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就地说媒
“徒儿——”
宋静初话刚落,就听到了师父中气十足的唤她。
“来了,师父。”宋静初拉着苏玉婉一溜小跑,“师父,唤徒儿何事?”
“无事。”冯太医摆摆手,“只是看你走得太慢,催你跑快点而已。”
“师父——”
“别撒娇,跟个女人似的。”
“……”
宋静初突然紧走两步,拦在了师父身前。
“师父,您看清楚,我就是女人,还是娇滴滴的尚未婚嫁的小女人,撒个娇又咋啦?”
冯太医盯着徒弟的眼睛,半晌才做恍然大悟状。
“呵,师父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眼神也差,看你人高马大的,总忘了你是个女孩子呢。”
“对了,徒儿,你多大了?”冯太医又问。
宋静初答道:“还有几天就过年,过完年就十九了。”
冯太医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又问道:“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没嫁人呢?是没人要吗?”
“师父!”宋静初的声音突然高涨,情绪也跟着激愤不平,“您老人家就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嘛?!”
“好,好,师父知道错了。”冯太医嘿嘿一笑,“你呀,也别急,咱们太医院的那个有为的后生,不也是年纪一大把,还没有娶妻么?人家不急,你也别急。”
太医院的太医和医生众多,不过苏玉婉和宋静初还真记得哪个是年纪一把还没有娶妻的。
“冯太医指的是谁啊?”苏玉婉好奇,就多嘴问了一句。
冯太医又做思考状,好像半天都没想起来的样子。
“就是那个谁,谁,就是常玄参那家伙的徒弟啊,叫什么来着?”
“余非?冯太医是说余非师兄?”苏玉婉提醒道。
“对对对,就是他!”冯太医忍不住赞叹道:“这家伙,家世不错,样貌也好,医术在他这个年纪的大夫里,也是拔尖的,就是他这脑子啊眼光啊不太好,看不清人啊。”
苏玉婉心中一动,“冯太医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冯太医回话特别快,“呵呵,老夫能有什么意思?呵呵。”
宋静初倒是没多想,只小声反驳道:“瞧师父说的,余非过完年,也就二十三岁而已,您这形容的,倒像是他年纪真有多大一样。”
“二十三岁还不娶妻,他是不是身子有毛病?”冯太医突然停下来,若有所思状,“老夫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不行,下次见了小常,我得让他好好问他徒弟。这么好的后生,可不能不娶妻。总得留个后,把医术传下去不是?”
两个小姑娘,可不想听冯太医讨论余非这方面的话,便一边一个,架着冯太医前行。
冯太医如同被拖了后腿一样,走路速度还没自己走时快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竟被随后赶来的常玄参和余非给追上了。
“冯太医。”常玄参恭敬地打着招呼。
“小常啊,你来得正好。”冯太医嘴里喊着常太医,眼神却一直朝余非身上扫,“来,小伙子,老夫给你把把脉。”
“我没病啊,冯太医。”出于敬重,不明真相的余非,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两个姑娘心知肚明,只觉得没眼看,纷纷把头朝向别处。
冯太医倒是认真把了脉,还把了好几次,似乎总觉得不妥,便吩咐常太医道:“小常啊,你给你徒弟把把脉,看他有什么问题。”
冯太医突然严肃起来,可吓坏了不知发生何事的常玄参。
常玄参赶紧给徒弟把脉,可连把三次,都没发现异常。
“没事啊,冯太医,他一切正常,您是觉得哪里不对了么?”
“不应该啊。”冯太医眨巴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余非,瞧了又瞧,“火力挺壮的,都快满溢出来了吧,怎么就能忍着不想媳妇呢?”
“……”
“咳咳。”
苏玉婉和常玄参齐声咳嗽了起了。
余非一下子就红了脸,“冯,冯,冯太医……”
倒是宋静初一时没多想,还好奇地问道:“什么满溢出来了?这跟娶媳妇有什么关系?”
话一出口,宋静初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了。
“咳咳。”她也跟着苏玉婉一道咳嗽起来,并赶紧架着冯太医欲逃,“师父,咱还有事,赶紧走,走啊。”
冯太医却拧着身体,原地不动,反而当场说起媒来。
“徒儿啊,为师已经给他把过脉了,师父敢打包票,他身体好得很,你放心嫁就行。”
“师父——”宋静初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你啥意思啊师父?”
听师父那番话,好像是自己对余非有意思,又担心他身体有那方面的毛病一样呢。
宋静初可真是冤枉啊。
她瞧了眼余非,很想解释什么,可看余非那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她反而也跟着脸红了。
两人正尴尬着,不料一向正经严肃的常玄参,却也跟着掺和道:“冯太医放心,我这徒儿看着文弱,实则内里强壮着呢,娶妻生子,绝对没问题。”
“师父——”余非也傻了眼,想辩解,可又觉得说多错多。
苏玉婉本想给两人解围,可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她莫名地觉得这两人很配。
两人的父亲,一个是京官,一个是驻边指挥使,可谓都是官身。
个性上,一个活泼好动,一个为人稳重,可以说是相当的互补。
又都是学医出身,医德医术都是可以信得过的。
若说哪点不甚是搭配,可能就是天天男人打扮的宋静初,没有余非的相貌可圈可点了。
可苏玉婉仔细看过宋静初的长相,五官并不差,皮肤略显粗糙,那也是常年在边境军队里风吹日晒太过所致。其实宋静初在京城待了这几个月,肤质已经细腻白嫩了许多。假以时日,必定能养得更好些。
如此一想,这相貌上也不是个问题了。
苏玉婉甚至都想亲自撮合两人了。
不过,想着余非毕竟对自己的心思未绝,她也不好此时就硬撮合,显得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
事情还得慢慢来。
还得靠天意。
冯太医见两人都不说话也不敢动了,便催促道:“你们两人,今天别急着腻歪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咱们今天还有事呢,得走了,徒儿。”
“哦。”宋静初也不管师父说的腻歪不腻歪了,此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根本不敢在余非面前晃悠。
余非亦然。
两拨人这才分道扬镳,各自离去。
第287章强扭的瓜也甜
当各式各样的手术刀具摆在眼前时,冯太医像傻了一样,愣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便如获至宝一般,挨个仔细摆弄着。
“不行,我要跟你师父说说,能不能交换一下徒弟。”
宋静初撇嘴。
“师父这是瞧不上我了呗。”
冯太医连连点头。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宋静初:……
“师父你是不是忘了,这么多年你都没能收到徒弟的事情了?当时我要不是见没人选你可怜你,才不会拜你为师呢。现在倒好,您遇到更好的了,就想把我给扔了?我跟您说吧,没门儿!”
“嗐,你这丫头,要是有缠着师父的劲头去找个男人,早就把自己嫁出去了。”冯太医哪壶不开提哪壶,“好男怕女缠。徒儿呀,看上哪个小子,就去缠着,早晚把他缠到自己身上,推都推不开。”
“师父,你是太医,不是媒婆,是负责教我医术的,不是负责教我追求男人的。”宋静初不知怎的,又想起来刚才遇到余非的事情,脸色不免又涨红了。
冯太医显然也想到了刚刚见过的那个年轻人。
“我瞧着余非那小子挺好,徒儿你要自己把握,需要师父帮忙的时候就说一声。你是我的徒儿,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师父能帮你的,肯定义不容辞。”
见师徒俩又说起了余非,苏玉婉便打趣道:“冯太医打算怎么帮助你的徒弟啊?”
冯太医的目光,便从手术刀具上,恋恋不舍地移开。
两眼望天,做思考状。
“嗯,强扭的瓜应该不错。”
“冯太医的意思是?”
冯太医见两个女娃娃都盯着自己,便一板一眼出起了主意。
“比如需要我下个药什么的……”
这是打算下药,逼余非就范的意思了。
强扭的瓜……
“强扭的瓜不甜!师父你别乱来!”宋静初吓坏了,真怕师父说到做到。
不过苏玉婉却从宋静初的话里,听出了她似乎并不排斥余非的意思,甚至还在考虑余非的感受了。
听着宋静初还在强调“强扭的瓜不甜”,苏玉婉突然想起来前世看的一部网剧,就顺口接了一句。
“甜不甜的,啃一口不就知道了。”
宋静初再次傻眼,“苏玉婉,你——”
冯太医不顾徒弟的尴尬,反倒拍手称快了。
“好,好,苏丫头这话接的好,谁说强扭的瓜就一定不甜了?自己上去啃两口,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师父——苏玉婉——”
“我不理你们了!”
宋静初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当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扭头,就跑了出去。
“别去追她!”冯太医阻止了苏玉婉,“她没事。她越心虚,说明这事越有门儿。”
“冯太医说得在理。”苏玉婉果然没有再去追。
冯太医对这套手术刀具,相当感兴趣,不光挨个仔细问着使用方法,甚至还跃跃欲试,想亲自上手实验一番。
可惜,现场没有伤患,也没有受伤的动物。
“你这套刀具,在哪里有卖的?多少钱一套?”他眼巴巴地盯着苏玉婉问道。
“两千两银子,工部陶师傅亲自打制的。”苏玉婉如实说道。
“这么贵?这不坑人么?”冯太医急得团团转,“就算把老夫卖了,也不值这套刀具钱。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冯太医,您也想要一套?”苏玉婉问道。
“不不不。”冯太医嘴上说着‘不’,身体却是很诚实,那眼馋的目光,就没有从刀具上挪开过。
苏玉婉抿嘴偷笑。
“陶师傅说了,第一套刀具之所以昂贵,就贵在了那初始的打制模具上。若是以后量产了,成本分摊下来,其实每套几两银子就能买到了。”
“原来是这样。”冯太医的眼神亮了,“我勒紧裤腰带,还是能买一套的,我这就去买。”
“哎,冯太医。”苏玉婉把人拦下,“你别听风就是雨的,要听我说完呀,陶师傅被派去了外地,没在京城,您去工部衙门也找不到人的。”
“哦。”冯太医的眼神暗了,搓着双手,问苏玉婉,“你这套刀具,能借老夫用几天不?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弄坏的。”
正中苏玉婉下怀。
“可以。不光这套刀具可以借给您,甚至我还可以给您演示怎么用。”
“真得?你这丫头,不会骗我老头子吧?”
苏玉婉嘟嘴道:“我能骗你什么呢?您是有财还是有色?”
“你这丫头,真是戳人。”看在这套刀具上,冯太医也不计较苏玉婉嘲笑他了,“可惜,我现在手头没有伤患,一时也没法看你是怎么用这个的。”
“没有伤患才好,我还希望一辈子都用不到这套刀具呢。”苏玉婉笑道。
“你说得对,跟老夫想得一样。”冯太医很是赞同这句话。
不过,刀具在手,若不能亲自操刀实验,总是种遗憾。
苏玉婉又出主意道:“冯太医,不瞒您说,我在乡下时,都是拿兔子练手的。”
医学生的实验,通常是用小白鼠,实在没有,兔子也可以将就着用。
只是,拿活着的动物做实验,实在太不人道。
可医学的进步,总是需要有牺牲的。
动物和人比起来,总归是人更重要。
冯太医听了苏玉婉的解剖实验那套理论及说辞,沉默了好久都没说话。
他是大夫,一项都是治病救人的,平时没人需要他救,他还会救动物练手。
但是他,还真没有为了练手,故意去伤小动物的。
许久之后,才长叹一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老夫只能保证多用麻醉剂,尽量减少它们的痛苦。”
“冯太医所言甚是。”
苏玉婉还和冯太医交流很久的麻醉医术,从药剂汤药,到针灸麻醉,都有所涉猎。
两人可以说是相见恨晚。
等宋静初心情平静了再返回来时,两人都讨论了大半天了。
“走吧,该回太医院了。”冯太医拿了刀具,暂时寄存在宫外某处,等这天下值出宫时,又去取了刀具才回家。
苏玉婉下值后没出宫,就跟宋静初同回了住处。
两人望着其中一间紧锁的房门,不由得摇头叹息。
那间上锁的房间,是吴元君住的。
第288章换女装
最近,每到下值后,吴元君都会在太医院多停留半个到一个时辰左右。
那段时间,是邢至深单独给她授课的时间。
即便她回了这座小院,也是极少与两人交流,偶尔说句话,也带着讨好地语气。
苏玉婉和宋静初,因为对她心存芥蒂,所以也不敢再次敞开心扉,完全接受她。
几人就这么尴尬又无可奈何地同居一院。
这会儿是吴元君单独补课的时间,所以她还没回来。
宋静初问了苏玉婉许多关于外科手术及手术刀的事情后,说话就开始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那个,我明天换身女装,别人不会笑话我吧?”
