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制药坊
萧十二:“对了,你为啥哭啊?”
张兰儿沉吟片刻,道:“因为我不喜欢整日钻在屋内,我想与人接触,与人交流。”
萧十二挺了挺胸脯,“这个你放心啊,你想说话,可以和我们说。”
“我们还经常去县城买东西吃呢,反正老夫人除了让我们保护萧家安危,其他大事……”
有人踹了说话人一脚。
他们视线齐刷刷落在张兰儿身上。
张兰儿:“是有什么事儿不能说吗?”
“也不是……”他记得不能说元玉郎部分,于是岔开这个话题,道:“那天柳姨娘和你们不是受了重伤吗?当夜,我们都跟着老夫人解决问题了!那个……”
“咳咳。”一道咳嗽声打断这些人的闲聊。
一线天的死士们脸色一白,一个个抬头挺胸,一排排地站好了。
唐臧月:“不好好练功,聊什么呢?”
一线天死士不敢回,她视线最终落在梅花二人身上。
梅花上前询问:“老夫人,这么晚了,不睡觉对身子不好。”
唐臧月:“我的身体我了解,聊什么呢?”
萧十二举手,“老夫人,就是以前你教我们女子的生理知识。”
旁边的死士来不及十二的捂嘴。
见老夫人并未生气,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唐臧月:“男女身体构造不一样,改天再给你们男子上上生理课。现在,开始练武吧,我看着。”
半炷香后,唐臧月在听完这群孩子们的教学过程后,忍不住扶额。
她视线落在张兰儿身上,“怎么他们这么教你,你都没向我反映反映?”
张兰儿见她没生气,才道:“我以为老夫人你知道。”
“……”这些孩子的性子,被她忘到脑后了。
“以后不知道的理念知识可以来问我。”唐臧月道。
张兰儿、梅花:“是,老夫人。”
唐臧月又站观了会儿,发现除了理念知识,和新词的理解,张兰儿梅花一知半解外,其他还好,便趁着月色回去歇息了。
十月中旬,派去其他郡地寻元玉郎的一线天回来复命,人失踪了。
失踪?怎么可能会失踪。
应当是白东家死讯被元玉郎知晓,后者做贼心虚躲了起来,要么是追杀元玉郎的一线天无意被暴露。
不管是哪种,只要死守镇上元家的院子,不怕他不回来。
唐臧月只挥手让这些孩子去歇息几日再换班监护萧家人安全,又调了几个去镇上元家守着,接着去忙自己的事了。
来这个村子快一年,与村民已打好基础,不管是村长还是村民,遇事都挺萧家,但这还不够。只有利益捆绑,才能达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地步,在天灾来临后才能携手度过。
空间粮食、粮草这些还可以继续去其他地儿采购,但东西都是原材料,以后战乱起来不一定有人手处理,就比如药草。
普通药草不值几个钱,尤其是物产丰富的南边,降雨量足够了,生命力顽强的药草便野蛮生长起来。正常人吃了药草有的没影响,有的会起些副作用,所以这些药草都被割了随便卖去药房,唐臧月收购时涨了一两文,这些药草便进了她空间。而她在当地呆不长,所以不会影响药房生意,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些药草是原生态的,最多当地懂的村民会最多泡制好再卖给她。
如今,该处理这些药草了。
唐臧月找到村长,说明来意后,村长奋起:“老夫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因为药方要保密,所以得签订协议,如果对外泄露药方,会有违约金,且永不为我们萧家所用。
因为是制药坊,每个月会有工钱,与萧家长工一样,但没福利,毕竟不是什么体力活儿,要的是个细致。最后一点要求,我只收女子。”
村长纳闷:“为何只收女子?”
“村子以田地为主,若收了男子来制药坊,那家中田地当如何处理?况且我这不是卖力气的活儿,男女都一样。可收男子的话……我担心男女一起干活儿,会被说闲话。”
村长似乎想到什么,面露为难。
唐臧月:“村长有话便说,不用藏着掖着。”
村长松了口气,道:“话是这么说,但农村没那么多讲究……其实村里也有缺胳膊少腿的男子,光棍至今的,家中爹娘也愁,找我说过几次向老夫人你推荐人。但你以前要人也是能干活儿的,这次制药坊动手也不费力气,我斗胆为他们向老夫人求个情。”
唐臧月许久没说话,又深深地看了村长好几眼。
这人的确一次没跟自己提过,这是第一次。
这个村长是在做事实,时时刻刻为九里村村民着想,难怪被村民推上村长这个位置上来。
唐臧月没急着点头,“可以让他们来,能不能过得看他们自身能力。不过这样一来,制药坊得男女分开……”似乎想到什么,唐臧月茅塞顿开,“为以防万一,制药过程也可以分开。”
简单来说和后世工厂车间差不多,譬如要做火锅底料,这个车间负责炒料,那个车间负责添加剂,最后一个车间负责包装,各司其职。
这样一来,可以降低药方的泄露问题。也能降低考验人心的成本,将药方曝露一个作坊,即便对伙计再好,也容易遭背叛,除非是签卖身契。
可买来的人有几个有用的?只怕乱时率先考虑的是自身活命,其次便是恢复白身的问题。还是与村民合作更能降低危险性。
或许,还可以。
唐臧月眯了眯眼,再建立一个磨药粉的车间,将药粉打乱,再提到另外两个车间制成成品。至于药粉品种……当然是空间普通药草能磨成粉的全磨了,让磨药粉车间的伙计也分不清。最好是屏蔽其嗅觉。
嗯,可以让三个车间的人戴口罩和手套。
至于借口?当然是避免药粉对有些过敏体质造成影响,药闻多了不受影响,但接触久了,多少会对身体有副作用。
唐臧月当场将自己想法和要求提出来,村长丝毫没觉得麻烦,反而是喜笑颜开。
这得给村民们创造多少银子啊!他们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麻烦呢?
唐臧月:“制药坊就建在萧家对面吧,方便监管,也避免有些不怀好意的人窥伺。就是村民干活儿麻烦了点,走来回需要耗些时间。”
第212章 萧大朗探亲
“不麻烦,不麻烦。”村长乐呵呵的,老脸笑成褶子。
唐臧月点头,“如此,只剩制药坊搭建的问题了,不必青砖大瓦,建个土坯房便可,留个前院,进院门就是一通敞亮的制造屋……”
“明白明白,老夫人你且放心。”
见对方胸有成竹,唐臧月也笑起来,“月钱就不开了,包两顿饭。”肉菜肯定是有的,但味道肯定是一般般了。
家中其他人都有事,到时得请婆子来帮忙,给婆子开几个铜板就好。
“应该的应该的,搭建制药坊本就是给村里找活计做,建房子包饭就好。”
唐臧月:“还是那句话,优先考虑本村的人,但实在招不到合适的,消息往外散时,希望村长和乡亲们不要记恨我太过冷血。”
“不会不会!”
村长:“村里大好事儿都是老夫人你带来的,谁要敢对你不满,我第一个上门打!谁要再敢做对不起老夫人的事,那我便将人逐出族谱!”
