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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农门:恶汉的旺夫娇妻全文阅读

作者:苏初见     穿越农门:恶汉的旺夫娇妻txt下载     穿越农门:恶汉的旺夫娇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1章

    “娘娘放心,苏玉婉在太医院,并没有显露她的医学天资,更没有暴露自己的过人医术。她,还是知道藏拙的。”邢至深安慰道。

    “她年纪轻轻,居然还知道藏拙,那就更不可小瞧了。”皇后更头大了。

    不过也正因为苏玉婉知道藏拙,倒是给了他们动手的机会,否则她一旦崭露头角,得到皇帝重用,那么整个太医院的局势,就更不利于皇后和太子一派了。

    皇后捋了捋眉头,似乎要将眉间的细纹抚平。

    “来人。”

    “奴婢在。”

    “传吴元君过来。”

    吴元君在门口等了半天,这会儿终于见到了皇后,便慌忙跪下行礼。

    “起来吧。”皇后依然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瞄了一眼吴元君后,便挥手示意邢至深,“把你的药丸,给她一颗吧。”

    就见邢至深的右手,探向左手的袖口,瞬即,利索地掏出一个精致白玉瓶。

    从中倒出一颗乌黑透亮的药丸,递给了吴元君。

    吴元君先是一愣,见皇后并不看她之后,随即仰头,将药丸放入口中。

    药丸入口的一瞬,屈辱认命的泪水也划过脸庞。

    室内悄然无声。

    过了一刻钟左右,毒性大发。

    任凭吴元君的心性再坚定,也是抵不住那如火烧油烹般的剧痛。

    可她无法喊痛。

    因为怕她惊动室外之人,邢至深刚刚扎了她的哑穴。

    痛至抽搐。

    痛至欲撞柱而死。

    一刻钟的毒发剧痛,犹如一辈子般漫长。

    还是邢至深得了皇后示意,给她服下解药后,症状才得以缓解。

    待她气息渐稳,邢至深亲自上前为她把脉。

    “回禀皇后娘娘,药已服下,可安心。”

    原来,邢至深为人谨慎,每次给人服毒后,都要看着那人发作一次,然后再诊脉,确定那人真得服了毒药,不可能逃脱他的控制后,才放心。

    他还真凭此谨慎之法,查到过几个想浑水摸鱼蒙骗过关的人。

    当然,那几个人,也没有好下场。

    吴元君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也庆幸自己没有使小心计,否则,她这会儿可能已经丢了命。

    她把今日受的痛苦与屈辱,都记在了苏玉婉和宋静初身上。

    “若不是你们,我今日何须受此苦楚。今日之痛,来日我必要加倍奉还。”她暗暗发誓道。

    皇后没有错过吴元君脸上那丝狠辣。

    她笑着,亲自搀扶起吴元君。

    “你受苦了。经此一事,你便是本宫的心腹了。”

    “民女谢皇后娘娘厚爱。”吴元君随之起身。

    皇后温柔笑道:“这段时日,就委屈你留在苏玉婉身边,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你,能做到吗?”

    有控制人的药物在手,皇后说任何话都不担心了。

    吴元君看着皇后的笑容,只觉得那笑里藏着杀人不见血的刀。

    “但听皇后娘娘吩咐,民女,万死不辞。”

    皇后点点头,又道:“你才出了事,外人还在怀疑你,甚至还怀疑本宫救你出来的目的,所以这段时间,你暂且按兵不动,只暗中关注苏玉婉的动向就是。不需要你出手做什么,本宫会另有安排。”

    “谢皇后娘娘体恤。”

    此时,也真不是吴元君动手的好时机,她需要蛰伏。

    皇后很是满意吴元君的表现,吩咐外间的贴身婢女,去库房拿了一枚晶莹通透的玉质如意扣给她。

    “这是本宫赏给你的,收下吧。”

    “谢皇后娘娘赏赐。”

    皇后起身,活动了一下腰肢,就被邢至深旁若无人地搀扶到床上休息。

    两人就在吴元君眼皮子底下缠绵半晌。

    吴元君的心里,翻起滔天巨浪,却强稳着心神,不敢出声。

    之后,才被邢至深带了出去。

    “你有什么想说的?”邢至深边走边问。

    虽则四下里无人,可吴元君却一句话都不敢问。

    邢至深停下来,仔细盯了吴元君一会儿,见她吓成这般,便摇了摇头。

    “胆子还是太小了,尚需要多加练习。”

    “是,是……”吴元君磕磕巴巴道。

    邢至深想了想,又说道:“因着裴周和辽王在太医院说的那番话,为免惹人怀疑,皇后与我,怕是不方便暗中帮你留在太医院。可你的医术……罢了,你每日晚回住处半个时辰,老夫会亲自教授与你。”

    “这——”吴元君垂了眼眸,“小女的医术,果真比苏玉婉差这么多么?”

    “你比宋静初尚且差得多,又何况是与苏玉婉比!”邢至深并没有隐瞒,“你所见到的苏玉婉的医术,可谓是冰山一角,便是老夫,也未知她的全貌。”

    “何以见得?”吴元君又是震惊,又是不服气。

    邢至深冷哼一声。

    他没有告诉她苏玉婉在信阳县城救裴周和周正这件事,只说了关于宁王的。

    “宁王多年不孕,可余非只与苏玉婉在一起待了几个月,回来便让宁王诞下子嗣。你说,她的医术会有多高?”

    “竟然是她的功劳?”吴元君难以置信。

    邢至深点点头。

    他还没告诉她,宁王多年不孕,也是他的手笔呢。

    可惜,被余非那小子毁了。

    吴元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个让她震惊的消息。

    她喃喃自语道:“苏玉婉为什么要藏着掖着自己的医术?”

    “阴谋,绝对是阴谋,宁王让她进宫,保不准就是什么天大的阴谋!”这是邢至深的观点,“老夫不会放过她。”

    他的商队,他的药材商行,他的名声,都被苏玉婉毁了。

    他怎么可能放过她?

    “需要小女怎么做,还请大人直言。”吴元君请示道。

    邢至深摆摆手。

    “不急在这一时。今年发生了几件大事,天不利我,不能再贸然对苏玉婉出手。你回去注意着点就是,有什么异常,随时向我禀报。对了,每天半个时辰的学习,也不要忘记。老夫希望明年的太医院选拔上,你真能如自己所说的,凭实力留下。”

    “小女谨遵院使大人教诲。”吴元君哪敢不从?

    皇后和邢至深想着如何对付苏玉婉的时候,却并不知道苏玉婉已经在提防着,而且裴周和裴一统,也在一个周正休沐的深夜里,潜去了他的私宅商议。!

第272章

    那日太医院分科时,周正就知道裴周今天会来找他。

    为防止走漏消息,他吃过早饭后,就给自家的下人放了假,让他们明日再回来看院子。

    可他从早上等到了中午,从中午等到了晚上,都没见到裴周的影子。

    “会不会是世子忘了约定之事?”周正喃喃自语着。

    他自己也不怎么会做饭,午饭没下人伺候,他就饿了一顿。晚饭时仍没见到裴周,他想出去下馆子凑合一顿,又怕跟裴周错过,所以也没下成馆子,就自己将就着热了热剩馒头,又就着下人腌的咸萝卜条下饭。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依然不见裴周前来。

    周正暗道:“到底是忘了,还是那日他随口一说呢?得,倒是奴婢当真了。”

    他有些生气,不想再等,可躺在床上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等到深更半夜后,想着裴周今天确定是来不了了,气恼的周正干脆去院子里咒骂了一顿。

    骂的,当然是裴周了。

    好巧不巧地,他刚骂完,就见两个蒙面黑衣人从自家房顶从天而降。

    “哎哟,疼死我了——”脸先着地的那个黑衣人,一出声音,就暴露了身份。

    “辽,辽王?”周正一惊,赶忙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裴一统起身,拍拍身上的土。

    “你刚才骂得挺痛快啊,本王听得神清气爽的。”

    裴一统摘下蒙面巾,笑着拍了下周正的肩膀,又斜眼问另外一个黑衣人。

    “你觉得他骂得如何?”

    这个黑衣人一言不发,却已经让周正灵敏地感知到他的愤怒。

    “世,世子?”

    “哼!”

    裴周哼了一声,人却已经进了屋,轻车熟路地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骂,继续骂,让本世子听听你还有什么话要骂!”

    “世子恕罪。”

    周正双腿一屈,直接就跪了下来。

    “奴婢等了一整天,都不见世子前来,实在忍不住,就抱怨了几句,还望世子息怒,饶恕了奴婢。”

    裴一统坐下来,自顾自地倒了杯茶,也不嫌凉,就边喝边看戏。

    “吆,你独守空房一整天,可真是让人心疼,骂他几句没什么,本王恕你无罪。”

    “谢王爷。”周正忙不迭地磕头谢恩。

    “骂的不是你辽王,你当然无所谓。”裴周抢过辽王的茶便喝。

    裴一统的手一空,也不与侄子计较,反劝道:“小两口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没有隔夜的仇,看在他独守空房盼了你一整天的份上,你还计较这几句骂做什么?”

    “辽王——”裴周和周正齐声大呼。

    这个好男风的梗,就是过不去了。

    裴一统见两人都怒视自己,便又加了一句:“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裴周可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提起裴一统,噔噔噔就去了院子里。

    剑往地上一戳,双足借力一蹬,就飞到了房顶上。

    “辽王还是吹吹冷风,清醒一下,免得日后总喜欢多嘴。”

    如今可是寒冬腊月了,便是待在有暖炉的房中,人都冷得不想动弹。

    裴一统可不想在房顶吹风。

    “好侄子,我再也不多嘴了,你赶紧把我放下去,好不好?求求了!”

    裴周还是晾了他好一会儿,不过想着几人还有要事相商,所以在裴一统的一再保证下,还是把他放了下来。

    裴一统如刚才来的时候一样,又是脸先着地。

    “真是欠了你的。”裴一统很是不满,却也没忘了来意,就没再吭声。

    三人这才坐下来,商量大事。

    “关于邢至深和他的药材商行,先说说你们知道的。”裴周示意两人先说。

    “我先来。”裴一统也不打算瞒着了。

    他身为皇长子,却从小在辽北长大,亦是娶的辽北当地小门小户的女子为妻。

    上不得父皇重视,前朝不得忠臣良将辅佐,背后也无得势的岳丈相助。

    所以他自打来京城做王爷,就没有想过那个太子之位。

    可他平日里,还是有些小爱好。

    种地,下厨,做小买卖。

    不过这些,都是摆不上台面的事,也有损他一个王爷的颜面,所以也从不拿这些爱好显摆。

    他还有个爱好,是藏都藏不住的,那就是赌。

    每逢去赌场,为了畅快地玩过瘾,他经常是着了便装扮做普通人去的。

    赌场里面的人不认识他,说话自然随意。

    他也因此听了不少平日里极少能听到的民间趣事。

    不过去年有一次,他又进赌场,却听到了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说了一件惊天秘事。

    “太子的身世……”裴一统咬咬牙,看向周正,“我怀疑,皇后和邢至深有染,你天天在宫里晃荡,可有发现?”