“你要换女装?想开了?”苏玉婉大吃一惊,“当然没人会笑话你了,只是你平时练功就没那么方便了。”
女子裙装设计繁杂,平时轻微活动都极不方便,连走路都不能迈大步子。
苏玉婉还真担心宋静初不习惯。
宋静初看着苏玉婉这身简单的装束,倒是有了个想法。
“我那女装确实不方便动弹,不过我看你平时穿的,好像跟别人的不一样,你是怎么弄的?”
“我自己改的。”
苏玉婉当即撩起衣服,展示给宋静初看。
寒冬腊月的,她穿得也厚,多少棉花做的棉裤棉袄,跟后世的农村小孩子们穿得款式差不多,只是略显臃肿的棉衣棉裤外面,她又套了一层棉布夹袄和加大了的半身裙。
从外面看,是看不出来她里面穿的什么的。
她这般既不影响平时的活动,还又显得自己是正统的淑女打扮。
而宋静初那身男装,就实诚多了,就是男子们运动的装束。
宋静初从自己带来的箱子里,拿出几套棉布裙子。
“你能帮我也改改不?跟你的一样就行,好看,还能不耽误我早晚练功。”
苏玉婉的手还是挺巧的,她上下打量着宋静初的身段,又看了那几套女装。
点点头,“能改。”
其实,宋静初里面完全可以穿男装款式,只需要外面这层裙装,稍加修改就可以了。
“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想穿女装了。”苏玉婉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女为悦己者容。
果然,宋静初红了脸,不过也没隐瞒苏玉婉。
“我看上余非了,想打扮好看点,勾引他……”
“注意用词。”苏玉婉捂嘴偷笑,“你可真坦诚。”
苏玉婉乐见其成。
“光穿女装还不够,既然要打扮,那咱就从头到尾好好打扮。”
“可我,不太会……”宋静初哪做的来女子那复杂的打扮。
“放心,有我呢。”苏玉婉自告奋勇。
趁着时辰还早,苏玉婉当即取了针线修改衣物。
没过多久,吴元君带着满脸疲惫进了屋。
“苏姐姐,吴姐姐。”她讨好地与两人打着招呼。
“回来了。”苏玉婉淡淡地应着。宋静初则直接“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吴元君没有像往常般直接洗漱回自己房间,反而坐下来,像是有话要对两人说。
“苏姐姐,我刚从邢院使那边回来,他让我带个消息给你。”
“什么消息?”苏玉婉问道。
吴元君软着声音道:“宁王妃的身孕月份大了,胎象一直不大稳,今日宁王府还传来消息,说是要请太医入府请平安脉。邢院使说了,妇人一科,按理说是梁院判最为拿手,可他这几日请了假来不了,所以邢院使就临时派了李太医,对了,邢院使还说,咱们身为女医,许多事上更为方便,所以让咱们俩,随李太医一道过去看看。”
李太医,便是当时分科选徒时,故意刁难苏玉婉的。
邢至深派苏玉婉跟着李太医和吴元君这两个都与自己不合的人同去,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呢?
反正没什么好事就对了。
不过,这也正中苏玉婉下怀。
她主动找邢至深的把柄,还真有些费劲。
她现在有了防备,不怕邢至深刁难,就怕邢至深没有动静。
她就等着他出手了。
只有他出手,她才好有对策,让对方露出马脚。
这般想着,苏玉婉的声音也轻快不少。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特意告知。”
“我只是顺道带口信给你,苏姐姐不用客气。”吴元君小心翼翼地应着。
宋静初盯着吴元君看了两眼,问道:“只让你们俩跟着过去么,有没有说让我也去?”
吴元君忙摇头道:“邢院使只点名了苏姐姐和我,没说让吴姐姐去呢。”
她垂着头,小声吞吞吐吐地解释道:“我是托了父亲的福,得了邢院使的关照,才能有机会跟着去宁王府的。不像苏姐姐,是凭着自己都医术让邢院使高看的……”
宋静初轻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背景可依,医术又不怎么样,才没有去宁王府的机会了?”
“不,不是,元君不是这个意思。”吴元君瞅了一眼正专心改衣服的苏玉婉,又赶紧向宋静初小声解释道:“我只是听邢院使多次夸奖苏姐姐的医术,心里实在钦佩她。”
见苏玉婉没有注意自己这边,似乎也听不到两人都对话后,吴元君又小声道:“若是咱们三个人,最终只能留下一个在太医院的话,我相信,肯定会是苏姐姐的。”
宋静初眸子闪了闪,“她的医术最好,她当然会留下。咱们就算不甘心,也得服气,你说是不是?”
“是,是,宋姐姐说得对。”
吴元君的声音更小了,随后就找了个借口,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间。
宋静初走到苏玉婉那边坐下,满脸不高兴。
“你怎么了,耷拉个脸?”苏玉婉一边缝制着衣服,一边瞅着宋静初这边。
宋静初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反正就是不高兴。
“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反正吴元君说话,总会让我觉得不舒服。”
“她说什么了?”苏玉婉好奇道。
宋静初便将吴元君刚才小声说的话,都告诉了苏玉婉,说完,还嘀咕道:“总觉得她是要挑拨咱俩的关系,才故意抬高你的。”
“抬高我,你就不高兴了?”苏玉婉瞥了她一眼。
宋静初摇摇头,“我本来就知道你的医术比我们高的多,倒也不怕别人议论……算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想听她说话。对了,你明天跟她们两人去宁王府,自己一定要多个心眼,千万别被人下了套。”
“我知道。”苏玉婉笑着应道。
她倒是想知道,邢至深又要出什么花招呢。
第289章叙旧
第二天一早,苏玉婉和吴元君收拾了一下,就随李太医去了宁王府。
宁王对宁王妃这一胎极为重视,今天也向皇帝告了假没去宫中,就在府里等着太医上门。
苏玉婉到的时候,正见宁王亲自搀扶着大腹便便的宁王妃,在厅堂里慢慢走动。
“你身子重,走路小心些。”
“王爷莫要担心,妾身最近身子轻快许多呢,看来孩子是个懂事的,体贴妾身的狠呢。”
“都乖本王身子不好,以致王妃这个岁数才能冒险怀孕,总之,是本王连累了你。”
“王爷切莫自责,妾身从未怪过王爷,况且,无论孩子早来晚来,都是缘分使然。妾身这辈子能亲自孕育王爷的骨血,已经心满意足了。”
“你受苦了。”
“……”
夫妻俩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到了苏玉婉等人的耳朵里。
苏玉婉低头不语,心中却泛起惊涛骇浪。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宁王妃脸上,那与普通孕妇并无二致的安详慈爱的模样,以及夫妻二人与普通夫妇无异的亲密关系。
这有些颠覆她对位高权重之人的想象。
苏玉婉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领路的小厮在门口喊了一声。
“王爷,王妃,李太医到了。”
“快情人进来。”宁王说着,便扶着王妃坐稳。
李太医先仔细问过宁王妃最近的身体状况,听说一切无恙之后,又从药箱中拿出一条干净洁白的帕子,并垂首躬身请示:“王爷,请允许臣为王妃娘娘把脉。”
“仔细些。”宁王让开位置,让李太医上前。
宁王妃也轻车熟路地将衣袖稍稍向上提了些,隐约露出半公分的手腕。
李太医便将白帕子覆在那几不可见的手腕上,随后才静了心,开始把脉。
一切似乎都是按部就班,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苏玉婉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就是正常被派来跟李太医学习的,而不是邢至深要陷害自己。
因为她,直到现在,也找不到自己能被陷害的机会。
一切过场都是在宁王眼皮子底下发生的,难不成李太医或者吴元君,还能正大光明地给自己下套?
这般想着,苏玉婉便放松了许多,注意力也多用在了宁王妃的脉象上。
这时,就听李太医道:“回王爷,娘娘的脉象平和,胎象稳固,王爷王妃大可放心。”
“真是太好了。”宁王大喜,又道:“王妃胎象虽可,身子最近却总是莫名疲乏,不知李太医,可需要开个方子调理?”
李太医连忙回道:“身子易疲乏,本就是孕妇常见的症状,无需医药调理,王爷尽管放心就是。”
“嗯,原来是这样。”宁王脸色果然放松许多,像是才看到苏玉婉和吴元君一样,又吩咐道:“你们既然来了,那便也帮王妃把一下脉吧。”
宁王妃一改上次陷害元侧妃时咄咄逼人的模样,一脸和善道:“早听王爷说过,太医院新来的几个女孩子,医术也是极好的。正好,我身子有些不舒爽的地方,有些话不好对李太医讲,在你们两个女子面前,倒是可以诉诉苦。”
宁王笑着点头道:“你就好好与她们二人诉苦吧,本王和李太医就先去别的房间呆着,不打扰你们了。”
“谢王爷体谅。”宁王妃目送两人。
苏玉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看到了宁王和宁王妃对视时,那一闪而过的担忧。
“请问王妃哪里不舒服,民女愿意为您分忧。”吴元君乖巧地说道。
宁王妃叹了口气。
“哎,其实身体倒也无妨,就是这心里不踏实。听说民间妇人生子,难产而死者,十中有一。本妃又是这把年纪,听说危险更甚……本妃不想让王爷担忧,自己却又忧心忡忡难以缓解,所以才找了你们两人过来,一是说说心里话缓口气,二来呢,你们是女医,本妃见着你们就莫名地踏实许多。”
“王妃不必忧心,李太医说您无恙,您必定会安然无恙的。”吴元君温言安慰道。
“这就好,这就好。”宁王妃把袖子直接挽了上去,露出一大截白皙的胳膊,也不再忌讳男女有别,就直接让两人替她把脉,“府医以及宫中太医,每次请脉都是要搭个帕子在上面,我总觉得这般会把脉不准,所幸你俩来了,就帮我看个仔细吧。”
“是,王妃。”两人应道。
就在这时,忽听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王妃,妾身听说苏姑娘过来了,特来瞧瞧。”
苏玉婉一喜。
竟是好久不见的元侧妃。
“民女见过元侧妃。”等元冰向宁王妃行过礼后,苏玉婉和吴元君也上前向元侧妃见礼。
苏玉婉还悄悄地观察着宁王妃和元侧妃的脸色,见两人似乎都心平气和,倒不像上次见面时那样剑拔弩张。
宁王妃许是因为身孕之故,确实疲惫不堪,便摆摆手道:“罢了,这里有吴元君帮本妃看着,苏玉婉你便退下,去与元侧妃叙旧吧。”
“这——”苏玉婉更加确定,她去元冰叙旧后,吴元君就更没有机会对她下手了。
难道之前的猜测,都是自己多心了?
