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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病入膏肓的太子又看上我了全文阅读

作者:雨别小友     重生!病入膏肓的太子又看上我了txt下载     重生!病入膏肓的太子又看上我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她是妖女!

    出了这档子事儿,温怜香自是不能再在那里住了,周大娘又收拾出一间客房,打来热水让她好好泡个澡放松一下,缓缓精神。

    傅程风立门口守着,看周大娘出来刚想要开口寻问却被她摆摆手制止,周大娘叹气:“你先让她冷静会儿,别打扰,还有……”她神色颇为古怪地看着他,“再怎么说,你也是跟她一起来的,就没看出什么?”

    这个‘看出什么’问得模棱两可,搞得傅程风一时竟不知她问得是事情突发的起始,还是其他什么。

    “大娘,你放心吧,这件事我总会给个交代的。”

    傅程风的回答不是周大娘想要的,却也是一颗很好的定心丸,她点点头安慰两句,转身走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傅程风依然默不作声地倚靠门口,直到屋里传来一句细小如蚊蝇的呼喊,他才轻轻扭头应了一声,身子没有动,隔们问道:

    “温姑娘,刚才的事你当真一点发现都没有吗?”

    屋里静默片刻,女子压抑地抽泣声随之而来。

    “那字……那像他的字,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傅程风眼底闪烁明了的神色,刚见那字迹便觉得熟识,经她这么一说,还当真是赵虎留下的,只是……他怎么觉得此事有些怪异。

    “你也不必如此伤感,至少我们现在确定了他还活着,或许其中掺杂了误会,等见面后解开,便好了。”

    他的话给屋里环抱自己的温怜香带去了希望,她从膝盖上抬起头,原本黯然的目光瞬间燃起明亮的火焰。

    “对,少将军说的不错,他还活着,只要还活着,我就一定能向他解释清楚。”

    温怜香依偎窗沿仰望天上弯月,明亮的如同记忆中那个少年的眼睛,心底的害怕和担忧消散,她开始期盼明日的来临。

    可真当月落日升,她却发现自己面临的绝不是一个误会所引发的恶作剧。

    一条条清澈透亮的小溪里落满了白色的飞絮,浮浮沉沉,顺着河道漂到古湾村的各个地方,村民用网子打捞上来,对此异象一个个目露惊骇,脸上没有皆是凝重。

    村儿里很少有人读书,但对于某些能够脏字损人的词儿向来有种无师自通的本领,瞧见溪水和白色飞絮,他们脑子里莫名想到一个词——‘水性杨花’。

    孙氏夫妻显然也有此种本事,更何况他们昨晚还亲眼目睹了一床的蛇蝎和墙壁上的殷红大字。

    周大娘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瞧温怜香的眼神跟瞧难忍孤独寂寞来勾引男人的狐狸精一样,而孙成显然没有他婆娘那么大敌意,可落温怜香身上的眼神也带些裸露和尴尬。

    “孙大哥,嫂子。”

    傅程风一把将温怜香拽到身后,遮挡住他们看来的视线,“感谢二位昨日的款待,今日我们有事在身,便不打扰了。”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桌面上。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个金主,周大娘看到银子的那一刻脸色有所缓和,想要拿可碍于自己刚才的尖酸刻薄又不好拉下脸,拉拉孙成衣袖。

    孙成拍掉她的手,拿起银子重新放回傅程风手里:“俺既然认你当兄弟,就不会做些落井下石的事儿,说实在的,其他都好说,可关键是你身边这大妹子……”

    他压低声音:“又是蛇蝎,又是飞絮的,不是俺多想啊兄弟,你身边这妹子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否则也不可能有人这么针对她了,俺看你还是……”

    “好了大哥。”傅程风打断他的话“温姑娘究竟是何种人我心底清楚,你不必多说,这锭银子你还是收着吧,就当是我们昨晚的住宿费了。”

    他们谈话声音并不大,可酒馆安静,再加上有心人刻意倾听,那些内容便一字不漏地全部进入温怜香耳朵里,温怜香委屈的同时又很感激傅程风的维护,更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赵虎,好好解释,也好好修理他一顿!

    傅程风表完态后,和温怜香便要离开小酒馆,他原打算趁事态还没发酵更严重前,找到赵虎,可不曾想刚踏出门栏,一群村民堵门口恶狠狠瞪他们二人。

    “我们村不欢迎**!把他们赶出去!”

    “对,把他们赶出去!”

    傅程风急忙拽温怜香到身后,“各位父老乡亲,这里面恐怕有点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我们都听说了,昨天夜里这个女人招来了蛇蝎,今儿早上河水里又落满了飞絮!”

    “她不仅是**!还是妖女!要给我们村里带来祸患的妖女!”

    “对!妖女!杀了妖女!”

    几个情绪激动的村民按捺不住,直接朝他们砸石子。

    温怜香本就是个弱女子,商场上她尚可使上几分手段,可一旦面临有关蛮横气力之事她就完完全全束手无策。

    而傅程风呢,虽然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几颗小石子自然不在他眼底,但他平生秉承的便是保护百姓,对峙起来束手束脚,一时间竟落了下风。

    “够了!”

    孙成拿着大扫帚霸气地挥舞两下,飞来的石子一下子反被拍飞出去,他把大扫帚直接往地上一杵,大吼道:“瞎嚷嚷什么!敢在老子酒馆前撒野,真当俺老孙死了不成!”

    孙成于这一片也算有些声望,见他发火地站在这里一群人竟不敢再大声叫嚷,瞧他们都安静了,孙成撇嘴冷哼一声,“俺告诉你们,这件事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温大妹子到底什么样的人,你们清楚吗!啊!嚷嚷什么!”

    平白无故被吼了一通自然有人不乐意。

    “可平时都好好的,怎么他们一来就发生那么诡异的事?”

    “是啊,我们村儿平静那么久,不能被两个外乡人给毁了!”

    孙成一时语塞,傅程风上前一步,拱手保证道:

    “请大家放心,我一定抓出始作俑者,若是明日太阳初升时给不了各位一个满意答复,我们兄妹二人不必各位驱赶,定自行离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来吧,引蛇出洞

    得了允诺,村民才不情不愿散开。

    刚喘口气,屋里的周大娘撩帘子气哼哼地跑出来推孙成:“你个挨千刀的没事跑出来掺和这事儿干嘛!出了事,他俩拍拍屁股走了,回头留下咱俩面对乡亲们,你说可咋整!”

    孙成听他媳妇一通吵嚷心里也有些后悔地不是滋味,可话都说出去了,结果又被当着当事人的面拆台,他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火气反‘腾’地上来了。

    “你个败家娘们儿懂什么!傅兄弟是那样的人吗,温妹子会是妖女吗!我看你就是闲着没事在这里发疯!”

    “我发疯?!我看你是被那小狐狸精给迷住分不清好赖了!”

    两人吵得声音极大,更是句句如刀子般戳在温怜香的心上,温怜香咬着牙关本想默不作声忍忍就过去了,可那俩人越说越激动,竟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正被活生生凌迟一般,疼痛而又无力。

    她转身跑出去,明知道外面村民不待见她,却觉得那些冷眼远比听他们嚷嚷要强上不知多少倍。

    傅程风怕她遇危险,从后面跟上去。

    来到河边,上面漂浮的飞絮早已被清理干净,只有少许几片碎毛顺着水流沉浮其中,即便如此,温怜香见了也是怒气恒生,抓起地上的石块拼命地砸向水里,本是想要解气但被飞溅起来的水花湿了满身,她心里的委屈更甚。

    “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温怜香低头看着湖面上映射出来的模糊影子,简直跟此刻的心情相得益彰。

    “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有什么错事,他完全可以当面指出来,为什么一定要在背后耍手段,为什么要诋毁我……”

    傅程风听着,竟不知要如何解劝,只得静静地站在旁边的大榕树下。

    “少将军,在什么样情况下,你才会自己心爱之人做出如此决绝之事?”

    傅程风一愣,他恍然想起那个人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悲,万千种种浮现眼前,嘴角不自觉勾起个笑。

    “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让她难以择决。”

    温怜香似有些不甘心,“那若是她不喜你呢?你就从未想过使些伎俩让她心系于你吗?”

    “她本就不喜我。”傅程风自嘲地笑了笑“她若喜我,那自然再好不过,若不喜,我也愿默默守着她,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未想着要用什么伎俩。”

    “温姑娘,难道在你眼里相爱的两个人都是靠互相算计才在一起的吗?”

    温怜香察觉他的不悦,也知道自己有些逾矩,急忙道歉:“抱歉,少将军,民女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明白你心里的烦闷。”傅程风无所谓地笑笑,话题转而一变“你放心好了,背后之人无论是谁,本少将都一定会揪出来。”

    污浊女子清白来行不轨之事,简直无耻!

    温怜香顿了顿,问道:“少将军可已经有了对策?我们在村民面前定下若是明日找不出惹事之人,便要离开,可我……”

    “放心,无事。”傅程风安慰“此两番异常,你可有发现什么?”

    温怜香被如此一问,也静下心来细品,“若是说发现,那便是两次规格模式太大,而相隔时间太短,便拿飞絮来说,一夜之间要确保漂浮满湖,便是极大的工序。”

    “不错,也就是说,那个人出于某种原由正在急切地想要报复你,又或者说敢我们离开,若我没猜错,他知道我说下的誓言,今晚一定还会有所行动,届时,我们来演一出戏。”

    直到很晚很晚,傅程风和温怜香才回到小酒馆,温怜香不顾孙氏夫妇诧异惊奇地目光,捂嘴哽咽着飞奔上楼,傅程风随后才来,脸色阴沉,明显心情不好。

    “兄弟,咋了?”孙成放下手里账本,问道。

    傅程风长吸口气,叹道:“还不是今儿早上的事儿,本来商讨好好的,却不知哪句话说的不对,惹了这位大小姐的脾气,现在想想我还真是多事。”

    孙成立马投来同情的目光,“兄弟,同女人讲道理你还真是太年轻了些,你瞅瞅我家那婆娘。”

    他顿住偷摸瞟了眼周大娘,发现她正低头打扫并没有往这边看的迹象,才放心道:“油盐不进,非得在言语上占上风,但咱是男人,生那脾气不值当的。”

    “若是平时也还好,可现在我们要洗涮自身嫌疑,哪是闹脾气的时候。”

    “那倒也是。”孙成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我陪你出去走一圈,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至于温大妹子那边,我一会儿让你嫂子劝劝。”

    傅程风十分感动地道了句谢,孙成也是心情大好喊了毛猴看店,自己则跟他出去。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毛猴神色莫名,关上酒馆门。

    夜,深上几分。

    出行的两个人却还不见回来,周大娘拿着灯笼担忧,毛猴站旁边陪她片刻,突然说道:“嫂子,要不你回去休息,我出去找找大哥他们。”

    “也好,你小心些。”

    毛猴拿着灯笼走远,等看不到小酒馆时,他瞬间转进旁边的一个小巷口,身形如灵猴一般异常轻快地翻越几面高墙,很快便重新落到小酒馆的后院里。

    他没有走侧门,而是借着旁侧高大的树,三两下便爬上,推开最左侧的一扇窗,他轻松地跳进去,屋内昏暗,靠着月光却依然能看清装饰陈设,以及,床榻上侧躺着的人。

    他从怀里掏出把匕首,忍不住冷笑出声:

    “所有人都在外面奔波忙碌,你却在这儿心安理得的呼呼大睡,果然是个放荡不堪的贱人!”

    手里的匕首散发森森寒光,就犹如他此时紧盯床榻上人的眼神一样。

    举起匕首,毛猴毫不留情地直直捅下去。

    刀刃距离身体不到一寸,毛猴眼底闪烁兴奋,很快他就能看见这个贱人血溅当场了!

