16. 兄弟,救我
“脖子只有半截儿,血哧呼啦,身上还冒着绿光,在原地转悠,还伸手整理吊带小背心呢!”
“老子吓得差点儿立弟成佛,人一哆嗦,从旁边一看,那女人又恢复了正常。林子里的小风一吹,我清醒了,以为自己刚才眼花了。可是等我睁大眼睛从挂着佛牌中间再一次看过去,结果又,又……”
“反反复复看了几次,老子的意大利炮都吓抽巴了。”
“我躲在树后不敢动弹,这时,我听见一个声音,催我快点儿出去。”
“要不是关键时刻我脚底抹油溜得快,兄弟,你今后就见不着哥了!我爸我妈就我这一个儿子,我要是死了,就没人给他们养老送终了……”
说到难过处,死里逃生的孙强悲从中来,在电话里抽嗒上了。
强哥没有说谎,今晚确实把他吓得够呛。
逃出小树林,到了路灯下,回味起午后秦曜对他的叮嘱,当即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毫不犹豫地拨打了秦曜的电话。
“差不多可以了,打住,别哭。男人,谁还不经历点儿挫折。用你们北方话说,小耗子拉稀——多大个事儿啊!”
这句话管用,强哥把眼泪憋回去了。
“你人在哪里?我去找你。”
一个人在海外遇到危险,身边能有朋友说一句我过去找你,把孙强感动得一塌糊涂,眼泪又控制不住了。
“兄弟,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我就躲在……”
***
孙强把自己的定位发给了秦曜。
这货悲催地躲在滨河公园的一个公共厕所里。
据他说,那女人给他连打了几个电话,他一紧张,把对方的微信和电话都拉黑了。
强哥出事儿,秦曜早有预见,既然碰上就不能不管,毕竟人命关天。
秦曜匆匆忙忙吃了几口饭,抓起桌上的茶水漱了漱口。
出门的时候还在心里感叹,苦逼啊,今天算是跟鬼杠上了。
这趟不只是为了救人,秦曜还想进一步验证,体内的黑死流沙究竟对鬼物有多大的杀伤力。
今天意外从无头鬼身上抓下了一枚扶南黄金鬼币,这让秦曜对黑死流沙附魔的双手带给自己的神奇能力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这种刺激的感觉甚至盖过了对鬼物的恐惧。
出门招手,拦了一辆花里胡哨的三蹦子,告诉司机去唐人街码头。
曼谷经常堵车,从码头乘船去滨河公园最快捷省时。
人在船上,望着波涛滚滚的湄南河两岸璀璨灯火,秦曜心里琢磨:
那个名叫塞拉的女人究竟是鬼上身还是本身就是鬼?这个问题很关键。
如果是鬼上身,会不会和168号楼地下室的无头女鬼有关?毕竟二者之间有着十分相似的纹身。
如果她本身是鬼,那昨天晚上宵夜时两个鬼仔捉弄光头强时,她应该只是假装看不见,全程都在演戏,而她能捡到鬼币也绝不只是巧合。
168号楼走廊里发现了无头人影墙,自己还被隐藏在黑暗中的鬼物攻击,三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秦曜心里疑问重重。
根据强哥发来的定位,秦曜在河畔公园七拐八绕,终于找到了这货藏身的公共厕所。
然而,男厕所里没人!
秦曜有点懵,这货不会躲进女厕所里了吧?
站在厕所外面,拨通了强哥的电话。
“强子,你在所里吗?”
“兄弟,我在呢!”强哥压低了声音回答。
“那你出来吧,我到了。”
“兄弟,你可来了!外面安全吗?女尸在不?”
“周围我都看过了,冇问题。”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出来。”
半分钟后,位于男女卫生间中间的那扇门开了。
门缝里鬼鬼祟祟地探出了一颗“卤蛋”。
光溜溜的,路灯下还泛着光。
秦曜看了一眼门上的标志,敢情这货躲进了ladyboy专用的卫生间里。
在泰国,个别地方会有人妖专用的卫生间,门上的标志是一条腿穿长裤,另一条腿着长裙的“半男半女”图案。
确定几米之外站着的人是秦曜,强哥哭丧着脸,大鼻涕一抽一抽的,上来就要拥抱。
“兄弟,总算把你盼来了!”
秦曜一脸嫌弃地把强哥推开,递了一张纸巾过去。
“注意形象,大鼻涕擦了。”
强哥目光涣散,脸色发乌,嘴唇一直在哆嗦,看得出来这货确实吓得不轻,一边擦着鼻涕,一边哼哼唧唧大吐苦水:
“兄弟,你是不知道啊!小树林里黑灯瞎火,那没脑袋的女人就离我不到5米远,血糊啦的脖子,太TM可怕了,我尿尿都吓分叉儿了。”
“尿分叉是你前列腺有问题,跟吓不吓没关系。还有,你随地大小便的毛病是不是应该改改了?”
“改,我今后一定改!兄弟,我当时只顾逃命,手包挂树上忘了拿,护照、身份证、银行卡全在包里呢!”
“服了你,出事的地方距离这里多远?”
“不远,也就几百米。”
“我跟你过去看看。”
“有你在,我心踏实多了。兄弟,下午在你店里的时候,你把佛牌送给我,还说了几句隐晦的话。当时我没反应过来,那时候你是不是看出啥玩意了?”
对于这个问题,秦曜不好正面回答。
因为大多数人面对问题都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感受得失。
当时秦曜只是看出了苗头,但如果把事情挑明,告诉他你瓢的是鬼,强哥非但不会信,无形中还会惹怒无头女鬼,埋下祸根。
现在女人身份暴露,秦曜再事后诸葛亮,说自己早就看出问题,强哥难免心里会留下芥蒂。
总之,说与不说都不合适,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看着强哥可怜巴巴一脸求知的样子,秦曜表情淡淡地笑了,带着一点高深莫测。
“她的气场不对,但表现得又不是那么明显。你应该知道,鬼物最擅长掩盖气息,蒙蔽肉眼凡胎的世人。在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时候,谁敢打包票?况且在你核糖上脑的情况下,我提醒你,给你泼冷水,你会相信吗?”
强哥摇头,自己的脾气自己清楚,在那种情况下别人强出头只会招来自己的反感,绝对不会相信。
“我也不是抓鬼的术士神仙,只是身处的行业使然,第6感比常人要敏锐一些。在处理某些事情上,多一些手段罢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听秦曜这么一说,强哥心里好受多了,连连点头,心里对秦曜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觉得这位小兄弟虽然年轻,但是说话尺度到位,不浮夸,得知自己有难,第一时间就赶来帮忙,是个靠谱儿的人。
这年头儿,像秦兄弟这样的好心人不多了。
17. 罪恶的代名词
路上,秦曜就此事跟强哥聊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首先,能不能搞定无头女鬼,秦曜不敢保证,但是他表示自己会尽全力保证光头强的安全。
如今问题的关键在于,塞拉究竟是鬼,还是被鬼魂附身的正常人。
这一点,目前难以定论。
秦曜说了,鬼也是有生存的权利,自己无权剥夺,如果塞拉没有对强哥纠缠加害的执念,自己不会滥杀无辜。
强哥瞪着大眼珠子,不住地挠着光头,看得出他对此很不理解。
在常人的理念中,鬼怪妖魔人人得以诛之,不问青红皂白的那种。
但在秦曜看来,这样做法实在过于偏激。
为了让强哥转变观念,秦曜进一步表明自己的立场:
鬼——不是罪恶的代名词。
每个人都有死去的一天。
秦曜直接拿强哥举例:“大强子,你是个明白人。我打比方,假如你死了,变成了鬼,飘荡天地之间,你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回老家看看你的母亲。可是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法术傍身的人,对方指着你鼻子一顿臭骂,再仗着本事把你打得灰飞烟灭,理由只有一条——因为你是鬼,他看你不爽,哪怕你什么坏事也没做。”
秦曜直截了当地问强哥:“以你的脾气能不能咽下这口气?”
很多人都抱着利己主义的观点,他们不是不懂换位思考,而是拒绝换位思考。
还好强哥不是那种人,虽然性格方面很好色,身上毛病不少,但并不是没有人味儿。
彼此交流之后,还是认可了秦曜的观点,挑着大拇哥说秦曜有底线,是个讲究人。
尽管今晚的恐怖经历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但他还是当场爽快地表态,只要找回护照、身份证,可以让今晚的事情翻篇儿。今后自己跟妖魔鬼怪断绝一切往来,井水不犯河水。
两人观念达成一致,秦曜陪着强哥回到了打野的小树林。
现场只发现了挂在树杈上的佛牌,装着MONEY和护照的手包却不翼而飞。
两人简单商量之后,一致认为拿走手包的人是塞拉。
现在关键的问题成了如何追回钱包和护照。
在泰国,混迹夜店的小妹都是交际花,她们的手机上会有各国的主流社交APP,这是她们营销自己,建立客户人脉的工具。
昨晚强哥加过塞拉的微信,也留过手机号码,可是刚才塞拉打电话给他,他心里紧张害怕,把对方的微信和电话都拉黑了。
强哥把塞拉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试着发了条消息过去,结果发现对方反过来把他踢进了黑名单。
“我泥马!”
强哥气坏了,“这是什么?婊子无情啊!不讲鸡德!”
树林里蚊子贼多,呆在林子里骂街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强哥骂骂咧咧地跟着秦曜出了小树林,来到路灯下商量对策。
“兄弟,现在咋办?”
刚才那一场惊吓过后,强哥的智商严重掉线,现在秦曜成了他的主心骨,每个环节都得秦曜给他拿主意。
好在秦曜的思路很是清晰。
“银行卡挂失了吗?”
“卧槽!兄弟你可是提醒我了!”
“抓紧时间。”
止损才是关键,强哥手忙脚乱手机一通操作在网上挂失了银行卡。
可是护照和身份证还在女鬼手里,这东西补办起来很麻烦。
是等着女鬼塞拉来找自己,还是主动去找对方索回钱财。
夜长梦多,强哥可没有等待的耐心,他只想尽快解决问题。
“那个叫朵娅的女孩儿呢?她应该跟塞拉很熟吧?”秦曜思考了片刻问。
“你说朵娅……我们从你店里出来没多久,她突然说有急事,打车先走了。”
“这样啊……”秦曜表情有些迟疑。
“对啊,本来说好一起再嗨一个晚上的,结果她突然变卦,我当时心里还挺不爽的。”说着说着,强哥脸色白了,“兄弟,你说……朵娅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秦曜看着他没说话,脑海中复盘着三人在店里时的活动细节,强哥最先想让朵娅试戴佛牌,可是朵娅推辞了。
然后,强哥佛牌戴在了塞拉脖子上,自己也是在那一刻看出塞拉有问题的。
下楼之后,朵娅立刻借口离开。
如此看来,强哥的推断不无道理。
见秦曜拧着眉毛不说话,强哥脸色愈发难看。
“兄弟,你看要不我试着微信联系一下朵娅?她俩在同一家夜店打工。”强哥说着就要给朵娅打语音电话。
“等等,你先看看那个女孩儿的朋友圈,屏蔽了你没有。”
强哥连忙点开朵娅的微信朋友圈。
半小时前,朵娅刚刚更新了照片,自己在夜店开工,看起来玩儿得挺嗨。
照片下面位置显示RoyalCityAvenue皇家大道。
“朵娅打工的LEVEL酒吧就在皇家大道上,我昨天晚上就在LEVEL遇见她们的。”
“我现在电话她,问她知不知道塞拉在哪儿。”
“别急,直接问容易打草惊蛇,过去找她,见面了才能看出问题。”
商定之后,两人匆匆赶往码头乘船。
一路上,强哥追着秦曜的步子,短腿儿倒腾得飞快,破嘴一直就没闲着。
人在经历恐惧惊吓之后的反应各不相同。
有些人会陷入沉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从阴影中走出来。
有些人则变得表达欲望特别强烈,需要通过不停的说话来掩饰心慌。
即便身边的人不做回应,自己也会说个不停,强哥就属于后者。
“兄弟,你说我也是倒霉催的。”
“你造吗?为了搞定她俩,老子光是台费就花了10000铢。”
“台费是什么?”秦曜问。
“台费就是……女孩儿在酒吧打工,靠买酒挣钱,你想约女孩儿出来,就要给酒吧交台费。本来行价差不多3千到4千铢一个台,我TM鬼迷心窍,想着今晚一个顶俩,就装逼给了个大数儿。”
“所有钱加在一起,前后干掉了2万多铢。哄抬了市场价格,到头来还TMR了个鬼,现在想想都后怕,都是浪催的。”
“兄弟,你说……鬼不会传染艾滋吧?”