虽然遗憾今天没办法抓到邢院使的小辫子,不过能与元冰说说话,她还是高兴的。
但是她一脚跨出门槛时,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元冰,却见元冰好像还给宁王妃使了个眼色。
苏玉婉就更加不懂了,不过她也没时间考虑什么,就直接被元冰给拉走了。
到了元冰的小院,苏玉婉还见到了好久不见的连翘。
“这丫头,被我从王妃那边讨过来了。”元冰欣慰地解释道。
“这丫头是个小机灵鬼,侧妃娘娘能把她要来解闷,还是有好处的。”苏玉婉笑道。
元冰也笑了,“她呀,怕是在我身边也待不了多久喽,梁庄那小子……”
“娘娘……”听到这个名字,连翘一下子就红了脸,见房间里还有好几个丫鬟候着,她便吩咐道:“侧妃娘娘和苏大夫是老乡,见面叙旧不容易,你们就别在这碍眼了,都跟我出去伺候着。”
第290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连翘是元冰的贴身大丫鬟,她的话,也是传达的元冰的意思。
下人们见元冰没反对后,便都听了连翘的话,跟着去了外间候着。
房间里再没有外人,元冰和苏玉婉,这才有了说话的机会。
元冰悠然地喝着茶水,还把糕点往苏玉婉面前推了推。
“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脸色也憔悴,可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苏玉婉昨晚想了一夜,都是猜测邢至深会用什么方式对付她,所以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脸色自然就差了些。
宁王府的美味糕点,她看在眼里,却因为有心事而无心下咽。
元冰笑了笑,“可是在想着李太医和吴元君那里?”
“娘娘怎么知道?”苏玉婉一惊。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元冰便附在苏玉婉耳朵上,耳语一番。
“啊?”苏玉婉压低声音,震惊道:“居然是王爷做的局?”
亏她还一直提防着被李太医和吴元君算计呢,原来,竟是宁王设计,故意把李太医引来的。
梁院判请假,也是为了给李太医“让路”,好让他有机会进宁王府。
果然,邢至深上了套,派了自己的跟班李太医过来。
“那我和吴元君呢?也是王爷计划中要带过来的吗?”苏玉婉现在更好奇这一点了。
元冰摇摇头,“你和吴元君,应该是邢至深擅自做主派过来的。”
只是为什么派她们两个女子过来,元冰也没听宁王和裴周说过。
不过她们过来正好,倒是让宁王更名正言顺地把李太医暂时转移了。
苏玉婉也是从元冰口中得知,这时的李太医,应该正“受宠若惊”地与宁王“把酒言欢”,并在无意中,喝下了宁王特制的“药酒”,随后就会被施针,将所知道的关于邢至深的恶行,悉数告知。
只是这世上,还有谁知道那“真心话”穴道呢?苏玉婉更好奇了。
“是余非!”元冰看苏玉婉的眼神,更充满了钦佩之意,“你这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高超医术,居然还有这‘真心话’穴道一说。放眼天下,除了你和刘大夫,应该就只有余非知道了吧。”
苏玉婉点点头,“为了不让有心之人滥用这个医术,此穴道也的确是只有我和师父以及余非师兄知道。并且我们三人当时就说好了,这个医术,再不外传了。只是没想到,今日会是余非师兄来给李太医施针。”
“余非已经不信任邢至深了,今日来此试探李太医,也是想对邢至深彻底死心。”元冰虽然足不出府,知道的事情却是不少,“这个诱李太医进府的点子,也是王爷他们几个商量出来的。”
余非已经从舅舅的医馆以及京城其他医馆处,得知了外伤草药的稀缺,无意中听到了正在查此案的辛星说到与邢至深有关之后,他便进了宁王府,求宁王彻查此事,以免伤药紧缺造成动乱。
两人当时正商量此事,又恰巧碰到了辽王和裴周过来。
四人一起商量着,想到了李太医与邢至深关系密切,便打算先从李太医这边下手。
毕竟就算邢家药材行囤积控制药材,也算是正常的市场行为,在真正出乱子之前,他们也不能直接拿邢至深问罪。
“幸亏余非跟你学了这个医术,否则王爷还真没办法让李太医开口呢。”元冰再一次佩服道。
话刚落地,就见门口突然闪进来一个人。
是玄风。
“侧妃娘娘,苏大夫。”玄风压低声音,告知两人,“世子让我快马加鞭,赶回来告诉你们一件事,说是宫里的周公公,刚刚得知的消息。”
“什么事?”苏玉婉和元冰齐声问道。
玄风道:“周公公得了消息,说是邢至深派苏大夫过来,是准备借你的手,害了宁王妃腹中的胎儿,然后再治罪于你,一石二鸟。”
“他果然是这般打算。”苏玉婉果然验证了自己没猜错。
只是邢至深应该没想到,他想借宁王府之行,一石二鸟,除去苏玉婉和宁王妃腹中的胎儿,却没想到他自己才是宁王的目标。
螳螂在前,黄雀在后,便是如此了。
不过,周正那条监视邢至深的暗线,也只得到了这个消息,却并不知道邢至深的具体做法,只让人告诉苏玉婉,一切要小心,只要不去单独接触宁王妃,应该就没有机会被他得逞。
“好,我知道了。”苏玉婉送走玄风,却有种预感,并不是她不想接触宁王妃,就能不接触的。
果然,她刚想到这一层,就听宁王妃的丫鬟过来传信,说是吴元君诊出宁王妃的胎象有一丝异常,只是她医术尚浅,还不能确定,所以要请苏玉婉前去帮忙。
丫鬟还特地带吴元君的口信说,此事男大夫的确不方便出面,所以不能让李太医帮忙细查,而是非苏玉婉莫属。
这是彻底堵了苏玉婉推脱的借口了。
“好,我马上过去。”苏玉婉并没有推辞,朝元冰笑笑,示意她安心,之后便随丫鬟又去了宁王妃处。
“苏姐姐,你可过来了,你快看看王妃的脉象,我诊了好久才摸出一点来,若是放了帕子,肯定就摸不到这脉了。”吴元君这话,算是解释了太医和府医因为搭了帕子才诊不到脉象异常的原因。
苏玉婉发现她离开还不到两刻钟,宁王妃的脸色就比刚才差了很多,甚至呼吸都比刚才急促许多。
她都无需摸脉,都已经发现了异常。
她强装淡定地搭上了宁王妃的手腕,可注意力却一直悄悄放在了吴元君身上。
终于让察觉出一丝异样来。
她从吴元君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若不细闻,根本就察觉不到,那是一种乱人心神的香气。
再看宁王妃,果然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看来那香气,已经起作用了。
苏玉婉知道吴元君接下来,肯定会使出花招往她身上引祸端。
她现在就可以当场识破吴元君的诡计,可想想宁王那边,现在应该是正在审问李太医的关键时刻,万万不能出了乱子,前功尽弃。
第291章计中计
“来人!”苏玉婉一声令下,门口便有宁王府的婢女应声而至。
“王妃?”婢女们进来后,见发声的是苏玉婉,一时惊诧过后,便纷纷看向王妃。
宁王妃因为身体突然不适,本没注意到苏玉婉的异常神色,听了婢女的话方才缓过神来,不免心中一惊,忍痛问道:“你突然这般严肃,可是发现了不妥之处?”
就连吴元君也凑上来,假惺惺道:“刚才我为王妃娘娘把脉,便觉得有微微异常,只是元君医术尚浅,并不敢妄下结论,这才让人去叫苏姐姐过来。苏姐姐,你快给娘娘把脉啊。”
吴元君说着,便又朝前走了两步,直接贴近苏玉婉方才止步。
说时迟,那时快,在吴元君贴上来的那一刻,苏玉婉突然扼住了她的手腕,并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迅速将银针没入吴元君脖颈处。
吴元君霎时失去了行动能力,整个人都瘫软下来,被一旁的婢女迅速扶住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她瞪大了眼睛,“苏姐姐,你,你……”
只见苏玉婉淡定地掰开吴元君紧攥的拳头,众目睽睽之下,从其手心里抠出一个小纸包。
她冷声道:“若是我没猜错,元君妹妹你应该会趁我给王妃娘娘把脉之际,将这包药粉偷偷放到我身上,害王妃娘娘滑胎后,再栽赃陷害我吧?”
计划失败,吴元君却并不慌张。
她挣脱婢女,身体便因无力支撑瘫倒在地,勉力匍匐到宁王妃脚下,直接认罪,“王妃娘娘饶命!”
宁王妃这一胎,可是她年近四十才怀上的第一个孩子,她自然千万小心地呵护着,容不得一丝差错。今日却差点着了吴元君的设计,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来人,把吴元君带下去,等候王爷发落。”
吴元君被侍卫带下去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反抗,只在经过苏玉婉身边时,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冷笑,并意有所指地留下几句话。
“苏姐姐和世子情投意合,又有心世子妃之位,唯恐王妃腹中胎儿阻了世子的前程,今日才强迫我来此做下大逆不道之事,没想到如今事成,苏姐姐却翻脸不认人,自己做了好人,反倒把元君供了出来。姐姐好计谋,元君认栽。”
此话一出,宁王妃凌厉审视的目光,果然落到了苏玉婉身上,并出声阻止了侍卫带走吴元君,“等等。”
苏玉婉也没想到,事已至此,吴元君还要拉着她垫背,“吴元君,莫说我没有能力强迫你伤害皇嗣,便是有那能力让你为我做事,那我又怎会在事成之前就把你供出来?难不成就是为了让你揭发我?”