逐出族谱对古人而言是大事,不管是乡下还是官场,都一样的性质。以前村长从来没提过这茬,看来是彻底以她是瞻了。
唐臧月:“那就多些村长给老身卖这个面子了。”
又寒暄了两句,唐臧月才离开。
张村长召集完家中孩子,将事情阐述了下,几房儿媳眸子一亮。
张大姐也挺了挺胸脯,道:“之前你们还怪我二老偏心,把萧家食肆的活计给了老幺房的,可,如果老夫人看不上,我们也硬塞不进去啊!这下好了,制药坊需要的人手多,你们几个都可以去争取争取,入不了老夫人的眼,可别再将这错失活计的事儿怪在我们二老身上。”
“娘,你放心吧,我晓得。”
“娘!我一定记得你和爹的好!”
早得到消息,也好早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当然去镇上问问薛大夫制药需要什么样的人,平时要注意什么。
有人来问,薛大夫才知道唐臧月要大量制造药,他亲自登门造访询问:“老夫人您是要?”
“粮食、烈酒、药。”唐臧月直接戳明了。
薛大夫沉吟了下,道:“老夫人,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需要几个药童,起到制药坊监督的作用,能给你带来什么……监督的话,药方瞒不住。”
薛大夫:“你对鄙人孙女多有照顾,除了妇产知识,你也教了映雪其他。只是几个药童罢了,无需这么大的礼。”
“薛大夫,我要制的药除了止血药还有消炎、止咳、发烧这些常见药。目的,想必你也看出来了。
不说朝廷赋税的事,边关乞儿由军营亲自镇压,不久前还发生捡回去的女乞儿是他国奸细一事,足够说明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些东西对外是说有渠道卖出,其实我想还是打着你的名义来,麻烦你帮忙遮掩,实则我会找地儿储备起来,确保万无一失。”
当然,至于铁矿、盐矿等事并没揭露出来,是怕吓到眼前这个老大夫。
薛大夫怎么来的,走时双腿颤抖,差点栽了个大跟头,还是奴仆搀扶,才没防止意外发生。
唐臧月忙碌之余,得了另一个惊人的消息。
萧大朗在军营混得不错,借着那“无意间”发现折叠床的存在,在千户那里落了名,之后一场意外,那千户发现萧大朗有内劲,想到对方以前是镖师,有身手很正常,便帮着往上提拔。
虽然调到其他营还是小兵,但好歹有假了。那么问题来了,在其他人知道自己有妻女,且在不远的村子落户,他该怎么做?
萧大朗:┭┮﹏┭┮救救我救救我……
收拾一个简易的包袱,萧大朗踏上探亲的路。
他用轻功提前抵达九里村,然后,趁着夜色与一线天的兄弟姐妹们汇合。
萧大朗看了眼这里的人数,还有两个瘦巴巴的陌生女子,砸吧了下嘴,道:“这是在干啥?”
没等张兰儿和梅花反应过来,小师父们七嘴八舌起来。
“老夫人让我们教她们习武呢。”
“老大,告诉你件人逢喜事精神爽的事儿,不止你有便宜妻女了,老三也是!哈哈哈哈哈哈!还是一次就四个!哈哈哈哈!老夫人还让老三装傻子,蒙混过关!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笑得前俯后仰,控制不住。
萧大朗:“……”看到有人比我惨,我就放心了。
梅花见状,都忍不住眼角抽抽。貌似,她就是他们口中的“便宜妻”,当事人。
张兰儿也憋着笑,上前询问:“这位大哥是?”
他们又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
“他呀,记得村里白湘那对母女么?”
张兰儿听母亲说过,那对母女是千里寻夫而来,夫君在军营,见不上面,就在村子里落了户,不常与村里往来。
“她们夫君就是老大!”
张兰儿皱眉,“那,白湘原来的夫君呢?”
“死了。”萧大朗:“我赶去的时候已经咽了气,但我借了人家夫君的身份,不能没个交代……这事儿还得询问下老夫人有没有主意,看看怎么办。”
“那你快去啊,和我们在这里耗个什么?赶紧走走走。”
萧大朗:“……”为啥当初就选了他进军营啊!不能是老三嘛,反正那人脑子最灵活!
唐臧月之所以在一线天里随便选个年长的进军营,是因当时知道三年后会大乱,而三年时间,一个小兵必不可能一下子升到将军级别之人身边,引来怀疑。普通人没那么多心思。
她需要有个人穿插进去,靠着这个人以后在军营中有点子话语权,能拉拢到部分士兵。
操练村民到底不如直接招揽士兵,而空间什么都不缺,足够养得起几万兵马保卫以萧家为中心的方圆十里安宁。
到时,现在的将军即便有话语权,也没东西拦住下面的小兵,流失兵力是迟早的事。
唐臧月摸着下颚,就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口哨声。
夜里风凉,她披上外套来到正房,转身看到一道身影也没先吭声,而是倒了一盏凉茶,再看到对方是萧大朗后,噗地喷出茶水来。
“你怎么在这儿?!”她难得失控一回。
第213章 料事如神,老夫人
一线天的死士不会哭,以前连笑都不会,即便是面对死亡,也都冷冰冰的,仿佛不是什么大事。
但接触人后,他们染上人的情绪。
就好比现在,萧大朗泪眼汪汪,可怜巴巴道:“我有假了,周围人知晓我‘妻女’在附近村子落户,我收拾了东西,还被塞了银钱就过来了。
我来时用的是轻功,有两三日的时间考虑怎么办。这张脸实在和便宜……不,是白娘子的夫君不一样啊!到时身份肯定得捅到官府去!”
唐臧月脑海中已经在推演对策了。
让萧大朗装傻?
不,装傻就意味着白湘母女还有希冀,盼着白石还活着,这样一来,占着她们夫君/爹身份的萧大朗就是居心叵测的了。萧大朗可是在军营里做事,到时闹到官府,肯定会彻查萧大朗的事。
所以,不能装傻,那么只剩下……
摊牌。
不能把萧家供出来,得真假参半地摊。
唐臧月开始打量起萧大朗来。
“老、老夫人?你在看什么?”
“不错,有色相。”
“???”
然后,萧大朗轻功省下来两天的时间差,都被唐臧月拿来磨砺演技了。
一个剧本交给萧大朗,将所有会发生的意外罗列出来,让萧大朗有应对方法,即便没有临场发挥的经验,也能跟着剧本走向走。
然后,被唐臧月踢去了白家。
白湘有家底儿,还有夫君每个月寄回来的军饷,日子过得不差。自家女儿也进了学棚读书写字,跟着唐大夫学习医术。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她总觉着有些心神不宁。
大约是夫君不能探亲吧。
可前几日,军中传出来家书,夫君就在这几日能回来了!她与白茵茵穿上崭新的衣裳,早早在院门口等待。
白天没等来,晚上等来了——萧大朗。
白湘原本很困,听到院子的动静,以为养得鸡弄塌了笼子,为避免吵醒熟睡的女儿,揉了揉惺忪睡眼,披着外套往屋外走去。
“谁?是夫君……”然后就被点了穴。
萧大朗扛着她进了正房,点上燃煤油灯,对上白湘那双惊悚又惧怕的眸子后,有些烦躁地挠头道:“我便是这几个月与你通信之人。”
白湘瞳孔一缩,萧大朗:“不过我不是有意为之的,当时我被人追杀,看到有死者……”见对方眼眶通红,顿了下,继续道:“就将我们的衣裳对调了下躲追杀去了。谁知后来还是遇到意外,造成我失忆,之后进了军营,被镖局那边的人联系上,就被定死在这个身份上。”
萧大朗:“后来你寄来家信,虽说我恢复了记忆,但军营岂是儿戏的地方?我能逃,但逃掉之后你与你女儿会被盘问,加之当时边关出现乞儿奸细,我来历不明的,很容易连累到你们,所以维持现在身份至今。
我真实身份是名死士,为当朝大臣所用,之所以恢复记忆后没回去,实在是以前的日子太难了。过的是刀口舔血生活,但留在军营不同,只要我隐藏实力,一辈子只在底下做个小兵,即便上战场也有自保能力……抱歉,骗你至今。
我现在帮你解开穴道,你想问便问,我绝无隐瞒,只希望在解开你穴道前,你仔细想想我们现在的关系。我来历不明始终危险,且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若戳穿我,你自己也落不到好。”
白湘被解开穴道,下意识要呼救,但顷刻,双手警惕地死死捂住唇。
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煤油灯明明灭灭,萧大朗起身挑了挑,又才回到原位上来。
白湘压抑着嗓音,道:“白石呢?我真正的夫君呢?”
