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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清歌赋全文阅读

作者:伊夏yx     一曲清歌赋txt下载     一曲清歌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 转机

    黎墨一怔,目光再次落到了这封遗书上,他办案十余年,见过的遗书也不少,如此清晰有条理地叙述内心猜测,并且连笔迹都丝毫不乱的,绝不像一个绝望自尽的人写的,若不是,那么栽赃羲和公主的意图就太明显了。

    “大人,奴婢有事禀报。”明珠再次开口道。

    “说。”

    “我家娘娘喜欢阅览群书,她前两日跟我提起过,她曾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关于假孕流产的记载,所以才会如此猜测。”明珠说的倒是比较合情合理,虽然雅妃不懂医,但不排除她恰好知道这个。

    “另外,奴婢还有证据。”明珠虔诚地向着宗政霖和黎墨一拜,“奴婢贱命一条,现在唯一心愿就是为娘娘申冤,恳请大人秉公处理,还我家娘娘清白。”

    承德抬起头来看向明珠,他从小就跟明珠比较亲近,小时候经常是明珠陪着他玩,明珠是她母妃的陪嫁丫鬟,随着一起进宫,一直都对母妃忠心耿耿,对他而言,明珠不只是宫女,更相当于他半个亲人,听到明珠这样说,承德忍不住心中大恸。

    “你还有证据?”黎墨蹙眉。

    “是,大人。之前羲和公主送了娘娘一盒雨前龙井,是公主唯一送给娘娘的东西,且娘娘甚为喜欢,喝过几次。现在想来很是可疑,说不准里面就有可以让人假孕的药。”明珠有条不紊地答道,“现在那盒龙井茶还在慧贤宫,大人可派人去查探。”

    “羲和公主怎么会亲自送雅妃娘娘这种东西,不是一旦出事会连累自己?”黎墨问道。

    “因为只要娘娘出事了,恐怕皇上会立刻处置娘娘,到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来追究之前的事。”明珠看向月清歌,眼神极为愤恨,到真是像忠心护主的奴婢。

    黎墨像旁边低声吩咐了一句,过了一会就有大理寺的人将那盒茶送了过来,“大人,已经给太医看过,里面确实有可以让人假孕的药。”

    承德闻言猛然抬头看向月清歌,真的是她?!为什么...为什么!

    黎墨叹了口气,目前有很多不利的证据直接指向羲和公主,虽然直觉告诉他羲和不是凶手,且这起案件仍有很多疑点,但今天太后在这里,恐怕不会善了。

    黎墨低声跟宗政霖交谈了几句,最后一拍惊堂木,“这起案情仍有部分疑点需要调查,延后再审。”

    “哀家看不必再调查了。”太后直接从珠帘后面站了出来,“雅妃向来恭顺孝敬,哀家也很是喜欢她,如今遭此厄运,也让哀家痛心,今日这个案,必须得断,要还雅妃一个清白。”

    太后说得慷慨激昂,义正言辞,目光轻蔑倨傲地看向月清歌,像看一个将死之人。

    “多谢太后娘娘,我家娘娘要是泉下有知,也会感念太后娘娘的恩德。”明珠感激涕零。

    “延后再审。”冰冷低沉地声音响起,带着绝对的威严。

    “皇帝!”太后愤然,“你怎么能如此偏袒,都这样证据充分了,还不能定罪?”

    “母后,朕还坐在这个皇位上。”

    “你...”太后身躯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宗政霖,随后摇头苦笑到,“祸害啊,祸害,她跟她娘都是祸害...”

    月清歌闻言抬头直视太后,一股杀气凌冽开来,但一瞬间就散了。

    太后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抬头望向月清歌,她的目光仍是平和无波的。

    “与其说凶手是我,不如说是明珠更为恰当吧。”月清歌缓缓开口,“作为雅妃的贴身宫女,做到这一切,且陷害给我,并不难吧。”

    “奴婢怎么可能害娘娘,奴婢从小与娘娘一起长大,对娘娘忠心耿耿,求皇上明鉴。”明珠磕头。

    “你有没有害雅妃娘娘,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有一个人很清楚。”月清歌转过头,不再看明珠惺惺作态。

    “谁?”

    黎墨问道,而明珠并没有作声,只是继续用表情表示自己的悲愤。

    “雅妃娘娘。”

    月清歌话音一落,四周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雅妃已经死了,算是死无对证,月清歌这样说,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明珠眼里闪过一丝轻蔑,雅妃是清楚,但她永远不可能再说话了。

    “一派胡言!简直颠倒黑白,黎大人,你还不快...”太后大怒,正想施压给黎墨,可大堂门口缓缓出现的一个人影让她把剩下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羲和见过雅妃娘娘。”月清歌向着来人行礼。

    还来不及说什么,一道黑色身影瞬间冲了上去。

    “母妃?!真的是你吗?我不会是在做梦。”承德忍不住泪流满面,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抱着雅妃。

    雅妃也忍不住落泪,她知道承德这几天会有多煎熬,但她答应了羲和,也为了找出害她的人,不得不暂时委屈承德。

    “好孩子,母妃没事,母妃没事。”雅妃轻轻地拍着承德的背。

    “这...这是怎么回事?”太后有些怔愣。

    “回禀太后,皇上,臣妾并没有死。”雅妃稍微整理了下仪容,才向着宗政霖和太后开口道。

    “而害臣妾之人,正是明珠。”雅妃说完眼神怨毒地狠狠盯着明珠,当初差点就被她害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宗政霖凤眸微眯。

    “回皇上,是明珠,想杀了臣妾,再故意留下伪造的遗书,陷害羲和。”雅妃声泪俱下。

    “那慧贤宫的那具遗体?”

    “是儿臣的障眼法。”月清歌回答。!!

    明珠在见到雅妃的一瞬间就已经面如死灰,她终于知道那晚一直盘旋在她心间的一丝疑虑是什么了,在她昏迷的时候,雅妃已经被掉包了。

    “你为何要害本宫?本宫一直待你如姐妹,你却...想要本宫的命。”雅妃痛心疾首,她难以置信,这么多年的感情是假的。

    “明珠姑姑,你...为什么啊...”连承德也难以置信。

    “哈哈哈,有什么不可以吗,你永远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进宫后又有了皇子,可是我呢,我有什么,就因为当初你一句舍不得我,我就得为了你,在这深宫之中孤独终老?可笑,这些年我为你做了多少事,可我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没错,我就是恨你,是你耽误了我一辈子,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只要你死了,我就开心了。”明珠大笑着,状若疯妇。

    “你...你怎么会这样想?”雅妃呆住。

    “真的明珠自然不会这样想。”月清歌轻轻走到了明珠面前,“因为,你根本不是明珠。”

第十四章 免死

    跪在地上的明珠表情一瞬间变得惊惧,但很快就恢复了刚才疯癫样子,“我不是明珠,那我能是谁?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不是明珠。”

    “公主如何断定她是不是明珠?”黎墨疑惑。

    “大人让人查探一下她的面容即可。”月清歌答道。

    黎墨派了旁边的一个男子,到明珠面前仔细地查看了她的脸,“回大人,并没有人皮面具。”

    “哈哈哈,真是可笑,我就是明珠,我就是要让你们都不得安生。”明珠大笑,挑衅地看着月清歌。

    “没有人皮面具,就不能易容了吗?”月清歌凝视着明珠的脸,明珠却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大人让人打一盆水来就知道了。”

    “不要,你们干什么!”明珠看着被人端过来的一盆水连连后退。

    可是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人按住,强行在清水中洗去了妆容。

    等她再次抬头时,已是另外一张脸。

    一张与明珠颇为相似,但不一样的脸。

    雅妃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你是何人?明珠呢?你为什么假冒她?”

    被揭穿了身份的女子,此时无力地跌坐在地上,随后她抬头目光淡漠地看了看四周,突然猛地站起身来,向着大堂上的柱子撞去。

    “快拦住她!”黎墨大惊。

    月清歌藏于衣袖中的指间轻动,一根细微如纤毫的银针准确无误地打入女子的脚踝处,让她突然失力摔了下去,不过在旁人看来,是她自己崴了脚踝摔倒了。

    被银针直接封了穴道,女子再也站不起来了,被人拖着跪回了大堂。

    “你是何人?又是受了谁的指使,要谋害雅妃娘娘和羲和公主?”黎墨一拍惊堂木,声音威严。

    “无人指使,都是我自己做的。”女子自嘲般地笑了笑,“请大人定罪吧。”

    月清歌望了望那女子缩在衣袖中的手腕,开口道:“黎大人,方才不经意间,我瞧见这个女子手腕间戴了一个翡翠镯子,成色不似凡品,不像宫女能戴的,便想着或许是哪个贵人赏的,可据羲和所知,雅妃娘娘偏爱蓝田玉而不爱翡翠,想来并不是雅妃娘娘赏的。”

    “本宫从不用翡翠,自然也不会拿来赏赐人。”雅妃点头认同。

    “把她手上的镯子摘下来。”黎墨一下令,便有人上前抓住女子的手腕。

    “放开...你们放开我...放开...”女子拼命挣扎,可依旧无济于事。

    月清歌平静地看着,她刚才并没看见那女子手腕上的镯子,甚至她从未见过,这只是派去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

    说是每日都会戴着,睡觉也不取下,但只是戴在手腕深处,藏于外面的衣袖中,不让旁人看到。

    很快,那个镯子被拽了下来,呈到了黎墨的案堂之上。

    “确实不是凡品,成色也极为不错,说,是什么人给你的。”黎墨把镯子拿着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女子垂头不语。

    “这宫中每样物件皆有记录出处,你不说,本官也查得到。”黎墨冷哼,“而你的真实身份,本官也自然会去查。”

    “既然已经查明凶手另有其人,那么羲和公主...”

    “等等。”太后直接打断了黎墨的话,“羲和,哀家问你,你是如何知道雅妃没死,而雅妃,这几日不出现辟谣,又是去了哪里?”

    太后凌厉逼人的目光直视月清歌。

    这几日不让雅妃露面,自然是为了查出幕后真凶,也是在这几日,她通过宫中的探子查到了“明珠”的真实身份,她谋杀雅妃后,曾在深夜与一个黑衣人接触过,而那个黑衣人,后查证是崇阳宫的人。

    不过这些,她自然不能与太后说。

    “是儿臣救了雅妃娘娘,而娘娘从那日昏迷至今,今日早晨才醒转过来,不然也无法过来作证。”月清歌答道。

    “哦?那你是如何救了雅妃,她被人谋害,你还能提前知道?”太后冷笑。

    “回太后,是臣妾之前就有些疑心明珠,因为她有些行为习惯确实跟以前有所不同,又试图离间臣妾与羲和,可是并没有什么证据,但又不想打草惊蛇,所以便事先交代了另一个宫女桓儿注意明珠的动向。”雅妃站出来解释道,“当初明珠谋害臣妾,中途却不小心被绊倒磕到头晕了过去,赶来的桓儿救下了臣妾,臣妾在昏迷钱嘱咐她带我去找的羲和。”

    “那你为何去找羲和,这种时候不是应立刻禀报皇上吗?”太后仍然不依不饶。

    “是,但臣妾那时隐隐觉得此事是冲着臣妾和羲和来的,但是怕一旦打草惊蛇抓不住幕后真凶,便想着去和羲和商量,但臣妾身子实在不争气,从那夜开始便一直昏睡但现在。”雅妃恭敬地解释道。

    “你这样做哀家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羲和居然敢瞒天过海,糊弄哀家和皇帝,实在是胆大包天。”

    月清歌心里暗叹口气,太后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置她于死地。

    “是,儿臣知罪。”月清歌缓缓跪了下去,“但儿臣是为了抓住真凶,在雅妃被桓儿送来碧波苑后,儿臣便弄了一具假的遗体迷惑明珠,并让桓儿继续监视明珠。果不其然,在第二天深夜,明珠与一个黑衣人接头,桓儿之后尾随黑衣人,到了崇阳宫。”

    “崇阳宫?”宗政霖神色渐渐变冷,怎么还牵扯到皇后了?

