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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倾情一诺     女华佗种田记txt下载     女华佗种田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黎家众人

    宽敞整洁的青石板路两旁栽种着枝繁叶茂的高大绿槐,炎炎夏日里走在这条京城文学气息最浓重的巷子里,铺面的是一种消减暑气的凉意。`最佳体验尽在【】)

    眼前马车徐徐前进的这条街就叫绿槐巷,崇国公府坐落于绿槐巷的中间,前后左右的邻居不是学士府,就是状元府邸,还紧邻着宫外特设的皇家书苑,绿槐巷结尾还有一家名气不错的绿槐书院。

    每年槐花盛开的时节,这条巷子是全京城香味最浓郁的地方,清新淡雅的纯白槐花更是这条街上住着的有才学之人吟诗作赋的对象。

    据说诗兴大发的时候,就连各家的门童都要即兴一首。

    安玉善跟着乐嬷嬷下了马车,随她一起进崇国公府的是木槿和腊梅,还有苏瑾儿身边的大丫鬟青璃。

    从外观看,崇国公府和一般的高门大户没什么不同,威严十足的守门双石狮,气势逼人的朱红大门,苍劲有力的“崇国公府”四个大字鎏金匾额。

    令安玉善觉得隆重又有些奇怪的是,崇国公府的大门此刻豁然打开,两个清瘦衣衫的门童恭敬地站在那里,见安玉善下了马车,赶紧迎了上来。

    “小的见过表姑娘,老夫人正在前厅等着您呢,快请吧!”门童做了一个清静的姿势,那架势仿佛安玉善就是他们的主子一样。

    “乐嬷嬷,这……”安玉善还以为自己会从角门进入崇国公府,因为她听苏瑾儿说过,大晋朝大户人家的正门不是随便就打开的,除非是发生重大事件或迎接很重要的人物。

    她只是一个还无法确定真假的“表姑娘”,这样的方式让她觉得狐疑万分,本家没必要做到这样吧。

    “表妹,快进来吧,祖母等你都等急了,乐嬷嬷辛苦你了!”就在安玉善拾级而上的时候,从大门内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其中女孩子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笑嘻嘻地走出来十分亲热地拉住了安玉善的胳膊,似乎她们是久未相见的亲熟之人,事实上在此之前,她和他们都只是陌生人。

    黎家人给安玉善的第一印象便是,他们不像是书香门第之间,倒像是演戏科班出身。

    不过,等到身后的大门一关上,对自己热情洋溢的少女就变得羞涩起来,还低声道起了歉,她刚才一定感觉出安玉善对于她的突然亲近有些僵硬。

    可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老家的表妹来了京城,而且老夫人对她看重的很,样子总要做给外边的人看。

    “没关系!”几乎是一瞬间,安玉善也明白二人这样做的用意,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我叫黎悦,玉善表妹要是不嫌弃,以后可以叫我悦儿表姐,或者叫我五表姐。”黎悦笑着说道。

    “玉善见过五表姐!”两个人是真的不熟,没有建立的感情安玉善假装也假装不起来。

    “我是你六表哥!”走在前面的俊儒少年转过头来看着安玉善阳光一笑,显得真诚而可爱。

    “玉善见过六表哥!”安玉善点了一下头答道,看来崇国公府和她同辈的人还不少。

    “玉善妹妹你不要这么客气,祖母说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太见外了可不好!”黎悦笑着说道。

    “是,五表姐!”安玉善也回之一笑。

    崇国公府内部院落显得十分雅致,到处栽种着梅兰竹菊,小桥流水也显得十分幽静自然,与黎家世代书香世家之名则是极为相配。

    走到半路的时候,安玉善还发现一个奇怪的男子躺在路过的一个池塘边的大石头上,一把青竹折扇盖着他的脸。

    不等安玉善提问,黎悦就看着那人对安玉善解释道:“玉善表妹,那是我四哥,他呀经常这样,你可别被他一些奇怪的言行吓到,呵呵!”

    “四哥,你又在晒书呢?”走在前方的少年轻快地笑着跳到那人身边,一把拿掉了他脸上的扇子,“四哥,祖母一直心心念念的玉善表妹来了。”

    等到那男子起身,安玉善才看清他的容貌,好一个貌比潘安、仪表堂堂的清俊男子,饶是之前见过无数美男的安玉善也忍不住愣了一下神。

    黎博轩顺着自家六弟黎博宇手指的方向看去,五妹黎悦身边站着一位略有疲惫之色的出尘脱俗的少女,只是那双眼睛沉静的和她的年纪有些不符。

    “这玉善表妹莫不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仙子,待会儿可否让我给你作画一幅?”黎博轩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这个建议有什么唐突的地方,倒是安玉善和黎悦身后的乐嬷嬷咳嗽了一声。

    黎悦赶紧看着安玉善说道:“玉善妹妹,你可别生气,我四哥一向放浪形骸管了,因为他总爱给漂亮女子画像,所以都没有女子敢登我家的大门了。不过他没有恶意,也不是故意轻薄表妹,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五表姐,我不会误会,看来四表哥是一个酷爱画画之人,有机会我也想见识一番。”安玉善说道。

    进门之后,她还没从黎家人眼中看到对她的不满、敌意或猜忌,对于她,这些人释放出的友好多过于好奇。

    “没想到玉善表妹还是个爽快人,哈哈,你们快去见祖母吧,我再躺会儿晒晒书,最近读书太多了,肚子都要撑破了!”黎博轩大笑一声从黎博宇手中夺过折扇,然后继续潇洒地躺在池边的大石头上。

    听到他怪异的言论,早已经习惯的黎悦和黎博宇只有相视苦笑,而安玉善则是觉得此人甚有意思。

    等到了崇国公府待客的前厅,安玉善才真正知道她有多被重视,依她的目测,怕是整个崇国公府的大小主子都来了吧。

    “回禀老夫人,表姑娘来了!”乐嬷嬷进入厅中之后先给坐在主位的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妇人行礼,然后就走到了老妇人身后站定。

    “玉善,还不快来见过你姑祖母。”正与黎家的男人们坐在一起的安子洵起身笑看着安玉善催促道。

    “玉善见过姑祖母!”黎家这么多人,安玉善想着要记全这些人可要费不少功夫。

    “这位是你表伯父崇国公!”安子洵又用眼神示意安玉善给坐在老夫人旁边的一个气质儒雅的男子行礼。

    安玉善照做,她家虽然人多,可从未有这么多规矩,看来做一个古代的大家闺秀真的不太容易。

    等到一一和黎家的人都见了面行了礼,安玉善觉得她腰都酸了,不过她也知道,来到什么地方就要照着什么样的规矩行事,今天黎家已经给了她天大的面子,她不能不识抬举。

    安老夫人看着安玉善在一群完全陌生的人中间行礼淡笑,那从容不迫的形态让她十分满意,在这之前,她一直猜测安玉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小姑娘,如今见了倒没有失望。

    “人你们也见了,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再这样下去,可会吓坏我这娘家来的侄孙女,素云,锦绣,你们两个留下,其他人都走吧。”安老夫人笑呵呵地说道,不过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安玉善觉得也就眨眼的功夫,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前厅一会儿就剩下几个人了,她这才发现黎家的前厅比自己想象的还大。

    “玉善,来,到姑祖母这边来!”安老夫人招招手让安玉善挨到她身边,用那双满含岁月智慧的双眼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比子洵信上说的还要端庄漂亮。”

    “多谢姑祖母夸赞!”安玉善其实非常不会应付这种全完陌生的人际关系,可是在眼前这位老人的热切注视下,她却觉得必须要做好才行。

    “姑祖母可不是夸赞你,姑祖母说的是实话,我安家的女儿岂有长得差的,呵呵!”安老夫人还凑近安玉善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引得她的两个儿媳妇轻笑出声。

    “母亲,你这是夸奖孩子呢还是夸您自己呢!”崇国公夫人闺名素云的安氏打趣地说道,从这儿也可以看出她和安老夫人的关系亲近的很。

    “我是夸你,你难道不是安家出来的女儿!”安老夫人故意笑着指了她一下。

    “儿媳是,三弟妹也是,看来咱们安家漂亮的女人都聚在一起了!”安氏笑呵呵地说道,一点儿也不像一个诰命在身的贵夫人。

    这时候安玉善才明白,原来安老夫人留下的两人都是出自安家,换句话说,她们四个只是年龄身份不同的安氏女。

    “玉善,好孩子,别担心也别害怕,以后这崇国公府就是你的家,在京城谁要是欺负你,只管告诉三伯母。”闺名锦绣的小安氏豪爽地笑着说道。

    “孩子刚到,如今怕还是一头雾水,来,咱们去内室厢房说话!”安老夫人拉着安玉善的手起身了,乐嬷嬷在另一边扶着她往后宅厢房走去。

    等到厢房里就剩下四个安氏女的时候,安素云和安锦绣才敢没有顾忌地用一种十分好奇的眼光看向安玉善。

    “两位伯母,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实在是不习惯被人当成“外星人”一样地打量。

    “没有,没有,玉善你别误会。我们也是才听说你的事情,虽说之前咱们没什么交情,但总归出自一个宗族,是同根同源的一家人,你就当今日在京城认了一门亲,可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安氏笑着解释道。

    “是呀,玉善,以后多接触感情自然就会深了,你大伯母把院落都给你准备好了,不管你以后住不住国公府,这里都有你的位置,以后崇国公府就是你的靠山,谁都不能欺负你!”小安氏说话不拐弯也不抹角,心里怎么想嘴巴就怎么说了。

    “看看你们两个,把这孩子都要说懵了。玉善,虽说我是因为本家族长才与你认亲,但现在你我之间的亲缘已经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今天你是崇国公府表姑娘的事情会传遍京城,明天就可能传遍天下。安黎两家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是安氏女,又是我的晚辈,更是族长特意交代要关照的人,于情于理我这个老婆子都要照顾好你,这是为了咱们大家都好,你明白姑祖母说的意思吗?”安老夫人淡淡一笑看向安玉善,她相信眼前这个被本家族长看重的旁支姑娘是个聪明人。

    安玉善点点头,她与安家自是密不可分,与本家三年前就已经决定纠缠在一起,现代也没道理撇开关系。

    “祖母,祖母,你们让开,我要进去找祖母!”就在这时,安玉善听到屋外有个小女孩急切的喊声。

    “六姑娘,老夫人正在屋内见客,您不要大吵大嚷的!”是乐嬷嬷的声音。

    “嬷嬷,您让我见见祖母好不好,听说有个神医表姐来咱们府了,让她给我娘看看好不好,求求您了!”小女孩哀求的声音显得可怜兮兮的。

    安玉善和安老夫人都听到屋外的声音,安老夫人眉头更是皱了一下,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让她进来!”沉思片刻,安老夫人对着屋外喊道。

    安氏和小安氏则是无奈地对视一眼。

    很快,一个穿着米分红纱裙长得十分乖巧可爱的五六岁的小姑娘跑了起来,而且进屋就跪在了安老夫人的面前磕头。

    “祖母,求求您,快救救母亲吧!”崇国公府六姑娘黎彤眼眶泛泪地请求道。

    “彤姐儿,你这是做什么,小小年纪就学得这样没有规矩了,没看到祖母屋里有客人!”安老夫人的语气变得有些生硬,也隐含着一丝复杂。

    “彤姐儿,快起来见过你表姐!”安氏想把黎彤拉起来,但是小姑娘劲儿还挺大。

    “祖母,求求您让神医表姐救救我娘!”黎彤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像个无所依靠的雏鸟。

    “真是不可救药!玉善,让你大伯母和三伯母带你去看看自己的院子,姑祖母有些累了,有什么话咱们改日再聊。”原本还和蔼可亲的安老夫人自打小孙女进来之后,脸色就变得不好起来。

    “祖母——”看着安老夫人由乐嬷嬷扶着走出去的身影,黎彤哭声变得更大了。

    就在这时,从门边闪进来一个身影,赫然就是安玉善见过的那位四表哥,在大厅内与黎家众人打招呼的时候,她没有见过这位四表哥也没有见过眼前的小姑娘。

    “彤儿,你又胡闹惹祖母不开心了!”黎博轩风度翩翩的面容上露出宠溺和无奈,将胞妹一把就抱了起来。

    “四哥,你快去求求祖母,让神医表姐给娘看病好不好?娘她疼得都要受不了了!”黎彤从有记忆开始就知道这个家当家作主的就是祖母,而祖母并不喜欢她的娘亲。

    “傻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祖母答应了,娘她也不会看的,别闹了!”黎博轩哄着妹妹。

    “博轩,别怪彤姐儿,她也是太过担心你娘。只是你娘她那个性子,谁劝都不管用的!”安氏也是摇头一叹。

    对于黎家内部事务一无所知的安玉善也没有打听人家家事的癖好,不过看小姑娘哭得这么可怜,如果她娘真的病得很重,自己倒不介意出手相救。

    “三伯母,这位彤姐儿是小表妹吗?只是不知……”安玉善还是低声问起了小安氏。

    “玉善,这是你四表哥黎博轩和六表妹黎彤,他们都是二房的人,你二伯父几年前过世了,你二伯母身体有些不舒服,只是她不想让人给她治病。”小安氏倒是没有隐瞒。

    “为什么不想治?是难言之痛还是?”安玉善不解地问道。

    “神医表姐,我娘有头痛病,经常发作,有时候疼得拿脑袋撞墙都流血了,你帮帮她好不好?”黎彤恳求地看向安玉善。

    “玉善,你二伯母性子倔,以前也有太医来给她诊过病,可都被她赶出去了,这么多年她都是这样熬过来的。”安氏沉叹了一下。

    “大嫂,我看不如这样,今天玉善还没有见过二嫂,可以让玉善去摘枫园看看,如果能替二嫂把把脉就好了!”小安氏眼中闪过亮光笑着说道。

    “这个主意不错,这些年二弟妹的病越来越重,太医开的那些方子也不管用!”安氏也觉得此主意甚好。

    “玉善表姐,可以吗?”黎博轩则是看向了安玉善,而黎彤眼中也是期待。

    安玉善点了一下头,拜见长辈这是应该的。

    到了摘枫园的时候,黎博轩与黎彤的生母杨氏已经疼得昏死了过去,几个丫鬟正手忙脚乱地打算去通知安氏,这在以前可是没有过的。

    “晕了正好,玉善你赶紧给你二伯母瞧瞧!”小安氏听后反而觉得运气不错,这要是杨氏还醒着,安玉善铁定没办法给她诊病。

    满屋子的人此时此刻都和小安氏的想法是一样的,这些年他们都亲眼见到杨氏受到的折磨,也不希望她继续下去了。

    安玉善点头上前走到杨氏的床边诊脉,躺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头发凌乱、身形憔悴、只剩下皮包骨有些吓人的妇人。

    “其脉举之则弦,肾气不足,气逆而上,时常会头痛筋挛、惊惶咳嗽,一旦犯病,牙齿也会疼得受不了。”安玉善把脉结束之后说道。

    “不错,我娘正是如此。太医也找不出合适的诊治办法,玉善表妹,你可有法子治。”黎博轩第一次用极为正式的眼光看向安玉善。

    或许这位远房表妹医术高超并不是空**来风,也或许她真的能治好自己的母亲。

    “我先给二伯母扎几针,然后再给她配一瓶药丸,只要按时服用,一月之内会有好转,半年之内便能根治。”安玉善笑着说道。

    这并不是难治的病,如果早遇到她,那么这位二伯母也早就不用忍受头痛之病了。

    “真的?”除了床上躺着的杨氏,屋内其他人都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安玉善。

    “真的!”看着众人不信的目光,安玉善还是笑着点点头。

    接下来,安玉善先用随身带着的银针给杨氏施针诊治,药丸她需要回惠王府熬制,在未到京城之前,苏瑾儿就告诉她,已经在京城的惠王府内为她特意准备了药庐。

    看到安玉善起针之后,杨氏睡得更加安详舒适,黎博轩和黎彤都对她投去感激的笑容,安氏和小安氏也是大松一口气,相比佛堂那位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也会多念两遍“阿弥陀佛”吧。

    从摘枫园出来之后,小安氏带着安玉善去看了她在国公府内的院落,而吃完饭后,安玉善告诉安老夫人她打算回到惠王府去住。

    安老夫人想着她初来京城,比起这个才认的姑祖母,与她熟悉的苏瑾儿相处起来可能更舒服,所以也就没有勉强安玉善。

    从崇国公府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安玉善坐的马车还没有驶出绿槐巷,赶车的安正悄声隔着车帘询问道:“姑娘,季少将军的马车在前边,似是示意咱们跟上,要跟上吗?”

    “跟上吧!”安玉善轻声说道。

    正好她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他呢,也不知道这次他会说吗?!

第九十二章:他的身世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不疾不徐地走出绿槐巷,大约两刻钟后,拐进了京城一条较为冷清的街道上。

    这条街上稀稀拉拉地也开着几家铺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条背街,平时并没有多少客人来这条街上买东西。

    安正赶着马车跟在勿辰的后边,等到马车行到一处茶馆门前,季家的马车稍作停顿,勿辰还特意看了安正一眼,接着继续赶车拐进了一条小巷里。

    “姑娘,季少将军似是想让您进入茶馆!”察言观色十分厉害的安正停下自家的马车转头低声对车内的安玉善说道。

    “那咱们就去茶馆里坐坐!”安玉善答道。

    安玉善下了马车之后,发现眼前是一座二层小楼的茶馆,此刻茶馆里没什么生意,店小二一见客人上门,赶紧热情地迎了上来。

    “姑娘,里面请,您是喝凉茶还是热茶?”现在这个时节,客人们喝凉茶解暑的比较多,故店小二才有此一问。

    “有雅间吧?凉茶、热茶各来一壶!”安玉善笑着说道。

    “好嘞,您楼上雅间请,茶这就给您奉上!”机灵的店小二咧嘴一笑答道。

    上了二楼东边的雅间刚坐下没一会儿,店小二就端来了两壶茶退了下去,木槿给安玉善各倒了一杯。

    茶香四溢,无论是凉茶还是热茶,都让安玉善满意地点点头。

    “你们都坐下喝口茶吧,这茶不错!”安玉善觉得这茶馆要是换个地方开,再找个说书先生,说不定早就宾客盈门了。

    正在安玉善坐在那里品茶的时候,茶馆掌柜的敲门进来,略带恭敬地说道:“还请姑娘勿怪,小二把您带错地方了,您需要的雅间在别处。”

    “哦?那就烦请掌柜的带路吧!”安玉善意有所指地说道。

    “是,姑娘这边请。”掌柜的领着安玉善从二楼侧门下去进入了茶馆后院的房间,勿辰正在房间门口站着。

    安玉善进入了房间,木槿她们在外边和勿辰一样等着。

    房间内装饰的很整洁,也没有几件家具,不过光亮和通风显得都特别好,进入之后安玉善觉得很舒服。

    “这是你的地方?”安玉善稍微打量了一下,看着站在窗边的季景初的后背问道。

    “嗯,坐吧,才到京城第一天,你一定很累了!”季景初转头看向她,脸上虽没有多少笑容,但多了些他之前没有的放松和舒适。

    “是挺累的!”安玉善笑笑,在他不远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椅子旁边的高几上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茗,“特意给我准备的?”

    “这里的茶不错!”季景初淡淡说道,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也坐了下来,端起另一杯热茶。

    “你怎么会想起在这么个地方开茶馆,肯定不挣钱!”安玉善揶揄地说道。

    “这里清静!”季景初答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想必今天钱嬷嬷去了惠王府,对于自己真正的身世,安玉善多少会知道一些吧。

    “那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安玉善反问道。

    “有!”这次季景初回答的很干脆,“之前我对你说过,在我二岁的时候被坏人抓走了,是程爷爷他救了我,其实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有多复杂?”安玉善追问道。

    季景初停顿了一下,专注地看向安玉善,然后缓缓说道:“想必你也知道我是长公主和大将军府的儿子,我的母亲是当今圣上的第一个孩子,身份尊贵备受宠爱长大的皇家长公主,成年之后被赐婚给当时备受皇上宠爱的季元帅的长子为妻,婚后生下两女一子,只是我自生下身体就一直不好,母亲很忧心,遍访名医也治不好,那时的她根本不知道我是中了毒,后来母亲带我出门上香的时候,遇到了蒙面匪徒,从那之后我下落不明,母亲得了疯病,后来皇后做主,将她的娘家侄女方怡郡主赐给我父亲做了平妻,说是照顾我两个年幼的姐姐。”

    说起这些曾经的往事,季景初眼中平静无波,声音也没有一丝温度。

    “你那时候才两岁,关于你的身世你是怎么知道的?程家老爷子又怎么刚好救了你?”安玉善听后只觉得疑点重重,令她费解。

    “你说的没错,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刚刚好’的事情。在我八岁那年,突发旧疾,爷爷他耗尽一生武功修为才保住了我的性命,也就是在那天晚上我才得知自己的身世。”说到这里,季景初似乎又想起当时的情景,目光有些悠远。

    接下来,他说道,就在他差点死去的那个晚上,程鹏老爷子和程南在他房间说话,当时他们以为他已经陷入深度的昏迷。

    原来渠州当地的世家大户程家并不是北朝人,而是大晋朝人,更确切地说他们是大晋朝皇室安插在北朝的“奸细”,只不过程老爷子天性就是个耿直的人,程家在北朝扎根也有很多年了,他并不想看到生灵涂炭。

    所以年轻时候经常以游历江湖的理由来到大晋朝京城,希望劝说当时的元武帝不要大兴战争,并在一次悄然进宫密见元武帝的时候,得知了一件私密事。

    皇后竟密谋要除掉长公主和她的儿子,而且第二天就要动手。

    帝后夫妻关系一向亲密无间,当时的程老爷子也知道元武帝非常尊重和信任他的皇后,无论后宫有多少绝色佳丽,皇后的地位都悍然不动。

    思虑过后,程老爷子在见到元武帝的时候并没有草率地将自己听到的事情告诉皇帝,但同时他也知道皇帝很宠爱自己的长女和外孙,还一直委托自己在北朝等地找寻名医。

    于是,第二天程老爷子就尾随季家的马车在大批匪徒进攻的时候救下了长公主和季景初,并告诫长公主以后小心皇后。

    长公主是何等聪慧之人,她的亲生母亲并不是皇后,而是已经过世多年的良妃娘娘,虽然她是在皇后身边长大的,却总是对长相慈和的皇后亲近不起来,慢慢地细心的她开始发现皇后所隐藏的真性情。

    因此,嫁人之后,她这位在皇后膝下长大的长公主与皇后的关系慢慢疏远起来,皇后对她倒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在宫中长大的长公主深知皇后以及皇后娘家的势力在大晋朝有多么地庞大,自己就算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也无法与他们那些人抗衡的。

    所以,她恳求程老爷子带走她的儿子,如果他留下来,那么这一次死不成,下一次就未必逃得了。

    面对长公主的恳求,程老爷子心软了,带走了年幼的季景初,而他听说长公主这次事件之后因受刺激疯了。

    回到渠州之后,程老爷子一直四处寻找名医救治他遗留在外的小孙子,有好几年没有再来大晋朝的京城。

    可他听说,长公主是真的疯了,长公主的两个女儿也被方怡郡主养得刁蛮自大,整日惹祸不少,很不受季家之人喜欢。

    “我还记得那时候爷爷对南叔说,皇后和方怡郡主的手段实在是太高明了,就算长公主一开始是假疯,最后也被她们逼成了真疯,而长公主的两个女儿明显是在被她们捧杀,怕是这辈子都毁了。想到生母、胞姐被人如此玩弄于鼓掌之中,那时的我真的想要杀人!”说到这里,季景初眼中平静的神色也加深了些。

    第一次进京的时候,苏瑾儿就让她小心皇后,这次又听季景初说起他的身世,安玉善心中也响起了警报,看来大晋朝这位稳坐后宫四十多年的皇后绝对不容小窥。

    “那现在呢?你娘和你姐姐她们怎么样了?”虽是这样问,但照季景初所说的发展,估计也不会太好。

    果然,季景初告诉安玉善,今天陈其人已经给他母亲诊过脉,说是经过这么多年,他母亲的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严重打击,很难清醒了,就连寿命也会跟着缩短。

    至于他的两个姐姐,大姐的确是嫁进了功勋世家为正妻主母,可是夫妻关系不睦,与娘家关系也闹得十分僵,几年前就已经和离,如今养在郊外的庄子里。

    而他的二姐被方怡郡主养得十分跋扈,现在是京城里有名的悍妇,闹得夫家也是整日不得安宁,京城贵夫人们都不愿与她结交。

    听后,安玉善也是轻叹一声,季景初的两位姐姐也算是有皇室血脉的贵女,如今却下场如此凄惨,也怪不得看到自己至亲之人变成这样,季景初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景初,我的医术你是知道的,反正今天那位方怡郡主已经派人来请我给你母亲诊病,明天我便可以去看看,说不定会有转机呢。”安玉善主动说道。

    说实话,在知道季景初更加详细的身世之后,她对他有了更深的同情心,即便她清楚,眼前的男人并希望别人来怜悯他,男人的自尊心总是那么奇怪。

    不过,作为朋友也好,作为病人和大夫也好,安玉善都希望自己能帮上他的忙。

    “你师兄也是这样说的,他说,或许由你来看,我母亲的病会有转机也不一定。”季景初嘴角流出笑容来。

    安玉善是一个能在别人绝望时给他人点燃希望之灯的人,也正是因为她的存在,很多事情才变得不一样了。

    只是第二天安玉善并没有如约前往季大将军府,而是随陈其人和惠王夫妇被招进了宫。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曾经叱咤风云的元武帝已经暮暮老矣,唯有那双锐利的双目紧盯着跪在他面前的四个人。

    天子面前,安玉善自是规矩地不敢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大殿里的气氛紧张、严肃又充满压力。

    “你们两个便是药王神谷子的徒弟?”元武帝撇开了儿子、儿媳,目光直直地转向陈其人和安玉善。

    “回禀陛下,草民正是!”陈其人和安玉善恭顺地答道。

    “那就起来给朕把把脉吧,朕最近头有些不舒服!”元武帝收回了审视的目光说道。

    “草民遵旨!”陈其人先起身站了起来,脚步沉稳不惧地走向元武帝。

    安玉善想了一下,也缓缓站起身,跟在了陈其人的身后,而惠王夫妇依旧以大礼跪在地上,元武帝也没让他们夫妻起来。

    元武帝身边的太监要把一块轻薄的明黄龙布搭在元武帝的手腕上,陈其人却大胆说道:“启禀皇上,诊脉不应隔物,否则脉象不准。”

    元武帝聚满深沉之光的眼睛看了他一下,然后让太监把布拿开,“真不知道朕的太医院是医术太高还是学医不精。”

    面对元武帝耐人询问的冷哼话语,陈其人假装没听到,然后开始精心地给皇帝诊脉。

    诊脉结束之后,又起身站了起来,然后陈其人看着皇帝说道:“启奏皇上,您身体最近有些虚弱,也有些劳累,应多吃些补品,多休息龙体。”

    “哼,说的和那些太医没什么两样,朕的头还不是疼。你,过来也给朕把把脉。”元武帝似是不满陈其人把脉的结果,将凌厉的目光转向了安玉善。

    “是,民女遵旨!”安玉善自始至终都低着头。

    将手先放在元武帝的左手脉搏处,她凝神细感,脸上表情平静。

    之后安玉善又打算换到皇帝右手诊脉时,元武帝却猛地打断她,威严之声响起:“你就是三年前没进京就被劫走的那个小神医吧,朕的脉有什么不同吗?”