萧大朗:“我给埋在他去世的地儿了,还做了标记,你如果明日要去看,我可以带你去。”
白湘抱着最后一丝希冀,想着对方满口胡话,是在骗自己,但第二日,真正看到白石尸体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白茵茵今年八岁,在举家迁移的路上吃过苦,扮过乞丐,也懂事、早熟。
被亲娘穿着衣裳时,眼神还有些懵懂,待到清明了几分,才看向窗外:“娘?天还没亮,我们去哪儿?”
“茵茵,今日不管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咱们都要冷静,明白吗?”
“哦……”此时,白茵茵还没将母亲的话放在心上。
看到自家院里出现一个陌生叔叔,白茵茵胆小地藏在母亲身后,偷偷地看着陌生叔叔。
母亲的反应很冷漠,“带路吧。”
陌生叔叔:“嗯。”
她试图询问娘,叔叔是谁?但,都被娘避开了。
娘不愿意解释,大概是时机不对,她也没再多问。
只是……
“娘,还有多久到啊?”
“茵茵累了?娘来背你。”
萧大朗刚想张嘴说话,对上白湘敌意的视线,瞬间封上自己嘴。
老夫人说了,他解释完那些说辞,白娘子定会在看到自家夫君尸体前敌视他。沉默,是最好的。
为什么老夫人料得这么准呢?
唐臧月并未告知萧大朗原因,而是单独说与萧钟离和萧月浓听,“白湘这人,能不远万里带着一个女儿跑来边关,说明这人是有想法的,也能认清局势做出选择。她对白石有多少情谊我不知道,但对她女儿和自身未来肯定重视,她泛不着为一个已死之人冒险毁了现在的一切。”
……
白石是被萧大朗挖出来的,即便尸体腐臭发烂了,白湘也扒下他的裤子,看到特殊部位的胎记,确认了死者的确是自己夫君。
她哭得不能自已,让一旁看着的白茵茵莫名。
“娘,你怎么了?这具尸体是……”
“无事!”
白湘收敛思绪,又指使萧大朗将人埋了进去。
看着男子宽厚的背影,她陷入沉思,不管对方身份如何,这件事必须瞒下来,否则她与茵茵平静的生活肯定会受到波及!
只是,这男的口中究竟有几分真话?几分假话?
真话假话无所谓,只要不是奸细,不是掉脑袋的真身份便好。
“边关乞儿能混进奸细,我怎知你是不是也是?你说你是朝中大臣身边的死士,你可有证据?”
老夫人果然料事如神啊……
第214章 这不是为难萧大朗嘛!
萧大朗:“我虽是见不得光的死士,但偶尔得帮家主出面处理一些事儿,我这张脸朝中有人见过。”
白湘知道对方既然提了,那这人现如今也在边关,好相见那种。
“谁?”
“曾经楚国太傅嫡女,如今环玉阁海棠姑娘,温思悦。”
边关最近又陆续有大臣被抄家、流放,直到引起抗议,京中才消停下来,但外面局势已经乱了。朝中有些大臣收拾好东西,准备逃到边外,有那些理性的,在筹谋怎么搞垮昏君改朝换代了。
如今环玉阁,可不止海棠姑娘一个以前的大臣嫡女,这在坊间可是津津乐道的。
白湘想去见环玉阁海棠姑娘,挺难,毕竟对方现在是妈妈桑手中的大红人儿。但她女扮男装不求与海棠姑娘共度春宵,只待个半炷香不到,妈妈桑还是同意了。
白湘有些心疼那几十两银子,但见到海棠姑娘后,开门见山,将画展到对方眼前,“认识这个人吗?”
温思悦如今也有了演技,这会儿装作努力回想时,呲了声,才道:“有些眼熟,好像是我还在京城时某家宴上见过几次。”
“真的?是家宴?光明正大在大臣宅子内见到的?”
温思悦嗤笑:“我骗客人有什么好处?还没来及问客官,这画中之人是谁。”
白湘将画卷了卷,收拾好便走了。
画是找童生画的,用的是:“我夫君去了军营,十天半个月也没法子回来,我念他时还能多看看画像,还得麻烦您了。”这样的借口,花了几十文得来的。
她是当天去环玉阁,当天又搭着牛车回来的。
趁着茵茵去了学棚,她与萧大朗约法三章:“你的确不是奸细。不过我们母女被迫与你绑在一起,总不能一直处在被动位置。”
“哦,你想如何?”
“第一,每次发了军饷得拿回来给我们母女,我没有一个进项,容易坐吃空山。”
萧大朗端起茶杯,刚点头应:“好。银子乃身外之物,反正我只想过安稳日子。”
就听对方又道:“我得生个属于我们二人的孩子。”
噗——
萧大朗来不及咽下的茶水,喷了出来。
“你、你说啥?”
“我们生个孩子。”只有生了孩子,才能真正将眼前这个男人捆绑在一起。
白湘之所以想得开,是作为镖师的女儿,儿时走南闯北过,见识过男子三妻四妾,自然也被爹娘教得如此。男人靠不住可以踹,家中不差钱,还可以招一个上门女婿。
在九里村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儿,她又是带着一个闺女,怕不是会被歪瓜裂枣盯上。
眼前这个男子,长得倒是周正,眉宇间没有轻浮之意,之前愿意将军饷寄回来养她和孩子,现在更愿意听她的指挥,她让埋亡夫的尸首,他就二话没说做起来,可想而知人家是真的想要这个身份。
对方有把柄在自己手上,她又完全拿捏不住,只得靠这法子捆住了。
至于亡夫,她已经接受过一次亡夫死讯,这次能缓这么快,也因如此。
萧大朗见她没有丝毫玩笑成分,手心脚心都冒出汗来。
来真的啊?!
萧大朗强行稳住心神,道:“……你容我考虑考虑几日。”
“嗯,下次你探亲回来再给我答复吧,正好我也要与女儿说明情况。”
“……哦。”
半个时辰后,深林。
张兰儿和梅花如同旁观者般,躲在一侧,识趣地没有插嘴,乖巧地竖耳聆听。
“看开点,白得一个媳妇儿,还有个闺女叫爹,有啥不好?”