    “你不要转移话题,欺君之罪不是儿戏。”太后看了眼黎墨,“黎大人,还不定罪?”

    “这...”黎墨为难,赶紧用眼神请示宗政霖。

    “儿臣确有欺君之罪,还请父皇,皇祖母恕罪。”月清歌盈盈一拜,“是儿臣年幼,思虑不周。”

    宗政霖正想开口,却见月清歌身边的宫女呈上来了一个东西,他见状无奈摇头笑笑,这个丫头...还能说自己思虑不周。

    “不知这免死金牌可否能让皇祖母饶恕儿臣一次。”月清歌毫不畏惧地看向太后,唇边带着一丝明媚动人的笑意。

第十五章 出征

    等踏出大理寺,已是入夜了,清冷的风打着落叶,静谧如水。

    清妤早已将准备好的狐裘披在了月清歌的身上,替她仔细地拢好。

    “羲和...”承德此时扶着雅妃,望着月清歌欲言又止,随后他同雅妃身边的几个宫女交代了几句,便向着月清歌走来。

    “承德,对不起。”月清歌抬头看向承德,她的眼里是真挚的歉意。

    正准备说话的承德正对上了少女清亮的眸子,如这深秋之月一般皎洁澄澈。

    他心里一怔。

    “承德,让你之前承受那般痛苦,我很抱歉。”

    她的语气极为坦然,坦然得让承德都有些羞愧。

    “不,是我该说对不起,我居然...居然不相信你。”承德内疚都写在脸上。

    “你不必自责,那种情况下,很正常,雅妃娘娘身体不太好,最近要好些将养,你先回去吧,别让娘娘等太久。”月清歌说完,又向着雅妃遥遥行了一礼,便带着清妤转身离去。

    “承德,回去吧。”雅妃望着还看着人家背影的承德,轻轻叹了口气。

    “是,母妃,儿臣扶着您。”承德回过头,小跑着过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雅妃,“儿臣已经吩咐软轿过来了,就在前面...”

    就在提审后的第三日,大理寺又开始了一次庭审,只不过这次的对象不再是月清歌,而是歆嫔。

    而至于为什么是歆嫔,自然是那位手眼通天的皇后娘娘的安排。

    歆嫔已经招认,伪装成明珠害雅妃的那个女子是她宫里以前的宫女,而与那个女子接头的黑衣人,也是她的人,那翡翠镯子,也有目录记载曾是她宫里的东西。

    这一切都与皇后毫无干系,除了上次月清歌在堂上说的话。

    不过连这也有完美的解释,因为歆嫔的宫殿是挨着崇阳宫的,所以那个黑衣人先偷偷进入崇阳宫,再从崇阳宫回了歆嫔的宫殿,是为了避人耳目。

    人证物证俱全,连歆嫔也供认不讳,这案子便判了下来,歆嫔谋害宫妃,被处以斩首,以儆效尤。

    “歆嫔的父亲是依附苏国公一脉的,自歆嫔出事后,她父亲并未受到牵连。”

    月清歌静静地听着暗卫的禀报,神色无任何变化。

    皇后送一颗棋子出来受死,这本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那件事,可查得有何进展?”月清歌忽的开口问道。

    影卫一片沉默。

    “行了,下去吧。”月清歌以手扶额,她有些乏了。

    当初冬的第一场雪下来时,天气已经颇为寒冷了。

    “公主,今年第一场雪下得可真大呀。”三七站在窗边好奇地望着外面,不时得有小雪花飘落在她的鼻尖,她也不怕冷。

    月清歌安静地看着书不作答,她并不喜下雪。

    “公主,再过几日就是上祀节了,宫中也是要庆祝的,到时候定会很热闹的。”三七面露期待,到底是孩子心性,喜爱热闹。

    上祀节。

    月清歌已经很多年没过过这个节日了,记得上一个上祀节,她还在宫外,为了任务奔走在红尘喧嚣之间。

    民间对这种节日的重视更甚于皇家,那时的街道上处处张灯结彩,人们结伴同行,欢声笑语,很是热闹,不过那是别人的热闹,与她无关。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今年的上祀节,她依然会在宫外。

    晌午时分,刚刚雪霁天晴,承德便兴冲冲地过了来,他过几日要出宫一次,代宗政霖送前往北地平羌芜之乱的远征军,而那日,刚好是上祀节,宫外定然很热闹,于是他向宗政霖求了个恩典,希望羲和可以与他一道出宫看看,宗政霖应允了。

    承德期待地看着月清歌,月清歌脑海里却回响着远征军三个字。

    白虎营是这次远征军的前锋,顾千决作为白虎营主帅,自然也是要前去冲锋陷阵,上阵杀敌的。

    “羲和,可以吗?”承德再次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可以。”月清歌回过神来。

    “那太好了,我先回去准备准备,过两日见。”承德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般开心。

    而另外一个极为开心的,自然是三七了,小丫头一听要出宫去过上祀节,开心得不得了。

    转眼间便到了上祀节。

    月清歌和承德乘宫里特意安排的车驾出宫,还有不少人随行,声势很是浩大。

    “羲和,这军中之人,大多铁血肃杀之气极重,所以你还是别和我一起去了。你若是乏了,我便让人带你去皇子府休憩,若是你想出去逛逛,我也安排了人带你去四处看看。”承德贴心地说道。

    月清歌点点头,“我随便看看就是,清妤若水她们跟着我,你不用担心。”

    承德也不再说什么,他安排的侍卫会暗中保护羲和。

    尊贵奢华的车驾停在了一个僻静的街道旁,月清歌一行人下了来,整个仪队又向着城门赶去。

    “公主,我们到处去逛逛吧”三七很是兴奋。

    “还叫公主呢?”清妤提醒道。

    “是,小姐,我们去哪?”三七请示地望着月清歌。

    月清歌今日打扮得很是清雅,薄纱遮面,让人看不清真容。

    “随便走走吧。”她说着,目光却不经意间飘向了城门的方向。

    “...羌芜屡次犯我大凉,侵我国土,辱我百姓,野心昭昭!”承德此时站在帝都宣武门的城楼上慷慨激昂地鼓舞士气,“犯我凉国者,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各位都是我凉国保家卫国的好儿郎,正是因为有你们的存在,我们的妻子儿女,父老乡亲,才能过安稳的生活。而如今,你们即将上战场,平定外乱,安我国土。我代表凉国百姓,感谢...”

    致辞依旧在继续,而站在大军最前面的三万铁骑,全部身着银白色战甲,战甲上的白虎标记威风赫赫,整齐到极致的动作,肃杀沉重之气冲天而起,让人望一眼便心颤。

    这支队伍曾在战场上随柳穆杀下赫赫威名,是用一个个剽悍的战绩打下来的功勋,如今被一位少年将军执掌。

    而全军上下没有一丝违背或者不满,这位少年将军,上任后仅仅三个月就用铁血手腕将白虎营中大部分势力重新洗牌,如今在军中早已站稳脚跟,拥有自己最忠实的部下。

    顾千决望向城楼之上,除了承德所站地地方之外,依旧空空如也。

    他自嘲一笑,正准备回过头。

    突然仿佛凭空出现般的小小身影让他目光一滞。

第十六章 暴动

    月清歌今日依旧穿一身白裳,像偶然落在城墙上的一片雪花。

    顾千决紧紧盯着那道身影,眼里再不见其他。

    在这黄沙卷地的城门,在这沉重肃杀的军队之前,她像一朵悄然绽放的花,清冶又妖娆,静谧又惊心,她的美是从不随旁人而改变的。

    “清歌,等我回来。”

    他口语,她颔首。

    “祝我军早日凯旋而归!”

    大军开拔,沉重而坚定的步伐,向着北方而去。

    顾千决最后深深看了月清歌一眼,转身上马绝尘而去。

    “公主,这里风大,我们还是早些下去吧。”清妤轻声说道。

    “羲和,你怎么来了?”承德跟周围的官员打了声招呼,便朝月清歌走来,从她一上来,他就注意到了。

    “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就来看看。”月清歌回过头。

    “这里风沙大,我们先下去吧,接下来你想去哪?我陪你。”承德与月清歌并肩而行,没走几步,便有官员上来行礼。

    “下官宋岷,参见九殿下,参见羲和公主。”一个看起来上了年纪的官服男子上前来,恭敬地行礼道。

    “是在下治下不严,刚刚让公主受惊了。”宋岷话音一落,他身后一个身穿盔甲的男子便面色羞愧地向着月清歌跪下。

    正是刚才阻拦她上城楼的士兵。

    “无妨,他不过是职责所在。”月清歌淡淡地答道。

    “公主宅心仁厚,下官替他谢谢公主。”宋岷说着,眼睛又偷偷看了看承德和月清歌,“下官在帝都最负盛名的归林居设了一座宴席,以示歉意,不知九殿下和公主能否赏脸。”

    “不必了,多谢宋大人有此心意,只不过时间上不太方便。”承德直截了当地拒绝。

    宋岷讪讪地笑了下,不再说什么,施礼退下了。

    “你现在颇得父皇重视,一举一动都被许多人看在眼里,应当注意自己的言行。”月清歌边走边说道。

    “我知道你定然不想去,所以我直接拒绝会比较好。”承德毫不在意地一笑,“更何况父皇并不喜皇子们与官员多接触。”

    “现在街上很多花灯都摆出来了,虽没有晚上好看,但也是极为漂亮的,羲和要去看看吗?”承德询问道,他们晚上要回宫赴晚宴,没有机会看这宫外的花灯。

    “去吧。”她还没有好好看过宫外的花灯,月清歌接过清妤递过来的面纱再次戴上。

    这街上人来人往,她和承德的容貌太引人注目了些。

    不过当她和承德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时,依旧引起了很多人的注目。

    承德相貌本身就生得极好,俊逸非凡,再加上身上流露出的尊贵之气,在人群中极为引人注目。

    而月清歌虽薄纱遮面,但一双星眸中流露出的光华仍旧璀璨得令人惊艳。

    “哥哥,姐姐这般好看,给姐姐买个花灯玩吧。”

    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个小女孩拦住他们。

    承德下意识地将月清歌护在身后,随后见到是个卖花灯的小姑娘,才稍稍放松了警惕。

    承德之前本来就打算送月清歌花灯,这下正好,于是便耐心选起来。

    月清歌看着他温暖柔和的侧脸,没想到以前那个爱跟着她的小男孩现在也长大了,等到这个年过了,承德就会办出宫去住,皇子府早已修缮完毕,而再过不久,他也会有自己的皇子妃了。

    民间这种拦住卖花灯的,多是卖给恋人,男子会给自己心爱的女子买花灯。

    只不过月清歌并不打算告诉承德这个,承德不过是她的弟弟,送她花灯也很正常。

    “喜欢吗?”承德递给月清歌一个精致的莲花灯。

    “真好看。”月清歌唇边浮起一丝笑意,她母妃以前也会给她做这样好看的花灯。

    承德见月清歌笑了,也很是高兴,吩咐连玉给了那个小女孩一大锭银子,吓得小女孩连连道谢。

    接着又在街上逛了一圈,连玉和三七手里已经拿了满满当当的各种民间小吃点心,还有一些有趣的小玩意,主要是三七喜欢,她觉得月清歌也会喜欢,连玉则是跟着付钱和提东西的。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吧。”月清歌望着太阳渐渐西去,对承德说道。

    “我安排了马车,离这不远,你在这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接你。”承德看了看周围,这里已经离皇子府不远,刚好可以把马车赶过来接羲和。

    月清歌点点头,和清妤她们在一棵大槐树下等承德。

    等承德坐着皇子府的马车去接月清歌时,突然马车一阵剧烈的抖动,随后便停了下来,不再前进。

    “怎么了?”承德探出头询问。

    “殿下,前面似有民众暴动,现在过去恐怕不安全。”连玉回复道。

    承德蹙眉,向着前面望去,果然人群一片混乱,像在争执斗殴。

    “怎么会这样?京兆尹在做什么?”