像强哥这种受了惊吓的人容易思维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是……我戴了大象贴膜,应该安全。兄弟,你说是吧?”
秦曜像看傻子一样斜了他一眼。
脑袋没毛儿的家伙没有半点聪明人的觉悟,破嘴继续输出:
“本来要是天亮散伙也就没鸟事儿了。结果……唉……我不该多嘴加钱的,结果她们不走了!”强哥悔青了大肠。
“?”
秦曜终于听不下去了,撩起眼皮夹了强哥一眼。
“不对吧,你在我店里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记得几个关键词语,什么QDHH……棍棒伺候……浪里白瓢……”
强哥讪笑挠头,“NB吹着吹着就习惯了,张嘴就来……对了,兄弟,看你年纪不大,像刚毕业的大学生,你不会没那啥过吧?你连台费是啥都不知道,你一定还是那啥!”
18. 惊吓后遗症【求飘】
秦曜脸上立刻没了表情,下意识移开目光,不想参与光头强跑偏的话题。
可是强哥抓住了重点,“我去……真让我说中了?OMG……你还是个极品好男人啊!我有个八竿子才能打着的表妹,人长得不错,条子贼正,家里老有钱了,要不我把她介绍给你吧!”
“大佬,你都说半天了,能让嘴巴歇会儿吗?”
秦曜一脸拧巴地看着心里没点儿B数的光头,刚认识没多久,讨论这种话题着实有点尴尬。
“不累的话就想想今晚怎么把鬼搞定,OK?”
“不是有你在吗?我觉得搞定个鬼不成问题!”
“你就这么看好我?”
“那必须的。”
秦曜被他逗乐了,“万一鬼不给我面子呢?”
“那就曝光你雏男的身份,没有哪个鬼是一泡童子尿解决不了的,实在不行,就两泡!”
话说得NB拉轰,好像刚才吓得尿分叉的人不是他一样。
在秦曜看来他这是吓傻了的病态表现,别看现在NB吹得厉害,真要见了鬼还得麻爪儿。
两个人一起行动,强哥一个人逼逼不停,秦曜也不好不搭理他,无奈提醒道:
“老兄,我看你是得了惊吓后遗症。”
“惊吓后遗症?怎么说?”
“简而言之就是指人在惊吓过度时,会导致去甲肾上腺素分泌异常。其中一部分人事后会表现出焦虑,大脑神经亢奋,就像你现在这样,嘴巴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说个停。”
“兄弟,还真让你说对了,我现在就是这个感觉……紧张,发慌,心跳得厉害,还带着点儿不受控制的亢奋,但身边要是没有你陪着,我恐怕就撑不住了。”
被秦曜切中了症状,强哥看秦曜的眼神又不一样了,满满都是佩服,说话也是一口一个兄弟。
“兄弟,认识你真好!”
“好好说话,别煽情,弄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兄弟,有一说一,我身边像你这样守身如玉,又有节操的兄弟真的是少之又少。”
“我一个哥们儿,家里贼有钱,也不结婚,整天就是浪,是个‘日攮一鸡’的主儿。”
“他说过一句至理名言——男人,在好色这方面至死都是少年。”
“直到有一天,这货酒后驾车,在去洗浴中心的路上,一脚油门儿,成功地把自己挂在了会所的墙上,朋友圈里的老铁们说他是浪催的。”
“这回的事儿也给了我一个深刻的警醒,我准备回去之后,给保家仙上炷香,清心寡欲,斋戒数日。”
强哥耍了个小聪明,只说斋戒数日,具体几天没说。
秦曜也懒得戳穿。
直到走出公园上了出租车,有外人在场,这货嘴巴才算消停。
可是切断了嘴巴输出的大强子,变得目光呆滞,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就像被掏空了精气神。
秦曜没去打扰他,每个人的自我调节能力不同,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指望他一刻钟内走出阴影,不现实。
男人都是在打击中成长起来的。
***
泰国酒吧文化盛行,RoyalCityAvenue皇家大道更是曼谷著名的高档酒吧一条街。
这里号称全世界男人的天堂,每到晚上,皇家大道灯火通明,来自世界各国的游客云集于此。
天使不夜城的午夜纸醉金迷从这里被点燃。
两人杀到皇家大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走在街上,霓虹灯下,三五成群穿着清凉的夜店风情女郎卖力地招揽生意。
昨天,强哥就是被她们拖进酒吧的。
今晚,情况更是如此,两个大男人结伴同行,身边又没有女伴,一看就是来夜店找乐子的。
沿途遇到的小姐姐们分外热情。
秦曜临时出门穿得挺随意,沙滩装,白长裤,脚上蹬着一双板鞋,全身上下都没有名牌。
不过胜在了身高腿长,还有一张招桃花的脸。
像秦曜这种颜值靠谱儿,长得又很对女人胃口的靓仔,最能撩拨女人的R色幻想。
午夜曼谷街头的小姐姐们集体失去了抵抗力,热情得让秦曜小哥哥招架不住。
一路走来,强哥表情酸爽,艳羡不已。
挣脱了几轮包围,两人总算进了LEVEL酒吧。
表演大厅灯光缭乱,激情男女人头攒动。
吊顶悬挂的CO2烟雾机,随着音乐节奏间向全场喷射烟雾。
和国内的场子不同,泰国的夜店不需要暖场的气氛组小姐姐。
每家酒吧都有属于自己特色的主题表演,热辣奔放,足以点燃所有男人的热情。
美女的档次和表演的火爆程度超乎想象,比起国内夜店齁贵的消费这里性价比绝对物有所值。
台上,穿着白色吊带,扎着一头脏辫的DJ小姐姐卖力地打碟,躁动的音乐呼唤着奔放的男男女女。
热辣的舞台女郎们握着干冰枪,现场扫射,气氛嗨到爆。
大厅的卡座和散台早已客满,还有很多人挤在看台前,在这种环境下找人着实不太方便。
“别浪费时间,咱们两个分头行动,有情况电话联系。”
秦曜做出安排,两人分头行动,一左一右没入人群。
两人刚分开不久,就有一个穿着牛仔1分裤,身材火爆的辣妹端着酒杯凑到秦曜跟前。
这是个泰国小妞儿,很年轻,细腰长腿,容貌姣好,扎着两支俏皮的麻花辫,衬衫下摆在身前打了个结,刻意展示着自己雄厚的资本。
这些在夜店赚钱的姑娘们个个眼光毒辣,对秦曜的气质一番打量之后便主动讲起了中文。
声音讨好,甜甜腻腻地叫着靓仔,问秦曜能否请自己喝一杯。
出国前,秦曜在网上恶补过泰语和当场的风土人情,这当中就包括泰国酒吧有哪些禁忌。
泰国的很多酒吧都有这样打工的啤酒妹,靠推销酒水,陪客人喝酒提成赚钱。
遇到这种情况很正常,无可厚非。
泰国酒吧一大杯啤酒价格在40铢左右,比国内夜场的消费要低很多。
不过,今晚不是来玩儿的,秦曜没心情喝酒,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面额100元的泰铢。
“跟你打听个人,她也在你们酒吧工作。”
女孩儿飞扬着唇角,笑容顿时明媚了许多,“没问题,这里的女孩子我都认识。”
“我想找的女孩儿叫塞拉。”
“谁?”
女孩似乎没太听清。
“塞拉。”
女孩儿伸向钞票的手停滞在了半空。
秦曜看见对方的瞳孔明显地收缩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飞快褪去。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认识她,对吧?”秦曜看出了问题,不想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
“不,不……媚口仔伊(我不认识)!”
女孩儿神色慌乱,说完转身就走。
女孩儿过激的反应很不正常,秦曜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钞票。
“告诉我,她在哪儿?”
“我不知道!这里没有叫塞拉的女孩儿!”女孩儿用力挣脱。
“那朵娅呢?她也是你们……”
不等秦曜把话说完,变卦的女孩儿匆匆挤进人群,很快不见了身影。
19. 电梯•女孩儿
另外一边,急着找人的强哥瞎猫碰死耗子,撞见了一个皮肤黝黑,穿着白色短袖衬衫,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
这人胸前佩戴着酒吧工作人员的标识。
强哥眼前一亮,挤上跟前从身后拍了对方一下。
衬衫男回过头来,点头示意,“萨瓦迪卡布。”
“迪卡,迪卡,土著哥,你还记得我吗?”
听语气貌似跟这人打过交道。
对方把强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一时间没能对号入座,“您是……”
强哥:“你是经理。”
“我是。”对方点头。
“一看你就是贵人多忘事。昨天晚上咱俩见过,我来喝酒,让你帮忙介绍两个漂亮的小妹儿……想起来没有?”
强哥熟稔地套起了近乎。
衬衫男盯着强哥脖子上那条黄澄澄的大金链子看了一会儿,笑了。
“我记得你,你是那个一口能干掉一瓶大象啤酒的男人!”
“吹瓶儿都是小意思,我跟你打听个人。”
“请讲。”
“那个……塞拉今晚来了吗?”
乍一听到塞拉的名字,衬衫男表情错愕,脸上刚刚堆起的笑容缓缓退去。
“请问你找谁?”衬衫男确认了一遍,声音不复刚才的热络。
“塞拉!朵娅!找她俩谁都行!”强哥以为有戏。
衬衫男没吭声,目光直直地看着强哥。
“我靠,你还是没想起来。”强哥拍着脑门儿,很是泄气。
“我帮你回忆回忆……昨天晚上,我来这里玩儿,在2楼卡座遇上你了,跟你提了找妹子的事儿,后来你叫来了塞拉和朵娅,我带她们出去的,想起来没有?”
衬衫男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
昨晚,他确实遇到了来酒吧找乐子的强哥,也答应帮他介绍可以粗抬的泰妹。
可是,当他带着女孩儿来见强哥的时候,强哥已经离开了。
他本以为强哥临时变卦,没想到事情另有隐情。
衬衫男木讷的反应让强哥有些烦躁,嗓门儿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昨晚我还花了10000泰铢,买了两个barfine(台费)!”
“1万铢?你把钱给了她们?”衬衫男声音不咸地淡地问。
“对啊,不是你们这儿的规矩吗?出去之前先买台。”
衬衫男沉默了片刻,表情彻底冷淡下来。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您说的两个女孩儿很早已前就不在我们酒吧工作了。”
“啥?!不可能!”
强哥急了。
“昨晚就是在你们酒吧遇见她们的,不信你调监控!我实话告诉你,塞拉偷了我的钱包和护照,如果你们拒不交人的话,那我就只能报警了!”
强哥掏出手机,输入191报警电话,但是没有按下拨出,只是在衬衫男面前虚张声势地晃了晃。
衬衫男目光冷彻,警告地看了强哥一眼,“先生,您真的是搞错了。请不要无理取闹,我还有事,失陪。”
衬衫男丢下假装报警吓唬人的强哥,转身离去,气得光头原地干瞪眼儿。
“我日亻……”
强哥浪费了一通毛用没有的唾沫星子之后,苦逼地继续找人。
要是报警有用,早在滨河公园的时候就他报了。
游客财物失窃报警案,会被移交旅游警局,况且这里面还涉及TS交易,即便找到当事人,处理起来也会很麻烦。
在泰国PC是违法的,只不过有关部门为了财政收入,对娱乐产业的尺度很是宽松,这就给游客造成一种错觉,认为泰国允许PC。
强哥是个聪明人,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愿意跟女鬼结仇,他只想尽快拿回身份证和护照。
对于衬衫男的话,强哥自然是不信的,认为这个经理只是单纯的想要包庇手下。
朵娅的朋友圈显示,今晚明明就在酒吧。
只要找到她们中的一个就好办。
大厅中兜兜转转了好一阵,终于,在眩目的灯光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上了二楼。
那道背影像是塞拉!