“是吧,身份解决了,就连娘子闺女也一并完成,实现了我们未来人生三连跳啊!挺好的,其实。”
“你说你一个男子,怎么愁眉苦脸的,活像被人占了便宜似的?”
萧大朗:“你们说得容易!你们以后有了身份,可以自己挑选欢喜之人,那我是被迫的!我不乐意不成嘛!”
萧十二嘿嘿一笑:“哎,小娘子嘛,煤油灯一吹,黑灯瞎火的,不都一样……哎哟!谁敲我头!”
扭头,就见老夫人黑着一张脸,萧十二顷刻立了标准习武的站姿。
唐臧月:“小姑娘家家的,上哪儿学的这些荤话?”
萧十二:“这不是……”
“下次再这样,罚你失去三日味觉。”她轻描淡写地打断。
打蛇打七寸,唐臧月对这些死士的管教,自然不是体罚。而是在他们接触正常人际交往圈后,有了人性,有了各自爱好后,拿捏住对方爱好进行惩罚。
不巧,萧十二喜欢吃。
让她失去味觉,比什么鞭刑牢刑还叫人痛苦。
萧十二憋着苦瓜脸,道:“是,老夫人。”
拨开人群,唐臧月视线落在萧大朗身上,见对方要说什么,她抬手打断,“来的路上,十五已经将来龙去脉与我说了。”
“那,现在怎么办老夫人?总不能真的上吧……”
唐臧月也觉得荒谬。
这白湘,真敢提的啊,比她一个后世人还思想前卫!
唐臧月被问得一阵语塞,半响,才道:“要不,委屈你,处处?”
闻言,萧大朗委屈地都快哭了。
“其他人都可以挑欢喜的姑娘、少年郎,就是老三也不必负那个责硬上,为什么独独我……”
唐臧月叹了口气,“算是我欠你一回,以后你可以向我提三个条件,除非杀人放火,我都可依你。”
闻言,萧大朗来了精神,一扫丧脸,用力捶自己胸口咚咚直响,“老夫人你且放心,杀人放火我可以自己来,无需劳烦你!”
唐臧月:“……”你变脸这么快,实在叫我怀疑是不是真有那么不愿意啊。
说着,萧大朗又为难起来,“只是,该怎么圆房?还请老夫人赐教。”
“……”她空间倒是有不少花册,姿势挺多。
她扔给了萧大朗一本。
萧大朗稳稳接住后,一线天的男子便蜂拥而上,“是啥是啥?”
“还能是啥?”
“扔过来的,肯定是圆房的步骤啊!”
“哦哦哦,是这样,我也瞅瞅,反正我以后也要娶欢喜的姑娘,多研究研究,不能让姑娘看扁了!”
唐臧月:……神特么看扁了。
也幸亏当初萧大朗跟着火头军去军女支那儿,没真正成事,否则以他青涩经验和已经有妻女的名声,迟早露馅儿。
以后的大朗:嘿嘿,真香
第215章 说服茵茵失败
萧大朗与白家母女相处了阵子,才回了军营,之后,白湘挑了个时机,与女儿说明了。
“茵茵,你爹早在我们来边关前已经……”
白茵茵见娘亲说着说着,落起泪来,连忙跪坐在娘跟前,小手拨干净娘亲脸上的泪,“我知道,爹去天上当神仙了。”
白湘可以接受夫君的死亡,可以接受另一个陌生男人,唯独承受不了女儿这么懂事。
“闺女……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唐大夫说的!唐大夫说恶人恶事做多了,会有现世报,晚年一般都活得凄惨,若是没遭报应了,死了下地狱也要被煎油锅。而好人行善积德,他们即便在世没有好报,去世了也能在天上当神仙,守护家人的。”
白湘没控住住,紧紧搂住闺女,嚎啕大哭起来。
隔壁住的邻居听到动静,翻了个身。
“发生啥事儿了白家?”
“不就是男人又回军营,没控制住嘛。哎,白家母女真可怜得嘞。”
“行了,可怜别人不如心疼心疼自己,明天还要下地,赶紧睡吧。”
“对对对,赶紧睡吧。”
白湘这边哭够了,才道:“茵茵,你还记得刚住下后,我们母女发生什么事吗?”
白茵茵点了点头。
白湘:“这年头,如果家里没个男人,我们又住的青砖大瓦房,有家底,很容易被人盯上。娘招夫君上门,不会有男子同意,即便是那同意的也是瞄准我们的家产,待家底亏空,只怕我们母女俩会被抛弃。
这个叔叔以后便是你爹白石……”
“娘。”
“你听娘说完,这个人虽说顶了你爹的身份,但对我们母女俩有责任,愿意将军饷全数给我们,也能为我们撑腰,届时我若是再给你生个小弟弟……”
白茵茵甩开她的手,有些接受不了地冲出了家门。
白湘想去追,结果下炕的时候没注意,踩空了,脚轻歪了下。
等反应过来时,白茵茵已经跑得没人影了。
白湘只好一瘸一拐地去了萧家。
唐臧月帮她扭正后,这才将药酒递了过去,叮嘱:“每天擦擦便好。”她见白湘愁绪不展,道:“你家夫君不是前几日便探过亲吗?怎么,还有其他忧心事儿?”
“是关于茵茵的……”
似乎想到什么,白湘看向唐臧月,“唐大夫,你家这么孙子孙女,你是怎么将他们教这么好的?”
唐臧月明白对方这么问的目的了,“平时也没多管,不过萧家以后家大业大的,总得有人站出来,否则怎么撑得起这个家?发挥他们所长便好。你具体想问什么?”
“就是茵茵接受不了一件事,应该如何让她接受。”
“小孩子接受新奇事物很快,要么你用孩子喜欢的糖果诱惑……”
“这事儿不小,恐怕糖果不行。”
“很大?”
“很大。”白湘严峻道。
这是她与茵茵来九里村第一个接触的人,对方散发过善意,所以她愿意在此时交心。
唐臧月:“大到什么程度?”
白湘思忖了下,道:“关乎到家中未来。”
“哦,那就把会发生的后果说与孩子听。”
“这……会不会不好?”
“哪里不好?我看你家孩子挺早熟的,能理解你的难处,心中也会选择利弊。”
白湘阖上眼,想到上了这条贼船就没其他选择了,便下定了决心。
很多年后,她很庆幸一生中两个巨大转折,一是千里寻夫,二是接纳萧大朗。
白茵茵闹脾气归闹,与村里孩子们散了后,还是磨磨蹭蹭回来了。
白湘洗过碗,将闺女搂上炕。但这孩子有意抗拒自己……
白茵茵想法很简单,她的爹只有一个!不管爹去没去世,她也不会喊别人爹!
白湘只好将利弊抖出来,“茵茵,你如果不想认他,那么我们各退一步,你见了他不喊人,只当旁人以为‘父女关系’不好。娘尊重你的决定,你也尊重娘的选择好不好?这个人,娘必须认下,否则你我的未来只会在牢底,只会在刀下。”
白茵茵被吓了一大跳,忙爬过去圈住白湘的后颈,哭得一抽抽的,“娘,我不要你死,我不要!”
白湘也哭:“闺女,咱小声点……”
“……”
最终,白茵茵接受了娘的决定,但要她喊陌生叔叔,爹?做梦!
她知道,亲爹死了,娘不可能不嫁人,但对方顶着她爹的身份招摇撞骗,那她就不可能认他!