宁王妃做深思状,显然也在考虑苏玉婉的话。无论如何,也是苏玉婉阻止了吴元君,才让自己腹中胎儿安然无恙的。
不料,吴元君冲着苏玉婉就是一声冷笑,并再次跪地向宁王妃求饶,“娘娘饶命,民女虽受苏玉婉胁迫要害娘娘腹中的胎儿,却也知道伤害皇嗣是株连九族的罪过,所以民女只是假意答应下来,却并未对娘娘真正做过伤害之举,还请王妃娘娘明鉴。”
“那包药粉又是怎么回事?”宁王妃指了指苏玉婉手里的药粉。
脖颈处银针的作用渐渐失效,吴元君的身体也恢复了些气力,便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身子,解释道:“药粉本是苏玉婉交给民女,让民女伤害娘娘腹中胎儿的,民女胆小,更不想以九族之人性命做赌注,所以便换成了没有任何毒害的面粉,娘娘若是不信,尽可以让信得过的任何人来查验。”
听到吴元君信誓旦旦放下此话,苏玉婉顿觉不妙,忙去嗅闻手中药包,竟果然如吴元君所说,是面粉的味道。
只是她刚才明明闻到了滑胎药那淡淡的味道,再看宁王妃的脸色,竟也痛苦地皱了起来。
“娘娘——”苏玉婉急忙上前,欲为其诊脉,却被宁王妃怒而甩开了手。
吴元君已经将脖颈处的银针拔下,身上的力气也恢复地差不多了,她直接冲到宁王妃身边,厉声指责苏玉婉。
“苏玉婉,没想到你强迫我陷害娘娘不成,竟还留了后手,竟然自己动起手来了。”吴元君说完,又拉着苏玉婉的衣袖浅浅闻了下,随即变了脸色道:“果然,你藏了毒药粉在身上。”
苏玉婉闻了自己的衣袖,脸色也变了。
千防万防,千算万算,她还是中计了。
中了邢至深和吴元君的计中计。
她昨晚给宋静初改衣服时,吴元君就拉着宋静初在一旁说话,应该就是那时,让吴元君得了空子,接触到了她今日要穿的这件衣服,那药粉,应该就是那时趁机放进去的。
苏玉婉一惊,果然从自己衣袖中摸到一包药粉。
就是她刚才闻到的淡淡的药味。
这下,可是人赃俱获了。
眼瞧着苏玉婉被王府侍卫控制住,吴元君见计谋得逞,得意之色一闪而过,又不失时机地为自己辩解,“王妃娘娘明鉴,民女哪怕被苏玉婉以毒药威胁控制,依然未做伤害娘娘之实,还请娘娘放过民女的族人,所有罪过,民女愿一力承担。”
此时,宁王妃腹部传来阵阵剧痛,婢女也赶紧把几个府医叫了进来诊治,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审问完李太医的宁王,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
几个府医眼瞧着宁王妃的腿部衣物渐渐被血迹印染,均感大事不妙,覆上白布诊脉后,更是吓出一身冷汗。
“禀,禀王爷,王妃腹中胎儿,气息,气息渐弱,怕是,怕是……”
“本王命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胎儿,保住本王的孩儿,否则——”宁王的脸色冷得吓人。
几名府医当即跪地不起,“王爷饶命。”
一切不言而喻。
“王爷,是她——”吴元君向宁王告状,“苏玉婉藏毒在身,大家有目共睹,是她害了王妃和王爷的孩子。”
自知胎儿不保,宁王妃的绝望已经大过身体的疼痛,对苏玉婉的痛恨更是压过了一切。她手指着苏玉婉,颤抖着声音道:“王爷,是她害了咱们的孩子。”
第292章异端邪术
宁王眸色渐深。
因着裴周的关系,宁王已经派人查过苏玉婉的底细,对她的为人及医术还是很信任的,哪怕现在有婢女及侍卫作证,他依然不愿意相信她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宁王没有发话处置,苏玉婉却知道王妃的身体不能再拖,便忙跪地恳求道:“民女有的是法子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是王妃和胎儿的情况紧急,还请王爷相信民女,让民女先为娘娘诊治。”说着,竟不等宁王发话,便擅自朝王妃床榻处走去。
吴元君却挡住了苏玉婉的去路,并一再提醒宁王道:“王爷,民女被苏玉婉施毒控制谋害王妃娘娘是事实,刚才府中婢女与侍卫也从她身上搜出令王妃娘娘滑胎的药粉,王爷切莫在此时让她再接近娘娘,以免连娘娘的身体也连累了。”
宁王的目光,只在苏玉婉和吴元君的脸上略一扫过,便招呼道:“来人——”
“王爷!”侍卫齐声应道。
吴元君得意地瞧了一眼苏玉婉,便低下头去。
谁知,宁王却做出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决定,“把吴元君带下去看紧,苏玉婉,你帮王妃诊治。”
“王爷——”包括宁王妃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宁王虽忧心胎儿,语气却无比镇定,“按本王说的去做!”
吴元君被带了下去,苏玉婉便赶紧为宁王妃看诊。
整个医治过程,宁王眼都不眨地盯着。虽然他刚才已经叫人去了宫里请太医,可几个府医都束手无策的事情,想必太医来了用处也不大。他只能把赌注押在苏玉婉身上。虽然,他也不知道苏玉婉的医术到底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般神奇。
不过,他相信苏玉婉“有的是法子自证清白”那句话,因为那个“真心话穴位”的魔力,他刚才已经领教过了。
他已经从李太医口中打探到不少关于邢至深的事情,不过邢至深防人至极,连李太医也透露不出什么足以置邢至深于死地的要害之事。
宁王虽然暂时还不能拿邢至深怎么样,但他可以命余非继续用“真心话穴道”来判断苏玉婉和吴元君到底谁在说谎。
他更相信苏玉婉。
可那吴元君,为什么也那般坚定地说苏玉婉用毒控制胁迫她呢?
宁王再次看向苏玉婉。
苏玉婉一心救治宁王妃及其腹中胎儿,根本不知道宁王打量她,也多亏了她远超当今的后世医术,原本被几个府医判定无力回天的滑胎一事,竟渐渐有了起色。几根银针下去,宁王妃的衣衫,渐渐没有新鲜血液渗出,再次换了一套针法后,宁王妃的气色也由惨白变为红润。
忙碌了大半个时辰后,苏玉婉终于松了口气,对着宁王躬身道:“胎儿保住了。”
宁王点了点头,命几个府医把脉确认胎儿无恙后,低声对着王妃耳语几句,随后便将苏玉婉带至书房。
“‘真心话穴位术’无异于异端邪术,除了余非,你还教过何人?”宁王的表情异常严肃。
苏玉婉没想到宁王叫她来不是审问吴元君诬陷她一事,反而问起“真心话穴位”。正要说还有自己的师父刘长青知道,可转念一想,宁王可是把此比做“异端邪术”的。
这可不是个好词。
“回王爷,民女极少用此针灸术,只是在信阳县城时世子遇袭险些丧命,无奈之下才动用此术查出背后主谋,恰逢余非师兄在场,所以此术便没能瞒的过他。”
宁王“嗯”了一声,用了威严不可置疑地语气道:“此术仅限于你和余非知晓即可,不许再对旁人使用,更不可将此秘术外传。”许是担心苏玉婉不知事情的严重性,便又提高语气道:“异端邪术不容于世,若被有心之人乱用,世道必将大乱。”
苏玉婉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即保证再不将此术外传。她也猜到,余非肯定已经被宁王警告过了。至于自己的师父刘长青那边,她决定出了宁王府之后就写信告知,万万不可让师父把此术外泄。
想完这些,苏玉婉又微抬头看向宁王,“王爷不审问民女和吴元君加害王妃和胎儿一事吗?”
宁王的脸色难得的放松了一些,笑道:“本王心中有数,你回去罢。”
“吴元君,还有与民女同来的李太医……”
“回去告诉邢至深,本王打算留这二位在府中做客,暂时不回太医院了。”
“……是,王爷。”
苏玉婉一个人出了宁王府,先给师父写了封信托人去寄,随后便迅速回了太医院复命。
邢至深的脸色十分难看。
接下来的几天,李太医和吴元君都没有回到太医院,宁王府也没有传出任何人加害王妃和胎儿一事,连邢至深也似没事发生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平静到好像从来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又过了几天,就到了腊月二十五,跟苏玉婉和宋静初一样的还处于考核期的医生们,迎来了难得的年假。
出了宫的宋静初,挽着苏玉婉的胳膊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追问道:“我问了你好几次你都不告诉我,那天你去宁王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自那天之后,李太医和吴元君就没有回太医院呢?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苏玉婉并不想宋静初牵扯进来,“没什么事,你没听邢院使说么,宁王留他们二人在府上做客,也许是看上了他们的医术,暂时让他们照顾宁王妃的孕事呢。”
“你就骗我吧。算了,你不说肯定有你不说的道理,我不再追问就是。”宋静初放弃追问宁王府的事,又问起了别的,“对了,咱们这次放了半个月的年假,你打算这段时间做什么?还有,过年你要去哪里过?去你师叔还是师姑家?”
苏玉婉可没想去余家过年,辛家师叔那里,她也不便去打扰,好在自己还有铺子,还有宝根哥和钱夫子呢,“我就在自己铺子里过年,你呢?”
“我只能去打扰亲戚了。”这是宋静初第一次离开爹娘只身在外与旁人一起过年,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在岔路口就与苏玉婉互相道别了。
苏玉婉也孤零零地去了自己买了不久的酒楼,却见裴周已经骑马候在门外。
第293章老家来的帮手
裴周骑着高头大马,邀功一般得意道:“知道你今天开始休假,你看我把谁给你接来了。”
顺着裴周的手指的方向看去,苏玉婉竟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田秀和她的大女儿,以及她之前收服的府城的那几个高手。
“婶子,秋香,你们怎么来京城了?这天寒地冻的,快进屋暖暖。”
一行人随之进了酒楼。
苏玉婉本来以为酒楼一直没有营业也没有人住,里面会荒凉寒冷,谁知一进门,就被扑鼻的热气顶了出来。
“不愧是京城的酒楼,可真是太暖和了。”那些粗糙的高手汉子们,一点都不客气,大大咧咧地进去暖和着,见桌上有热茶,甚至还反客为主给苏玉婉和田秀母女也各倒了一杯。
为首的那个高手,甚至还恭恭敬敬地双手奉茶给裴周。
苏玉婉见田秀不像之前那般咋咋呼呼,脸色也不如之前的红润活力,以为她来京城的路上舟车劳顿数日,想必是疲惫了,便领她们母女去另外一间屋子休息。
三人刚去了隔壁房间,苏玉婉正有满肚子话要问,就被裴周叫了出去。
“酒楼这么布置还满意吗?”裴周得意地问道。
原来,这酒楼已经不再是之前“聚贤阁”,而是里里外外都被裴周找人照着信阳县城的聚八方酒楼的模样修缮一新,现在这个酒楼,就差一个新招牌了。
当初的聚八方酒楼,从里到外的装修可都是苏玉婉亲自设计的,如今见这个酒楼与聚八方如出一辙,看着就亲切。
裴周瞧着苏玉婉的脸色,就知道她很满意了。
他又接着说道:“这个铺面的格局跟聚八方也很像,除了前面这三层的门面楼外,后院还带了几间平房和一口水井,平房那里我也找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可以供在酒楼做事的人居住。总之现在这个酒楼,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个招牌就能开门迎客了。对了,你得给这个酒楼取个名。”
苏玉婉想都没想便说道:“还费心取名做什么,自然还是叫聚八方了。”
裴周点头道:“也行,不过是个招牌名,叫什么都一样,主要是你的手艺好就行了。”
苏玉婉见裴周眼里闪着光的模样,脸色微红,便低了头,“想不到我才一个月没过来,你就把铺子收拾好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对你道声谢。”
裴周豪爽地大手一挥,“说谢做什么,都是一家人,说谢就见外了。再说了,这酒楼也有我的干股呢,你就加把劲好好把酒楼开起来,多挣银子多发财,让我也跟着衣食无忧就好了。”
苏玉婉更是羞赧,“谁跟你一家人了!再说了,你一个宁王世子,本就锦衣玉食,难不成还差酒楼赚得这仨瓜俩枣的?”
“那可不一样。”裴周盯着苏玉婉,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宁王府的家业也不是我挣下来的,但是酒楼就不一样了,这可是我媳妇开的酒楼,我可是靠我媳妇养着的,我走到哪里花钱都是理直气壮的。”
“你吃软饭也吃得理直气壮的。”苏玉婉小声嘀咕了一句。
裴周听到了,也不气恼,反倒很光荣的样子。
苏玉婉拿他没辙,也就随他口嗨了一顿,随后提到田秀等人,便催裴周先回王府,她自己则去了田秀休息的房间。
田秀并没有睡着,正跟女儿坐在床上小声说话。
“婶子,秋香,你们还没歇着呢?”苏玉婉进了屋,田秀母女也随她一起入座。
田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你大姐接到你的信,知道你在京城买了个大酒楼缺人手,找我商量派谁过来搭把手时,我就自告奋勇带着秋香过来了。希望不会给你添麻烦。”
苏玉婉忙摆手道:“婶子怎么会给我添麻烦呢?咱们县城的酒楼可是你跟我大姐一起做起来的,你可是她的得力干将,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做梦都没想到,婶子你竟然撇家舍业地来京城帮我,这让我说什么才好呢?”