    ‘啪’——

    一只比女子要大上百倍的手瞬间握住他的腕子,毛猴愣住了,床榻上的人慢慢坐起身,借着月光,毛猴看清他的面容立马变了脸色。

    “是你?!”

第一百二十三章:他、没了……

    男人俊美的脸庞于月光下清冷坚毅,他手腕一转,毛猴拿着的匕首‘咣当’一声徒然落地,接着又是一脚被踹出极远。

    “你、你不是离开了吗!”

    “离开?”傅程风站起身掸了衣襟“本少将若不如此说,又怎能吸引你出来,毛猴,你究竟是谁?”

    犀利的目光扫视他身上,毛猴心尖一颤,纵身飞跃跳窗而逃,傅程风撑着窗沿紧盯那即将融入黑夜的身影,身形一闪,也跳窗而出。

    毛猴腿脚利索,几下攀爬便出了酒馆后院,他没敢去找周大娘,而是摸着黑,往自己家中跑去。

    脚下的路越来越崎岖,等他躲进破旧的茅草房后,才微微喘口气。

    ‘沙啦’——

    “谁?!”

    纸页翻动的细碎声在屋里异常清脆,毛猴瞪大了眼只见墙角唯一的矮木桌前,如豆粒大小的烛火把女子身形拉扯极长,忽明忽暗,听见呼喊声,那女子缓缓转头,清秀的脸庞似滑下两行青涩的泪,毛猴一愣,转而又变得狰狞。

    “好啊,原来你躲在这儿,三更半夜单闯男人屋子,果然是个贱……”

    “他在哪儿?!”

    毛猴嘲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怜香一把抓住脖领子使劲儿推到墙上,挂着泪珠的眼睛迸射出异常凶狠的光,她右手紧攥着写满字迹的纸张,厉声道:

    “赵虎呢,他在哪儿?你手里怎么会有他的信件,他人呢,你说!”

    毛猴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来立马推开温怜香,他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信纸,嘴角冷笑一声:“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配碰他的东西。”

    “我是他将要明媒正娶的妻,有什么不配?!你又是谁,配什么拿他的东西!”

    “就凭我跟大哥是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们几经波折,生死患难,其情谊,岂是你这女人能懂的?”

    温怜香脸色不明,毛猴嗤笑地带有几分得意之时,一句‘原来如此’缓缓从他身后炸响,他墓地转头,傅程风站立大门前,神情满是严肃。

    “怪不得你的身手有几分傅家军的影子,果真是我等麾下之人,那为何我从来没见过你,而你,又为何在此处?”

    “一胆小之辈,不足挂齿。”毛猴摘下头上戴的针织帽,恭恭敬敬地朝傅程风施礼“我无父无母,无名无姓,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野孩子,后来村里遭遇土匪,是傅大将军带着兵马来剿灭,更是大哥收留了我。”

    “我在军中归入编撰,却因身份户籍的原由无法正式写进名册,大哥曾说等战事结束就带我进京迁户籍,可……”

    傅程风听后点点头:“那你为何在这里?又为何要针对温姑娘,你可知,她是赵虎未过门的妻子。”

    “妻子?哈哈哈……”毛猴似听见什么有趣的笑话“她不过一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你看她的发誓,看她的身形装扮,哪一点像待嫁的闺阁小姐。”

    “无非打着找人的幌子,来装装样子罢了。”

    “并非如此。”傅程风摇摇头“她并没有嫁人,这个发髻不过是对她父母催婚的权宜之计。”

    “怎么会……”

    毛猴震惊,温怜香缓缓卷起左臂上的长袖,也不顾男女有别,白皙纤细的肌肤便赤裸裸地暴露在外面,上面一点朱红在烛火地照耀下更为刺目。

    毛猴难以置信地看着,良久良久,他膝盖弯曲‘扑通’一声跪地上,嘴唇颤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嫂、嫂子……”

    “不要说这些,他呢?我就问你他人呢?!”

    毛猴把头上戴着的针织帽拿下来,小心地放到温怜香面前,又膝行地退后几步,“大哥在这……”

    “你说什么……”温怜香不自觉地倒退两步,她看着桌面上破旧又带有几分熟悉的帽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又马上摇头制止那个可怕的猜想。

    “我没问你这些……我在问你他在哪儿?在哪儿?!”

    温怜香上前抓住毛猴的衣领子,直视他的眼睛似要从中看出拙劣谎言的痕迹,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有,那深褐色的瞳孔中除了浓浓的哀伤和悲切之外,一点多余能够质疑他的情感都没有。

    温怜香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但她却又不想明白,只能抓住他的衣领子,一遍又一遍地质问他人在哪里,究竟在哪里,好像只要她一直问下去,就会有一个能让她不陷入噩梦的答案。

    毛猴眼前蒙上雾气,他拿袖子使劲儿一擦,双手握拳似用了平生最大气力一字一顿道:“大哥他……没了……”

    紧抓他的手顿时没了气力,温怜香眼神失了光,喃喃自语地不断重新,“没了……没了……怎么会没了,怎么会没了?!他那么好……他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

    “你是不是骗我?!”

    温怜香猛地扣住他的脖颈,毛猴脸色涨紫,似没想到明明是脆弱如娇花的闺阁女子,被刺激后手劲儿能如此之大,但他没有反抗,任由温怜香拼命发泄似地扣住他。

    “好了。”

    傅程风本不打算插手,却也不能眼瞅着一条生命断送在自己面前,他走去轻巧地化解开温怜香的力道,又拽她往后十几步,确保一个安全距离,才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毛猴剧烈咳嗽几声缓口气,脸上露出嘲讽般的苦涩,“说白了,就是我们这样的贱民给权贵铺垫的垫脚石。”

    “少将军,您可记得七年前的荧惑之乱?”

    ‘荧惑之乱’这四个字一出,傅程风无可谓不震惊,但也马上发觉自己的失态,急忙轻咳掩饰,无意道:“自然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毛猴沉浸悲痛,没有察觉傅程风一瞬间的不自然,继续道:“说来惭愧,我本是八年前要参加荧惑之乱的将士,可那时我的心系到一名女子身上,想要跟她远走高飞,不再干这些出生入死的事儿。”

    “大哥知道后,二话没说替我上了战场,可没想到那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故事,三个人的一生

    毛猴不知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自己野生野长,靠吃乡民的百家饭长大,土匪一朝侵袭,不仅害他家破人亡,更甚是差点丢掉性命,但他从来没有怨过什么,出自私心,甚至有些庆幸那些土匪前来厮杀,若不然……

    他也不会见到大哥。

    他们初遇时,他被土匪扔到猪圈里取乐,身体臭气熏天,耳边是一声声尖锐的嘲笑,羞愤肮脏,哪怕之后来了剿灭土匪的行军,他也觉得自己还是死了得好。

    他从未想过有人可以救他,可那个人却来了,明明身上挂满了伤,明明只要轻轻一动就会疼得龇牙咧嘴,却是背着他走了十几里的山路,带他找了军营里最好的大夫上了药,还笑着跟他说他叫赵虎。

    赵虎……他觉得这名字挺符合他大哥的,虎头虎脑,说的真没错。

    往后,他便随大哥从了军,其实倒也说不上心底有多么爱国保家,只是觉得大哥说大男人就应当上阵杀敌,建一番事业,那他只要追随大哥的步子便好了,没什么多余的理由。

    大哥,就是他的理由。

    之后种种虽然苦些,他也却是不觉得难熬,直到有一天……

    “军里莫名调动几千人马,人数太过庞大,上面就没有说些什么?!”

    “没有,只是让我们准备,什么话都没有多说。”

    “唉,几千人啊!奔赴上京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

    ……

    毛猴悄摸地站在军营外听了好半天,直到里面静了声音他才把人选名册送进去。

    等出来后回到营帐,正好看见赵虎在收拾东西,西迎之战赵虎受了腿伤,依军中规矩,伤员且落有病根者,不得继续参军,他知道的,他明明都知道的,但真当看见大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心里的不舍与别扭也想让他撂挑子不干了。

    “怎么了?该不会是在想你前几日刚认识的樱儿吧?”

    樱儿是他在西迎之战中救下的俘虏,她说要报恩,便一直跟着他,而他也觉得这傻丫头呆头呆脑的样子同他大哥很像,便也一直默允她跟着。

    所有人都笑说不久后也许会喝上他们的喜酒,连他自己都这么觉得,可如今被大哥调侃地说出来,他心里竟升有几分怪异和窘迫。

    他想转移话题,便把刚才听到的事儿说出来,可能一想到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大哥了,更是直接把心里话也一同说了出来。

    哪知大哥想了想,竟直接问他,是不是不想参加此番行动。

    他说是。

    他是负责名册的,借着便利自然也翻了翻里面的内容,结果好巧不巧地看见上面写有自己的名字。他是从最底层摸爬滚打长大的,对于性命他看的比什么都重,再加上听了大帐里那些将领的话,自然不想去蹚这趟有可能丢掉性命的浑水。

    “你这是为了樱儿妹子吧,哈哈哈,那我替你去!正好,老子想在走之前再杀俩敌人解解痒,也许此战过后老子成名,将领他们就不会赶老子走了,哈哈哈。”

    毛猴本是想劝的,可听到那句‘不会赶老子走’心底莫名一动,到嘴边的话竟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他觉得大哥那么厉害,总会全身而退的,再不济失败了,查到被顶替的他头上,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大哥一起走了,然后再带上樱儿。

    可谁知道……谁知道……

    总共五千三百余人,竟无一人生还!且连尸骨都找不到!

    没有人敢透露那一晚上的上京究竟发生了什么,仿佛一瞬间便成了某种禁忌,只无论将领还是史官,都把那一晚称之为‘荧惑之乱’,而他却知道,他的大哥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接下来的种种便如他所想,军里很快查出他找人顶替了,依军法,他受了三十棍棒,被逐出去,若不是樱儿照料他近乎三个月,他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可也是他伤好的同一天,樱儿带来了他和大哥留于军中的包袱和一些傅大将军补贴他们的碎银。

    “这些是你跟赵大哥的东西,我都带来了,越哥,说实在的,这些天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但也看明白了一些事,你可能……并不喜欢我,而我,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你的伤养好了,就当是回报你从敌寇手里把我救出来,从今往后便……各安天命吧。”

    毛猴很茫然,他怎么会不喜欢她呢,他喜欢看她笑,喜欢看她憨憨的样子,如果这都不叫喜欢,那……什么才叫喜欢……

    可樱儿要走,他很是失落却也没拦着,打开大哥的包袱,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大哥一直有一位将要明媒正娶的未婚妻子。

    那封平安信他看了好几遍,已然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心境了,他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帖,选择去曾行兵驻扎过的古湾村,他总觉得那里的人和大哥很像,憨憨的,又带点豪爽。

    之后……呵,就没有之后了……

    整件事情说长不长,说短……却是近乎三个人的一生,花醉漓倚靠黄梨软塌上,看着信件上洋洋洒洒,却也事无巨细的内容,内心也是不平静。

    末了,傅程风还告诉她,温怜香听后几乎哭死过去,而他们一直猜忌温怜香有可能是敌国细作的嫌疑也彻底洗清了,不日,他们便要回上京,同时也告诉她要多加提防身边之人。

    花醉漓看完信推开雕花窗,墙头笔挺的枝叶开始轻微发红,吹来的风也渐渐凉了,食指轻轻摩挲信件上‘荧惑之乱’四个字,总觉得脑子有些乱,她好像应该知道些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大小姐。”门推开,知秋走进来“相爷让奴婢来问问您,圣上举办的秋猎,您去不去?”