    在上祀节当天,皇子府外发生民众暴动,京兆尹实在是疏于职守。

    不过还好,暴动的地方离羲和较远,承德想着,一会换条路过去就好,可是等他再看了一眼人群后,却心里一惊,他发现那些暴乱的人群正朝着羲和所在的方向移动。

    几乎没有再多加思考,承德立刻跳出了马车,吓得连玉也赶紧跟着跳下去,护卫队一见承德下来了,赶紧将他保护住,不让民众靠近。

    承德蹙眉不语,向着月清歌的方向快步奔去,护卫队紧随左右。

    “小姐,前面怎么那么多人,是不是有热闹可看呀?”三七望着不远处的人群说道。

    而月清歌也早已注意到了,并不是什么热闹,恐怕是暴动,而在她内力感知下,那人群中有几个会武功的好手。

    冲着她来的?

    月清歌望了望皇子府的方向,承德还没有来,若是她走了,承德寻不到,该会着急了。

    “小姐,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避一避吧。”若水看着接近的人群有些担忧。

    月清歌不语,她这才看清了那些人穿的衣服,以及脸上极其明显的标记。

    奴隶?

第十七章 追寻

    在这帝都之中,也是有许多奴隶存在的,他们多是别国的难民或者战争的俘虏,但也有穷苦人家的子女,这些人都被奴隶主管理着,一般会被卖给有钱人家做下人,或者卖进烟花之地。

    而在帝都之中有一个奴隶场,是关押大量奴隶的地方。

    瞧这个方向,这些奴隶极有可能是从奴隶场逃出来的。

    月清歌望了望皇子府的方向,承德还是没有过来。

    “我们先走吧。”月清歌话音一落,人群中突然冲出一匹惊马,向着她而来。

    “公主小心!”三七大惊,急忙站到月清歌面前,张开双臂护住她,自己却怕得双腿打颤。

    眼看那匹马越来越近,马蹄声似雷声涌动,震耳欲聋,三七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她几乎能感觉得到马鼻子里喷出的白气打在她的脸上。

    就在瞬间之前,月清歌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三七前面,手中匕首快如闪电地刺了下去。

    四周一片惊呼。

    等巨大的烟尘消散,众人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小姑娘手持利刃,将其深深插入了马的眉心之中,马一动不动,如雕塑一般,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

    随后小姑娘利落地收回匕首,鲜血喷涌而出,马轰然倒地,马蹄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有动静。

    四周围观的人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这不知是哪家的小姑娘,看年龄也最多十四五岁,没想到竟如此剽悍,当街斩马。

    而这时,骚乱的人群已经涌了过来。

    “公主,先避一避吧。”清妤蹙眉看着四周。

    月清歌点点头,突然,她在人群中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一瞬间,脑海里已有千百个念头闪过。

    “姑姑,我有事先走一步,一会寻到承德,让他在皇子府等我。”月清歌在清妤耳边交代几句,便随着冲撞的人群顺势陷入了那一片混乱中去,很快没了身影。

    在月清歌动的一瞬间,四周隐于人群的影卫也以各种方式,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而承德之前安排的在暗中保护月清歌的侍卫,此时早已被混乱的人群冲撞得乱了身形,一回神,哪里还有月清歌的影子。

    月清歌此时在人群中如游鱼般穿梭而行,紧紧地跟着那道身影。

    动乱似乎到处都在爆发,除了奴隶与百姓,人群中还有不少官兵,似乎在抓捕奴隶,而那些奴隶也很是奇怪,尤其是被官兵猛追的,看起来像是有武功,还不停地阻击官兵,战斗随处可见。

    一个身着青黛劲装的少年,直接用手中匕首杀死了两个官兵,而紧接着有更多的官兵围住他,而他身边的其他奴隶见状,而赶紧奔了过来。

    “大人,你先走。”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将少年护在身后,手持铁棒向着那群官兵不要命地冲了过去。

    少年逮住机会,赶紧施展身法,向着周围的小巷穿去。

    而正当他穿行在幽深灰暗的巷子里时,一道寒光闪过,爆破般雷鸣声在耳畔响起,带起一串血花。

    少年忍着剧痛,就地一滚,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雷鸣刀,没想到连禁卫军都出动了。

    少年腿上负伤,逃跑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眼见禁卫军的身影越来越近,少年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禁卫军见状也停住了脚步,将少年围了起来,“你最好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受审。”

    “你说什么啊,大叔,我可听不懂。”少年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看着四周的禁卫军,笑得一脸灿烂。

    禁卫军不再多说,直接上去准备捉拿少年。

    就在这时,一阵破空声响起,少年周围的禁卫军应声而倒,连声音都没发出,其喉间,都被一支金色利箭贯穿。

    “来的真及时啊,三哥。”少年笑着抬头看向立于屋顶的一个紫衣男子,而男子则是无奈地摇摇头,飞身而下,简单地给少年裹了伤,便带着他快速离去。

    而在他之后,另一个白色身影也到了这里。

    月清歌看了看禁卫军的箭伤,确都是致命伤,她望向紫衣男子逃离的方向,唇边浮起一丝冷笑。

    好久不见啊,君衡。

    君衡背着少年,几个起落之间,便远离了繁华的大街,来到了一个较为偏僻的茶楼,从一个窗口处翻身而进。

    “主上,有人跟了过来。不过,不像是官府的人。”君衡一进入房间,便立刻向着坐在楠木桌旁悠闲品茶的男子禀报道。

    空气里夹杂着些许血腥味,让男子微微蹙眉,似是不喜。

    “我带无惜从暗道离开吧。”君衡请示道。

    “不必,已经暴露了,不用再浪费一条暗道,灵儿,带他们去后面。”男子轻轻品着茶,似乎并不在意。

    随后他抬头望向窗边,“有些好奇呢。”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光彩。

    话音一落,屋里所有的蜡烛一瞬间熄灭,窗户也全部紧闭。

    一片漆黑。

    月清歌寻着君衡的身影一路跟过来,他似乎已经发现了她,在途中用各种方法想甩开她,不过那空气中始终存在的淡淡血腥味,让月清歌来到了这个茶楼之前。

    她看了看在树木掩映下窗户紧闭的二楼一处房间,向周围的影卫做了一个手势,便飞身破窗而进。

    一片死一般的静谧,月清歌轻轻靠着墙壁站起身来,她清楚得感觉到这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但那个人的气息极其微弱,这种要么是生命垂危之人,要么就是内力高深之人,很显然那个人是后者。

    他动了。

    月清歌瞬间将冰魄银针向那个人的方向飞出,随即将穿云术运用到极致,快速离开先前的位置。

    可她所有的银针像打入了棉花一样失去了声响。

    月清歌心下一沉,手中匕首瞬间出鞘。

    可就在那一刹那,时光仿佛静止了一般,男子清逸如杜若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她的手肘被一股极为温柔的力量一推,匕首被送回了鞘中,她感觉像是落入了一个云一般的怀抱,如一场风花雪月一般。

    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快到不可思议,之前温柔的错觉已经消失,月清歌只感到脊背发凉,眼前这个男子,随时可以取她性命。

第十八章 失礼

    月清歌脸上面纱轻轻一动,那个男子似乎想拿下她的面纱,月清歌头一侧,目光里闪过一丝狡黠。

    一条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小青蛇顺着男子的袖子一下子爬进了他的衣服里,而又出现了几条小青蛇飞快地往男子身上爬去。

    月清歌趁机挣脱开男子的怀抱,瞬间离他几步远。

    这些青蛇从小以剧毒喂养,若是常人被咬上一口,可以顷刻间毙命。

    男子整个身影笼在阴暗处,让人看不真切,从刚才起,他都一直维持着那个动作,像一座雕塑一般。

    月清歌唇角勾起一丝浅笑,指间冰魄银针再次飞出,不同的是,每根银针上都有一根冰蚕丝,随着她指尖轻动而不断改变轨迹,所有的银针此时悄无声息地直射男子的面门。

    突然,一阵微微的清风吹来。

    月清歌能清晰地感觉到云鬓间碎发的轻动,随后她便感到脸上一凉,她的面纱被风轻轻地带走了。

    整个人瞬间被笼罩在一层阴影中,月清歌猛地抬头。

    “原来是公主殿下,失礼了。”

    温润如玉的声音。

    鼻尖之间的距离只有分毫,月清歌能清楚地感觉到男子吐气如兰,丝丝灼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脸庞上。

    几乎在抬眸之间,月清歌瞬间撞进了那如苍山明月般温柔落寞的双眸之中,那般寂寥又澄澈,仿佛倒映着千秋万载的变化,而现在,那里面只有她的身影。

    这让她在那极短暂的时间里,几乎忘却了,自己同一个陌生男子靠得这般近。

    “原来是翊王殿下,失礼了。”在下一瞬,月清歌的双眸恢复了清明。

    “是在下唐突,让公主受惊。”楚夜辰淡雅一笑,随即姿态优雅地坐在了软榻之上,端起紫砂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细细地品了起来。

    清新淡雅的茶香馥郁开来,弥漫了整个室内,之前淡淡的血腥味几乎闻不到了,只是月清歌从小便被云妃教过辨味识药,对各种气味都极为敏感。

    月清歌淡淡地看了一眼楚夜辰身后的屏风,“翊王殿下,真是巧。”

    “是挺巧,公主可要品一品这民间的茶?”楚夜辰如白瓷般细腻莹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雪瓷浮雕小盏,有种别样的美感。

    “翊王相信巧合吗?”月清歌在他对面落座。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是人为罢了。”楚夜辰抬头,琉璃目淡淡地凝视着她。

    月清歌神色一凝。

    他说,没有巧合,只是人为。

    “殿下,京兆尹大人正在搜查茶楼,估计过一会就要上来了。”门外传来一个略显稚嫩的少年声音。

    “知道了。”

    话音刚落不久,就听见一声轻响,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

    只京兆尹魏夙一人进来,他是凉国曾经的武状元,却也是个儒雅之士,诗词歌赋也略微精通,并且他还年纪尚轻,能坐上京兆尹这个位置,足以证明宗政霖对他的看中。

    魏夙一进门,便看到了窗边屏风下相对而坐的男女,心下一惊。

    两人皆是倾世之容,天人之姿,世间万物的颜色仿佛尽着于其上,如遗落人间的沧海明珠,一分一毫皆精致美好得让人心颤,那种恰到好处的华贵与端凝,让所见者无不心神皆向往。

    魏夙觉得自己的进入仿佛惊扰到了一幅绝美的画,竟心生出一丝退意。

    “下官魏夙见过翊王殿下,见过羲和公主。”魏夙缓过神来,行礼道。

    月清歌微微颔首。

    “听说魏大人在捉拿逃犯,只是本王这里,似乎没有大人要找的人。”楚夜辰神情淡然,似乎魏夙的到来是意料之中的事。

    魏夙本身就是内力深厚之人,这屋中到底有几人,是瞒不过他的眼睛的,“是,是下官打扰了。”随后,他话锋一转道,“承德殿下现在正在城中寻找公主,不知公主可否与下官一同去皇子府,也好让下官有个交代。”

    月清歌闻言,像是受了惊一般,眼角眉梢皆是楚楚可人,泫然欲泣之意,“方才真是太可怕了,那些人一冲过来,我就跟婢女走散了,还险些被掳走,多亏翊王殿下出手相救。”

    “是下官失职,让公主受累。”魏夙赶紧下跪,如是羲和公主有什么闪失,他这京兆尹也别做了。

    “行了,你现在快带本宫去见承德吧。”月清歌像个刚受了委屈的小姑娘般,眼神中依旧带着些怯意。

    “是。”魏夙站起身来,正打算在门外等候月清歌,突然,从窗外吹进的一缕清风里夹杂的些许血腥味让他顿时止步。

    难道这屋中还有其他人?