    安玉善心里胆颤了一下,她总觉得这句简单的问话经由元武帝问出来有些不简单,但还是说道:“启奏皇上,您的龙脉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民女诊左右双脉才能更加确认有无异常,皇上若是不愿……”

    “那就诊吧!”元武帝将右手放在安玉善的面前,而且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诊脉结束之后,安玉善后退两步,脸上依旧很平静,说出的诊脉结果和陈其人一样。

    “药王神谷子的徒弟也不过如此!”对于陈其人和安玉善的诊脉元武帝似是透出失望,这时才转向惠王夫妇,“好了,不必跪着表孝心,起来吧。朕累了,给你们母后请安之后就先回府吧。”

    “儿臣遵旨!”对于元武帝的冷淡,惠王似乎早在意料之中。

    等到惠王夫妇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陈其人和安玉善已经有宫人领着先从宫里走了出来,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心里不知都在思索着什么。

    宫外有惠王府的马车,两人对视一眼,分别坐上来时的马车并在车里等着惠王夫妇。

    没过多久,惠王和苏瑾儿就走了出来,惠王坐上了前面那辆陈其人所在的马车,而苏瑾儿坐上后边那辆安玉善所在的马车。

    他们上车之后问的第一句话都是:“皇上的病到底如何?”

    而陈其人和安玉善的回答也惊人的相似,都皱着眉说道:“回府再说!”

    等到四人回到了惠王府,为了安全起见,也可能预知到自己将要听到的事情事关重大,惠王将陈其人、安玉善和苏瑾儿都拉进了密室之中,外边派信任的侍卫守着。

    “父皇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几年他时有头疼的疾病,但吃了补药总会好些,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吗?”惠王有些着急地问道。

    “王爷,皇上的身体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他的脉搏看似强实则弱,而且明明气血不足却从外表看不出来,像这种脉象,我只从一本残缺的古医书上看到过,怕是不简单。”关于这种脉象陈其人看过的那本古书只略微提到一两句,他了解的也很少。

    “怎么个不简单?”陈其人对自己说话还没这么不干脆过,这让惠王觉得事态怕是比他想象的还严重。

    “这个我说不好!”陈其人也是首次遇到这种难解决的事情。

    “玉善妹妹,你诊出什么了?”苏瑾儿则是看向进入密室之后一言不发的安玉善。

    安玉善看了看惠王,又看了看她,这才说道:“我诊出皇上现在的身体就是一个空壳子,里面塞满了奇怪的东西,而且已经上升到他的脑部,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

    “怎么会这样!”惠王一听就握紧了双拳,眼中满是惊骇。( )

第九十三章:诡异的病

    “小师妹,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陈其人一直都知道,对于有些疑难杂症,安玉善比他知道的更多,可他从未见过她看过什么特别的医书,更搞不懂她一身过人的医术究竟跟谁学的,难道真是神仙不成?

    “玉善妹妹,你说吧!”在皇宫的时候,陈其人和安玉善把脉之后都没有把皇帝真实的情况说出来,苏瑾儿猜出,皇帝的病肯定另有隐情。

    惠王这时也眼神专注地定定看向安玉善,虽然元武帝这几年并不喜他,但作为儿子,他却有种难以对外人言的真切感受。

    似乎之前的那么多年,元武帝都没有特别把他这个儿子放在心上,反而从他反抗皇后的意思娶苏瑾儿开始,皇帝的目光才意味深长地瞟向他。

    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就算他有野心,想要登上宝座,但也不想看到在自己心目中一直犹如英雄般伟岸的父亲就这样死去。

    安玉善看了三人一眼,沉思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在这之前,我只听说过这种脉象,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诊断出来过,甚至以为这不过是天外奇谈一般的存在,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发现。”

    曾经山中十年岁月,安玉善一直不太理解怪老头师父让她学习那些对于还年幼的她来说有些晦涩难懂的中医术,甚至有些脉象和病症听起来就像是科学怪人的实验一样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但她是个上进勤奋的好学生,所以即便当时不太理解但还是学得很出色,只是没想到那种诡异的病会在一个莫名的古代时空更是在一个年迈的帝王身上诊断出来。

    这时候,安玉善觉得她那位怪老头师傅就更奇怪了,似乎她与这个时空冥冥之中就有很多事情注定会有联系一样,不然为什么是她成了安玉善又经历了之后的一切呢。

    轮回,因果,偶然,必然,或许真的都存在吧。

    “玉善妹妹,皇上的病究竟是……”苏瑾儿更沉重地看向了安玉善。

    “我想你们都知道水蛭这种在*沟常见的吸血虫吧。”安玉善看着眼前三个神色各异的人问道,待他们点点头,自己才继续说道,“一般来说,水蛭或者长在水稻上的血蛭是一种很常见说起来也令人觉得恐怖的东西,但若是不小心被毒蛇咬了,通过血蛭吸取毒血,反而能救人一命,所以通常血蛭是一种对人体有害也有利的常见性东西reads;[希腊神话]丑神逆袭。”

    说道这里安玉善深呼吸一下,接着说道:“不过我在一本书上曾看到过记载,对于这种能对付剧毒需要依靠血液为主的普通血蛭,有人用加入很多种毒液的血液来喂食它的幼虫,进而造成这种普通血蛭变成一种特别的吸血虫,同样需要吸血为生,但需要加入毒液的血才可以,而且体型很小,不会长大,就算进入人体,也很难察觉。”

    “你意思是说,我父皇现在身体里就有这种血蛭。”惠王急不可耐地问道。

    虽然不想承认,安玉善还是点点头说道:“没错,这种特殊的脉象我记得很清楚,不过我还需要进一步证实,如果能弄到皇上的血液就好了。”

    “依照小师妹这样说,这种血蛭需要人为才能养出来,而且含有毒性,是有人故意放入了皇上的身体里,难道是蛊毒?”陈其人睁大双眼惊异地说道。

    没想到,安玉善却摇摇头说道:“这种特殊培养的血蛭和蛊毒是不一样的,它需要毒性来诱发自身的疯狂吸血性,在这之前只是在慢慢蚕食人的身体,人的肉眼几乎是看不见的,寻常的把脉也只会诊断出气血不足而已。”

    “是谁这么狠毒竟这样对待父皇!”惠王一拳头打开密室的墙壁上,此刻只要一想到自己敬重的父亲身体爬满了肮脏的虫子,他就恨得牙痒痒。

    苏瑾儿则是想到这种景象只觉得恶心,太可怕了,做这件事情的人真是太可怕了。

    “小师妹,皇上还有救吗?”陈其人则问出了关键的所在。

    安玉善沉思起来,惠王有些木木地看向她,但是发红的眼睛却期待地亮着。

    “世上万物都有天敌,这种毒性血蛭也一样,只要再培养出另一种药性血蛭,让它们在宿主体内相斗,赢得那方将主导宿主的身体,不过就算是药性血蛭赢了,但血蛭始终是靠吸血为生,所以宿主的寿命也不会延长太久。”安玉善小心地说道。

    “玉善妹妹,你能养出这种药性血蛭对不对?”无论是对天下局势还是对大晋朝的将来,苏瑾儿都深深地知道,元武帝都不可以那么快地出事。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人的体内本来就会存在或多或少的毒素,更何况皇上也已经年迈,处理毒素的身体机能也跟着老化,再加上这种血蛭存在他身体里也有几年了,一直没有剧烈发作,是因为没有人给皇上喂毒,只是让血蛭慢慢地侵蚀皇上的身体,加速他的死亡,一旦有人知道我们在配解药,只要一滴剧毒入皇上的口,他立即就会死亡。”安玉善说道。

    “既然喂父皇毒药就能让他死,为什么还这样折磨他?”惠王愤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问。

    “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给皇上下毒想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是整日伺候他的人。”安玉善说道,而且想出这种毒剂的人自然也不会采用这种能令人抓到把柄的方式,“现在皇上的身体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打个比方,普通人喝一滴鹤顶红便会立即死亡并呈现出中毒之后的状态,但皇上喝下去只会引发那些血蛭的疯狂,促使它们在宿主体内吸血和啃咬宿主的五脏六腑,而外观上看与常人血虚的脸色没什么不同,除非剖开皇上的身体。”

    “我明白小师妹你的意思了,就算皇上此时喝下毒药,身上也不会有中毒的表现,因为他体内的血蛭本就是被毒血养大,所以就算皇上因此丧命,朝臣们也会以为他是年迈和气血不足以及劳累导致的,根本不会想到是有人蓄意谋之。”陈其人双掌一拍地大声说道。

    “没错,换句话说,知道这种真实情况的人,掌握着让皇上死亡的时机,而且外人察觉不出来。”安玉善点点头说道。

    “是皇后,一定是她!这个蛇蝎女人为了她儿子登上皇位,无所不用其极!”惠王悲痛地嘶吼着。

    苏瑾儿知道他此刻情绪激动,走到他身边,轻抚着他的后背,用一种极为安定人心的口气说道:“王爷,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冷静,不管是不是皇后,咱们都不能让人看出异样来,我想陈公子和玉善妹妹正是基于这一点才没有当面对皇上讲明实情reads;本大爷才没有自闭症。”

    “王爷,王妃说的是,如果要害皇上的人知道咱们也已经知晓皇上身体状况的事情,就不知道会采取什么过激的手段了。”陈其人也劝说道。

    “你们说的对,本王这时候不能慌乱,说不定三年前那些人不让小神医进京,根本就是怕有人发现父皇的身体有异样。”惠王脑中灵光一闪地说道。

    “王爷说的是,所以现在咱们更不能慌乱。”苏瑾儿接口说道。

    “安玉善,我赵琛毅想求你一件事情!”惠王挺直脊背,脸色深沉而庄重地看向安玉善。

    “王爷不必客气,您是想让我救皇上吧。这个我没问题,只是我需要皇上的新鲜血液,除了用来培养药性血蛭,还需要找出导致血蛭癫狂的药引,恐怕不是一两次就能完成的。”安玉善说道。

    惠王三人立即便明白了安玉善的意思,可这样的话,势必要告诉元武帝他身体的真实情况,这个戎马一生的帝王能撑得住吗!

    “宫中耳目众多,要想连皇上本身也瞒着取血那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且这血一次取得也不少,王爷,您要想好!”这种培养药性血蛭的方法安玉善亲眼见怪老头做过,她并不陌生,只是这件事情能否顺利进行不在她,而在惠王和皇帝的决定。

    “我会想好的!”惠王重重地说道。

    从密室出来之后,安玉善回了自己在惠王府的药庐,她还要为黎博轩的母亲配制治疗脑疾的药丸,而陈其人则还有邀约。

    又过了一日,就在玲珑公主举办的青梅园宴席的前一天,方怡郡主再次派钱嬷嬷前来请安玉善过去,而这次苏瑾儿没有阻拦,因为安玉善说她想去看看。

    “玉善妹妹,到了季大将军府小心一点,方怡郡主可是皇后亲自调教出来的。”临行之前,苏瑾儿将安玉善拉到内室说道。

    “瑾儿姐姐放心,我心里有数!”安玉善淡笑说道。

    坐上去往大将军府的马车,安玉善也叮嘱木槿和腊梅一番,很快安正就在大将军府门前停住了。

    “姑娘,到了!”安正停稳马车,掀开了车帘让安玉善下来,另一边钱嬷嬷也已经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季家马车。

    “安姑娘这边请!”钱嬷嬷这一次面对安玉善比上一次还要殷勤。

    “多谢!”安玉善抬头看了一眼大将军府,和崇国公府明显不同,大门两边站着令人生畏的守卫。

    将军府内也处处显示出这座府邸的威严,跟着钱嬷嬷,安玉善先到了方怡郡主所在的佳柔院。

    院内布置的倒是十分地雅静,垂柳池塘夏荷在清风的吹拂下显出一股温柔之意,一进入这院子就让人觉得身心放松,尤其是这样炎热焦躁的夏季。

    单看这院落的布置,安玉善就觉得自己即将见到的女主人定是一位柔情似水的妇人。

    果然不错,走进待客主厅,一位目光柔和散发着友善的年轻贵妇正笑盈盈地看着进厅的安玉善。

    “民女见过郡主!”安玉善俯身行了一礼。

    “安姑娘快别客气,你可是惠王妃的义妹,听说景初在峰州的时候也没少得安家的照顾,与姑娘也是旧识呢!”方怡郡主示意钱嬷嬷赶紧把安玉善扶住,似是不让她行礼reads;绝代剑初。

    安玉善听后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回道:“郡主您才是客气,程老爷子曾是我家救命恩人,对于恩人之孙,略尽地主之谊也称不上照顾,只是没想到程公子竟是长公主与大将军之子,让玉善实在是意外。”

    “呵呵,我也是之前听大将军说了两句,还听说姑娘三年前本该进京却半路出了事,唉,想必这三年安姑娘你过得也苦。”方怡郡主脸上露出同情怜悯的面容来。

    “多谢郡主挂怀,有些事情也是避免不了要承受的,听钱嬷嬷说,郡主是想让民女给长公主瞧病,不知长公主……”安玉善故意拉长了声音。

    她还没有机会见皇后,但眼前的方怡郡主绝对是一位善于伪装的高手,言语之中的试探也令人生疑,而且看她提起大将军时的恩爱蜜意,定是很受丈夫的疼爱。

    这也难怪,英雄难过美人关,眼前这位方怡郡主实际年龄该是三十多岁,但看起来只有二十四五的样子,兼具少女的柔嫩和少妇的娇媚,像季大将军那样的行伍之人,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也不是没有可能。

    见安玉善这么快就提起长公主,方怡郡主温笑的双眼中闪过一丝了解,看来安家与季景初的关系并不陌生,极有可能他的病就是眼前的人给治好的。

    “姐姐刚闹过睡下,这会儿去倒是正好,安姑娘随我来吧!”方怡郡主掌握好了自己的待客距离,对安玉善她释放出善意的同时也留有距离,不会让人觉得有意图和讨厌。

    安玉善点点头,对于方怡郡主的好意她也表现出感激,同样也留有自己的疏远。

    如果方怡郡主想要拉拢亲近她,那么太容易得到的人才,她一定不会珍惜。

    到了长公主所在的大将军府后宅主院凤仪院,方怡郡主领着安玉善一直走到屋内,院中伺候的丫鬟、婆子还有嬷嬷见到她们全都规矩地行礼低头,看来方怡郡主真的很善于管理后宅。

    走到只有一张软床的屋内,安玉善有些奇怪地环顾一下除了那张床就空荡荡的房间,真是比疯人院的病人房还要空寂。

    “姐姐她一犯病很少有人能拉住,经常会磕到东西,撞到自己,所以大将军就让人把她房间里的家具摆件都搬到库房了。”方怡郡主适时解释道。

    安玉善表示明白地点点头,然后跟着方怡郡主走到了软床边,抬头朝床上之人看去。

    苍白瘦削满是磕痕的脸颊,凌乱的头发像无人打理的稻草一样纠结在一起,皮包骨的身躯即使隔着衣物也能令人察觉出来,松弛的眼皮沉重地盖着那双无法察觉的眼睛。

    皱纹,苍老,病态,憔悴……就算来之前有心理准备,安玉善还是有些震惊,躺在这张床上的不是别人,而是大晋朝堂堂的长公主,可她现在就想一个被人抛弃在无人角落的可怜老妪。

    “这是……长公主?”安玉善并不是不确定,她只是想借此机会看向方怡郡主。

    眼前这两个女人都是这所府邸的女主人,可她们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种区别不仅仅是因为年龄、容貌、身体健康状况的差异,而是那种女人发自内心的力量,长公主就像没有灵魂随意被人摆弄的破布玩偶,而方怡郡主则在幸福生活的滋润里活得无所畏惧。

    方怡郡主似是很感慨地点点头,动作轻柔地坐在床边,然后把长公主的手腕轻轻露出来,而枯瘦如树筋毫无血色的手在方怡郡主红润修长的芊芊玉手之中,显得那么毫无生气。

    “安姑娘,请为姐姐诊脉吧!”

    “好!”安玉善坐在了丫鬟从门外搬来的床边绣墩上。

第九十四章:青梅园宴

    “如何?”方怡郡主见安玉善给长公主左右手都诊了脉,但是从她平静的神情上竟看不透一丝异常,“姐姐她的病可是能治好?”

    安玉善起身看着方怡郡主说道:“长公主乃是多年火邪上升导致狂躁异常,心病极重,五脏六腑也多有损伤,人至癫狂本就很难治愈,长公主的病也有十多年了,怕是……”

    “唉,陈公子和宫中太医也都是这样说的,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办法吗?哪怕是让姐姐情绪变好一些。”方怡郡主很是遗憾地说道。

    “怕是有些难,一般来说躁狂性的病人最好住在风景宜人之处,有山有水说不定能够舒缓她的心情,长时间呆在这种封闭的房间内,只会加重长公主的病情。”安玉善看着长公主居住的地方摇摇头说道。

    方怡郡主初听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细细一琢磨,眼前这小姑娘该不会是说她故意让长公主呆在这样的地方吗?

    整个京城谁不称赞她方怡郡主是贤良淑德的平妻,对长公主那是毕恭毕敬拿亲姐妹一样地照顾着,可要是有人以此出幺蛾子,那就不好了。

    “真的吗?以前也没有哪个大夫说过,大将军与长公主夫妻情深,怎么忍心把她送到别处去,只要是为姐姐好的事情,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等到大将军回来,我就把安姑娘你说的告诉他。”方怡郡主苦笑一声说道。

    “我是个大夫,也希望长公主这所剩不多的时间能够多吸收一些新鲜的空气。”安玉善状似可惜地又看了一眼床上的长公主。

    “安姑娘说的是,我更是如此想法,希望姐姐能多过些舒心的日子。”方怡郡主面上真诚地说道,心里却是欢笑一声。

    依照陈其人和安玉善的诊断,这长公主是没几天活头了,只要压在她头上的这座令人恶心的石头搬开,整个季大将军府和丈夫才真正属于她一个人,她也就不用在人前继续伪装伏低做小了。

    接下来,方怡郡主又把安玉善带到自己的院子,两个人闲聊一会儿,基本上都是方怡郡主再说,安玉善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两句。

    等到安玉善坐着马车离开大将军府之后,钱嬷嬷扶着自家主子到了内室。

    “郡主,您看这位安姑娘如何?”钱嬷嬷眼睛里聚着精光。

    “目前还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本事倒是有的,聪明劲儿也有几分,毕竟能交上苏瑾儿那样的女人做朋友,她也不是个简单的。”方怡郡主此刻脸上没了多余表情,眼睛里藏着谋算。

    “郡主说的是,她一个亡国女,三年前就和晋国公府和安平侯府扯上了关系,我看就是个心大的,这山沟里的麻雀定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钱嬷嬷以她一贯看人识人的经验猜测道。

    “她有这个野心就最好了,知道她爱吃什么食儿,到时候咱们就下什么饵儿,还怕她不乖乖就范。”方怡郡主脸上这才露出冷笑来。

    钱嬷嬷一听也跟着低笑起来,这些年她们不是一直在用这个方法嘛,效果可是好得很。

    再说安玉善从大将军府出来之后,马车行了一会儿,安正对她低语两句,然后马车又拐到了与季景初相见的茶馆里。

    安玉善走进茶馆后院的房间时,茶几上依旧给她倒了一杯清醇的香茗。

    “我娘她究竟怎么样?”季景初开门见山地问道。

    “虽然有些糟糕,但也不是没有挽救的方法。”安玉善对他淡淡一笑说道。

    “有救?”已经做好失望准备的季景初声音都禁不住提高了些。

    “如果是三年前,我或许不能肯定答复你,但是在坤月谷的三年里,我为了治好疯爷爷的疯病,可是用了很多种方法,更研究了好多药物。虽然我不知道最后疯爷爷的疯病是不是因为我的治疗才清醒过来,但三年里我积累了足够多的治疗精神异常的经验,所以现在把握还是有的。”

    安玉善自然不可能对方怡郡主说实话,对于那个虚假的女人,她突然很想看到撕下她完美面具后的样子。

    “那我娘什么时候能好?”虽然季景初曾经的记忆中没有母亲的影子,但是见到长公主之后,似乎埋藏在他灵魂深处的难忘记忆苏醒了过来,天生的母子之情让他对长公主的一切无法做到忽视。

    他可以不在乎给予他另一半生命的父亲,但他不能不在乎一直深爱保护着他的母亲。

    “具体的时间我无法告诉你,只有在治疗的过程中,我才能进一步确定。我希望长公主能离开大将军府,最好在一处山明水秀清幽之地进行治疗,身边照顾她的人最好也是她熟悉和信任的人。”安玉善对季景初说道。

    “这个我来想办法,只是,我娘身边的人这些年不是被那个女人收买就是被她不知打发到哪里去了,这样的人不太好找。”

    “其实也不用别的什么人,你的两位姐姐始终是你娘的亲生女儿,作为母亲即便是精神异常,孩子给她的刺激旁人是比不上的,我想由你两个姐姐来照顾她会不会好些?”

    季景初沉默下来,虽然他已经认祖归宗,也知道两个胞姐生活不易,可他们姐弟之间毕竟很多年没见,而且现在的接触也不多,他并没有多大把握。

    “我觉得你还是将一部分实情告诉你两位姐姐,不管怎样,她们作为女儿也都有知道母亲病况的权力,至于要不要来照顾长公主,自愿是最好的,别勉强。”

    安玉善刚来京城,对于季景初的家人知之甚少,上一世她是孤儿,无法深刻体会母亲与孩子之间的感情是怎样的,可这一世她有一个十分疼爱她的娘亲,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她觉得天下做女儿的其实也都是一样的。

    季景初点点头,他想大姐应该会同意的,要不是与娘家关系闹得太僵,她怕是早就回来照顾长公主了。

    说完了长公主的事情,季景初和安玉善又说起了明日玲珑公主在青梅园举办宴会的事情,他和她都在受邀之列。

    “明日去青梅园,你若是不喜欢和那些人交谈,只管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便好,京城的这些女人总是不太喜欢女医。”季景初对于安玉善的性格还是知道些的,她对行医救人很有热情,只是在人际关系上似乎不愿多浪费时间。

    “我不是小孩子了,放心吧!”安玉善笑笑,“对了,京城的女人为什么不喜欢女医?女医很可怕吗?”