    自上次她被梅濯雪沐浴时捉弄后,便是软磨硬泡让他放她回丞相府,现在算算时间,也大抵有一个月没见他了。

    心下这么想着,抬头她便脱口道:“去,我当然要去。”

    知秋挑眉露出个意味深长地表情。

第一百二十五章:他们,没那么闲吧……

    “你个死丫头,脑子里净是想些有的没的。”

    花醉漓抬眼一瞧便清楚知秋狡黠的眼眸里藏着哪样的戏谑,抬手装模作样地要教训她,知秋轻松地转身躲过去,咯咯咯地笑声比刚才更加欢快。

    她自小到大跟着小姐,大小姐的一颦一笑她猜不透彻,却也能瞧出个喜怒哀乐,要是提那些茬子会引小姐不快,她才不会干,可是……

    “好了小姐,我知道你面子薄,便不打趣了,一会儿奴婢便去收拾秋猎所需的东西。”

    说着,知秋又从长袖里抽出张明晃晃的请帖放桌上,花醉漓拿起,那遒劲有力的墨字赫然出现她眼前,沾了些金粉的大红帖子飘散淡淡的栀子花香。

    花醉漓打开一行行看下去,明明是中规中矩的邀请帖子,却偏偏越看越觉得怪异,直到最后那句前言不搭后语的‘栀子可香’才猛地让她转念。

    栀子?执子……

    莫不成,是他……

    抱着此想法,花醉漓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内容,此番心境不同,越看,耳根子后面越觉得发热,这哪里是什么邀请帖子,分明是一封打着幌子的肉麻情书!

    假公济私的家伙!

    花醉漓把请帖放信函旁边,一件件事情全堆积眼前,无论怎样,她还是先吹会儿冷风吧……

    这帖子虽是八月底发放到各家,但毕竟是天子亲临,等一切事物安排妥当也到了九月中旬了。

    皇家狩猎,必然有一处独属自己的猎场。

    山上的枫叶已经红了,抬头仰望,红彤彤的一片简直比熊熊燃烧的烈火还要多几分艳丽张狂。

    “想什么呢?”

    梅竹筠身穿华贵的紫竹青罗衫,头戴玉冠,施施然走到她身边站立。

    上山的马车早已停下准备安营扎寨,按理说花醉漓应该在这个时候跟爹爹一起去桓帝那里请安,可桓帝刚到行宫住处便对外宣称身体抱恙,不接见任何人。

    其他跟随来的大臣各个脸色复杂,悄咪咪地搁私下揣度圣意,她却乐得清闲,刚找了个人稀之地想欣赏会儿枫叶,不成想三皇子竟紧随其后。

    “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这枫叶开得如火如霞,甚是美丽,一时有些看呆了。”

    说这些的时候,她脑子里倒是想起一个人,艳丽张狂,却比仅生长枝头上供人观赏的枫叶要危险不止多少倍,还是拿绽放地狱彼岸的荼蘼花来形容,更贴切。

    思此,她笑意更深。

    “枫叶渲染云霞,确实别有一番风味,不过若只是单看,久而久之总会枯燥乏味。”

    梅竹筠摘下一截枝叶,开始在手里反复折叠,“我年幼时特别羡慕其他兄弟姐妹,每逢年过节他们手里就会拿着的新奇玩意儿到处炫耀,但我母妃乃一介宫婢,没有什么权势,所以更不可能有人巴结讨好。”

    “但母妃她舍不得我总是空落落的,便用树枝草叶编织些小猫小兔子给我玩耍,那些东西自然比不得皇兄他们手里的金枝玉叶,但对我来说,却是足够了。”

    语毕,一只活灵活现的火红兔子同时也跃然他的手上。

    “送你。”

    他笑意浅浅,神色更是温柔,好像亲自折叠红兔讨她欢心乃再正常不过的事,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

    花醉漓眉梢显得犹豫,一只红色枫叶兔算不上什么,但她却不知晓这只红兔背后是否有所隐藏,接下红兔,是不是就代表承担下什么。

    梅竹筠何等聪慧,见她踌躇不决便知晓她心底忧虑着什么,伸手去牵那垂落身侧的手,指尖刚触碰上肌肤,便明显感觉到她的排斥和拒绝。

    “你于皇兄,也如此么?”

    一句话成功僵硬了花醉漓的瑟缩,梅竹筠把小红兔放上她的手心,雪白娇嫩的肌肤衬着红火俏皮的兔子,更显得晶莹似玉,煞是惹人怜爱。

    花醉漓收了被他握住的手,“多谢三殿下,兔子很可爱。”

    “那你喜欢么?”

    “嗯……”

    模棱两可的一个字说不透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但于梅竹筠来说却是足够了,他上前靠近几步拉近彼此距离。

    “你喜欢便好,不过这些东西说到底也只是个死物,远没有活物来得生动,我听说不远处的山丘上有不少小鹿小兔,我们一起猎一个来可好?”

    “三弟也当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那脏兮兮的玩意儿,怎么能往佳人眼前拿。”

    厚重的狐绒毛边逶迤于地,金线银丝相互缠绕娟绣出一片美艳荼蘼,他的面庞有些消瘦,但一双漆黑如子夜的暗眸,却似深海沼泽一般深不可测。

    “皇兄。”

    “太子殿下。”

    梅濯雪抬手让施礼的二人起来,视线不着痕迹地扫一眼花醉漓手上的红兔子,笑道:“三弟不是说要在父皇身边侍奉么?怎么突然又跑这里来了。”

    “自然是父皇应允,臣弟才敢来会见佳人,那皇兄呢?”梅竹筠同样笑意不减“您身子孱弱,不好好待在营帐中调息休养,跑出来作甚,若是一不小心又病魔缠身,那该如何是好。”

    “不劳烦三弟费心,终归皇兄不会先你而去,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劳心劳力。”

    “皇兄抬举,臣弟亦然。”

    兄弟俩左一句右一句,一个比一个恭谦,一个比一个笑意深远,若是不仔细听话里的内容,倒当真是兄友弟恭,其乐融融的和谐画面。

    然而事实上,如此‘和谐温馨’的画面却让周围跟随侍奉的小厮太监全都不敢出声。

    花醉漓也垂下眸暗暗听他们俩较量,却也觉得奇怪,虽说皇室俩兄弟明争暗斗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但皇家仪态摆在那里,哪怕真的想揍得对方连亲娘都不认识,表面上的之乎者也却一样不少。

    现在这么冲的火药味,实属不应该。

    她偷摸看了眼正来言去语打着官腔的俩人,莫名想起先前替梅濯雪给桓帝送药时,桓帝让她决意的两个选择,她左眼皮猛地一跳,他们……应该不至于那么闲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还不是因为你

    花醉漓低头思索,忽听头顶上传来一句‘你觉得呢’,她没过脑子下意识地便‘嗯’了一声,转念琢磨又觉得不对。

    她猛地抬头,果然看见刚才对峙的俩人现在似笑非笑地齐齐瞅着她,忽然间……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既如此,那我们走吧。”

    走?去哪儿?花醉漓满脸疑惑,以至梅竹筠伸手要来牵她都没有察觉。

    “大小姐可会骑马,需不需要我牵着你走。”

    “有那么多太监小厮,哪里用得着三弟出手。”

    梅濯雪很合时宜地凑到中间隔开他们两个,拽起花醉漓带到一匹枣红马前,“上去吧,若是不会,有小厮教你。”

    花醉漓拽着马缰绳低声寻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圣上那边有什么说法?”

    “你不知么。”

    梅濯雪淡淡丢下一句转身走向小太监早为他准备好的雪白宝驹,花醉漓瞧他满含怨怼的眉梢,好像她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似的,整个人阴晴不定的,他什么毛病……

    一路上的气氛很是怪异,所有服侍跟随的小厮太监全离他们远远的,只有需要递箭弩或捡猎物时才会上前,而他们走走停停,也算不得快,竟是没发现其他王孙贵族子弟。

    按理说,有皇家子嗣现身地地方,肯定少不了勾心斗角,蓄意争宠,可今儿个却很安静,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嗖’——

    一支羽箭刺穿一只花鹿,小太监急忙跑去拽过来,梅竹筠看着被射穿腹部早已死绝的鹿身,皱起眉摇摇头:“不行,这只又死了,无法带回去给你当宠物。”

    “殿下箭术超绝,着实让臣女眼前一亮,宠物不宠物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花醉漓有礼回答。

    梅竹筠摆摆手,“说好送你便是要送,否则本皇子岂不是言而无信,驾!”

    他骑着马又开始寻找新的猎物,只是从始至终他都不会离她太远。

    但如此也足够了,花醉漓看向一直双手环抱鎏金暖炉的,像个不被人理睬的小受气媳妇一般的人,眼角狠狠地抽了抽。

    梅濯雪今儿个的一反常态让她着实不理解。

    梅竹筠寻猎物时,他抱着暖炉,

    梅竹筠摘果子时,他抱着暖炉,

    梅竹筠找水源解渴时,他下马歇息了会儿,然后抱着暖炉。

    整个人呆蔫蔫的,要不是亲身经历过他的阴狠手段,还当真以为这是个安静腼腆,不受待见的小可怜儿。

    “你到底怎么了?”

    花醉漓放缓了骑马速度,与他肩并着肩走到一起,梅濯雪淡淡瞟她一眼,轻不闻声地‘哼’了一声,他细长弯卷的睫羽落下寂寥的阴影,那满是控诉地不理睬模样像极了眼睁睁看着丈夫与小妾嬉闹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正妻……

    花醉漓被这种想法比喻狠狠地吓了一跳,心里面也狠狠地拍自己一巴掌,你瞎想啥呢!

    “是不是身体还未恢复,若不然殿下先回去休息?”

    梅濯雪淡漠着脸,瞧她:“回去?也是,没有了孤,你跟三弟更可以肆无忌惮地亲亲腻腻了,是么?”

    花醉漓没明白他说的两件事存在什么必要联系,便极富耐心地解释:“殿下,山里的风比上京更凉些,你若受不住,还是先回去休息比较好,这里……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梅濯雪冷哼:“饿了有人找果子,渴了有人寻水喝,如此看来确实没什么太大问题,孤在这里反而多余了。”

    花醉漓笑得依然温柔:“太子殿下,恕臣女冒昧地问一句,您今儿个早上是忘记吃药了吗?”

    要不然她怎么觉得他们两个完全没在同一个话题上!

    梅濯雪也觉得如小孩子一般顶嘴确实有几分幼稚,但看着老三的殷勤劲儿,还有她接而不拒的态度,心里就一股子火。

    “所以呢……”花醉漓简直无语无语“他是皇子,我是大臣之女,难道他给我东西我还要一袖子甩他脸上不成?”

    梅濯雪很认真地琢磨一下,“你也不一定非得照他脸上甩。”

    啊……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出的主意。

    瞧她无奈纵容地样子,梅濯雪阴郁了整整一天的心情瞬间晴朗许多,也便是此时,茂密的丛中突然闪烁出一道道漆黑如墨的身影,他们手拿寒剑包围了地上所有人。

    “保护殿下!”

    “保护太子殿下!”

    突如其来地变动,瞬间惊扰了跟随而来的侍卫,他们也抽出腰中长剑,把几位贵人团团保护其中。

    那些刺客显然并不打算废话,提起剑上去就砍,而侍卫也拔剑迎接,一来一去双方挥打得可谓是虎虎生风。

    可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呢,那些刺客的一招一式,花醉漓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却又来不及她多想,手腕徒然被人一拽,她整个人如飞燕一般瞬间从枣红马上腾空而起,再转瞬落到另一匹马背上。

    浓郁的冷梅香扑鼻而来,她的脸也撞上一个宽大结实的胸膛。

    “你……”

    “别动。”

    低柔地轻笑声伴随温凉的呼吸,一同喷洒到她的耳垂。

    “放开我,这像什么样子!”