强哥精神为之一振。
上楼需要绕过一条长长的半人高的U型舞台。
此刻,台上正进行着火辣的表演,成排的bikini美女,每人身边都立着一根发光的彩色钢管。
集体钢管舞。
台下,挤满了兴奋的观众。
人群中,强哥挤得满头大汗,满眼望去都是高跟鞋,大长腿,锃亮流汗的光头倒映着各种比基尼的颜色。
强哥好不容易挤上二楼,比起一楼散台,这里的卡座消费相对较高,却依然人员爆满。
尽头处,有一条曲折的灯光幻彩通道。
通道的地板和墙壁采用的都是灯光装饰材料铺成,随着灯光颜色的变幻,产生一种光怪陆离的感觉,晃得人眼花缭乱。
通道尽头竖着一块金属牌,上面三国语言写着“工作区域,游客止步”。
强哥看见身影进了通道尽头的电梯,追到跟前的时候,电梯已经下到了-2层。
强哥摸索着下巴,拨通了秦曜的电话。
“喂,兄弟,我好像看见塞拉了!”
秦曜:“在哪儿?”
光头强:“二楼,彩色灯光通道尽头,她坐电梯下了-2层!”
秦曜:“原地别走,等我过来。”
挂断电话,强哥等着秦曜赶来会合的工夫,电梯重新回到了他所在的2楼。
门,开了……
守在电梯旁边原地转圈儿的强哥两手抄着裤袋,往电梯里瞟了一眼,装饰豪华的电梯里空空荡荡。
转身的工夫,一名长发飘飘的白裙女孩儿,与他擦身而过进了电梯。
“啪嗒”一声,有东西掉在了地上。
强哥下意识看了一眼,是女孩儿的手袋,小小的一只,做工精致。
“喂,你有东西掉了!”强哥大声提醒。
女孩儿站在电梯的角落里,深埋着头不做回应。
眼看电梯门要关上了,强哥一急,弯腰捡起手袋,追进了电梯。
“你的东西。”
强哥热心地递上手袋。
女孩儿迟疑了一下,接过手袋,细若蚊蚋地说了一声“卡坡坤(谢谢)”
不过,交流中始终没有抬头,披散的长发让人看不见她的脸。
“麦登卡卡……。”
强哥双手抄着裤袋,想说不用谢,可是话到嘴边儿卡了半天,忘了泰语不用谢该怎么说。
电梯“叮…”的一声响,分散了强哥的注意。
转身的时候,看到屏幕显示已经抵达了-2层。
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也跟着来到了地下。
门,无声地开了。
女孩儿快步走了出去。
电梯门外,漆黑一片,望不到头。
白裙女孩儿脚步无声地没入黑暗,强哥略微恍惚了一下,他隐约看见女孩儿双脚似乎没有沾地,顿时心里一惊,等他想要仔细看清的时候,下一秒钟人已经消失不见。
20. -2层
死气沉沉的地下空间,笼罩在隔绝一切的黑暗之中。
强哥心里一声“卧槽”,狠狠地抽了一口凉气,感觉整个胸腔都像被冰块塞满,呼吸中充斥着阴冷发霉的气息。
他万万没有想到,金碧辉煌的LEVEL酒吧地下2层,竟然是这样一片天差地别,阴沉死寂的迥然空间。
陡然扑面而来的浑浊的空气,暗示着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一股酥酥麻麻的寒气,从尾椎蜿蜒而上,直冲大脑。
强哥狠狠地打了个激灵,缩在电梯的三尺光亮里,按亮电筒举起手机,提心吊胆地向着黑暗中照去。
光束中尘糜缓缓浮动。
顶棚悬挂着大量的蛛网,网上趴着体态慵懒的蜘蛛,大大小小,各自占据一方。
地上,还有不计其数的蟑螂大军,穿梭爬行。
不远处,有几根伫立在黑暗之中烟熏火燎的柱子,和一片火灾过后破败不堪的舞池和遍地废墟……
从顶棚和四周残留的装饰大致可以判断火灾之前,这里曾是一片装饰豪华的娱乐场所。
不知经历了什么,如今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空旷死寂的黑暗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令人不安的东西,此刻正蠢蠢欲动。
强哥脑海中阵阵过电,这TM就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
那个白裙女孩儿她……她不是人!
手脚发麻的感觉迅速过电全身。
强哥感觉两腿发软,背靠着电梯,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下滑去,双手扒着电梯墙壁勉强维持着站立姿势。
一大滴冷汗顺着光溜溜的脑门儿滑上了脸颊……
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强哥用力抓着头皮,1秒钟都不愿意多待下去,手忙脚乱地按动关门键,心里叫着快快快。
电梯门缓缓闭合……
“酒吧地下怎么是这个鸟样子,太泥马吓爹了……佛祖耶稣保家仙,救命啊!”
强哥嘴瓢得厉害,捂着狂跳的胸口,颓然靠着电梯墙壁,伸手无力在墙上乱摸寻找楼层按键。
可是,找了半天,他震惊的发现电梯里只有开门|关门|按键,根本没有代表楼层的数字键。
强哥心猛地向下一坠。
没有楼层按键自己是怎么下到-2层来的?
这泥马不是扯犊子吗!
怎么办?怎么办……
强哥彻底慌了。
电梯门还差一线关闭的时候,突然卡住了。
骨碌碌,一颗玻璃弹珠顺着门缝滚了进来。
门缝外,一道影子从半空中划过。
强哥脸皮狠狠一抽,动作僵硬地抬头看去。
电梯门沿上方,原本将要合拢的电梯门被两只青灰色的稚嫩小手硬生生地扒住了。
在强哥震惊扬起的目光中,门缝一点点扩大开来……
电梯门沿上方倒垂下一颗青灰色的脑袋瓜子。
借着电梯的一线光明,那张死灰色,浮肿泛青的脸皮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坏死血管,两只镶嵌在眼眶里的血红色的眼珠儿,向外微微凸起。
倒挂在电梯门上的鬼仔,朝着强哥咧开了嘴巴,露出两拍细密尖利的牙齿,伴随着一阵低哑长长的吐息,嘴里喷出淡淡的灰色雾气,浓腥刺鼻。
就在那一刹那的时间,强哥只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捏了一下,身体像是破了洞的气球,浑身力气泄了个精光。
强哥一屁股墩在地上,仅有的一点声音也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门外一左一右,又有两个灰色的大头鬼仔悄咪咪地露出半张脸来。
其中一个从门缝挤进电梯,跳到强哥跟前,捡起玻璃弹珠。
看了瑟瑟发抖的强哥一眼,蹭地一下,跃起半人多高,像壁虎一样四肢并用地趴在镀着金色的电梯内壁上。
目光惊喜地锁定了强哥,一条半尺多长的腥红的舌头贪婪地舔舐着嘴角,像是发现了胆小的猎物。
强哥拼命地缩在电梯的一角,“不要……不要过来啊!”
鬼仔爬墙,缓缓逼近。
低哑的吐息充斥耳膜,那条散发着浓腥气息触手一样的舌头,在强哥汗珠冰凉的脑袋瓜子上恣意地品尝了一圈儿。
“哈……”鬼子嘴巴咧开老大,腥臭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电梯顶上的鬼仔也爬了进了,倒垂着身子,一只小手伸向强哥的脖子,捞起和金链子挂在一起的佛牌看了看,表情从狰狞阴狠变成了古怪,邪恶地勾起了嘴角。
歪着脑袋机械地转动眼珠,目光不怀好意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大光头,打起了鬼主意。
被两只小鬼上下包夹,四只红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强哥吓得菊花一紧,呼吸困难,这种绝望的恐惧随着体内肾上腺素的分泌,终于累积到了顶点。
电梯中爆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惨叫:“救命啊——”
强哥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扒开电梯门,发疯似地蹿了出去。
黑暗中,隐约看见一只甩飞的皮鞋……
***
在接到强哥的电话之后,秦曜匆匆赶到2楼。
穿过那条曲折的灯光幻彩通道,来到电梯门前。
外面看去,这是一台精心装饰过的多人运载电梯,金色对开的大门,彰显高端大气。
秦曜环顾四周,说好了在此碰面的,却没看到强哥的身影,拨打强哥的电话,结果却是无法接通。
真是让人挠头,秦曜的第一反应是这家伙不会因为心急,自己乘电梯先下去了吧?
转念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光头虽然不着调,但懂得惜命,做事不会那么莽撞。
还有一点让秦曜觉得纳闷儿,就是电梯外墙上没有设置↑↓箭头。
有的只是开门|和关门|按键。
这样的设计就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了。
秦曜清楚记得强哥在电话里说看见电梯下了-2层。
就在秦曜思忖着手伸向开门按键之际,前台那些表演完毕的bikini美女们换场,排着队下了舞台,穿过灯光幻彩通道,来到电梯跟前。
走在最前面的美女先其一步按下|开门键。
秦曜诧异回头。
一阵香风扑鼻,高挑美人眼波盈盈,嫩手在烈焰红唇边轻轻一按,大大方方地送给了秦曜一个飞吻。
身后擦身而过的同伴们纷纷效仿,调戏靓仔,一骚而过。
一时间笑声回荡彩色空间……
21. 诡异的电梯
被美女调戏也是一种享受。
秦曜并未失态,眉梢抬了抬,唇角勾起笑容,从容地向旁边退了一步,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友好地目送着美人们走进电梯。
电梯里面空间很大,双侧对开门,走在前面的美女脚步不停,径直按下了面对门边的|按键,后门开启,美女们从电梯中鱼贯穿行而过。
在看清电梯内部结构之后,秦曜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以置信。
敢情这不是一部上下升降的电梯,而是一条伪装成电梯的通道,金属墙壁上只有开关,根本没有显示楼层数字的按键。
不过,这样的设计似乎有些多此一举了……
电梯的后门连接着演员们的休息室,可以看到桌椅上凌乱地摆放着女人们的衣物和化妆包。
情况大大出乎意料,秦曜一时有些转不过来,难不成是强哥搞错了?
关键时刻,这笨蛋去了哪里?
就在秦曜走神的工夫,不远处的洗手间里走出一名身材姣好,胸怀大器的制服美女。
美女来到电梯旁站好,按下关门键,电梯门缓缓合拢。
美女挺胸收腹,双手交叠于身前,摆出礼仪站姿。
她是这里的礼仪门僮,刚才脱岗,是因为临时去了趟洗手间。
在秦曜打量美女的同时,美女也在打量秦曜,笑容矜持,目光暧昧,裆下还有些不服。
秦曜右眼皮跳了跳,隐约觉得苗头不对,果不其然,女人开口暴露出问题所在。
“萨瓦迪卡,先生,这里是演员休息区,您是来找人的吗?”
单看身材对方会让人眼前一亮,可是一听声音就暴露出这是一位身怀上根大器的ladyboy。
妖妹声音做作,还带着点儿内味。
秦曜笑呵呵地摆摆手,“丝咪吗塞…卡坡坤。”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妖妹含笑点头,“撒优~娜拉。”
秦曜鼻孔里打着哈哈,转身的瞬间,眉间凝聚起一抹深思。
先是自己找人打听塞拉,啤酒妹听到塞拉的名字情绪突变。
然后是强哥情报有误,人又莫名失联。
再有就是身边这部被改装成通道的电梯。
林林总总归结一起,不由得让人产生怀疑。
秦曜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关键时刻强哥的手机打不通,这货绝逼是遇到了问题,否则不会一走了之。
秦曜放慢步速,经过消防通道的时候,消防门后似有似无地传出来一声救命。
细微、空旷、凄惨……
是那种快要吓尿了的声音!
在扫过耳膜的刹那被秦曜的听觉敏锐捕捉,但回声很快就被前厅传来的躁动喧嚣所淹没。
秦曜迅速扭头望向消防通道的方向,目光警惕。
两扇紧闭的消防门后,隔绝着一片浓稠的黑暗。
通道口安放着红色的伸缩隔离带,提醒游客止步。
秦曜踩着音乐的节奏,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后瞄了一眼,礼仪小姐正举着手机忙着自拍。
秦曜趁隙后退两步,贴着墙壁绕过隔离带,闪身溜进了光线昏暗的消防通道。
***
厚重的消防门隔绝了音乐大厅的喧闹,几秒钟后,秦曜双眼快速适应了黑暗的环境。
自从被黑死流沙附魔之后,秦曜的感观得到了极大地提升,像猫一样能在黑暗中看清周围的事物。
秦曜冷静地打量着四周,消防通道内的卫生环境差强人意,墙角挂着大量的蜘蛛网,台阶上积满了灰尘,许久都没人打扫过了。
根据声音方位判断,刚才那一声救命是从地下几层传来的。
秦曜拾级而下,脚步轻轻。
1层和-1层之间的台阶上,脚印错乱,地上散落着几个烟头儿。
泰国公共场所禁烟,处罚力度很大。偶尔会有烟瘾较大的酒吧客人违反规定,溜进消防通道抽烟。
继续向下走去,可以看到-1层的消防通道门外加装了一道卷帘门,门上刷着油漆,注明“禁止入内”。
-1层禁用。
皇家大道位于天使之城的黄金地段,好好的酒吧地下空间闲置不用,难免让人产生费解。
秦曜心里划下一个大大的问号。
然而,通往-2层的楼梯间情况更为糟糕,那里堆放着大量的杂物,将楼道完全堵死。
这里的手机信号为零,从目前状况来看,此路不通,强哥不可能来过这里。
秦曜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转身正要原路返回,结果,意外听到一连串弹珠落地的声音。
声音……源自-2层!