    裴周惊得差点瘫在地上。

    再看周正,却只是一瞬间的惊讶。

    “奴婢一直不敢说,今日既然辽王提起,那奴婢也要坦白了。奴婢的干爹,当日突然暴毙,就是跟此事有关……”

    周正还记得那日,干爹去太医院找邢至深送谢礼,不多时就惊慌失措的赶回来,不出半个时辰,就暴毙了。

    没人知道,干爹刚回到住处时,他也是在的。

    干爹一开门,见到他在,就把他直接按在床底下,整个过程,不过一个呼吸之间。

    “太子是皇后和邢至深所生。”

    只留下短短一句话的干爹,就被随后而至的邢至深给喂了毒。

    直到半个时辰后,干爹没了声息,邢至深才离开。

    这半个时辰,他一直都藏在床底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很肯定,若邢至深当时发现了他,他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更不用说替干爹报仇了。

    “王爷,世子,奴婢的干爹就是无意中得知了这件事,才惨遭邢至深毒手的,多年来,奴婢找了各种机会想替干爹他老人家报仇,奈何根本抓不到邢至深的把柄,所以才有求二位。没想到,王爷竟也早知道此事了。”

    辽王点头道:“本王那次也是在赌场无意中得知。那人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住了口,人声嘈杂的赌场并没人听到他的话,只有本王离得近才听到了。后来,本王便留了心,多加观察,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这件事,却也让本王发现了那两人之间的猫腻。”

第273章药材被人为控制

    只要有关系,哪怕行事再谨慎,也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裴一统还真察觉到几次不对劲了。

    不过这事,关乎父皇和整个皇室的颜面,他即便身为皇长子,也不敢贸然揭穿。

    “想不到皇后和邢至深竟如此大胆。”裴周这辈子,听到最离谱的事情,莫过于此。

    几人想着太子的年纪,已经四十岁。

    也就是说,四十年前,皇后就已经和邢至深有染。

    而那个时候,正是当今皇帝裴显夺权之战的时候,就连辽王裴一统,尚在老家遛狗逗猫呢。

    这么久远的事情,即便是查,又能从何查起?

    “只能让邢至深这个老狐狸,自己露出尾巴了。”

    裴周思索良久,又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邢至深的事情,告诉在场的两人。

    “这两个月来,我派了不少人追查邢家药材商行的事情,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查到了些许眉目。”

    “查到什么了?”裴一统和周正齐声问道。

    “查到了邢家药材行最近正大肆收购治疗外伤一类的草药,不光收购,还囤积不卖。另外,几个月前他们的商队被劫一事,听说也有诸多内幕。”

    “什么内幕?”

    “被劫的药材里,居然藏有大量的黄金白银。”

    “什么?为什么这么重大的消息,从没邢家人提起过?”

    “这就是可疑之处。”

    三人同时陷入沉思。

    将真金白银藏在药材里,被劫之后,邢至深不但没报官追查,甚至还一直试图隐瞒被劫之事。

    若不是当时邢至深变卖了不少家产,惊动了裴周去查,这事,怕是还真不会有人知道。

    当然,裴周也查到了祝尚书的继室贱卖酒楼,也是与邢至深有关,这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三人讨论了许久,都把各自知道的邢至深的事情坦白出来,彼此交换过消息之后,才知道邢至深藏得这么深。

    若太子的身世属实,那邢至深所作所为,必定都与太子相关。

    “难不成他还想学吕不韦,做未来皇帝的仲父?”裴一统一拍桌子,“想得美!我老裴家的天下,还轮不到外姓人来坐!”

    裴一统在赌场听到这话时,虽然震惊,却根本不敢当真,只当顶多是皇后和邢至深有染,却对太子的身世没过多怀疑。

    这会儿听到周正所说,才知道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有自知之明,所以从来不觊觎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

    无论老裴家他哪个弟弟继承,他都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可这不代表,他能接受一个非皇室血脉的人做皇帝。

    “我回去一定想办法,告诉父皇此事。”这是裴一统唯一的想法。

    “先不忙。”裴周阻拦道:“这是父皇一生的污点,也是整个皇家的颜面,皇后和邢至深宁死不认不说,即便认了,此事也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不能急,一定要让父皇自己发现,再悄悄处理。咱们就当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世子说得对。”周正很是同意裴周的想法,“这种事情,谁知道,谁就活不舒坦喽。”

    周正很清楚,这件事一旦传开,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活着。

    或者,有皇室血脉的辽王和裴周能活着,但他周正,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皇上为了掩盖此事,也许到时候血流成河也说不准。

    这不是他们几人想看到的。

    “先不管太子的身世,还是先把邢至深办了再说。至于太子,我不会让他得瑟太久的。”

    裴周捶了一拳桌子,没控制好力道,桌子就四分五裂了。

    “奴婢的桌子哟!”周正心疼不已。

    “等本世子有钱了,赔你就是。”

    裴周这才注意起屋子里的摆设。

    他虽然不识货,却也知道自己手里那点银子,还真不一定买得起这间屋里的东西。

    他的眼睛一转,突然就想起来自己还有银子在苏玉婉手里呢。

    那是他抓劫匪时得来的五百两银子,后来就交给苏玉婉代为打理了。

    “也该有些利钱了。”他摸了摸下巴。

    几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决定了暂时按兵不动,先由裴周派人查明情况后再一举将邢至深拿获。

    之后,才出了周正的大门。

    “听说明日苏姑娘休沐。”裴一统巴巴地贴了上来,“要不要去她那蹭吃蹭喝?”

    “当然要!”裴周弯了弯嘴角,“不过,只能我去。”

    “我也去。”

    “不准!”

    “……”

    叔侄俩走到分岔路口后,看着时辰实在太晚了,便分道扬镳,各自归家。

    今日休沐,宋静初并没有回亲戚家,而是随了冯太医外出。

    苏玉婉买了些礼品,分别送去余家和辛家,不过都没有多待,就赶紧去了酒楼。

    “聚仙阁”的招牌早就撤了,但是苏玉婉一直没有精力腾出来招人手,所以酒楼暂时空着,也没做他用。

    只有铁蛋住在这里。

    “大当家的,你可回来了。”铁蛋一大早就是一身臭汗,见苏玉婉回来了,就赶忙迎上去,“您再不回来,我可就急病了。”

    “铁蛋,不急,你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苏玉婉让他赶紧喝口热水再说。

    铁蛋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又忙不迭地说道:“我发现了一件怪事,京城的药铺,治疗外伤的药物被人为控制了。”

    铁蛋确定了自己要做药材生意之后,就一直在京城各个药铺摸查情况,以便熟悉做生意的各种套路。

    不过最近,他在几家药铺熟悉情况时,竟发现药铺治疗外伤的药材奇缺。

    起初,他以为只是个别几家药铺如此,可后来经过走访之后,竟发现几乎每家药铺都缺了。

    虽说外伤用药平时卖的不多,可每个药铺还是都要多少备些,以防不时之需。

    如今多家药铺都缺少这类药材,那就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了。

    “其他类的药材呢?”苏玉婉问道。

    “其他类的药材倒是没听说缺少过。”铁蛋想了想,又说道:“对了,我去邢家药材铺子和药房问过,似乎还有这种药。但是他们只给伤患少量提供,却不卖给其他药铺。”

    “这是为何?”

    两人正想着,就见裴周和裴一统进来了。

第274章讨债

    “王爷,世子,你们怎么来了?”苏玉婉和铁蛋,齐齐迎了上去。

    “蹭饭。”

    “讨债。”

    叔侄俩异口同声应道。

    蹭饭倒是不稀奇,可这讨债?

    “不知民女何时欠过世子的债?”苏玉婉以为裴周又来找茬。

    裴周咳嗽两声。

    “咳咳,本世子最近记起来一些东西……”

    “你不失忆了?”苏玉婉说不出的兴奋。

    “咳咳,不是。”

    裴周掩面偷喜,似乎很高兴苏玉婉对他如此重视,不过还是不肯说出恢复记忆的事实。

    “本世子只记起了一点点。”

    “哪一点点?”

    “嗯,就是我把五百两银子交给你打理这件事,还有些印象,不过却不曾记得你还给我,或者说给我分利钱什么的。”

    “世子可真会恢复。”苏玉婉不由得怀疑起裴周。

    为什么他别的记忆没恢复,唯独五百两银子的记忆恢复了?

    可她也不能把裴周的脑子撬开,看看他哪根神经出了岔子。

    她当然不会赖着裴周的银子。

    “世子放心,你的五百两银子,我拿去投资田产了。再过几天,老家的账本就会送过来,该给你的红利,我一分都不会闷下的。”

    “这就好,这就好。”裴周长舒一口气,“本世子还真担心你会赖账不还呢,既然你承认了,我就放心了。”

    “民女不会赖账的。”

    “既然你也认了,那还是白纸黑字把这笔账记上吧。”

    “世子的意思是……”

    “我写了个协议,你按手印就行。”

    裴周说着,竟从怀里掏出一纸协议。

    上面说的是,他以五百两银子,入股苏玉婉的生意,而且这生意,还是京城这座酒楼的,而非信阳县城的生意。

    “你这是趁火打劫!”苏玉婉当即拒绝道:“你那五百两银子,是在信阳县城给我的,我也把那些银子用在了信阳县城的铺面上,若说合作,也是那时候合作的,怎么会是现在京城的酒楼呢?”

    裴周白纸黑字,明白写着是入股京城这个酒楼,且将五百两银子作为原始股,用在了购买酒楼的那笔费用里。

    他还大言不惭道:“你买这酒楼,一共用了两千两银子,我出了五百,按理说,以后这个铺面产生的利钱,我可以拿到两成半,你算算,我说得对不对?”

    “对个屁!”苏玉婉直接爆了粗口,“这个铺子是我自己花钱买下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别张嘴闭嘴就是两成半的分红好嘛?你那五百两银子,我在信阳县城已经买成了铺子,你若是愿意,我直接写信回去,让人把那铺子卖了,估计能够卖个两千两银子,我到时候连本带利都给你,成不?只是京城这个铺子,您就别掺和了。”

    裴周却摇头道:“本世子不贪,五百两银子变两千两,本世子拿着也烫手。不要!本世子就喜欢从头再来,今天入股你这新铺面,那是入定了的。”

    “民女不愿意!”苏玉婉宁死不肯在那协议上按手印。

    她可不傻。

    她跟裴周都没关系了,总不能又丢爱情又丢钱财。

    京城这个铺面,她可是很有信心做起来的。

    平白无故给裴周两成半的分红,她可不甘心!

    “真是啰嗦。”

    裴周可不是来跟她商量的,见她不从,当即上前抓着苏玉婉的手,按在了早就备好的印泥上。

    红手印落在协议上的那一刻,裴周终于得意了。

    “跟你好声好气地说话,你总是不听,非得让本世子来硬的,切!”

    一旁的裴一统和铁蛋,则齐齐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

    “生意还有这样做的?”裴一统问铁蛋。

    铁蛋觉得自己的小脑瓜都没办法思考了,“草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臭小子,你敢这样说世子?”

    “辽王息怒,草民不敢。”

    “你说都说了,还有什么不敢的?赶紧带本王去厨房里瞧瞧,看有什么好吃的。”

    “哦——”

    铁蛋带着裴一统去了厨房。

    厨房里有苏玉婉刚买回来的食材,牛肉,鱼肉,还有几样应季的蔬菜。

    “铁蛋,会下厨不?”

    “会一点。”

    “给本王打下手,本王做菜给你吃。”

    “草民不敢,草民惶恐……”

    “惶恐个屁,赶紧择菜。”

    “好嘞!”

    本是打算过来蹭饭的裴一统,变成了亲自下厨做饭。

    “你小子出去别乱说,若是旁人知道本王喜欢下厨,他们会笑话的。”

    “漾银笑话吗,王爷?”