    “心眼太多的女人总是想得多,你到时候不要太在意就好!”大户人家的女眷看个病都要遮遮掩掩的,唯恐被别人说三道四,要是与女医关系太近,难保不会被人拿来做文章。

    安玉善女神医之名自从皇帝召见之后已经在京城传开了,明天她去青梅园,那些贵女夫人们说不定对她是有多远躲多远,担心她在青梅园受到冷待的季景初这时才出声安慰和提醒。

    对于季景初的好意,安玉善笑着收下了,如果是一些躲避不了的人际关系,她也是会很好地应付的。

    苏瑾儿为安玉善还有木槿她们几个丫鬟都特意准备了参加宴会的衣服,而次日清晨晋国公府的马车老早就到了。

    盛情难却,这次安玉善没让安正赶自家的马车,和苏瑾儿坐上了晋国公府的马车,而青璃、青莺和木槿、腊梅四人坐在后边惠王府的马车上。

    青梅园离着绿槐巷有两个街口,因其特殊的建造风格以及园内青梅树的遮蔽,这处风景极佳的园子还兼具避暑的功效,是当初玲珑公主出嫁时,皇上特意赏赐给她的。

    青梅园一共有东西南北四个入口,苏瑾儿和安玉善是从东门柳桥上过去,由玲珑公主身边的贴身嬷嬷亲自领到了用于见客的园中主楼摘梅楼正厅。

    她们二人进入正厅之时,里面到的女客还比较少,除了女主人玲珑公主,就是她的闺中好友威宁侯夫人,另外威宁侯夫人身边还站着一个七八岁有些腼腆的小男孩,正有些怯怯地看向苏瑾儿和安玉善。

    “民女安玉善见过公主,见过夫人。”安玉善在苏瑾儿给二人打过招呼之后福礼说道。

    “玉善姑娘不必多礼,本宫早就想见你一面,谢谢你三年前救了我家泽儿一命,这个恩情本宫终生不忘。”玲珑公主看着安玉善真诚地说道。

    “公主客气了,玉善也算得上是一名大夫,一切都是分内之事。”安玉善谦虚地说道。

    “前两日就听说京城来了位容貌绝佳的女神医,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可信,本人可比传言说的美上百倍不止。”威宁侯夫人故意调笑地看向了安玉善。

    她还以为安玉善会如京城的那些大家闺秀一样羞臊起来,没想到安玉善只是微微一笑,“多谢夫人夸赞,玉善愧不敢当,想必我娘她听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呵呵呵,说的是,天下有哪个当娘的不希望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孩子。”威宁侯夫人先是一愣,继而轻笑起来。

    “夫人,这位想必是府上的小少爷恩哥儿吧?”坐下之后,苏瑾儿笑着看向威宁侯夫人身边的小孩子问道。

    “没错,正是我家恩哥儿。”威宁侯夫人笑着答道,这时,她看到安玉善似乎有意多扫了自己孙子两眼,忙问道,“安姑娘,可是我家恩哥儿有问题?”

    安玉善没想到威宁侯夫人的眼睛会这样厉害,自己不过是多看两眼那孩子而已,但她还是照实说道:“夫人别怪玉善多嘴,这位小公子是不是常常会肚子痛,有的时候还会有恶心呕吐的现象?”

    威宁侯夫人一听原本带笑的脸上顿时大骇起来,忙说道:“没错,安姑娘,你怎么看出来的。”

    “能让我再仔细看一下小公子的手吗?”安玉善又问道。

    “当然可以!”威宁侯夫人看向玲珑公主说道,“公主,可否借一处安静之地让安姑娘为恩哥儿看看?”

    “云荷,带威宁侯夫人和安姑娘去楼上凉阁。”玲珑公主知道待会儿客人们就会陆陆续续进来,安玉善在此处给恩哥儿看病实在不方便,而且看威宁侯夫人的意思,怕是还有隐情。

    “玉善妹妹,你们去吧,我留下陪公主说话。”苏瑾儿示意安玉善不用有顾虑。

    安玉善点点头,然后跟着玲珑公主的贴身大丫鬟云荷上了二楼。

    到了楼上房间,云荷就退下了,威宁侯夫人让跟着自己的两个丫鬟在门外守着,房内只有她和小孙子恩哥儿还有安玉善。

    “安姑娘,麻烦你了!”威宁侯夫人看起来有些紧张。

    “夫人客气了!”安玉善对害羞的恩哥儿友好地笑笑,然后先给他把脉,再看了看他的指甲里,果然在上面发现了白色蛔虫卵。

    “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回去我配几颗药丸给小公子服下,只要把肚子里的蛔虫排出来就好了。平时吃的东西一定要干净、熟透,常洗手,多注意就好了。”安玉善觉得大户人家的孩子在吃食和卫生方面都会很讲究,不明白威宁侯府的这位小公子是如何有蛔虫病的。

    威宁侯夫人先让门外的丫鬟把孙子带出去,然后才着急地看向安玉善:“安姑娘,我这孙子的病真的几颗药就能治好?”

    “嗯,这种蛔虫病主要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食物或者不小心吃了带有虫卵的生冷东西造成的,不要担心,排虫的时候也不要让孩子害怕,以后注意些就是了。”安玉善觉得威宁侯夫人的反应太过激烈了些。

    “真是谢天谢地,安姑娘,实不相瞒,恩哥儿这一两个月开始就不太爱吃东西,还老喊肚子疼,找了大夫来,吃了药,可还是不管用,前段时间竟从这孩子的身体里拽出一根长虫子,把我儿媳妇当场就给吓晕了,好在没让孩子看见。家里老夫人说是不是得罪了神灵,整日里吃斋念佛,可恩哥儿的肚子还是会疼。本来今天不想带这孩子来,可是听公主说,她也邀请了两位神医到青梅园,一时心动我就带恩哥儿来了,真是幸好呀!”威宁侯夫人一脸感激地看向安玉善,恩哥儿是她长子嫡孙,以后是要继承威宁侯府的,所以从他肚子里拽出虫子这件事情一直隐瞒的紧。

    现在好了,不是中了邪,也不是得罪了神灵,不过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能尽快治好就最好了。

    “没什么,只要平时在吃食上都注意,勤洗手脚保持干净,就不会再有这种病了。”安玉善笑着说道。

    “安姑娘放心,恩哥儿这会儿好了,我把他的东西全都换了,吃食衣物上一定会多加注意。”威宁侯夫人总觉得恩哥儿这病来得蹊跷,平时他的吃穿用度都是最精细的,怎么会不干净呢?

    不过,这种家事她自然不会对安玉善一个外人说,在京城大户人家的后宅里,哪家没有几件龌龊事呢。

    等到威宁侯夫人和安玉善从楼上说完话回到厅里的时候,厅里已经没人了,但是云荷还等在那里。

    “公主呢?”威宁侯夫人有些奇怪地问道。

    “回夫人的话,看梅馆那里出了点儿小事,公主和惠王妃先去看看了。”云荷福礼说道。

    “小事?”威宁侯夫人眯起了眼,能让玲珑公主亲自去看的绝对不是什么小事,“安姑娘,不如咱们也去看看?”

    “听夫人的意思!”安玉善没有拒绝。

第九十五章:结识新友

    前往看梅馆的一路上,不时会碰到熟悉的女眷给威宁侯夫人打招呼,安玉善则跟在一侧。

    快走到看梅馆的时候,她们看到好多女客都离着远远的,有的干脆去别处先赏景纳凉了。

    “公主可在馆内?”威宁侯夫人喊住一个从馆内走出来的侍女。

    侍女点头应是,又回身去禀告玲珑公主,不一会儿那位侍女就来带着威宁侯夫人和安玉善进了看梅馆。

    一踏进环境优雅的看梅馆,安玉善就觉察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玲珑公主坐在正中的软榻上满是无奈,苏瑾儿和另一位看起来很和气端庄的妇人分坐在馆内左右两边的椅子上。

    苏瑾儿的下首坐着一位满脸怒气满头珠翠略显俗气的少妇,而那位美貌妇人下首则坐着两位容貌脱俗的少女,脸上也俱是薄怒。

    “这是怎么了!”威宁侯夫人带着笑以打趣的口吻看了看两边坐着的人,又看向那位美貌妇人,“定王妃您可是稀客,我可是好久没见到您了。”

    定王妃看到威宁侯夫人进来,礼貌地堆上笑容和她打了招呼,并没有把她身后的安玉善看在眼里,因为现在她正被气得七窍生烟。

    威宁侯夫人有些诧异地看向玲珑公主一眼,玲珑公主让她在苏瑾儿的下首坐了下来,让安玉善坐在威宁侯夫人的身边。

    “公主,既然康夫人不愿意道歉,本妃也没什么好说的,今日多谢你邀请,本妃带着两个女儿先回去了。”似是因为威宁侯夫人和安玉善两个外人到来,有些话定王妃不准备再说,准备起身告辞。

    “定王妃别生气,蔷姐儿她一向不懂事,你一个长辈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这孩子性子暴躁,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心想做和事老的玲珑公主好言劝慰定王妃。

    “孩子?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如此口无遮拦,本妃就是去皇上、皇后面前照实言说今日之事,怕也要康家给我定王府一个解释,我两个女儿可还未定亲呢!”定王妃带些怒意地看向苏瑾儿下首的妇人。

    谁知那少妇似乎根本没把她看在眼里,反而轻蔑地白了她一眼,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哼,明知人家妻子孩子都有了,还上赶着要做妾室通房,这不要脸的家风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延续的。”

    “蔷姐儿,住口!”玲珑公主在定王妃发怒之前抢先呵斥道,“不要以为有你外公和姨母在,你就能这样肆无忌惮!怎么说你也是皇室贵女,说出这种话,让你母亲长公主的颜面往哪里摆。”

    或许是听到玲珑公主提起皇上和长公主,定王妃眼中闪过厉光,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待定王妃和她的两名庶女离开之后,玲珑公主这才真正看向如今已经成为康季氏被人成为康夫人的季蔷。

    “蔷姐儿,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惹葛家的人!”即便是当着苏瑾儿、好友和安玉善这个外人的面,玲珑公主也没有掩藏她对季蔷的训斥。

    “姨母,正是因为到了这个时候,我才不想忍!葛家的女人怎么就喜欢和别人抢丈夫,我可不想变成我娘那个样子!”季蔷毫不掩饰对于葛家人的厌恶。

    当今的皇后姓葛,她父亲的平妻姓葛,现在又来一个姓葛的女人要来和她抢丈夫,真当她季蔷是没脾气的纸糊人不成。

    “蔷姐儿,你太冲动了,你也不想想你大姐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现在有康家护着,有两个还年幼的孩子,亲弟弟又找了回来深受父皇器重,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好吗!”提起葛家的女人,在座的除了安玉善都有一种属于自己的深刻感受,玲珑公主更是如此。

    她虽是皇家公主,也称得上是身份尊贵,可也正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成了当今皇后娘娘最痛恨的人。

    年幼的时候,她比长公主更早知道那个外表善良温柔的女人有着一颗怎样善于嫉妒的心。

    因此,后宫里的那些女人能不能得到皇上的宠幸,是生儿子还是生女儿,活下来的皇子和公主该娶什么样的女子、该嫁什么样的男人,她都要完全掌控,成为她手中可以利用的棋子。

    一旦棋子走出了她控制的范围,那么她势必会重新矫正过来,比如姐姐长公主,比如她这个玲珑公主,在皇后的心目中,她们是夺走她丈夫宠爱的女人生下的女儿,绝对是不可以过得幸福快乐。

    不止她们不能过得美好,就是她们的子女也跟着受牵连,很多时候玲珑公主就会想,如果有一天撕开皇后面具下的真实可怖的样子,一定会吓到天下人,包括她那个英明神武的父亲。

    “姨母,我的日子过得好又有什么用!大姐被季家赶出了门,方怡郡主那个女人又不许我探望母亲,至于小弟,他与我们分开十多年,哪有什么亲情可言,说不定早就被那个女人骗过去了!”季蔷满肚子抱怨地说道。

    最初季景初认祖归宗之时,季蔷心里是满心欢喜的,想着自己和大姐终于有了依靠,就算有个恶妇的名头她也不怕,可三年来季景初与她总共见了不过两面,还听说他与方怡郡主的关系可不差。

    玲珑公主这时想要解释什么,却看到苏瑾儿朝她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季蔷现在还不适合知道。

    坐在一旁的安玉善已经可以断定眼前的康夫人便是季景初的二姐,看来传言还是不可信的。

    苏瑾儿她们又劝了季蔷几句,这时有侍女禀告说是有客人要来拜见玲珑公主,安玉善和苏瑾儿就先出去了。

    看着季蔷从看梅馆略带怒气的背影,苏瑾儿脸上微微一笑,看向安玉善说道:“你知道我刚才从咱们这位康夫人身上看到谁了吗?”

    “瑾儿姐姐不会说是看到我二姐的影子了吧。虽然她们脾气有些像,但我二姐可没这位康夫人有胆略,毕竟是京城的贵女,虽然言行有些冒失,但内里却是个聪明人。”安玉善也笑了。

    “刚才你与她一句话未说,她也没有正眼瞧过你,你怎么知道她是个聪明人而不是人们口中无知的恶妇呢?”苏瑾儿靠近安玉善低声问道,眼中含笑有着亮光。

    “直觉吧!”安玉善也低声答道。

    看来不止她知道,苏瑾儿也是已经看出来了。

    “有些事情有些人是不能光看表面的,善的未必善,恶的未必恶,总要会分辨才是!”苏瑾儿耐人寻味地说道。

    “瑾儿姐姐说的!”安玉善表示赞同,因为这是事实。

    接着,她们相视一笑开始在青梅园里闲逛起来。

    就如季景初事先对安玉善说过的那样,当得知她药王神谷子女徒弟的身份,有些人对她是敬而远之的,有些人看她的眼光也藏着异样,当然也有些人对她很好奇想以此结交她。

    “悦妹妹,那就是你家前两日到京的远方表妹吧?听说她是个女神医,你介绍我们认识,好不好?”就在苏瑾儿和安玉善进入众多女客视线之中时,一个少女拉着黎悦兴奋地说道。

    “素素姐,介绍你认识可以,待会儿你可别吓到我表妹!”黎悦刚才就一直在找安玉善的影子,可是听说她去见玲珑公主了。

    “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会说话小心的!”唐素素举起一只手做发誓状。

    于是,黎悦就带着唐素素走到了苏瑾儿和安玉善的面前,向她们互相介绍起来。

    “表妹,这是我好友素素,她是唐大学士的掌上明珠,平时喜读医术。”黎悦见到安玉善之后还是有些羞涩的陌生感,不过她已经听说杨氏的头疼病安玉善能治好了,内心深处就连她自己也已经升起了对安玉善的崇拜,“素素,这就是我表妹玉善!”

    “安姑娘你好,我听说你给人缝过头皮,这是真的吗?”其实唐素素对于传闻中的女神医安玉善早就仰慕已久,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平时她都让自家两位哥哥帮她搜集有关安玉善的消息。

    “素素姐,你不是说……”黎悦赶紧拉了唐素素一把,她们周围还有很多人呢,刚才这句话可是引得很多人侧目呢。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太好奇了!”唐素素赶紧看着安玉善道歉起来。

    苏瑾儿倒是一笑,说道:“一直都听说唐小姐是个藏不住话的爽快人,看来是真的。玉善妹妹,你们在一起说话吧,我有些累了,想先找个地方歇会儿。”

    “王妃,我们送您过去吧,反正这宴会也没什么意思,我正好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有什么问题想请教安姑娘呢。安姑娘,你不会觉得我很烦吧?”唐素素一口气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安玉善。

    “当然不会!”安玉善知道苏瑾儿的身体这几年虽然调理的很不错,但的确不能长时间地走动或劳累。

    玲珑公主听说苏瑾儿有些累了,知道她身子一直不好,惠王也事先打过招呼,休息的房间早就为她准备好了。

    等到苏瑾儿在玲珑公主事先准备好的房间歇下之后,安玉善、黎悦和唐素素则起身去了隔壁的厢房,侍女端上茶水点水便退了下去。

    “安姑娘,我一见你就很喜欢你,你真了不起,而且长得真好看,你能不能收我做徒弟?”唐素素早就压抑不住见到安玉善之后的想法,她可比安玉善想象的还要了解她的事情。

    “唐姑娘,你很想学医吗?来之前我就听说,京城有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而且也有专门教习人医术的医馆,难道是他们不收女弟子?”面对热情洋溢的唐素素,安玉善觉得这位大家闺秀可真有些异类,也不知黎悦这样温柔可爱又稍显内向的女孩子是怎么和她成为朋友的。

    “他们都比不上你!”唐素素一下子说出了理由,“我连悦妹妹都没说过,从三年多前我就知道峰州那边有个小神医,一根银针就能让哑巴说话,都快要死的人了,你都能把人救活,百姓们都叫你小菩萨呢!”

    “素素姐,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和我一样一直没出过京城吗?”黎悦目瞪口呆地看着好友。

    她一直以为这两天唐素素的兴奋是终于遇到一个医术高明的女神医,没想到她知道安玉善比自己还要早。

    “我是没出过京城,可我大哥经常去呀,他不是号称要游学嘛!前几年,他到了峰州,还说认识了几位好友,更听说一位好友的堂妹医术很高,知道我喜欢学医,就当趣事写信告诉了我。安姑娘,你是不是有个堂哥在书院读书?”唐素素眼睛里的光比星辰还要亮,似乎她终于找到归宿一样。

    “没错,我大堂哥的确在书院读过书,不过三年前我出事之后,他就一边游学一边去找我的下落了。”安玉善说道。

    唐素素一拍手掌,笑着说道:“这就没错了!我大哥也一起去了,现在都还没回来呢,后来还是他写信告诉我,你已经平安无事地回到了峰州,不过他和你堂哥估计还要在外真正地游学一番。”

    “素素姐,这几年你大哥没在京城,难不成也是找我表妹的下落去了?”黎悦这下更震惊了,事情也太巧了吧。

    “当然了,是我拜托我大哥的,这三年每次上香我可都祈求菩萨让小神医活着回来,能有机会让我见一面,我太想知道你年纪那么小是怎么学会一身医术的,就算是神童也太神了!”唐素素不掺假地说道。

    安玉善没想到在京城还有不相识的人会祈祷她的平安,说实话不感动是假的,而且这位唐姑娘也是为率真可爱的人,她也不讨厌她。

    “唐姑娘,真是谢谢你!不管怎样,曾经作为陌生人你为我的安危担忧过,这份情我记下了。”安玉善笑着说道。

    “你可不要这样说,我是仰慕你才会这样的,我真的很喜欢学医,可是天分却不怎么够,我真的很想变成像你这样医术高超的人。”唐素素眼中都是崇拜和羡慕。

    “对于一个大夫来说,天分不是最重要的,勤奋和认真同样能弥补天分的不足,再说,你又怎么能断定自己天分一定就不足呢。”安玉善本身就是一个对学医很有热情的人,所以当身边出现同自己一样的人,她不希望因为所谓的天分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就放弃学医这条路。

    “真的吗?”从来没人对唐素素说过这样的话,虽然有些对不起黎悦,但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真正的知己,心底的那份学医的犹疑也变得坚定起来,“那你愿意收我为徒吗?”

    “我可以从旁指导你,师徒名分暂时还是算了吧,比起做师父,我更想与你成为朋友。”安玉善真诚地说道。

    “朋友?好,朋友比师父好!”心愿达成的唐素素傻笑起来。

    “那我也要做表妹的朋友,我也想学医!”这时,黎悦也在一旁小声地说道。

    “好呀,不过一旦开始可要坚持下去,到时候就算是朋友,如果学医三心二意的话,我也是不会客气的。”安玉善假装严肃地说道。

    “嗯!”两个人很是慎重地点点头。

    这一次青梅园宴会对于很多人来说可能和往年没什么不同,但无论是对于安玉善,还是对于唐素素和黎悦,因为她们即将结下的深厚友谊,将她们彼此的人生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并因此改变着其他人的命运。

    从宴会回来之后,安玉善就一头扎进她的药庐,杨氏的药丸、恩哥儿的药丸还有药性血蛭的培养,这些事情已经足够她忙很长一段时间了。

    只是,惠王派人从外面买回来的药材却总是让安玉善不满意,这些药材与她亲手炮制的相比,药效相差太大了。

    或许她短时间内制出来的药丸能够治好杨氏和恩哥儿的病,但是培养药性血蛭这些药材肯定是不行的。

    “要不我派人去峰州取安家炮制出的药材?”惠王提议道。

    “这附近没有种药草的高山吗?”安玉善觉得就近选择可以加快进程,毕竟安家真正炮制药材的高手可是她自己。

第九十六章:野味大餐

    位于京城北郊有一座海拔高耸、起伏连绵的北灵山,此山谷深坡陡,奇峰叠翠,不但山清水秀,更是一座药山,常年都有药农进山采药。

    一听惠王说起这座山,安玉善就决定第二天一大早去看看,而原本来见她的唐素素和黎悦听说她去了北灵山,马车一转方向也追了过去。

    夏日的阳光变得愈加炙热难耐,坐在马车里的安玉善脸上也出了一层薄汗,好在随着马车进入北灵山境内就开始凉爽起来。

    北灵山山脚下也有许多小村落,安玉善一行人将马车寄存在一户憨厚的农家,然后像在天将山那时候一样,拿着背篓和食物、水囊等进山。

    “玉善妹妹,等等我们!”唐素素几乎是从行走的马车上跳下来的,把黎悦吓了一跳。

    “素素姐,你别跑那么快!”等到马车停稳,黎悦被丫鬟扶下马车看着唐素素的背影喊道。

    “你们怎么来了?”安玉善诧异地看向她们二人。

    “终于追上你们了,否则一会儿进了山,我们就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们了!”唐素素满头大汗地笑看着安玉善说道,丝毫没有京城大家闺秀的样子,“玉善妹妹,你要进山采药怎么不叫上我?以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表妹,对不起!”黎悦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安玉善,她实在拉不住唐素素。

    “既然都来了,那就一起进山吧,不过采药很辛苦,你们确定能受得了?”唐素素还好说,安玉善比较担心黎悦这娇滴滴的小姑娘,估计走一段山路她就受不了了。

    “能受得了!”两个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于是,安玉善就带着她们一起进了山,唐素素她们的马车也寄存在了农家。

    就像安玉善事先预估的那样,进山的路上唐素素一直很兴奋,热情满满,跟着安玉善一起采药,而黎悦和她身边的丫鬟很快就看出疲惫之态来。

    “前面有处小溪,咱们去那里歇歇吧!”这北灵山的药草比安玉善想象的还要多一些,她决定这几天都留在这附近采药,今天先来探探路也可以。

    “对不起!”乖宝宝黎悦又不好意思地看向几人,她知道安玉善这个休息的决定是因为她,自己似乎成为一行人的累赘了。

    “悦表姐,你不要总是这么勇于道歉,这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北灵山风景不错,咱们此行就当游玩,顺便采些常见的草药!”安玉善笑了起来。

    “听说夏天北灵山里有很多野果子吃呢,待会儿我们可以摘来洗着吃!”唐素素还没有在炎热的夏季登山采药过,这北灵山她之前就偷偷来过,所以知道附近是有野果子的。

    “这个主意不错,木槿,你们再去捉两只野鸡来,正好咱们可以来个野味大餐。”以前进山采药的时候,有可能一天都不回家,吃饭喝水就只能在山里解决,比起吃干饼子,安玉善更爱山中野味。

    “姑娘,是要烧烤吗?”木槿起身问道。

    “嗯,你们找找有没有野生的竹子,削几个竹签。”来之前,安玉善特意让木槿她们带了盐在身上,其实就算一点儿调料没有也没关系,就像唐素素说的,这山里野果子多,甜的酸的都有,挤一些天然果汁作为辅料,味道更为鲜美。

    “真没想到玉善妹妹你对吃还很在行呀!”一听话音儿,唐素素就觉得之前安玉善她们一定常在山里吃东西。

    接下来,唐素素带着自己的丫鬟进山采野果,木槿和安正去猎野物,安玉善和黎悦就留在小溪边一处阴凉的树荫下,先用附近的石头搭建一个简易的烧火架。

    留下来保护安玉善安危的腊梅起身去河里捉鱼,黎悦跟来的两个丫鬟则忙着在周围捡拾木柴。

    这样类似游玩的野趣让黎悦感觉很新奇,以前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就算是进山,也是跟着家人去寺庙烧香,游春出游也多在人流众多的地方。

    山风柔爽,间或传来婉转的野鸟鸣叫,清澈的小溪流发出潺潺的音响,所有的一切都让黎悦彻底放松下来。

    “玉善表妹,我真的好喜欢这种气氛,可惜我这身子不争气。”黎悦想着回去之后她是否应该锻炼一下自己的身体,如果下定决心学习医术的话,进山采药不能走两步路可不行。

    “悦表姐,每个人的身体状况都不同,再说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来,如果你想学医,可以先读一些医书。”安玉善好心建议道。

    黎悦点点头,这两天她已经从自家四哥那里找来好几本医书看了呢。

    “对了,四哥让我代为谢谢你,说二伯母头疼病已经好很多了,只是他最近有些忙,一直找不出时间来亲自谢谢你!”黎悦想起临来前黎博轩交代她的事情。

    “四表哥不用这么客气的,我本来就是大夫,这是我应该做的!”安玉善给杨氏配制的药丸已经好了,待会儿倒是可以让黎悦带回去。

    正在安玉善和黎悦说话的时候,腊梅已经捉了好几条鱼,还用草根绑好,并用随身带着的利刃削了一个木叉子。

    “悦表姐,咱们先来烤鱼吧!”火刚才就已经烧了起来,而且安玉善还在溪边捡了不少鹅卵石放进火堆里,这会儿石头已经开始发热了。

    腊梅和黎悦的丫鬟帮忙把鱼处理干净,之后安玉善直接让她们把鱼放在发热的石头上。

    “玉善表妹,这样用石头烤鱼可以吗?我听四哥说,烤鱼都是架在火堆上的!”黎悦有些好奇地问道。

    “烤鱼不止有一种方法,这种石头烤鱼焦味会淡一些。”安玉善笑着解释。

    不一会儿,去摘野果的唐素素就回来了,离着老远就大喊道:“我闻到鱼香味了,真的好香呀!”