田秀苦笑一声,“说什么撇家舍业?我已经没有家了,与其在老家被人指指点点,倒不如带了秋香出来躲清净。”
“婶子这是什么意思?”苏玉婉不解。
秋香见娘亲有些说不出口,便叹了口气,替娘亲解释。
“玉婉姐,我娘和我爹和离了,我跟我娘就被我爹赶出来了。村子里再也回不去,可我爹还隔三差五去酒楼里闹着问我娘要银子,我娘实在没办法,正好听玉真姐说你这里缺人,这才带着我投奔你来了。”
“什么?为什么和离了?”苏玉婉太震惊了。
之前田秀的男人跟寡妇搞到一起,闹得那么难堪,田秀都原谅他了,两人也说好了重新开始好好过。
怎么才一年的功夫就和离了呢?
田秀紧攥着衣角的手抖得厉害,气得哆嗦道:“还能为什么?老话说得没错,狗就是改不了吃屎,天杀的说好的跟那寡妇断了,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可不到半年,两人又滚到一块儿去了。不光这样,甚至把我在酒楼赚得辛苦钱还全给了那寡妇,你说我能忍吗?我那些银子,可都是给孩子们攒着盖屋娶媳妇的,就这么被他糟践光了,我能不和离吗?”
田秀提起伤心事,也说不上是伤心还是气愤,或者两者兼有,说到后来,连哭带骂了好久才停下。
苏玉婉倒了杯茶给她润润喉咙,等田秀的怒火平息后,才又问道:“秋香她那俩弟弟呢,怎么没跟婶子一起来?”
田秀刚平复了的心情,又开始激动起来了。
“那俩没良心的,也不知道被他爹和那寡妇灌了什么迷魂汤,全都跟着他爹了,死活不跟我,要不是他俩在他爹那,他爹也不会找这个由头去酒楼闹腾。”田秀抹了把泪,不想再说。
秋香又接着说道:“我爹去酒楼找我娘要钱,说是我那俩弟弟缺钱,连饭都吃不上,我娘心疼我弟弟们,只能把刚发到手的工钱,一次次给了我爹。可后来我娘才知道,那些钱又被我爹拿去送给寡妇了。那寡妇小恩小惠的给我俩弟弟买了些东西,就把他们收买了,后来几个人合着伙的坑我娘的血汗钱。我娘实在受不了,一狠心,这才离开县城,来了京城。”
听着女儿的话,田秀又是一阵伤心。
第294章引荐贵人
“罢了。”田秀抹了把眼泪,“就当我没生养过那俩小没良心的,以后的日子,就我和秋香这丫头过好了。反正我也不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人,总能用这双手养活我们娘俩不是?”
秋香上前安慰娘亲,“娘别难过,日子再难,我也会陪着娘亲的。”
见母女俩终于平静下来,苏玉婉才道:“都说闺女是娘的小棉袄,婶子有了秋香,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田秀欣慰地看了会女儿,又聊了会儿老家的事情,“去年和玉真她男人一起去雪山寻宝的人,前段日子都没了。”
苏玉婉一惊,“什么意思?”
通过田秀的叙述,苏玉婉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去年付元庆带人去雪山运了天价特产发了大财的消息被传的人尽皆知,那几个同去的人非常不满他一个人独占大头盈利,今年也就没有随付元庆同去,而是都怀着小心思,各自重新找了信得过的人组队偷偷前去。
付元庆知道后,出于好心,还去劝过那些人,告诉他们,去年之所以成功,是因为有熟悉地形的铁蛋带路,今年没有可靠的人带路,若是遇到雪崩就危险了。
那些人哪肯听付元庆的,一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把付元庆打发了,更有甚者,还讽刺付元庆是因为想自己独吞特产才劝阻他们前去,总之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付元庆几番劝阻不成,也就歇了心思,他自己如今可是不愁吃穿,有妻有女万事足,也不愿意再为了钱财去犯险,所以并没有组队前去。
去年同去的人,当时就留了心眼记了路,今年各自带队前去,倒是也没迷路,一路顺顺当当上了山收购了货物,眼看着发财在即,谁知下山时却出了事。
田秀说道:“那几个队,一共有二十多个人,只有一个人活着出来,出来时也疯疯癫癫了。不过从他的话里,大伙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些什么事,不过就是下山时几队人马为了抢道,争着先让自己人从那狭小的道路通过,大家互不相让,最后大打出手,引发了雪崩,所有人都死在了那里。唯一活下来的这个人,也遭了不少难处,在雪山没吃没喝跑了好几天才出来,人也疯了。”
听到这,苏玉婉唏嘘不已。
去年便是有铁蛋带路,大家也是遇到了危险的,后来多亏玄风兄妹路过相救,才没有出人命。
现在,唯一的出路也被雪崩破坏,怕是连铁蛋也找不到冬季上下山的路了。
这是真正的“人为财死”了。
想到铁蛋,苏玉婉的心又沉了下去,铁蛋他,还不知道在邢家药材行受什么苦呢。
再次劝田秀母女休息后,苏玉婉又去了前厅招呼那几个汉子,谁知,那几人竟歪七扭八地睡得深沉,鼾声都响破了天际。
苏玉婉没去打扰,想了想,便去了客栈找苏明哲和钱夫子。
两人住的客栈名为“状元楼”,是所有来京赴考的举子们最炙手可热的落脚处。不过因为其高昂的价格,很多人只能望而却步,望洋兴叹。
苏明哲和钱夫子因为来的早,租住的时间长,所以价格上倒是比现在的要价实惠不少。
苏玉婉到了状元楼找人的时候,从掌柜的到跑堂的小伙计,每个人都是轻声细语,唯恐打扰了里面的举人们用功。苏玉婉入乡随俗,自然也压低了声音说话,“掌柜的,我是来找人的,请帮忙叫一下苏明哲。”
宝根清瘦了不少,看着就知道最近很用功读书,见到苏玉婉便淡笑道:“你怎么来了?太医院放假了么?”
两人出了状元楼,找了个僻静的茶馆说话。
苏玉婉说了自己放假一事,并邀请宝根和钱夫子一起去她的酒楼过年。
宝根终于可以用正常的声音说话,笑道:“就算是你不过来,我和钱夫子肯定也会找过去的。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过年,真是冷清又凄凉。我还好,以前跟你三奶奶两人过年也习惯了,倒是钱夫子最近想家了。”
钱夫子年纪大,早就子孙绕膝儿孙满堂了,一把年纪了再远离亲人进京赶考,平时忙于学业倒还好说,就是一到这过年的时候,凄凉冷清就更甚。
苏玉婉也清楚,能活到钱夫子这般年纪的古人就不多,更别说还要千里迢迢背井离乡进京赶考了。
她安慰道:“除夕这顿团圆饭,我尽量做些钱夫子爱吃的,酒楼里现在也来了不少人,到时候咱们照样热热闹闹过年,决不能让这年冷了。”
“好,好。”宝根连连应道,“我跟老师平日里用功读书,闲暇时也与其他人讨论学问,倒是知道了还要送贴拜访大人们,正好还有几天过年,我和老师也正要备些礼品求门路呢。”
举子们进京,不光要备考,还要去各个有门路引荐的官员门前去拜访,以求以后有人照应。实在没有人引荐的,也只能厚着脸皮毛遂自荐,以求在大人们面前混个脸熟。
苏明哲和钱夫子并不指望送些礼物就能在考试中走捷径,只盼礼物送出去求个心安而已,只是到现在,他们连送礼都不知道送给谁。
苏玉婉倒是认识几个,比如祝尚书和顾尚书,好歹也是朝廷二品的大员。
她正想着怎么给人引荐时,却见一个熟悉的面孔,鬼鬼祟祟进了前面一个小胡同。
“那边是?”苏玉婉指了指前面的胡同。
苏明哲好歹在这住了这么久,就算没去过,也听人说起过,“那边是个秘密赌坊,常有不三不四的人去赌。”
“不三不四?”苏玉婉差点笑出声来,“你去过赌坊吗?”
苏明哲连连摆手,“我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苏玉婉笑道:“你和钱夫子不是还没有门路吗,我这就给你介绍个粗大腿抱抱。”
“什么粗大腿?”
“跟我来,你等会见到就知道了。这就叫相请不如偶遇。”
宝根不知道苏玉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知道她肯定不会害自己。
他笑笑,“你先等一下,我回去把老师叫过来,你给我们一起引荐好了。”
“没问题。”苏玉婉打着包票。
第295章赌鬼马夫
苏玉婉安排师生俩在茶馆等着,她自己则一路小跑着去了小胡同。
没多久,就把换了平民装束的辽王给带了出来。
辽王还小心翼翼地说着好话,“只要你不告诉王妃我来赌场,一切都好商量。”
苏玉婉掩面发笑,却又故意摆出一副认真严肃的模样,“王爷放心,民女肯定不会告诉王妃的。不过,有两个人我想给王爷介绍认识一下,不知王爷肯不肯赏光?”
辽王有把柄在人手上,哪有不赏光的道理,只能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赌场,随着到了茶馆包间。
钱夫子一见裴一统,当即就耷拉下脸来,斥责学生道:“为师千叮咛万嘱咐,咱们千里迢迢来京城是来考试谋前程的,不是出来寻欢作乐戏玩的,你怎么不听为师的话,还跟这样不三不四的人勾搭上了?难不成你也要去赌?”
裴一统老脸一红,当即磕磕巴巴地反驳道:“谁,谁,不三不四了?”
钱夫子一拍桌子,冷脸道:“老夫在那赌场胡同可是见到你好几次了,你若不是去赌,还能去那里用功读书不成?”
“谁,谁,去赌了?”裴一统心虚,更结巴了。
“十天前,是谁骗了老夫五钱银子,说是三天没吃饭快饿死了?五天前,是谁偷了辽王府的字画被人当场捉住带去官府过审的?昨天,又是谁没了赌资被赌场扒了外衣赶出来的?”钱夫子如数家珍一般,细数着最近几次遇到裴一统的点滴。
他人老眼花,可对这个一见面就坑了自己五钱银子的骗子,记忆却是如此深刻。
裴一统这才细瞧着眼前须发皆白的老人,脸上更红了,磕磕巴巴道:“不就是五钱银子吗,本王……我又不是不还你。”
“那你还啊!我看你这个赌鬼拿什么还!”
“老人家你可真小气,有钱住状元楼,我借你五钱银子缓一段时日又怎么了?我不是给你写了欠条了吗?等我有钱了,自然会来还你!”
“要等你这个赌鬼还钱,怕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两人一见面便闹了这么一出,直看得苏玉婉和苏明哲目瞪口呆。
苏明哲回头看了眼苏玉婉,疑惑道:“这就是你说的粗大腿?”
苏玉婉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赶紧给两人拉架,让两人入座,“咳咳,钱夫子,你误会这位贵人了,他应该不会赖账不还的……”
“那你倒是让他还钱!”钱夫子不依不饶。
苏玉婉赶紧斟茶让两人消气,想着要不要把辽王的名号爆出来消除误会。
可辽王几次出糗都被钱夫子看见了,若是知道这人就是辽王,怕是传出去会让辽王的声誉受损。
她的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一拍大腿,便介绍起来。
“钱夫子,宝根哥,你们二位有所不知,这位贵人可是辽王府上的马夫,平日里与辽王也颇说得上话,你们不是要找贵人依靠吗,这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辽王算是明白苏玉婉让他过来是为何事了,他也只能一声不吭地认了自己马夫的身份,“哼!”