    “滚,你小子敢笑话本王?”

    “草民不敢!”

    “……”

    两人愉快地在厨房里忙着做饭,留裴周和苏玉婉在房间里私聊。

    苏玉婉受不了裴周这么霸道不讲理,当即坐下摆烂。

    “行,世子不愿意要信阳县城的铺面,就只想要掺和我在京城这个酒楼的生意是吧?民女成全你,别说两成半的份额了,你就算要五成,民女也依你!”

    “嗐,本世子哪有这么贪?”裴周一边摇头‘苦笑’,一边又重新写了一份协议。

    这次的协议上,则把刚才那份协议上‘两成半’的字眼,全换成了‘五成’。

    “王爷倒是不客气!”苏玉婉也不用裴周抓着她的手硬按手印,自己直接乖乖地沾了印泥按上去,“民女说到做到,五成就五成!”

    这下,轮到裴周不安了。

    “你这么乖?会不会有诈?”

    “民女能有什么诈?世子难道反悔了?”

    “没,没反悔。”

    裴周也不是真冲着五百两银子或者是酒楼来的,他就故意把苏玉婉跟自己绑在一起而已。

    没有什么反悔一说。

    苏玉婉见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当即冷笑着拨起了算盘。

    “民女花两千两银子买下来的,现在转手出去卖,三千两银子也多的是人接手。中间的差价,民女也能得个一千两银子。按照协议,民女分你一半利钱,给你五百两就是。对了,加上世子的五百两本钱,一共要给你一千两银子。”

    说罢,直接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裴周一急,直接把人拉住。

    “民女去官牙,把这个酒楼挂出去卖!”苏玉婉执意往外走,“民女不做生意了,就把酒楼卖了还债!”

    “哎,你不能走!”裴周也急了。

第275章‘震惊体’的秘闻

    “民女不想做生意了,为什么不能卖铺子!”苏玉婉红了眼圈。

    裴周眨巴着眼睛,劝道:“一铺养三代,你不知道啊?要是卖了,你花再多钱都不一定买到这个位置的铺子了。”

    “民女当然知道!”

    苏玉婉别过头去,不看裴周。

    “民女只是不想跟世子掺和。”

    “为,为什么?”

    裴周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过分,真把人气恼了。

    “为什么?”

    苏玉婉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因为民女之前非要赖着嫁给你,已经成了京中笑柄了,要是现在再纠缠着你一起开酒楼,难听的话怕是会更多。民女脸皮薄,不想让人背后议论。”

    “你脸皮薄?”

    裴周哪会信?

    “世子什么意思?您是说民女脸皮厚?”

    “呵,脸皮薄厚,你自己心里没数么?敢跟一大群男人共事,敢给太监脱裤子的女人,脸皮能有多薄?”

    “那也没有世子您硬要酒楼入股的脸皮厚!你的脸皮,有这么厚!”

    苏玉婉比划了一下,着重说道:“堪比城墙这么厚!”

    裴周一拍桌子。

    “我今天过来,不是跟你比脸皮厚的。我是有要事商量。”

    “什么事?”

    “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旷世婚外恋情,一个即将轰动朝野天下哗然的身世之谜。”

    裴周的“震惊体”,竟真勾起了苏玉婉的好奇之心。

    “世子,你是要给民女讲故事?”

    裴周翻了个白眼。

    “你看我很闲吗?”

    苏玉婉扭过头去,强压住内心那颗八卦之心,说什么也不能上了裴周的当。

    酒楼的事情,还没解决呢,万万不可就这么让他蒙混过去。

    “你不想讲就算了,我还不想听呢。”

    “真不想听?”裴周也不急,“可是关于你们太医院的院使的哟。”

    “邢至深?”

    别说,苏玉婉还真有点好奇了。

    “难不成,是他和祝夫人真有什么?”

    苏玉婉也不是胡乱猜测。

    毕竟,当时邢至深的商队出问题,损失巨大,急需银子的时候,祝夫人可是贱卖了自己的酒楼以及另外几处产业帮他度过难关的。

    她都不知道祝夫人怎么向祝尚书交代过去的,反正外面也没传出祝尚书夫妻不和之事。

    她还暗暗地佩服过祝夫人好手段呢。

    没想到,祝夫人还真和邢至深搞起了地下婚外恋?

    苏玉婉没注意到自己的好奇八卦之心,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只见裴周别过头去忍不住得意地偷笑。

    “你笑什么?”苏玉婉连敬语也不说了。

    裴周扭头欲走,“既然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哎,你先别走啊。”苏玉婉一把拉住裴周,“你先告诉我,是不是祝夫人和邢至深的事情啊?”

    裴周反客为主,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为了再进一步勾起苏玉婉的好奇心,裴周又神神秘秘地加了几句。

    “邢至深和祝夫人如何,本世子暂且不知,但是我说的这个人,要比祝夫人牛叉一万倍。要是他们的事情被人捅出来,可能整个大通都要地动山摇了。”

    “到底是谁?”苏玉婉越来越好奇了。

    “不说。”裴周嘴角抽了一下,“没有好处的事情,本世子才不会做。”

    “你到底想要什么,才肯告诉我!”

    苏玉婉除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八卦能让裴周专门过来一趟外,更是想多了解邢至深一些。

    毕竟她离太医院考核的日子越来越近,想要揭开他丑陋面目的心情也越来越迫切。

    裴周就知道自己欲擒故纵的把戏很有效,当下便提了条件。

    “没别的,我这人不贪,只要你以后每年都给我两成半酒楼的红利,我就把这个惊天大秘密告诉你!”

    “你这还叫不贪?”苏玉婉不敢苟同。

    裴周摸着下巴问道:“你一个没权没势没背景的小医女,就不怕酒楼真火爆了会遭人惦记么?你扪心自问,就凭你,能应付得来以后即将面对的形势么?”

    “这——”

    苏玉婉还真犹豫了。

    即便是在信阳县城那个小地方,聚八方酒楼开张时还被黄家人给惦记上了呢。

    若是背后没有孙县令和她与王侍郎有交情的名声在外,怕是也少不了外人惦记。

    在京城,自不必说,就算王公贵族们瞧不上眼她这点小芝麻生意,可若自己以后要做的甜品铺子以及可能还要做的其他生意,未必就不能入了贵人们的眼。

    若是被有心之人盯上了她这块大蛋糕,那她在京城没有任何人脉的情况下,又如何去应付呢?

    她是不想去麻烦王侍郎和王夫人了。

    毕竟王侍郎在信阳县城可以只手遮天,是人都要给他几分薄面,可在王侯将相都遍地走的京城,她也不愿意让他牵涉进来,以免他在对上位高权重的人时,会陷入两难境地。

    而裴周,就不同了。

    他毕竟是皇室中人。

    莫说其他权贵,就算是对上皇家人,裴周也是能说得上话,能给她撑腰的。

    “好吧,两成半就两成半!”权衡利弊之下,苏玉婉终于点头认下了。

    还好只是酒楼的两成半股份。

    她以后要做的生意太多了。

    酒楼,甜品铺子,酱菜生意,反季节大棚蔬菜,还有自己心心念念从来不敢忘本的治病救人的医馆。

    她到时候都可以打着裴周的幌子,来应对那些几乎可以预见的各种刁难了。

    裴周哼了哼鼻子,似乎也知道苏玉婉打的什么主意。

    他也不在乎她利用自己。

    毕竟,这也是他非要入股京城这家酒楼的原因所在。

    等酒楼开起来,他大可以呼朋唤友常来此处露面,让那些惦记苏玉婉和苏玉婉生意的人望而却步。

    “想开了?”他歪头问道。

    “想开了。”苏玉婉老老实实地回答,“多谢世子照顾。”

    裴周摆摆手。

    “不用谢,看在老乡的份上,顺手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语气很是平淡。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两人达成一致,苏玉婉又重新拟了份协议。

    “世子之前带过来的那个合作协议,实在太过简陋,许多重要的东西都没有,现在我写的这个,更全面一些,你看一下,若没有异议,咱俩就一式两份,签字画押。”

第276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本世子信得过你,直接签字画押就是。”

    裴周做起了老好人,一副信任十足的样子,反倒显得苏玉婉多疑小气了些。

    他的字不太好,自己的名字写的也歪七扭八的,他也不在意,又用大拇指沾了下印泥,就直接按在了名字上。

    “好了,我签了名字,也盖了手印,该你了。”

    苏玉婉也照做,之后就一式两份,各拿一份。

    “该告诉我那个惊天大秘密了吧?”

    “嗯,你听了,不要害怕,更不要外传。”

    毕竟关乎皇家体面,若是传了出去,先不管此事真假,寻根问底找到泄露此事的人,怕是凌迟都不足以让皇帝平息怒气。

    裴周没有隐瞒,把周正他干爹丧命原因,以及裴一统发现的皇后和邢至深的不轨之举,都告诉了苏玉婉。

    “虽然太子的身世,我们也只是从周正那里听来,并没有办法查证坐实,但皇后和邢至深确有私情这件事,是确定了的。要办邢至深,就要顾忌到他背后的皇后,所以此事没有那么简单。还有,这事万万不可告诉第二个人,否则,便是皇后不动手,得了风声的皇上,也不会放过你。”

    “你放心,我知道此事重大,断不敢外传。”苏玉婉震惊许久,仍缓不过神来,“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若是可能,苏玉婉宁可自己没听过这件事。

    听了,就会放在心上。

    她真怕自己不小心会露出马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甚至,丧命。

    裴周也严肃了起来。

    “邢至深已经对你动了报复心思,上次利用吴元君陷害你就可见一斑。今日便是我不告诉你这件事,他怕是也不会放过你。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告诉你,让你心里有个数,也多些提防。”

    苏玉婉沉默许久,才道:“看来,我不光要提防邢至深,还要提防皇后和太子了。”

    裴周点点头。

    “没错,你在太医院做事,我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而后宫之事,又是皇后一手遮天,你一定要万分小心才行。若皇后单独通传你去她宫院里,你更要留个心眼。”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

    “上次太后吃了你包的饺子后,就一直念念不忘的,我最近几次去请安,还跟她说了你会做各种甜品吃食,太后对你的兴趣应该是愈加浓厚了。你等着吧,估计太后快要找你过去说话了。你一定要想办法讨好太后,让她护着你。这样,皇后就算想对付你,我来不及过去救你的时候,还有太后可以暂时保你。”

    “世子,你一直在暗中帮我?”苏玉婉从裴周的话里,品出了许多滋味。

    “咳咳。”裴周有些不自然,“毕竟咱俩是老乡,我不帮你还能帮谁?对了,作为回报,以后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可不能视而不见。”

    “我肯定会帮你的,还用说么?”苏玉婉双眼气鼓鼓的,还小声嘀咕着。

    她不帮他,难道还帮皇后和邢至深么?

    见苏玉婉一副小女人气性的模样,裴周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的。

    一时没忍住,竟将苏玉婉抵到了墙角。

    “这是要……壁咚?”苏玉婉心里砰砰直跳,也不知为何,竟闭上了双眼。

    “非礼勿视!”刚进门的裴一统,大吼一声,就转过身去捂住了铁蛋的眼睛。

    裴周刚刚鼓起的勇气,就被这声吼给吼了回去。

    “瞧你欲求不满的样子,是不是想吃了本王?”裴一统见裴周脸色难看,也知道自己坏了侄子的美事,心中有些愧疚,“那个,我做了几个菜,你俩都过来尝尝?”