    “素素姐,你比猫的鼻子还灵!”黎悦取笑她说道。

    “不是我的鼻子灵,是这香味被山风一吹就送到我鼻子里了,想不闻到都不行!”唐素素把一堆果子放在了地上,反正待会儿也要去溪水里清洗。

    “哈哈,唐姑娘说的没错,这山风一吹,香味是挡也挡不住!”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爽朗的男声,吓得黎悦和唐素素一惊。

    安玉善倒是没觉得惊奇,因为刚才腊梅捉鱼的时候就觉察到有人靠近,已经偷偷去前方探过并告知她有人来了,而且还是她比较熟悉的人。

    “见过邵世子,二哥,你们怎么来了?”唐素素大睁着眼看向邵华泽还有他身边的孟元朗以及自家二哥唐隆,另外还有一个她不太熟悉的英俊公子。

    “景初,我就说来北灵山没错吧,峰州的烧饼吃不上,可这安家独特的野味大餐那是又碰上了!”邵华泽看着身边的季景初笑着说道。

    当初在峰州让安玉善治病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安家隔壁的程家小公子会是他的亲表弟,在所有的皇家公主里,他的母亲玲珑公主与长公主算是关系最亲密的一对姐妹了。

    后来,季景初回到季家的时候,他才知道两个人还有这么深的亲缘在。

    安玉善和黎悦也起身给四人见了礼,论身份,邵华泽算是最尊贵的,不过安玉善老早就和他认识,只有黎悦除了唐隆,其他三人都是第一次正式打招呼,有些羞怯。

    “二哥,你跟我再去摘些果子吧,这些还不够玉善妹妹和悦妹妹两个女孩子吃的呢,你们几个大男人一来,这些野味塞不够牙缝!”唐素素见到外人不像黎悦那样矜持羞涩,显得坦荡又落落大方。

    “唐家妹妹说的是,那我们也来帮忙吧!”孟元朗逆着阳光一笑,显得少年更加英武不凡。

    唐素素却是在转身的时候嘴一撇,嘟囔道:“谁是你唐家妹妹,咱们又不熟!”

    她以为自己嘀咕的很小声,偏偏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孟元朗也没想到唐素素会直接说出来,正直的男子脸上微微有尴尬闪过,但很快恢复正常。

    “小妹,你说话就不能小点声!”唐隆突然觉得有些丢脸,早知道就不撺掇着邵华泽他们一起来北灵山了。

    “我说什么了?!”唐素素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脸也腾得一下红了,拉着自家二哥就往前跑。

    待两个人的身影不见,邵华泽略微同情地拍拍好友孟元朗的肩膀,再一转身发现季景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安玉善的身边,正帮她翻着石头上的鱼。

    心底划过一丝异常,邵华泽没有太在意,他与安玉善是旧识,季景初与她也是,只是这两个人之间站在一起,有些过于和谐了。

    季景初的主动帮忙也在安玉善的意料之外,她还以为在外人面前两个人要当做不熟悉的人呢。

    很快,采果子的打猎的都回来了,野味处理好之后,安正用匕首将肉切成薄片并用削好的竹签串起来,然后放在火上烤。

    除了肉,安玉善还去采了一些野菜和对身体有好处的药草,烤出来的东西虽略带有一丝苦味,但很快嘴中便有甘甜。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鲜的野味,要是天天都能吃上就好了!”唐隆在吃上还算一个讲究的人,但是今天在这山里就着阳光空气和山风吃东西,他虽不是第一次,但感觉却与众不同,“安姑娘,听说你家有特别好吃的吊炉烧饼,你不能在京城开一家吗?”

    “二哥,玉善妹妹是妙手回春的大夫,不是开食肆的。”唐素素一脸抗议地看向自家二哥。

    “当大夫和开食肆又不冲突,而且安家药酒可是好喝的很,只是京城这边卖的少,听说峰州那边的百姓喝了安家的药酒,一年四季都没生过病。”唐隆有些羡慕地说道。

    “玉善妹妹,这是真的吗?”唐素素对此也很好奇。

    “药酒哪有那么神奇,不过是有着预防一些基本病症的作用,要是没有百姓生病,药铺医馆早就关了,哪能人满为患呢!”安玉善还记得来京之前,便民医馆外边可依旧是排满了长队。

    “说的也是!不过安家药酒真的很神奇,我外公一到阴天下雨就腿疼,自从喝了安家特产的骨酒,现在好多了。”唐隆对于安家药酒还有从邵华泽、孟元朗口中知道的烧饼和杂粹药汤,一直都有着执念。

    “光靠骨酒只能暂缓一些疼痛,治标不治本,如果一遇到阴天下雨身上就有地方关节疼痛,很可能是风湿病,需要针灸和药用治疗。”安玉善接口说道。

    “玉善妹妹,你是女神医,一定能治好我外公的老毛病,我怎么早没想到呢!”唐素素待安玉善说完之后激动起来,“玉善妹妹,我能不能请你给我外公看看?”

    “素素姐,诊病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接下来几天我可能要在北灵山附近住下来,过几天如何?”现在对于安玉善来说,采集培养药性血蛭的草药才是最重要的。

    “可以,可以,等你有空了就可以!”唐素素点头如捣蒜地说道。

    “你要在这里住下?”季景初和邵华泽竟同时出声问道,说完两个人也看了对方一眼。

    “目前是有这个打算!”安玉善没太在意他们彼此眼中的光,这北灵山的确有一些她需要的药草。

    邵华泽和季景初都没有接着说什么,其他人也没觉察出什么异常来,或多或少他们都知道安玉善曾就救过两个人的命。

    接下来,众人就是尽情享受野外的这顿大餐,腐木上生长出来的木耳,随处可见的蘑菇,这一切都成为大家口中滋味鲜美的食物。

    “这样的野味要是配上酒就更好了!”饱餐一顿,唐隆觉得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带酒来。

    虽然没有酒,不过有甘甜的溪水,清清凉凉的滋味让人四肢百骸都跟着舒服起来。

    一行人吃饱喝足之后现在溪边闲聊休息了一会儿,安玉善想着这么多人跟着自己,想要继续采草药有些不太可能,就和大家一起从山上下来了。

    “老伯,你们这附近有没有空余的地方,我想在这里找个房子住下来?”回到寄存马车的农家,安玉善找到这家的男主人问道。

    “姑娘,看你们都是富贵人家出来的,我们这穷山沟有什么可呆的?”曹老汉有些不解地看向安玉善一行人。

    “老伯,我也是穷山沟出来的,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今天偶然碰见的,我想找个地方住下来,好进山采药。”安玉善坦白地笑着说道。

    “姑娘你原来是大夫呀!”一听安玉善说自己是大夫,曹老汉对她立即崇敬起来,仔细回想一下说道,“我记得离我们村不远处的山腰上有一座小庄子,不过荒废有好多年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那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说完,曹老汉干脆带着安玉善他们去看看,而安玉善想着接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跟着一起去了。

    邵华泽和季景初几人不想闲着没事干的人,但他们也没说要离开,最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山腰上走去。

    没想到马车也能上去山腰,也就两刻钟的时间,曹老汉说的地方安玉善他们就到了。

    “姑娘,就是这里。这附近就这一个庄子,我记得还是生我们家三儿的时候盖起来的,可是一直都没人住,到现在几十年都空着呢。”曹老汉回想一下说道。

    “姑娘,里面是空的,一个人都没有!”前去打招呼的安正说道。

    这个庄子的大门已经年久失修破烂不堪了,不过里面两进的院落看起来砖瓦都很坚实,稍微修整打扫一下便能住人。

    “这不像是无主的庄子,衙门应该有备案,查出是谁家的庄子,到时候买来就可以了!”唐隆往里面瞅了瞅,许是很多年没住人的关系,山风一吹,还有些阴冷。

    “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吧!”季景初淡声说道。

    “好办吗?”安玉善倒是没有拒绝。

第九十七章:她的禁地

    季景初冲她点点头,看向了眼前破败的庄子,而邵华泽和孟元朗几人都听到两个人自然的对答,进一步确定二人之间的关系比他们想象的应该还要深。:し

    冷性子的季景初竟然主动揽事这可并不是他的风格,而安玉善也不拒绝,似乎和她平日展现出的性格也不太一样。

    当天其他人都离开北灵山之后,安玉善带着安正、木槿他们则在曹老汉家暂时住了下来,方便第二天进山。

    接下来两天,安玉善每日天不亮就进山采药,采回来的草药就在曹老汉的院子里晾晒。

    到了第三天季景初就把那处庄子的房契和地契交到了安玉善的手上,另外还有附近一百亩良田的田契。

    “这些一共是多少银子?”虽然谈钱很俗,但安玉善觉得她和季景初之间还没有到不用谈这些俗物的时候。

    “这些就当是你诊治我娘的诊金,等到这所庄子修缮好,我会把我娘送到你这里来,到时候我大姐和二姐会来一起照顾她。”季景初说道。

    “你娘的事情你已经办妥了?”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季景初就办好了这件棘手的事情。

    “嗯,庄子修缮需要我帮忙吗?”季景初现在是少将军,皇上已经命他开始掌管北郊大营的十万兵马,武将之中他已经渐成领军人物。

    “不用,这件事情我另有主张,大概半个月左右就能修缮好。”比起住在京城里或者惠王府,安玉善打算日后就住在郊外的这个庄子里。

    “庄子四周需要布置暗卫吗?”季家的人季景初虽然不信任,但是程家的人他可以用,而且皇帝也给了他一队可用的人。

    “这些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这庄子要是修缮好,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来的!”

    虽然她是自学的奇门遁甲之术,但坤月谷的那些书籍里有专门用于防御的阵法,她早就烂熟于心,到时候在庄子内外布置上阵法和机关,就算是大军压境,也是能抵挡一阵的。

    安玉善的话季景初立即就明白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到时候他还是需要有人在外围保护安玉善的安全。

    庄子买下来的第二天,安子洵就带了一老一少来到了北灵山,将二人送到安玉善的手上。

    这两位是安氏本家善于机关之术的师徒,由他们从旁帮助安玉善,那么庄子的安全级别会更高。

    同天傍晚近一百人的工匠队进了北灵山,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按照安玉善的要求将庄子内外焕然一新。

    从山下通往这座被安玉善取名为“千草园”的庄子的道路两旁栽种了四季常青的桂花树,移植而来的每一棵都枝繁叶茂,庄子四周也栽种了很多繁密的果树,不过看起来有些杂乱无章的样子。

    听说千草园已经正式修缮完毕,这天唐素素拉着黎悦就赶来道喜,只是奇怪的是,眼前这条通往山腰的路似乎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一样。

    “我记得到山腰的庄子做马车不到两刻钟就能到了,咱们现在走的有大半个时辰了吧,怎么还没到呢?”唐素素有些奇怪地问道,又催促赶车的马夫。

    “小姐,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路两旁的树都长得一模一样,可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到您说的地方。”大热的天,车夫觉得后背发凉,听老人们说,山里最容易出现鬼打墙。

    “不会是撞鬼了吧!”唐素素干脆跳下了马车,前后左右望了望,除了多了桂花树,和上次来没什么不同呀。

    “素素姐,要不咱们明天再来吧!”黎悦心里也有些毛毛的。

    “怕什么,这都要到千草园了。”上次野餐之后安玉善就常住在山脚下的曹老汉家里,庄子修缮的时候也没带她们来过,“会不会玉善妹妹把路给改道了?可是之前也没听她说起过呀!”

    就在唐素素一行人犯迷糊的时候,从千草园的方向传来马蹄声,紧接着她们就看到安玉善大丫鬟木槿的身影。

    “两位姑娘要来千草园怎么不事先告诉我家姑娘一声,就由奴婢来给两位姑娘引路吧。”木槿下马行礼之后说道。

    “我们是想给玉善妹妹一个惊喜,木槿,从山下到千草园的庄子不是很近吗?怎么我们走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了,还是没到呢,难不成你们修缮的时候把路也给延长了?”唐素素奇怪地又看了一眼这条桂花路问木槿。

    木槿笑了一下说道:“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

    “素素姐,我们还是跟着快走吧!”黎悦催促道。

    唐素素点点头,木槿又骑上马,领着她们的马车往上走,这次则是很快就到了千草园。

    “我就说快到了吧!”几乎是刚坐上马车没走多远千草园就到了,唐素素高兴地跳下马车,入目的是五彩缤纷的鲜花围城的鹅卵石道路,“这地方可真美!”

    踏进千草园之后,唐素素和黎悦发现庄子原本的结构并没有大动,只是多了一间正在冒烟的药庐和一个小池塘,池塘里养着灵活游动的大红鲤鱼,还栽种着绿荷。

    院子里到处都是移栽而来的药草、树木和山里的野花,淡淡的香气扑鼻,两棵相距不远的槐树枝叶相连,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纳凉走廊,安玉善竟然还童趣地在两棵树之间做了一个秋千。

    “你家姑娘呢?”唐素素没看到主人安玉善的身影。

    “我家姑娘正在后院的药庐,还请两位姑娘在前院稍等片刻,姑娘她很快就来。”木槿恭敬地说道。

    “不用等了,我们去后院找她!”唐素素也想看看安玉善的药庐。

    就在她拉着黎悦准备抬步往后院方向去的时候,木槿却伸手拦住了她,“抱歉唐姑娘,黎姑娘,后院是千草园的禁地,没有我家姑娘的吩咐,谁都不能进。”

    唐素素先是顿了一下,继而有些尴尬起来,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样呀,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我们就在前院等好了!”

    “两位姑娘都是第一次进千草园,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请客厅等候,奴婢已经让人奉上茶点!”木槿笑着引二人进了前院的客厅。

    唐素素和黎悦在客厅等了一会儿才看到安玉善走进来,见到她们就说:“真是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没关系,没关系,是我们不请自来!”唐素素这次没有莽撞地问安玉善在后院干什么,既然是禁地,那么在禁地做的事情自然也不想别人知道了。

    “我这边上山的路不太好走,过两天山脚下会开一家茶寮,以后要来的话,告诉茶寮的老板一声,我会让人去接你们的。”安玉善笑着说道。

    “玉善妹妹,以后,我们是不是不能常来找你了?”唐素素就算有时候神经大条,可她也聪明地看了出来这千草园和上次来是大不一样,而且安玉善还特地设了禁地,她担心自己常来会打扰她。

    “当然不是了,千草园随时都欢迎你们,只不过我在这里主要是采药、炮制药材,活动范围有限,你们不要觉得无聊才好。”虽然不太希望有太多人来打扰自己,但唐素素和黎悦都算是自己的朋友,她们来她还是很欢迎的。

    “我不觉得无聊,玉善妹妹,我就是想跟你学习医术。”唐素素诚恳地说道。

    “素素姐,你要学习医术你家人都同意吗?学医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而且你已经及笄了,若是定亲成婚之后,你还能学习吗?”安玉善不想教一个半途而废的学生,如果唐素素只学习一段时间,那么跟其他人学习医术比较好。

    “学医是我自己的事情,而且我没打算成亲,玉善妹妹你放心,我一旦开始就会坚持到底!”唐素素坚定地说道。

    “素素姐,你可想清楚了,你爹娘一定不会同意你这个决定的。”黎悦还是希望唐素素能想清楚,学医可以当成兴趣,但若是为了学医不嫁人,唐家的人首先就不同意。

    “他们管不了我!”唐素素不在乎地说道。

    安玉善看到这里却摇摇头说道:“素素姐,这件事情我劝你还是和家人商量之后再做决定。我希望能真正教出几个医术精湛的女医,如果只是暂时的兴趣或者学来玩玩,我是不可能浪费时间在教习身上的。要学到真正的医术,需要的不只是刻苦,还有时间。”

    安玉善的话让唐素素和黎悦都沉默下来,尤其是黎悦,她的确是像安玉善所说的那样,对于学医只是暂时的兴趣,如果她真的决定学医医术,那么就要坚持下去才行。

    这天,除了唐素素和黎悦来了千草园,邵华泽和孟元朗也来了,不过他们也是半路被人接上千草园的。

    到了这天晚上,安玉善正在后院药庐里熬药,主要是毒药,所以禁止任何人靠近。

    突然,她听到药庐外有动静,知道是有人闯了进来,不过貌似没有成功。

    不一会儿,安玉善就听到木槿的声音:“姑娘,季公子来了,正在前厅等您。”

    “刚才闯阵的是他?”安玉善问道。

    “是,奴婢把他领了出来!”木槿轻笑一声答道,现如今后院的阵法只有安玉善、木槿和腊梅三个人能走出来。

    “知道了!”没想到第一个试阵的外人竟是季景初,他也真是的,好好的正门不走,非要翻墙到人家后院。

    前厅里,季景初和勿辰两主仆快速收拾了刚才的狼狈,论武功他们已经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而且季景初最近也在研习奇门遁甲之术,可安玉善的阵法他们还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不过,这也让季景初松了一口气,他和勿辰都闯不过去,那就说明,江湖上一流的武林高手也是闯不过去的。

    “怎么样,我的桃花阵还不错吧!”安玉善一脸带笑地走进前院客厅。

    “是很厉害,看来你的禁地不是一般人能闯进去的!”季景初笑道。

    “那是自然,这还只是阵法,若是心有歹意的进来,这里面的机关也不少,你以后要进来可小心了,最后先让主人知道。”安玉善在他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今天来找我什么事情?”

    “这里说话方便吗?”千草园的前院看起来和平常的院子没什么不同,也没设什么阵法。

    “进我的书房吧!”安玉善领着他进了隔壁的房间,其他人都等在外边。

    安玉善在千草园的书房如今还只有空空的书架,看起来冷清的很。

    “说吧,这里很安全,也没人能听到咱们说话。”安玉善坐了下来。

    “皇上还能活多久?”季景初一开口就让安玉善抬起眼皮定定地看向她。

    “你都知道什么?”安玉善反问道。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你给皇上诊完脉的当天晚上他就秘密宣召我进宫了,他说,你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他知道?”安玉善站了起来,她想起那一日进宫面对元武帝时他那意味深长的眼光。

    “不错,皇上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可以听出季景初这句话里含着对元武帝的敬意。

    “包括皇后的所作所为?”安玉善又多嘴问了一句,这次她看到季景初点了点头。

    于是不解地又问道:“为什么?既然他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做了很多错事,为什么不站出来阻止,他可是执掌天下的帝王,他有这个权利。”

    “就是因为他身为帝王,所以才有帝王的无奈吧。曾经葛家是皇上最倚重的力量,而当他有一天发现这力量反噬的时候,却不能轻易地由他拔除,否则他一世英名毁了是小,整个大晋朝都会动荡不安,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季景初直到现在也不太明白,元武帝为何如此重视他、信任他,或许除了他是他的外孙,还因为他是由程老爷子带大的吧。

    “那皇上也知道他的病?”安玉善不得不颠覆自己对元武帝的认知,这还是真是一个心思深沉的帝王。

    这一次,季景初依旧点点头,说道:“当年药王神谷子在京城的时候,皇上就密诏他进宫过,那时候皇上就知道自己身体里被人下了邪恶的东西,可是药王神谷子找不出救治的办法,皇上知道自己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他必须要为大晋朝的稳定做出准备。”

    “等等,你就直接和我说今晚来找我的目的,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太多。”元武帝究竟什么打算安玉善是真的不想知道,或许是她觉得知道之后会加重自己的心理负担。

    “皇上有意把皇位传给惠王,但是皇后和葛家的势力太过庞大,他需要更多一些的时间来减少惠王日后登基遇到的阻力,所以皇上希望你能延长他的寿命。”季景初简明扼要地说道。

    安玉善深呼一口气,她发现自己现在的问题很多,“皇上的决定惠王知道吗?你知不知道惠王已经让我在为皇上配解药?”

    “惠王还不知道,现在他们父子应该在说这件事情吧。至于解药的事情,我也是刚刚知道。”季景初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一时间安玉善猜不透他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你特意过来就是让我知道这些事情?其实,你不必对我说这些皇家私密之事的,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安玉善越发觉得季景初今夜有些不一样。

    “我知道!”季景初回答之后看向了安玉善,“我们不是最亲密的朋友吗?我以为我什么话都可以对你说。”

    “是这样没错了,可……”安玉善看着季景初幽暗的双目突然停下了嘴里的话,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季景初的用意。

    元武帝要把帝位转交到惠王手上,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与皇后、太子和葛家等人有一场硬仗要打,他这时候跑来对她说这些,或许是想找个值得信任的朋友说说贴心的话,寻味一丝安慰吧。

    “走吧!”季景初突然朝她伸出了手。

    “去哪儿?”

    “带你去我的禁地!”

第九十八章:他的告白

    夏夜的风难得出现一丝凉爽,安玉善是被季景初带上马背疾驰在黑兮兮的野外的,没有光亮照明,但他就像戴了夜视镜,一路畅通而准确地把自己带到一处四进五重院落格局严密的大院前。

    “这里哪里?”安玉善下马之后,抬头往府门前的横梁上看去,并没有看到标示的匾额。

    “这里曾是长公主府。”季景初将马扔给了守门的小厮,直接牵着安玉善的手就朝里面走去。

    “那现在呢?”

    “现在是我的府邸!”

    这座被季景初称为他的府邸的院落十分地寂静,不知是不是因为深夜的原因,安玉善并没有见到多少下人走动,可她却有种错觉,总觉得暗中有无数的眼睛在注视着她。

    “别怕,这四周有我的暗卫!”看出她眼中的怀疑,季景初给她做了解释。

    两个人一路前行到了后院的主殿,勿辰已经吩咐下人点亮了灯光,整个大殿亮如白昼。

    “这里不像是公主府,倒像是将帅的指挥大帐!”走进主殿之后,安玉善发现墙上挂着很多简易军事地图,还有很多地形沙盘,殿里面还有两排坚实的梨木椅子,遗留的气氛威严浓烈。

    季景初看着她笑了:“你猜的没错,这里就是我和部下商议事情的地方,我让你看的是另一个地方。”

    安玉善正觉得诧异,就看到季景初走到正前方手往墙上的某一个地方一按,一间宽大的密室出现在自己面前。

    两个人进去之后,密室也随即亮了起来,里面有成排的书架和箱子,布置的就像是个书房。

    “这就是你的禁地?”安玉善看了一下,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

    “不错,这里就是我的禁地,也是皇上的禁地。”季景初让安玉善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什么意思?”安玉善奇怪地问道,这和皇帝有什么关系?