强烈的念头闪现脑海,黑暗中秦曜顿住脚步,耳朵和脖子上的汗毛一起竖了起来。
弹珠声渐渐远去,仔细分辨,又听到了一阵急促奔跑的声音。
中途,有人撞到了障碍物,跌倒……
楼下竟然有人!
秦曜心中升起一阵警兆,丝丝寒意从脊背漫延开来,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蠢货不会真的困在-2层吧?
没道理啊!他是怎么下去的?
前世,秦曜读过一篇外文案例总结分析,里面提到一个观点——Impossibleisnothing
文章总结,相当一部分案件在侦破过程中都存在一个共性,越是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偏偏越有可能发生。
作为一名成熟的破案人员,一定要学会打破惯性思维。
哪怕是再小的线索,都不容忽视。
刚刚听到的异常声响引起了秦曜的高度警惕。
通往-2层的消防通道已经被杂物封死,只有从-1层想办法,想要了解案件真相必须深入案发现场。
眼下,秦曜急需破门工具,他目光快速扫过楼道里堆积的杂物,在那里,他发现了一根1米来长比拇指略粗的钢管。
这是一些社会上的小混混和看场子的保安打架时常用到的家伙,现在成了废品被遗弃在这儿。
秦曜果断抽出钢管,转身上楼。
来到-1层的卷帘门前,秦曜先用钢管凿开卷帘门的一角,再用钢管从底部将卷帘门一点点撬起。
幸亏卷帘门的质量不是太好,而且,秦曜体内有了黑死流沙的加持,气力异于常人,总之没费太多的力气就搞定了阻碍。
老天帮忙,破门时产生的噪音被外界的重金属音乐所掩盖,并没有引起酒吧安保人员的注意。
秦曜从旁边拖过放置灭火器的消防箱,撑住变形的金属门帘,行动之前他把手机调成了震动,尽管这里没有信号,还是做到以防万一。
一切准备就绪,秦曜弓身钻进了卷帘门后。
22.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推开那扇沉重的消防门,秦曜成功地潜入酒吧下面-1层。
走出黑漆漆的消防通道,秦曜一眼就发现了旁边废弃不用的电梯门。
对开的电梯门上张贴着大量的符咒,这些黄纸符咒很多都已经褪色破损。
果然,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强哥提供的消息没有错,电梯是可以通到地下楼层的,只不过被人做了手脚。
环顾黑暗的四周,一片死寂无声。秦曜暗暗提高了戒备,手中提着钢管,呼吸着发霉的空气,小心翼翼地前行。
沿途,可见大大小小烧毁的赌桌,老虎机,地上还散落着大量的筹码。
这里曾经是一处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地下赌场,如今却是遍地狼藉,破败不堪。
泰国的禁赌力度全球首屈一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秦曜也绝不会想到这家纸醉金迷的夜店酒吧地下居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秦曜用手中的钢管清理着行进途中的障碍物。
破损的大型水晶吊灯摇摇欲坠地挂在天花板上,两只体形肥硕的长尾老鼠在吊灯上爬来爬去,玩着高难度动作。
蹲在赌桌上的老鼠大大方方地和秦曜对视。
作为这片地下黑暗空间的“土著”,老鼠们对闯入者没有丝毫的惧意。
更有甚朝爬上残破的赌桌,近距离感受闯入者的气味,不时发出吱吱的尖叫。
刚刚的弹珠落地和跌倒声响都是从下面的-2层传来的,-1层有着火灾过后的明显痕迹,-2层的情况想必也不会好上多少,秦曜心中盘算,暗暗加快了脚步。
绕过赌场大厅的柱子,找到了通往-2层的旋转楼梯,高档的木质栏杆扶手尽数烧毁,只剩下被烟火熏烤得面目全非的大理石台阶。
沿着旋转楼梯下至-2层,正如秦曜所料,这里的损毁情况比-1层要严重得多,种种迹象表明,火灾的起火点就发生在-2层。
前方,废墟中有一片光亮落入秦曜的视线,走上跟前,惊讶地发现竟然是一部手机。
手机屏幕已经碎裂,应用程序停留在微信对话界面之上。
手机是光头强的,联系对象正是秦曜。
对话窗口显示,有两条未能发送成功的语音留言,发送时间分别是在5分钟和13分钟之前。
-2层没有手机信号,无论是语音留言还是文字消息都不可能发送成功。
如今的线索指向非常明显,光头强很可能遇到了危险,逃跑途中遗失了手机。
秦曜随手点开了前面的一条语音留言,听筒里传来了混乱逃命的声音,强哥气喘吁吁向秦曜求救。
——兄弟,我在-2层!这里有鬼!救命啊!
下一条。
——兄弟,别管我!-2层危险,千万别来!会死!我……我不能连累你……
留言在诡异的尖叫声中戛然而止,那声刺耳的尖叫显然不是光头强所发出来的。
秦曜的心狠狠一坠,耳畔回荡着强哥绝望无力的哭腔。
很难想象,究竟是遇到了怎样可怕的危机,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把一个大男人活活逼到了放弃求生的绝望境地。
最后一条留言发送时间显示在5分钟之前。
秦曜的心越来越凉,收起手机,猛地提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感觉整个大脑在快速充血,肾上腺素分泌加速,浑身肌肉紧绷,手臂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强哥在最后的留言中一再强调有鬼、危险、会死!
现实情况超出预判,危险升级。
跟鬼只打过两天交道的秦曜,无法判断这片漆黑的地下空间潜伏着怎样的危机。
要放弃吗?
现在就转身离开,不去趟这趟浑水。
聪明人都会果断做出决定——不管闲事,明哲保身。
自己和光头强认识才不过两天,并不亏欠对方什么,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去冒生命危险,是不是有点儿太傻逼了?
上辈子怎么死的,难道忘了?
秦曜扪心自问。
上辈子,大学毕业前夕的秦曜意外卷入一场校园血案,为了替一个和自己交情算不上深厚的女同学申冤。
那个漆黑的雨夜,他被一个开着豪车的女人用枪指着脑袋,问过同样的问题。
秦曜记得,当时自己笑了,笑得放肆、任性,还带着所谓的玩世不恭。
雷声大雨中,年少轻狂的他告诉对方,死者生前请自己吃过一顿麻辣烫。
这个人情,必须得还。
那天晚上,那名开着豪车的女人告诉他,任性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丝毫没有理会。
最终,自己挖出的线索补充了完整的证据链。
案件告破,真凶落网。
导师冷法医对他的评价是A+,业务能力强,头脑灵活,不会墨守成规,有时候热血上头又很轴。此案中,关键时刻若不是他的坚持,真凶恐怕就潜逃出国逍遥法外了。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的冲动和任性,为日后埋下了祸根。
大学毕业离校的当天,一场“意外”的车祸终结了他前世短暂的一生。
不作就不会死。
如今,穿越之后的他又要面临同样的选择。
为了一个和自己仅有一面之识的家伙,放弃还是坚持?
以目前的情况判断,这里很危险,自己要真的丢下光头强不管,这货一准儿没命。
人死在异国他乡,一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神仙都找不到。
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老鼠、蟑螂啃成一具骨头架子。
秦曜记得孙强说过,他是他们老孙家的独苗,家里的爸妈还指望他养老送终呢。
秦曜不想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惨剧。
更何况他还是自己的华夏同胞。
身处异国他乡,眼睁睁看着同胞有难,扪心自问,秦曜做不到冷血无睹,袖手旁观。
人活一世,可以没钱,可以没地位,但是做人的骨气和良心不能丢。
秦曜相信一句话:命运只负责洗牌,出牌的人…永远是自己。
手臂上的乌鸦纹身化作漩涡,无声遁去,抓着钢管的手臂“黑筋”暴起。
秦曜手里横着钢管,划过身边的废墟、石柱,金色的火焰纹弥漫双瞳,目光深邃地扫过被浓稠黑暗笼罩的地下空间。
捋了一把凌乱的头发,秦曜狠狠地错着牙齿,黑暗中,眼神一点点冷冽下来。
“强子……我来了!你人在哪儿?回答我!”
果决的声音回荡空旷黑暗之中。
柱子后面,一道虚幻缥缈的影子瞬息间一闪而过。
秦曜目光追随。
不多时,一点烛光明灭,一辆金色的四轮西餐车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蛇皮走位来到秦曜面前。
餐车上的烛台上燃烧着蜡烛,车上扣着圆形的不锈钢餐罩。
秦曜的心里“咯蹬”一下……
23.午夜餐车
午夜,鬼车送餐……
秦曜眉梢挑起,冰凉的手握紧钢管,抵住款款而来的餐车。
环顾四周,鸦雀无声。
金属餐罩下藏着的是什么?
秦曜不敢去想,用钢管挑着金属餐罩的把手,将餐罩轻轻地欠开一条缝隙。
结果,一股殷红的血水从缝隙中流淌出来,空气中顿时腥气弥漫!
秦曜喉头骤然发紧,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秦曜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深吸了一污浊的空气,用力掀开了金属盖子。
下一秒,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
烛光下,白色的高档餐盘中盛着一坨臭哄哄的“奥利给”,上面还有几只乱飞的苍蝇。
秦曜脸皮狠狠一抽,皱眉的一瞬间,盘子突然起飞,向着秦曜的脸糊了过来!
恶臭扑面!
卧槽!
秦曜敢说这是自己这辈子反应最快的一次,横向一步跨出2米之外。
奥利给没有糊中秦曜,糊中了柱子,盘子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一团灰蒙蒙的影子跳下餐车,带着一路气人的坏笑消失在黑暗中。
从影子和笑声判断,一定是鬼仔熊孩子!
秦曜差点儿气炸了肺,鬼仔熊孩子太特么可恶了!竟然躲在餐车里用奥利给攻击他,要不是自己动作够快,后果不堪设想。
阿西巴烂……
秦曜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一脚把餐车踹飞老远。
四周的废墟中飘出星星点点的绿色鬼火,飘荡半空,许久不落。
随即,阵阵空灵缥缈的笑声在四周响起,尖锐、嚣张、得意、嘲笑,还带着丝丝缕缕瘆人的稚嫩……
“笑毛——顶你个肺呀!你大爷的!”
一向脾气很好的秦曜也忍不住当场发飙,南北混合,两辈子的粗口都用上了,抄起身边半把烧烂的椅子朝着笑声最为尖锐刺耳的方位狠狠地砸了过去。
笑声戛然而止。
民间有句老话,小鬼儿怕恶人,今晚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鬼物成功地激怒了秦曜。
遍地的废墟狼藉之中,爬出一团团小小的灰色影子,瞪着或是血红,或是惨白的眼仁儿,龇着满口尖利细密的牙齿,向着秦曜发出阵阵恐吓之声……
密闭的地下空间刮过一阵阴风,秦曜感觉头皮狠狠一麻,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里恶作剧作弄人的鬼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
足有二三十个之多!
数量如此之多小鬼儿涌入阳间兴风作浪,南洋阴界难道变天了吗?