    “嗯!”裴周闷闷不乐地应了声。

    苏玉婉则红着脸跑了出去。

    “大当家的为啥脸这么红?”铁蛋好奇道。

    裴一统弹了他额头一下,“小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去去去!”

    因为铁蛋在场,大家围桌吃饭时,便故意避开了宫里及邢至深的话题。

    可铁蛋自己,却再次提到了外伤药材短缺一事。

    铁蛋甚至已经知道了几个月前的罂粟事件。

    “王爷,世子,大当家的,你们别看我小,我可不是傻子呢。罂粟一事,我猜着,绝对不是偶然,他肯定藏着什么大秘密呢。”

    “哦?什么秘密?”裴一统对铁蛋很是感兴趣。

    铁蛋便道:“我觉得邢至深在酒楼饭菜里和自家药铺里私售罂粟,根本就不像他自己所说的无心之举,细想起来,更像是故意为之。”

    他怕众人不信,又解释道:“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了,他就是‘循序渐进’给人下毒,等到人控制不住的时候,再高价卖给别人毒,就像钓鱼一样,先下鱼饵,再钓大鱼。”

    “对对对,他就是钓鱼。”裴一统比着大拇指,夸赞道:“你这小子真不错,还能看到这一层。可惜哟,咱们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怎么旁人就是不愿意相信呢?”

    这个‘旁人’,包含了京城百姓,也包含了太医院及朝中众人,说句犯上的,甚至还包括了被蒙蔽了双眼的皇帝。

    铁蛋突然放下筷子,对苏玉婉说道:“大当家的,我要进邢家药材行做事。”

    “不行!”苏玉婉大惊,连忙阻止道:“你都知道邢至深为人阴险毒辣,为求暴利连投毒的法子都用了,你怎么还敢去他的药材行做事?”

    铁蛋坚定地说道:“药材本是该用来救人的,可他却用来害人,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还有这次外伤药材的事情,我总觉得是个阴谋,我一定要打入他们的内部查清楚。”

    “不行!”苏玉婉依然不松口,“这是大人的事,你还小,贸然闯进去,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我不允许你去,这事没得商量。”

    裴周也阻止道:“我会派人盯紧他们的,你小子别冒险。”

    铁蛋却是不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世子,大当家的,你们放心好了,正是因为我是个孩子,他们对我才没有那么提防,我进去反而更容易查到些东西。我可是已经打听过了,他们从来都不对外招人的,能进到药材行里做事的,都是他们买的死契下人。”

    事实也确如铁蛋所说,裴周派了许多人暗中打听,都没打听到关键消息,就是因为药材行里的人嘴太严了。

    可真要让铁蛋冒了性命危险进去做事吗?

第277章编造身份

    见世子和苏玉婉都不同意自己冒险,铁蛋突然跪下行大礼请求。

    “世子,玉婉姐,我知道这事危险,也知道你们不让我去冒险是为我好,可我还是要去的。”

    他也给出了自己非去不可的理由。

    “我从小体弱多病,深知得病之人的苦楚,若不是玉婉姐救了我,怕是我也活不到现在。

    因为知道生病的苦,知道没钱医治的苦,所以现在更珍惜自己的命,也因此不能接受有人在药材上做手脚,更加不能接受为了一己私利而置人命于不顾的人。

    邢至深的种种做法,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在我看来,他都是罔顾人命的人。

    我一定要进他的药材行,找出他的罪证,还无辜受害百姓一个公道,也不允许他再有机会伤害别人。

    还请世子和玉婉姐,准许我进去打探消息。”

    苏玉婉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盯着铁蛋看了许久。

    连裴周都沉默着,良久没有言语。

    裴一统也难得的严肃起来。

    “与你小子相比,本王简直枉为皇室子孙,竟从不曾替天下百姓做点什么。惭愧啊,惭愧。”

    裴周同样感到羞愧。

    “我现在虽为世子,却从小都在乡下长大,穷苦百姓过得什么日子,我比皇家任何人都要清楚千万倍。可我却一直视而不见,也不曾想过为了不相干的人做些什么。哪怕是已经打算揪出邢至深的老底,却也只是为了私怨……不像你,铁蛋,你才是真真正正愿意为了百姓做事的人。”

    苏玉婉知道铁蛋铁了心,她再阻止也是无用。

    她转身去了房间,不多时,便拿了一盒东西出来。

    “遇到危险时,若敌人在五步以内,便将这包药粉撒出去,这些量,足够对付五个高手了。若你的身份真得暴露了,邢至深即便派人杀你,五个高手,也足够了。”

    按铁蛋的小身板和手无寸铁的情况,邢至深即便派人解决铁蛋,也不会派太多的。

    这包药粉,的确可以让铁蛋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脱身。

    她又拿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比前世的小水果刀还要小巧几分。

    “若真有敌人近了身,危急时刻,你就用这把匕首,想办法捅到对方身上,记住,只要这把匕首沾到对方的皮肤,他就会立刻失去攻击力,也许能助你脱困。”

    “这么厉害?”裴一统拿起匕首,就要拔下刀鞘。

    “危险!”苏玉婉眼疾手快地阻止了裴一统,“这匕首用剧毒淬炼过,一旦沾身,即刻丧命,王爷切莫打开尝试。”

    果然,裴一统吓得立即停手。

    “好险,好险,幸亏本王手慢。”

    苏玉婉把匕首交给铁蛋,一再叮嘱道:“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以免杀敌不成,反遭反噬,伤了自己。”

    “我知道了,玉婉姐。”铁蛋郑重收下。

    这时,裴周看着木盒里仅剩的小手指大小的木棍,好奇道:“这根棍子,又是做什么的?”

    苏玉婉拿起那根外观上看着平平无奇的小木棍,在众人面前,按下了顶端的机关。

    这东西,还是玄青做完后,托人辗转送到她手里的。

    木棍打开,里面居然有个中空的小洞。

    小洞里,正好放下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

    苏玉婉又将木棍合上,递给了铁蛋。

    “这粒药丸,是假死药,也有延缓生机的功效,若对方一直对你穷追不舍,你实在无法摆脱时,便吃了这药吧。”

    “记住,这只是假死药,也能暂时留得人的气息,但这不是起死回生药,能不能留得命在,还是要看天意了。”

    邢至深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了解越多,越让人心生恐惧。

    铁蛋一旦被他发现有问题,估计也是九死一生。

    苏玉婉不能阻止铁蛋涉险,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铁蛋收下几样东西,又对着苏玉婉磕了几个响头,谢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裴周也准备为铁蛋做些什么。

    “暗中查邢至深的,不止铁蛋你自己,我会让人时刻关注你的,一定会尽力保护你,不让你有机会用到这些保命的东西。”

    “你派谁过去?”苏玉婉一惊,“一定要让那人小心谨慎,切莫露了马脚,打草惊蛇,反而会连累到铁蛋。”

    裴周点点头,“这人你认识,就是辛家老三。”

    “辛星?”

    “嗯。”

    辛叶柏的三儿子,辛星,前段时间刚立了功,生了职,可他对邢至深一事的调查,却没有就此结束。

    这段时间,他虽没有明察,却是一直暗访的。

    “那辛星自己,岂不是也很危险?”苏玉婉是知道辛星的功夫的。

    他连梁庄都打不过,若遇到危险,怕也是自身难保,又怎能护得住铁蛋呢?

    苏玉婉刚想到梁庄,就听裴周也说到了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辛星暗地里调查不假,我还派了梁庄殿后,若有危险,梁庄会出手的。”

    铁蛋,辛星,梁庄。

    像个连环套一样。

    即便是邢至深准备的再充足,一个连环套下来,也总有百密一疏之处。

    “梁庄上次也冒着危险救过辛星,我也如约给他解了毒,本以为他自由了会立离开,谁知他还在你手底下做事。”苏玉婉深有感慨。

    裴周笑笑。

    “连翘还在宁王府,他梁庄怎么会离开呢?我也答应他了,等邢至深的事情结束,我就会做主放了连翘的奴籍,让他们自由来去。”

    “原来是这样。”苏玉婉有感而发,“还真是个痴情的人呢。”

    有人暗中护着,对铁蛋来说,总归安全了许多。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铁蛋要如何进的了邢家药材行呢?

    “本王别的帮不上忙,给你编个可靠的身份,还是可以的。”裴一统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原来,邢家商队上次出事之后,就一直缺人手,最近也在官牙挑人。

    铁蛋自己编造身份,官牙的人查出来就不会收下他,可若他用了自己真实的身份,就难免惹了邢家人的怀疑,很大可能不会把他挑走。

    裴一统出面,这事就好办多了。

第278章除夕会公布的几件大事

    最终,铁蛋的身份,成了辽王府一个粗使嬷嬷的儿子。

    辽王府的管家,亲自把这对“母子”卖给了官牙。

    “这个老奴,竟敢偷我们王妃的东西出去卖,真是胆大包天了。我们王妃人善,可也不能被这样欺负不是?”

    官牙的人也客气,“不知管家卖这两人,打算开个什么价?”

    管家气哼哼道:“这样手脚不干净的奴才,肯定也指望不上卖高价了。小伙计你看着给个价就好了,反正我们王府也不缺这几两银子。”

    “是,是,管家说的是。”

    “……”

    铁蛋和“他娘”粗使嬷嬷,验明正身确认身份无疑后,终于被官牙以极低的价格给收下了。

    好巧不巧地,正赶上邢家药材行的管家来挑人,见铁蛋身世有污点人也还算机灵后,居然把他也给挑走了。

    辽王府的管家,看着铁蛋这么快就被人挑走,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下了。

    他其实并不知道铁蛋的身份,不过也知道王爷叮嘱他保密的事情,他再好奇也不能过问。

    做戏做全套,铁蛋被挑走了,那个“犯了错”的粗使嬷嬷却还不能带回王府,以免被人怀疑。

    嬷嬷使了个眼色后,管家才离开。

    苏玉婉因为惦记铁蛋的事情,最近就没在宫里住,而是每天晚上都回到酒楼等消息。

    铁蛋被成功卖掉的这一天晚上,裴周又趁夜前来。

    “铁蛋得偿所愿,已经进了邢家药材行做事。”裴周的脸色并不好。

    苏玉婉叹了口气,“真是为难他了。”

    “铁蛋他……”

    裴周欲言又止。

    “铁蛋怎么了?”苏玉婉一惊。

    裴周想了想,还是没打算瞒着。

    他拍了拍手,消失的许久的玄风就出现在了苏玉婉跟前。

    “铁蛋进去后,我就偷偷去盯着了。铁蛋他……被邢至深灌了药,毒发了一阵子后,才又服了临时解药,总算是暂时取得了邢至深的信任,在药材行从学徒开始做起了。”

    原来,每个进邢家商行做事的,不光是签了死契的奴籍,还要过邢至深这一关,一定要终身服毒才能让他放心。

    有些身子弱的,连这一关都是过不去的,还没等到吃解药就毒发身亡还是有的。

    玄风眼睁睁地看着与铁蛋一同被选进去服毒的十几个人,就有两人毒发身亡。

    之前肯定也是有这事的,只是邢家药材行的人嘴严,丝毫没有透露出任何风声,外面的人也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而已。

    为了不打草惊蛇,玄风也只能干看着。

    他自己之前也杀过人,可如今已经改邪归正的他,还真有些不忍心看这种场景了。

    “要给铁蛋送解药吗?”玄风担心地问道。

    苏玉婉虽然心疼,却还是摇头道:“不能!”