“他真是辽王府上的马夫?”钱夫子显然疑虑颇大,“怎么瞧怎么寒酸,可真是看不出来。”
辽王鼻子一哼,“要是真让你瞧出来身份,吓不死你!”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几人竟也静下来说了些话。
裴一统自己学问不咋滴,但是偶尔也愿意附庸风雅一回,尤其这师生俩身上散发出来的他再熟悉不过的泥土气息,竟也莫名让他觉得比其他求上门来的考生们要亲切许多,不知不觉,三人就聊得兴起,连苏玉婉都插不上话了。
辽王临走前,拍着胸脯打包票,若是师生二人中了会试,他在背后肯定要出一份力,给他俩尽量谋划个好差事。就算两人会试落选,怎么说也是俩举人,到时候也能给他们找个像样的差事。
怎么说他也是个王爷,就算瞧着不如其他得宠皇子实权在握,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也有三千钉呢,苏玉婉知道辽王既然答应了,自然会说到做到。待辽王出了门,她当即委婉地提前恭喜起钱夫子和宝根。
钱夫子却并没有把裴一统的话当真,只对着苏玉婉摆了摆手,道:“不愧是辽王府上的马夫,说起官场时事治理政策来倒也头头是道,看得比旁人也透彻,让我师徒二人也是大开眼界,茅塞顿开,不过他再厉害也只是个马夫,也不指望他能在辽王面前说得上话。苏家丫头啊,还是多谢你替我二人费心引荐了,不过京城贵人终是难寻,不是咱们小老百姓能攀得上的,算了,还是靠我二人的造化吧,尽人事听天命,实在不行老夫就回去抱孙子喽——”
钱夫子这是放弃了投靠攀附贵人这条路了。
也是,凭他现在的举人身份,出了这京城,到哪里都不愁混个差事,就算什么差事都不找,也能凭着举人的身份收几百亩乡邻投献的田地吃租子,一家人根本不用愁吃喝,再也不用过之前那捉襟见肘的苦日子了。
穷秀才,富举人,便是这个意思。
见老师这样说,宝根并没有应声附和。他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老师常说读书人应该立志入仕,替天下百姓谋福,学生一直谨记在心,怎么今日,老师自己倒是先打了退堂鼓,满足于回家含饴弄孙了呢?若真如此,这些年的学问岂不是白做了?”
钱夫子被自己学生的话噎住了,老脸一红,才说道:“之前一直在穷乡僻壤里呆着,只有一身的空想抱负,来到京城才知道,即便你有一身的本事,要想在官场混得开,也是要到处攀附巴结人才行,这么一想,我就来气,简直辱没了读书人的高洁志气。”
以前都是钱夫子鼓励学生,现在就轮到了宝根鼓励老师了。
“老师莫说泄气的话,虽然官场污浊,古往今来却也不乏真正为民做事的好官清官,如今最重要的,是咱们要先有为民做事的机会才对。老师若不愿出面,明日学生自己去辽王府即可,学生一定会将老师的心意一起带到。”
第296邢至深要秘密潜逃
钱夫子望着自己才教了没多久就有这番造化的学生,一时羞愧不已,“算了,为师和你一起去罢,刚才那马夫不是说了嘛,他能在辽王面前说得上话,咱们去试一试也不会少块肉。”钱夫子说完,话又一转,“就是不知道这个赌鬼马夫的话可信不可信,明天咱俩贸然找上门去,不会被人给轰出来吧?”
苏玉婉见师生俩又犯了难,忍不住捂嘴偷笑,“反正你们现在也找不到可靠的贵人,干脆就把那马夫死马当成活马医,先去试试再说吧。”
钱夫子从兜里掏出裴一统前几日写给他的欠条,把心一横,“试试就试试,就算见不到辽王,也得把我那五钱银子要回来再说。”
第二天,苏玉婉并没有陪师生二人去辽王府,倒是快天黑的时候,这师生二人冒着一身冷汗找了过来。
“见到辽王了吗?”苏玉婉明知故问。
钱夫子擦着冷汗,结结巴巴,震惊道:“真没想到,那个赌鬼马夫,居然,居然是王爷,可把我吓得不清,我的个老天爷,我这是祖上积了大德了,才有幸遇见活的王爷啊。”
今天去王府时,钱夫子可没想到真能见着王爷,想着送上名贴和礼物,在管家那里挂个名,让王爷知道有他这号人也就谢天谢地了,谁知一到王府门口,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在院里乱窜,之后便有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拿着扫把四处追赶。那时门房才告诉他和宝根,那个被追打的熟面孔,居然就是他昨天见过的赌鬼马夫,也就是今天他们要送名贴的辽王。
辽王见了他们更是愣住了,好在王妃见到有外人来就没再为难他,知道他们师生二人是辽王口中的“老相识”后,居然还好酒好菜厚待他们一番,算是给足了辽王面子。
当然,辽王的身份是瞒不住了,也一再威逼利诱师生二人万不能将今日丢脸之事外传。钱夫子师生俩当然是一口应下。
即便是面对苏玉婉,师生二人也没有将辽王被追打的事情说出。
当然,苏玉婉也没细问,只知道两人顺利地抱上大腿便放了心。
再过几天便是除夕,苏玉婉和田秀一边收拾着过年的东西,一边商量着酒楼开业的事情。在工部秦师傅手下学徒的玄青,也因着年节回了酒楼休假。
腊月二十九这天,府城那几个杀手转正的“打杂小工”,劈柴的劈柴,打扫的打扫,整理桌椅板凳的也手脚麻利地整理着。
田秀和着满满一大盆饺子面,看着因为家中变故而少言寡语的女儿秋香,忍不住叹了口气,叮嘱道:“你好好切馅,别想七想八的,切着手就坏了。”
秋香“嗯”了一声,回了神,真就专心切起饺子馅来。
苏玉婉把冻在墙根底下的肉拿出来化冻,“三十晚上吃素馅的饺子,代表着明年一整年都素素静静没有糟心事,后天初一开始,咱们就吃肉馅饺子,大家敞开了吃,咱们酒楼管够。”
玄青择着菜笑道:“像玉婉姐姐这么大方的东家可真不多,不光过年肉饺子管够,平日里大伙吃的比别的酒楼的大厨师傅吃得还好。”
院里的打杂高手听到了,也跟着附和道:“玄青丫头说得没错,想当初我们血风腥雨里来去,不就是为了混口饱饭吃么。现在好了,不用干那丢命的活,轻轻松松就能吃到旁人眼馋的好饭,不就是因为东家大方心善嘛。”
其他几人,也纷纷说着苏玉婉姐妹俩的好话。
苏玉婉正被大伙的恭维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突然见梁庄深色慌张地赶了过来。她猜着应该是铁蛋那边的事情有眉目了,所以当即放下手里的活,把梁庄叫到书房说话。
果不其然,梁庄带来了铁蛋的消息。
“铁蛋昨晚偷听到邢至深和一个神秘黑衣人的对话,说是一切准备妥当,打算趁着除夕夜无人注意时从水路逃跑,而且那黑衣人还说了,祝夫人和三个孩子也会趁着祝尚书进宫除夕宴饮时秘密出府同行。”
苏玉婉一时消化不过来。
她只知道,李太医和吴元君被宁王秘密扣押后,邢至深必然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败露,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天天去太医院点卯已经算是相当能沉得住气了,但是他不可能坐等被人揭发逮捕,肯定会在事情彻底败露前逃跑。
她甚至已经猜测到,邢至深要是逃跑,肯定会找个没人注意的时间点,除夕夜,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她根本没料到,祝夫人和三个孩子会与邢至深一起逃。
看来她之前听到的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祝夫人果然和邢至深有关系,甚至那三个孩子,怕也是邢至深死去的大儿子的,否则,她也不会带着三个孩子逃跑。
苏玉婉稍微理清头绪,便吩咐梁庄道:“铁蛋平日里根本不可能与邢至深接触,这次偷听到这么大的秘密,怕是已经犯险冒进,你赶紧回去盯着,一旦发现事情不妙,就赶紧把铁蛋带出来,万万不能让邢至深伤害他。”
梁庄领命,刚往外走了几步,又想到什么,就从怀里拿出两样东西。
正是苏玉婉送给铁蛋紧急保命用的防身药粉和剧毒匕首。
苏玉婉一惊,“铁蛋怎么没带这两样东西?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梁庄低声道:“邢家药材行买了死契下人后,除了严加看管用药控制以外,还会隔三差五搜身搜查住处,一旦搜出可疑的东西,便会不由分说取了人性命,铁蛋应该是不敢留下这两样东西了。”
“邢至深,你真是狠毒!”苏玉婉恨得咬牙切齿,更担心起铁蛋的处境,“铁蛋那里,现在只有我给他的不起眼的假死药了,不行,即使这样也危险,你还是赶紧找个机会把他带出来,邢家药材行是不能再待了。”
梁庄有些犹豫,“铁蛋今天寻到机会告诉我邢至深要逃跑的消息时,我就怕他回去有危险,劝他赶紧跟我回来,谁知他说再打听一样消息才肯离开。你也知道,这孩子性子倔,他不同意回来,我硬拉他也没用,反而容易让邢家药材行的人发现异样置他于不利境地,所以我也没敢硬拉他回来。”
“这孩子!”苏玉婉又心疼又着急,“他能打听到邢至深从水路逃跑已经很了不起了,我们只要告诉宁王,宁王会去抓他的,到时候一用刑,邢至深什么不能招供?铁蛋这是何苦要自己去打听什么?”
“铁蛋说,邢至深把治疗外伤的药和几千万两银子都秘密运到了别处,不知道他要惹出什么大祸端,即便是宁王抓了邢至深,若他宁死不开口,也是没用,所以铁蛋才想着接近邢至深偷听消息。”
“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好!”苏玉婉像有预感一样,觉得铁蛋此时的处境已经极度危险,“什么都别说了,你直接去把铁蛋带出来,只要把他带出邢家药材行的大门,光天化日之下,邢至深就不敢拿他怎么样。至于邢至深有什么阴谋诡计,自然有别人去查。”
梁庄这次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等梁庄走后,苏玉婉直接派了自己酒楼的那几个高手去邢家药材行接应梁庄,帮他一起把铁蛋带出来,之后半分钟都没有犹豫,便直接去了宁王府上。
她已经知道宁王和裴周在查邢至深,万万不会就这么让他逃跑了的。
第297章好像服用了仙丹
苏玉婉不是第一次进宁王府了,门房并没有为难她,不过也告诉她,宁王和世子一大早就出去了,此刻并不在府里,而宁王妃因为临盆在即,最近都不见客,所以门房好心地劝她改日再来。
可事情万分紧急,苏玉婉哪肯轻易地就此离去?问门房宁王和世子去了哪里,门房却是不知。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拿出裴周给她的万能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地去了元侧妃的小院,希望能从元冰这里打听到宁王的去向。
元冰有些心神不宁,正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见过元侧妃。”苏玉婉匆忙福礼,长话短说,“民女有要紧事要找王爷和世子,不知侧妃娘娘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元侧妃让身边婢女退下,才低声告诉苏玉婉,“裴周今早出门前,特意来告知过,说是马上大年三十了,朝廷可能要变天,甚至可能会出现动摇国本的大事,让我稳下心来不要惊慌。他说完这些话就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玉婉,我知道他和你走得近,有什么事也不会瞒着你,你可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
朝廷要变天?动摇国本的大事?