    魏夙皱眉,“恕下官冒昧问一句,这屋中为何有血腥味?”

    楚夜辰不甚在意地淡淡笑道,“不过是本王受了些小伤,大人果然敏锐。”

    说罢,他轻轻卷起袖口,露出了莹白手腕上的一小道伤口。

    “是这样啊,王爷还需多加爱惜身体,虽是小伤,也应及时处理。”魏夙放下疑心。

    “多谢大人关心。”楚夜辰将目光移向了窗外,他的侧颜完美得让人不忍移目,高华的气质中生出一丝散漫。

    “那公主随下官前去见九殿下吧。”魏夙看着依然站在原地的羲和开口道。

    “有劳大人。”月清歌随着魏夙慢慢向外走,她的心却从来没有这么不平静过。

    刚才在楚夜辰露出伤口的时候,她并没有,并没有闻到他血的味道。

    她可以确定,房间里的血腥味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是被君衡救走的那个人,而绝不会是楚夜辰的。

    一个人的血,怎么会没有一丝味道。

    这难道,不是件很可怕的事吗?

    月清歌慢慢平复心绪,今日,她遇到的事情太多了些。

    “公主,公主...”一到皇子府,迎面而来的就是三七一张被泪水洗过的小脸,显然是担心坏了。

    承德见到月清歌也立刻迎了上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才放下心来,“受惊了没?”

    说完,承德觉得自己很显然说了句废话,赶紧吩咐人扶月清歌进去坐着,又让连玉端了安神汤过来。

    “承德,我没事了。”月清歌说道,语气像安慰小孩。

    “下次我不会把你一个人扔下了。”承德神色凝重。

    月清歌无奈,不知道这孩子从小到大对她的保护感是怎么树立起来的,不过心里依旧有着一丝暖意,除了月云兮,在她心里,只有承德这一个亲人了。

第十九章 过继

    等回到宫中,已经入夜了,月清歌称受了惊,身体不适,就没有去参加宫里上祀节的夜宴,而承德则直接被宗政霖叫了过去。

    等回到碧波苑,小厨房早已将晚膳准备好,待月清歌一回来,便有宫女开始传菜。

    月清歌的口味比较清淡,所以桌上的菜式都是比较简单的家常菜,只是她稍稍吃了几口便再也没了胃口。

    “都撤了吧,你们也下去吧。”月清歌扶额,一幅乏了的样子。

    三七她们担忧地看了看月清歌,最后只得领命下去了。

    月清歌一个人静静地在桌边坐了很久很久。

    她今日见到君衡,竟依稀地想起来了她之前丢失的那段记忆的片段,只是很零星很模糊,且她不能细想,否则头就会开始剧痛。

    而见到楚夜辰,则是意料之外的事,若说他出现在那里不是巧合,那么他和君衡有什么关系,君衡救过她,是楚夜辰的安排吗?

    更让月清歌心惊的是,楚夜辰的武功恐怕远在她之上,一个年岁与她相仿的人,一个别国的质子,却有这样的武功。

    院中突然响起的鸟鸣声打断了月清歌的思索,她起身,通过暗格的机关来到了密室。

    泠鸢和风砚已在那里等候。

    “查到了什么。”月清歌在玉凳上轻轻坐下。

    “回主上,这次奴隶的暴动是因一个少年而起。”泠鸢禀报。

    “一个少年?”月清歌蹙眉,可是被君衡救走的那个少年?

    “是,听闻那个少年并不是凉国人,在与南国相交的边境被官府抓获,却并没有查到什么,便当做是难民逃过来的,被关进了奴隶场。”泠鸢继续说道,“而这次的动乱,就是奴隶场中有多人相助那个少年逃脱,而在奴隶场外,也有人接应那个少年,而接应的人主上也见到了。”

    接应的人她确实见到了,“那君衡你们调查得怎么样。”

    “君衡这个人身份确实没有任何问题,行为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他是个商人,在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的资产,很是富裕。”

    “主上,您若是想知道更多关于君衡这个人的,我们可以派人一直监视他。”风砚说道。

    这次时间紧急,所有的消息都是由隐月的专门收集消息的探子那里得来的。

    “不必了,派人监视好楚夜辰。”月清歌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他身边的人。”

    “是,主上。”

    等月清歌从密室出来,清妤已经将沐浴所用的东西都备好了,她心思极细,早已看出月清歌的反常。

    “公主,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她一边为月清歌宽衣一边问道。

    “你知道楚夜辰这个人吗?”月清歌突然这样一问到让清妤有些怔然。

    “自然是知晓的,他在帝都很有名。”清妤嗓音温柔,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楚夜辰,字梓羽,年十六,五岁时被封为南国翊王,也是同年,被送来凉国成为质子。”

    “梓羽。”这两个字凭空让月清歌的心落了一拍。

    “他在帝都的名,多是美名,从小便生有一幅好相貌,不知倾倒了帝都多少姑娘。”清妤突然话音一转,“公主今日见到他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

    月清歌不置可否,她静静地半躺在浴池的温泉水中,清妤说的这些她都知道,只是以前从没在意过,因为她以为,自己与这个人并不会有交集。

    今年帝都的冬天来的格外早,而真正到过年的时候,却没有那么冷了。

    年节一如既往的热闹,宫中各处都其乐融融的,似乎连着勾心斗角的事都少了许多。

    不过阴暗的地方并不会随着阳光的照耀而改变。

    年节刚过不久,承德就搬去了皇子府,他已经十四岁,搬去皇子府是既定的规矩,而等他十五岁时,便要开始选妃。

    但宫中,并不是所有皇子到了十四岁都可以有自己的皇子府,所以,这也代表了皇帝的恩典。

    “羲和,这以后承德也不能时时待在我身边,你可要过来多陪陪我才是。”

    “是,娘娘。”

    月清歌此时正随着雅妃在慧贤宫里散步。

    自从上次的事以后,雅妃对她,再也没有芥蒂,既然已经因为她被当做了谋害的对象,那么她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雅妃最近似乎因为承德的离去颇有些伤感,总是会让月清歌过来陪她说说话。

    “娘娘...”宫女诗露突然从一旁走了上来,见到雅妃,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事,说。”雅妃理了理云鬓,和月清歌在一旁的亭子里坐了下来。

    “回娘娘...娴嫔娘娘她...殁了。”

    雅妃端茶的手抖了抖,在年节时候,这种消息是非常不吉利的。

    “娴嫔...七皇子的生母?”雅妃在记忆里思索了一下,她对这个妃子确实印象不大。

    “正是,听说一直害着病,过年时却突然好了许多,今日早晨却…,想来之前也是回光返照。”诗露回答道。

    “真是可怜了,七皇子一个人。”雅妃感叹,“送些东西去慰问一下吧。”

    “是,娘娘真是宅心仁厚。”诗露行礼下去了。

    月清歌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那个布衣青年,虽落魄,却如青松一般从不折腰。

    七皇子承风一直都不受待见,主要是因为宗政霖不喜娴嫔,连着承风也倍受冷落,只是承风素有孝子之名,不但在后宫,甚至前朝都知晓,所以他与娴嫔还可以安然待在宫里,并且每月都有补给可领。

    最是无情帝王家,如今娴嫔也去了,不知承风日后会怎样。

    “羲和,这朝中新进贡了一批云纹锦,皇上也赏了本宫一些,本宫想新做一身衣裳,但不知选哪个颜色最好,你随本宫去看看。”雅妃似乎很快将娴嫔的事抛诸脑后,此时正认真思考着衣裳的花色。

    “是,娘娘。”月清歌颔首。

    等从慧贤宫回来,寝殿里的炉火已经生得很旺了,三七和若水正在寝殿旁的暖阁里围着一个小火炉嗑瓜子,还有其他几个碧波苑的小宫女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不时的有欢笑声传出。

    月清歌站在门槛边,有宫女上前为她轻轻扫下肩上的雪,“主上,有确切消息,七皇子要过继给苏后。”

    宫女扫完雪,便垂下头很快退下了,清妤扶着月清歌往里走。

    “公主回来啦。”三七脸上洋溢着笑容,跑过来迎接她。

    月清歌表情微微有些僵硬,大抵是因为冷吧,她想着,心里有什么念头闪过,却快得抓不住。

第二十章 不安

    而就在几日后,七皇子承风要过继给苏皇后,已算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听闻是苏后主动去求的皇上,她性子在人前向来温柔和顺,很少向皇上求过什么,并且这些年她管理后宫,也算是尽心尽力,所以这般恳求,宗政霖也没办法拒绝。

    一时间,宫中与皇后娘娘的赞誉不绝于耳,都说皇后娘娘是真正的慈悲心肠,毕竟这宫中恐怕没有人能像她一样愿意过继承风。

    而各宫娘娘们得了这个消息也不甚在意,因为承风从来不被皇帝承认,所以根本没资格参与皇位之争,自然威胁不到其他皇子,即使他过继给了苏后,皇帝对他的看法也不会变。

    所以人人皆是感叹承风好运气,如今过继给苏后,地位比以前不知高了多少,更何况苏后只有怀柔一个女儿。

    “妹妹在想什么?”

    月清歌抬头,明媚动人的笑靥映入眼帘,如半开半掩嗯芙蓉花,娇艳欲滴又不甚风寒。

    “羲和在想,这些花样子真是独特,羲和都未见过。”

    怀柔闻言抿嘴一笑,“这是自然,因为这些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你若是喜欢,我便也剪给你。”

    月清歌微微颔首,拿起一个花样子端详起来。

    她今天路过御花园,便遇到了在亭子里剪花样子的怀柔,耐不住盛情邀请,便陪着坐了下来。

    “听闻七哥不日就要过继给皇后娘娘了。”月清歌不经意地看向怀柔。

    “嗯,连你也知道了。”怀柔的目光依旧专注在剪纸上,这些花样子是给苏后做鞋用的,皆是她亲手剪的,可谓是很用心了。

    “等七哥搬过来了,崇阳宫也应该会热闹些。”怀柔像是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她的笑容很纯粹,甚至有种和她年纪不符的天真。

    之后月清歌又陪她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

    “妹妹,等一等。”

    月清歌回头,只见怀柔从宫女手中拿过一个精巧的小暖炉,“拿着这个吧,天凉,别受寒。”

    “多谢姐姐好意,这里离碧波苑并不远。”月清歌婉拒。

    “还是拿着吧,你先前不是身体不太舒服吗。”怀柔看着她,一双眸子如被秋水洗过般澄澈。

    “那谢谢姐姐了。”月清歌接过,转身离去。

    “公主,这暖炉可有动手脚?”清妤有些担忧。

    月清歌摇摇头,她看向手中的暖炉,很是精致华贵,应当是怀柔自己用的,如今给了自己,她恐怕只能用宫女的了,但是她却好像并不在意。

    等回到碧波苑用过膳,月清歌便一直待在书房临摹字帖。

    下午时分,窗外却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瑞雪兆丰年,来年定会丰收吧。”若水说着,走过去将窗户关了起来。

    “公主,您怎么了?”若水疑惑地看着月清歌,她手中提笔,却迟迟不写。

    “没什么。”月清歌透过窗户纸看向外面,不知为何,有一丝心神不宁。

    月清歌摇摇头,继续临摹。

    承风的过继之礼很是简洁,只是在崇阳宫陪着苏后怀柔一起吃了顿饭便算成了。

    之后便搬去了崇阳宫的一个偏殿。

    入夜,碧波苑。

    “公主,已得了消息,娴嫔确实是病死的,并没有可疑之处。”清妤在一旁轻声说道。

    月清歌闻言蹙眉,她清楚苏后是绝对不会去做对她而言没有利益的事,她收养一个皇子,可能很多人会怀疑她有争储之心,可那个皇子偏偏是承风,最不可能成为储君的承风,那么她图什么?