    邢至深谨慎至此,若她贸然给了铁蛋解药,一旦被邢至深发现,铁蛋定会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

    大家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必定会前功尽弃。

    更重要的是,一旦打草惊蛇,让邢至深有了防备,若再要查他,肯定难上加难。

    如今,只能让铁蛋吃些苦头了。

    好在铁蛋挺过了这第一关,只要邢至深不起疑,临时解药还是会按时发放给他的。

    等事情了了,苏玉婉再给铁蛋彻底解毒,也是可以的。

    玄风自己都是深受那毒控制了多年,其中痛楚,他是感同身受。想着小小的铁蛋如今也要经历一遭,心里便没来由地跟着心疼难过起来。

    他怒而捶墙道:“邢至深你这个老匹夫,等到你的事情大白于天下时,你看看我是怎么喂给你你亲手制的毒的。那时,我一定要让你痛得死去活来,也不会给你解药的。”

    苏玉婉也心疼难过。

    “之前对上邢至深,我也只是被动防守自救,现在,为了早点让他做的恶行大白于天下,我也不能只守不攻了。”

    “你要怎么做?你可别乱来!”裴周心惊道。

    苏玉婉点点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为免惊动邢至深,裴周也不让玄风再去跟紧盯着了,而是让梁庄暗中注意着。

    支走玄风后,裴周坐了下来,像是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一样,严肃又端庄。

    “除夕快到了,到时候宫里会有一些大事要宣布,你听到了,也不要慌,稳着就是。”

    裴周的这种异常严肃的口吻,让苏玉婉总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我能问一下,是什么大事吗?”

    裴周点点头。

    “其一,是宁王妃有孕的消息,朝廷会正式向外宣告。”

    “嗯。”苏玉婉还是有所了解的。

    宁王妃早就有了身孕,甚至早已经过了三个月的稳定期,按理说,朝廷早该发出消息了。

    不过,宁王妃年纪偏大,又是第一胎,每次脉诊,太医都说是胎象不稳,所以这消息,一直都没有外传。

    如今到了年底,宁王妃的身孕已经满了七个月,最近几次的脉诊,胎象也稳了,所以皇家才打算正式对外宣告这个喜讯。

    不过这事,对裴周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喜讯,反而令他和娘亲在王府的处境中更尴尬了一些。

    苏玉婉垂眸,小声安稳道:“你是宁王的长子,又有世子的位份在,还没有出生的婴儿,对你没什么威胁的,你和元侧妃,都不要太担心。”

    “事情真如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裴周冷笑一声,“我和娘亲还没做什么呢,她便费劲周折找人,试图辱我娘的名声。若她没有亲生子便罢,若是真生了,那便更容不得我了。”

    “你想做什么?”苏玉婉只觉得心惊胆战,唯恐裴周走到皇家人最终走的那一步。

    裴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又说了另外一件事。

    “除了要宣告宁王妃有孕这件事外,皇上还打算封我为郡王,这是宁王亲口告诉我的。”

    从世子到郡王,这是位份上的又一次提升。

    若是宁王妃生的是儿子,即便裴周什么都不做,也已经确确实实挡了那孩子的道了。

    王妃怎能心甘情愿,让自己嫡出的儿子屈居妾室的儿子之下?

    苏玉婉不会乱出主意,只是担心裴周的处境,也担心他未来的路难走。

    谁料,她还没想到劝慰的话,又听裴周说了一件事。

    “除夕之夜,皇上打算赐婚了。”

第279章又见熟人

    苏玉婉屏住呼吸,心情似乎也落入了谷底。

    “赐婚?赐谁的婚?”

    “我与顾仁的女儿,顾嫣。”

    “提前恭喜你了。”

    苏玉婉扭过头去,欲将眼底那抹失落与痛楚掩藏。

    裴周却一步步逼近,将她抵在了墙角,退无可退。

    “既然恭喜我,那就抬头,正眼看着我恭喜。”

    “尊卑有别,民女不敢直视世子,还请世子见谅。”

    “你是不敢,还是心虚?”

    “民女……”

    掩饰的话,还未说出口,苏玉婉便觉得自己被一堵人墙压了过来。

    铺天盖地的吻,融化了深冬腊月的寒气,整个房间都跟着热气腾腾的。

    积攒了两年的情愫,在这个寂静的没有外人的深夜里,也尽情地释放。

    有些忘我的苏玉婉,突然猛地清醒,牙齿一用力,就听裴周低“呜”了一声。

    两人这才分开。

    “世子请自重,你都是要被赐婚的人了,民女不想做个被世人唾骂的插足者。”

    裴周用手抻了抻舌头,含混不清地说了句“你下嘴可真重,比大老黑还重。”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苏玉婉侧身退了几步,福身垂首,默不作声。

    裴周挑眉道:“做个郡王侧室如何?”

    苏玉婉道:“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还请世子莫要为难民女。”

    裴周则追问道:“那你做妻,顾嫣做侧室,你可愿意?”

    “多谢世子高看。”苏玉婉脸上的红热已经褪去,人也冷静了,“民女福薄,享不了荣华富贵,无论做妻做妾,都不妥。”

    若说苏玉婉之前还对裴周心存侥幸,希望他恢复记忆后还能记起曾经对自己的穷追不舍,甚至还暗暗做过两人复合的美梦。

    可今晚裴周这做妻做妾的话一出,她就连做梦的心思也不想有了。

    即便做了正妻,她就能接受他的一堆妾室么?

    她便是再没有感情洁癖,可从后世穿来的她,也始终不能融入到妻妾成群的古人的感情观里去。

    对于苏玉婉的排斥,裴周似乎并不意外。

    “就知道你会给我出难题。”他无奈地摇头离去,“这事儿还真有些难办。”

    苏玉婉也不明白他说的什么难办,只知道自己心里不好受。

    既然铁蛋已经顺利地进了邢家药材行做事,苏玉婉也不打算每天出宫等消息了。

    马上就要到除夕了,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第二日天色刚亮,苏玉婉就急匆匆地往皇宫方向赶。

    路上,竟与另外一个行色匆匆地老熟人撞了个满怀。

    “孙公子?”

    “苏大夫?”

    竟是信阳县城孙县令的儿子,孙尚文。

    两人在一个路边早餐摊前坐下来叙旧。

    “二位,请问要吃些什么?”摊主上前,热情地问着。

    “一碗馄饨就好。”孙尚文简单应道。

    “给我来碗豆腐脑,再来俩肉包子。”苏玉婉化失恋悲痛为食欲,就多要了些吃的,转头又问孙尚文,“你什么时候到的京城?”

    她前几个月就知道了孙县令年底要调来京城的消息,只是不知道具体的日子而已。

    孙尚文边吃馄饨边说道:“才来京城几天,这几日正到处看房子呢。”

    “是租还是买?”

    苏玉婉想着自己在京城买过房,来了这么久,好歹对京城地段也熟悉些,说不准就能帮点小忙。

    孙尚文笑了笑。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银子在京城买房么?”

    孙县令在任上,并不算贪,又没有其他太多的生财之道,所以整个家底,是根本不可能跟苏玉婉相比的。

    外地人在京城做官做了一辈子都买不起房的,比比皆是。

    还真不差孙县令一人。

    “我们一家,这几天还住在朝廷准备的临时住处,不过一家老老小小的,还是有个固定的住处比较好。我爹这几天太忙,就由我这个闲人,早出晚归地找房子了。”

    孙尚文解释完自己的处境,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在身上胡乱摸了一通,也没摸到想要的东西。

    “黄姑娘知道我要来京城,还托我给你带了信的,只是我今日匆忙出门忘了带,也没想到能正巧碰上你,只能下次见到你再给你了。”

    “她还好吧?”苏玉婉又听到了老熟人的消息,依然忍不住地感慨万千。

    她每次都只能单方面接受黄婷婷的消息,但是从来没有给对方回过信,因为黄婷婷从来没留下她所在的地址,就连孙尚文都不知道。

    孙尚文面色讪然,一看就是余情未了的样子。

    他低声道:“她也给我写了信,说自己一切都好,嘱咐我交给你的信,也没说什么有什么要紧的,应该也只是问好而已。”

    说完,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来到京城,怕是再也收不到她的信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在何处安家,也没有黄婷婷那边的地址可以写信告诉她。

    他离开县城时收到的这封信,怕是黄婷婷这辈子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了吧。

    孙尚文的失落,苏玉婉看在眼里。

    虽然她是外人,但还是准备劝几句。

    “孙公子,你是长情之人,黄姑娘有你这样的知己朋友,是她的幸运。可你现在已经有了家室,有些感情不能忘,那就放到心底藏着吧。你有你的日子要过,你身边也有人更需要你的体贴关心,不是吗?”

    孙尚文何尝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我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吗?”他低声自言自语着。

    苏玉婉又劝道:“我佩服黄姑娘的一点,就是她的快刀斩乱麻,为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她一直没有给你她的住址,想必也是想让你死心,不再惦记她。你若明白她的苦心,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她的苦心……”

    孙尚文苦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在苏玉婉面前晃了下。

    “这封信,便是我临来京城时收到的,她除了说了一句一切都好外,再就是拜托我带信给你。其他的,竟对我没有半句话要说。正如你所说,她这就是让我死心的意思了吧?”

    苏玉婉见孙尚文什么都明白,也就没再多劝。

    瞧着时辰不早了,再不走她都要迟到了,便留了自己酒楼的地址给他,约好了取信的时间,之后才又匆匆朝宫门处行去。

第280章少打扰

    苏玉婉还是决定主动出击了。

    她在宫里暂时不得法,找不出邢至深的破绽。

    好在下值时,遇到了几天不曾见过的余非。

    “师兄。”苏玉婉迎上去,“上次选科一事,多亏师兄帮我说好话,一直未来得及谢你。我想请师兄吃顿便饭聊表谢意,不知师兄肯不肯赏光。”

    “师妹你主动找我,真是只为了请我吃饭?”余非苦涩一笑,“不过,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你邀请了,我都受宠若惊。你定个时间吧。”

    苏玉婉见余非面色憔悴,整个人都如同被抽了精气神一样,还是有些替他担心。

    “既然这会儿遇上了,那就相请不如偶遇,就今天吧。”

    “这么晚了……”余非有些犹豫。

    冬天的白天本来就短,下值这会儿更是天色已近黄昏。

    余非当然是希望与苏玉婉多多相处,可又不想坏了她的名声,让她在本就遭人非议的情况下,再平添些乱子。

    苏玉婉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一个女子都不在乎这点名声,难道师兄害怕了?”

    余非赶紧摇头道:“罢了,我随你去就是。”

    两人一起出了宫门,正巧碰到了办完事回来的宋静初。

    宋静初刚亮了宫牌准备进宫,见到两人,便暂停在门外等两人。

    “好几天没见了,你又黑了。”苏玉婉毫不客气地捏着宋静初的脸,关心道:“怎么了这是,跟刚下地干完活一样。”

    自从两人各自拜了师以后,两人见面的时间都少了许多。

    一是因为前段时间,苏玉婉记挂着铁蛋的事,每天晚上都要出宫回酒楼住。

    二是住在宫里的宋静初,每天一大早开过例会后,就跟着师父外出。

    几天下来,两人竟连句话都没说上。

    “嗐,别提了。”

    宋静初摆摆手,又熟络地挽起苏玉婉的胳膊。

    “我师父种了好几亩地的药材,本来冬天没什么活干的,可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大棚种地什么的,非要自己搭棚子,说要种什么反季药材试试。这几天宫里没什么事,我师父就拉我出去干私活,你别说,我这几天还真是去搭棚子种地了。”

    听到“大棚”“反季”这样的词语,苏玉婉突然心中一动。

    这不就是自己在信阳县城尝试的大棚蔬菜的套路吗?