……
制药坊建好了,唐臧月便开始风风火火的招伙计中。
来应聘的第一批当然是九里村的村妇和残疾人士。只要不是双手残疾的,或者懒散无赖的性子,唐臧月都收了。
在队伍里看到王二嫂,拼命地冲自己眨眼……
唐臧月权当没看到。
轮到王二嫂本人面对面应聘时,她还没发话,王二嫂便噼里啪啦一大堆:“老夫人,我最近在王家可勤奋了,就连娘都夸我手脚勤奋了不少!哎呦,你还别说,这活儿做多了吧,睡觉都踏实了!老夫人你选我准没错,我肯定不拖制药坊的后拖!”
“……好了,下一位。”
太困了,这几天累死了。差了三章,明天一定开始补
第216章 热闹的王家
王二嫂张嘴想问:没了?就没了?你就没问的了?
为什么别人能盘查许久,老夫人对她就这么敷衍呢?
王二嫂三步两回头,一副看负心汉的模样,然后就对上唐臧月敏锐的视线……溜了溜了。
看着王二嫂火急火燎离开的背影,唐臧月在面试完活动了下筋骨,在王小六按摩肩颈时,本来忘了一号人物,又被翻出来。
她扭头,对他道:“去,把你家娘子叫来。”
王小六一愣,旋即就去了对门叫媚娘。
媚娘来得也快,王小六紧随其后。
王小六知晓二人有话要说,规矩地守在院门口。
唐臧月开门见山道:“前几日不是休沐,你在家这段时间,你二嫂表现怎样。”
媚娘思忖了片刻,老实道:“平时里即便没休沐,也听家里其他嫂嫂们说二嫂变了不少,抢着帮家里做事儿。就是娘骂二嫂……都少了许,我与六郎休沐几日,帮着家里下地干活,二嫂嫂看着的确比以前手脚麻利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老夫人,她那点小心思就无处遁形。尽管不喜这个二嫂嫂,但家里妯娌起来了,这个家才会好,所以她不介意在老夫人跟前说好话。
她当然没可能拿对六郎那套用在老夫人身上,更何况二嫂嫂的事,老夫人有心要查,随便逮个人就能问到。也幸好二嫂嫂争气,关键时刻没掉链子,不然这会儿难做的就该是她了。
唐臧月点头,“行,我知晓了。”
媚娘什么也不敢问,埋头出了制药坊。
等晚上做完事,媚娘王小六两夫妇才一起往村中走。
王小六:“媚娘,今日老夫人主动找你说什么?”
“说了点二嫂嫂的事。今日二嫂嫂不是来应制药坊的伙计吗?应当是老夫人上心了,特意来询问二嫂嫂在家的情况。”
王小六欣喜道:“真的?”
媚娘也眉眼弯弯的,“应当是真的。”
结果,到王家就听到王二嫂的鬼哭狼嚎声。
夫妇二人面面相觑。
待抬脚进门刹那,才知道发生了啥。
王二嫂和妯娌发生了矛盾。
前段时间为挣个改变形象的机会,让老夫人那边对自己有所改观,好谋个前程,王二嫂才家里家外两把抓。
哪晓得老夫人不拿自己正眼看也就罢了,这些妯娌还以为自己改了性子,是那好欺的主儿,将自家房里孩子们的衣裳往她盆里一扔,还美名其曰:“二嫂,反正你搓一件是搓,搓两件也是搓,不如把我们家狗儿的衣裳也一起搓了呗,也花不了你多少时间。”
“是啊二嫂,还有我的,也一起搓了呗。反正是孩子们的衣裳,不是我们大人的。”
“还有我家的我家的……”
……
王二嫂咬着后槽牙。
果然人善被人欺啊!她就多做了段时间任劳任怨的活儿,这些妯娌就蹬鼻子上脸,把她做的这些当做理所当然了?!想得挺美!
她目的没达到,当然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王二嫂把眼前还没倒水的脚盆一踢,连带着自家孩子的衣裳也被踹到了地上,掀起一番尘土来。
妯娌们咳嗽了两声,显然被呛到,刚要说什么,王二嫂已经坐在地上,两腿一蹬,紧接着还嫌不够惨,不够闹腾,不够丢人,上半身一趴,拳头就往地上砸去!
王二嫂自己也因此吃了一嘴灰,但她不在意啊,很快挑起悲腔,以前那不要脸的泼辣劲儿当即就酝酿出来,熟稔得很。
“我的老天爷啊!这是不要我活了啊!哪有隔房侄子侄女的衣裳,自家爹娘不搓,扔我这儿搓的啊!我这冬天的冻疮还没好呢,家里舍不得买膏药,我这儿闺女儿子多如牛毛呢,还要求我帮他们儿子女儿搓衣裳!凭啥啊!
怎么老天不一道雷把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劈死!叫你们嚯嚯我这老实人!”
其他人一脸黑线。
……你也是老实人?
老实人可做不到在地上撒泼打滚的。
王二嫂一开始只是装装。
一想到这几个月的辛勤付出没回报,还得被这些妯娌当老黄牛使唤,她就忍不住,悲恸地哭起来:“丧尽天良啊!看到老娘没应上制药坊,就以为我好欺负,啥要求都敢提啊!我的老天爷,让我死了算了!”
其他人:“……”
王二顶着黑黝黝的老脸回来,见家里只有自家婆娘闹腾得厉害,其他人缩在一角不敢靠近。又从骂骂咧咧中听到隐约真相……
他相信是真的,不然其他嫂嫂、弟妹也不会不敢反驳、靠近。
一想到最近自家婆娘为了自己,变得勤奋不说,还主动帮着揽活,地里的家里的……
爹娘剩下口粮匀在他们兄弟几个身上,再加上小六夫妇每个月会拿月钱来公中,还没分家情况下,日子比以前好过了,但婆娘却瘦了。
王二黑着一张脸,将王二嫂扛起来就往自家卧房去。
王二嫂又是一顿破口大骂:“王二你放老娘下来!看我今天不一人一唾沫喷死这些蹄子!敢蹬到老娘脸上!王二你就是个孬的!你放开我!”
接着,人就被摔到了炕上。
王二嫂摸了摸屁股,刚想再骂,王二扭头就叮嘱家里几个萝卜头,“看好你们娘。”
王二嫂也是个精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圈,没再吭声。待到王二抬脚走出了屋,还顺带带上门,她觉得自己屁股不疼了,吃的灰也不卡喉了,赶紧拉开一条门缝,去看院子里情况。
小萝卜头们,叠罗汉地趴在王二嫂头上,个头太矮的,搬来个板凳,虚着眼往门缝外看,就看到自家亲爹大展雄风,绕过这些婆娘,对着后面陆续回来的兄弟,拳头二话不说挥了上去!
王二以一敌四,没多久,就被落了下风,王二嫂这哪受得了?连忙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我要杀了你们!敢打我家男人!”
“放开我爹!”
“爹!!!”
……
乌烟瘴气。
王小六胳膊护着媚娘,贴墙走。
见主卧的王老爹出来,手握一根竹棍,往这些逆子逆孙们身上招呼而去,边道:“安静!都给我安静下来!还嫌丢人不够大是吧!”