    她之前怀疑一切都是苏后蓄谋,她恐怕想利用承风做什么事,可是娴嫔的死既然没有疑点,那么苏后只是顺势而为?

    不过,不管苏后又有什么手段,她都不会惧怕半分。

    月清歌不再去想,轻轻走进了寝殿。

    而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宫里都风平浪静,苏后似乎与承风相处得很不错,时常得见承风陪在她左右。

    而宫外,监视楚夜辰的探子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就在这样的平静里,春天悄然来了。

    “你们小心点搬,这盆花可贵重着呢。”

    “那个...说你呢,那花不能摆在那里。”

    三七和若水此时正站着指挥宫女太监们安置好承德送来的花。

    “怎么一来就送这么多花。”月清歌陪着承德在碧波苑的湖边散步。

    “不是都说女子爱花吗,我可是收集了很久的。”承德笑望着月清歌。

    确实是收集了很久吧,月清歌看着那些名贵的花儿,见风宿十二名花都有,可谓是珍贵异常了。

    “今日父皇不是招你去下棋吗,怎么得空过来了?”月清歌问道。

    “棋下完了,自然就得空了,并且我来,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承德神秘地看了月清歌一眼,“你一定猜不到是什么。”

    “快说。”

    “这次的草原狩猎,父皇也会带你去。”承德看起来很高兴,他平日不能时时进宫,但狩猎他也是要去的,自然就有机会见羲和了。

    “明年就是要娶妻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不稳重。”月清歌神色看起来依旧清清淡淡的,没什么喜悦。

    一提到娶妻,承德眼里满是躲闪,他并不想明年就选妃。

    “对了,还有件事...”承德突然欲言又止,神色有些矛盾。

    他刚才在宗政霖的书房听到了军情急报,是关于顾千决的,便心下矛盾,不知该不该告诉羲和。

    “说吧。”月清歌望着承德,目光清澈。

    “我刚才在父皇书房里听到了军情急报,北地大雪连绵七日,送往阳城的粮草被劫,羌芜趁机攻下阳城,继续发兵濮溪,而之前驻守阳城的顾将军身受重伤,生死不知。”承德看着羲和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心里松了口气,他之前是很不高兴顾千决接近羲和,可是感觉他们又是朋友,所以羲和还是应该得知这个消息,不过现在看来,羲和心里并没有多在乎那个少年将军。

    “我知道了。”月清歌看向平静的湖水,“不是还要回慧贤宫吗?快去吧,别让雅妃娘娘等久了。”

    承德点头,“嗯,那我先走了,晚上过来一起用膳吧,母妃也肯定很想见到你。”

    月清歌颔首,然后目送承德离去。

第二十一章 启程

    “公主,那些花都安置在花园里了,煞是好看呢,公主要去看看吗?”清妤上前问道,从承德走后,月清歌就一直站在湖边。

    “北地有消息传来吗?”

    “没有。”

    月清歌轻叹了口气,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千决却没有传任何消息过来,还是说是要故意瞒着她。

    “去看看吧。”月清歌转身向着碧波苑的小花园走去。

    “棋艺大有长进,比承德好多了。”宗政霖手执白子落下,黑子顿时陷入困局。

    “父皇谬赞。”

    黑子落下,直逼白子内部,解了被围的危局。

    宗政霖蹙眉思索,每次都是这样,每当他胜券在握的时候,羲和这个丫头总有办法可以解局,但并不破坏他的优势。

    既能让他尽兴,又不让他落败,难道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那么这个孩子,真的是才智近妖了。

    这盘棋下了近半个时辰,等魏公公再次奉茶的时候,终于结束了。

    “父皇果然棋艺高超,羲和甘拜下风。”月清歌似乎并不在意输赢,拿起桌旁的小点心吃了起来。

    与她这个年纪的其他女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她的神情同样是天真娇俏的,带有女孩子独有的烂漫之情,可是宗政霖却觉得这些更像是她的面具。

    “围猎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宗政霖开口问道。

    “嗯,需要带的东西都整理妥当了,听闻草原的马儿性子很烈,跟帝都家养的马不一样,倒是很好奇。”月清歌边吃边回话,像平常人家同父亲聊天的小女儿。

    宗政霖闻言失笑,“草原的马性子是烈,你去了就知道了。”

    “自然是要去的,羲和还未去过草原。”月清歌眼神里有一些期许,狩猎她自然是要去的,毕竟那里有她的机会。

    “皇上,军情急报。”严洵走了进来。

    “羲和先退下了。”月清歌识趣地行礼退避。

    等回到了碧波苑,院中的凤尾鸟突然一声清啼,月清歌眸中闪过一丝喜意。

    等她到了密室时,暗卫已等候多时。

    “是北地来了消息吗?”月清歌已猜到了几分。

    “正是,北地的探子传来消息,顾将军已夺回阳城,反败为胜,大挫羌芜气势。”风楹眼里也浮现出一丝敬佩之意。

    “那之前说他兵败重伤?”

    “是诱敌之计,之前并不想公主担心,所以未传消息回来,不过公主还是知道了。”风楹解释道。

    月清歌唇边勾起一丝笑意,这才是顾千决啊。

    “公主,我听闻草原那边气候很是不好,时阴时晴,时暖时凉的,所以衣物一定要备齐全。”

    “对对对,还有公主平日里惯用的东西,也是要带上的。”

    再过两日便到了出发狩猎的日子,这些天若水和三七带着宫女们忙前忙后地为月清歌整理行装。

    “这...”月清歌看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蹙眉,这与其说是出远门,不如说是搬家了。

    “一切从简就好。”月清歌留下这句话,又转身进了书房。

    “听闻这次张先生也要一同去呢。”清妤在一旁研磨。

    “甚好。”月清歌继续练字。

    张廷渊果然是很有本事的人,进宫不久,便得到了宗政霖的重视,以前总有尹启压着他,现在总算是走出了自己的路。

    转眼间两日便过去了。

    皇家狩猎,一向都是每年的大事,不止皇上皇后,皇族子嗣要参与,连许多重臣及其家眷若是得了圣恩,也是可以参与的,且狩猎时日,群臣不用上朝,若是也不去狩猎,便是难得的清闲。

    等天光乍破,第一缕阳光洒落时,皇宫大门口早已是巍峨壮观,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宗政霖坐在最前方的龙撵之中,其顶上九爪金龙口含明珠,象征着这天底下至尊至贵的身份,而在龙撵之后,则是皇后的凤鸾仪座,自然也是华贵非凡,象征母仪天下。

    之后便是妃嫔、皇子及公主们的座驾,再后面才是重臣及其家眷。

    等时辰一到,盛大非凡的仪仗队伍正式开始启程。

    “公主,这这宫外面的人都这么多啊,真是热闹。”三七偷偷地透过窗缝看向外面,因为普通百姓是不能直接见公主的,所以帘子都是放下来的。

    月清歌此时正半倚着,手中拿着本书静静地看着,“这是皇家出行,百姓来朝拜。”

    三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依旧好奇地看向外面。

    月清歌所乘坐的马车很宽敞,里面还专门设有软榻,小桌凳子等,此时清妤刚刚熏上了宁神香,让人觉得舒适放松。

    从帝都到东面的阿孜落草原并不算太远,行程若是快得话,大半月足以到达。

    阿孜落草原属于大凉的疆土,不过他们却拥有自己的草原大君,是草原上的王,就如同封地的王爷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草原大君并不是由朝廷直接任命,而且由草原王室自行决定的。

    所以每次草原新立大君,都伴随着一阵血雨腥风的争夺,各个内部势力相互敌对,都想成为草原的大君。

    而这样的内乱也极大地减轻了朝廷对这里管理的压力,不论选出的大君是谁,朝廷都保持中庸之态。

    行程过了二十天后,终于快到达草原了,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虽然各个车驾都布置得极为舒适,但这旅途劳顿与乏味,是很多养尊处优的人难以忍受的。

    “公主,您慢一点。”三七小心翼翼地扶着月清歌下了轿子,这里已经离草原很近了,整个队伍此时正停下休整一会。

    “驾!”突然而来的马鸣声让众人一惊,只见一个一身彩衣,容貌俏丽非凡的女孩子踏马而来,带起一地风沙。

    她来的方向很刁钻,竟是从车驾后面来的,并且只有她一人,带着一匹马肆无忌惮地狂奔,惊得那些帝都的贵人们都纷纷闪躲。

    而当她行到月清歌这个方向时,马却突然止步了。

第二十二章 挽筝

    “咦?”少女用鞭子抽了一下马,而那匹马却只是嘶鸣,却不敢再向前一步,似乎在畏惧什么。

    少女只得翻身下马,她目光环视一圈,最后落在了月清歌身上。

    倨傲而轻佻的眼神,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月清歌。

    “你是何人,胆敢对公主如此放肆!”清妤出声喝道,她的嗓音依旧如清泉泠泠,此时却不怒自威。

    “不知是哪位公主呀?以前怎么从未见过,不过这宫里的公主这么多,也不是每个都能让我记住。”少女笑道,眉宇间皆是不屑。

    而就在这时,少女身边突然“轰”地一声响,吓得她都表情一滞。

    其他人也闻声望去,居然看到少女身旁的马向着月清歌直接跪了下去,连头颅都低着,似是极为畏惧。

    这可是草原上的烈马啊,居然如此惧怕。

    “飞卢,你给我起来。”少女喝道,又用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马,可是那马依旧维持着谦卑的姿态。

    月清歌从头到尾神情都是淡淡的,此时看也不看那个少女,直接转身向车驾走去。

    “你...”少女气急,竟然直接扬起马鞭向着月清歌的背打去,

    不过月清歌身边围有三七若水她们,这一鞭子下去,若不阻拦,定会打在她们身上。

    就在鞭子快要落下之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将它直接握住。

    “挽筝公主,大君已经到了,请您过去。”严洵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哼!”挽筝鞭子一收,神情颇有些恼怒地瞪了月清歌一眼。

    而此时,月清歌也回过头来,一双星眸依旧光华流溢,其间却有一丝毫不掩饰的深冷杀意直接锁定挽筝。

    挽筝心里一颤,她没来由地想到了她们草原上的狼,随后她再一看,月清歌已经上了车驾。

    “挽筝公主,请吧。”严洵再次开口。

    挽筝跺了跺脚,抬腿直接大步向前走去,“你们去牵我的马。”

    而月清歌上了车驾后,那匹马才终于站了起来,垂头丧气地被人牵着跟在挽筝后面。

    “公主,刚才那是谁啊,太嚣张了吧,这简直是侮辱皇室!”三七气鼓鼓的,还希望可以将刚才那个少女定罪。

    “现任草原大君最宠爱的小女儿挽筝。”月清歌拿起书继续看着,“没有教养惯了,不用理会。”

    三七若水一听,都忍不住噗呲一笑,连清妤也笑了,自家公主这句话,说得确实很准确了。

    “公主,那刚才她的马为什么给您下跪啊?”三七好奇地问道。

    “我刚才在手中碾碎了雪前草,马闻到雪前草的气味就会觉得惊惧不安,没什么大不了的。”月清歌解释道。

    “这样哦。”三七点点头,随即用崇拜的眼神看向月清歌,公主实在是气度非凡,宠辱不惊啊。

    “哈哈哈,坤雷老弟,好久不见啊。”宗政霖看着从不远处下马而来的剽悍的草原汉子,上去大笑着打了一下他壮实的胸膛。

    “好久不见,我的陛下。”坤雷是一个极为威武粗犷的大汉,一身气势壮如山河,此时向着宗政霖行了一个草原上的礼。

    “咦?挽筝丫头呢,每次可都是她第一个跑上前来问朕要礼物啊。”宗政霖笑问道。

    坤雷看了周围一圈,却没发现挽筝的身影,“她说是想去找怀柔公主,怎么半天了还没回来?”