恐怖的画面提神醒脑,短暂的不适之后,被鬼孩子包围的秦曜迅速稳住了心态,扯了扯嘴角,虽然心跳在加速,手脚也感到阵阵发凉,但是目光没有丝毫退让。
经过两天来的磨砺,秦曜在面对鬼怪时的免疫力已然突破常人。
所以说,男人,都TM是被逼出来的。
庆幸的是这些鬼仔赤手空拳,这要是人手一坨”炸弹”……
秦曜摇摇头,控制住想要去擦冷汗的手,从口袋里摸出烟来,不紧不慢地点上。
他本身烟瘾不大,但偶尔心情烦躁会想要抽上一支,目前看来这是有效缓解心里恐惧和紧张的唯一手段。
还有重要的一点是这里没有警察,不用担心吸烟被罚。
秦曜眼睛泛起了丝丝血红,晃了晃脖子,吐着烟,钢管敲打掌心,给自己造势。
这群鬼仔个子普遍偏矮,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死相和昨晚在唐人街遇到的大头鬼和萝莉鬼很相似。
每个鬼仔的眉心都有一个暗红色的胎记,图案有所差别,受黑暗环境影响看得并不真切。
这些鬼仔看起来都是一个品种,不知道能不能从他们身上打出钱来。
事情已经逼到这个份儿上,刚才那一盘血腥的老鼠大餐已经证明了这些熊孩子们整人的恶劣行径。
跟这样一群缺少先天教育,无法无天的熊孩子要人,靠的不是讲道理,而是你的手段,首先气势上就不能弱。
嘴里叼着烟,手里拎着钢管,秦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主动迎了上去。
出场自带BGM的男人,无形之中走出古惑仔的气势。
南洋·唐人街扛把子·秦曜。
鬼仔们感受到了入侵之人的来者不善,奈何他们平日里作天作地,跋扈嚣张惯了。
自他们入世以来,秦曜是第一个面对他们没有露怯,怂得尿了裤子的人,比刚才吓得把皮鞋跑飞的秃子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这片地下空间是鬼仔的主场,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是熊孩子们的老大,也是今晚的“主打哥”,脑袋四周光秃,只有中间长着一撮毛儿的家伙。
跟周围的鬼仔比起来,一撮毛儿光棍儿的气质尤为突出,目光阴狠歹毒,浑身上下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淡绿色鬼气,气焰嚣张得一批。
随着距离的拉近,一撮毛儿猛地窜起来,在手下小弟的尖啸声中,手脚并用在柱子上用力一蹬,张牙舞爪地扑向秦曜。
秦曜指间黑死之气缭绕,手中的钢管凌厉地挥了出去。
“走你!”
“噗!”的一声破空声响。
钢管击中了一团灰色的影子,影子一滞,雾化成烟,被钢管带起的劲风劈成两半。
被驱散的灰色烟雾在半空中稍做停滞,随即二次凝聚成形直接到了眼前。一撮毛儿叫嚣着,锋利的十指直接向秦曜脸上抓来!
上辈子读大学时,秦曜选修过近身格斗,培训教官是特警出身,秦曜不敢说自己有多么专业多么能打,但一些基本实用的格斗招式还是能够临场应变,信手拈来的。
今晚旧技重温,拿着武器的右手抡空,手立刻握拳顺势招呼过去。
“嘭!”
这一拳发出了实质碰撞的声,紧接着传出一声尖锐疼痛的鬼叫,感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秦曜耳膜一震,中招的鬼仔被打散成了一篷烟雾。
缭绕的烟雾中,隐约可见数枚钱币翻滚。
秦老板最认识钱了,眼疾手快地在烟雾中飞快地“薅”了一把羊毛。
该出手时就出手。
一撮毛儿在被拳头击中的一瞬间,明智地选择了灵体烟解,把攻击的伤害和财产损失降到最低。
饶是如此,还是感觉体内空了一下。
24. 遍地商机
被黑死流沙附魔的双手果然厉害,直接从鬼仔身体里捞走了一枚银币!
牛X得有些不讲道理。
财运来得就是这么任性。
秦老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当着一群熊孩子的面儿,不好笑得太过明显,绷着脸,装得十分辛苦。
鬼烟散而后聚,一撮毛儿裹着大部分钱币紧急撤退。
仓皇中,两枚光灿灿钱币叮当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次冲动的惩罚,让熊孩子足足损失了二十一两阴德。
一方有难,八方抢钱。
十几个围观的鬼仔争先恐后过来解救同胞(舔包)。
可惜,论舔包,熊孩子们都不如秦老板专业。
那速度方式,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
先是一脚一个,把钱踩住,然后用提着钢管黑死之气缭绕的手,指着现场心怀鬼胎的鬼仔们目光警告一圈儿。
都TM给老子别动。
在诸多抗议的目光中,流氓的秦老板狞笑着吐掉嘴里的烟头儿,俯身,开心地拾起两枚银币,吹吹,揣进口袋。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娴熟得一批。
惨挨一记暴揍的一撮毛儿再次凝聚成形,四肢吸附在高高的天花板上,重创过后气喘吁吁,身影变得有几分虚幻,忽隐忽现。
万万没想到,今晚遇到了一个牛逼的人物,鬼仔克星。
一撮毛儿再也不敢逞强,不忿地龇着牙向暴力的秦老板咆哮宣泄不满。
秦老板对此嗤之以鼻。
恶鬼还须恶人磨。
鬼仔不在《未成年保护法》之列,秦老板下起手来,毫无心理压力。
杀鸡儆猴效果立竿见影,其余鬼仔们惊惧交加,没有一个胆敢轻举妄动的。
现场一片死寂无声。
这一轮交手,也让秦曜心里摸清了一些底数,鬼物并不惧怕自己手中的金属武器。
钢管只是凡物,不是法器,跟人打架管用,但却无法给鬼怪的灵体造成伤害。
但他们忌惮自己被黑死流沙附魔的双手。
用什么武器不重要,靠双手发家致富才是硬道理,混南洋,走的就是“富贵险中求”的路子。
秦老板心态豁然开朗,令鬼仔们毛骨悚然的笑意跃然脸上。
南洋果然是个好地方,遍地都是商机啊。
今晚财运来得有些突然,秦曜后悔没拎个钱袋子出门。
秦·坏蜀黍·曜两眼放光,笑得不怀好意,就差没把“我是坏人”4个字儿写脸上了。
“熊孩子们,出来惹祸,身上都带钱了吧?别怕,爸爸不是什么好人。”
局势逆转,大混混反过来要开始抢钱了。
秦曜盯上一名表情不忿的鬼仔,一群熊孩子中就他看起来不服。
锁定目标后,秦曜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鬼仔油滑,神色戒备不断后撤,跟秦曜之间始终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
指望这些熊孩子老老实实保持队形,挨个交保护费是不可能的。
但真要比速度,秦曜打车都追不上他们。
目标鬼仔警惕的反应被秦曜看在眼里,不得不重新评估这一轮下手的成功概率,三步之内,秦曜临时改变了策略。
所有鬼仔都已为秦曜锁定了攻击对象,实则不然,旁边歪着脑袋,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小胖子取代了对方,成了秦曜眼中的1号猎物。
别的鬼仔都挺瘦,就他长得胖,看起来憨憨的,个子不高,双下巴,基本上看不见脖子的那种,白背心下面还露着一圈小肉肉,给人一种挺有钱的感觉。
毫无危险意识的胖仔手里拿着一块类似辣条一样的零食,吃得很开心的样子。
5米、4米、3米、2米……
秦曜突然声东击西,调转方向,使了一个“回首掏”。
这是警察惯用的抓捕套路,先是假装若无其事从嫌疑人旁边经过,然后突然出手拿人。
秦曜学以致用,专心致志吃零食发呆的鬼仔小胖看着突然转头冲向自己的秦曜一脸懵逼,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口水。
下一秒,被秦老板的阴招当场放翻,脑袋瓜子干得嗡嗡的。
秦曜像抓竹鼠一样,把鬼仔大头朝下拎在手里噼里啪啦一顿屁股板子。
与活人不同,鬼仔抓在手中轻若无物。
这顿打有多实在,看稀里哗啦掉落一地的钱蹦儿就知道了。
为了逮着一只肥(鬼)羊(仔),秦老板可谓斗智斗勇连三十六计都用上了。
这会儿羊毛也是可了劲儿的薅。
入侵者是个颇有心计的大魔(流)王(氓),小伙伴的惨烈下场让鬼仔们感同身受,鬼鬼自危。
见识了大魔王的可怕,这些鬼仔丢下落难的小伙伴一哄而散,1秒钟全都没了踪影。
鬼仔小胖看着肉厚,但并不扛揍,秦曜还没打过瘾,熊孩子就已经放弃了挣扎。
最后几巴掌都没有打出钱来,只掉出一颗半透明的红色晶石,椭圆形的小指肚大小,里面还带着毛细血管似的纹路,红彤彤的,颜色喜人。
秦曜知道差不多了,估计再打下去鬼仔就得灰飞烟灭,没必要把他们往死里整,随手把掏空了身子的鬼仔往地上一丢。
目光扫过地上战果,秦曜表情略显失望地咂了咂嘴。
“这怎么全是铜蹦儿?”
“倒霉孩子长得挺胖,钱儿这么少,都买零食了吗?”
秦曜用脚踢了踢半死不活的鬼仔。
无力逃命的鬼仔趴在地上,身体溃散的鬼气缓缓聚拢,鬼命仅剩一线。
“起来,别装死。这回饶了你,钱就当交罚款了,下次出来浪多带点儿!”
说完埋头舔包。
一个、两个、三个……
这一回,秦老板总共捡了二十来个铜蹦儿,两边裤袋都鼓了起来。
此外,还有那颗从鬼仔身上打出来的红色的晶石。一番端详之后,秦曜想起来老班尼来店里收购鬼币时,手上把玩着一串七彩手串,材质极为相似。
同样的东西,春田花店的旗袍美人杨仙仙手上也戴了一串。
老班尼带着鬼物情有可原,这老家伙就是跟鬼打交道的商人。
可是杨仙仙手上为什么要带着相同的东西,秦曜的心有些莫名的紧张。
要知道春田花店所在的168号是栋名副其实的鬼楼……
秦曜考虑再三,准备回头弄个明白。
25. 我以节操发誓
排除了干扰,秦曜盘算今晚收入所得。
加上之前意外得来的金币,不久前打出的2枚银币1枚铜币,今晚一共收入143两阴德。
按大鼻子老外给出的收购价格,一个晚上妥妥收入百万啊……
生财有道的秦老板心中的小算盘打得贼溜。
只不过,这些猴儿精的鬼仔们现如今都成了惊弓之鸟,像躲避瘟神一样躲着自己,一个个不知逃去了哪里。这让舔包上瘾,以为能一夜暴富的秦老板大为失望。
算了,细水长流,羊毛不能一天薅完。摸清他们的藏身之地,日后可以经常光顾,徐徐图之。
人不能老想着挣钱,今晚的主要目的还是救人。
挣钱救人两不误的秦老板冷着脸,二次拎起半死不活的鬼仔小胖。
鬼仔眉心的胎记也是一个牛头图案,和昨夜的萝莉鬼的眉心胎记相同。
鬼仔身体虚幻,瑟瑟发抖。
“老实交待,你们是不是抓了一个光头?不说就把你塞进马桶冲下去!你们不是喜欢奥利给吗?让你到化粪池里跟奥利给作伴!”
秦曜语气森严,两眼间散发出丝丝黑死之气,把鬼仔小胖吓肉跳心惊。
鬼仔哭丧着脸,在他眼中,秦曜可是比阴曹地府的阎罗王还要可怕的存在,一发怒随时都能取他鬼命。
秦曜做出阴狠吓鬼的表情,绷得脸皮都快要抽筋儿。
鬼仔张着嘴巴,眯缝眼儿努力睁大,直愣愣地看着秦曜,脸上写满了惶恐。
这熊孩子智商可能不太够。
秦曜想了半天才意识到,熊孩子是原生土著,自己讲的却是中文,双方语言交流上存在障碍,自己白凶了半天。
“中文都不懂,你個扑街仔!”
秦曜的泰语水平也很有限,彼此语言不通,只能换个办法。
秦曜琢磨了一会儿,拾起一根烧成半截儿的椅子腿,“看好了!”