第217章 一身反骨的王二
王家妯娌本来是压着王二嫂打,但二房这边孩子很多,一对一其他房后,还能腾出几个去帮娘的忙,导致妇孺这边打了个平手。
王家兄弟这里,王二却一直落下风。
各家孩子还好,夫妇身上、脸上都挂了彩,可叫趴在墙根的邻里看足了笑话。
王老爹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一家之主的话还是有用的,再加上那竹棍抽身上的确疼,大家伙儿果真安分下来。
几房小崽子们,压抑不住对二房孩子的敌意,威胁地露出两颗尖牙。
“女人孩子回屋!男的来正房!”
王小六还以为自己躲得好,没自个儿事呢,就听王老爹道:“小六!你也来!”
哦豁,溜慢了。
王小六只得安抚地看了看媚娘,后者焦急地小声道:“这次斗殴我们可没参与,待会儿爹说啥批评的话,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成,千万别撞枪口上,本来就不关我们这房的事儿。”
王小六:“媚娘放心,我知道。”
媚娘没回自个儿屋,而是将冷菜冷饭端去了主屋,抱过莲姐儿,愁眉苦脸地等着。
“娘,你说六郎不会出什么事儿吧?今天这遭也不关六郎的事儿……”
王老娘翻了个白眼。咋滴?都给她吃冷菜冷饭了,给她下马威了,还探她的意思?小六怎么就娶回来这么个心眼子多的!
往常冷饭冷菜端回来,王小六都会在自个儿屋里将饭菜坐温热了端过来。今日媚娘因王小六被喊走了,没心思折腾这些。自然,也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这是在为自家夫君诉说不满呢。
王老娘看穿没戳穿对方。
毕竟二老好吃好喝都靠小六夫妇呢,还不是吃那丢人的剩菜剩饭,而是主家将饭菜做好了,单独挑出来,没动过筷子的。所以,即便王老娘有再多不满,这会儿也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王老娘又扫了眼被养得白白胖胖的莲姐儿,眉目才慈善了许多。
“你爹是那不明是非的?尽瞎想。”
得了这句话,媚娘才松了口气,似想到什么,茶里茶气道:“呀!娘,我尽担心小六了,把你和爹饭菜端来都忘了热一热,你等等再吃……”
王老娘翻了个白眼,躲过了,“行了,你这副模样也就小六吃。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我还不知道你?少在我跟前装模作样的。”
媚娘很委屈,但她不敢再说。
抱着莲姐儿,喘气都小了许多,就等着六郎来主屋找她,好告……嗯?好诉说委屈呢。
王老爹吹胡子瞪眼,“你们这群逆子!是想干啥!想把这个家搞散不成!给我跪下!”
接着,一排兄长噗咚下跪。
唯独王小六最瞩目,立得腰板子挺直。见爹和兄长们视线落自己身上,他立马举起手,“爹,今天这架我可没参与。”
我不跪。
王老爹看着小六,气总算顺了些,点头道:“嗯,你没参与。”
其他兄弟:“……”
说到今日斗殴原由,不用儿子们补充说明,王老爹也知晓怎么回事,苗头对准了王二:“你说说你那婆娘想干啥!把这个家搞散不成?”
王二铿锵有力道:“爹,你知道她的心思,看着六弟和六弟媳日子过得好,想被老夫人高看一眼,跟着老夫人做事。老夫人只收实诚的,之前她在村里名声……
还有我这身子……
所以这段时间她主动帮上头大嫂下头弟妹们做事,爹你和娘见家里‘和睦’,也没阻止,但这不是其他人欺负她的理由。她想帮着做活儿就做,不想,其他人有啥资格把活儿压在她身上?
是,我们这房是生的孩子多,但地里活儿不也我最卖力吗?爹,大哥,还有弟弟们,你们摸着良心想想,就算把我们这房单独分出去,靠着我自个儿努力能不能养活我婆娘和孩子们!”
其他兄弟们摸了摸鼻头,没再说话。即便村里说王二嫂怎么怎么好吃懒做,说王二倒霉娶了这么个婆娘,家里相安无事至今,是建立在王二的牺牲上的。
王二比王老爹面相还老,但有一把子力气在,再加上能吃苦,其他房早就消除二房孩子多的不满。
之前王二比王老爹背还驼,被王二嫂吵着闹着拿了几个铜板,去老夫人那里看了看,调养之下,背好多了,身子也在养。
老夫人特意叮嘱得好好养,不然是英年早逝的命,当时王二嫂就骇得脸色苍白,跌坐在地,这不才有了在家中挣表现的主要因素在里面?又想挣个老夫人身边做事的机会?
王老爹儿子虽多,但一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光想想就无法接受,心疼得紧。于是将压在王二身上的活儿分到其他兄弟头上,王家才纵容起这个压力平衡过渡到王二嫂身上。
谁曾想王二嫂没应上制药坊的活计,又开始以前那撒泼打滚一套,半点便宜也不让其他房占?
也是,家中其他妇女也去应了,都没给答复。希望不大,听说老夫人还要扩大招人,在附近十里八村的招。
王老爹竹棍又是一顿落在王二身上,若不是顾及那张脸比自己还显老,以及老夫人那番会英年早逝的话,他指不定下手更重!
几个兄弟群殴王二,是心底气对方率先动手,但后面顾及对方身体,才收了力道。所以王二看着脸上挂了彩,其实没伤到筋骨。
“混账东西!你爹我还在呢!你想个锤子的分家!老子看你就是被秦二妞迷昏了头!当年连梅花那丫头都不要!滚出去!跪院里!太阳不下山你不准起!”
陈麻子家那事儿闹得正厉害那会儿,村民感叹梅花的同时,也把梅花和王二当年那档子事儿翻了出来。无外乎是王二嫂是个搅家精,整日不做正事,偷奸耍滑不说,还到处凑热闹。
反观梅花,婆婆和夫君瘫了,她也不离不弃,甚至待两个继女如同亲生,还委身一个乞儿,就为了一家子有口吃的。当当该是小娘子们的典范!村里还刮起老妪们为儿子找儿媳,就照着梅花找的风气来。
就是其他人也不懂,为啥王二当年青梅竹马的是梅花,最后却娶了个王二嫂回来。
王二二话没说,起身去了屋外,噗咚一声,继续跪地。
那身反骨,看得王老爹头又开始隐隐作疼起来。
“你们兄弟几个,起来吧。”他道。
上秒杀了,才看到,今天的加更挪到明天!明天一定更新四章,今天就到此为止,晚安
第218章 继续闹
王小六想了想,将老夫人向媚娘打听那番话说了出来。
王老爹面露一喜,“真的?”
“真的。”王小六不想泼爹冷水,但还是得把话说清楚了,“至于用不用二嫂,现在还未知。”
“好好好。”
家中已经有两个在老夫人跟前做事,再有一个,公中月钱只会增多,到了年底买粮就能多些,家里能少饿点。
好好好。
这样的日子才有奔头啊。
王家其他兄弟也围了上来,兴致勃勃的,一扫刚刚打架事的不愉。
“小六,你其他嫂嫂也去了,老夫人没问她们的情况?”
“小六,既然你和六弟妹都在老夫人底下做事,帮扶下你嫂嫂,说不定以后家里会越走越好。”
“对啊小六,你不想看到家里过更好?当初你年纪小时,哥哥还经常背你山上玩儿呢,这点情面都不念吗?”