    可惜信阳县城离京城太远,写个信,一来一回都要几个月下去了。

    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大棚蔬菜怎么样了。

    苏玉婉正想着,又听宋静初骂了两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骗子,非说大冬天的能种出蔬菜瓜果来,要是让我见到了那骗子,非要打他半死不可。”

    宋静初说着,还举起自己红肿的拳头,晃了晃。

    “你看,我这手都起冻疮了,就是搭棚子搭的。我可恨死那骗子了。”

    余非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是知道苏玉婉的大棚蔬菜的。

    让宋静初抱怨咒骂的那个罪魁祸首,正是她现在挽着的苏玉婉。

    宋静初这才想起来,还有余非在呢。

    她赶紧松开苏玉婉的手,走到余非面前,抱拳谢道:“多谢余非师兄上次替我解围,我一直想请你吃顿饭谢谢你的,没想到连着干了几天活,一直没抽出时间来。今天我回来的早,正好有时间,走,我请你俩下馆子。”

    “这可真巧了不是?”苏玉婉笑道:“今日是我先请的师兄,咱们得有个先来后到,你改日再请吧。”

    苏玉婉不是故意支开宋静初,实在是她有要事要问清楚。

    “这样啊——”

    宋静初一向快人快语,若是平时,她肯定早就赖上两人了。

    可她这几天实在太累了,这会儿的确巴不得赶紧回去躺下歇着。

    “既然这样,那我就改天再请。”

    “好。”余非也不想让旁人打扰自己喝苏玉婉的二人世界,怕宋静初反悔,便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回到酒楼,正有孙尚文的小厮送信过来。

    原来今日,也是苏玉婉之前说好的取信时间,是孙尚文照顾她,见她忙,就让自己的小厮送上门来了。

    “替我谢过你家公子,改日有时间,再上门拜访。”

    苏玉婉送走了送信人,手里还提着几样在路过菜摊上买的菜。

    正要把余非迎进门,突然就见到了黑着脸的裴周,正骑在那高头大马上。

    “草民见过世子。”余非拉着苏玉婉,一起给裴周见礼。

    裴周下马,把苏玉婉拉到自己身边,理都不理余非。

    “呵,怪不得你不想做妾也不想做妻,原来是早就找好了下家啊。”

    余非心头一震。

    他原本以为苏玉婉找他过来,是要问什么事情的,或者纯粹是真得为了感谢他的。

    可听了裴周这句话,反倒莫名生出许多期待。

    他沉了步伐,走到苏玉婉身边,胳膊横在了苏玉婉跟前,凭空就将裴周给隔开了。

    “不知世子前来,所谓何事?”

    裴周本就不痛快看到这对孤男寡女大晚上的在一起,此时见余非还护着苏玉婉,心中便更愤怒了。

    “没事就不能来找她了么?你是她什么人,管这么宽!”

    “他是我师兄,自然是有权替我出头问明情况的。”苏玉婉的态度,还是偏向了余非。

    余非见状,心中更是欢呼雀跃。

    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机会了的,想不到,师妹今日竟愿意为了他呛声裴周。

    一股保护欲,油然而生。

    “师妹是女子,名声要紧。若世子无事,还是少打扰她为妙!”

    “师兄说得对。”苏玉婉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去招惹即将被赐婚的裴周,所以艰难开口道:“世子若无事,还请少来民女的私宅。若有要事,派下人过来传唤便是。”

    “你们俩——”裴周气急,“呵,好,好,嫌本世子打扰了你们的好事是吧?我走!”

    裴周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这可不像他的性子啊。”

    余非还以为裴周又会赖着不走,他都打算好了要与裴周坚持到底了。

    苏玉婉对裴周的突然离去,也是心有疑虑。

    不过她,还是忍着没有挽留。

    两人进了院子,谁都没有注意到,仅仅半刻钟不到的时间,裴周便只身去而复返,连马都没有骑过来。

    “我倒要看看,黑灯瞎火的,你们俩人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裴周满腔愤怒,“腾”一下子就跳到了房顶。

第281章信错了人

    苏玉婉做了几样简单的饭菜,饭菜做好时,天色也黑了。

    余非趁着苏玉婉做饭的时候,把火炕烧得旺旺的,整个房间都暖烘烘的。

    裴周一个人在房顶吹了大半天的寒风,任凭他身体再结实再抗冻,此时也有些扛不住了。

    反正天色已黑,这个院子里也没有别人看守,他便从房顶翻身而下,就着夜色,隐藏在了窗户底下。

    饭菜的香味,混着暖暖的气息,从没有封严的窗缝中钻出来。

    看着里面两人温馨恬静地吃着“烛光晚餐”,而自己却又冷又饿地在窗外挨饿受冻,又酸又嫉妒的情绪,直接让裴周崩溃了。

    可他还得强忍着不能出声。

    他倒要看看,这两人究竟在他不在场的情况下,能“放肆”到什么程度。

    这般想着,耳朵便又往窗户上贴得紧了些。

    “师兄,今日这饭菜实在寒酸,还望你不要嫌弃。”

    苏玉婉有些不好意思。

    本是请客吃饭表示感谢的,谁知她下值时天色有些晚了,集市上卖菜的都收摊了,她也只能买到这些菜了。

    余非这会儿,别说这饭菜简单却味道甚是可口了,便是再不如意的饭菜,他也能品出好滋味来。

    一切皆因是苏玉婉亲手所做。

    更是因着今晚夜色太迷人,而他的心情也恰到好处。

    “你的厨艺很好,食材虽简单常见,味道却不是一般厨丁能做得出来的。我,很喜欢。”

    “多谢师兄不嫌弃。”

    苏玉婉又添了一碗小米粥,递给余非。

    “师兄,喝些小米粥,暖暖胃,等会儿回去也不怕夜路寒凉。”

    “好,好!”

    余非忙不迭地接过米粥。

    窗外的裴周,气得捶胸顿足,顺势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枚石子,便朝那粥碗扔了过去。

    一声清脆的“砰”声过后,那粥碗便从余非手中滑落。

    粥撒了余非一手,烫得他整个手都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

    苏玉婉迅速打了一盆冷水,让余非把手浸泡进去。

    余非只觉得手背痛得厉害,在冷水里泡了一会儿后,方才好受了些。

    “多泡会儿,免得起泡溃烂。”苏玉婉建议道,还一直道着歉,“都怪我没考虑周到,把刚盛出来的粥就递给你了。”

    余非的脸有些发热,觉得自己表现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没拿稳碗才烫伤了自己。对了,刚才是不是房顶上落下东西砸到碗上了?”

    他一个大男人,还不至于拿不稳碗。

    他确实感觉到刚才有东西砸到了碗上。

    苏玉婉端着蜡烛,仔细看着撒在地上的小米粥,也看到了那枚突然出现的小石子,心中疑窦丛生。

    蓦然间,她突然听到窗外那一声微不可闻的冷哼声。

    声音太过熟悉了。

    “真是幼稚。”

    苏玉婉腹诽一句,便走到窗边,关紧了窗户,放下了厚厚的棉被窗帘。

    “师妹跟谁说话呢?”余非光顾着泡手消肿,并没有注意到窗外的情况。

    苏玉婉应了一声,“没事,师兄,我把窗帘放下来,免得热气外泄。”

    还好她有常备跌打损伤及烫伤等应急的药膏,这会儿便取了烫伤膏来。

    “师兄若是觉得好些了,就不用一直泡着了,我给你涂了烫伤膏,好的会更快些。”

    “好,好,有劳师妹了。”余非红着脸说道。

    苏玉婉这会儿,心中充满了愧疚。

    她已经猜到是裴周那小气鬼搞得鬼,而余非,只是被她连累了。

    可她又不好意思直接坦白,只能仔细地给余非涂抹着药膏,以赎罪过。

    余非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觉得今日的苏玉婉对他,与往常大不相同。

    他也听到了裴周可能会被赐婚的消息,想着师妹应该是也听说了,所以她对裴周死了心,转而对自己有了些许心思。

    他不在意师妹心里有别人,只觉得自己能跟她在一起,就已经是老天爷的恩赐。

    再说,他有一生的时间对师妹好,他也有信心让师妹爱上自己。

    感受到女子柔嫩细腻的芊芊玉指,在自己的手背上游走摩挲,余非心悸震撼不已。

    “师妹——”他的手,竟然直接抓住了苏玉婉的手腕。

    苏玉婉猛地一惊,才察觉到自己只顾着自责愧疚,竟忘了非常时刻要注意避嫌。

    “药膏已经擦好了,师兄,你感觉一下,还疼不?”苏玉婉故作淡定,若无其事地抽回手,并将药膏收好。

    余非才注意到自己失态了。

    他红着脸,活动了一下手腕。

    “泡了冷水,又涂了药膏,疼痛就很不明显了。对了,这药膏是你自己做的么?要比太医院里见效快速多了。”

    “嗯,是我自己做的。”苏玉婉没有否认。

    她怕继续闲聊下去,会加深余非的误解,想了想,便直奔主题了。

    “师兄,不满你说,今日请你前来,其实是我有事相问的。”

    “?”余非难掩失落。

    师妹果然不是对他有意,才专门邀他前来的。

    “师妹有话直说就是,我知道的,必定会如实告知。”

    “那我就先谢过师兄了。”

    苏玉婉愧疚地不敢去看余非的手。

    “第一件事,我想知道,经过上次太医院分科一事之后,师兄对邢至深的看法,可有所改观?”

    若余非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邢至深,那他必定不会察觉到邢至深往日的怪异之处。

    若真如此,苏玉婉倒也不用费心问问题了。

    不过,依她最近的观察来看,余非似乎也不如往常那般,鞍前马后地替邢至深说话了。

    果然,余非摇了摇头。

    “自从那日分科,不,甚至更早到吴元君试图陷害你和宋静初,从而供出邢院使之后,我便回去想了许多。多年来,桩桩件件关于邢院使的事,都在我脑海不停地闪现……也许,我是真得信错了人。”

    “具体有哪些事,让师兄怀疑了,师兄方便说说吗?”苏玉婉趁机追问。

    余非点点头,将自己怀疑之事,一一列出。

    “师妹来京后遇到的几件事,像祝容的误诊,罂粟的案子,吴元君的指证,这几件事都有迹可寻,师妹也比我清楚,我便不多说了。就说件师妹不知道的吧。”

第282章宁王不孕真相

    “嗯,师兄请说。”苏玉婉颔首示意。

    余非又道:“我之前并没有怀疑过邢院使,可如今想起来,的确疑点重重,这便是宁王二十年不孕一事。”

    “还请师兄详说。”

    “嗯。”

    余非思考着前因后果,捋出头绪后,便从最关键的地方说起。

    “宁王在战场上,中箭伤了要害一事,本该是一桩秘闻,可谁知没过多久便传得大通朝人尽皆知,让皇家和宁王本人丢尽了颜面。师妹不觉得此事,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的么?”