秦曜用烧焦的一端在柱子上画了个光头小人儿,用手里的家伙敲着墙上的光头,又指指自己的头发。
鬼仔小胖只是看着憨,但智商并不差,摸摸被拍得晕晕乎乎的脑袋,似乎有所顿悟,提心吊胆地指了指赌场的一角,嘴里咕哝着什么。
“带我去找他!”秦曜下令。
鬼仔小胖哪敢不从,乖乖照办,中途磨蹭走得慢些许,秦曜也不客气,照屁股就是一脚。
苦逼的鬼仔小胖一路手捂着屁股,提防着大流氓从身后随时踢来的无影脚,小短腿儿加紧倒腾,一人一鬼来到大厅一角的某个包房。
***
房间里黑咕隆咚,进门前,秦曜留了个心眼儿,让鬼仔小胖先进去。
鬼仔小胖爬上椅子,按下墙上开关,屋子里的灯亮了。
屋中桌椅凌乱,地上堆积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和杂物,大多是一些夜场女人的比基尼、黑丝,还有兔女郎的耳朵发卡、高跟鞋……
从布局和物品了来看,这个房间应该是赌场荷官小姐姐们的更衣室。
相比外面赌场大厅火灾之后的惨烈,这个房间并没有受到火灾的波及,而且依然保持着供电,这让秦曜微微感到有些奇怪。
目光打量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强哥的影子。
“人呢?”秦曜黑着脸问。
小鬼儿指着墙角的立柜,叽里呱啦地讲着泰语。
秦曜没有急着上前,站在门口试探着喊了一声:“强子,强子!我是秦曜,你在吗?在就吱一声儿!”
过了一会儿……
一个闷闷的声音从柜子里传了出来,“兄弟……真的是你吗?”颤抖中带着激动惊喜。
错不了,是光头强的声音,人还活着,秦曜悬着的心落了地。
“你出来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随着秦曜的声音落下,柜门开了,强哥和一堆衣服从柜子里滚了出来。
这货秃头上顶着一件大号的比基尼,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扑了过来,也不管秦曜愿不愿意,当场来了一个熊式拥抱。
“兄弟呀……我可把你给盼来了!我以为你不管我了!”
秦曜一脸嫌弃,用力把人推开,丢了一张纸巾过去。
“打住,又想往我身上蹭大鼻涕,我可不愿意明年清明来这里给你烧纸,想想都麻烦。”
光头强明白,秦曜是故意这样说的,此刻的他内心感动无以复加,咬着嘴唇,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在此之前,他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龟缩在暗无天日的狭小空间中,恐惧悲凉浸透着全身,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像是要把他整个人蚕食吞没……
“好了,好了……省点力气回家。”
秦曜等光头强情绪稳定了一些,绷着脸埋怨道:
“说好了在2楼等我,怎么自己跑下来了?打野啊?还专找闹鬼刺激的地方,躲在柜子里,知道我找你多费劲吗?”
“兄弟,别埋汰哥了,我哪还有心情打野啊……”
平素一脑袋黄色废料的光头哥此刻表情羞臊,见了秦曜像见着亲人了一样,大吐苦水。
“我是被鬼骗下来的,还差点儿让鬼吃了!”
“鬼能吃人?”
“必须的!你是没见着啊,一群鬼!张牙舞爪,乌泱乌泱地追我!”
“那鬼长得泥马老吓人了!脸皮黢青,血管看得真真的,眼仁儿都是血红色的!满嘴都是小狗牙,上来就咬!个子……比你还高!能爬墙,能上房,像蜘蛛似的在天花板上乱跑,蹭蹭的!”
“外面到处飘着的都是鬼火,动不动就从黑影里窜出一个小鬼来打我,要多吓人有多吓人。后来我听见一阵狗叫,一团光影影绰绰在前面带着我,我跟着声音稀里糊涂跑进了房间,躲进柜子才保住小命。”
这位倒霉大哥身上脸上,除了灰就是土,脏得都没法看,脑门儿上还磕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疙瘩,上面还微微渗着血丝。
皮鞋还跑飞了一只,手上、腿上也全都是擦伤,黑灯瞎火看不见路,想来没少跌跤。
“欺负你的鬼……个子比我还高?你确定吗?”秦曜摸着下巴,狐疑地望了望身边椅子上的小俘虏,话却是说给强哥听的。
鬼仔小胖缩着脖子不敢和秦曜正视。
强哥梗着脖子,表情真真的。
“兄弟,我没吹NB,我用节操发誓!”
秦曜只当没听见,挑着半边眉毛,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先别急着发誓,你看看这是什么?”
强哥愣了愣,伸长脖子,眼睛瞪得老大往椅子上看去,结果看了个寂寞。
椅子上空空如也。
“这里……啥也没有啊!”
“看清楚再说。”
“我看清楚了!”强哥继续嘴犟。
“咳咳……”秦曜咳嗽两声,一个眼神递了过去。
从进屋开始就扮演小透明的鬼仔小胖有些打怵,就像接收到班主任死亡凝视的学渣,缓缓现出真身站了起来。
脸上挂着两条鼻血,腮帮子肿得嘴里塞了馒头一样,站在椅子上,缩着脖子朝着强哥怯懦地摆摆手。
强哥“嗷——”一嗓子,跳起来就要往秦曜身上窜。
“鬼啊!鬼啊……”
这位大哥一激动就拥抱,秦曜用手撑着他,这货死乞白赖还要往上贴。
“冷静,冷静,这只鬼的胆子很小。”
“兄弟,你你你……你把小鬼儿给干服了?”强哥抹了一把鼻涕,破嘴总算挂上挡了。
26. 社交NB症【求收藏~求推荐】
“干”这个字,含义十分丰富,尤其是在东北话中。
鬼仔小胖鼻青脸肿,门牙都掉了,脸上还挂着鼻血,一看就知道被干得不轻。
对于这个问题秦曜不好自己回答,有装逼的嫌疑。
秦曜扭头努努嘴,问鬼子:
“你服了没有?”
鬼仔小胖似懂非懂,秦曜说啥他都点头儿,哪敢不听话啊,刚才那一顿胖揍,刻骨铭心。
强哥眼里满满的全是惊喜仰慕的小星星,大鼻涕泡儿都冒出来了。
“卧勒个去……兄弟!你NB啊!”
强哥知道秦曜不怕鬼,但没想到秦曜这么NB,一出马就把鬼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有这样的兄弟,自己还怕个几把。
今后阴阳两界是不是都可以横着走了?
秦曜向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生怕他一激动再往上扑,取出两片湿巾,丢了一片给他。
“把脸擦擦,淡定一点,这些都是常规操作,洒洒水啦。”
声音不急不徐,表情管理得也十分到位,丝毫看不出有装逼的嫌疑。
“现在还怕吗?”
“有你在,我还怕个毛!”
秦曜指着还没自己肚脐眼儿高的鬼仔,“那现在你跟我说说,你咋看出来他身高有1米8的?”
强哥:“……”
“我身高181,他比我还高?明星虚报身高都是跟你学的吧?”
“我是跟明星学的。”强哥挠头,讪讪一笑,连忙转移话题:“兄弟,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都已经不报希望,准备等死了!”
“你还好意思说!叮嘱你不要单独行动,结果我上到2楼,连你影子都找不到。说说吧,你是怎么下到这里来的,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问及痛处,强哥憋屈起来,向秦曜讲述了自己电梯撞鬼的经历,如何做好事儿上当,被白裙女孩儿拐到这里,如何被鬼蹂躏。
“这些小鬼儿刚开始想咬我,后来看见我戴着佛牌就改变了主意,从动口变成了动手。”
“我很害怕,感觉小命快要交待了。可是渐渐我发现身边似乎有什么东西跟着我,让这些小鬼不敢靠我太近。”
“再后来就是我刚才讲到的,我听见了狗叫,跟着一团发光的影子跑到了这里。”
强哥叙述得有些零乱,秦曜听明白了大概,又问了他几个关键性的问题。
有些强哥能回答上来,有些则不然。
比如白裙女孩儿是谁?
强哥一脸懵逼,他说很是冤枉,现在回想起来,连女孩儿的脸都没看清。
秦曜锁眉,习惯性地捋着头发,眯起了眼睛,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你听见了狗叫?”
“对,现在我想明白了,是你给我的佛牌!这东西关键时刻能保命!”
强哥既兴奋又紧张,“你不是说这块佛牌是黑狗的骨头做的吗?所以我觉得是那只黑狗的灵魂在保佑我。兄弟,你觉得我分析的对吧?”
秦曜一本正经地点头,“你分析得很到位。”
有了亲身经历,骨佛堂出品的佛牌在强哥心目中犹如神明法器一般的存在。
“回头你把网店地址给我,等我回国,一定替你好好宣传宣传。”
“呃……骨佛堂目前还没搭建网店。”
“那你就做微商,做抖音,小视频带货。好东西不愁卖,我帮你在国内打广告。你相信哥这张嘴,帮你引流,绝对给你带来实力客户。”
话题扯到赚钱上,这是强哥熟悉的领域,自然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风波告一段落,秦曜告诉鬼仔小胖:“你可以走了,记住,这次算是给你一个警告!回去跟你那些同伴说,今后老老实实地做鬼,再有下次,我是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的。”
“等会儿!别让他走!”强哥突然插了一嘴。
鬼仔小胖以为这脑袋没毛儿秃子要秋后算账弄死自己,吓得差点儿当场跪下。
“你还有事儿?”秦曜问。
“那个……咱仨合个影。”
“???”秦曜一愣,“咱仨?跟鬼仔吗?”
强哥:“对啊!我拍了照片回去跟朋友们一起喝酒吹NB用。”说话的表情认真得一批。
这个理由真是……让人无从拒绝。
鬼仔小胖:“……”
秦曜心里吐槽:这货一定有严重的社交NB症。
“机会难得……咦?我手机哪儿去了?”强哥自言自语,在口袋里乱摸一通。
秦曜掏出屏幕坏掉的手机,“给,我在外面捡到的。”
强哥这才想起来,之前逃命的时候混乱中搞丢了手机。
“兄弟,我手机屏幕cèi(卒瓦)了,用你的手机,回头儿照片发我!”
秦曜无奈,开心有助于傻子调整状态,这货今天也是可怜,满足一下他的精神需求也好。
三方都没意见,让强哥的想法得到了满足,举着秦曜的手机,开了美颜,两人一左一右把鬼仔小胖夹在中间。
这货还老土地比了个剪刀手,告诉鬼仔:
“嘴巴咧大点儿,来给生活比个样儿!”
鬼仔小胖全程胆战心惊,完全听不懂,却只能有样学样任人摆布,闪光灯亮的一刻,乖乖竖起了两根短粗的手指,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强哥一个晚上心情跌宕,本以为小命不保,最后秦曜出现峰回路转。
唯一的遗憾是身份证和护照没找回来,不过,这货已经不想找了。
就当命里有此一劫,大难不死的他悟明白了一个道理,能活着比什么都强。
护照被偷了,大不了去大使馆补办,只要还能回家,只要还能看见爸妈,别的都不叫事儿。
“兄弟,我放下了,什么护照、身份证、女鬼我都不找了。南洋之行,能认识你这么一个仗义的好兄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收获。咱俩找个地方涮锅喝酒去吧,我请客,庆祝我没死!也庆祝我认识了你!”
秦曜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午夜12点,晚饭只吃了一半,现在确实有些饿了。
“行,这家酒吧是个是非之地,咱们尽快离开也好。”
之前被鬼追的时候强哥把皮鞋跑丢了一只,好在房间里丢弃的衣服鞋子都有,强哥从衣服堆里翻出一双拖鞋换上。
42码的人字拖。
秦曜跟他打赌,这双人字拖绝逼是LADYBOY穿过的,因为正常女人的脚没这么大。
强哥想想,忍了。
秦曜看了看蹲在椅子上顶着一脑袋呆毛,蔫儿了叭叽的鬼仔小胖。
“你自由了,记住今晚的教训,不要跟你身边的坏鬼学习,今后好好做鬼!”
27. 又麻爪了
鬼仔小胖大难不死,连连点头,跳下椅子,没有直接开溜,而是来到墙边,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瓶洋酒和一个木头盒子,屁颠屁颠跑回来,献宝似的双手递到秦曜面前。
秦曜微微一怔,没有立刻回应。
倒是身边的强哥眉开眼笑,麻溜伸手把东西接了过来。
“兄弟,小鬼儿的心意,你得收着。”
“那你替我收着吧。”秦曜得注意形象,毕竟自己现在大小也是个老板。
强哥接过酒瓶,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嘴里又喷出一句:“卧槽!”
“马爹利蓝带,1.5升装,这瓶酒怎么着也要2千多了!”
再打开木盒,里装的是整整一盒雪茄。
“是黑姑娘大腿上搓出来的吗?”