    花醉漓抗议,性命攸关之时应该多加防备,谁还有心情搂搂抱抱。

    梅濯雪倒是毫不在意这些,反手扣紧了她的腰,抬头瞧一眼被刺客纠缠始终无法脱身的老三,眼眸中闪烁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嘲冷笑,抬手挥动马鞭,轻而易举地离开了刺客和侍卫形成的包围圈。

    耳边风声阵阵,等到了一处清幽静雅之地,他才适当地松开环住她腰身的手。

    低头看见怀里人一幅淡漠了然的神色,他惊讶一瞬马上又释然了。

    “知道了?”

    “果然卑鄙。”

    如果说看那些刺客身法她还有些拿捏不准,可等梅濯雪毫无阻拦地带她离开时,她便知晓,那些所谓的‘刺客’根本就是北司影卫,这是他们和起伙来演的一出戏。

    “你到底在干嘛?”

    花醉漓实在是看不懂了,一会儿阴沉着脸跟小受气媳妇儿似的,一会儿暗戳戳下手来一场英雄救美,阴晴不定,恐怕六月的天都没他的脸变得那么快。

    梅濯雪毫不客气地抬起她的下颚,直视。

    “还不是因为你,我的醉醉。”

第一百二十七章:小没良心的

    “我?”花醉漓拍掉他钳制下颚的手“别什么脏帽子都往我身上扣,我可什么都没做。”

    梅濯雪轻笑:“你什么都没做便惹得朝野上下打动干戈,若是做了那还得了?”

    “什么意思?”

    梅濯雪没有马上回答,只意味深长地朝后看了一眼,花醉漓此时才发现他们身后竟一直跟个小太监,低着头看不清他的容貌,恭恭敬敬立在距他们五米开外的地方,也不知干什么的。

    梅濯雪又钳制住她的脸蛋,让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身上,“这可是父皇派来的探子,不止是孤,老三那里也有。”

    “什么?”花醉漓听了更茫然,世间上还有如此明目张胆的探子么?

    少女晶莹如水的眼波闪烁一层朦胧,呆呆地模样尽显可爱娇憨之色,梅濯雪越看眸光越深沉,也不顾旁侧还有人站立,抬起她的脸颊直接印了上去。

    冰凉的,柔软的,缠绕着熟悉的冷梅香,一点点侵蚀她的五官与四肢百骸,她伸手下意识地推搡,却被他提前察觉反手扣住,余出另一只手拖住她后脑,用力上压,加深这个吻。

    花醉漓只感觉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她脑子昏沉,久到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死过去,身前人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花醉漓缓过神一拳打到他肩膀上,“我在跟你说正经事!”

    “孤也是在做正经事。”

    梅濯雪低头咳嗽两声惹得花醉漓一阵愧疚心虚,他双眸含笑,侧头望向那小太监时又恢复了清冷模样,“孤与大小姐有事先行,你便不要再跟着了。”

    那小太监想要说些什么,梅濯雪直接打马扬鞭,只留了一地的黄土飞沙。

    花醉漓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倚靠他怀里突然觉得便是如此也挺好的,无论天涯海角,苍穹碧落,终归有人陪同身边,和她同撑起一片安稳之所。

    “到了。”

    花醉漓抬起头,瞬间愣住了,山脚下枫叶浓郁是火红的一片,这里却是墨绿滋生,但若是细看,便能发现枝叶繁杂间,长着许多水果。

    这个是枣子,那个是橘子,正南方还搭了一个葡萄架,上面系着紫藤玉制成的秋千。

    花醉漓坐上去,边摇晃边好奇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好的地方的?”

    梅濯雪找了棵较矮的柑橘树,摘下橘子剥皮,“与其问如何找,倒不如夸夸孤的辛劳。”

    “都是你栽的?”

    花醉漓这下着实诧异了,她真没想过堂堂的太子殿下竟会做养殖果树这样的粗事,转念又想起刚才他与三皇子的斗争,挑眉笑了笑。

    “莫不成,都是因为三殿下,太子殿下才如此辛勤劳苦?”

    “真是小没良心的。”梅濯雪剥好橘子,掰下一瓣送到她唇边“不过说来也不错,孤体弱,弯弓搭箭多少有些吃力,和三弟相比除了自取其辱,也没了趣意。”

    “他为动,孤就为静,以静制动,才显得妙趣,能让你记得更深,是与不是?”

    听着挺强词夺理,但话也说得不错,往年秋猎都是骑射野味,游赏枫叶,今儿个被他带来看了一林子的果子确实挺新鲜的。

    花醉漓伸手去接递来的橘子,梅濯雪却反手一摇晃避开了她的指尖,往她唇瓣前更近了几分。

    感受嘴唇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花醉漓脸颊微红,微启唇轻轻咬了进去,余留外面的指腹似不满足,紧跟上前摩擦她染上些许果水的嘴角。

    “你还没跟我说圣上为何会派人看管你和三殿下呢。”

    唇角都快被他摩破了,花醉漓侧头躲开,急忙换了个话题打岔过去,她可不想一会儿没法子见人。

    梅濯雪也知道要循序渐进,不能撩拨得太快,倒也收回了手,只是没如花醉漓所愿那般找个椅子安安静静隔点距离,他直接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而他则坐上秋千,反手环住她肩膀避免掉下去。

    她的耳边是他轻缓却有节奏的心跳声,让她原本平静的心反倒漏掉一拍。

    她如猫儿一般依偎懒散的小模样深深落入梅濯雪的眼睛,梅濯雪眸光幽深,他是真的喜欢极了她这幅样子,如果可以,最好把她永远桎梏在掌控下,日日夜夜,永生永世,只他一人欣赏她的美,

    可是不行啊……他怀里的小猫是属豹子的,前世他行如此事,却被抓个满身伤,今生……定是要换个令她心甘情愿的笼子才对。

    梅濯雪暗暗搂紧些环住她身形的手,喂橘子的动作却是不缓。

    “因为你的婚事。”

    “我的婚事?”

    虽是疑问出声,但花醉漓心里也明了个七七八八。

    “自上次卧病不起后,父皇开始明白,自己的这条命似乎真得不受他的掌控,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他有些急了。”

    梅濯雪继续喂橘子,“所以,他想在一切事发不可控制之前,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以免节外生枝。”

    “那这跟派人跟踪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难道没发现,这一路上我们遇到的人极为稀少么?”梅濯雪笑了笑“父皇明显下了很大决心,定是叫你在我与三弟之间做出选择,我们二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跟随来的太监记录下,然后呈报到殿前,届时,你父亲也会看。”

    花醉漓忽然语塞了,此番解释听起来与其是跟踪他们两个,倒不如说是把她的一言一行全部汇报上去,看看她对哪个皇子更为中意。

    只是……

    “会不会太过了。”

    “什么?”

    花醉漓呢喃:“我不过一大臣之女,怎有权力,有资格去挑选皇子,一般此种情况下,不都是一道圣旨……”

    一根比橘子更凉更硬的东西塞进她的嘴里,制止了接下来的话,梅濯雪盯着她,“父皇向来偏心老三,一道圣旨下去定是做了三皇妃,看来,醉醉是想给孤当弟妹。”

    花醉漓刚想出声否认,可那修长的指尖压住她的舌根,不仅无法言语,一不留神还会流下津液。

    她拽出来,“你瞎闹什么,我只是好奇问问罢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一起生,一起死

    “因为他怕。”梅濯雪看着指尖晶莹,颇有兴趣地摩挲一下“他怕结果若是尽了他的意,那孤这个与他有着双生同命蛊的儿子,会不会做出什么疯魔举动。”

    “可若是你选择便不同了,就算闹腾出幺蛾子,也与他半分关系没有,或许还能余出精力,来牵制我。”

    “梅濯雪,我……”

    花醉漓刚要张嘴,唇上又被他的手指挡住了,不过此次,倒比刚才温柔许多。

    “醉醉,先不要说话,跟我来。”

    梅濯雪带她绕过果林,朝后走,花醉漓撩开遮挡的枝叶,才知道后面又是一番新的天地。

    一片艳丽浓郁的梅花朵朵矗立枝头,花醉漓压下一根树枝细瞧,却发现这些花都还真是花骨朵,并没有完全绽放,她一愣。

    “这里,本打算是冬日严寒之时,再带你来看漫天红梅的。”梅濯雪伸手触碰一朵花苞“但刚刚我们相互依偎时,我突然觉得如此景象才更贴切你我二人。”

    “前世的种种阴差阳错让我们须臾了许多岁月,如今从头来过,我想与你看得不仅仅是梅花最为绚烂的那一刻,花开花落,冬去春来,轮回千万依然能如往昔,能如我们的此生。”

    梅濯雪转过头,看向一望无边的梅树林,“醉醉,你可知,每逢我念你时,便会在山岭间种上一株梅花,现在,这些梅花已经无边无际了,你可愿收下,让它们于此生有个归宿。”

    浅浅温润的嗓音就好像吹拂过枝叶间的风,惹得花儿频频摇曳,也撩拨起她心里的涟漪,花醉漓看着梅树下风姿卓绝的温润少年,他的一眉一目,一举一动,深深印入她的心底,就像枝头上那含羞待放的梅花。

    “好。”

    她听见自己是这么说的。

    梅濯雪先是一愣,随即也温润地低笑出声,他有想过她的认同,亦或是她的拒绝,可真当答案清楚地传入他的耳畔时,一切显得那么虚幻,又那么……幸福。

    他伸手揽过她,看着眼前日思夜想,几乎要融入他骨血里的音容,心里的欢喜当真是要溢出来。

    一点点靠下,

    一点点靠下,

    然后……

    ‘咔嚓’!

    巨大的树枝折断声音打碎了二人之间的甜蜜。

    本欲靠近的动作霎时间顿住,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花醉漓通红着脸推开他,“好了,在怎么说这也是外面,别太过分了。”

    “听你的。”

    话是如此说,梅濯雪却幽幽转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他还真是好奇,是谁这么巧来打扰他的好事啊……

    他们来到前面的果园,满地狼藉早已没有他们先前离去时的干净整洁,葡萄橘子这些易碎的果子更是杂乱不堪地哪哪都是。

    “怎么回事?”

    梅濯雪和花醉漓均是愣了愣,他们虽然沉浸在彼此敞开心扉地喜悦中,但也不至于七荤八素到外面被人折腾得如此凌乱,他们却一点声息都不知道。

    “谁来过?”

    “不是。”

    梅濯雪走到秋千旁捏起两根木棍中的一撮灰毛,默默看了看,他突然神色一凌,抓起花醉漓的手就要疾步朝外跑,可……

    已经来不及了。

    一头头眼里泛着绿光的狼,龇着獠牙一步步朝他们走来,血腥夹杂臭味冲散了原有的果子清香,前后左右他们被团团包围住了,梅濯雪牵着她的手忽地笑出声:

    “这算不算对我们的考验,看看是能一起冲出去,还是丢下一方保命。”

    “还是丢下一方保命吧。”花醉漓挑眉道“留得身价在,不怕没下家,殿下觉得呢?”

    梅濯雪颇为无奈:“醉醉,你此话说的竟让我感觉咱们还是一起埋葬此处比较好。”

    右手一转,旁侧一根木棱似有生命一般迅速飞到他手中,一挥一落间,那根木棱直直刺进迎面扑来的野狼身躯上。

    与此同时,一簇颇为艳丽的烟花于空中绽放。

    “走!”