    苏玉婉点头应道:“师兄的怀疑不无道理,如此秘事,皇家本该加以掩饰才对,若不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也不会传入我们寻常人的耳朵了。”

    “没错。”余非点点头,接着说道:“我问过知情人,当时在宁王军队中做军医的,其中就有邢至深,而且第一个给王爷检查治疗的,也是他。后来他也是因为救治宁王有功,才被举荐到太医院。”

    太医院人才济济,邢至深进来后又一向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的,若不是后来治好了皇后的顽疾名声大噪,可能一辈子都埋没在太医院了。

    “这件事,也说明不了他和宁王的不孕症有关系啊。”苏玉婉想不通其中有何关联。

    余非叹了口气。

    “若不是去年机缘巧合下,我恰巧得了机会帮宁王看诊,也不会想到这事与邢至深有关。”

    他只是太医院一名普普通通的医丁,连太医的身份都不是,所以寻常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替身份贵重的王爷看诊。

    去年有一天,他在生药局检查完药材后,天色已经很晚,回家的路上正巧碰到外出归京的宁王。

    那时宁王脸色惨白,情况很是不妙,甚至直接晕倒在路边。

    情况危急,余非也顾不得自己都身份,救人要紧。

    好在他的医术着实不错,不光救了宁王的性命,甚至顺藤摸瓜,连带着也将他不孕的脉象给诊出来了。

    那脉象,他在信阳县城时,刚好听苏玉婉提起过,所以就用了她的法子,施针开药。

    没想到短短几个月过去,宁王的小妾便有了身孕。

    余非讲到这,还将宁王不孕时的脉象体征告诉了苏玉婉。

    这是皇室子孙不太光彩的秘事,余非本该替宁王保守秘密的,可他却全无保留地告诉了苏玉婉。

    他解释道:“若非此事疑点颇多,我必不会将宁王的秘事告知与你。”

    “我明白师兄为人,你告诉我这件事,肯定是与邢至深有关的吧?”苏玉婉隐约猜到了余非铺垫这么多的原因。

    “没错。”

    余非不是八卦是非之人,他说了这么多,的确是为了引出接下来的话。

    “我发现,宁王不孕,与他的外伤似乎关系不大,而是应该被人做了手脚。”

    “做了手脚?”

    “是。”

    余非干咳两声,解释道:“在信阳县城时,师妹跟我讲过你大姐和离的那个男人的事情,你忘了么?宁王的情况,便与那人极其相似,只是怀孕困难,却并不是真不能怀孕。”

    苏玉婉这才想起来,她曾经跟余非说过大姐的前一个男人的事情,当时两人是讨论不孕症来着,所以就讲了付亮的事。

    她曾详细地讲过付亮的难孕症表现,以及治疗方法,甚至连吃什么药后会让怀孕更加困难,也毫无保留地告诉过余非。

    “可师兄说到现在,宁王的不孕症跟邢至深还是没什么关系啊。”

    余非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我当时给宁王治疗时,也没想这么多,可最近邢至深连出几次问题,我又被你和宋静初提醒过几次之后,还真仔细想过了,宁王当时的脉象,就是你说的被人下了什么药,才导致怀孕一事难上加难。而能给宁王动手脚的,只有邢至深了。”

    一国王爷的身体有大碍,必定会由几个太医联手看诊,最终才能定下治疗方案。

    可宁王的重度不孕症,又是他从战场凯旋归京后,多名太医一起确诊了的。

    也就是说,若有人对宁王的身体做了手脚,那也只能是在那场战争之前,有人趁机行事的。

    可宁王明明只有一次,就让元侧妃有了身孕,所以在那之前,宁王的身体应该也是无碍的。

    那就只能是发生在他受伤的那个时间段,无意识中,被人施针或者下药了。

    而那段时间,主要负责照顾他的军医,恰恰又是邢至深。

    余非自从习医一来,他的崇拜及信仰,便一直都是邢至深。

    等他捋出千头万绪,发现邢至深不是他心中信任的那个人时,整个人的世界似乎都坍塌了。

    他其实已经消沉了一段日子了,直到这两天,才终于能说服自己接受这件事。

    他长叹道:“放眼太医院,乃至整个大通,我也只听你说过让人加重甚至直接不可能怀孕的法子。若还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本事,除了邢至深,我就再也想不出还能有谁了。”

    余非已经认定了是邢至深做手脚了。

    苏玉婉已经亲眼见识过邢至深的医术,后来又听旁人侧面证实过多次,此时再从余非的嘴里听到,心中不免震惊万分。

    她可是来自千年之后,那时候的中医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发展。

    她本以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可以凭着后世所学的那点医术,吊打这个朝代的所有大夫。

    谁能想到,这里居然还有邢至深这样医术高深莫测的人呢?

    “看来邢至深,真是难对付了。”她觉得有些棘手。

    余非“嗯”了一声,又说道:“宁王对自己的身体,本已不报什么希望,所以后来听说自己还有个儿子流落在外后,才迫不及待地派人去找了回来。至于我给他治疗一事,他也没放在心上,直到他的小妾有了身孕,才轰动了整个京城及朝野上下。”

    他见苏玉婉听得认真,又苦笑道:“直到王爷重赏,赐了我一座宅院之后,旁人才知道是我给王爷治好的。我还记得受赏那日,邢至深的脸色很难看。当时我以为他是身体不适,现在想来,应该是他听到宁王妾室有孕后,心里不痛快吧。”

第283章求原谅

    苏玉婉知道邢至深为什么不痛快。

    因为,若是太子的身份真如周正所说,那宁王妻妾有身孕,对邢至深来说也是个噩耗。

    毕竟宁王多年来,深受皇帝信任与重视,而太子又日渐不受皇帝所喜。

    似乎废太子而立宁王,只差一个子嗣。

    裴周虽是宁王之子,可多年来流落民间,并未受过皇室子孙应有的教导,身后更无得势的忠臣良将相辅佐,便是有威胁,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也正是太子虽派人刺杀过裴周,却在刺杀失败后并没有继续的原因。

    说到底,还是裴周的身份低微,并未真正入得了太子的眼。

    可若是宁王妃有孕了,所生之子,便是真正的嫡子,背后又有宁王妃母家这个大靠山,对宁王的助力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这才是真真正正威胁到太子的存在。

    苏玉婉知道太子和邢至深的关系,可她却不敢告诉余非,免得他知道的越多,牵扯地就越深。

    今天余非能告诉她这么多,已经足够了。

    “多谢师兄坦诚相告,师妹再次谢过。”

    余非凝视着苏玉婉。

    “你今日找我来,感谢是假,打探消息是真,对么?”他低着头,不想暴露眼中的那份落寞。

    苏玉婉点头,又摇摇头。

    “打探消息是真,感谢师兄也是真。还有一件事,也要提醒师兄注意,邢至深不是胸怀宽广之人,你也许无意中已经得罪了他,日后还是小心为妙。记住,师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就因为我治好了宁王,他就会因此记恨我么?”

    余非已经很难接受邢至深没有医德这件事了,让他再整个否定自己曾经的崇拜,那更是痛心不已。

    他甚至不明白,邢至深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宁王。

    不过,他还是接受了苏玉婉的劝告。

    “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师兄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余非怕自己再留下去,会控制不住要将人揽在怀里的冲动,只能恋恋不舍地提出告辞。

    苏玉婉将那速效烫伤膏送给了余非。

    “师兄,道歉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这药你带回去勤擦着点,两三天烫伤处就会完好如初了。”

    这药的效果,余非已经亲自体验到了,本来还红肿疼痛的手背,涂完药不过一个时辰,竟已经感受不到痛楚了。

    “好,师妹的心意,我收下就是。”

    苏玉婉送余非出门后,也没忙着进屋,直冲着茫茫夜色中喊道:“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话音刚落,便觉得一阵寒风朝自己袭来。

    眨眼间,裴周便已到了自己跟前。

    “你太卑鄙了。”苏玉婉指责道:“你为什么要伤余非?”

    裴周也不耍赖,当即便认下了。

    “若不是你不守妇道,我又怎么会伤他?”

    “裴周,你给我说清楚,我哪里不守妇道了?”

    “大半夜的把男人带回家,这是守妇道的样子么?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没有惩罚你就算了,你居然还替别的男人叫屈!你还敢质问我!”

    苏玉婉怒极反笑。

    “呵,我带别的男人回家又如何?我心仪他,想和他发展长久的关系,主动邀请他来,不可以么?”

    “你说真得?”

    苏玉婉直觉得一股危险气息越来越近,担心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再带给余非麻烦。

    她便改口道:“我是有要事要问他,相信世子耳朵灵敏,应该也听到了,既然你知道我们没什么,实在不应该伤了他。”

    裴周的怒气果然消了些。

    “就凭他敢与你独处,我也得让他吃些苦头。今日是烫他的手,算是小惩大诫,饶他一次,若他敢再犯,那我可不会轻易饶过他了。”

    “是我邀请他的,你有怒气冲我来就是,为什么……”

    苏玉婉的火气还没发完,嘴便另外一张大嘴被堵住了。

    “呜——”

    她挣扎都挣扎不开,想故技重施去咬裴周,不料裴周却已经有了经验,她不但没能咬到他,反倒被他箍得更紧,整个小嘴都被裴周的大嘴给包裹住了。

    直到她感觉整个人都要窒息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裴周才松了嘴。

    两人都非草木,动情时,身体便都有了反应,许久都不曾消褪。

    苏玉婉被那情绪左右着,又碍于不能发泄出来,一时委屈竟化作泪水,顺着脸庞倾泻。

    “裴周你还有完没完?在信阳县城时,是你先招惹我的,等我对你动了心,你倒好,打着失忆的幌子死不认账了。

    好,你是尊贵的宁王世子,我一个无权无势的乡下小农女配不上你,成不了亲被人嘲笑我都认着。

    可你最近为什么又招惹我?你明明都要被赐婚了不是吗?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是插足你婚姻被人唾弃不耻的小三?还是没名没分见不得人的外室?还是打算得到我的人就把我弃之一边?

    你……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到底欠你什么了?

    好,若是我上辈子真欠了你的,我向你道歉,我向你八倍祖宗道歉,行了吧?”

    苏玉婉越说越伤心,越说哭声就越大,似乎将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尽情发泄一般。

    裴周都懵了,又不知道如何才能劝停苏玉婉。

    等苏玉婉的声音渐歇时,他竟鬼使神差地又把嘴凑了过去。

    似乎除了亲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感受了。

    两人的身体似乎再次燃烧起来,连这腊月的寒气都侵扰不了他们。

    裴周边吻边道歉。

    “对不起,害你伤心了,求你原谅我一个老光棍吧,实在是忍不住了。”

    还有这样道歉的?

    苏玉婉都傻了。

    她再次推开裴周,“你是老光棍你还有理了?老光棍就能饥不择食,欺负良家女子了?”

    她还没说,她两辈子加起来,年纪比裴周可大多了。

    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不顾道德伦理,饥不择食吧?

    裴周脱了上衣,在寒风中晾了许久,才让自己的欲*火平歇。

    他也委屈。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什么时候饥不择食了?”

    若他真饥不择食,府里等着爬他床的丫鬟可多着呢,不都被他给轰走了么?

    可惜眼前这个女人,并不知道他做了这么多。

第284章答应你

    “好了,别生气了。”

    裴周可真见不得苏玉婉掉眼泪。

    “你还不如打我骂我气我呢,你一哭,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玉婉擦干眼泪,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不少。

    她离裴周远远的,似乎故意疏远他一般。

    “是民女控制不住情绪,让世子见笑了。时间不早了,世子该回去歇着了。”

    裴周见苏玉婉突然又冷淡下来,一时手足无措,竟开始抓挠起自己的头发。

    “狗屁的世子,狗屁的民女,咱俩谁跟谁啊,用得着这么生分吗?”