苏玉婉猜着应该是邢至深和皇后太子的事情差不多要被揭发了,可事情还没到最后那一刻,她也不敢贸然告诉元冰。
“侧妃娘娘莫慌,不管发生什么大事,也牵连不到宁王和世子头上,就像世子说得那样,娘娘尽管稳住心神等待消息就是。”
“我哪稳得住心神?”元冰很少有这么惊慌的时候,“你没看到裴周今早的模样,像是准备要把天捅个窟窿一样兴奋,莫不是他自己要去做动摇国本的大事?”
“他——”
苏玉婉知道裴周一向爱出风头,现在他又知道了太子的身世,莫不是打算在朝堂上把事情抖搂出来?
这就遭了。
就算是皇帝被带了这么多年绿帽子,这事也绝对不能由裴周捅出来,否则丢了大脸的皇帝,总有一天要把这账算到裴周头上。
不过到现在京城还是一片太平景象,宫里好像也没有大事传出,她又觉得裴周应该不是鲁莽的人,也不会傻到主动惹祸上身。
“娘娘先不要慌,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裴周胆子再大,也做不出那动摇国本的大事不是?”
“我也知道……哎。”元冰还是担心儿子,不过听了苏玉婉的劝,心也没有那么慌了,又有些愧疚道:“你一进来就问王爷和裴周的去处,这个我也不清楚,实在帮不上你了。”
“我再去别处找找吧。”
苏玉婉没再停留,便匆匆离去,可她不知道宁王和裴周去了哪里,根本无处可寻,想了想,只能朝邢家药材行的铺面方向行去。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邢家药材行的门前一片寂静,看着不像有大事发生。苏玉婉暗暗松了口气,躲在附近小胡同里等着梁庄救人出来。不料,自己却被人从背后堵了嘴。
“唔——”她挣扎着,心生恐惧。
“是我。”裴周把人放开,揭下面具,“我在这守了大半天了,你怎么过来了?”
“裴周?”苏玉婉一阵儿欣喜,终于看到救星一般,“我刚才去王府找你和王爷了,我已经得到消息,邢至深要逃跑,我怕铁蛋有危险……”
“我都知道。”裴周把人拉到一处暗房,对着虚空打了个暗哨,就有几道黑影嗖嗖离去,“我就是为了抓邢至深来的,他跑不了。刚才见过梁庄了,我也派了玄风和他一起去救铁蛋,放心吧,铁蛋没事。”
“嗯。”苏玉婉这才放了心,被裴周好说歹说劝着回了酒楼等消息。
及至深夜,酒楼的人忙碌一天早已熟睡,苏玉婉毫无困意,一直等着铁蛋和裴周的消息。
下半夜,酒楼里终于有了动静,竟是梁庄抱着一个全身是血已经辩不出模样的血人闯了进来。
“快,快救铁蛋。”梁庄顾不上自己身上多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只催着苏玉婉救人。
两人刚小心翼翼地把铁蛋放到床上,就见玄风提了冯太医和宋静初随后而至。
“什么都别说了,救人要紧。”冯太医夜里睡得正香,还穿着睡衣就被玄风从被窝里给拉出来,这一路上吹了不少冷风,可他没有丝毫怨言,反倒催着徒弟和苏玉婉先救人。
宋静初的穿戴要比单薄的冯太医好得多,起码玄风去找她时没有直接闯进闺房,还给了她一点点时间穿衣服,不过她也没耽搁多久,连衣服穿反了都没察觉,就跟着出来救人了。
两人都是金镞科,对铁蛋这种外伤来说正好对症,有了他俩的帮助,铁蛋的救治也就多了几分胜算。
冯太医还把之前苏玉婉借给他的那套手术刀具带了过来,“这个应该用得到吧。”
苏玉婉忙点头道:“幸亏提前做了这套刀具,否则便是华佗在世,也拿铁蛋的伤势没办法了。”
三人都是大夫,相对来说也都擅长外科,不过还是各有所长。
冯太医作为太医院的老人,主攻外科不假,但是把脉和内科调理的经验要远高于苏玉婉和宋静初,所以他第一时间诊断出铁蛋中毒和内伤一事,并就着伤情说出治疗的方法。
宋静初在战场上处理外伤的经验,就比师父和苏玉婉多得多,哪怕现在因为邢家商行的垄断,外伤和止血药材奇缺,她也有的是法子给铁蛋止血。
有了治疗思路,伤口也渐渐止血,这下就轮到苏玉婉的手术刀具上场了。
“这里,”冯太医指着铁蛋心脏那处剑伤说道:“这孩子的致命伤就是这处,若是平常人伤势这么重,早就没了性命了,可这孩子竟然能挺到现在还有一口气吊着,不知是菩萨保佑还是他本身就命大了。”
冯太医说完,又抬眼看了下苏玉婉,意有所指道:“刚才为他把脉,发现气息似有若无,挺到现在还没有咽气,好像是因为提前服用了什么仙丹。小丫头,你说是不是?”
第298章深夜救人
苏玉婉当然知道铁蛋为什么会这样。
她给他的防身药粉和剧毒匕首,铁蛋都没有留下,唯一留下的,就是藏在玄青做的那个外观亳不起眼内里却藏有乾坤的木棍里的假死药丸。遇到危险服下,即可以假死蒙蔽敌人,又能在受了致命伤时还能吊着一口气多撑两个时辰。
当然,能多撑两个时辰也是有条件的,若对方见铁蛋没了气息还要继续下死手补刀,便是服了菩萨的救命仙丹也是没用。邢至深为人毒辣,不可能给人留活口,铁蛋之所以还吊着一口气在,应该是玄风和梁庄及时赶到拼命所救。
苏玉婉没有回答冯太医的试探,而是熟练地运用各种不同型号的手术刀具,在铁蛋的伤处迅速处理着。
冯太医也没有继续试探追问,和徒弟配合着苏玉婉,做着打杂辅助的救治工作,并且师徒俩都震惊于苏玉婉的医术,因为那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识过的。
身在古代,受限于各项医疗器械近似于零,苏玉婉并没能将自己的医术真正发挥出来,连防止术后感染的药品及抗生素都没有,她只能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尽量把手术刀具的消毒这一关做到最好。
等处理完铁蛋的伤口,已经是三个时辰之后。
三个人紧张又疲惫,看着铁蛋的情况没有继续恶化后方才都松了口气。从房间走出来时,却见余非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酒楼,正准备给玄风和梁庄处理伤口。
听着梁庄的解释,苏玉婉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紧急。
原来,邢至深察觉到自己被铁蛋跟踪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直接命手下杀人灭口,甚至下了死命令,要让铁蛋身首异处才肯罢休。若不是梁庄一直暗中护着铁蛋,并在危机时刻一剑射去,铁蛋此刻早就成了一个无头尸体了。
不过梁庄还是低估了邢至深的布防,他的出手,直接暴露了自己,直接引来了邢至深布防高手的追杀。多亏他随身带着苏玉婉给他的防身毒粉才得以拖延时间,等来了玄风救命。就算这样,两人也都受了重伤。
苏玉婉一边帮着余非给二人处理伤口,一边问道:“抓到邢至深了吗?世子呢?”
玄风摇了摇头道:“邢至深可是个老狐狸,居然早准备好了逃跑暗道,里面机关重重,世子带了众多高手都一时无法追踪靠近。世子让我们二人带着铁蛋过来,他自己则带人绕路去抓邢至深了。现在还没消息传来,应该是还没抓到人吧。”
“那,王爷呢?”苏玉婉猜着宁王应该也有所安排,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抓到老奸巨猾的邢至深了。
玄风告知道:“王爷昨晚好像去找辽王了,属下后来一直跟着世子,也就不知道辽王有没有回府或者其他安排了。”
“嗯,我知道了。”苏玉婉见玄风的脸色苍白,知道他失血过多,也就没再问,“不管别的了,有消息的话世子会派人过来告知的,你们先安心养伤,来,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苏玉婉刚要蹲下,就被冯太医给拉起来了,“你忙了半夜,赶紧去歇着吧,这不有人帮他们治么?”说着,指了指余非和宋静初。
两人的伤势看着凶险,不过都没有伤到要害,处理起来要比铁蛋的容易许多,余非和宋静初两人完全可以做得来。
苏玉婉突然想起来,冯太医最近好像有意撮合这两人。既然如此,她何不也给二人相处的机会?
想到这,她便收了手,扶着冯太医往外走,“这里就交给你们俩了,我扶冯太医去歇着。”
冯太医眨了眨眼,突然就没了刚才救人时的精气神,一副老态龙钟半死不活的模样,在苏玉婉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往外走,“缺点觉就跟要命一样,真是老喽——”
只留余非和宋静初,目瞪口呆地看着变化如此之大的冯太医离去。
宋静初先缓过神来,戳了下余非,“愣什么神?赶紧救人!”
“嗯!”余非失落地应了声,回头见宋静初正俯下身清洗玄风背部的伤口,从他的视线望去,宋静初原本扁平的身材,因着俯身的动作竟也露了些肉色曲线出来。
余非的脑子“轰”的一下不能动了,脸也突然地发烫。他猛地背过身去给梁庄处理伤口。
梁庄疼得吱呀怪叫,还要扭头和宋静初说话,说自己最近的功夫见长,等哪天伤势好了,两人再较量一次。
宋静初一口应下,“行啊,求之不得呢。”
梁庄觉得余非挡住了他的视线,便扒拉着余非往一边站,以方便他和宋静初面对面地交流。
余非的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不能告人的画面,要是他让开位置,梁庄必然也能看到那抹浅浅的春色。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不开心,便继续站在原地给梁庄清理伤口,而且挡得更结实了。
“哎吆,疼,疼——”梁庄觉得伤口处突然疼痛加剧,也没心思跟宋静初闲聊了,便使劲抓着床单硬忍,没过多久,居然睡过去了。
余非这才放轻了动作。
这边冯太医一出门,并没有去休息,反而拉着苏玉婉,刨根问底询问着手术刀具的事情。
也不光问手术刀,还有苏玉婉那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以及瞒不过他的铁蛋提前服用了药物拖延生命的事情,他也是不得到结果不罢休。
苏玉婉只能说自己跟了个好师父,学了这手好医术,别的,却也不敢多讲。
冯太医无比遗憾道:“你说的师父,应该是你在老家的师父吧,他这医术古今罕见,怎么以前没听说过呢?还有,他就没想考入太医院光宗耀祖吗?”
苏玉婉睁着眼说瞎话,“我师父淡泊名利,不愿意冒头,若不是看着年纪大了要把医术传下去,可能也轮不到我学了来。”
“挺好,挺好,不进太医院能在民间安心精进医术也挺好。”冯太医很是赞赏,又缠着苏玉婉问了许多医术上的问题,最后终于疲惫到体力不支才去休息。
第299章除夕说媒
直到大天亮,裴周才骑马来了酒楼。
一进门,灌了几口热茶,就气得直捶桌子。
“气死个人!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抓到了,谁知邢至深这老狐狸数老鼠的,还会打洞。不对,属兔子的,狡兔三窟,不知道从哪个暗道逃了。”
“没抓到人?”苏玉婉心里一沉。
裴周点点头,无比懊恼,“唉——对了,铁蛋没事吧?梁庄和玄风呢?”