    “这间密室里有皇后、葛家还有那些不忠朝臣做坏事留下的把柄,你想象不到吧,皇上没把这些重要的东西留在皇宫自己的身边,而是全都放在了这间长公主府的密室里,就连最了解皇上的皇后也猜不到。”季景初笑道,但安玉善可以看出他脸上隐藏的嘲讽之色。

    “既然皇上已经掌握了这些证据,为什么不直接办了他们,遗留祸患在自己身边,这可绝非明智之举。”安玉善想着既然元武帝不糊涂,可他怎么做糊涂事了呢。

    “我之前说了皇上也有皇上的无奈,正如皇后了解他一样,他也很了解皇后,他很清楚葛家虽然家大势大,与朝中文臣武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只要皇后在,葛家的人就掌握不到实权,也就造不了反,太子要想继位,需要葛家的支持,但葛家要想甩开皇后的儿子,也成不了事。皇后的儿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她不会得不偿失地造反,除非皇上改了心意。”季景初就在安玉善面前的木箱子上坐了下来,那动作显得潇洒极了。

    “现在皇上不就改变心意了,他要把皇位传给惠王,皇后肯定不答应,到时候势必会有一场内乱,难道皇上身边就没有可用的将才吗?”安玉善想着元武帝身边怎么也会有皇后收买不到的人吧,要不然这皇帝当的也太可怜了。

    “当然有,跟随皇上南征北战的忠心朝臣也不少,可朝局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时候每个人都在赌,站对了位置有可能平步青云,站错了位置就是杀身之祸,‘忠君’,谁是新君便忠于谁,很多人不过是在等而已。”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季景初觉得自己从原本的家仇走上了更加如履薄冰的境况里。

    当他回京的时候,是皇上先找上了他,只因为他不仅是他长女的亲生儿子,还是由他最信任的部下养大,更有着程家庞大的财力、人力为依撑。

    那时候他才知道,对于他这个外孙的存在,元武帝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了,那时候他寿命难料,即便知道他有仙姿之才元武帝也没有打扰他。

    可后来他身体大好,又暗中布局回京,元武帝无法信任被女人迷惑的季大将军,于是找上了他这个儿子,如今的大晋朝京城是皇后和葛家的天下,元武帝需要一股打破这种局面的力量,所以开始重点培养他这个外孙。

    “我想今夜我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虽然作为朋友来倾听对方的心声并没有什么不对,但安玉善还是觉得皇家私密的事情她知道的越来越多了。

    “除了你,我不知道心里的话这时候该跟谁说。玉善,我需要你!”季景初用一种让安玉善感觉到有压迫感的目光紧锁着她。

    安玉善心里突突一跳,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但心底又在极力否认。

    “需要我?我这个朋友除了能帮你治病,还能帮你什么?”安玉善想以开玩笑的语气蒙混过关,但显然季景初并不准备就此放开她。

    “我们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朋友,我需要你,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男人。”季景初此刻眼中像闪亮着万千星辰,无法与之对视的安玉善选择了将脸撇到一边。

    “我想我们最好保持简单的朋友关系比较好!”安玉善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她和季景初之间从来都是隔着一层薄纱,他们彼此了解却又无法完全看透对方,这和男女相处时间的长短、信任与否没关系。

    有些人的默契或知心注定是天生的,就像彼此陌生的人只看了对方一眼,就知道那个人需要什么。

    比如此刻,安玉善很清楚,季景初是作为一个成年男子在对她表白。

    他从来都是一座引而不发的火山,也不知这一次是什么触动了他最敏感的神经,他选择在今夜将那层薄纱撕掉。

    不可否认,安玉善对于季景初是心存好感的,或许就是当年暴雨之际在山下村祠堂里他那个濒临死亡时的眼神令她久久难忘,也可能是他送她的那幅画中蕴含的不屈不饶一心抗争命运的坚强意志力让她动容。

    这个男人早已独特的方式进驻到她的心田里,虽然那时候她实际年纪还不到十岁,可她的灵魂穿越千年两世历经了沧海桑田,而他也不过是一位异世多病的少年。

    她从来没有老牛吃嫩草的习惯,可有些感情与这世上的一切都没关系,你遇到了,便注定成为它的俘虏。

    但是,这样的时候似乎并不适合谈论这些,她还没有做好走入另一段关系的准备,而且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

    “我觉得夫妻关系比朋友关系更适合我们!”季景初不愿意再在男女感情的世界里捉迷藏,他已经等到安玉善长大,不想看到他喜欢的女人从身边溜走,然后投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景初,我不是矜持害羞不懂自己要什么的女人,扭扭捏捏也不是我一贯的作风。我承认对你存有好感,但我们彼此背负的东西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也有我的。”安玉善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世上每个人的命运从来都不是单独存在的,你的和我的早就已经交织在一起,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想分开,我不是个多么好的男人,我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现在,我只要你,有你陪着,我才能看到阳光。”季景初承认他有自私的想法,因为他太孤独了,急需要有个人成为他心灵与身体的另一半,而这个人不是别人,只能是安玉善。

    “这件事情我需要好好想想,你要知道,我现在只有十三岁,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一般女人这时候被男人表白多少会有羞涩感,但安玉善实在做不来那样的表情与动作,即便此刻也是心乱如麻、小鹿乱撞。

    “我希望你只考虑我一个!”季景初没有立即让安玉善给出想要的答案。

    “难道还有别人成为我另外的考虑对象吗?”安玉善不解地问道。

    “不,没有!”季景初直接就把邵华泽给狠狠地忽略了。

    重新回到千草园的时候,安玉善还未来得及睡上一个时辰,天就亮了,而苏瑾儿则是一大早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来找她。

    “这便是你的千草园,的确是不同。”具体是哪里不同苏瑾儿没有说出来,满院子的草草让她心情也变好点儿。

    “瑾儿姐姐,你身体还好吧?”看苏瑾儿的气色不像是病重的样子,安玉善给她诊了脉,脉象平稳,并无大碍。

    “我还好,这个给你!”宽袖下苏瑾儿将一个小瓷瓶放到了安玉善的手里。

    “这是什么?”安玉善诧异地接过。

    “你需要的东西,血!”苏瑾儿别有深意地看着她的双眼说道。

    她不说是谁的血,安玉善也是能猜到的。

    果然,安玉善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让苏瑾儿稍作片刻,她自己去了后院。

    两个时辰后,安玉善还是没从后院出来,苏瑾儿则是耐心地等着并没有离开。

    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安玉善才一脸疲惫的从后院走出来,但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怎么样?找到了?”苏瑾儿并没指望一次安玉善就能找出引发皇帝体内血虫的毒引,可前段时间安玉善让惠王帮她秘密找了很多毒药送来,说要试验看哪一种是激发毒虫的毒引。

    此时,看到安玉善脸上放松的微笑,苏瑾儿想着是否她已经用最快的时间找出了要害。

    安玉善冲她点点头,苏瑾儿脸上显出激动的喜意来,待她走近坐下才问道:“是什么?”

    “断肠草!”安玉善轻声答道。

    断肠草又称为钩吻,只需要很小的剂量便能致人死地,而且呼吸停止之后心脏仍能继续跳动,会给不明真相的人造成混乱感。

    苏瑾儿一听是剧毒断肠草,欣喜的脸上又变得灰暗起来,这种剧毒她都听过,想必要找到根本不难。

    一旦有人知道皇帝的想法和他的身体状况,那么只要一点点断肠草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除非剖开皇帝的身体才能查明真相,可这也就意味着查不出来。

    苏瑾儿觉得自己和惠王现在就像走在钢丝上,稍有不慎真会尸骨无存,苏家受不受牵连她不在乎,可到时候安玉善也无法置身事外,她现在已经上了他们夫妻这条船了。

    “瑾儿姐姐别担心,等到师兄找来我需要的药材,我就可以开始培养药性血蛭了。”安玉善估算了一下时间,安子洵这两天就该给她送一般的血蛭过来了,而出外寻药的陈其人,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嗯,玉善妹妹,需要什么你只管说。另外,玲珑公主和威远侯夫人又送请帖到了惠王府,说是没找到千草园在什么地方,知道我要来找你,就托我把请帖带来给你。”苏瑾儿说道。

    “近段时间我怕是很忙,还请瑾儿姐姐帮我想个办法,就说我以后有机会定会登门赔罪。”对于安玉善来说,现在药性血蛭才是最重要的。

    “好,这些俗事日后交给我来办就好!”苏瑾儿也明白孰轻孰重,不过京城这帮贵夫人还是要打好交道的。

    又过了两天,安子洵也见安玉善,带来了一个封紧的大酒坛子,里面装着密密麻麻的血蛭,正是安玉善所需要的。

    安玉善让木槿先把坛子送到后院的药庐,她则留下和安子洵先说会儿话。

    “堂伯,麻烦你了!”对于安氏本家的照顾,安玉善是心存感激的,毕竟她清楚能够传世这么久的本家在人力、财力上根本就不需要她,哪怕她知道那么多的神奇药方。

    “玉善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我的责任就是保护你,有什么需要你只管说,本家一定尽全力帮你,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前行就可以。”

    安子洵第一次去见安玉善之前,本家族长就对他说过,本家只要尽一切力量照顾安玉善让她顺其自然前行即可,其他的不必插手。

    “堂伯,本家的人究竟需要我做什么?族长真的没说吗?”一开始安玉善以为是本家的人算出她的与众不同,想要利用她的才能,或者利用那些药酒、药丸赚钱。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自己的存在对于安氏本家一族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族长也交代过,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要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即可。”安子洵笑着说道。

    “我要是做坏事呢?本家的人也帮我吗?我自己有时都不知道在做的事情究竟算不算正确的。”安玉善苦笑答道。

    “神相大人说过,每个人的头顶都有一盏明灯,这盏灯会为你照亮前行的路,如果你迷茫了,不妨看一看头顶的这盏灯。”安子洵一副哲学家口吻地笑着说道,然后起身,“没什么事情让堂伯做,我可就走了!”

    安玉善抬头看看自己的头顶,除了木质房梁和屋顶什么都没有,有些傻气地摇摇头。

    “堂伯,你的话我不明白!”

    “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想明白的,对了,你三姐已经决定在大晋朝的京城开一家安氏药酒坊了,她可是越来越有女当家的气势了!”安子洵语气中藏着赞赏。

    “那我家人都要来京城吗?”安玉善一惊,在家信中她并没有听说家人要来京城的消息。

    “你二姐、三姐都会过来,放心,路上有本家的人照顾她们的。”安家的这四个女儿本家都同样看重,不仅仅是因为她们是安玉善的亲姐妹,还因为她们各自都有着安氏女值得骄傲的地方。

    “我没听她们说起过,我刚来京城也没几天,那她们什么时候能到?”安玉善追问道。

    “怎么着也要一个月后了,我想她们是想给你个惊喜,不过你还是提前知道比较好,在京城这边也好早做准备。”安子洵说道。

    “多谢堂伯,我知道了!”( )

第九十九章:家人来了

    古诗有云:“荷香销晚夏,菊气入新秋。小说し”转眼安玉善躲在千草园避不见客已经快有月余,这期间除了贴身伺候她的四个丫鬟能偶尔见到她,就只有暂居在千草园养病的长公主有机会每日与她见面。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除了熟悉安玉善的人,京城的人可是没把这样一个言行奇怪的乡下女大夫放在眼里。

    半个多月前,元武帝当朝痛斥太子无德,怒极攻心病倒后把大半朝政都交到了其余在京的几位皇子手中,其中皇后幼子英王代理朝政,奇王和惠王分理六部,就连皇城的守卫也交到了季景初与安平侯的手里。

    太子已经不得帝心,大有被废的可能,就连太子的生母皇后也有意扶持小儿子英王,百官们心知肚明,大晋朝下一任储君的人选怕是会有更改。

    另外,众所周知,英王与惠王乃是自小一起长在皇后膝下,兄弟感情很深,虽说三年前因为小皇孙的事情有了些隔阂,但皇后最近可没少把惠王夫妇召进宫,恩宠极深。

    很多人都在猜测,英王是最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据说皇上也只叫英王在旁侍疾。

    所有这些事情都是安玉善从她那间不准任何外人进出的药庐里出来之后从陈其人口中得知的。

    “小师妹,你还是个女孩子吗?你……你有几天没洗澡了?”陈其人今天也是来碰碰运气,他一直往千草园送各种珍贵药材,可千草园的后院他根本就进不去,自然也不知道安玉善的进展如何了。

    结果他今天运气不错,正好碰到安玉善从她的药庐里“出关”,可才一个月没见,他觉得自家这便宜师妹瘦的就剩下皮包骨了,而且一脸的黑气、恶臭,太吓人了,跟鬼似得。

    “我昨天刚洗的,这些都是血蛭的毒气熏的,你不是神医吗,不会害怕吧?”安玉善一笑,洁白晶莹的牙齿配上她此刻黑瘦的脸颊,让陈其人浑身哆嗦一下。

    “我这有解毒丸,你赶紧吃下去吧,再照这样下去,我看别人的病治不好,你先去地府报道了。”虽然是名义上的师兄妹,但彼此也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又都是学医的,陈其人佩服安玉善的同时,也真的把她当成师妹一样疼爱。

    此刻看到她为了药性血蛭一个漂亮的姑娘家搞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心疼那是假的。

    “没事,你别忘了,我也是个大夫,怎么会让自己先挂掉。怎么,我这样不好看吗?多瘦呀!”安玉善故意笑嘻嘻地靠近陈其人。

    “好看,你怎么样都好看!”陈其人还是退后了一步,他觉得他师妹脸上的笑容有些阴森森的。

    或许制药方面自己还可以和她一较高下,可制毒方面,自己明显是不如这丫头的。

    “先不和你贫了,我去洗洗,待会儿再说!”

    等到安玉善再出现在陈其人面前的时候,除了刚才的消瘦没变,她的皮肤就像喝了神仙水,瞬间就变得冰肌玉骨起来,而且满脸生辉、明亮照人。

    “对嘛,这才像个正常的女孩子。”陈其人玉树临风的姿态上多了轻松感,这一个多月他东奔西走也是很累的。

    接下来,陈其人就将这一个多月京城里的大事简略地和她说了一遍,然后就问血蛭的事情到了哪一步。

    “这还要多谢陈师兄送来的那些珍贵妙药,否则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培养出药性血蛭。”安玉善长舒一口气,虽然过了一个多月不见天日的生活,但总算不负众望培养成功。

    不仅如此,陈其人、惠王、季景初还有安氏本家找来的那些珍奇的药材还有很多剩余,她又研制出了其余的药丸,这下子就连苏瑾儿和长公主的病都跟着有了转机。

    “你培养出来了?”陈其人当即就站了起来,真没想到时间会这样快。

    “是的。”几百个瓶瓶罐罐之中只有三四个成功了,不过皇帝的病只需要其中一个就成。

    “太好了!过几天是皇后的寿辰,到时候皇上会召我进宫,到时候让惠王妃也带你去。”陈其人高兴地说道。

    “为什么还要过几天?”如果有可能,安玉善觉得今天就可以把药性血蛭植入皇帝的身体里。

    “你不了解皇宫里的局势,现在皇上身体虚弱已经不适宜出宫,而且宫里耳目众多,与其秘密把你带进去,不如正大光明地让你进宫。”这个办法之前惠王和陈其人就商量好了,皇帝也是同意的。

    “既然你们都已经有主意了,那我听命就是。”都说“皇帝不急太监急”,病人都不怕,她这个大夫怕什么。

    “那我先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惠王他们!”陈其人站起身来,又停了一下看向安玉善问道,“师妹,你这千草园里除了木槿他们和长公主,还有什么女子吗?”

    “女子?厨娘庆嫂吗?”千草园的人口很简单,长公主那边也只跟来一个做饭的厨娘庆嫂,说是厨娘,其实贴身照顾长公主,是季景初派来的人。

    “不是,她看起来不像下人,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容貌清丽,身姿如柳,令人……”陈其人突然住了口,他发现安玉善正好整以暇地看向他,“怎……怎么了?”

    “风流倜傥的陈大神医说话也会结巴,你很想知道她是谁?难不成你……”安玉善也是忍不住一笑,陈其人什么女人不好看上,怎么看上的人就这么与众不同呢。

    “很想,她是谁?”陈其人知道令他心动的那名女子挽着妇人发髻,定是已经成了婚的,可即便无缘,他也想知道她是谁,而且他相信安玉善也不会出去胡说的,不会损了那女子的清誉。

    “她是长公主与季大将军的长女,曾经的林国公世子夫人,如果不是真心实意,我劝师兄你还是不要招惹瑶姐姐。”安玉善想了一下,附和陈其人所说的女子只有一人,那就是季景初的长姐季瑶。

    一个在她眼中温柔和善又沧桑淡然的纯净女子,但在京城的贵人圈中,这位长公主与大将军的嫡女却是个不守妇道、嫉妒残忍又忤逆不孝、人人唾弃的下堂妇。

    “多谢师妹相告!”陈其人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看着陈其人潇洒离去的背影,安玉善愣了一会儿,或许有些人的缘分就是这样奇怪而注定,你以为不可能的恰恰就发生了。

    “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她们早两天就已经在京城安顿下来了,安家那边传来消息,您有空的时候她们会过来的。”木槿在陈其人离开之后走到安玉善身边说道。

    “已经到了?那正好,我们现在就去看她们,另外吩咐安逸守好千草园,尤其是后院。”想着家人已经到京,安玉善涌上了激动。

    “是!”

    很快,一辆马车从千草园驶了出来,朝着城内的商业主街走去,据木槿说,安家的药酒坊就开在京城西大街上,地方是崇国公府的四少爷和六少爷帮忙给找的。

    一进入西大街,安玉善耳边就变得愈加嘈杂热闹起来,还能间或听到街道上小商小贩的吆喝声,空气中飘荡着各种各样的香味,有点心铺、酒铺、干果铺,也有包子铺、胭脂铺和打铁铺的烟火味。

    “姑娘,到了!”安正将马车停在一间还未开业的新铺子前面,伙计和掌柜的都是熟人。

    “三姑娘,四姑娘来了!”玄参一看到停下马车的安正,就高声朝后院喊道。

    安玉善下了马车,眼前的铺子看起来不小,和整条街上的店铺格局一样,二层小楼,内堂比较大,现在还没摆上安家的药酒。

    安玉冉和安玉若一走出来看到正在打量大堂的安玉善,两姐妹眼圈都红了,安玉冉正是一把拽过她,心疼地说道:“不是说在京城一切都好吗?难道惠王府饿了你了,怎么瘦成这样?”

    “二姐,我在京城是挺好的,没人饿着我,我身体很好,你们不用担心!”见到两位姐姐,安玉善也很激动,三姐妹往店铺后堂走去。

    “还说不让我们担心,娘要是知道你来了京城变成这副样子,那不哭的肝肠寸断。你自己就是个大夫,怎么能瘦成这样?木槿,你们是怎么照顾你家姑娘的?”安玉若不满地瞪了一眼跟在安玉善身边的丫鬟。

    “三姐,你别怪木槿她们,是我最近有事情要忙,吃食上没太注意,但我身体没问题,现在两位姐姐来了,那就给我好好补补。”安玉善难得对两位姐姐撒起了娇。

    “我现在就让文强表哥给你做点东西吃,瞧你瘦的跟小鸡仔似得,一捏骨头都能碎了。”安玉冉起身就要往外走。

    “二姐,你先别忙,咱们三姐妹许久未见,话还没说两句呢,再说我现在又不饿。对了,文强表哥也来了吗?”安玉善拉住了安玉冉,让她重新坐下。

    “没错,不但文强表哥来了,小堂叔和小婶娘也来了,还有齐杰堂哥也来了。”安玉若笑着说道,刚才她已经让人去通知文强他们了。

    不一会儿,安松堂和妻子孙氏就带着文强和安齐杰进了房间,看到安玉善略显瘦弱的样子都心疼的不行,孙氏更是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这跟着下人伺候怎么还能瘦成这样,瞧瞧这身上还有几两肉,你不是最爱吃的小婶娘包的饺子吗,我这就给你做去。”作为安家的媳妇,孙氏和安玉善接触的时间不算长,但因为和安玉璇、安玉冉她们姐妹年纪相差不太大,所以关系倒是很亲近。

    以前安玉善在山下村的时候,孙氏最拿手的饺子安玉善常说好吃,她得空就会给家人做,每次安玉善都吃不少。

    “我还真的很想小婶娘做的饺子了。”安玉善见家人都用怜悯心疼的眼光看着自己,她知道再辩驳都不起作用,只好顺着他们。

    “表妹,我的食肆明天就开业,还是老本行,先是卖烧饼和杂粹药汤,现在我的手艺可是更好了,保准你吃了上顿想下顿。”文强笑着说道。

    这京城和峰州就是不一样,人多、地方大,各式各样的铺子也不少,不过文强不怕,他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这大晋朝的京城定会有他一席之地。

    “表哥,你在峰州的酒楼不是刚开业吗,怎么又想到跑这么远来开食肆?”文强的到来是最让安玉善意外的,这个表哥的豪情壮志貌似越来越大了。

    “峰州那边有我爹娘他们在呢,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那是咱们老家,都是熟人,有什么事情也不用担心,我就是想出来闯闯。既然三表妹要在京城开铺子,小舅舅也要开铺子,那正好我也开一个,这样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也好相互照应。”文强总觉得男人要干成一番事业,那必须要去更广阔的地方,大晋朝的京城在他眼中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小堂叔,您也要开铺子?开什么铺子呀?”安玉善问道。

    “我这也不算自己开铺子,算是替你姐夫在京城绣坊这一行探探路,本来他要亲自来京城开绣坊,但是你大爷爷他们还有木掌柜他们都不同意,说现在时机还没到,不如先让我摸摸底。”安松堂笑着说道。

    “可是小堂叔你懂绣品这一行吗?”安玉善不是怀疑安松堂的办事能力,只是隔行如隔山,安松堂之前一直帮马家酿酒来着,这一下子赚到绣品这一行,有些太快了。

    “我懂不懂不要紧,我身边有人懂就行,你别担心,你姐夫他早就安排好了。”当然,安松堂也是想来见识一下大晋朝京城的繁华,等到这边安稳了,许诚他们来了之后,自己是要回去的,什么地方都没有自家呆着舒服。

    安玉善没再说什么了,她连自己要走的路都无法判定是对是错,就更没有权利对别人的事情指手画脚了,哪怕那“别人”就是她关系亲密的家人。

    “对了,玉善,你在京城这段日子怎么样?我听说你在北灵山买了一个闹鬼的园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安玉冉来到京城之后,打听最多的就是有关自家小妹的情况。

    “闹鬼的园子?二姐你听谁说的,我那园子不过是偏僻了些,闹什么鬼呀?”安玉善笑了,哪有什么鬼,不过是阵法而已。

    “还说没闹什么鬼,我打听清楚路线之后就去偷偷找你,结果怎么都找不到,就在原地打转,身边只有桂花树,你在上山的路上种那么多桂花树干什么?”安玉冉觉得奇怪地问道。

    “二姐,你什么时候偷偷去找小妹的?堂伯不是说过,先不要去找小妹的吗?”安玉若看向安玉冉。

    安玉冉不好意思地一笑,说道:“我是看不到小妹心不安,既然知道她住在那里没道理不去看看,不过最后我还是被山下茶寮的伙计给带出来的,听老辈人说,那是鬼打墙,所以我才走不出去。”

    “玉冉,你别瞎说,什么鬼打墙,被吓着玉善。来之前你可对你大爷爷保证过在京城乖乖听话不惹事,君子一诺,你可不能反悔。”安松堂面对自己胆大的侄女来之前也是犯头疼的,不过这一路上安玉冉倒是真的很听话也能忍,有了十足的长进。

    “小堂叔你就放心吧,在家里我能野,在京城我会忍的。”安玉冉保证道。

    “玉善,听说你已经进过皇宫见过皇帝了,那为什么不早点回家还留在这里买园子呢?”这个事情安松堂也问过安子洵,但是安子洵只是含糊躲过,并没有明确回答。

    “我现在正为长公主瞧病,一时半会儿还离不开京城,小堂叔,这里不是山下村,也不是峰州,你们一定要记住,在京城这个达官显贵众多的地方,咱们小老百姓尽量少说、少问、少参与,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免得惹祸上身。”虽然安家人读书明理,但毕竟一直呆在乡野之地,身边接触的人也都是淳朴善良的百姓,可这里是波诡云谲的京城,万事务必小心才是。

    安松堂和文强几人都点点头,来之前安清贤也特别嘱咐了他们,京城是龙虎之地,既然来了就要小心行事。

第一百章:开颅手术

    正当安玉善一行人围坐在一起吃孙氏煮好的饺子时,突然一匹快马停在即将开业的药酒坊前面,来不及让掌柜的通报,下马之人就冲进了后院。

    “安姑娘,安姑娘!”来人是惠王身边最得力的侍卫寒风。

    “寒侍卫你怎么来了?什么事情?”安玉善放下碗筷站起来问道。

    “安姑娘,快跟我走,有一个病人急需要你救治。”寒风着急地说道。

    “什么病?”照这样的形式来看,不应该是宫里的皇帝。

    “秦老王爷的孙子头部外伤极为严重,陈公子已经去了,不过他说光凭针灸现在是救不了人的,只能您亲自去,还要带上你的手术工具。”寒风将陈其人交代的话说道。

    “我的工具都在千草园,木槿你赶紧去取。”安玉善虽不认识什么秦老王爷,但寒风这样着急的赶来,病人病情一定很严重。

    “玉善,我陪你一起去吧,我的工具都带着呢!”安齐杰也慌忙站起了身,整个安家除了安玉善有一套完整的手术工具,那就是他了。

    “好,齐杰哥,你陪我一起,另外三姐,你们带消毒的烈酒了吗?”安家的烈酒都是经过特别蒸馏适合给外伤部位消毒的。

    “准备了,我亲自给你去拿!”安玉若起身就往小仓库跑去。

    安齐杰拿上他日日都会消毒的工具和安玉善坐上马车,跟着寒风朝着秦王府疾驰而去。

    此刻秦王府内可谓是人仰马翻,老秦王爷唯一的孙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头部还插着一支长箭,就连宫中治疗外伤最厉害的太医都不敢轻易动。

    太医们会诊之后告诉秦老王爷,一旦把他孙子头上的箭拔出来,脑内的血就会直喷而出,病人也会立即死亡。

    “你们不都是医术高明的太医吗?为什么这时候不管用了!要是我宝贝孙子没命了,本王要定王府上下跟着陪葬!”别看老王爷年逾甲,依旧中气十足,声如洪钟,此刻的他怒吼如狂狮下山,让太医们吓得都打颤。

    老王爷年轻的时候,可是战场上有名的“阎罗战神”,杀人如麻,令敌军威风丧胆。或许是杀孽造太多,老王爷膝下只有一子,有了孙子没两年,儿子、儿媳也都接连故去,从那之后老王爷就亲自抚养自己的孙子,把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别看这位秦老王爷已经多年不理朝中诸事,可他却是皇家最重要也是地位最尊贵的一位老宗亲,储君即位,如若得不到皇室宗族支持,那么帝君之位也不会顺畅。

    这一次,定王府葛家的人为了拉拢秦老王爷,就让定王府的世子邀请一帮京中权贵子弟去围场狩猎,谁知定王世子箭射偏了,竟然射在秦老王爷孙子秦小王爷的头上,而且秦小王爷落马之后又被马踢了一下,现在是昏迷不醒,太医们也是束手无策。

    秦王府的人一听说之后立即兵分三路,一路带兵把定王府给围住,一路直接拿着老秦王的令牌进宫告状,另一路就是去惠王府找陈其人这位神医。

    可是,陈其人到了之后,虽暂时能延缓秦小王爷的生命,却不能起死回生救他性命,跟来的惠王和陈其人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安玉善。

    “你说的人怎么还不来?”秦老王爷看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孙子,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来岁,急得嘴上已经起了泡,看着惠王的眼神也是急切。

    “老王爷,您别急,就快了!”幸好今天安玉善从千草园出来了。

    “王爷,安姑娘来了!”几乎是惠王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寒风禀告的声音。

    “快请她进来!”惠王和陈其人对视一眼,赶紧说道。

    安玉善和安齐杰快步走了进来,老秦王爷见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进了来,满心怀疑的确有,但他此刻已经顾不了这么多,既然惠王和陈其人都相信此人,那么自己也只能赌一把了。

    “让其他人都出去,已经没有时间了,病人十分危急,我必须立即给他动手术。”安玉善到了床边查看了那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虚弱少年的伤势还有脉象,就大声说道。

    “你虽然是药王神谷子的徒弟,可别瞎胡闹,什么手术,你一个小姑娘能管事吗?”这是一个太医以训斥的口吻看着安玉善说道,又转向秦老王爷,“老王爷,你可要想清楚了。”

    “不用你们管,都给本王滚,一帮无用的家伙!”秦老王爷狠瞪了一眼那名太医,直接让人把这帮在他眼中是废物的太医给轰了出去,“小姑娘,你就放手给我孙子治病。”

    “我要把他的脑袋给切开,而且能不能活我也不能保证,老王爷,你确定吗?”安玉善不把刚才那位太医的话放在眼里,但这位老王爷看起来不好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秋后算账她可没时间应付。

    一听安玉善小嘴里蹦出“脑袋切开”几个字,秦老王爷的双手当即就握在了一起,可看了一眼床上马上就没命的孙子,他因悲痛而变得红肿的双眼定定地看向了安玉善:“本王确定,你动手吧,活,本王以后就供着你,死,本王也不会怪你!”