强哥望向秦曜。
秦曜两手一摊,表示自己对雪茄没研究。
这辈子还能喝上小鬼儿送礼的酒,完全是沾了好兄弟秦曜的光。
这年头儿,出来混要是有一个NB的兄弟,强哥也跟着与有荣焉。
“行啊……兄弟,这个小鬼儿很有眼色,你收下留在身边当个马仔嘚了!又不用开薪水给他买五险一金,多划算。”
“就你聪明,他又不是小猫小狗,我拿啥养他?”
“我姥姥说鬼都是喝西北风的。”
“这里是南洋,很少刮西北风。”
“你买个落地扇,让它摇头儿,想要啥风有啥风。”
秦曜在心里点头儿,逼王的脑回路永远高人一等。
“我去看看柜子里还有啥!”强哥把洋酒雪茄塞给秦曜,欠儿登似地奔向了柜子。
“这儿地下赌场的老板肯定跑路了,有啥好东西咱给丫一锅端了,就当赔偿咱们精神损失了。”
边跑边自言自语:
“塞拉啊塞拉,你说你没事儿偷我钱包干嘛。我银行卡挂失,你又拿不到钱。今晚大难不死,洋酒雪茄还赚了不少……”
转身刚想开溜的鬼仔小胖听强哥这么一说,歪着脑袋回头看看,机械地转动着眼珠,影子一闪,来到柜子旁边。
一扇和墙壁一体的隐形门,被鬼仔小胖推开了。
鬼仔小胖朝着二人招手。
二人不约而同地怔了一下,彼此交换眼神,好奇地凑上跟前。
隐形门后还藏着一间密室,鬼仔按下墙上的开关,灯光亮起。
房间里摆设很少,也没有外面那么凌乱,墙边有一个冰柜,倒是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秦曜站在门口处吸了吸鼻子,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浓郁的香火气息,在这样封闭的房间里,香气很难挥散。
他的目光随之落在了冰柜之后的壁龛上,那里摆放着一只铜香炉。
秦曜信步上前,手指在香灰中试了试,余温尚在。
不久前,有人来这里烧过香!
秦曜心生警惕。
人来这里的可能性不大,更不可能是这些作天作地的鬼仔们烧的香,哪会是谁呢?
秦曜陷入沉思。
与秦曜的关注点不同,强哥的注意力全在冰柜上。
鬼仔小胖站在冰柜前,眼神一通疯狂暗示。
去甲肾上腺素还没降下来的强哥尚处于亢奋之中,心里话脱口而出,“密室,冰柜,这里面肯定藏着好东西啊!”想都没想就冲过去一把掀开了冰柜。
秦曜注意到冰柜上还贴着半道残破的黄符,他本想阻止强哥,可惜迟了一拍,这货手快,已经掀开了冰柜。
寒气扑面,借着灯光望去,冰柜里蜷缩着一具硬邦邦的尸体。
脖子上面……没有脑袋。
强哥两眼一黑,差点儿原地去世。
“这……这他妈是啥?!”
鬼仔小胖邀功似的扬起了脸,“塞拉!kajiukivin(她在这里)”
强哥……麻爪了。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老话说,世事无常,想什么不一定会遇到什么,但你怕什么就一定会来什么。
强哥觉得老话说得很有道理。
密室中一片死气沉沉。
秦曜拖过一把椅子让腿脚不利索的他坐下。
“怎么?又要吓尿了?”
强哥做人很诚实,嘴角抽搐,艰难地吞咽着唾沫。
“……不动还没事儿,一动……就够呛了。”
几乎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固守膀胱括约肌上,顾下顾不了上的强子哥吓得声音都走了调。
“大佬,你可是跟鬼一起合过影的男人,鬼还在旁边看着呢,你表现得这么双标,让鬼情何以堪?”
强哥看了眼鼻青脸肿的鬼仔小胖,又看了看打鬼跟闹着玩儿似的秦曜,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强哥机械点头。
“这么一想,是不是好多了?”
“好多了,就是喘气儿还有点儿费劲儿……”
强哥靠在椅子上,心里有点儿憋屈。
“兄弟,你说我都跟鬼合过影了,胆儿也应该练出来了,结果突然看见……”强哥指着冰柜,嘴皮子打颤,“我感觉自己撒尿又要分叉儿了!”
秦曜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你把克服恐惧心理想得太简单了。凡事都需要一个过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努力一天就想考上清华北大,可能吗?换个你能听懂的说法,只有开够一定的公里数才能成为真正的老司机,对吧?你先稳定稳定情绪,我有事儿要忙。”
安顿好同伴,秦曜转身,目光投向冰柜,眼神瞬间冷彻下来。
***
冰柜里的女尸衣衫不整,赤着脚,呈蜷缩姿势置于冰柜内。
左肩处有一块硬币大小的较为明显的浅淡胎记。
和对方有过一晚深入交流的强哥确认之后,说这就是塞拉不会有错。
更何况还有鬼仔小胖在旁边做证。
秦曜从烟盒里弹出两支烟,分了一支给强哥。
半支烟后,强哥波动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一旁做了好事的鬼仔小胖盯着二人嘴里的香烟,喉咙上下滚动。
强哥留意到这一细节,“兄弟,小胖子看咱俩抽烟好像馋了。”
秦曜注意力都在尸体上,随手把烟盒和火机丢给了他。
强哥:“拿人家手短,礼都收了,咱们也不能太抠,我问他抽不抽。”
强哥磕了一支出来,递到鬼仔小胖面前。
“喂,小鬼子,来一支?”
秦曜其实也想知道,鬼又不用呼吸,怎么抽烟?
他记忆中的一些鬼庙也都供奉香火,可能在某些方面鬼和仙一样,都喜欢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28. 上了贼船
看着递到面前的香烟,靠送礼刷了一波好感的鬼仔受宠若惊,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两只手在脏兮兮的短裤上蹭了蹭,小心翼翼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
强哥“咔哒”一声按着打火机。
鬼仔小胖点头哈腰露出笑脸,拇指和食指捏着烟把儿送到嘴边,凑到打火机前把烟点上。
种种卑微的表情和细节看得出来,小胖在他们团队当中地位不高,平时很可能也是个受气包。
点着了烟,小胖美美地吸上一口,嘴里吐出的烟一点不剩从鼻孔里吸进去,体内周游一圈之后,再从嘴巴和鼻孔一齐呼出。
只不过,有一个鼻孔因为挨打堵了,不冒烟。
除此之外,整套动作熟练之极,妥妥的一杆老烟枪。
强哥乐了,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好家伙的,这小鬼儿和我们东北大仙一样,都爱抽烟。”
***
午夜。
二人、一鬼,守着一具无头女尸。
一支烟抽完,秦曜把掐灭的烟头用湿巾包好揣进裤袋里,提醒强哥重案现场烟屁股别乱丢,然后自己忙起了正事儿。
看着审视女尸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秦曜,强哥心里琢磨:
兄弟人长得挺帅,竟然有这样的癖好,对尸体感兴趣。
这要是回头儿给他介绍对象,该怎么说?
说他擅长科研考古,破解那些不为人知的谜题,女方能不能信?
秦曜的注意力都在女尸身上,他可不知道强哥丰富的内心戏,还想着给他物色对象。
“兄弟,那玩意儿好看吗?你看这么仔细,就一点儿不害怕?”强哥离开两米之外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刚才冰柜掀开那一瞬间,强哥就感觉自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到现在都还心跳无力,四肢发软。
反观秦曜,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很稳: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尸体,也不是鬼……是人心。”
秦曜的话引起了强哥小小的共鸣。
亲戚中官帽子最大的老舅酒桌上也说过类似的话:最贵的B超也他娘的照不透人心。
说的都是同样的道理,但老舅的话很糙,逼格儿也差了很多。
强哥在心里暗暗佩服,论年纪,自己比秦曜还要年长几岁,但这样有层次的人生感悟是自己喝再多的牛栏山都总结不出来的。
接下来的时间,强哥没再多嘴,以免显得自己太没有文化。
总之,有秦曜撑腰壮胆儿,自己又成功地抗住一回打击,日后回国跟朋友喝酒的时候又有吹NB的资本了。
等酒喝到位,就可以拍着桌子讲,老子跟鬼一起抽过烟,不信你们看,我这儿有合影!
紧张劲儿过了,总得找点儿事儿干,强哥和鬼仔小胖两杆烟枪凑在一起,吞云吐雾,不时还来两张自拍。
强哥想了个馊主意,教鬼唱《征服》,说是为了强化自己心理素质,实际就是为了ZB。
只教关键的一句——就这样被你征服,唱!
鬼仔学了几遍,强哥让秦曜点评。
秦曜说鬼仔唱得比强哥好,至少每个音都在调儿上。
鬼仔一边唱《征服》,强哥一边录像,开心得像个傻吊。
“喂,你们两个,干点正事儿,别把我手机电量耗完了。”
强哥的手机已经电量耗尽关机了,剩下秦曜这一部手机,必须省着用。
“电量还剩一半儿。”强哥嬉皮笑脸地把手机还给秦曜。
秦曜收起手机,没时间抬头理会。
“兄弟,你都看了半天,看出什么来了?”
“尸体冷冻了很久,具体死亡时间目前不好推断,很有可能在半年以上。”秦曜说了一些强哥能听懂的。
“你连她死了几个月都知道?你咋看出来的?”强哥激起了求知欲。
“冷冻环境下,伤口已经有了明显脱水风干的迹象。就像家里冰箱冷冻室存放的冻肉,如果没有保鲜袋锁住水分,时间长了表面也会出现这种风干的痕迹。用你们北方话说,就是肉柴了。”
听了秦曜的解释,强哥顿时感觉今后不想吃家里的冻肉了。
“一般来说冷冻的尸体普遍不好推断准确的死亡时间,需要法医进一步专业检验。”
尸体呈蜷缩姿势,窝在狭小的柜体空间中,已经和冰柜内壁冻在了一起,无法移动。体表上有大量的淤青,是生前遭受过暴力虐待所致,这方面和尸斑的表象、位置都有所不同。
尸体不能移动,目前所能了解的信息十分有限。秦曜抬头凝神环顾房间四周,双眼虹膜再次被金色的火焰纹包围。
进门处的地面上泛起一片蓝色的荧光。
撤去念力,眼中的蓝色荧光也随之消失不见,环境事物恢复正常,地砖上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再次凝神,几秒钟后,蓝色荧光再现,断断续续漫延到冰柜所在位置。
这种蓝色的荧光像极了法医勘验命案现场时,发光氨喷剂配合LSK堪查灯照射所呈现出的效果。
莫非自己的双眼可以受意念控制,堪查命案场的血迹?
秦曜内心深处有了一个惊人的想法。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秦曜俯下身子,用手机照亮,仔细检查地砖的缝隙,凡是产生蓝色荧光的位置,都有黑褐色痕迹残留,是干涸的血迹。
猜测进一步得到了证实,黑死流沙又带给了自己一份额外的惊喜。
尸体的发现成了秦曜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儿。
秦曜由此想到了店里那只醉酒的乌鸦。
起初,老家贼对自己恐吓未果,在挨揍之后,转变策略以钞票黄金做诱饵,大力贿赂,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继承黑死流沙。
乌鸦是骨佛堂的OG,它的死而复生和种种作为,很可能是二姑奶临终前的授意,早就安排好的。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从自己接受这份海外遗产,踏入骨佛堂的一刻开始,就走上了一条和鬼打交道的道路。
一直以为自己是老板,开局就占据了主动,将老乌鸦拿捏得死死的。
如今看来,乌鸦老谋深算,自己才是被牵着子走的那个人。
乌鸦的做法说好听是用心良苦,说不好听,这就是把自己往邪路上勾引!