王小六后悔吭声了。
见王小六被围住,王老爹几顿竹棍又抽了上去,嘴里还骂着:“干啥呢干啥呢!让小六他们夫妇帮你们房的美言几句?是现在日子过好了,想让小六他们丢了活计不成!
人家不看情面,只看能力,不然村长家的儿媳能不走后门?我们家有村长家能耐?是不是找抽!是不是要毁掉这个家才好!跟你们那些娶回来的一个德行!尽是些眼皮子浅的!”
对待病根重的王二和王小六外的其他儿子,王老爹就没留什么情面了,该怎么用力就怎么来,抽得这群傻大个子嗷嗷直叫。叫屋内察言观色,还幸灾乐祸王二被赶出屋跪在院子里的婆娘们,冲了出来。
一个个凄惨地喊着:“爹!手下留情啊!王大可是您亲儿子啊!”
“爹!别打断了筋骨啊!爹!”
一片唱衰的。
王二嫂总算泄了口浊气出来。
本来见自家撑腰的男人被爹差别对待,下一秒,听到王二其他兄弟的哀嚎,啥也顾不上了,就差抓点瓜子嗑,来表达自己心情了。到底顾及都是王家人,主屋那边没动静,若自己太嚣张了,王老爹碍于男女有别管不到她,王老娘也能冲出来对她一顿削!才没敢嗑瓜子。
王二嫂阴阳怪气道:“大嫂,各位弟妹们,你们这啥意思?是哭诉爹不公吗?”
“有你啥事!搅家精!”
“就是!如果不是你,家里会闹腾这么厉害?我家男人会被爹打?!”
“当年二弟娶的是梅花,王家和睦是迟早的事!”
大嫂说完就后悔了,死死地捂住嘴,见王二嫂脸色逐渐沉下来,阴恻恻地看了眼王二一眼,头也不回地收拾了包袱,提步就往院门口走。
这回,不止是王家儿媳们在哭了,就连二房几个孩子也哭得悲恸。
“娘!你别走啊娘!”
“娘,你别扔下我!!”
“娘……”
“呜呜呜!娘,我和你一起走!”
王二也顾不上罚跪了,起身就去拦王二嫂,“二妞,别闹脾气。”
啪——
王二挨了一巴掌。
王二嫂脸冷冰冰的,“舍不得你那小青梅?回去找呗,反正人家对继女都视如己出,我们几个孩子她也能照顾好,还能让王家和睦,以后没得这些烦心事。行了,撒开手!”
“二妞……”
“你和旧人续前缘,别耽搁我改嫁。我真是受够你们王家了!”
王二心中一空,又追了几步,被大嫂拦下,“二弟,还追啥?人家不是说了改嫁嘛?你就放过人家找更好的呗,我看陈家梅花就不错。”
王二额角隐隐抽疼。
就连看热闹的王老娘也没耐住,冲出来就踹了脚王大嫂小腿。
对方一个不稳,单膝跪地,王老娘就指着对方鼻头开骂:“老娘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听外面说风就是雨是吧!你要是把老二两口子拆散了,明天就给老娘收拾收拾包袱,滚回你娘家去!你个搅家精!”
正房的王老爹也停止了打闹,把各自儿子挥散了,领着各房儿媳回屋。又见老二家的,抛下孙子孙女回娘家去了,就知这事儿闹得有点大。
本来,家里儿子多了,小打小闹很正常,没成想今日老大家的,居然将多年前的旧账翻了出来。
这下,捅了马蜂窝。
一开始是王二嫂开的事端,最后衍变成王大嫂说错话收场。
夜里。
王大嫂翻来覆去睡不着,心底不得劲儿得很。
就连王大也被她烦醒,“不睡觉干啥呢?”
“孩儿他爹,你说爹娘啥态度啊?为啥非要我明天跟着二弟上秦二妞娘家,给秦二妞道歉啊?还将人请……请回来?她也配?!”
“……娘说得对,你就是个脑子愚的,听外面说风就是雨。你真以为娶了那个梅花回来,咱们王家就能安然无恙了?那梅花名声是好,但你想想,曾经磋磨你的人都瘫在床上了,这不太凑巧了嘛?”
这说法也在几个头脑清醒的村民之间传,还没传到村里大喇叭王二嫂耳里,就被村长压了下来。不过以王二嫂和梅花年轻时那点龉龃,王二嫂也不会将梅花那点事闹得人尽皆知,不然旁人以为是污蔑梅花,是私人恩怨呢。
照村长的说法:人家梅花本来就艰难了,若是再传出名声不好,岂不是让人家去赴死?那剩下瘫痪的陈老婆子、陈麻子和四个孩子咋办?让传风声的人家,一家养几日?毕竟梅花是死于这几人流言中的。
这才将嘴给捂得死死的。
“你是说……”王大嫂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许久,忙着摇头,“不可能吧?她哪来那么大本事?而且害陈麻子的人不是要秋后问斩了嘛?”
“不提陈麻子,就是陈老婆子一事,没人在背后推一把,能这么顺利?你还想让这种女人进王家门,也不怕把人家惹毛了,改天也把你弄瘫在床上。”
王大嫂浑身打了个哆嗦,蒙头睡了过去。
可不能让那心狠手辣的进王家家门!
秦二妞就秦二妞吧,好歹人家也是直来直往,不背后捅刀子!
第二日,带去王二嫂娘家的,除了歉意,还有制药坊录用王二嫂的喜讯。
王二嫂听了王大嫂道歉,噘嘴,没理。直到对方又提及自己能进制药坊了,这才瞬间变脸,面露欢喜:“真的假的?!我能进制药坊了?”
王大嫂心里酸得不行,自个儿没被瞧上,咋家里唯有这个秦二妞这么幸运呢!
第219章 面试后再测试!
王二嫂还是跟着王二回去了。
主要是放心不下孩子们,况且在娘家白吃白住,娘家哥哥们和爹娘没意见,嫂嫂们也该有意见了。本来就是经常回娘家打秋风的主儿……
王二嫂跟娘家爹娘哭诉了番,“爹娘,你们放心,只要进了制药坊,以后女儿就立起来了!管他什么王二兄弟、婆母公爹啥的,我都能挺直了腰板说话!以后就不用爹娘们接济,再看嫂嫂们脸色了……”
“她们敢!”秦母不停往对方背篓里塞东西,一边恶狠狠看了眼王二和儿媳们,又慈爱地叮嘱:“二妞啊,去做活计也不能熬垮了身子,娘家啥都不用操心,你照顾好你小家就成……”
王二嫂看了眼一背篓的东西,乐滋滋地应:“嗯!知道了娘。爹,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秦父点头,“以后没事儿别回来了。”
王二嫂笑容一僵持。
等把出嫁的闺女请走,夜里秦母才和秦父埋怨:“闺女难得回来一趟,你咋能撵人?白天的话,可叫二妞伤心了。”
“……还难得?哪家出嫁多年的姑娘不是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的?她倒好,遇了事儿就往娘家跑,在婆家也整日不下地干活,连累娘家侄女们名声差点坏了。”
“哪能这么说,二妞这次回来都瘦了。”
“瘦了那也是她以前尽瞎折腾!孩子都生了那么多,还任由男人在地里卖力干,自个儿却躲懒。要不是王二这次诊出来身体出了问题,她估摸着还像从前那狗样,想逼死王二!”