    安玉善听到这里微微一笑,让陈其人也留下帮忙,更让人给她准备热水和干净的细布。

    等到秦老王爷和惠王他们出去之后,安玉善让陈其人先把病人抱到屋内的长桌上躺好,这样有助于她做开颅手术,安齐杰在一旁做她的助手,陈其人利用银针先封住病人的几大**位,再根据安玉善的要求行事。

    “病人头部流血过多,内部血块会更多,除了要把箭拔出来,还要把他脑内的淤血清除干净。齐杰哥,待会儿我开颅之后,你就小心地拔箭,师兄,你暂时用银针帮忙止血。”

    安齐杰不但缝合技术是跟着安玉善学习最好的,平时在山里他也给受伤的小动物做过小手术,而且他还解剖过死人的尸体,对于人类大脑的结构,除了安玉善,他是最有直观感受的那一个。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虽然内心深处还是有些紧张,但这是跟着安玉善正正经经做的第一个大手术,安齐杰让自己保持冷静,手变得愈加稳了。

    “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第一阶段的手术,腊梅,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姑娘!”安玉善做手术的时候,她身边的丫鬟就是拿工具的护士,而对于这些工作,腊梅也是烂熟于心。

    一个时辰,对于屋内做手术的几个人来说是紧张而刺激的,而对于屋外的人来说则是度日如年,秦老王爷颓废地坐在台阶上,低着头不理众人。

    秦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在求神拜佛,乞求上苍不要让他们的小主子离开,那可是秦王府唯一的希望。

    当一盆盆血水从屋子里端出来,闻着那血腥味,秦老王爷才缓缓抬起了泪眼朦胧的双目,同样乞求地望向天空。

    终于,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纯白的衣服上渲染着点点红色血的陈其人走了出来。

    这一个时辰对于他来说同样是永生难忘的,彻底颠覆了他以前学医的很多观点,也让他更加深入地了解安玉善嘴里的“手术”到底是什么。

    手术,在他看来真的是手上救人的医术,就凭那一双灵巧的手还有那一堆看起来吓人的工具,就能把一个坐在阎罗殿里的人给拉回来,实在是太神奇,也太了不起了。

    “怎么样?”惠王先迎了上去,老王爷猛地想站起来,可是踉跄了一下,还好被惠王给扶住了,“老王爷,您慢点!”

    “我没事,我孙子怎么样?”此刻,秦老王爷的声音是沙哑的,眼中的泪坚强地留在眼眶里。

    陈其人轻舒一笑,如玉公子的笑容看在众人眼中比阳光还要暖人,“手术很成功,箭已经拔了出来,血也止住了,只要安全度过接下来的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听完这句话,秦王府上下的人飞着眼泪奔走相告,秦老王爷更是直接跌坐在地上,呜呜痛哭起来。

    惠王也是眼中含泪,看着昔日战场上的威武战神此刻像个孩子一样痛哭,他也是感慨万千。

    同时,他也深刻明白,虽然秦小王爷的命保住了,但是秦老王爷压抑的怒火则被全然释放了出来,无论秦小王爷受伤的事情有没有内情,异姓王府定王府都要承受秦王府的滔天恨意。

    手术结束的时候,刚刚和安玉善一起做完缝合手术的安齐杰才惊觉自己的双手此刻是颤抖的,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后怕,而且手术过程中也让他发现,自己和安玉善之间还差着几重天呢。

    他要更努力跟着安玉善学习医术才行,这也是他不远千万里跑到京城的原因,只有在安玉善的身边,他这个初学者才能学习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齐杰哥,等到你什么时候做完手术手不抖了,才算真正地出师了!”安玉善笑着看向安齐杰说道。

    她这个堂哥做手术的时候看起来比自己还镇定,可是手术一结束,内心的一些情绪就出来了,还需要再磨练才可以。

    “玉善,我会更努力的!”安齐杰赶紧将双手紧握成拳,他一定要成为继安玉善之后手术做得最好的大夫,这样遇到类似的危及病人,他才能救人而不是因为医术不精害人。

    就在安玉善紧急救人的这一个时辰内,定王府与皇宫内也因为秦小王爷的受伤变得乱哄哄的。

    “爹,你一定要救我,我根本不知道那支箭射出去怎么就到了秦恒的头上。”定王世子葛辉身子发抖地跪在地上看着他的父亲定王爷,当今皇后的亲侄子。

    “你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知道!”已近中年的定王爷气急败坏地又踢了儿子一脚,现在定王府堂堂皇后和太子妃的娘家,竟然被秦王府的兵马给围得出不去,他这张脸都丢尽了。

    “王爷,您快想想办法吧,秦老王爷要是发起疯,就连皇上都是没办法的!”定王妃在一旁哭着说道。

    “你也知道皇上都没办法!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斗鸡走狗,这下闯祸了吧。谁的脑袋你不好射,偏偏是那老王爷的心头肉!”定王爷也是气得没办法,想要抬脚再踢自己儿子,终究没下的去手,他可就这一个嫡子呀。

    “爹,当时孩儿的马突然一惊,那箭就射了出去,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孩儿是冤枉的,一定是有人背地里要害孩儿,是不是二弟、三弟他们要谋夺我的世子之位?爹,孩儿真是冤枉的!”定王世子此刻脑筋转的飞快,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都要推到别人身上,否则别说是世子之位就是性命都难保了。

    “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攀咬别人,你也不想想,那是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人亲眼看到你的箭射中的。”定王爷话是这样说,不过儿子的话也引起了他的警觉,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偶然,那就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要陷害他定王府。

    定王爷这样的想法,宫里的皇后也觉察出来了,事情一出来,太子和英王就进宫来了,只不过没见到皇上。

    “母后,您觉得这件事情可能是谁做的?”英王小心翼翼地问道。

    “哼,还能是谁,自然是不愿本殿下坐上龙椅的人。”太子看着英王阴阳怪气地说道。

    从小到大他虽然贵为大晋朝身份最尊贵的太子,可无论是皇后还是皇上,最喜欢的都是他的小弟英王,现在外界都传言他这个太子要东宫让贤了。

    “太子!”皇后一向慈爱的脸上此刻布满严肃,“现在是需要你们兄弟团结的时候,很明显是有人不希望葛家与秦王府交好,这个人有可能是奇王,也有可能是惠王。”

    “母后,您说惠王也?”太子一直都以为惠王是自家这一边的,难道他也想当皇帝?不过只要是皇帝的儿子,怕是都会有那种心思吧。

    “到底是谁还需要查,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希望能压住秦老王爷的怒火,让他对葛家的怨恨转移到别的地方,就算这件事情是个意外,最后也不能是意外。”皇后眼中闪过谋算和狠厉。

    “母后,您的意思是?”英王似乎已经了解了皇后话里的意思,为今之计,的确只有转移目标,找个替死鬼出来。

    “听说奇王最近很不安分,当年小皇孙的事情他可脱不了干系,这一次……”皇后端起一旁早已经冷掉的茶杯吹了吹,话没有说完。

    “母后,孩儿明白了,那孩儿现在就去办!”英王眼中也闪过莫名的光。

    看着一点就透的小儿子和还在状况外的太子,皇后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没想到付出心血培养的长子到头来会如此不中用。

    “没死?箭还拔出来了?”这时候的御书房内,只有元武帝和他信任的大太监总管李公公。

    “启禀皇上,奴才刚得的消息,那位安姑娘进去之后,老王爷就把太医们都给轰出了府,一个多时辰后药王神谷子的两位徒弟就走了出来,虽是一身的血,但屋里的小王爷还活着。”李公公小声地禀告道。

    “呵呵,好呀,果真是神医,神医啊!”皇上也很高兴。

    “皇上,那您什么时候?”李公公是近身伺候皇上的人中唯一知道皇上病情的人,而且比惠王等人知道的还早。

    “秦老王爷不但是宗亲,也是大晋朝的功臣,朕理当去看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皇上笑眯眯地说道。

    他可听说定王府外边还有秦王府的兵呢,想必皇后也会来求情吧。

    “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准备!”李公公恭顺地说道。( )

第一零一章:植入血蛭

    皇后比元武帝预想的来的还要快,而且听说元武帝要拖着病躯去秦王府看望秦老王爷,也决定伴驾而行。樂文小說|

    皇宫这边正在大肆准备出行的仪仗,秦王府这边也已经接获了圣驾即将到来的消息。

    “皇上不是正病着吗!这时候来秦王府凑什么热闹,来人,拿上我的令牌,告诉皇上不必来了!”虽然秦老王爷很生定王府的气,今天还在京城动了兵马,但他始终是臣子,知道进退。

    “老王爷,等一下,能否借一步说话!”惠王这时候却出声阻止道。

    “怎么了?”秦老王爷虽和皇帝年纪差不多大,但辈分却更高,而且对于皇帝的几个儿子,他平时都没什么来往。

    这一次要不是因为需要神医救治自己的孙子,他和惠王估计也说不上几句话。

    “老王爷,此事干系重大,还请您找个方便的地方。”惠王轻声说道。

    老王爷以审视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跟本王来吧!”

    大概小半个时辰左右,两个人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而秦老王爷则吩咐家里的下人做好迎接圣驾的准备。

    不过,当皇上的銮驾与皇后的凤驾到了秦王府外的时候,秦王府的管家硬着头皮出来接驾,而且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秦王府只欢迎皇上驾临,不欢迎葛家的人。

    谁是葛家的人?说的自然是皇后,好在皇后在外人面前早就将一张慈眉善目的脸练得炉火纯青,秦老王爷的“不近人情”只会彰显她皇后的大度慈和而已。

    “朕知道皇族叔他还在气头上,朕与皇后亲自前来除了探望受伤的秦恒,也是希望老族叔能消消气,这件事情朕定会给秦王府一个说法。”皇上并没有生气,他最了解这位老王爷的脾气,而且门外这出戏本来就该这么唱的。

    “皇上,老族叔他爱孙心切,这件事情不管真相如何,总归是定王府的不是,臣妾也想当面和老族叔道歉。”拉低身段的皇后很是无奈地看了一眼秦王府的大门。

    “皇上,您是咱们赵家的人,进我这秦王府可以,可我唯一的血脉差点死在葛家人手里,现在还在阎罗殿徘徊着呢,请恕臣无礼了,今日葛家的人休想进我秦王府的大门,定王府的人也休想出来。”突然,秦王府的大门内传来秦老王爷的高声回应,只是不见人影。

    “族叔,那您怎样才能消气?让朕杀了葛辉不成?”皇上的脸色也微微有些难看。

    “这个不劳皇上亲自动手,葛辉的脑袋本王会亲自取来!”秦老王爷怒气冲冲地又喊道。

    “皇上,您看这!”皇后有些焦急地看向元武帝。

    这秦老王爷可是连皇上的帐也不买,而且说得出就做得到,皇后可不想让他真得杀了葛辉。

    “皇后,看来族叔还在气头上,定王府这次的确是闯了祸,你就先替朕去一趟定王府,好好地训训定王,看他是怎么教养儿子的,秦王府这边就交给朕吧,族叔他总会给朕留几分颜面的。”元武帝勉强支撑着身体看着皇后亲近地说道。

    丈夫的体贴和对定王府的关照,皇后从他的眼神里看了出来,也对,秦王府这边有皇上在,秦老王爷就是再生气也不敢真的做出多过分的事情,现在是定王府那边,万一秦王府的人真的动了杀机,那就难办了。

    等到皇后转道去定王府的时候,皇上留下侍卫,只让李公公扶着他进了秦王府的大门。

    “皇上,您身子不太好,快到房里坐下!”皇上一进入秦王府,惠王就赶紧在一旁扶住了他,秦老王爷也向前行了礼。

    “朕的身体还撑得住,先让我去看看秦恒吧。”皇上带些虚弱笑意地说道。

    “那皇上请!”秦老王爷没有阻止他。

    看过秦恒之后,秦老王爷和惠王把皇上扶到了老王爷的书房内,之后一行人转入密室,这里也是秦王府最隐秘的所在。

    密室内,安玉善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培养好的药性血蛭也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拿了过来。

    “皇上,请您先坐下!”安玉善先给元武帝诊了脉,现在他体内的毒虫还处在潜伏期。

    “怎么样?”等到安玉善诊脉结束,惠王和刚知道实情的秦老王爷急切地看向她,元武帝倒是一脸镇定。

    “脉象很虚弱,如果继续下去,最多撑三个月,不用毒引,皇上的身体也会耗尽的。”安玉善想着,或许幕后的人根本就没想过引发元武帝体内的毒虫,只是让毒虫加速皇帝的死亡时间而已。

    “那赶紧治吧!”元武帝可是大晋朝的天,他若是出了事,秦老王爷担心朝局会更加动荡起来。

    安玉善点点头,先取出一颗药丸让元武帝服下,然后用银针施**,接着拿出一把消过毒的匕首,目光炯炯地看着元武帝说道:“皇上,民女要在您身上开个口子,然后把血蛭植入您的身体,您准备好了吗?”

    “朕能先看一看你培养出的血蛭吗?朕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小虫子在朕的体内!”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强壮的身体内有成千上万只毒虫在爬,元武帝就恨不得流干自己的血。

    他是人不是神,自然怕死,可他又是统治万民的帝王,他又不能怕死,相反,即便死亡已经悄然来到,他也要勇敢地撑下去,赵家江山不能落到心思不正的人手里。

    “可以!”这世上除了自己还没有人见过经过人工培养出来的血蛭,而自己培养出来的这只就更不同了。

    安玉善将放在几人面前桌子上的半大瓶子打开,然后推到了元武帝的面前,事实上除了用药材,这些血蛭也是用山里动物的鲜血养成的。

    看着瓶子里那只全身通红滑腻腻显得恶心恐怖的血蛭,元武帝强忍住恐惧和作呕,从此之后,他的身体就只能靠这一只恶心的吸血虫来维持了。

    “这……”秦老王爷和惠王自然也看到了,心头也都飘过复杂的滋味。

    “开始吧!”元武帝深吸一口气,将宽大的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他干瘦和血管显而易见的手臂来。

    安玉善也深吸一口气,将面前的元武帝看成一名最普通的病人,匕首一闪而过,快的连血都看不见,然后她将药性血蛭倒在匕首划出的血口处,几乎是一瞬间血蛭就黏上了元武帝的手臂,然后顺着那个口子朝着他的身体里爬去。

    最终,秦老王爷和惠王也没忍心看完整个过程,而元武帝则强逼着自己看完,他可是皇帝,是一国之君,任何事情都打不倒他。

    等到血蛭完全植入元武帝的身体内之后,安玉善以更快速的手法给元武帝包扎伤口,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皇上,这是我熬制出来的止痛药丸,从今天开始,药性血蛭就要在您的体内和那些毒性血蛭进行战斗了,不是以一敌百,而是以一敌万,敌十万,甚至更多,直到它最终战胜所有的毒性血蛭,这个过程很漫长也很痛苦,这些止痛药丸能帮助您缓解疼痛。”安玉善解释道。

    “这次的事情朕要谢谢你,放心吧,朕也是千军万马里闯过来的,这场战争无论是朕还是刚才那只小虫子,都一定会胜利的。”元武帝信心十足地说道。

    “没错,皇上您是九五之尊,没有什么能难倒您的!”秦老王爷也鼓励道。

    “皇上您还需要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会儿,而且您放心,这只药性血蛭是用这世间最珍贵的解毒奇药培养而成的,就算您现在喝下整瓶的毒药也不会有事的。”万事有利有弊,药性血蛭的植入虽然会加剧皇帝身体的疼痛,但同样也能给他带来好处。

    “这么说朕现在是百毒不侵了,呵呵,好呀,想要害朕的人怕是怎么都想不到吧!”元武帝嘴上笑着但他眼中的杀意却令人胆寒。

    “皇上,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民女先告退了,民女还需要去看看秦小王爷。”安玉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俯身说道。

    “好,你先退下吧。你救了朕,这个恩情朕记住了。”元武帝很清楚现在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接下来真正的“战争”才开始。

    “回禀皇上,这是民女该做的,民女告退!”安玉善没有多说就从密室走了出来。

    她这个农家女现在知道的秘密可不少,早就不能抽身了。

    轻叹了一口气,她被秦家的下人巧妙地带出了书房。

    再说皇后移驾定王府果不其然被秦王府的人给拦住了,可她始终是大晋朝的皇后,秦老王爷可以胆大地给她这个当朝皇后脸色看,秦王府的人除非造反否则只能让路。

    “姑母,您怎么来了?秦王府的人实在欺人太甚,府里出门报信的人都被打瘸了。”定王迎皇后进入王府正厅坐下,然后就开始诉苦。

    “哼,打瘸,他们没杀人就算不错了。老了老了,本宫这个皇后还被人挡在门外,葛家的脸面今日都丢光了!”皇后拿起一杯茶盏就扔在了定王的脚下,定王夫妇则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姑母,辉儿说当时他的马不知怎么突然惊了,所以那箭才射偏了。那孩子是您从小看到大的,他哪有那个胆量去害秦恒,您可一定要为辉儿做主。”定王妃就葛辉一个儿子,看得也是比她的命更重,如今只能靠皇后了。

    “辉儿呢?”皇后沉声问道。

    “侄儿罚他在祠堂思过,姑母,这时候葛家的一切都只能靠您了,辉儿是死不足惜,可也不能冤死,不能让人就这样打咱们葛家的脸。”定王恭敬又哀求地说道。

    “本宫知道该怎么做,你们给我看紧辉儿,这件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不要让他踏出定王府一步,更不能让他被秦王府的人抓到,否则就是皇上和本宫也救不了他。”皇后现在庆幸秦恒还没死,一切还都有转圜的余地。

    “侄儿明白!”定王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就知道皇后对于葛家是不会撒手不管的。

    两日后,秦小王爷秦恒睁开了眼睛,定王府外的秦王府兵马也被皇上的圣旨给召了回去,但是此次事件却变得更加复杂和令人紧张起来。

    不过,作为大夫的安玉善却没有额外的精力关注这些,这两天她一直呆在秦王府被奉为上宾,而陈其人则是被皇帝带进了宫,成为了帝王身边最器重和信任的大夫,就连太医院的太医和院首都要靠边站。

    一时间,药王神谷子的两位神医徒弟成为了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烧已经退了,接下来的时间好好休息,药丸按时吃,问题应该不大!”看着命大的秦王府小主子秦恒脸上有了好转的迹象,安玉善也很高兴。

    “谢谢神医姐姐!”秦恒有些羞涩地笑了。

    醒来之后,他已经听自己祖父说了,是眼前这位漂亮的神医姐姐救了他,如果没有她,他一定死了。

    “不客气,我是大夫,拿诊金的!”安玉善叮嘱秦恒好好休息之后就从房里走了出来,然后问秦王府的下人,“你们老王爷在哪儿?我想告辞回去了。”

    “安神医,您现在可不能走,我们家小王爷刚醒,老王爷说了,一定让您多在府里待几天!”秦王府的下人有些落荒而逃地说道。

    没办法,老主子太担心小主子的身体,虽然现在小主子已经醒了,可老主子已经下令了,必须要强留这位女神医在府里多住几天。

    安玉善只好在秦王府又多呆了三天,直到一天夜里季景初来找她。

    “我这几天都在城外布防,皇上担心有人会扰乱军心!”一见到安玉善,季景初就先解释了这几天他为什么会消失。

    其实,他们两个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面了,他知道她在忙更重要的事情,就没有去千草园打扰她。

    “你知道这几天千草园不太平吧?”安玉善则是抬眼看向他问道。

    “知道,你救了秦小王爷,这让有些人心里开始不安了。”

    秦王府守卫森严,一般人是进不来的,而千草园那边看似没人守卫,却是比秦王府更难进,只是好多人不知道而已。

    “我听茉莉说,大将军府有意将长公主接回去,而且还多送了两个人要去千草园照顾长公主?”安玉善想肯定是方怡郡主在得知自己医术可能比陈其人还高之后,担心她把长公主给治好,所以才暗中开始动手脚了。

    “人我已经打发走了,听大姐说,娘这一个月呆在千草园精神好了很多,而且你还让庆嫂做了药膳给她吃。”季景初眼神专注地看向安玉善。

    小时候看她觉得是山间那股捉摸不透的清风,小小年纪总是给人成熟、淡然与善意的感觉。

    如今两个人都长大了,中间隔着几年未见,再看她就像开在自己心间的花,带着醉人的香气与难忘的触动。

    没人教过季景初什么是爱,但是每次见到安玉善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知道的。

    或许就连元武帝都看错了,他和他的父亲是一样的,为了深爱的女子变成了不像自己的那个人。

    “长公主的疯病和疯爷爷是不一样的,具体来说应该是症状并没有表面看得那么严重,所以恢复起来才这么快。我总觉得,以往的一些人或者事能够对她产生刺激作用,或许能让她想起以前也不一定。”安玉善强逼着自己忽略季景初看她的深情,那夜他告白的话又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看来还是有事情忙才不乱想。

    “我记住了,这段时间我也在派人找以前伺候过我娘的人,二姐那里似乎有些眉目。”季景初越来越发现其实他根本不了解他的两位姐姐,虽知道她们和京城人嘴里说的不一样,但他发觉自己还是小看了他的亲姐姐。

    “能找到这样的人最好,等我回到千草园,会继续给长公主施针的。”

    安玉善决定明天一早就回去,秦恒现在只剩下休养身体,她再留在这里起到的作用也不大了。

第一零二章:开馆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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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娘子,快救救我娘子!”突然门外涌进了几个人,一个满头大汗的农家汉子焦急地喊道。

    “那是当然了,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以后二姐你就住在千草园,再挑几个可用的人带在身边。”采药这种事情还真的很少有人能比得上安玉冉,安玉善自然放心把这件事情交给她来办。

    “你说他们是最好的,他们一定会成为最好的,二姐相信你。对了,以后药铺和炮制药材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安玉冉对药酒坊没什么兴趣,她的兴趣永远在大山里。

    “人各有志,谁说富贵人家的孩子就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呢。”安玉善笑着说道,“我觉得他们五个会成为最好的。”

    “小妹,瞧瞧你收的这几个学徒,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官家小姐,他们这些富贵人家到底是怎么想的?学医可不是闹着玩的。”正在帮忙打扫医馆后院的安玉冉想起秦恒等人就觉得头疼,医馆学徒似乎不该是这样收的。

    就这样,第二天,安玉善又多收了两个学徒,一个是崇国公府的五小姐黎悦,另一个是还在养伤阶段的秦王府的小主子秦恒。

    “嗯,答应了,谁往我就你这一个孙子呢。”看着孙子脸上真心愉悦的笑容,秦老王爷也放松一笑。

    “爷爷,您答应了?”秦恒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秦老王爷,以往爷爷总是很坚持自己的原则的。

    “好吧,只要你喜欢就好。”终于,秦老王爷点头了。

    只是,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做选择的时间会来的这样快。罢了,罢了,只要他孙子喜欢,当大夫就当大夫吧。

    这一次秦恒能从鬼门关被拉回来,秦老王爷不知道自己有多庆幸,更对自己说,只要他的孙子活下来,那么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他也不再逼这个孩子。

    如果是之前,面对孙子的请求,他一定不会答应,可现在他犹豫了。

    孙子的话让秦老王爷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没人天生就希望杀人,但是作为守疆拓土的将领,杀人却是必须经历的。

    “可是当将军也会杀人,杀很多很多的人,我不想杀人,我只想救人,爷爷,您就答应我吧!”小时候秦恒是跟着上过战场的,所以他知道战场上是一种什么样子,而他永远也不想回忆那种惨烈。

    “可是这天下的大夫也有很多,再说了当将军救的人可比当大夫救的人多得多。”秦老将军可就秦恒一个孙子,自然希望秦王府可以完完全全地交到他的手上,包括那些跟随他多年忠心的部下。

    “爷爷,我是认真的,我想当大夫,当一个医术厉害的大夫。”秦恒一鼓作气地又接着说道,“我知道爷爷您一心想要我领兵打仗,像您一样成为战场上的大将,这样就成为保护疆土百姓,可当大夫也能治病救人。大晋朝武将已经有很多了,我想选择当大夫。”

    秦老王爷觉得自己听错了,他“阎罗战神”的孙子竟然要去当大夫,不是应该学骑射,上马杀敌吗!