    趁着狼群被烟花吸引视线,梅濯雪拽着花醉漓冲出去,他们早先骑来的骏马早已被咬死了,狼群追来的速度也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快上许多。

    一边躲避,一边另找他路,不自觉中,他们竟被直逼上悬崖,底下层云叠加,若是不慎掉下,粉身碎骨定是无疑。

    “看来,不止有人见不得我们好,连老天爷也是如此。”

    梅濯雪取下她挽发髻的簪子,明亮的墨发随风舞动,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轻声道:“一会儿我吸引野狼注意,你趁机逃出去,信号弹已经发出去了,北司的人马上就到,你不必怕,知道么。”

    “刚才还说要一起埋葬此处的,你怎么出尔反尔。”

    花醉漓十分清楚梅濯雪身体状况的,别说杀狼了,就刚才跑那几步,他现在说话时便有些够不上气,整个人气喘吁吁,脸色更是白得很。

    “因为……我突然舍不得了。”

    梅濯雪眸光瞬间凌然,他身形转动,脚下一颗石子犹如羽箭一般直接打飞早已忍耐不住扑来的野狼,他把花醉漓往身后拉扯,手掌一起一落,便一条条生命。

    血,飞溅到他纯白似雪的锦袍上,如朵朵盛开的梅花一般美艳靡丽,他会武,但也抵不过身子孱弱,很快便力不从心,现在十几条狼同时飞扑,他更是抱着残废一条腿的代价要为他的醉醉铺路。

    一道人影闪过,那条将要咬上他大腿的野狼哀嚎一声瞬间摔飞在地,花醉漓手拿石块照着它的脑袋便玩命砸下去,飞起的血沫子洒了她一脸,转头对上狼群,眼底的狠戾竟使狼群斟酌地不敢再靠近。

    她缓缓站起身,抬手擦拭掉脸上的血泽。

    “你瞧,若是没有我,你早废了。”

    “呵呵。”

    梅濯雪一掌拍飞野狼于山崖下,咳嗽几声笑意更浓:“醉醉舍不得的。”他抬起头看向她,“真美。”尤其是浑身染血,挡在他面前的样子……

    “油嘴滑舌。”花醉漓不想理他,可看见他苍白如纸仿佛下一瞬便要倒地不起的样子,抿抿嘴眼底的怒意更甚“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搞的鬼,定要让此人付出代价!”

    梅濯雪听后眸光闪了闪,颇有些诡异地回道:“自然。”

第一百二十九章:醉醉,好冷……

    他们又在悬崖上坚持了几个瞬息的时间,北司的人便也到了。

    一头头歪斜倒地的畜生尸体散发出浓郁的恶臭味,北星用内力振开长剑上的血泽,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恭敬地递给花醉漓:“大小姐,这是殿下发病时所需的药物。”

    此时的梅濯雪脸色苍白得吓人,睫羽颤巍巍的,整个人更是有气出没气进,花醉漓坐地上让他倚靠自己肩膀,放松些,伸手接过药瓶,倒出两三粒红色药丸放他嘴里,“好些了吗?”

    梅濯雪皱着眉突然咳嗽起来,声音一阵比一阵高,就好像他要把肝肺咳嗽出来一样,花醉漓为他顺着气,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从喉咙里吐出一口血,眉梢才舒缓下来。

    “还好,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野狼尸体已被北司清理差不多了,花醉漓扶起他,走上了准备好的马车,一进车厢,梅濯雪瞬间神志不清地往软塌上倒,额头上冒出一阵阵冷汗。

    花醉漓伸手去摸,掌心下的温度明显偏高不正常,她急忙倒来一杯热茶,“你惹风寒了,先起来喝些水。”

    “疼……”

    疼?花醉漓蹙起眉梢细细察看,才发现他左腹侧边的长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想起刚才在山崖上,他用身体挡住了猛扑来的野狼爪子,可能是那个时候,受得伤。

    “傻子!”花醉漓气结地低骂一句,撩开车帘高喊“北星,快马加鞭,殿下受伤了急需医治!”

    “喏!”

    原本为了让他们二人单独相处而延缓下来的速度,立马又提升起来,不大一会儿,便到了秋猎营地。

    此事很快便传到桓帝耳朵里,桓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派遣来了一名太医,并且让花醉漓好生侍奉太子殿下,转念想想,也算是默认了什么。

    太医把脉,随后起身施礼:“太子殿下本就身子孱弱,再加上失血过多,气虚不顺,如今可谓是虚弱得紧,老臣先开个降热的方子,和止血药,剩下的,只能慢慢养。”

    北星送走了太医,花醉漓拿起桌子上调配好的止血药,走到床榻上看着那脸色惨白,神情颓靡没有一点精气神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堂堂太子发着高烧,身旁竟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她犹豫地解开他脖领上的几颗玉扣子,一层层扒下去,很快便露出结实光洁的胸膛。

    “冷……”

    低声呢喃很快拉回花醉漓有些不知所措的思绪,她拿起软绒丝被盖到外露的上面,衣衫却依然继续往下脱,直到露出被狼爪子猛抓的血痕,她才侧过头长舒口气。

    血与衣襟有些粘粘,她要一点点撕扯才能避免拉伤他的伤口,指尖无意间与他的肌肤碰撞。

    也许是她手指的温热正是他渴求的温度,梅濯雪握住她的手,嘴里不断呢喃:

    “冷……醉醉,好冷……”

    “听话,一会儿就不冷了。”

    花醉漓看一眼不远处的暖炉,伸手去拿,却因为另一只手被梅濯雪紧紧握着,无论她怎么用力都够不到。

    耳边喊冷的声音越发频繁,指尖紧贴的肌肤温度也越发骤降,花醉漓咬咬牙,直接干脆地脱鞋上榻,把他身子包裹在自己怀中,再用被褥盖得紧紧的。

    他的身子确实很凉,入怀的那一刻花醉漓简直感觉自己抱了一块冰,忍不住瑟缩了下,却也是没放手,朝着伤口一点点撒上白药沫,她认真仔细,却没发现膝上安静熟睡的人渐渐露出抹笑意。

    阳光温暖,岁月静好,以至北星一推开门就瞧见床榻上互相依偎,仿佛恩爱夫妻在耳鬓厮磨的安逸景象,他先是一愣。

    “我……”

    对上那不可置信的眼神,花醉漓有些尴尬,她要怎么解释才能证明是因为梅濯雪太冷了,她才上榻来为他取暖,而不是趁机占便宜?虽说……摸胸这种动作确实挺让人浮想联翩的……

    “大小姐不必解释,属下都懂。”

    为了证明他的懂,北星把熬好的降热药很是规矩地放到花醉漓手边,退身出去‘砰’地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甚至轰走了守门的人。

    ?

    花醉漓眼角抽搐地望着桌子上的药,伸手猛拍一下膝盖上的人。

    “起来。”

    “……”

    “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

    啧。花醉漓皱眉,顺便抽出被他枕在脑下的腿,速度奇快又出其不意,梅濯雪后脑勺狠狠砸到床褥上,褥子虽厚,却也结结实实让他脑袋晕眩了下。

    “醉醉,你可真狠。”

    “若不狠,怎么叫醒一头装睡的狼。”

    花醉漓顺便也抽出被他紧握的手。

    “咳咳,怎么看出来的?”

    梅濯雪没有起身,脑袋轻轻一歪斜重新枕到她的双腿上。

    “若是某些人能控制下那些不着调的小动作,我也就不会发现了……下去。”

    别以为她没有发现他暗戳戳勾她发丝缠绕指尖的小动作,花醉漓抬起腿想要把他的头搬下去,哪知刚一触碰上他,梅濯雪的眉头瞬间蹙起来,气息更是羸弱。

    “醉醉,我头疼。”

    装可怜的劲儿又上来了,可偏生花醉漓已经狠不下心肠了,她伸出指尖轻柔地揉捏他的太阳穴,“既然醒了,便起来喝药,然后放我走。”

    冰冰凉凉的指尖缓慢揉动很是舒服,梅濯雪享受着,忽听她的话眸光闪烁暗芒,“要走,你想干什么去?”

    “你很清楚的,那个背地里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的人,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还是说……你已经知道了,却在故意拦着我。”

    额角上的手依然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梅濯雪却听出来她其实已经猜出来是谁指使,只是默不作声在等一个缘由,他直起身握住她的手,眼睛认真地与她对视,“此事,交与我来处理,好么?”

    “好,那你告诉她,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你的面子也不好使了。”

    “自然。”

    梅濯雪接过她端来的药汁,仰起头一饮而尽。

第一百三十章:你真的,了解他吗?

    花醉漓走出行宫,迎面便碰上个意想不到的人,火红的裙摆如桃花一般灼灼娇艳,她上来躬身施礼,“大小姐。”

    “千媚姑娘。”

    对于这个她弟弟曾经爱慕过的少女,花醉漓再次见到心里是说不上的复杂。

    千媚揉捏衣襟,有些羞怯:“大小姐……刚刚是从太子殿下的营帐里出来的吗?”

    花醉漓点点头:“没错。”

    千媚眸光亮了一顺,指尖更是忸怩地拉扯衣袖,“那你……能不能……”她脸颊通红,随后像是下定决心,大声道“小女想服侍殿下身边,请大小姐成全。”

    “小女知道,因……成云公子的事,大小姐可能对小女还心怀芥蒂,可感情之事不可强得,还请大小姐看在你我二人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指一条明路。”

    少女满含春意的眸子波光潋滟,却如一根尖锐的针刺痛花醉漓的眼,若是先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应下,并借千媚的手行些于己有利的事,可现在,不一样了……

    “你也说了感情之事不能强求,所以我并不打算帮你,而且也不打算给自己找麻烦。”

    千媚瞬间听出了话里的弦外之音,“您、您是说……可成云不是说,您很讨厌太子殿下么。”

    花醉漓看她笑了笑,“若不是知你的性子,我还真要以为你是在挑拨关系,不错,先前我与他确实水火不容,但如今不同,所以我不希望有谁干涉于我们二人之间,若是有……”

    “本小姐只能想法子令阻碍消失了,明白么?”

    花醉漓说得很淡,甚至如好友话家常一般面上含有淡淡的笑,可那双冰凉的眼睛却让千媚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若是真的不自量力插入他们中间,必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如此威胁千媚收起了可怜兮兮的神色,反倒用一种怪异迟疑的目光盯着她,“说如此话,大小姐可真的了解太子殿下?”

    “听千媚姑娘的意思是,你比我要了解他?”

    原本还带有几分礼貌的笑容彻底冷了下去,花醉漓莫名有些恼了,她的男人她不了解,难道还要请教其他女人来教么?

    “小女并不是这个意思。”千媚上前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头“小女的意思是他的过去,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大小姐真的知道么?又或说,他会让你知道么?”

    “此话听着当真是有意思。”花醉漓忽然反手抓住搭上肩头的那只手,眸光凌然地直视着她“你不是千媚,你究竟是谁。”

    千媚好像察觉出了自己的失态,急忙垂下头,手腕也不着痕迹地挣脱开:“小女是千媚无疑,只是婚姻乃一生之大事,小女多嘴,请大小姐见谅。”

    她怯怯懦懦又恢复到最初时的样子,仿佛刚才说那些模棱两可话的人根本不是她一般,可花醉漓哪是如此轻易便被糊弄过去的人,她盯着千媚缓缓离开的背影,只觉得那些意味深长的话唯有一样说对了。

    梅濯雪究竟是怎样的人,她还当真……没有深入了解过……

    不仅是她,还有一个人对于梅濯雪的做派也满是震惊。

    “你说什么?!花醉漓那个小贱人被梅濯雪救下来了?!”