整天不是撞鬼就是撞尸,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还真是抗不住。
乌鸦之所以对自己隐瞒遮掩,就是怕自己撂挑子不干。
29. 吉祥美人降头术
如今看来二姑奶在选择继承人的时候,绝非草率。
应该是在两年前,老太太就预测到了自己将灵魂穿越接替原主之身,所以才定下决心选择自己作为骨佛堂的继承人。
回想起出国前经历的遗产风波,秦曜心中唏嘘不已。
草鬼婆秦安黎,曾是秦家的女儿,上有兄长,下有胞弟。
可惜秦家老太爷在世的时候,重男轻女,偏偏女儿秦安黎天生便是双目重瞳,被亲朋邻里视为不祥之人,从小受尽冷落。
那时的秦家在当地也算小有良田的富庶人家,后来,秦老太爷休妻纳妾,原配夫人带着年仅7岁的秦安黎奔赴海外,一走便是数十年。
2019年,秦安黎突然带着母亲的骨灰回故土安葬。
当年离家的小女孩儿已成了白发苍苍的耄耋老妪,而秦家的老夫人早已离世30余载。
现如今的秦家已是江河日下,当地侨办的作人员刚好是秦曜大伯的朋友,从中牵线搭桥,秦家在世的亲人这才知道当年远走南洋的秦家女儿还活在世上,如今衣锦还乡了。
秦安黎的大哥,早已入土,后继无人,弟弟秦安城尚在,膝下三儿一女,秦曜的大伯秦永正、三叔秦永年、姑姑秦双玲。
秦曜的父母在秦曜读大一那年相继病逝了,大二在读的秦曜代表秦家这一脉参加了太祖母的骨灰下葬仪式。
时隔两年,秦曜大学毕业,恰逢姑奶秦安黎辞世。
老太太临死前立下遗嘱,国内的亲人都沾了光。
那时候秦曜的爷爷,也就是二姑奶秦安黎在世的弟弟秦安城已经去世了。老太太在不知道的情况下,遗嘱里还是分给了弟弟20万。
大伯秦永正、三叔秦永年、姑姑秦双玲三家各得20万。
老太太在遗嘱明确了,自己剩余的海外遗产全部由秦曜继承。
秦家老少三代谁都没有想到,父母双亡,平素沉默寡言的秦曜居然被秦家老太选做了遗产的主要继承人。
国内亲人在得知遗嘱分配方案之后立刻炸了锅。
大伯、三叔,姑姑兄妹三人先是把分给秦曜爷爷的20万三家分了。
三家人觉得遗嘱分配方案不公,一起商量之后找上秦曜的家门,堂兄、堂弟、堂姐、表妹也齐来助阵。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秦曜就一个人住在家里,平时叔叔伯伯与他很少往来。
这一次,大伯带了几瓶好酒,三叔叫了外卖,在秦曜家里拼凑了一桌酒席。
长辈们虚情假意,轮番给秦曜灌酒,软硬兼施哄他做出让步。
这次遗产,毫无疑问秦曜得了大头儿,对此他本人也感到十分意外。
大伯和三叔的意思是,要秦曜把继承来的遗产平分。
出嫁多年的姑姑也想分一杯羹,为了表达姑侄间的亲厚感情,二两一杯的白酒端起来说干就干。
好在秦曜酒量还是可以的,白的啤的来者不拒,酒桌上东拉西扯把长辈们陪得晕头转向,然后自己装醉倒下。
半夜三更,趁着睡在沙发上的堂兄堂弟打瞌睡的时候,带着自己的手机、笔记本电脑,以及一系列证件溜出家门。
死党林宽早就开车等在楼下。
第二天,秦曜注销了原来的手机号码,玩儿起了人间蒸发。
几天后,在林宽的掩护下办理了出国签证,飞到了曼谷。
想起家族亲戚的丑陋嘴脸,秦曜心中苦笑,旋即脑海中浮现二姑奶在占星日记中的第一幅星相预言——【辛丑鬼门一线开,入堂寅虎莫徘徊】
2021是辛丑年,自从来到南洋,夜夜撞鬼,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阴间出了问题,鬼门开了。
这一世的自己为1998寅虎年生人,入堂,暗指自己继承的骨佛堂产业,成为新一代掌门人。
莫徘徊,是提醒自己不要犹豫,大胆接受。
原来老人家早就洞察天机,选定自己接班,留下乌鸦做自己的领路人。
秦曜心中豁然开朗。
二姑奶是唐人街小有名气的草鬼婆,妥妥的高人,等回去之后,一定要找乌鸦问个明白。
秦曜思绪飘忽,表情凝固,站在原地静静出神。
强哥抻着脖子看了他半天,都没有反应。
“兄弟,喂,兄弟……想什么呢?”
秦曜轻轻啊了一声,扭头看了强哥一眼,“什么事儿?”
“你一动不动,两眼直勾勾的站着发呆,我还以为你走火入魔了呢。”
“我再想塞拉是怎么死的?她的头又去了哪里?”
密室地上的血迹被清理过,这些强哥的肉眼看不到,但是自己被附魔的双眼却可以发现端倪。
蓝色的荧光痕迹一直延伸到密室之外,表明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塞拉是死后被移动到了这里。
这一点,从尸斑的分布情况也看得出来。
难怪这个房间没有断电,原来是为了存放尸体……”
秦曜心中有了相关推断,但是没说出来。
想通了这些,再联想外面那场火灾,这幕后恐怕隐藏着更大的罪恶。
秦曜转身望向身后跟班儿似的强哥。
“强子,问你个事儿。”
“兄弟,你说。”
秦曜指着自己锁骨的位置,“塞拉这里……有纹身吗?”
强哥先是一怔,紧接着想起了什么。
“有!有有有……她平时披散着头发,还有衣服挡着看不见。实际上真有纹身,就在右边,锁骨下方部位,图案面积不算太大。”
“什么图案?”
“花儿……好几朵花儿,一圈花儿,什么色儿的都有,很好看。中间是张美女脸蛋儿,闭着眼。”
“一起吃饭的时候,我还问她来着,说你纹身真好看,多少钱纹的?她说……那不是纹身,不是一针一针刺进皮下的。”
“不是纹身?”秦曜挑眉,目光疑惑,“那是什么?”
“是降!”强哥语气肯定。
“她跟我说……那叫——【吉祥美人降】,是南洋降头术的一种,接受了吉祥美人降的人可以为来生祈福,投生富贵人家,人生无限美好,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她说得信誓旦旦,我估计她可能是信点儿啥,要不就是被人洗脑了。”
“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了。”
说这话的时候,强哥老脸一红,斜眼瞟了瞟跟在身边竖着耳朵认真听讲,表情呆萌的鬼仔小胖。
“说吧,小胖子听不懂中文。”
30. 法医片儿看多了
“然后我和那谁,还有那谁,就就就……后面就是营养快线了,不提也罢!”
说完,不轻不重地踢了鬼仔小胖一脚,嘴里训斥:“不懂还听得这么认真,男人好色果然都是天生的。”
秦曜则再次陷入思考。
唐人街168号楼地下也藏着一具无头女尸,身上也有一个类似的鲜花美人纹身,那个纹身的位置也在右边锁骨下方位置。
最初秦曜是怀疑二者之间会有联系,如今塞拉的尸体已经找到,说明她和唐人街老楼的无头女尸并非同一个人,但是她们身上又都有着相似的纹身。
吉祥美人降……
降头术还能为来生祈福?
名字倒是取得好听,可秦曜却不这么认为,他可是见过纹身美人睁眼,流下血泪时的恐怖样子。
一点儿都不吉祥美丽,只有惊悚诡异……
秦曜思索片刻,再次回到冰柜旁,把手机的闪光灯打开,从尸体和冰柜的缝隙间伸进去,拍下了尸体锁骨处的纹身。
然后又对身体整体进行拍照,包括密室之外的火灾现场。
强哥一直跟在后面,秦曜走哪儿他跟哪儿,寸步不离。
看着秦曜磨磨蹭蹭半天不走,强哥心里着急。
“兄弟,时间不早了,你忙活啥呢?”
“取证。”
“取证?你……想报警?”
“不然呢?人命关天!你们之间可是建立过国际友谊的,你说能?”
“我……同意。”强哥回答的声音差着点儿底气,或许觉得自己不够爷们儿,末了补充一句:“我也想将凶犯绳之以法。”
“可心里还是有点儿害怕,对吗?更何况,她还拿走了你的钱包。”秦曜戳穿了强哥的心思。
强哥点头,秦曜每一句话都说中了他的心理要害。
“你这属于正常反应,无可厚非。还记得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时说了什么吗?”
强哥哑巴了一会儿。
秦曜替他回忆。
“你说你在小树林里透过佛牌看到的塞拉是一个无头女鬼。那是因为杀人者手段凶残,她的头颅被砍、尸体冷冻,头颅可能被丢弃、埋藏、甚至也有可能被毁掉了……她灵魂找不到自己的头颅了。”
秦曜的语气不快,无形间染上了几分沉重。
“刚到酒吧的时候,我碰到一个啤酒妹,我想从她嘴里打听消息,可当她听到我要找的人是塞拉的时候,惊慌失措地跑开了,她很可能知道一些幕后情况。”
强哥不自在地搓着身上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没想到在天使之城也TM能遇到恶魔。”
秦曜:“而且还是个有钱有势的恶魔。犯罪学上有过相关统计,人的一生中平均会遇到16个杀人犯。所以说,在大都市生活,会在不经意间与杀人犯擦身而过。”
强哥:“凶手真他妈不是人!这得多大的仇啊!把人弄死不说,还用刀把头砍了下来!”
秦曜:“工具未必是刀。”
“?”强哥追问:“那是什么?”
“从颈椎的断口来看,很可能是分量更重的斧头之类的利器,动作干脆利落,毫无人性。”
“斧头?城市里斧头可不好找,现在没人劈柴砍树,我生活的老家农村倒是有这东西。”
“不,斧头很好找,楼道消防栓里就有现成的斧头,而且,还很锋利。”
“卧勒个去……”强哥听得脖颈子冒凉风,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兄弟,你不是卖佛牌的吗?咋知道这么多?”
“法医片儿看多了你也会。”秦曜一句话带过。
“兄弟,你说……塞拉死了这么久,她的家人就不会找他吗?要是我消失了不用说一个星期,三天我妈都得疯。”
“外面不是发生过火灾吗?”
“你是说……她的家人以为她烧死了?”
秦曜望着强哥,目光深邃,“案子恐怕并不简单,不便做衍生性猜测。”
强哥:“兄弟,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你我都不是执法人员,下一步就只能依靠警方破案了。走吧,时间不早了,回去想一想,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把犯罪资料提交给警方。”
秦曜用湿巾垫在手上关好冰柜,确认柜体上没有留下自己和强哥的指纹。
“你说得对。”强哥不禁佩服秦曜的胆大心细,思维缜密,“能杀人放火藏尸的绝对都是有社会背景的,搞不好容易惹火烧身。”
“有一个问题还没有搞清楚。”
秦曜语气低沉,“电梯我检查过,里面没有楼层按键,白裙女孩儿是怎么把你带到-2层的?”
对于这个问题,强哥垮着脸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当时……我脑筋有点儿不够用。回忆起来,那个女孩好像没有任何操作,我稀里糊涂就跟着下来了。”
看得出他没有撒谎,秦曜怀疑他的思维受到了鬼物的影响。
“下一个问题,那个女孩儿是塞拉吗?”
“不是,这一点我肯定。她身材娇小,个子比塞拉要矮上不少,身材也没法比,前后都很平。始终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电梯门一开,她就直接走了出去,外面黑咕隆咚的,她一下子就不见了,我TM当时就吓麻爪儿了。”
“那种感觉就是头皮发乍,头发根子都竖起来了!”强哥说得绘声绘色。
秦曜斜眼盯着他光秃锃亮的脑袋瓜子,表情古怪。
强哥向上翻着眼珠,看着自己流汗的脑门儿,“呃……刚才只是打个比方,如果我有头发的话。”
秦曜看了一眼冰柜旁守着的鬼仔小胖。
虽然秦曜答应放他离开,可鬼仔小胖一直没有走。
“喂,小胖子,问你个问题——这里到底死过多少人?”
根据强哥提供的线索,秦曜怀疑这片闹鬼的地下空间死的不只是塞拉一个,光鬼就有两个。
鬼仔小胖表情茫然。
秦曜忘了鬼仔小胖听不懂中文,而自己的泰语水平也十分有限。
从意外发现塞拉尸体这件事来看,小胖很可能知道一些凶案背后秘密的,可是语言成了他们之间沟通的最大障碍。
“已经午夜1点了,咱们走吧。”
从秦曜嘴里听到这句话不容易,一番接触下来,强哥对秦曜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这兄弟对闹鬼的地方特别感兴趣,跟到了家一样。
牛人的爱好就是跟正常人大一样。
强哥感动得有点儿想哭,“兄弟,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