    “你说什么?”

    这天晚上,秦老王爷照例来看他,躺在床上的秦恒同样是鼓起勇气说道:“爷爷,我想跟着神医姐姐学医术,我也要变成像她那样厉害的大夫。”

    闷在王府的这些天,他总是让府里的人给他讲一些外边发生的事情,听说安玉善要开医馆还要收学徒,他就动心了。

    同样学医意志力坚定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病情渐渐好转的秦恒。

    “祖母,您别伤心了,我一定会跟着表妹好好学的。”黎悦坚定地说道。

    “既然你决心已定,祖母也不再劝说什么,我黎家的儿女做出的承诺就一定会兑现。当年若是有你玉善表妹那样的神医出现,或许你二伯父就不会……”想起已病逝的二儿子,安老夫人长叹一声。

    “祖母,您这些话悦儿之前也百遍千遍地想过,也问过自己,是不是因为一时的新鲜好奇,能不能吃学医的苦,到时候令家人蒙羞该如何自处。可深思熟虑之后,悦儿想明白了,悦儿是真心想学医,想跟着玉善表妹学医,也许现在我比不上素素姐有热情,但我会坚持下去。”黎悦今天是鼓足勇气来到自家祖母的面前,她要走出这大宅门的世界。

    “你已经决定了?”安老夫人的话透着劝阻,“你可是国公府正经的嫡小姐,将来无论是嫁入豪门大户做主母,还是成为官家夫人,有黎家护着,你的日子会轻松快乐很多,为何非要走上一条被人指指点点的难路呢!”

    就在安玉善在千草园决定收下唐素素、任新、任然为医馆学徒的时候,崇国公府内安老夫人的面前也跪着一个纤弱的倔强身影。

    对于自己的两个孙子最擅长什么,任太医自然比安玉善清楚,而且他觉得安玉善曾经有句话说的特别好,那就是“术业有专攻”,而且做自己喜欢和擅长的事情才更容易成功,学医亦是如此。

    “什么公子?以后他们就是你的弟子,我这大孙子任新针灸一事比较擅长,我这小孙子任然很喜欢诊治外伤,我多句嘴,可以让我这小孙子先跟你文杰哥学习学习,你觉得还行,再教他。”

    “任太医,您太谦虚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只要两位公子不觉得委屈就行。”安玉善笑着答应了。

    “不屈才,不屈才!”任太医赶紧挥挥手笑了,“他们能跟着你认真学习几年医术比跟着我强,要不是你会嫌弃我老,这学徒我都争着要来了,说起来你也教过我,也算我的先生了。”

    “任太医,说实话,您的医术并不低,想必您的两个孙子也有学医的基础,让他们在我这家小医馆做学徒,屈才了!”对于任太医的请求,安玉善有些受宠若惊,他自己就是一个很不错的老师。

    “玉善,这两个是我的孙子任新和任然,希望你能收下他们当学徒。”坐在千草园等的客厅里,任太医笑呵呵地对安玉善说道。

    很快,又有人来到了千草园的门前,是从峰州跟着一次回京探亲的任太医。

    “嗯!”唐素素很认真郑重地点点头,“我已经决定要成为真正的女医,就算一辈子不嫁人,我也要走上这条路。”

    “素素姐,你已经想好了?”古代大家闺秀家里的规矩都很严,想要专心学医并不是那么容易和方便。

    “玉善妹妹,虽然咱们是朋友,但我想正式拜入你门下,跟着你学习医术。”唐素素是知道消息之后跑来千草园找安玉善最快的一个人。

    安玉善要开医馆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而且就在开业的前一天,安氏医馆要招收学徒的事情也不胫而走。

    就像文强对安玉善说的那样,他做烧饼的手艺越来越好,小食肆刚开张没两天,天天客满排长队。

    “已经找好了,就在我三姐开的药酒坊旁边,旁边不远处就是我表哥开的食肆,听说最近文家烧饼可是火了整条街。”

    “地方找好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对了,过两天我打算在京城开一家安氏医馆,以后你的人去那里找我就行了。”千草园这边虽然安静,山里也有各种草药,不过她的主职还是个大夫,尤其是通过这次给秦小王爷治病,她发现救人比炼制药丸更有成就感。

    季景初也笑笑没答话,在外人面前甚至在他的亲人面前,他一直都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的少将军,唯有在她的面前,他才变得鲜活起来。

    “现在我常常觉得,你还是变回小时候那个沉默寡言脾气古怪的程家小公子比较好,话太多了!”安玉善不自然地流露出一丝俏皮和娇嗔,谁让这个男人的情话真的很合她的心意呢。

    “如果真正相爱就不会是讽刺,你只有陪我一起走,才能验证这句话到底是讽刺还是真心。”季景初没有被安玉善的话打击道,相反他笑了,因为这些话让他意识到,安玉善已经在设想他们的未来。

    “也许这句话季大将军对方怡郡主说过,皇上也对皇后说过,可等到有一天他们真正看清对方的模样之后,这句话就可能变成最深的讽刺了吧。”安玉善认为这世上没有任何绝对的事情,承诺不是一句话,而是真切的行动和最终的兑现。

    “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季景初笑了。

    安玉善听后却忍不住一笑,说道:“你是季大将军的儿子,是当今圣上的亲外孙,你的身体里也流着他们的血,你就不怕会变成下一个他们,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说的没错,想要利用别人,就要有被别人利用的准备,我不能说自己没有一点儿私心没有利用过你,可我也甘心想要被人利用。利用可以是好的,也可以是坏的。”季景初坦诚的目光里藏着对一个女人的深情。

    没错,当年皇上娶葛家的女儿为后,除了有儿女私情,自然就是利用葛家的势力巩固朝局,可是有朝一日他发现,自己亲自扶持起来的家族成为了最大的威胁,朝局又开始失衡,变得不平稳起来。

    “别说的好像什么错都是女人造成的一样,如果男人足够聪明、理智,有些事情他们是一定能看清的,之所以深陷其中,最大的可能是他们自己不愿意清醒。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男人想要利用女人达成某些目的,结果女人也反过来利用他,走着走着就是僵局了。”安玉善没有点明自己说的是谁,但季景初已经猜出她说的是当今的帝后。

    “皇上看起来也不像,可他们最后还不都被女人耍的团团转,皇上是醒悟了,想从女人给他制造的困境中走出来,可他已经陷得拔不出来了。”季景初看着季大将军离去的背影说道。

    “你爹看起来不像个糊涂的!”安玉善笑着看向走进来的季景初说道。

    等到季大将军带着他的人离开之后,季景初从后院走了出来,他已经被准许进入安玉善的禁地了。

    “圣旨?我怎么不知道!”季大将军狐疑地自语道,“那就打扰姑娘了。”

    “今天一大早季少将军就带着圣旨来了,说是皇上得知长公主在千草园治病身体大好,大喜之下要见她一面,并下旨让长公主以后常居长公主府,以后我给长公主瞧病去长公主府就行了。”安玉善解释道。

    “知道什么?”季大将军不解地问道。

    “怎么?大将军还不知道?”安玉善一脸诧异地看向他。

    “安姑娘,今日多有打扰了,不知我妻子现居何处,我想先看看她。”对于医治自己发妻的大夫,季大将军给予安玉善应有的尊重,不过他习惯了带些命令语气对人说话。

    情之一字,一旦深陷,能救人也能毁人。

    他看起来骨子里就是个正直、忠勇的武将,或许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方怡郡主掐准了这个男人的死**,让他不知不觉做出了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对还是错的事情。

    虽然手段不是多么光明磊落,但峰州的百姓也免了一场战火,不过许杰父子得势之后在峰州造的孽也不少,所以对于季大将军安玉善也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观。

    安玉善听季景初之前说过,当年他爹攻打峰州时,事先就买通了乌半仙,然后让乌半仙利用神鬼之言说动了许杰暗开城门。

    眼前是大晋朝的一品将军,而且他还是军职在身的驸马爷,当年大晋朝灭北朝的时候,正是这位英俊威武的季大将军不费一兵一卒攻破了峰州的城门。

    “不知今日大将军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安玉善把客人礼貌地请进前院客厅。

    走在桂花路上,季大将军并没有遇到近段时间京城人传说这个地方很诡异的事情,他很顺利地就找到了千草园。

    也不知方怡郡主是如何说动自己的丈夫的,两日后,季大将军带着几名丫鬟、婆子亲自去了北灵山。

    “还是郡主有办法!”钱嬷嬷谄媚地笑着说道。

    “这次让大将军府亲自送,我就不信安玉善一个外来的乡下丫头敢不收!”方怡郡主冷笑地说道。

    “可是咱们的人根本就进不去千草园。”前几天府里就往千草园送了下人过去,可是人在半路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方怡郡主却是冷哼一声,说道:“这些本郡主早就看出来了,长公主不能继续呆在千草园了,就算要呆也应该有我们的人在身边。”

    “郡主,奴婢觉得这安玉善是真不简单,您想呀,她一个乡下丫头,就算是医术高,怎么会这么受惠王夫妇的看重,还有那秦老王爷,那是直接把太医轰出了门,却把一个小丫头恭恭敬敬地送出大门,还派亲随护送,可见她的手腕也不一般。”钱嬷嬷一副出谋划策的样子。

    “那一日我就觉得哪里有些地方不对,听大将军说陈其人与惠王也算旧识,当年药王神谷子也给苏瑾儿治过病,可听苏家人说,苏瑾儿三年前都快死了,现在一日却比一日精神,看来都是这安玉善的功劳。”方怡郡主后悔让人把长公主送到了千草园,万一长公主要是醒了,有些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奴婢得到的消息是,今天一大早,秦王府的大门就打开了,秦老王爷亲自把安玉善送出了门,并派亲信送她回了千草园。”钱嬷嬷低声说道。

    “秦王府那边有什么动静?”季大将军府府内,坐在自己内室的方怡郡主一脸不愉地看向站在她面前的钱嬷嬷问道。

第一零三章:怪病得治(附请假条)

    “快把病人抬到病床上!”安氏医馆与寻常医馆不同,里面所有的设施都是安玉善根据现代医院的模式改造而成的,而且还有病房和专门的手术室。

    “这是不是怀孕要生了?”看着被抬上病床的妇人满头大汗还大着个肚子,安玉冉试探性地问道。

    “不是,不是,我娘子今年都快四十了,哪还能生孩子。她这是得了怪病,肚子突然大了起来,喝了神仙水也不管用,求神拜佛也不管用,听说这是神医开的医馆,我们就赶紧来了。”妇人的丈夫也是急得汗如雨下,焦急地说道。

    “神仙水?什么神仙水?”安玉善已经给床上的妇人开始诊脉,但也不忘提出心中的疑惑。

    “就是从刘神婆那里求来的神仙水,我娘子一夜之间肚子就大了起来,刘神婆说她得罪了阴鬼,只有喝了神仙水才管用。”那汉子眼睛都急红了,他本来是不信那刘神婆之言的,可他娘很相信,结果折腾来折腾去,自己娘子的病反而加重了。

    “简直是胡闹!”对于古人的愚昧无知,安玉善之前也领教过,这也就是她为什么想要在这里开办一所医学院的主要原因,明明是腹水,非要和什么阴鬼扯上关系,这不是胡闹又是什么。

    “小妹,这病你能治吗?”安玉冉信神灵也信安玉善,因为正是佛堂寄命让她小妹才几番死里逃生,有些事情还真的说不准,可跟在安玉善身边久了,又让人觉得很多事情是和神灵没关系的。

    “还好是良性的,不算太严重,我立即开个方子,二姐你让人把药煎好给病人服下,我先给她施针诊治。”安玉善对安玉冉说道。

    “好!”安玉冉点点头。

    一听说安玉善能治这种怪病,跟进来的病人家属脸上都露出希冀的光来,真是太好了。

    正在安玉善给这名得了腹水之症的妇人诊病的时候,大街上关于大肚子怪病的病人进了安氏医馆的议论也多了起来,新奇事总会让人变得八卦起来。

    “不会是妇人怀孕了吧?大肚子能是什么怪病?”街头巷尾听到这件新鲜事的时候,人们第一反应就是那妇人怀孕了,紧接着就会有人出来证实和怀孕没关系。

    “哪是什么怀孕,听说那妇人都四十岁的人了,肚子也是一夜之间就变大的,肯定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事找大夫、找神医都不行,得去庙里找神人才行。”

    “我听说那家人找了个神婆,还喝了神仙水,结果喝完那妇人肚子更大了,不管用!”

    “神婆那都是骗人的,得找得道高僧,像圆空大师那样的,保准念几遍经文就好了。”

    “这种怪病找大师行吗?我听说那安家的女神医是得了佛缘的,医术不是一般的高,秦小王爷头上插个箭她都能把人给救活了,说是阎罗王都怕她呢。”

    “那女神医年龄可不大,别是招摇撞骗的吧。”

    “哪能呀,她可救活不少人呢!”

    不到一个时辰,大街上议论的内容很快又变了,颇有一种新奇事有了更大谈资的兴奋感。

    “哎,你们听说了吗?刚才被抬进安氏医馆的那个得了怪病的妇人,现在已经好了,被神医扎了两针,吃了一副药,去了几次茅房,都能自己走出医馆了。”

    “真的假的?有这么神吗?”

    “真的!好多人亲眼所见,现在安氏医馆门前围着好多人看热闹呢!”

    “走走走,咱们也去看看!”

    ……

    走在大街上的季景初和慕容迟耳边听得最多的就是有关安氏医馆今日救了得怪病的病人的奇事,百姓们的反应也各有不同。

    不过可以想见,安玉善的女神医之名会以最快的速度在下层百姓中间传播开来。

    “看来安姑娘在京城的名气是越来越大了,不过那小辣椒怎么没跟来呢?”慕容迟略有些遗憾地说道。

    “小辣椒?”季景初诧异过后恍然明白过来,没想到好友还在惦记安玉善的结拜姐妹,“听玉善说,简儿姑娘留在山下村照顾她家人呢。”

    听到季景初这么亲近地称呼安玉善,慕容迟贼兮兮地笑了,他就说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冰块好友也有被女人拿住的时候,看来方怡郡主的心思白费了。

    “我可听说你爹和你家那位郡主忙着给你选亲呢,似乎很中意葛家的姑娘,这事儿你的玉善还不知道吧?”两个人走进一家酒楼,上了二楼雅间坐下,慕容迟一边推开窗户看景,一边笑着说道。

    “他们都很爱多事!”季景初对他亲爹的“糊涂”已经不报任何希望,那个男人虽不至于绝情,但所做出来的事情却让人寒心。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现在可是上了季家族谱的,虽然大将军府田产地契连程家的一半都比不上,可你爹手里有你祖父当年留下的铁卫军,这可比金银财宝有用多了,照这样下去,你爹会传给你吗?”慕容迟心里清楚,季景初之所以回到大将军府,除了想要名正言顺地找回自己的身份,还为了季家的铁卫军,否则他又怎么会浪费时间留下来和方怡郡主那种女人周旋。

    “他会传给我的!”五万铁卫军是皇帝唯一承认的臣子府兵,这也是当年为什么皇后和长公主都不同意与季家的婚事,元武帝还执意下旨赐婚的主要原因。

    季家的铁卫军只能传给长子嫡孙,这也是当初季景初命运变得坎坷的起因,而现在他所表现出的军事才能比他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要出色许多。

    虽然他不是季大将军心爱的女人生出来的儿子,但他是嫡长子,身后站着长公主和当今圣上,就算他爹之前有意把铁卫军留给方怡郡主的儿子,现在也必须重新考量了。

    “放心吧,就算他不打算传给你,我这个朋友也会帮你的,对了,我二哥前段时间发现了葛家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要是爆出来,葛家可是灭族死罪。”慕容迟神秘一笑,转身走到季景初身边低声说道。

    “什么秘密?”季景初想,这也是今日慕容迟来找自己的主要原因吧。

    “就是这个秘密!”慕容迟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还用手指蘸着茶水在银子四周画出了山的形状。

    “这个消息确定吗?”季景初心里一惊,没想到葛家竟敢私开银矿,没有皇上的圣旨允许,的确是死罪。

    “很确定,我二哥的易容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就是其中一个运送的工匠,而且这山被挖的可有些年头了,很隐蔽,四周还设了阵法呢。要不是我师叔帮忙,我二哥也进不去。”慕容迟低声说道。

    “玉善说,皇上的身体这段时间是关键,如果情绪太过激动,很可能会适得其反,这件事情过段时间再和他说吧。”因为前段时间秦王府和定王府的事情,皇上故意气急攻心,让本就不和的英王和奇王两派去斗,他老人家则在宫里养身体。

    “惠王那边呢?”慕容迟又问道。

    现在季景初可是站在惠王这一边的,而他是站在季景初这一边的,自然要为他考虑周详。

    “我来说吧!现在皇上和惠王最担心的是京城领兵的武将,这些年来,他们和太子、英王、奇王的关系都太复杂了,皇上拿不准他们究竟效忠的是谁,一旦京城不稳,天下就有可能大乱。”季景初几乎现在就可以断定,如果有人知道皇帝的真正想法,那么葛家一定会反,到时候季家的铁卫军若是还在他爹的手里,他同皇上一样,不知道到时候季大将军的刀剑会指向谁。

    这些年,季家和葛家的关系纠缠的太深了,两家的亲缘一辈连着一辈,想要完全扯清是不可能的。

    而京城里不止季家被葛家拉下了水,除了那些一心依附太子、英王的人,很多官员或世家大族也被皇后掌握在手里,事实上,就连奇王也与葛家有着亲缘关系。

    将来无论是太子、英王还是奇王登上皇位,葛家的荣华富贵都不会轻易减少,更别说现在还有银矿在手了。

    “事情的确有些麻烦,希望皇上的身体能赶快好,能够力挽狂澜,毕竟忠心皇上的臣子还是大有人在。”慕容迟还想过几天安生日子,天下好不容易战火熄了几年,要是再起纷争,苦的还是百姓。

    季景初也点点头,这些京城紧张的局势他没有告诉过安玉善,但他相信凭借她的聪慧也一定能分析出来,所以她才那么煞费苦心地培养药性血蛭来救治皇上吧。

    就在季景初和慕容迟在雅间说话的时候,萧林走了上来,敲响了房门。

    “进来!”看到萧林带点儿笑容的脸,季景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回公子的话,别的事情倒没出,就是安姑娘的医馆又传出了新奇事。”萧林说道。

    “萧林,你什么时候跟个娘们似得,变得这么爱打听新奇事了。”慕容迟笑着说道。

    “慕容公子,小的只说我们公子爱听的想听的!”萧林丝毫不介意慕容迟的打趣。

    “马屁精!”慕容迟指了一下萧林,真搞不懂自己季景初这样冷冰冰的人身边怎么会有萧林这个话多的活宝在。

    “说吧,到底什么事情?”这才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安玉善那里又有什么事情呢?

    “公子,事情是这样的,安姑娘刚才不是治好一个得了怪病的妇人吗?很快这消息传得满大街都是,游将军夫妇就急忙把安姑娘请进了府,让她给自己的小孙子看病。”萧林开始娓娓道来。

    京城里众所周知,这位游将军的小孙子两年前就得了怪病,宫里的太医都没办法,结果刚才让安玉善一根银针,一颗药丸就给治好了,还说这病没什么要紧的。

    据游府下人不小心传出来的消息,安玉善看完游将军的孙子准备出门的时候又看到游将军的小孙女,就告诉游府的下人,说这小姑娘马上就会有吓人的暴病,最好送到安氏医馆去。

    结果安玉善的话把游府上下的人吓一跳,这位小小姐一向能吃能喝,蹦蹦跳跳,身体好得很,怎么可能会有暴病呢。

    谁知游将军一听就怒了,说他好好的孙女被安玉善咒得暴病,斥责安玉善信口雌黄,不过是想要多一点诊金罢了,还把安玉善给轰了出来。

    “后来呢?”季景初听后脸色有些不好,他是知道这位游将军的,大晋朝脾气最火爆的一位将军,连秦老王爷他都敢对上。

    “后来安姑娘只是摇摇头一脸遗憾地离开了游府,这会儿已经到医馆了。”萧林说道。

    “她生气了?”季景初又问道。

    萧林摇摇头说道:“那倒没有,我听木槿说,安姑娘脸色如常,只是叹了一口气。”

    “我看这位游将军一定会后悔!”慕容迟可是知道安玉善医术的,她说那孩子有问题一定就会有问题。

    果然,到了第二天,整个游府就乱翻了天,而热爱谈资的人们也一直关注着游府的动静,他们就想知道这女神医说的是真是假。

    “怎么样?薰姐儿如何了?”游将军焦急地问道。

    “老爷,不行了,薰姐儿抽搐的都吐白沫了,眼看这孩子就不行了,咱们快去请那位安姑娘吧。”游夫人哀求地说道。

    “请她?都是她昨天胡乱说话!”游将军府气呼呼地说道,可又想到小孙女现在性命不保,终于咬牙说道,“来人,备马,本将军亲自去请!”

    游将军快马赶到安氏医馆的时候,安玉善正在手术室给一个孩子做阑尾切除手术,医馆的人把他给拦住了。

    “都给我让开,本将军的孙女就要死了,快把那丫头给我叫出来。”游将军在医馆大喊道。

    安玉若听到动静就跑来了,昨天安玉善在游府的事情她也已经知道了,此刻冷眼毫不畏惧地看向游将军说道:“我不管你是谁,这里是医馆,有的只是病人、病人家属和大夫,我小妹正在给人治病,不能被打扰,有什么事情等她出来再说。”

    “你这丫头好大的口气,还没有人敢这样和本将军说话,你……”下一刻游将军就像被人施了定身咒,嘴巴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就算你是将军,也不能特殊!”说完,安玉若指了指挂在医馆里的牌子,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一视同仁的医馆规矩。

    “三姐,快给游将军解药。”此刻安玉善已经从手术室走了出来,“将军,我们走吧,救孩子要紧。”

    游将军此刻是双目瞪圆,一脸愤怒地看向安玉若,同时又充满无奈和希冀地看向安玉善,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安玉若点点头,扔给游将军一颗药丸,如此慢待她妹妹,这点儿惩罚真是太轻了。

    “你——”游将军又瞪了一眼安玉若,结果她也回瞪了他一眼,这倒让游将军心中升起一丝佩服来。

    他手底下的兵士可不少被他发怒瞪得吓破胆的,这小姑娘竟然不怕,胆子够大!

    “将军,咱们快点走吧,再晚点儿,我担心你的小孙女就没机会和你说话了!”药箱里该准备的东西安玉善昨天晚上就已经准备好了,她的确已经算准了游府今天会有人来找她,只是没想到会是游将军本人。

    “安大夫,请吧!”游将军点了一下头,现在的确没有比他小孙女更重要的事情了。

    “嗯,走吧!”

    ------题外话------

    请假条——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接下的三号到五号,本文将暂停更新,除了说声抱歉,也提前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一零四章:妖女神医

    安玉善随游将军到了将军府,几乎是一路被这位火爆脾气的老将军给拽到他孙女面前的。

    “老爷,薰姐儿这孩子没气了!”安玉善刚踏进屋里就传来游夫人悲痛欲绝的喊声。

    “什么?”游将军脸色都变了,难道还是晚了一步?

    安玉善一个箭步冲到床前先给床上的小姑娘游薰儿把脉,然后对游家心如死灰的众人喊道:“你们都先出去,孩子的事情交给我,放心吧,这孩子只是暂时休克,还没死!”

    屋内游家众人都被安玉善给说愣了,明明没气儿的孩子怎么可能没死,得亏游将军先反应过来,将屋内众人都呵斥了出去,然后一起在屋外等着。

    游家人刚走到屋外就听到屋内传来薰姐儿的哭声,全都被吓了一跳,游薰儿的母亲游将军的儿媳妇更是趴在丈夫的肩头欣喜地痛哭起来。

    “都别吵吵,让安姑娘给薰姐儿好好治病!”听到孙女儿起死回生的声音,游将军也是心中一松,对安玉善的佩服也油然而生。

    过了有一刻钟,跟在安玉善身边的木槿拿着一个药包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游家人说道:“不知贵府后厨在哪里?我需要给游小姐煎药。”

    “麻烦姑娘了,请姑娘跟我来。”游薰儿的奶娘赶紧上前领着木槿去了后厨煎药。

    等到屋内的安玉善施针结束,游薰儿喝了药也睡了过去,她才走出来,而自始至终没有她的话,游家的人也不敢踏进房内一步。

    “安姑娘,我家薰姐儿如何了?”游夫人着急地问道。

    “暂无性命之忧,接下来的几天我还需要给她再针灸,每日以药物辅佐,七日后便可痊愈。”安玉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笑容。

    “安姑娘,谢谢你,谢谢!”游夫人是说不出的感激。

    “不用客气!”