    “嘘!五殿下您小声些,直呼太子名讳,可是大逆不道的。”

    “怕什么!就算是听到了,他敢杀了本公主么。”

    梅若月坐椅子上,心底的火气让她红了眼,抓起梳妆盒里的簪子使劲儿朝盼儿身上扎,“这两个贱人!贱人!怎么不去死,偏偏活在世上碍眼!”

    盼儿服侍梅若月多年,什么心性脾气她早已了解得一清二楚,此时跪在地上任由尖锐的发簪刺进肌肤,身体疼得发抖,却是一声都不敢哭,她怕哭出来,受得刑罚更重。

    直到梅若月消了气,她才敢颤巍巍地站起身,“殿下,那、那些人怎么办?”

    “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杀了省得碍眼。”

    梅若月只感觉自己委屈得紧,她抛下驸马跑这荒郊野岭受罪,不就是为了铲除花醉漓这个勾三搭四的小贱人么,花了三百两黄金从北西野蛮人手里购来的野狼,好不容易寻个机会,没想到不仅没被咬死,竟还让她给逃了。

    “都是那个病秧子的错,都怪他!”

    “哦?若月要怪孤什么?”

    温润如雨打玉石的声音缓缓响起,梅若月先是一惊,等看清楚来者后直接没好脸色地冷哼一声,“不怪你,怪我,怪本公主有个病恹恹马上要死,还胳膊肘往外拐的哥!”

    “是么?”

    梅濯雪挥挥手让北星退下,自己则走到桌旁自顾自地倒杯茶轻抿起来,“说来也奇怪,上下两世加起来,孤还不知道你为何讨厌我呢,若月要不要说说看,你为何如此厌恶自己的亲兄长?”

    梅若月听不懂什么上世下世,但最后那个‘讨厌亲兄长’的问题却听得明明白白,她高傲地站起身,说道:“为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么?本公主可是天和最尊贵的公主,什么都完美无瑕,却偏偏有一个短命鬼的亲哥哥。”

    “别人家的哥哥都是妹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你可倒好,什么事都管,还成天跟皇姑母和三皇兄作对,说白了,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也见不得有人对我好!”

    梅濯雪摇晃茶杯的手顿住了,“呵,孤原以为,你只是蠢,被人利用成一把刀而不自知,现在看来,你不是蠢,而是连最简单的脑子都没有。”

    “梅濯雪,你说谁呢!”

    梅若月气恼了怒哼哼地想要上前,梅濯雪反手重重地落下茶杯‘咚’地一声,吓得她惊叫声不敢再踏上去一步。

    “行了,孤没那个心气儿专门来教育你一顿,反正说了,你也未必听得进去。”

    “孤是来还你东西的。北星,带进来。”

    梅若月被他说的疑惑,心里也翻腾出不好的预感,她看着北星带人搬进来一个大红木盒子,打开,她吓得瞬间惊叫出声。

第一百三十一章:不介意送她一程

    修长的四肢扭曲成非常人能及的诡异弧度,身上土灰色的毛皮狼毫大氅依然是初见时干净整洁的样子,可唯独脖颈上顶着的不再是先前深邃的面孔,而是一颗狼头。

    青桐铁器冶炼而成的狼头惟妙惟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完全固定在人的头颅上,可能是那个法子太过残忍,低低的哀嚎声不断从狼头中传来,濒死挣扎。

    “他……他……”

    梅若月恨不得马上晕死过去,可她没有,她不仅没有如常所愿,还紧紧盯着狼人后面那双涣散空洞的墨绿眸子。

    “若月好像认识他。”

    “胡说!本公主怎会认识这种腌臜人物!”

    梅濯雪听后摆摆手,北星立马领命弯腰拽起一根十字型木桩,随着他起起伏伏的动作,那个狼人就如同牵线木偶一般,没有任何征兆地瞬间站起,而他的惨叫声也越发得大,粗犷的脖筋上开始细密地流淌下血。

    梅若月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涌,扶着盼儿的胳膊低头干呕起来。

    “皇妹可千万要忍住别晕过去,否则,孤也不知一个手痒会做出些什么。”

    “梅濯雪,你、你放肆……”

    如此狼狈模样被别人看了去,还是那个自己最为讨厌的人,梅若月觉得尊严受到了侮辱,想要端起公主的派头,但一对上还在冒血的狼人,鼓起的勇气便有些发颤。

    “本公主乃是天和最尊贵的公主,你把这腌臜玩意儿带过来是什么意思!我、我命令你快点把他带下去,否则、否则皇姑母和父皇是不会放过你的!”

    “发如此大的火作甚,孤带他来也是为你好。”

    梅濯雪点点食指,北星拽着狼人瞬移到梅若月眼前,近距离接触使腥臭味更加浓郁,梅若月瞪大眼睛,嘴唇不住发抖,倚靠着盼儿才不至于瘫软下去。

    “皇妹好生瞧瞧,尤其他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梅濯雪也施施然走来,依然温润“中原人瞳孔色泽历来以黑棕为主,绿色眼睛孤只听蛮荒人会有,却不像今儿个能见到活物,皇妹,你可觉得有趣?”

    “不……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如此最好。”梅濯雪含笑打量狼头人,仿佛在欣赏什么上等绝品“父皇近来的疑心病越发严重了,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领土上有异域人存在,你猜他会怎么想?”

    与权势沾上边,哪怕是最宠爱的女儿也会毫不留情,梅若月再蠢也知晓此一点,她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看向梅濯雪的目光也带上点娇憨,如此说,他真的是来帮她的?

    “所以,若你还想当最尊贵的公主,就安分守己些,下次再犯此种蠢事,你便去苦守青灯,来渡余生。”

    梅濯雪说完转身便走,梅若月于后面忽然大喊一声‘梅濯雪’。

    “还有事?”他侧头看她。

    “本公主算是听明白了,你不是来帮我的,你是为了那个小贱人来威胁本公主的对不对!”

    她就说觉得奇怪,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转性来帮她扫尾,结果话里话外净是威胁,感情是为了花醉漓那个小贱人来警告她的!亏她刚才还有那么一丝感动!

    “梅濯雪我告诉你,本公主是不会放过那个小贱人的,她有本事勾三搭四,就要做好被万人践踏的准备!”

    梅若月说完只感觉浑身舒畅,憋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找到了发泄之处,可马上,她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眼前那双漆黑如寒潭的眸子盯着她有些毛骨悚然。

    “你、你看我作甚……你、你别过来!”

    一步一步仿佛踩踏她的心尖上,梅若月左脚绊右脚一屁股瘫软地上,此时此刻她忽然非常后悔,为什么要当面说那些话,等他走后再说不也来得及吗……

    梅濯雪半弯膝盖躬身看向她,伸出指尖温柔地梳理好她额角碎发,笑容温润如一汪春水荡起涟漪,“若月,你就那么想死在为兄手上吗,嗯?”

    “乖乖当你的公主,便无人会伤你半分,可若是你执意要走绝路,那为兄也不介意亲手送你一程,至少,不会太痛苦。”

    一直等梅濯雪带来的寒风消散,梅若月依然没从他的话里回过神,屋里只剩下那依然在痛苦呻吟的狼头人,盼儿害怕不敢乱动,却也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

    “公主,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您、您别吓奴婢。”

    “他、他是认真的……”

    梅若月没有回答盼儿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喃喃自语。

    “要是再对那个小贱人出手,他真的会要了我的命,为什么……本公主,明明是他亲妹妹啊……”

    秋风萧瑟卷着落叶,梅若月不理解为什么亲兄长宁可帮一个贱人也不来帮她,就如同花醉漓也不理解为什么在营帐里睡得好好的,结果一睁眼自己竟站在悬崖边。

    夜里的悬崖比白日更显得森然诡谲,一眼望下去犹如万鬼煎熬的地狱深渊,花醉漓下意识地退后半步,她自知向来没有梦游的习惯,此时无声无息地站在这里,定是有人对她下了黑手。

    “谁?出来!”

    “既然事已至此,再藏身已经无趣了,想要本小姐的命,难道没有勇气亲自出来拿么?”

    她一声声大喊想把背后人炸出来,然而除了耳边呼啸的冷风,周围黑漆漆地什么都没有,她一步步后退远离悬崖,直到脱离危险,也依然没有人来要她性命,怎么回事……

    她想不通,却也没站原处傻纠结,凭借记忆中对林子里一些熟知的草木,倒也没有迷路。

    远处火光逐渐清晰,她大喜,脚步欲要加快几分却哪知头顶树叶突然摇曳,几道黑影从天而降,寒光闪烁,花醉漓堪堪躲过一击,对上来者的眼睛,脱口道:“北星?”

    “大小姐!”

    北星显然也没想到草丛中鬼鬼祟祟的身影竟是花醉漓,他目光疑惑地落她身上,下一瞬马上转头。

    “大、大小姐,您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莫名其妙的梦游症

    “啊?”

    经一提醒,花醉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梦游’到此处的,身上的衣衫还是入睡时穿着的宽袍子,身形掩盖不住,她整个人也是被吹个透心凉。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出现这里,或许是……梦游?”

    “梦游?属下怎不知,大小姐还有此种怪病。”

    北星疑惑的眼神令花醉漓尴尬地笑了笑,这个回答别说他不信,连她本人都不信,可没法子这就是事实。

    “太子殿下呢?”

    她伸手更紧了紧衣衫,转头张望,有北司出没的地方那梅濯雪定然在不远处,只是深更半夜的,他不睡觉跑出来吹冷风作甚?

    北星迟疑地开口,“殿下在那边的山涧上,可需属下带您过去?”

    又是悬崖?花醉漓左眼皮狠劲儿跳了跳,她都快有悬崖恐惧症了,“不了,我这样子还是……”

    “让她过来。”

    温润如水的声音徐徐传来,北星马上侧身让开条道。

    花醉漓瑟缩地怀抱自己,绕开粗树枝,夜空月光皎皎,落下一片银光撒到他挺拔修长的身躯上,雪袍飘然似九重天阙上的神祇。

    她早已知晓他超凡似仙,可越是如此,她越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是多么狼狈,竟产生了转身逃离的想法,此念头一出,花醉漓便不自觉愣住了,曾几何时,她居然也会生出退缩的念头,生怕自己不够好而配不上他。

    这畏首畏尾的做派,一点也不像她啊……

    眼底自嘲还未显现,一件温凉的狐绒披风便搭上她的肩头,花醉漓抬头,那超凡出尘的神祇不知何时竟走出了月光,来到她身边,细心地为她系上披风。

    他的神色异常认真,仿佛在完成一项艰巨而又刻不容缓的任务,他缠绕绳带的动作很是生疏,做起来却又那么地一丝不苟,其中的珍视,想要忽视都难。

    梅濯雪仔细地把眼前小人儿全部包裹进自己的披风后,一抬手又将她严严实实地搂入怀里,微微含笑,问道:“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

    花醉漓有一瞬间觉得舌头上打了卷,急忙咳嗽几声,找回声音说道:“我……我可能是梦游游过来的……”

    梅濯雪挑眉:“梦游?如此怪病,莫不是醉醉思念我而找来的借口?”