    “没事,严洵,去找找挽筝公主。”

    “是,皇上。”

    严洵去了没过多久便回来了,身后跟了一个彩衣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娇俏可爱,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闪动着狡黠的光芒,身上的小铃铛随着她的脚步叮当作响,整个人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

    “皇上,你可要为挽筝做主啊。”挽筝一见到宗政霖,立刻变成了委屈巴巴的神情。

    “怎么了,谁欺负我们挽筝了?”宗政霖打趣地说道,不过他当然知道挽筝的个性,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刚才遇见位公主,挽筝本有意结交,可是她实在太高傲了,根本不把挽筝放在眼里,更过分的是,她居然让我的飞卢马给她跪下了。”挽筝拉着大君的衣袖,一脸委屈。

    坤雷大君闻言也不高兴起来,在这草原上,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待挽筝。

    宗政霖转眼看向严洵。

    “皇上,是羲和公主。”严洵回禀。

    宗政霖了然。

    “这大抵是个误会,挽筝日后若是了解了羲和,相必也能成为朕和大君这样的好朋友。”

    坤雷大君闻言大笑,“挽筝啊,我们草原儿女应当不拘小节,这位羲和公主能让你吃亏,想必也是位人杰,日后应当好好相处。”

    挽筝自然听出了自己父亲话中的意思,她是娇蛮,但不是不识时务,“是,女儿技不如人,还得多向那位公主请教。”

    半嗔怪半撒娇的语气,倒是一下子缓解了气氛。

    “大君,风沙快来了。”一个穿着华贵的草原汉子走上前来恭敬地禀报到。

    “那先进草原吧,皇帝陛下,等到了我们再好好痛饮一番。”坤雷大手一挥,便有一大批草原骑兵在前面开路。

    “好!”宗政霖爽快地答应,转身上了龙撵。

    启程的指令飞快地传达下去,整个大队伍开始向草原前进。

    大概半日功夫,便到了草原腹地,也是即将要展开围猎的地方。

    宗政霖率先从龙撵上下了来,随后苏后,各位公主皇子,还有大臣们都从车驾上下来了。

    坤雷大君也带着他的妃子和王子公主们,上前行礼。

    随后宗政霖便和坤雷大君一起前往了最中央的极为奢华的蒙古包内去喝酒了。

    而其他人也被各自安排进了蒙古包休整,围猎明日才正式开始,现在可以休息或者自由活动。

    月清歌在蒙古包内待了一会,便出来了,而三七和清妤继续在蒙古包里整理东西,只有清妤跟在她身旁。

    月清歌静静地在草原上走着,为了避免麻烦,她依旧用薄纱遮了面,不过草原风沙本来就大,有些帝都来的女子适应不了,也是会带面纱。

    而就在月清歌刚离开蒙古包不远,一队草原的戎人兵突然上前将她团团围住,而一个输着小辫子,威武雄壮的男子直接站在了她面前。

    男子腰间配带有金刀鞘,是王族身份的象征,而此时,他正微眯着眼睛,像看猎物一般紧紧盯着月清歌。

第二十三章 刁难

    “羲和公主?”男子开口问道,眼神挑逗而轻佻。

    月清歌严肃而正经地摇摇头,“抱歉,您恐怕认错人了。”

    这种反应倒是让男子一愣,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月清歌一番,挽筝说得不就是这个女子吗?只是蒙着面纱,会不会是弄错了?

    不过他可是在挽筝那里看过羲和画像的,生得跟天仙似的,让他光看画都觉得心动不已,至于这个女子是不是羲和,把面纱揭了自然就知晓了。

    男子打好注意,动作轻浮随意地慢慢靠近月清歌。

    清妤想拦住他,却被月清歌一个手势制止了。

    男子看着丝毫不躲避惧怕的月清歌,心中好奇更甚,直接抬手想揭下面纱。

    而在他的手刚刚碰到面纱的时候,一阵灼热的剧痛让他一下子缩回了手。

    等他低头一看,发现手指竟然像是被烈火灼烧过,连皮肤都变得焦黑。

    “在帝都,随意对别人动手动脚是极不礼貌的行为。”月清歌清灵悦耳的声音让男子更加恼怒。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抓住她。”男子一挥手,戎人兵便要上前抓住月清歌。

    月清歌却不急不缓,朝着前面唤了一声,“五哥。”

    声音不大,却极为清亮,让周围的人都听了清楚。

    在草原炙热的阳光下,依旧让人感觉到阴冷的男子,细如白瓷的肌肤,俊美异常的五官,淡如琉璃的双眸。

    承修眼神淡漠地望着月清歌。

    “原来是五皇子。”男子行礼,并示意戎人兵停下。

    “你想做什么?”承修注视着月清歌。

    不是问那个戎人男子,而是问她。

    “想你帮我。”月清歌说得坦然,毫不遮掩。

    “那便过来吧。”承修听到了远处的喧闹,目光深沉。

    月清歌直接跨过那个男子,站到了承修旁边。

    她自然也听到了喧闹,只是懒得抬头去看,某些跳梁小丑不是会第一时间蹦出来吗?

    “三哥,羲和姐姐,你们...”挽筝故意拔高的声音却在中途戛然而止,“承修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挽筝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跟了好些特意被她请来看热闹的人,其间甚至包括一直被她挽着手臂,一脸疑惑的怀柔。

    而那个男子,正是挽筝的三哥努尔王子。

    若是这里只有月清歌和努尔,若是努尔再对月清歌做点什么,挽筝带这些人来,就会见证一个女孩子的名声尽毁。

    对待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这样的法子确实很恶毒了。

    承修淡淡地看了挽筝一眼,转身离去了,月清歌对着怀柔略一点头,也跟在承修身后离去。

    怀柔更加疑惑了,羲和什么时候跟五哥这么熟了?

    “为何还跟着我。”承修突然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为了道谢。”月清歌认真地说道,“谢谢。”

    说完,她也不在意承修的反应,直接带着清妤离开了。

    “公主,刚才若不是五皇子正好在那里,恐怕事情会有些麻烦。”清妤目露担忧,“挽筝公主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人。”

    月清歌点点头,“她性子如此,不肯吃半点亏的。”

    “不过,她若是再做些蠢事,恐怕她的大君父亲也保不了她。”月清歌轻轻一笑,“这般沉不住气的人,最是容易出错了。”

    等月清歌回到蒙古包时,三七和若水早已把饭菜都准备好了,她们怕月清歌吃不惯草原的食物,便自己下厨做的帝都的菜色。

    “公主明日也要参加狩猎吗?”三七一边为月清歌布菜一边问道。

    月清歌颔首。

    “可是围场里刀剑无眼,若是伤了公主怎么办?”若水有些担心,公主这般柔弱,围猎这么危险的事情,在外面看看就好,没必要去以身犯险。

    “有危险,自然也有收获,很公道。”月清歌轻轻尝了一口菜,味道不错,“更何况,第一名的奖励,我志在必得。”

    翌日,在晨光初曦的时候,围场外已站满了人。

    在狩猎开始前,宗政霖和坤雷大君是要祭天的,等祭天结束,狩猎才可以真正地开始。

    而参与狩猎与否,是由自己决定的,狩猎的第一名,可以向皇帝要一件礼物。

    为了避免狩猎中发生事故,也为了公平性,狩猎一般会分组参加。

    月清歌看了看手中的木牌。

    甲字号。

    等到分队的时候,月清歌有一瞬的怔愣。

    楚夜辰。

    没想到又见到了他。

    此时,他正站在怀柔旁边,而怀柔面色微红,带着小女儿般的娇羞,低声地跟他说着什么,他耐心地一一应答。

    两人这样站在一起,都如画一般。

    真是般配。

    “羲和也是甲字号呀,太好了。”怀柔看到月清歌很是高兴,上去亲切地挽住了她。

    很少有人对月清歌做这样亲昵的举动,倒是让她微微有些不适。

    “一会跟在本王身后便是。”楚夜辰淡淡地扫了一眼月清歌。

    像初次相识又不想相识的人。

    “知道了,夜辰哥哥。”怀柔乖巧地答道。

    像怀柔这样为人处世细心体贴的人,刚才却没有站出来介绍月清歌和楚夜辰相互认识。

    看来人都是有私心的。

    而怀柔的私心,全都表现在了她看向那个人的眼神。

    不过这样的私心,与月清歌无关,她更不想去在意。

    狩猎开始前,每个人都要去挑选自己的马,怀柔选了一匹身形娇小的枣红马,看起来很是可爱。

    而楚夜辰的目光却落在了另一匹马上,那是一匹并非看起来像良驹的马,甚至脾气很不好,见着有人看它,不耐烦地打着响鼻。

    “我要这匹。”

    “我要这匹。”

    月清歌和楚夜辰几乎同时开口,但是让马夫为难了。

    “公主,王爷,这匹马野性难驯,并非良驹。”马夫恭敬地说道,希望他们可以改变主意。

    “谁说它野性难驯?”月清歌上前解开缰绳,一跃上马。

    那匹马自然是不依的,不断地在原地翻腾,想把月清歌甩下来。

    只是不管它怎么动,月清歌都坐在上面,稳如泰山。

    最后马儿竟然渐渐安静下来,任由月清歌坐在它身上。

    “我就要这匹。”

第二十四章 围猎

    “夜辰哥哥,你骑那匹马吧。”怀柔见状,在一旁小声地说道。

    而她说的那匹,是一匹无一丝杂色的白马,身形线条比例皆是完美,看起来是匹骏马,倒是与楚夜辰很相称。

    楚夜辰微微颔首,马夫便赶紧将那匹马牵了过来。

    月清歌此时也翻身下马,另一个马夫将马牵住站在她身后。

    这次的狩猎分三天进行,而最后所得猎物最多最优者获胜,而获胜者不仅可以得到大量的赏赐,更是可以向皇帝讨要一件礼物。

    不过这次的狩猎比赛不同以往,各个队伍之间都有一丝剑拔弩张的气氛。

    因为今年狩猎的表现关系着一个极为重要的东西。

    太子之位。

    宗政霖迟迟不立太子,最近却有风声传来,他有立太子之意,那么这让许多人都坐不住了。

    若是这次狩猎能夺得第一名,多少能博得宗政霖的青睐。

    月清歌看了看周围的队伍,很显然,没有任何一个皇子被分到同一个队伍,而皇子们的队友各有优劣,不分伯仲,那么这次宗政霖确实是想看看这些儿子的表现了。

    不过也有像月清歌他们这样的队伍,其间没有皇子,且还有一两个公主或者官家小姐,没有什么实力,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进去玩玩而已,也没有人会重视这种队伍。