    见苏玉婉还要后退,裴周可是不依了。

    他再次把人拉进怀里,说着好话。

    “好了,好了,服了你了,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早就全部记起来了,本来想晾着你一段时日,好好出口恶气的,谁知你还真跟我生分了。我不装了,以后咱还跟在信阳县城时一样,好不好?”

    “你真都记起来了?”苏玉婉眼神一转。

    她就说嘛,总觉得裴周这段时间反反复复的,没想到他还真恢复记忆了。

    裴周见她的语气平稳了些,也没多想,当即就承认了。

    “记起来了,辽北祭祖归来的路上,就全想起来了。”

    既然他都想起来了,苏玉婉可就不客气了。

    “好你个裴周,你都想起来了,还故意瞒着我,就是想坑我,欺负我,是不是?”

    裴周连忙摇头,“哪有,哪有,就是觉得你之前对我呼来喝去的,心里气不过,想趁着失忆的借口,用身份压你一头出出气。没想到真气着你了。我现在都跟你坦白了,你就不生气了吧?”

    “不生气?”

    苏玉婉更生气了。

    “你走,不管你有没有失忆,也不管你是不是老光棍,你都要娶别人了,咱俩的事,你就忘干净了吧。从今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咱俩井水不犯河水,再也没瓜葛了。”

    “放屁!”

    裴周又爆了粗口。

    “你说没瓜葛就没瓜葛了?那咱好几次都这样了,又怎么说?”

    “哪样?”

    “这样!”

    裴周干脆霸气地演示给苏玉婉看。

    苏玉婉连着被裴周吻了几次,整个嘴唇都红肿了。

    “我说得就是这样!”裴周把人放开,还咂摸着嘴唇,很是满意的样子,“你见过哪对没关系的男女会这样?”

    “你——这都是你一厢情愿,我是被迫的。”

    苏玉婉并不讨厌那样的亲吻,这会儿声音也低了下来。

    “真是不识趣的女人。”裴周别过头去,“我若真顾着自己一厢情愿,可不会单纯地只啃你两口。”

    “你还想闹哪样!”苏玉婉掐腰质问。

    裴周哼了哼鼻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玉婉,“我想要怎样,你真想知道?”

    更加危险的气息,再次朝自己逼近。

    苏玉婉立即怂了。

    “不,不了。”

    裴周这才停了脚步,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

    “今晚暂且放过你。”他走到门口,又停下来,继续背着身说道:“不过你得意不了太久了。老光棍的生活难熬,我怕我撑不了太久了。”

    “什么意思?”苏玉婉诧异道。

    裴周回头,抽了抽嘴角,“自然是要尽快得到你!”

    “我——”苏玉婉还想说什么。

    “你没有拒绝的余地。”裴周直接把苏玉婉抵在墙角,恶狠狠道:“老子不想娶的女人,皇帝也别想塞给我!老子想娶的,谁都别想逃!”

    “跟谁老子老子的!”过了好一会儿,苏玉婉才想起来杠他这么一句。

    显然,余非透露出来的关于邢至深坑害宁王这件事,裴周也全听了进去。

    邢至深为了太子,很可能会对宁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不利。

    “这倒省得我动手了。”裴周进了屋,与苏玉婉秉烛夜谈。

    苏玉婉一惊,“你还真动过这心思。不可以!”

    裴周冷笑道:“为什么不可以?她宁王妃为了自己的地位,敢公然找人污蔑我娘的名声,甚至在王府里给我暗中使绊子,我为什么就不能对付她?她那孩子若真生下来,怕是下一步,就该对付我了。”

    苏玉婉并非不了解古代的妻妾之争,也明白嫡庶尊卑有别,更明白皇室子孙难以逃脱的血腥夺权。

    可她,就是不想让裴周双手沾满鲜血。

    何况,这还是对一个尚未出声的胎儿。

    未免太过残忍。

    “我不管邢至深要怎么对付宁王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是我希望你能走正路,走一条光明正大的路……”

    “也不是不行。”裴周抢答。

    “啊?”苏玉婉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一时竟然无话了。

    裴周一本正经道:“只要你老老实实嫁给我,别整天闹出幺蛾子,我就答应你不做那阴损之事。”

    “我……”苏玉婉语塞。

    裴周点点头,“我明白了,你还是想看着我走歪路。那好,我这就安排好人手,一定不能让宁王妃把孩子生出来。这可是你的选择,到时候别怪我哟。”

    “啥?”

    苏玉婉对裴周的赖皮程度,算是又有了新的了解。

    “我走了,你找你的师兄去吧,老子再也不拦着你了。”裴周作势欲走。

    “哎——”

    “怎么,想好了?”

    “我,我早就跟你说过,不做妾室姨娘,也不会做外室,便是做了正妻,也容不下一堆莺莺燕燕做姐妹。裴周你若能做到,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你若做不到,今天便是咱们俩最后一次讨论。”

    苏玉婉一直是认真的,对裴周的感情认真,对自己的原则也认真。

    她看着裴周,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

    就见裴周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啊?”苏玉婉还不知道他答应哪一条了呢,更不知道这个笼统的回答是什么意思。

    她正要再问,却见裴周已经踢门离去。

    寒风中,只留下那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老子这辈子就要你一个,下辈子再娶一堆女人补回来!”

    “下辈子也不行!”

    苏玉婉小声回了一句,脸上才终于露出笑意。

    直到这会儿静下来,她才终于有时间看黄婷婷的信。

第285章两幅面孔

    本以为是如往常一样简单的问候书信,可当苏玉婉看完内容时,却是大吃一惊。

    远逃邻国大魏的黄婷婷,居然知道她在大通京城的处境,甚至还花了心思,大费周章地查到了一件对她极为有用的信息。

    信中说,黄婷婷在大魏那边安定下来后,就开始操起老本行,做起了生意,并且短短一年的时间,就接触了当地不少有头脸的生意人。

    在一次生意人聚集的场合,她碰巧与几个药材商坐了同一桌,而且还听到了他们的集体抱怨,说是最近几个月,外伤药材不知被哪里来的商队突然给搜刮一空,导致他们这几个还算大的药材商,都没有外伤药材可卖。

    黄婷婷出于商人的敏锐,也说不清为什么,当下就派了得力的手下去搜集情况。

    最后查到的结果,居然是被来自大通京城的一家药材商给包圆买走了。

    现在不是战时,大通和大魏边境也和平了二十年,按理说,应该没人会想到在这个时候囤积廉价外伤药材的。

    除非,那人大有来头,甚至大到可以发动战争,才能让外伤药材呈现紧缺态势,并趁机大发一笔国难财。

    黄婷婷甚至已经打听到,来自大通京城的药材商,就是邢家商行。

    她不知道这个消息对苏玉婉有没有用,但是还是写信来告知了。

    苏玉婉看完信,内心对黄婷婷也充满了感激。

    她已经知道京城的药铺都缺外伤药材了,可却不知道,远在邻国大魏,居然也紧缺了。

    由此可见,邢至深的胃口还真不小。

    可他,真打算挑起战争么?

    他有这个本事么?

    信的末尾,黄婷婷还感叹道:“我虽是大通在逃杀人犯,可毕竟从小就生在那里,长在那里,打从心底,便是想着大通能越来越好的。何况,我如今带着孩子在大魏苟活,亦是不想经历战乱之苦。不为别的,就为我的孩子能平安长大。我人微言轻,势单力薄,并不能阻止什么,可却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所生活的世道变得更差。所以,我愿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只要能帮得上忙就好。”

    信的末尾,她还留了自己在大魏的地址,以便和苏玉婉通信。

    不过她也挑明了,不让苏玉婉把地址告诉孙尚文,以免再打扰他本该平静的生活。

    苏玉婉把信收好,不知道该感慨什么。

    她以前认识的黄婷婷,可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狠人,估计直到现在,她还被曾被她坑过的租户唾骂。

    可现在,她竟然会为了和平安定的生活出一份力。

    许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也或许,是孩子的出生改变了她。

    无论怎样,黄婷婷都在往好处改变了。

    苏玉婉觉得欣慰。

    不过,她也能感受出来,阻止邢至深,迫在眉睫。

    已经是凌晨,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独自消化着今日听来的各种关于邢至深的消息,并想着如何找突破口,揭露他的阴谋。

    第二天一早,她如往常一样,简单洗漱过后,便匆匆往皇宫跑去。

    梁院判因为有事请假没来,还让人捎了口信,让苏玉婉不要懈怠,并留了课业给她。

    宋静初见此,羡慕不已。

    “冯太医什么时候请假就好了,也好饶了我,不要再让我去种地了。那冻得像石头一样硬的土地,我一个弱女子,种起来还真挺费力的。”

    “你是弱女子?真是说谎不眨眼。”不等苏玉婉答话,冯太医就黑着脸凑过来了,“又在背地里说为师的坏话了?”

    “师父!”

    “冯太医。”

    两人赶忙向冯太医行礼。

    冯太医捋着胡子,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看着苏玉婉。

    “老夫听徒儿说,你那里有什么手术刀,老夫敢问,什么叫手术刀?可否让老夫瞧瞧?”

    苏玉婉忙应道:“不是我藏着掖着不让您看,实在是那些刀具不能随身携带,冯太医若想看,就下值出宫后去我那里拿好了。”

    每次进宫,都是要搜身的,身上根本不能带危险物品,何况是明晃晃的刀具。

    苏玉婉可不想被当刺客拿下,因此也一次没有带进宫里来。

    “去你那里拿……”冯太医反复重复着这句话,突然眼神一亮,“走,现在就去。”

    “可我……”苏玉婉还要做梁院判留给她的作业呢。

    “不用管梁院判那里,老夫帮你说句话就行。”

    冯太医的年纪,比邢至深还要大些,也是太医院年龄最大的太医。

    梁院判平日里,对他还是很敬重的。

    苏玉婉其实一直想找机会,把后世的外科手术传过来。

    冯太医,倒是那个最佳的选择了。

    “好。”她当即答应下来。

    “那我呢,师父?”宋静初眼巴巴地看着师父。

    冯太医那挤在满脸皱纹里的眼睛,透露出些许光芒。

    “跟为师一起去呀,你讲那刀具讲得天花乱坠的,可曾亲自动手试过?”

    “这——还真不曾有。”宋静初实话实话,却还是有些顾虑,“那咱们今天,就不搭棚子种草药了么?”

    冯太医摆摆手,“算了,以后不种了,白费力气,也不得要领,等那些种大棚成功的人回来了,咱们再去请教好了。”

    “真是太好了师父。”宋静初差点喜极而泣。

    她终于不用去吭哧吭哧种地了。

    冯太医随时可以出宫,即便是身后还带着两人,也只是把腰牌给侍卫看了两眼就行。

    他六七十岁的年纪,走起路来,竟比苏玉婉都快。

    没走多久,就把两个女孩子落在后面一大截。

    宋静初身体壮实,按说走路速度也不会慢,只是她今日照顾苏玉婉,才故意慢了下来。

    她偷偷跟苏玉婉说道:“我师父可真是老当益壮,你看他吧,平时在太医院不显山不露水的,好像天天默默无闻地在太医院养老一样,可一旦出了宫,他比谁都精神。而且,他还好奇心极重,上进心极强,宫里没有伤患让他治,他就在外面给人家的羊啊狗啊治外伤。他家里,也有剪刀刀具什么的,就是用来练手的。你若是也拜他做了师父,那才叫对症呢。”

    “我师父,宫里宫外,可真是两幅面孔呢。”宋静初自豪地说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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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农门:恶汉的旺夫娇妻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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