    “脸皮真厚。”

    花醉漓想要挣扎,却被梅濯雪紧紧扣住动弹不得,她瞬间明白过来,这家伙是等着她解释为何会深夜出现在密林里,还只穿了件宽袍子。

    是啊,她怎么忘了,某些人的温润如玉不过是欺骗世人的虚幻假象,那骨子里的疯狂偏执才是他的本性。

    把刚才的事低声呢喃几句,但她也觉得一觉醒来便出现悬崖边的理由太扯了,不知面前人会不会信。

    花醉漓偷偷抬头观察他的神色,竟一时瞧不出他有什么异样。

    “先跟我来。”

    花醉漓跟他回到营帐前,但此次梅濯雪却没有直接带她进去,只是说先在外面等着。

    隐于暗处的北司也没闲着,很快,花醉漓面前便升起篝火,直接席地而坐,伸手挨近火堆去烤,身子逐渐暖和起来。

    帘子重新撩开,梅濯雪手里拿个食指大小的精致杯子走到她身边坐下,“给。”

    “这是什么?”

    杯子不大,里面装满了深红水泽也不知是什么,花醉漓接过寻问,同时也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下去。

    梅濯雪看她干脆利落地举动,眸光闪烁不明,唇边的笑容越发温和,“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往下喝,不怕孤下毒么?”

    “你舍得吗?”

    花醉漓如偷腥的小狐狸一般歪歪脑袋,梅濯雪先是一愣,随后更是笑着出声,“不舍得。”

    “这不就结了。”花醉漓摇晃小酒杯“只是这东西……”

    她话还未说完,忽然感觉脑袋有些晕眩,那种晕眩跟平时头昏脑涨的感觉不同,这是一种模糊的,仿佛被抽空理智又好像知道自己即将沉睡不醒的迷蒙状态。

    等她眼前再次出现黑夜月空,花醉漓才反应过来她似乎昏迷了一段时间,眼睛向上一挑,正巧对上梅濯雪幽深诡谲的瞳孔。

    “我……怎么了?”

    “无妨,你只是太累了,刚才眯了一小会儿罢了。”

    花醉漓才不会信这种骗小孩子的理由,她直直望向梅濯雪的眼睛,不知为何竟想起今儿早晨千媚对她说的话‘你真的了解他么’。

    了解他么……

    “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什么。”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

    梅濯雪环住她腰身的手不自觉紧了紧,“醉醉,你要知道,能与你岁月静好是我用两辈子换来的,我不想失去你,一点都不想……”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突然……”

    “我明白。”梅濯雪打断她的话,眸色依然温和“今儿个确实发生许多难以理解的事,但这些事慢慢都会解决的。”

    花醉漓坐起身,对着他:“你找她去了是么。”

    梅濯雪撩起垂落她耳边的碎发:“放心好了,孤已经跟若月说清楚,若是她再来加害于你,下半生便只能苦守青灯了。”

    花醉漓顿了顿:“我并不想令你为难的,可你也知晓我的脾气,只要她安分些,我恭恭敬敬谦让她也没什么不可。”

    可若是触了她的逆鳞,哪怕有梅濯雪这个哥哥在,她也不会退让半分。

    梅濯雪唇边含有苦涩:“若月是我妹妹不假,但她厌我却如仇敌,以前以为,是因为我儿时极少陪同她身边,被皇姑母灌输了不少错误,才会如此。”

    “可今日才发现,她厌恶我,纯碎是因为孤没有按照她的喜好做事,所以前世再如何讨好,在她心里还是不屑一顾的,而且……”

    心寒了,他也不想再多管些什么。

    花醉漓见他嘲讽凄然的笑,忽然伸出手端正他的脸,面向自己,“别老一幅没人要的小可怜样儿,你还有我,有我在,冻不着你饿不着你,还能把你保护好好的,体会一把什么叫金屋藏娇。”

第一百三十三章:乱坟岗

    耍宝的俏皮话让梅濯雪低笑出声,他侧头枕上花醉漓的肩膀,呈现一种安静脆弱的姿态。

    “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话里话外都是嫌弃,唯独揽住他腰身的手越发温顺柔和,梅濯雪微阖双眸倚靠她身上,心底隐藏许久的疲惫忽然席卷而来,他深吸下鼻尖的清香,笑道:

    “在醉醉面前,我还不能像个小孩子么。”

    “脸皮真厚,也就是我,不然谁能要你。”

    看似轻嗤,然则那话里的淡淡亲昵他听得一清二楚,陌生到令人心软的感觉令梅濯雪眼底闪烁一丝茫然,这……便是被人纵容的感觉吗……真是让人贪恋啊。

    张开掌心,那一道浅薄却又异常殷红的血痕出现他面前,梅濯雪默默看了良久,终是握紧拳,猛地抬头,准确无误地捕捉到那一抹柔软的芬芳。

    终是得到了他的梦寐以求,那么这辈子,谁都不能从他身边把她抢走,绝对不能!

    “唔……闹够了没有……”

    花醉漓实在是喘不上气快要窒息了,她猛地推开他,才发现他漆黑的瞳孔中缠绕起异样的妖冶红光,下意识地抬头望天,果真看见早已遮住明月的乌云,风也比刚才更加寒凉,花醉漓叹口气,要下雨,他也快发病了。

    不过比起往昔,她此次没有瑟缩逃避的念头,牵起他站起,缓缓向不远处的营帐里走,有什么好怕的,再不济他还能杀了她不成?

    帘子升起落下,投映到帐子上的两个影子隐隐绰绰,北星伸手挥了挥,北司众人马上散开防止某些不长眼的打扰主子们清净。

    轰隆隆,雷鸣震耳,秋雨下得又急又密。

    傅程风负手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紧锁眉头问道:“还没找到么?”

    “是的。”暗卫单膝跪地,毕恭毕敬道。

    “那会去哪儿?”

    傅程风皱眉,自从南下回来,温怜香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时不时嘴里念叨点什么,本打算让她留于温府,奈何她死活要来上京,甚至跪地上恳求于她。

    回忆那时哭得梨花带雨说要完成最后夙愿的少女,傅程风此时只能狠狠地叹息一声,刚入京便闹失踪,也不知是什么夙愿让她……

    等等,夙愿……

    傅程风猛地想起什么,对暗卫说道:“不必找了,跟我去个地方。”

    黑压压地乌云遮天蔽月,细密地雨水冲刷干枯枝叶,以及深坑里密密麻麻堆积起来的尸体,纤弱的身体早已被大雨浇个透彻,手也残破不堪,但她好似没有感知一般不停歇地挖动尸体。

    “哪儿呢?在哪儿呢……”

    她不停呢喃,空洞的瞳孔越过一具又一具尸体。

    “少将军,她?”

    暗卫被女子几乎疯魔的举动震住了,此处为乱坟岗,也就是埋葬一些无人认领,身份不明死尸的地方,周围阴气重,连他这种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都感觉不适,更别说一个弱女子。

    傅程风没有回答,接起他手里高举的伞,纵身一跃下铺满尸体的深渊:“别找了。”

    “不,我一定要找到他……”温怜香扒动尸体的手不停“他说过会回来找我的,他没有食言,他一直在那里,只是我不知道而已……现在我知道了,我要带他走,带他回家……”

    她唇上冻得发紫,身子也在不停哆嗦,手下尸体却搬动一具又一具,溃烂的脸,腐朽的尸体,她很多次趴在土坑边作呕,直到胃里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便起身继续找。

    这种毅力不止是傅程风,就连在腥风血雨中拼杀,将要抹杀人性的黑衣暗卫都不自觉沉默了。

    “虎哥……阿虎哥……”

    温怜香一句句呢喃,仿佛只要如此念下去,藏在某个地方的阿虎就会忽然笑盈盈地出现她面前,就如同他们幼时玩藏猫猫一样,只要她一喊,不管在哪里,他都会出现。

    他向来舍不得她输的,不是么。

    “阿虎哥……”

    傅程风单手支撑着慢慢陷入昏迷的人,大雨冲刷在她脸上早已分不清那流淌下来的是水还是泪,她整个人苍白脸,神智已然不清醒却依然期盼地看向傅程风。

    “唉,安心吧,我会命人寻找的。”

    “谢、谢谢。”

    温怜香终是晕倒过去,傅程风顾不上男女有别,一把怀抱起她,跃上了土坑,吩咐暗卫:“查一下这些死尸身上有没有傅家军的军勋横徽,如果有,便带回傅府,不过……”

    他不明地苦涩笑笑,“如果真如那人所说,是死在七年前的战乱,那要如何找,估摸也找不到了。”

    ……

    “阿香,你快来!”

    不远处,温怜香似听见有人在呼唤她,茂盛的大榕树被阳光照得绿油油,湖面波光粼粼,眼前的亭台楼阁是那么熟悉。

    白墙红瓦,不就是……自己家么……

    “阿香,你快来!”

    熟悉的呼喊声再次响起,温怜香转头看去,一个带着橙黄色虎头帽的小男孩正向她挥手,他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脸上却是很干净,咧嘴一笑,直露出两颗小虎牙。

    “阿虎哥?”

    温怜香愣了,只下意识地呢喃一句。

    “快点,你要是追不上,那一会儿的庙会我就不带你溜出去玩儿了!”

    留下这句话,小男孩转身就跑。

    “阿虎哥等等!”

    温怜香疾步前追,脚下却一个踉跄直接绊倒在地,她抬起胳膊直直伸向渐行渐远的背影,全身无力,就连耳边的欢笑声也开始逐渐消失。

    “阿虎哥,等等我!”

    “等等……等等……”

    “你等等我,啊!”

    猛地翻身坐起,温怜香神色空洞地直视前方,漆黑的房屋唯有左桌台上一根蜡烛散发着光,窗外的雷鸣声更为剧烈了,只听‘轰隆’一声,吓得她捂住耳朵尖叫。

    “你醒了?”

    温怜香闻声猛地侧头,才发现窗沿边还站着一个人。

    “乱坟岗周围我们都已经找遍了,没有发现你说的那个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温怜香翻身下榻走到他面前,

    “他一定在那里等着我,一定在的,是不是你们为了推卸责任,找谎话故意来哄骗我!”

第一百三十四章:究竟是一场什么样的战役

    “有什么意义么?”

    傅程风伸手探出窗外,冰冷的雨打落手上异常刺骨。

    “那也是我们傅家的将士,我若真想骗你,又何必千里迢迢跟你探寻古湾村,乱坟岗挖尸,现在守在此处只为给你个答复。”

    “我……”

    温怜香被说的哑口无言,也觉出自己太过冲动了,心里的急切如烈火一般折磨着她,眼角泪水滑下,她‘扑腾’一声瞬间跪到地上。

    “民女错了,民女知道错了!可少将军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已经不奢望什么了,只想带着他回去,哪怕……”哪怕只是一具尸体……

    她如泣如诉,傅程风听得也是哀叹一声,“温姑娘,事已至此,我也不妨多告诉一些事,如果毛猴所言非虚,你的丈夫当真死在七年前的荧惑之乱,那么你寻他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哪怕……只是一具尸体。”

    “为什么?!”

    温怜香想不通,明明她已经所求不多了,为什么连这一点奢望都要被拒绝,“七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为什么不让提,为什么我的夫君会死在那里,少将军您不是说会给民女个公道,莫不成您的公道就是闭口不言吗?”

    “知多了命会短,依温姑娘的聪慧一定会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等雨停了,我便送你回仙衣坊,你若是什么时候想回家,可随时来找我。”

    语毕,他只身走出了房间。

    翌日,天空淡了乌云,旭日破晓。

    温怜香重新回到仙衣坊只感觉恍若隔世,最初来上京,是为了打探心中那个人的消息,心心念念,满怀期待,现在再回到此处,只感觉满身满心地冰冷,仿佛此处成了嘲笑她异想天开的笑话。

    ‘铛!铛!铛!’