    一道关切的目光落在月清歌身上,月清歌抬眸望去,便见到了承德,他身旁居然也跟了一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一身骑装,头发高高束起,眉目清秀又带有一分凌厉干练,看上去很是英姿飒爽。

    段老将军的嫡孙女段凌云,现在军中任参郎将,是大凉唯一一位女将,军中的高岭之花。

    出身将门,又在军中历练,骑射功夫自然不用说,将这样的人安排给承德,也表现了宗政霖对他的重视。

    对于承德关切的目光,月清歌回以一笑,示意他不必担心。

    “公主,一会您在外面玩玩也就罢了,千万别进里面,太危险了。”若水和三七正过来帮她整理骑装还有弓箭。

    月清歌不置可否。

    “各位都是大凉的青年俊杰,朕预祝这次围猎大获成功。”宗政霖高坐在华贵的龙椅之上,神情严肃。

    鸣钟三声,围猎开始。

    月清歌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后面则是楚夜辰。

    而怀柔骑着枣红马,小心翼翼地跟在楚夜辰身后,她作为公主,虽然也是自幼便要学习骑射的,但她并不喜欢这个,所以她并不擅骑射,这次本来苏后也反对她来的,但是她为了见楚夜辰偏要来,还偷偷跑去求了管理号牌的公公,将她与楚夜辰安排在了一个组。

    而现在她的枣红马虽然好看,但胆子有些小,加上似乎还有些年幼,走的并不快,让她成为了拖油瓶般的存在。

    不过这也正是她特意准备的,她知道楚夜辰不会丢下她一人,而她的速度又这样慢,所以楚夜辰说不定会邀请她同骑。

    一想到这里,怀柔又忍不住微微红了脸,目露期盼地看着前面颀长的背影。

    不过这一路下来,月清歌和楚夜辰都不急不缓地走着,甚至两人都同样默契地沉默不语。

    不知道承德怎么样,现在大部分皆抢着进入围场中心,其竞争必定很激烈,而围场中心的那些奇珍异兽此时必定被惊得四处乱走了,想要捕猎并非易事。

    月清歌想到。

    “怀柔公主?”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只见不远处,有另外一个小队缓缓而来,看来有人比他们还慢。

    “原来真的是怀柔公主。”一个贵公子打扮的青年人面露惊喜,看着怀柔,含情脉脉。

    不过当他看到回头的月清歌时,不由得眸光一亮,行礼道:“羲和公主。”

    一旁的楚夜辰沉默不语,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贵公子见到楚夜辰,忍不住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王爷如何,一个质子而已,能有这样两个天仙般的人儿相伴,还装什么清高。

    “原来是林公子。”怀柔温柔地回礼,端的是仪态万千,不愧为长公主。

    “公主...”林公子感觉自己心跳都快不受控制了,正打算和怀柔多说几句话,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利的马鸣声。

    众人皆向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只见月清歌骑着那匹马,突然发疯般地高高扬起前蹄,差点将月清歌甩下来,随后又向前狂奔而去。

    “公主小心。”楚夜辰立刻策马跟上,很快就和月清歌一起不见了身影。

    “羲和...这...夜辰哥哥...”怀柔焦急,也想跟上去,无奈自己的枣红马太慢了。

    “公主莫急,不如与在下同骑。”林公子笑容满面。

    身下的马疯了一般地向密林深处行去,连雪前草都没用了,月清歌不得不随时改变身形,以免被甩下去或者被树枝划伤。

    刚才楚夜辰的小动作她自然看到了,用石子击打她马的后腿,使得马惊了。

    竟然利用她来甩掉怀柔。

    卑鄙。

    虽然月清歌也是打算想法子甩掉那两个人的,但并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眼见马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月清歌藏于腰间的软鞭一出,瞬间缠住旁边一个粗壮的大树,借力生生逼停了马。

    趁着它在原地嘶鸣的时候,月清歌又将一把雪前草塞进了它嘴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她向后一看,楚夜辰果然没有追上来,真是好算计,即使皇帝问起来,他也可以说他没有追上惊马。

    月清歌不再去想,静下心神来,她掀开衣袖,一股异香弥漫开来。

    没过多久,四面八方突然飞来了许多颜色各异的蝴蝶,围着月清歌翩翩起舞。

    月清歌指间一扬,一种不知名的黄色粉末飞舞,沾在了蝴蝶翅膀上。

    月清歌遮住衣袖,异香消失,蝴蝶又向四周散去。

    而等异香再现的时候,这些蝴蝶又会回来,并带来她想要的猎物。

    就在蝴蝶散去不久,突然一阵笛声传来,四面八方的兽皆开始异动。

    怎么回事?

    月清歌蹙眉。

第二十五章 御兽

    以音御兽。

    没想到这里还有人有这样的本事。

    月清歌右手轻轻打了一个手势,便听到一阵树叶哗响声,一个隐于暗中的人影随即消失,向着笛声的来源飞奔而去。

    突如其来的笛声打断了月清歌的计划,她不清楚吹笛之人是想做什么。

    最简单的想法就是以音御兽,使猎物靠近自己,从而捕获到奇珍异兽,这样获胜就容易很多。

    只是这笛声正在不断变幻方向,那么这人究竟是想把猎物引向哪里呢?

    一阵风吹过,月清歌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只剩一匹安静的马。

    “殿下,小心!”段凌云大喝。

    只见一头凶猛的白虎突然从某个方向窜了出来,猛地向着承德扑去,承德一怔,随即勒马闪身,堪堪躲过了那只白虎的攻击。

    也就在这霎那,段凌云搭弓上箭,一支银色箭矢飞快射向白虎。

    她是将军,自然知道时机的重要,她想要为承德猎下这头白虎。

    “唰。”

    白虎因疼痛而大声怒吼。

    它的后腿被段凌云射中,出现了一个血窟窿,疼得它不停吼叫。

    不过它却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向着另外一个方向狂奔而去,只是因为腿受了伤,动作没有之前的敏捷。

    “追!”承德当即策马追了上去,他这么久都只打到了一些野兔小鹿,现在看到一只白虎,自然不会放过。

    段凌云紧随他其后。

    而队伍里的另一人,是翰林院学士洛川,他虽是文官,但身体并不弱,他不会武功,却较为精通骑射,所以这时他也赶紧追上了段凌云和承德。

    那头白虎的速度不快不慢,始终在承德他们的视线之内,可是在追赶之下,他们却越来越接近密林深处。

    段凌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行军养成的警惕心让她丝毫不会放松,而这时,她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那头白虎是在故意引诱他们到什么地方。

    段凌云抬头看了看前方少年坚毅的背影,她自然明白承德有多想猎下这头白虎,绝不会因为她的直觉就放弃,她咬了咬牙,还是紧紧跟着承德,若有什么意外,就让她来挡吧。

    白虎渐渐因为流血而体力不支,速度也越来越慢。

    承德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他在等,等最好的射击机会,这白虎,他要定了。

    突然,白虎一个踉跄,随后又拼命地向前扑去。

    承德抓住这个机会,一柄羽箭直取白虎的头颅。

    而就在承德觉得胸有成竹之时,那只白虎突然重重地落了下来,刚好躲过箭矢。

    而在白虎的头躲过的那一刹那,一支金色的箭矢如流星般飞速直射承德的面门。

    太快了。

    段凌云看到了,但是她知道来不及阻止了。

    与此同时,承德也看到了在他不远处,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容。

    承修。

    而他射出的白色羽箭,此时也直射承修的面门。

    怎么会这样?

    一瞬间,全场寂静。

    “砰。”清脆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平静。

    就在两支羽箭交错的瞬间,一支小巧的青翎箭凭空出现,它是那样的小且快速,像一束青色的光,让人几乎没有看清。

    就是这样小巧的一支箭,在金白两支箭矢交错的瞬间,出现在了它们中间。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两支箭矢就已同时被打落下来。

    “这...”

    段凌云刚才看清了,她猛的转过头看向青翎箭射来的方向,只一眼,便愣住了。

    那是一个风姿绝世的少女,她安静地站在那里,衣摆轻轻地随风而动,身后是大片的山花烂漫,浓墨重彩的颜色,她站在其中,却像一株清雅的荷。

    她的神情是平静的,清冷的,淡然的。

    而她的弓箭垂立在身旁。

    这几乎让段凌云怀疑自己看错了,刚才那样精准的一箭,真的是这个看起来如弱柳扶风般的少女射的?

    承德此时也缓过神来,他之前没有看到青翎箭,也没有注意到月清歌,他此时蹙眉看着他与承修之间的中心点,此时躺着一头白虎和一头金钱豹,很显然,承修刚才跟自己一样在追捕猎物,也跟自己一样被引来了这里,并同样地射出了那支致命的箭。

    有人在算计他们,想让他们同归于尽。

    承德面色复杂地看向承修,却发现承修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他在看什么?

    承修蹙眉看着不远处的少女,少女也看着他,轻启朱唇,虽没有声音,但他听懂了。

    她说,扯平了。

    女人果然都是爱计较的,真是麻烦。

    承修回过头不再看她。

    而等承德再看过去的时候,那个方向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月清歌此时早已远离了刚才那个地方,承德和承修都是聪明人,自然很快就会明白过来是有人设局。

    而她,自然是要去见见这个神秘的设局之人。

    影卫一直在跟踪,却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传回来,不过没关系,她可以亲自去寻。

    笛声早已停止,月清歌只能凭着影卫留下的标记去寻。

    很快,她突然听到了鸟儿扑腾翅膀的,不是一只鸟儿,而是很多只,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月清歌停在了原地,她目光有些凝重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是一个墨色衣衫的男子,立于树上,手执一支玉笛,衣袂翻飞。

    而在他周围,无数只鸟儿随着他不停地翻飞。

    不同颜色,不同形状的鸟儿,像奔赴一场盛大的宴会,不停地环绕着男子,翻飞鸣啼。

    仿佛他是它们的主人。

    而在月清歌眼里,这幅场景颇为诡异。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了,男子又将玉笛轻轻放在了唇边。

    月清歌心里一惊,正打算后退。

    一首清灵如小溪流水般的曲子飘逸而出,让人听之心神也不由得安静下来。

    月清歌停住了脚步。

    她再次望向那个方向。

    鸟儿在原地有秩序地翻飞起舞,已不像刚才的混乱与义无反顾。

    而那个男子,却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正如他出现一样,没有任何征兆。

第二十六章 同乘

    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第一天的狩猎也接近尾声。

    围场的大门处,已陆陆续续有人出来。

    不过出来的人也是面色各异,有人收获颇丰,自然满面喜色,而有的人却只打到了些野兔野鸡,更甚者什么也没有打到,自然是有些丢面子,垂头丧气的。

    怀柔此时已乖巧地站在了苏后身边,不断向围场里望去。

    她刚才在林公子一行人的陪同下,在里面找了楚夜辰和羲和很久,但是始终没看到他们两人身影,便只好回来了。

    她回来后便将事情告诉了苏后,可是苏后却并不着急,也没有派人去找,还不许她告诉父皇。

    怀柔心里着急,却也只能干等着。

    就在这时,围场周围的人群突然传来了一阵哗然。

    “承德殿下居然猎下了一头成年白虎,真是英雄出少年。”

    “可不是,白虎凶猛,且在围场中极为少见,真是了不得。”

    “殿下真是好气运啊。”