    这一次安玉善从游府离开是游将军亲自把她送出了大门,除了该有的诊金,额外还送了不少礼物给安玉善,更对外严明安玉善自此后便是游家的贵宾,和她过不去就是和游家人过不去。

    安玉善的神医之术自然让她在京城变得炙手可热,但同时随着她预言游薰儿的病情,也被一些暗中嫉妒她或者不怀好意的人称为“妖女”。

    “哼,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就算是医术高,这预言人得病也是诡异,我看根本是她自己使的坏。”

    “是有些,听峰州那边的人说,她*岁给人医病就很厉害,而且还是从寺庙里寄的命,她这身份肯定不简单。”

    “她不就是个农家女嘛,有什么能耐,不就是仗着惠王府的势,我看她倒有点像妖女,听说乡野山村总是有各种神神鬼鬼的阴私之事。”

    ……

    一时间,就像当年在峰州一样,关于安玉善到底是妖女还是神医的争论渐渐四起,而这次安玉善的表现依旧和以前一样,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reads;疯狂农场主。

    这天,是唐素素、黎悦、任新和任然四位学徒到安氏医馆正式跟着安玉善学习医术的第一天,秦恒因为还没痊愈没有前来。

    唐素素和任然先跟在安齐杰身边学习缝合技术,而任新和黎悦则跟在安玉善身边学习针灸,其中黎悦主要学习儿童与妇科方面的医术。

    不过安玉善也打算让他们晚上一起学习自己特意为他们新编好的简单教材,有些东西是需要他们共同学习的。

    只是时间还没到晚上,安氏医馆就迎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让这四位学徒有机会见识到安玉善医术与别的大夫不一样的地方。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东街的张武和北街的李四都是做小本买卖的生意人,结果因为一些误会两个人直接就在大街上打了起来。

    张武性子鲁莽冲动,一激动拿起旁边肉摊老板的杀猪刀就把李四的手掌给剁了下来,吓得半条街上的人都叫起来。

    所幸出事地点离安氏医馆不太远,而且又听说安玉善医术高超,李四的家人没找别的医馆,直接就把疼晕过去的李四抬到了安玉善的面前。

    “病人的手掌呢?”安玉善让任新和任然帮忙把病人抬到了医馆的手术室,安齐杰已经第一时间去准备消过毒的手术工具。

    “大夫,你要手掌干什么,快请救我家相公吧,我们一家人就这一个顶梁柱,他可千万不能出事呀!”李四的妻子哭得眼泪红肿地对安玉善说道。

    “不要手掌我怎么给他接上!你难道想要一个变残废的相公!”病人是一出事就送来了医馆,手掌断掉的时间很短,安玉善绝对有把握能重新给接上。

    “啥?这断了的手掌还能接上?”医馆内外的人都傻眼了,包括听到的任新和唐素素他们四个。

    “我爹……的手,我拿着呢!”这时,李四的儿子怯生生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血淋淋的断掌,刚才他爹被剁下来的手掌刚好落在大哭的他的怀里,虽吓了他一跳,但是这孩子也被扔掉,而是哭哭啼啼地跟来了医馆。

    “快把断掌给我,其他人都在外边等着,不要大声喧哗!”安玉善接过断掌就进了挂着繁体字“手术室”三个字的木门。

    手术室算不上小,不过除了病人,还有安玉善、安齐杰和唐素素四名学徒,还包括充当临时护士的木槿,倒是满满当当的。

    “玉善,该怎么做?”以前安齐杰在山里给兔子接过断掌,给人他还没有尝试过。

    “齐杰哥,今天这台手术我来做,你给我打下手,任新,你们四个好好看着,不要发出声音,有什么问题或想法,待会儿再说。”安玉善已经把断掌的切口与病人的手腕开始对齐。

    “嗯!”任新四人郑重地点点头。

    让安玉善在病人的手腕间飞针走线的时候,唐素素和黎悦都觉得她比最出色的绣娘女工还要好,而任新和任然觉得安玉善领着他们进入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李四的家人焦急地等在手术室门外,而很多人更是十分好奇地守在医馆,他们想知道不管这医馆里的是妖女还是神医,这次是不是还能创造一个奇迹。

    很快,安玉善要为人接手掌的消息就传扬开来,本就沸腾不已的有关她的议论变得更多了,老百姓们谈论的不少,豪门大户里同样也拿来做谈资。

    没过多久,关于续接断掌的谈资就有了下文,李四不但血止住了,命保住了,连手掌也接上了,说是好好养伤,过段时间就和正常人一模一样了reads;陆海大地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不敢相信!”任新见到自己祖父任太医的时候,惊讶的神色还没有完全散去,心中对安玉善的敬畏开始产生了。

    说起来,他是太医之孙,医术比一个普通的大夫还要强上许多,如果不是自家祖父逼着自己去给一个女大夫做学徒,他是怎么都不会去的,他也有自己的尊严。

    可是一个续接断掌的手术就让任新对安玉善彻底改观,也庆幸有机会能在她身边当学徒,说不定就像自家祖父说的,跟着安玉善真能学到很多东西。

    “有什么不敢相信的,在山下村,安家学医的人都会做缝合手术,虽然是给兔子、野鸡缝上手脚,可那手眼针法我这老头子是学不会了,只能指望你们这些年轻一辈了。任新,爷爷知道你有傲气,可是在安姑娘面前你一定要谦虚好学,别看她年纪小,论医术,你再学十年也未必极得上她的一半。”任太医毫不夸张地说道。

    虽然现在外边有一些不好的声音说安玉善是什么妖女,任太医只会愈加鄙视他们,如果世上多几个像安玉善这样医术高又有仁心的“妖女”,那么将有很多人不再受病痛的折磨,这根本就是再行善事。

    不过,京城里有很多任太医的同行却不这样认为,比起妖女言论,他们更在意的是“神医”两个字。

    要说神医也该是他们这帮被皇家承认的太医,可因为安玉善,他们被秦老王爷直接就给轰出了秦王府,就连皇上都骂他们无用,说养了一帮废物,现在更是连诊脉都不让他们来做,只让陈其人近身。

    堂堂的太医被质疑和羞辱医术就算了,眼看着帝王都想把他们赶出太医院,这可就大大不妙了。

    “院首大人,照这样下去,这京城就快没有咱们的立足之地了。我听说,现在京城大户人家都已经派人去了安氏医馆示好,还买了他们家的药丸。”一位太医愤愤不平地对太医院的院首大人说道。

    他家在京城开了一家医馆,和安氏医馆在同一条街上,可自从安氏医馆开了张,他们医馆的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

    “不用去管那些人,太医是皇家的太医,主要是给贵人看病的,他们既然相信一个山野丫头,那就由着他们好了。”院首大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大人,可现在就连皇上都不相信太医院了,以前一直都是您给皇上诊脉看病,可自从秦小王爷被安玉善给治好之后,皇上就只信药王神谷子的这两个徒弟了。”今日皇上对太医院的态度大变,也是令太医们深感不安的一件事情。

    听到这里,院首大人脸上才露出明显的沉思来,不只是太医馆,就是整个皇宫里的人都觉得皇上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为此皇后还特意召他进后宫查问皇上的身体状况。

    可是他都已经好多天没近过皇帝的身了,而且陈其人那个人又油滑的很,嘴巴更是严的探不到一丝消息。

    “皇上只是一时被迷了心智,很快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能让他身体变好的人,你们就安心等着吧。”院首大人眯起了谨慎的小眼睛。

    另一边,季大将军府内方怡郡主也为今日季景初的“性情大变”伤脑筋,这个半路归来的季家长子似乎正在发出一种让人躲避不及的厉光,扫在人的身上生疼。

    “相公,现在外边都在传那安姑娘是个妖女,我虽然不太相信。可钱婆子确实记得清清楚楚,那一日她给长公主往千草园送两个可用得力的人,结果那条桂花路怎么都走不到头儿,而且一转眼就剩下钱婆子一个人了,吓得她现在也不敢出门,整日里拿尊佛像镇邪。”方怡郡主一边给丈夫揉着肩膀,一边略带一丝愁绪地说道,表情恰到好处。

    “钱婆子整天就知道神神叨叨的,那条路我走过,没什么问题,再说皇上都相信安玉善的医术,外边说的那些闲言啐语不要听reads;天道之宰。再说,现在长公主住在公主府里,咱们就是想管都管不上。”季大将军也是轻叹一声。

    作为驸马,他这个丈夫想见自己的结发妻子还要皇帝的令牌,否则根本进不去公主府。

    “相公你是战场上走出来的英雄,自然能够震住那些牛鬼蛇神,长公主姐姐是皇家贵女,原本应也是不怕的,可她现在病况不是特殊吗。不管怎么说,姐姐现在都是大将军府的嫡妻主母,我不过是代她管家而已,她好了,咱们府里自然也好了,我觉得还是接回家来照顾她才好,我一定会亲力亲为照顾姐姐,不让她受一点委屈,这府里不就是姐姐的家吗!”方怡郡主又叹气说道。

    “方怡,这些年委屈你也苦了你了,长公主的事情你以后就别问了,你的这份心意为夫的明白,别人也明白,你做的已经够好了,既然皇上要把长公主安排到府外,又有瑶儿她在照顾,你就放心吧。”季大将军温柔地握住了自己心爱女人的手。

    “可我还是担心姐姐,她……”方怡郡主想要继续劝说丈夫。

    季大将军却放开她的手,从原本坐着的姿势变为站了起来,看着她说道:“方怡,皇上说长公主也许时日不多了,就让她在最后的日子和三个孩子多聚聚吧。至于我这个丈夫,离她远一些,或许才是对她最好的。”之前长公主住在季府的时候,每次看到季大将军情绪都会变得十分激动,到后来两个人好几年都不见一面。

    虽然现在长公主的精神的确是好了不少,但季大将军觉得他和她还是少见面为好。

    方怡郡主见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也知道接着劝下去不会有任何效用,只好放弃了。

    不过,她听到长公主时日不多这些话,心里还是窃喜了一下,似乎感觉一直罩着她的那块阴影就要消失不见了。

    夜晚的长公主府幽深寂静,从医馆好不同意脱身出来的安玉善走进了长公主所在的房间,季景初的大姐正守在屋内。

    “瑶姐姐,今天长公主怎么样了?”安玉善走进去之后见长公主已经睡下就轻声问道。

    “娘她今天一天都很乖,没有闹,而且吃饭也吃得多了,甚至她还叫出了我的名字。”季瑶微笑地说道。

    这也是让她今天最兴奋和开心的一件事情,早就不识人的亲娘竟然仿佛一瞬间又认识了她似得,虽然是小时候那个她。

    “这是好现象,长公主现在情绪已经能达到平稳,明日我为她配制的新药就好了,再加上施针,我想一个月后情况会更加好。”安玉善给睡着的长公主诊脉之后笑着说道。

    “玉善妹妹,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季瑶感激地看着安玉善,然后又看向了自己的母亲,“我娘她虽贵为长公主,可是这一生过得太苦了,我希望她晚年能够过得开心幸福一些。”

    “瑶姐姐,放心吧,一定会的!”

    等到安玉善从公主府离开好大一会儿,季景初才从外边回来,先去见了长公主,然后和姐姐季瑶说了会儿话。

    “小弟,我听人说外边有一些对玉善妹妹不好的传言,大姐知道你最近很忙,但她是个好人,更是咱们的恩人,你要帮帮她。”季瑶自知自己能力有限,现在也只能求季景初了。

    “大姐,我会的,而且你别小看她,这点儿小事影响不到她的。”季景初看了一眼暗黑无星的窗外说道。

    “玉善妹妹的确是个聪慧的姑娘!”季瑶听季景初这样说笑了,“小弟,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嗯!”季景初没有否认。

    “那她呢?”

第一零五章:当年真相

    季瑶的问话让季景初沉默下来,但沉默不代表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否定的,事实上,季景初认为,安玉善内心真实的想法应该是怕承认喜欢上自己吧。

    “大姐,我和她一定会在一起的,我们会过的很好!”最后,季景初用一种坚定的语气回答季瑶。

    “那就好!”季瑶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来,至少她的小弟应该得到真正的幸福。

    这之后的几天随着安玉善在京城名气越来越响,找到安氏医馆的病人也越来越多。

    虽然关于她妖女的传闻只增不减,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当自己生命垂危的时候,谁能救自己的命谁就是自己的希望。

    这一天,安氏药酒坊新出了一种预防疫病的药酒,刚一摆上柜台,就被抢购空了。

    “不是说今天会有辟疫酒吗?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就全卖完了?”秦老将军自从安玉善救了自己的孙子,对于安家的各种事情就开始上心了,怎么说以后安玉善也算是自己孙子的师父,他怎么都要多照顾一下的。

    “老将军,咱们来晚了,这酒一大早就被晋国公府、安平侯府和威宁侯府给全买了,掌柜的说一天就只有三十坛。”游将军也是亲自来买药酒的,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他们手脚倒是快,一听说是女神医连夜酿出来的,竟然全都买走了,这下子只能半个月后再来了。”任太医也走了进来,一听说是能预防瘟疫的辟疫酒,他自然想尝一尝,顺便再研究一下。

    “老将军,你们别着急,三姑娘说了,半个月后辟疫酒会专门给你们留着,我们店里还剩下几坛菊花药酒,你们要吗?”生意好,掌柜的自然开心,不过眼前这几位也是不能得罪的,好在东家早有交代。

    “剩下的酒都给老夫搬上车。”秦老将军大手一挥说道。

    征战多年,他手底下也有不少老部下,受伤更是家常便饭,秦老将军早就听说安家的药酒虽然贵些但是对人身体很有好处,他打算多买些送给一直跟随在他身边多年的人。

    游将军也是如此想法,而且他不怕秦老将军,两个人平常就爱争东较西,此刻也大着嗓门让掌柜的给他菊花药酒。

    “两位老将军别争,安家药酒种类多的很,有防风寒的,有治骨伤的,有治眼疾的,对症下药才最好。”任太医一下子就看穿两个老小孩的意图,笑着在一旁劝说道。

    秦老将军和游将军一听,心想也对,每个人受伤的部位不同这该喝的药酒也不同,于是在任太医与酒坊掌柜的参与下,两位将军都拉了一车的药酒回了府。

    而且当天晚上,他们都分别去找了安玉善,所说的事情也是一样的,就是希望安玉善能为军士们多配制一些良药。

    “两位老将军放心,玉善一定会尽力的。”安玉善答应道。

    不管是秦老将军还是游将军其实都已经多年未真正掌兵,可他们心中一直惦记着军中将士,是十分令人钦佩的主帅。即便是冲着这一点,安玉善对于他们特意前来的请求也不会拒绝。

    送走了两位耿直忠心的老将军,安玉善又迎来了另外一位客人,这次是季景初的二姐季蔷,随她一起前来的还有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神情憔悴的老婆子。

    “安姑娘,我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季蔷穿着黑色的披风,头上戴着看不清容颜的风帽,一双眼睛精明闪亮。

    “康夫人这边请!”安玉善住在医馆后堂紧邻着的一进小院,她把季蔷请进了书房。

    屋内亮着两盏烛火,将小小的书房照得通明透亮,却也显得更加安静异常。

    季蔷坐下来之后,似乎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这让安玉善觉得更加奇怪。

    那一日在玲珑公主举办的宴会上见到这位长公主的二女儿,就觉得她是一位胆大心细又颇有谋算的人,可今日的她显得有些拘谨。

    而且,安玉善知道,自从长公主从大将军府搬出来住到了千草园,季蔷来见过她的次数并不多,而且每次都要避开季瑶。

    后来,听苏瑾儿说,季瑶、季蔷两姐妹这些年好像一直没有来往,似是两个人存在心结。

    “康夫人,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安玉善率先打破了沉默。

    “安神医,我娘她身体如何了?”季蔷终于抬眼正视安玉善。

    “长公主她身体已经大好,康夫人要是想知道,可以亲自去公主府探望长公主。”长公主搬进公主府之后,季蔷似乎一次还没去过呢。

    “我……”季蔷苦笑一声,“我还是别去了,大姐她……一定不想看到我,我听说,你和大姐的关系很好,她……现在怎么样?”

    安玉善会意过来,这次季蔷问的是季瑶,于是笑着说道:“瑶姐姐她现在还不错,每日里除了照顾长公主,就是默写经书为长公主祈福。而且瑶姐姐也一直念叨康夫人,说是能见你一面好好聊聊该多好。”

    “大姐她想见我?”季蔷惊了一下,她一直以为季瑶是恨她的,毕竟她如今悲惨的人生和她这个亲妹妹也脱不了干系。

    “我想是的!”之前和季瑶闲聊的时候,安玉善的确听她提起过季蔷,言语之间多是遗憾和无奈。

    “是吗?”季蔷低下头又沉思起来,但很快又仰起脸看向安玉善,“我听小弟说,你希望找一些曾经认识我娘亲的熟人来刺激她的记忆,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真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门外的那两个人是曾经呆在娘亲身边最亲近的人,对你诊治我娘亲或许会有帮助,你把她们带到长公主府吧。”

    安玉善见季蔷又在回避季瑶的问题,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以一个大夫的角度出发真诚地劝道:“康夫人,你和瑶姐姐都是长公主的女儿,我希望到时候治疗的时候,你们能都在,比起旁人,亲生儿女的作用会更大。”

    季蔷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可以,到时候还请安神医派人通知我一声。”

    “如果康夫人今夜无事,我希望你们现在就跟着我去长公主府。”除了担心夜长梦多,安玉善也希望能逼季蔷一下。

    果然,季蔷脸上闪过惊讶,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她心里很清楚,有些人是躲不了一辈子总要想见的。

    深夜,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进了守备森严的长公主府,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季蔷跟在了安玉善的身后,对于即将见到的姐姐季瑶她还是有怯意的。

    因为安玉善都是半夜来给长公主诊病,所以季瑶已经习惯了这个时候被惊醒,只是她没想到在安玉善的身边能见到躲她躲了这么多年的季蔷。

    “妹妹!”一看到季蔷,季瑶的眼圈儿就红了。

    当年,原本方怡郡主是打算把她认为好拿捏的季蔷嫁入林国公府做世子夫人的,但季瑶太了解自己妹妹的脾气,也知道林国公世子并不是什么良配,反而名声不好的康家公子是个良善之人。

    当时,两姐妹的婚事都捏在方怡郡主的手中,为了妹妹能有个好姻缘,从不曾做出出格之事的季瑶设计了林国公世子,代妹出嫁,而季蔷则是从世子夫人变成了康夫人。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季蔷对姐姐季瑶生了误会,还当众打了自己亲姐姐一巴掌,认为是她夺走了自己的好姻缘,甚至姐姐季瑶在夫家不如意的时候,她也没有去看过。

    后来有一天,季蔷从自己夫君的口中知道了当年季瑶换亲的内幕,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幸福是姐姐的不幸换来的,但当时两姐妹的关系已经势如水火,在京城的名声都不好,她也自觉无脸再去见季瑶。

    这些年对季瑶的愧疚和歉意让季蔷一直躲着她,尤其是生性温柔软弱的姐姐竟然和方怡郡主闹翻了脸,还与娘家老死不相往来,这也让季蔷得知自家大姐其实和自己一样,从来都没有和方怡郡主真正贴过心。

    如今这一声“妹妹”,而不是当年不带感情的“蔷姐儿”,让季蔷也泪如雨下,“噗通”一声跪在了季瑶的面前。

    “大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季蔷不停地道歉。

    看着跪下自己面前的妹妹,季瑶慌忙去把她拉起来,也是泪水涟涟,泪中带笑地说道:“我们是亲姐妹,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

    这一跪,将两姐妹曾经的误会、恩怨一笔勾销,而彼此的泪水,则成了拉近亲情最有利的武器,让她们紧紧相拥在一起。

    “大姐!”就像小时候一样,季蔷轻唤着在心中最熟悉的称呼。

    “妹妹!”再相见已经不是豆蔻年华的美丽少女,但在季瑶眼中,自家妹妹依然是那个脾气火辣的姑娘。

    姐妹和解的情深场景安玉善倒是想继续看,但她今日过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季蔷带过来的两个人,一个叫梅红,曾经是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另外那个老婆子叫秦婆婆,是当年长公主出嫁时,皇上亲自为她挑选的陪嫁嬷嬷。

    当年长公主在进香的路上遭遇劫匪之后,把小儿子交给程鹏带走,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也死伤不少。

    回到大将军府之后,长公主预感到情况变得对自己十分不利,于是装疯,可是几个月后她就真的疯了,结果伺候在她身边的人全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其中就有梅红和秦嬷嬷。

    “秦嬷嬷,当年你们怎么会突然离开我娘身边?”季瑶先把几人带到了隔壁的房间,询问一些当年的事情,而安玉善正在给长公主施针。

    “大小姐,当年长公主一开始是装疯,后来是被皇后的人给逼疯的,您还记得和奴婢一起被皇上赐给长公主的蔡嬷嬷吗?她是皇后的人,就是她给长公主喝下一碗使人发疯的药,又对长公主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长公主才彻底变疯的。”想起当年亲眼所见的一幕,秦嬷嬷现在还心有余悸。

    “蔡嬷嬷那个人我还有印象,娘当初疯了之后,没几天她就被召进宫,以护主不利的罪名被皇后赐死了,之后皇后又给娘送来了两个宫里的嬷嬷。”季瑶想了一下说道。

    “蔡嬷嬷她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才被皇后赐死的,而奴婢当时无意中知道了实情,实在没胆量留在府里,就和梅红两个人逃了出去,这些年在外隐姓埋名过了那么久,奴婢心里也是愧疚不已,如今奴婢老了没几天活头了,如果这把老骨头能帮到长公主,奴婢也死而无憾了。”说完,秦嬷嬷就跪在了季瑶和季蔷的面前,眼中浑浊的泪水顺着她布满沟壑的苍老面容。

    “两位小姐,奴婢也不想躲了,当年奴婢听到蔡嬷嬷说良妃娘娘是被皇后娘娘挫骨扬灰扔到了乱葬岗,根本就没有葬入皇陵,七魂六魄都吓没了这才逃出了府,可这些年奴婢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梅红也跪了下来。

    “当年那种情况你们能保住命已经算不错了,再说就算你们真的把实情说出来,到最后的下场也会和蔡嬷嬷一样,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皇后会这样恨良妃娘娘,竟做到了欺瞒天下人和皇上,连皇陵也不让她入。”季蔷也被自己听到的事情真相吓到了,皇后的胆子可真是大。

    “二小姐,您有所不知,当年在宫里,皇上和皇后虽然是结发夫妻,感情也极为好,可后宫佳丽三千人,皇上最心仪的还是良妃娘娘,更让良妃娘娘先于皇后生下了孩子,如果当初长公主是位皇子,那皇后是不会让她活下来的。”知道更多皇室秘辛的秦嬷嬷叹了一口气说道。

    “葛家的女人最会伪装,又都爱嫉妒,各个心狠手辣,不把她们的真面目都揭开,我季蔷决不罢休。”想想自己家人这些年受的苦,季蔷心里就是一把熊熊的烈火。

    以前是为了长公主的生命安全,所以她一直没有和方怡郡主还有皇后撕破脸,甚至违心地和她们相处,可是现在情况开始变化了,众所周知,这段日子帝后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痕。

    “妹妹,别冲动,葛家现在的势力太庞大,光凭咱们的力量还不行,这件事情还要靠皇上,只有他能在真相揭开之后惩治葛家的人。”季瑶觉得这件事情太大了,她们以前就不是皇后和方怡郡主的对手,现在就更没什么能对付她们了。

    “大姐,你不经常在京城走动还不知道,现在葛家已经是众矢之的,想要对付他们的人大有人在,只是时机还不成熟而已。”季蔷别看在京城贵妇圈名声不太好,但是什么宴会她都会参加,有些事情也是看的很明白。

    季瑶没再继续说什么,她知道自家妹妹的脾气,有时候劝是劝不动的,更何况这次她说的也是实话,若是皇上知道皇后把他曾经心爱的女人挫骨扬灰,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不过我想知道当年致使长公主变疯的那一幕究竟是怎么样的,我想这对让长公主清醒会很有帮助。”安玉善打算历史重演,或许这样能刺激长公主也不一定,毕竟当年她就是这样变疯的。

    “玉善妹妹,你想知道什么就问秦嬷嬷和梅红吧,当年的事情她们知道的最清楚!”季瑶并没有介意安玉善听到当年的这些事情,她心里很清楚,对于皇家的私密事,或许安玉善知道的比她还要多。

    “秦嬷嬷,梅红,把你们知道的都对这位安姑娘说出来,要事无巨细。”季蔷也说道。

    “是,奴婢知道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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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华佗种田记介绍:
当代女华佗一朝突变乱世乡村小萝莉,守着群山药草村民各个都是睁眼瞎。
山明水秀短衣食,沃土肥地成瘦田,穷家穷户还都是病秧子。
唉——真不会过日子!
恰逢天下大乱,度日艰难,医家凋零,小老百姓又如何保命?!
不怕,不怕!
且看她小小农女凭两世智慧一身医术发家致富、捍卫家园。
只是,女神医名扬四海,求上门的何止农家百姓。
一时间东西南北的邪风都刮了来,就看她往哪边倒。
这个嘛——她还真的要好好想想!
某人气闷,有什么好想的,自然是要往他身上倒!
嗯……你说呢?O(∩_∩)O~
备注:此文非专业性医学类小说、历史类小说、农业类小说……不喜勿究,倾情一作,博君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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