    “进来。”

    温怜香拭掉眼角的泪,门被打开,一个小丫头手捧几匹上等丝绸锦缎走进来,“姑娘,您瞅瞅这些料子,献给贵人哪些比较好?”

    “等我瞧瞧。”

    温怜香收敛下心神,开始低头挑选起布料,她们仙衣坊颇受王孙贵族的喜爱,因此每批料子都要做到极致最好,她看着看着,突然蹙起眉。

    “芽儿,这些料子怎么如此鲜艳,看着好像是成婚时所需之物,上京里可有谁要结亲?”

    “回姑娘的话,此料子是为相府大小姐准备的,您才回来可能有所不知,这位相府的大小姐,将要许配给太子殿下了,现在正筹备婚事呢。”

    温怜香听后心里涌起怪异的感觉,似喜似悲,似酸似涩,但终究都被她压在心底下,只留有深深地沉思,如果说现在谁还能再帮她,恐怕唯有这位大小姐了。

    “芽儿,把这些料子都用上等的礼盒装起来,我要去相府走一趟。”

    “是。”

    ……

    马车来到丞相府前,温怜香向门前小厮报明来意,便跟着他走进后院。

    “不行!不可以!”

    她还没靠近,就听隔着墙院,一名少年的声音异常暴躁。

    “不是,太子怎么了?啊!说白了不就是一个病秧子吗,能活多久还有所不知,我姐年轻貌美的大好年华凭什么葬送到……哎哟!姐,你干嘛打我!”

    “为了让你长记性。”

    姐弟俩的嬉戏打闹,令温怜香有一丝羡慕,听小厮通报,施施然走进,对着院落二人大大方方地施礼。

    “民女温怜香,拜见花大小姐,花小少爷。”

    “快起,你我无须如此客气。”

    花醉漓搀扶起她,朝旁边哼鼻子的花成云使个眼色,花成云知道他姐这是要敢他走,心里不服不忿,却还是乖乖听话地离开茉漓阁,站在拱形石门前沉思,他不能在这儿搅和,但去考验下‘未来姐夫’总是可以罢……

    人走后,花醉漓拉着温怜香的手坐下,“早听程风哥说你们要回京,我原本打算过几日去看望你,却不想你今儿个便来找我了。”

    “说来,民女还要先贺喜大小姐。”

    温怜香招招手,身后跟随的芽儿便端着几个华丽的长木盒子上前,她打开其中一个,笑道:

    “这些都是仙衣坊上好的绫罗绸缎,尤其是这鲛珠纱,顺滑如水,色泽艳丽,制成婚嫁衣最合适不过了,等你与太子殿下喜结连理,定能惊艳整个上京。”

    花醉漓听得脸颊飞腾起红霞,自秋猎回来,桓帝便下了圣意指婚与她和梅濯雪,同时又给她一封密函,明眼看着,像是嘱咐她好生侍奉太子,实则暗暗盯住别忘了那时殿前承诺——若嫁与梅濯雪,便要想法子阻止他登上帝位,为三皇子铺路。

    若是先前,她还会掂量一二,不若现在,除非梅濯雪自己不想称帝,否则那些威胁也不过一纸空谈。

    花醉漓收敛眼底的晦暗,抬头扬起笑意,“那便先谢过温娘了。”

    温怜香笑了笑:“哪里话,大小姐也助我许多,若不是您与少将军协助,民女这辈子恐怕还被埋在鼓里。”

    虽然没有言明,花醉漓却知道她指得是阿虎之事,傅程风给她的信中只是寥寥数笔,可她依然能体会到其中灼热的感情。

    她握住她的手背,“别太伤心,他的在天之灵也一定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嗯,我知道。”

    说起这些,温怜香眼眶不自觉发红,她伸指尖轻轻拭掉眼泪,忽然膝盖弯曲‘扑通’一声跪到花醉漓面前,“大小姐说的民女都懂,可若有一件事调查不清,民女便是万死也难安,还请大小姐成全。”

    瞧她不顾一切的样子,花醉漓心里瞬间明了几分,神色有些复杂,却还是缓缓问道:“你希望知道什么?”

    温怜香身体一抖,转而脑袋垂得更低,“民女想要知道,七年前的荧惑之乱,究竟是怎么回事,而我的丈夫,又是怎样死在那场战役里,最后竟连个尸身都没有……”

    最后一句话听得花醉漓有些愣神,敛下心神,重重叹气道:“若是我说,那场战役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会不会信?”

    温怜香身体彻底僵住,陷入良久的沉默。

第一百三十五章:有点棘手

    “我知道,你不信。”

    哪怕脑袋压得再低,那不自觉流露出的不甘与怨恨,依然逃不过花醉漓的眼睛,她瞧着地上少女死死抓着额前草根,仿佛只要她不应下,她就在此处跪到天荒地老。

    只为知道一点那人讯息就把自己往死里折腾,花醉漓对此种做派很不理解,却又有些感同身受的怅然,“你起来吧,虽然记不太清楚,可像那种能震撼世人的战役,史官定会记载,那天禄阁处应该有一份手札,我……”

    说到此处她突然有些愣住了,天禄阁乃是史官记录编撰皇帝言行与政务得失之地,所谓历史便是从那里诞生,以至里面的手札乃重中之重,可谓皇室机密,除非圣上金言,否则私闯天禄阁便是杀头大罪,而像‘荧惑之乱’此种牵扯甚广的秘案,根本不是简单靠关系便能通融的。

    里面的弯弯绕绕她不是想得很清楚么,怎会因一两句恳求便盲目地应下?如此冲动,当真不像她的行事作风。

    温怜香听她突然不讲话了,茫然地抬起头见花醉漓单手端着茶杯陷入沉思,心里咯噔一下,她明显感觉到花醉漓的松口,此时默不作声,显然是察觉出不妥之处。

    不行,她好不容易找到希望,不能又一次破灭!

    “大小姐,您有爱过一个人吗?”

    花醉漓没想到她思绪跳跃如此迅速,不过转念想了想,瞬间便明白她所说这句话的意图,沉默不语,低头饮茶,惹得温怜香不知自己的话有没有起到作用,可已经开头了,无论如何都要硬着头皮往下说。

    “应该是有的吧,您马上要跟太子殿下成婚了,若无爱怎会走到今天……民女也是如此的,可那个爱我的人早已逝世,不能如太子殿下那般婚娶于我,但我……但我却想再知道些他的消息。”

    “哪怕结果会令我痛彻心扉,我也希望知道他的全部,就算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点念想。”

    原本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话,温怜香越说却越流露出真情,直到最后声音都忍不住喑哑哽咽起来。

    花醉漓静静听完她说的话,突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本小姐与太子婚事乃利益联姻,你这番感情牌不仅会打散,还会惹祸上身。”

    温怜香如她所想般僵住身形,继续:“不过好在,你是幸运的,本小姐并没有如其她闺阁小姐一般牺牲终身,而是嫁了个看对眼的,呵……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亦然可以帮你。”

    温怜香大喜,赶忙要磕头道谢,一只胳膊忽然拦住她。

    “你不必谢,此番便当还了你带本小姐找到烈鸿药的恩情,不过从此后,大家便桥归桥路归路,你的事情,我并不打算再管了。”

    并非她不近人情,而是温怜香对阿虎身上投放大多执着,就像是梅濯雪于她,这种近乎病态的执念很容易做出许多疯狂举动,不管不顾不计后果,她不就曾亲身体会过么?

    温怜香并不知自己所有举动到底有多么偏执,她只是觉得求人太多次,把人家惹烦了,抿抿唇,还是朝地上磕一下:“多谢大小姐,民女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你先回去吧。”

    送走了温怜香,花醉漓抬指尖不急不缓地敲打桌面,知秋一直侍奉旁侧自然所有事都听得清清楚楚,她不懂得朝堂上那些要人命的规矩,却也知晓皇家辛秘不是那么好探查的。

    “大小姐,您为何要应下,此事明明棘手得很。”

    “圆她一个心愿,也顺便帮自己解惑。”

    每提起‘荧惑之乱’,花醉漓心里总是涌出一股说不上来的难受劲儿,她好像应该知道点什么,可每每回忆时却又会下意识地逃避,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虽说她不喜麻烦事,可事情脱离掌控总会有种不安全感。

    “那,大小姐打算怎么做?奴婢好去准备。”

    知秋对于花醉漓的抉择向来是毫无置疑的,只要有需要她的地方,绝对会第一个上。

    怎么做啊……这倒是个好问题。

    花醉漓单手揉着太阳穴,眸光落到温怜香拿来的布料盒子上,神色动了动,“有个办法,不过……蛮冒险的。”

    “算了,知秋,你过来。”

    一阵低语过后,知秋蹙起眉梢,“大小姐,这……是不是有点太危险了。”

    “没法子,想入天禄阁查阅战役史料只能行此下策,无论如何,万事小心一点。”花醉漓顿了顿“说起来,长宁长公主是让我未时入宫见她,现在几时?”

    知秋想了想,“还差一刻钟,便是未时了。”

    花醉漓点点头:“那便开始准备罢。”

    换一身比较正规的华服,花醉漓踏上马车便入了皇宫。

    秋寒时分,宫里已然不及夏时那般姹紫嫣红,但一片浓郁的瑰丽殷红,也颇为养眼,当然,要有个没有冷呵呵站在秋风里受冻的前提。

    花醉漓拢下被风扬起遮住视线的发丝,她才稍稍一动,身旁立即有婢子高喊:“放肆!长公主殿下没有发话,岂容你乱动!”

    “如此高声讲话若是扰了长公主的清梦,你可担待得起?本小姐瞧,你才是放肆。”

    轻悠悠撇清了关系,再堵了那宫女一头,花醉漓对那婢子阴晴不定的脸色恍若未见,在宫里像此种仗着主子权势作威作福的奴才多了去了,可若是没有上面人正儿八经的指使,一个小宫婢再怎么放肆也不敢直接冲撞丞相之女。

    听说自秋猎回来,梅若月的精神状态便很是不好,她不知梅濯雪对她做了什么,但依她的了解,定不是像他说的那么只是简简单单警告几句话。

    如今借着午休名义让她站冷风里候着便是最好的证明,他们天和的这位长公主殿下,是在为自己的好侄女出气呢。

    谁让她现在顶个未来太子妃的名声,不找她找谁?

    不过出乎意料地,她对此并没有什么厌烦之感。

    “呵。”

    花醉漓眉梢含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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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6996/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病入膏肓的太子又看上我了最新章节! 作者:雨别小友所写的《重生!病入膏肓的太子又看上我了》为转载作品,重生!病入膏肓的太子又看上我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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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病入膏肓的太子又看上我了介绍:
一场大火烧毁了新婚,新郎官被制成傀儡挂在房梁,这是一切不幸的开始,更是那个男人送她的新婚贺礼。
究竟为什么……花醉漓不懂,却背负煞星骂名死在精心布置的流言蜚语下。
怨气难平,一朝重回十五。
这个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而那位疯批的太子殿下也只不过是个短命的病秧子。
花醉漓想了想,秉承趁他病,要他命的优良品质,她毅然决定为民除害。
左手举刀,右手制毒,只是那位太子殿下看她的眼神怎么越发得不对劲?
而且有些事情,又为什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京中盛传,太子殿下喜欢花家大小姐简直发了疯,为此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为了拥有她,梅濯雪百般筹谋,却不想反害了她的性命。
重活一次,他发誓要好好保护她,亦徐徐图之。
“醉醉,你看看我好不好。”
“醉醉,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醉醉,我们要不要赌一把……看看,是你先取走我的命,还是……我先夺得你的心。”重生!病入膏肓的太子又看上我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病入膏肓的太子又看上我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病入膏肓的太子又看上我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