    周围的人见到承德带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白虎回来,都围着观望,惊异不已。

    在宗政霖下首坐着的雅妃虽还没有看见,但听到议论声,心下大喜,承德果然不负她的期望。

    而坐在她上面一点的琳贵妃,此时神色一直淡淡的,听到议论声也没有什么表情。

    宗政霖此时正坐在龙椅上闭目休憩,听到喧哗声,威严的凤眸淡淡地扫了过去,见到承德猎了一头白虎,眼里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可是紧接着不久,人群又爆发了一阵喧哗。

    宗政霖蹙眉,今日这是怎么了。

    “皇上,承德殿下猎到了白虎,承修殿下猎到了金钱豹,真是可喜可贺。”魏公公在旁边禀报着。

    他话音落下没多久,承德和承修就走了过来,向着宗政霖行礼。

    “都不错,赏。”宗政霖金口一开,便有两个太监各端了一个用红布遮住的木案,一揭开,竟都是黄金。

    “谢父皇。”

    承德和承修跪下接礼。

    随后,他们便回到了自己的母妃身边站着。

    “没有受伤吧。”雅妃关切地看着承德。

    “没有,儿臣很好。”承德答道,他并不想把围场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让雅妃担心。

    而另一边,承修安静地站在琳贵妃身边,一言不发。

    “怎么了?”琳贵妃看了一眼承修,发现了他有些不对劲。

    “一点小麻烦,没什么。”承修依旧是淡然的样子。

    “嗯。”琳贵妃偏过头去,不再过问。

    众人又等了好一会,围场里的人已出来得差不多了,不过再也没有人带什么奇珍异兽出来。

    清妤带着三七和若水也在一旁等候着,却迟迟不见月清歌的身影。

    “公主怎么还不出来呀?怀柔公主早就出来了。”三七在一旁担心地小声嘀咕。

    清妤眉宇间也添了一丝忧色,月清歌在里面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吧,不过月清歌进去的时候,影卫也跟了进去,应当不会出什么事才是,怎么这么晚了还未出来?

    “还有人在里面?”宗政霖蹙眉问道。

    “回皇上,翊王和羲和公主还未回来。”魏公公回答道。

    宗政霖神情似有些不悦。

    月清歌在林中寻了很久,却再也没有见到那个男子。

    他究竟是谁?为何设计想杀承德和承修?

    如果从动机上说,这个人可能也是皇位的竞争者,而承修和承德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所以想除掉他们。

    可是,月清歌却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看来公主弄丢了自己的马。”温润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月清歌回头。

    那缓缓行来的男子,发如乌木,肤若莹玉,风迎于袖,翩然出尘,眉目流转间皆是璀璨的风华。

    还有那双眼眸中不似红尘的孑然孤清,空山苍月般温柔又落寞。

    月清歌有一瞬间的怔愣。

    “送给你。”楚夜辰突然从怀中逮出一团雪白的绒球,扔到了月清歌的怀里。

    雪球使劲扒拉着月清歌的袖子,生怕掉下去,黑葡萄般圆滚滚的眼睛带着一丝委屈之色,它似乎对楚夜辰有些畏惧,不敢回头看,反而向月清歌怀里钻。

    小狐狸?

    怎么这样胖,月清歌有一丝嫌弃。

    是觉得对之前的事有愧,所以想送只破狐狸补偿?

    “方才我遇到这只小狐狸,怕是被其母遗弃,在这荒野之中可能会夭折,便捡了起来,看来它与公主十分投缘,便赠予公主了。”楚夜辰缓缓说道。

    遗弃?夭折?这么肥的狐狸,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且狐狸生性狡猾,会乖乖地任人捡?

    而那只小狐狸听到楚夜辰的声音,赶紧往月清歌怀里缩了缩。

    连这狐狸都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了。

    “现在天色渐晚,围猎也即将结束,公主既然丢了马,不如与本王同乘。”楚夜辰看着眼前抱着狐狸的少女,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月清歌自然不是丢了马,她的马被她留在了之前的地方,但只要她的一个指令,影卫就会将她的马带过来。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不行了。

    “好啊。”月清歌抬头嫣然一笑,天地万物都不及其半分颜色。

    月清歌和楚夜辰一路行来,几乎没看到什么人了,看来大家都出去了。

    白马的脚程快,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围场的入口处。

    “公主出来啦。”三七率先看到月清歌,惊喜地叫道,可是接下来月清歌身后突然出现的男子让她惊喜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缓缓下沉的落日,一马同乘的男女。

    他们正路过一颗开满佛桑花的树,微风卷起一阵阵花瓣飘落,落在少女的脸上,雪颜胜花娇,那是天下独有的颜色风华,美得令人心惊,而其身后的男子,眉目如诗,画中仙,飘然若嫡仙。

    一对璧人。

    众人脑海里都浮现了这样一个想法。

第二十七章 晚会

    坊间传言,冬月初十,上祀节,羲和公主出宫与南国翊王殿下密会于拢烟茶楼。

    一位是皇室公主,帝都第一美人,一位是南国翊王,在帝都为质十年。

    特殊的身份,倾城的容貌,使得这种传闻被民间百姓津津乐道,甚至传出了更离谱的谣言。

    如今两人同承一马,从密林入口缓缓而出,如一对璧人一般相配。

    显得那些传言可信了不少。

    清妤不由得攥紧了衣袖,柳眉紧蹙。

    而此时的怀柔,怔怔地望着这一幕,绕是之前觉得他们会一同出来,但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从出生到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天下最好的,她从不知道嫉妒是何滋味,现在只觉得心中有什么地方被堵住了,闷闷得让她觉得难受。

    “公主,些许是羲和公主的马惊了不能骑,翊王仁德,所以才让她同乘的。”怀柔旁边的宫女绣儿见自家公主这样,自然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赶紧宽慰道。

    是啊,自己从小与夜辰哥哥相识,他待自己也是极温柔的,这种情意又岂是旁人可比。

    怀柔心里这样想着,但仍觉得眼前这幅画面很是刺眼。

    不过这幅画面也并未持续很久,楚夜辰翻身下马,也有宫女立刻上前扶月清歌下马。

    随后,两人便到宗政霖面前拜见。

    宗政霖眸光有些许阴骛地落在楚夜辰身上,“为何这么晚才出来?”

    “回父皇,儿臣的马惊了,是翊王殿下救下了儿臣。”月清歌回答。

    “这么说,翊王殿下又救了你,真是巧。”

    宗政霖把“又”字说得很重,月清歌自然听出了他的不高兴。

    莫非是怀疑自己与翊王暗中有什么勾结?

    “适才为了寻公主,绕了许多弯路,便耽搁到现在才出来,请皇上恕罪。”楚夜辰开口,温润如玉的嗓音。

    引得周围许多公主小姐都纷纷侧目。

    “父皇,羲和妹妹的马确实是惊了,夜...翊王殿下也是为了救妹妹,并没有过错,请父皇开恩。”怀柔也在一旁跪下。

    苏后见状,不由得暗叹一口气,她的怀柔是天底下最美好的,自然也得坐上那最尊贵的凤位,如今怎么能跟那些人纠缠不清,还去求情,看来她的约束还是不够。

    “他能有什么过错?”宗政霖冷哼一声,“翊王救公主有功,赏。”

    “谢皇上。”楚夜辰领赏谢恩,谦和有礼,不卑不亢的样子不知道又让多少小姑娘心折了。

    “都下去准备下吧,篝火晚宴即将开始了。”宗政霖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魏公公便扶着他下去休息了,严洵则带着五百禁卫军随时在宗政霖周围保护。

    “皇上,这是草原上有名的马奶糕和青禾茶,您要不要尝尝。”魏公公小心翼翼地问道。

    “撤下去。”宗政霖闭目养神,眉头却依旧紧蹙。

    他话音一落,便有小太监赶紧上前把点心都撤了下去。

    “魏如海。”

    “奴才在。”

    “以后别再让楚夜辰接触羲和。”

    魏公公一怔,“奴才遵旨。”

    草原上的篝火晚会很是热闹,除了周围不远处的各地始终坚守着的五千禁卫军带有几分森冷庄重之外,气氛还是很热烈。

    这里是草原,没有帝都中文人墨客的附庸风雅,也没有谦谦君子的温和有礼,更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教条。

    它是热情的,开放的,自由的。

    篝火晚会刚刚开始,便有草原少女围着篝火跳着舞,她们的穿着并不像帝都女子那般保守,而是带有一种野性的美感,健康的小麦色肌肤,紧致又迷人的线条,无不张显着诱惑之感。

    这便吸引了许多男人贪婪的目光不停地在她们身上流连。

    尤其是帝都来的许多贵族公子或者稍年轻些的大臣,甚至是有些皇子,此时目光紧紧地粘在那些少女的身上,仿佛已是囊中之物。

    不过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怀国公曾看上了一个极为妩媚的草原女子,不顾家中夫人反对,硬是把她带回了国公府,气得国公夫人大病了一场。

    “皇帝陛下,可还满意?”坤雷大君留意这宗政霖的神色。

    “不错。”宗政霖淡淡地回答道。

    看宗政霖的兴致并不高,坤雷大君略微有些失望。

    这些少女都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绝对算是草原上的明珠,不论是身段还是容貌,皆万里挑一。

    不过似乎并没有谁引起了宗政霖的注意。

    在少女们的舞蹈结束后,年轻人们便可以自行寻找舞伴,入场共舞。

    许多年轻公子此时纷纷到自己心仪的姑娘那里邀约,尤其是那些草原少女极为受欢迎,其中甚至有争抢舞伴而发生争执的。

    “怀柔公主,不知在下是否有幸...”

    “抱歉,怀柔身体不太舒服。”

    怀柔此时神情有些疲惫,她已经拒绝了好几个邀请者了。

    她的目光看向楚夜辰的位置,他还是没有来。

    而同样没来的,除了他之外还有月清歌。

    “公主,您真的不去篝火晚会吗,外面很是热闹呢。”三七兴致勃勃地建议。

    月清歌此时正在批注一本史书,闻言头也不抬,“那你去玩吧。”

    “才不要呢,那些草原女子穿的太...太不成体统了,真不知羞。”三七说着都面色微红,她怎么能和那些女子一起玩呢?

    这丫头,早就偷偷去看过了吧。

    月清歌不再理会,继续批注史书,突然她怀里一阵异动。

    随即,一个雪白的圆脑袋大喇喇地从她袖口钻了出来,好奇地四处张望。

    终于睡醒了?

    小狐狸还没好好看看四周,便直接被月清歌甩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懵懂。

    “哇,好可爱啊。”三七眼睛一亮。

    小狐狸看着意图扑过来的三七,吓得又钻进了月清歌的袖子。

    然后又不出意外地被甩了出来。

    不过这次似乎是头先着地,被摔疼了,趴在地上小声哼哼,委屈巴巴地看着月清歌。

    “公主,这是狐狸吗?”若水也有些好奇。

    月清歌点点头,“扔出去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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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清歌赋介绍:
她是凉国公主,幼时母妃被人构陷,惨死于深宫之中,从此之后,她为了给母亲报仇,走上了完全不同一条路。
他是南国质子,从小俊美聪慧,却被送入凉国苟且活着,而他忍辱负重,一步步策划一步步隐忍,终是夺回自己的一切。
从最初以心为饵,步步利用,到最后执子之手,生死不离。
宫权谋夺,天下之争,皇室秘闻,真假太子,圣女辛秘。
他们一步步走来,却逃不过命运的捉弄,最后又该何去何从?
这是第一次正式写古言,很多地方都做的不好,但是毕竟也是自己的心血,希望大家多多收藏,非常感谢所有阅读过本书的人。一曲清歌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曲清歌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曲清歌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