“梁庄和玄风都受了重伤,天快亮时才清理完伤口安抚他们睡下,铁蛋伤得最重,万幸的是捡了条命回来。”
“我去看看铁蛋,问问他打听到邢至深的逃跑路线没有。”
“铁蛋还没醒呢,哎——”苏玉婉拦不住裴周,只能带路去了铁蛋的房间。
裴周显然也被铁蛋的伤势惊住了,“邢至深这个逆贼,我不会放过你的。”
裴周轻抚着铁蛋的额头,终是没忍心惊醒他,正要离开时,却听到铁蛋小声吃痛的声音,“疼。”
铁蛋终于醒了,第一句话便是:“抓到邢至深了吗?”听裴周说还没抓到后,他便忍痛有气无力地说了一条路线出来,并解释道:“这是我听到邢至深说的第二条备选逃跑路线,防的就是水路那条路线出变故。”
“原来是这样,我这就顺着这条路去追。”裴周当即起身出门。
“哎——”铁蛋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就见裴周已经出了门,他吃力地抬了抬眼皮,焦急地对苏玉婉说道:“玉婉姐,我已经打听到了那外伤药草的去处,得赶紧派人截下,否则就要运到大魏去了。”
“什么?”
铁蛋伤得重,说话也是勉强,不过还是把自己偷听到的消息简明扼要地告诉了苏玉婉。
邢至深囤了那么多的外伤药,果然是早有预谋的,甚至此事,连大魏的皇帝也蒙在鼓里,因为他效忠的并非大魏皇帝,而是其中一个并不起眼的皇子。
这是铁蛋冒死偷听来的消息,否则邢至深也不会在这万分紧急地情况下,还派了那么多高手对他一个孩子围追堵截杀死为止。怕的,就是铁蛋暴露消息。
好在铁蛋命大,还是被救了回来。
“我必须赶紧将这事告诉宁王。”苏玉婉是追不上裴周了,只能再次去找宁王。
可一出门,才意识到,今天是大年三十,宁王应该早就进宫宴饮,她就算去了宁王府,肯定跟昨天一样会扑个空。
好在她今天带了进宫的腰牌,只能先进宫去太医院,之后再尽量想办法找到宁王了。
“你这丫头怎么来了?”一夜没怎么休息的冯太医,此时顶着俩大黑眼圈在太医院值班,不过倒是精神抖擞的,“铁蛋醒了吧?”
“醒了。”苏玉婉嘴上应着,心里却急得慌。
冯太医看在眼里,便问了几句,听说事情紧急必须要找到宁王后,略作沉思,便拉着苏玉婉往外走,“你跟我来。”说着,七拐八拐地居然进了一个陌生的院子。
皇宫之大,苏玉婉平日里也不会被允许在里面乱走,所以对这个院子极其陌生,里面只有几个太监模样的人在做着打扫工作。
“周公公在里面么?”冯太医问其中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则直接领着二人进了周正的房间。
冯太医边走边说,“周公公这几日病了,皇上恩泽,特许太医为其诊治,其他太医都忙,这活就落到了老夫身上。”
苏玉婉心里清楚,其他太医也不忙,不过是不想为太监看病的推脱之词罢了,也就是冯太医不在乎,这活才落到了他头上。
她知道冯太医是借着给周正看病的机会,把邢至深的事情告诉周正,再由周正在中间传递消息。
她忽然想起来裴周对她说过,说周正在太医院安排了眼线。她一直好奇那个眼线是谁,甚至连打杂的几个小太监都怀疑过,但是又总觉得不像。
可这会儿,她突然怀疑起冯太医来。
“冯太医跟周公公交情还好吧?”苏玉婉半试探半开玩笑。
冯太医的脸色先是突然变得严肃,不过一瞬间,又像终于了结一桩心事一般轻松起来,“我与周公公的确有些交情,皆是缘于我与他干爹从小的情谊罢了。”
“砰——”苏玉婉心里一惊,脚下不由一个趔趄,“您与周公公的干爹?”
周正的干爹就是被邢至深亲手害死,周正为人谨慎,在像裴周坦白之前,可是从未像旁人提起过。
但是今天冯太医特地提到了他与周正干爹的交情……
苏玉婉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见到周正后,她似乎更加肯定了他和冯太医的关系,因为周正根本没病,甚至没有避着她,直接跟冯太医说着自己装病的事情,正是偷了空闲来关注邢至深的事情罢了。
邢至深尚没落网,周正自然不甘,听了苏玉婉要找宁王的事情,周正二话不说便穿戴好出门。他是大太监,平日里在宫中走动比太子和其他王爷甚至各宫娘娘们都自由些,由他出面去找宁王,果然是找对了人。
宁王和辽王二人一起,从宴席上暂时退出来,听了苏玉婉说的邢至深的事情后,当即派心腹下去做了周密安排。
二人不能耽搁太久,便急着要回宴席,不过离开前,辽王也没忘安慰苏玉婉,“铁蛋这孩子冒死带回来的消息,更加验证了我和宁王的猜测。你放心,我和宁王早有打算,不会让他跑掉的,那些外伤药和邢至深的谋划,也不会让他得逞。”
“好,这就好。”苏玉婉这才放了心。
辽王盯着苏玉婉看了会儿,眨了眨眼,笑着让自己的跟班领她去太后宫里说说话,之后又赶紧追上宁王,小声说着什么。
“这可是你未来的儿媳妇,总得让奶奶先点头答应,否则父皇那边肯定是不同意的,今天顾仁那家伙就求了贵妃给他闺女说媒呢,裴周是躲不掉了……”
辽王东一句西一句的,苏玉婉却是听懂了,原来顾仁已经托了贵妃在这皇宫除夕宴席上,撮合他女儿和裴周呢。
第300章除夕事发
苏玉婉不是第一次见太后,她能感受到眼前这个慈祥老人对她的喜爱,也能感受到她那久居深宫半生的寂寞感,这不是在宫里开辟个小菜园就能抵消得了的。
“人活一辈子可真不容易啊。”年迈却精神矍铄的太后大发感慨,并且很突然地提起了裴周,“裴周长到这么大才回宫,跟其他人一比真是格格不入,不过好在这小子机灵,力气也大,总算不用担心他被别人欺负了。”
“太后多虑了,谁敢欺负皇家血脉的他呢?”苏玉婉安慰道。
“皇家人呗。”太后了然一笑,又道:“要不是生在皇家,他们这群小子,可都是老婆子我的好儿孙呢,可惜啊……听一统说裴周读书不用功,到现在字写得还歪七扭八的,你这丫头,可得好好劝着他,这样可是不行的。”
“民女……不敢,也没资格劝世子。”苏玉婉也有自己的苦衷,裴周是她想劝就能劝得了的么?再说现在两人身份差距巨大,她哪里来的资格劝他呢?
“没错,没错。”太后点着头道:“是该给你个身份了。”
“太后——”
“老婆子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苏玉婉战战兢兢地回了酒楼等消息,心里还总想着太后那句话,不过始终没向旁人提起,毕竟今夜,指婚的消息可能就传的街知巷闻了。
田秀等人也看出了苏玉婉的失落,想着办法哄她开心。
苏玉婉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心事让大家过年都过不痛快,便压下酸楚,与大伙吃起了团年饭。
裴周的随从过来传了主子的口信,说是裴周被皇帝叫回宫里一起宴请大臣并守夜,今晚就不过来了,不过还是派手下送来几箱鞭炮,让大伙热热闹闹过个年。
玄风和梁庄身体底子好,就算是受了重伤,休养了一天一夜也能下床活动了,这会儿便自告奋勇争着放鞭炮。
苏玉婉想着裴周一进宫肯定接着就要被指婚,心里又乱了起来,根本没有心思放鞭炮,便寻了给铁蛋看伤的借口,去了铁蛋的房间躲清净。
铁蛋的伤情看着凶险,不过总算是稳定了,苏玉婉松了口气,依旧失落不已,却听到酒楼里众人的惊呼声。
她开了房门,想问众人为何惊呼,却见绚烂的烟花盛开在半空,随着众人的惊呼落下后,空中竟隐约留有些许字迹。
众人惊呼更甚。
“有字,烟花里藏着字。”
“那字是‘苏玉婉’,是掌柜的名字。”
“这是世子给掌柜的惊喜吗?”
“……”
几箱烟花燃放了整整一晚,留在空中稍纵即逝的字都是“苏玉婉”和“裴周”这两个名字。状况之神奇,没多久就吸引了附近人的注意。除夕夜之后,这两个名字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人人都知道,宁王世子心仪农女苏玉婉,才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
苏玉婉的心突然就踏实了,只是酒楼里众人问起时,她还嘴硬道:“不是说就几箱鞭炮吗?这能叫鞭炮?”随后红着脸进了自己的房间,再不想出来。
玄青敲门进来,两只大眼睛不停闪烁着,神神秘秘道:“玉婉姐姐不觉得这烟花好神奇吗?”
“的确神奇。”苏玉婉不得不承认,这种高难度的复杂的烟花,她只在千年之后的后世见过,在这个时代,好像从来都没听说过呢。
玄青捂着嘴偷笑,“玉婉姐姐都不想知道是谁做的这烟花吗?”
“不知道是哪里的能工巧匠做出来的呢。”苏玉婉也好奇呢,可看到玄青那藏不住的得意的模样,突然吃惊道:“不会是你做出来的吧?”
玄青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世子的点子,说给你个惊喜,就把这活交给我师父了。我和师父找了很多鞭炮作坊,尝试了很多次,才做成功了。其实,就连我和师父也不知道鞭炮真能做成这样,说到底,还是世子的点子太过奇思妙想了。”
“他的确能折腾。”苏玉婉感动于裴周对她的用心,只是在外人面前夸不出口,“你和你师父确实厉害,凭一个点子就能把这烟花做出来,除了你们俩,应该也没有旁人了。”
“主要是我师父的功劳。”玄青毫不吝啬地夸奖了师父一番,与有荣焉。
守夜到下半夜后,整个京城的鞭炮声都渐渐停歇,京城很快一片寂静。
皇宫里却没有那么安静,这一晚上发生了不少大事,苏玉婉也是第二天才听说的。
在宫宴上,贵妃借着皇帝兴起的机会,正提到刑部尚书顾仁的嫡女,指婚二字尚未出口,就被裴周打断了。
直到那时,皇帝和群臣才知道了邢至深的事情。毕竟在这之前两天,邢至深还为皇帝皇后请过平安脉,平静的根本没露出一丝要逃跑的迹象和破绽。
皇帝起初根本不信,后来是宁王让人带了李太医和吴元君进去,听说两人透露不少消息,揭了邢至深的老底。
桩桩件件的证据摆在眼前,皇帝依然不信,再让人去提邢至深进宫问话时,才知人已经趁夜潜逃,这才不得不信,之后就安排给宁王和裴周,务必要将邢至深活着抓回来。
被人欺骗的滋味不好受,何况又是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皇帝,更是咽不下这口气,苏玉婉已经能想象到皇帝会气成什么样了。
“皇后和太子呢?”苏玉婉问着裴周派来传话的人。
传话的人一愣,“姑娘见谅,世子只让小的告知他去奉命抓人了,并不知道皇后和太子的情况。”
苏玉婉见这人的表情就清楚了,皇后和太子应该暂时还没被爆出来,否则皇帝肯定雷霆大怒了,说不定整个京城都要变得血腥了。
“没事了,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下去吧。”
“是,姑娘。”
又是三天过去,裴周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倒是兵部尚书家的丑闻传遍了京城,继室祝夫人的三个儿子,竟然都非祝尚书亲生。
此等奇耻大辱,祝严当然不能忍,得知真相的第一时间,就将母子四人一并砍杀。
之血腥之残忍,轰动京城,祝严也因为肆意杀人被带进了刑部大牢,等候皇帝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