“那也是当年……”
见老妻哭,秦父眉眼忍不住松动,道:“行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自个儿能找到一个伙计做,不用王二在那个王家愧疚、卖力干,日子总会好的,我们这边还是别补贴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下面儿媳们早就有意见了。如果不是我现在还有说得上话,你看这个家会不会因那造孽的散了。”
“可这个家是咱们做主啊,还是咱们养大了她们男人,哪有她们说话的份儿。”
“我看你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看看隔壁比你年长不到几岁,年轻时就守寡的那个,她对儿媳不好是人尽皆知,对吧?但她有对儿子不好过?还有九里村的陈老婆子,下场更惨,那都是在儿媳身上作的孽,老了,做不动了,躺在床上了,就得被报应在身上了。
等我们老了,做不动了,儿子还得下地干活养家,照顾我们的不就是儿媳吗?我们不至于磋磨,但家里粮食往出嫁姑娘那里搬,她们看到自个儿孩子还饿肚子呢,小姑子吃得肥头油耳的,能甘心?能不怨?”
说王二嫂肥头油耳就有些过分了。
不过被自家男人养着,娘家接济,即便照顾下头孩子们,但也是脸盆大,屁股也大的。一看日子就过得不差。
“这、这……行,我知道了,那下次二妞回来,我给说说。”
王二嫂跟着回了婆家,那是一句话都没跟王二说过,但夜里两人在炕上总是发了狠,似乎用这种方式在较量什么。王二卖力挺腰,王二嫂死命咬牙,不吭声。
两人冷战模式是:王二不主动讨好不主动说话,王二嫂不主动拒绝不主动吭声。就这样一来一往地处着,同一屋檐下,心没挨近,身体倒是经常负距离。
孩子们是隔着竹帘睡的,即便听到动静,那也习以为常,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
等到制药坊工具都购置好,又耽搁了几日,唐臧月才将符合简单标准的人召集一起。
后世通过招工都是先笔试再面试,唐臧月这里先面试,再集体做测试。
面试看的是一个人面相,唐臧月作为杰出的中医,多少能看出一个人面相如何,有些奸恶的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当然不会用这类人。即便选了人,她也让家中长工造访各个村子做这些人的仔细调查。
最后才是集体做题。
古代乡下会识大字的可没几个,但能写数字吧?她出几道心理测试题,每道题四个选项,让这些人用木棍在地上写出心仪的选项即可。
一共有二十道题,所以每个人站得很分散,最后让萧月浓将每个人的答案算出分数来。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还是那句话,她不是简单的招工,而是为天灾后做准备。如果真要短暂招省心的,她大可去牙行买人回来,至少在天灾、战乱来临前,这些奴仆肯定会忠心耿耿。
招这些人只是一步棋,之后会培养出属于自己的势力来。
唐臧月开始念题,刚念完第一遍,有个双腿残疾认识不好意思道:“唐大夫,能否再念一次?我、我没记住……”
唐臧月很有耐心地念了三遍,才听对方细弱蚊声道:“这回、这回我记住了……”
唐臧月点头,很好,这个人不用再测了,可以直接拉去磨粉坊间了。
越是这般记性不好,脑子也不好使的人去了磨粉坊间,越是对该坊间有利。她这可不是贬义,而是对磨粉坊间的标准。
其他人见这人被拉走,以为对方被刷下来了,于是战战兢兢,不敢要求唐臧月什么。但后续每个题目,唐臧月都会慢悠悠念三次。
等萧月浓挨着算分的时候,唐臧月站在高位,看着有个鸡贼的人跟在萧月浓身后瞄了几眼,然后试图改自己的答案。
唐臧月也没戳破对方,毕竟作坊只需要勤快的,不需要脑子多机灵的,越是主意多的,越能看到作坊后期的价值,从而有出卖作坊的可能性,这类人当然不能要。
这番心理测试测得是每个人适合哪个坊间罢了。
等结果公布出来,只有一人被刷掉,那人忍不住哀嚎:“唐大夫!为什么!我明明读过书,还识字!为什么你宁愿用他们也不用我?!”
唐臧月眼神冷冰冰地看着冲过来,想要做什么却被家中长工压住的独眼男子,道:“这间制药坊不需要多聪明的人,相反,心眼子越多的,我们制药坊越是容不下这尊大佛。
看你刚刚偷偷跟在小五身后,还改了答案……啧,你该不会以为这场测试分数越高,越能被录用吧?”
第220章 乡下那点事,嘿嘿嘿
唐臧月告诉对方一个残酷的事实:“在通知你们来测试时,我就已经决定用你们了。测试是决定你们适合哪个坊间罢了。
制药坊不需要聪明人,更需要手脚麻利的。你太聪明了。”最后一句反讽意味十足。
独眼男这才意识到对方的可怕之处,哭嚎:“唐大夫我错了,我不该这样,我手脚其实也挺勤快的!求求你这次放过我这次吧,唐大夫……我上有老下有小,没了这份活计,还不知道以后怎么过……”
唐臧月打断:“你以前怎么过的,以后也这般过,难不成没了这份活计,你还能丢了命不成?行了,赶紧走,少了一个,我还想再招一个呢。”
在场的,有人见独眼男这么惨,还想劝唐臧月呢,一听到唐大夫最后一句话,没人再可怜独眼男了。纷纷将自家亲戚里手脚麻利的,当场就推荐起来。
“唐大夫,我娘家有个侄女……”
“我家闺女也……”
总之,七嘴八舌的,很快便将独眼男的“凄惨”淹没了。利益面前,你装可怜也没人配合啊!
没人替他说话,唐大夫是多余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还留下来唱独角戏有什么用?
在萧家长工的催促下,独眼男黯然离开。
唐臧月又招了一个人进来,接着请薛大夫药铺的药童教磨粉坊间的人章程,又去其他两个坊间亲自教了一番,将后续扔给萧月浓这孩子,再有萧钟陆和萧钟离时不时坐镇,钱大牛守着萧月浓,知道不会出岔子,便不怎么管了。
柳氏食肆许久没开业,因为柳姨娘是上次大事件中年纪最大的,后续调养也是最精细的,所以食肆的小娘子们和婆子便未去镇上,歇业了一个多月。这些人在家中要么捣鼓大酱要么捣鼓泡菜,或是将菜晒成菜干,被唐臧月借势运走,实则进了空间储存起来。
比起柳氏食肆,唐臧月更看重制药坊,所以萧月浓之后都只会在制药坊当小管事。至于食肆的管账,唐臧月最终将光荣的任务下达萧钟然的头上。
萧钟然:……
他抗议过。
“祖母,我没有小姑姑顶事。”
“没关系,只是去磨砺一番而已,你姨奶奶和月春姐姐都在食肆呢,应对不过来的,可以找她们。算个账而言,对你而言是小意思。”
“……祖母,我不是三哥,夸我没用,我不会飘。”
“祖母知道啊,但没关系,最后决定权还是握祖母手上。祖母不是来同你商量的。”
萧钟然叹气:“那我手中医书该怎么办?”
“抽空看。食肆现在只做午食那一顿,早上和下午多得是时间,玲姐儿那儿有你三哥和十五跟着,还有薛映雪那俩丫头陪同,不需要你。闲余时间,你想怎么安排都行。”
萧钟陆萧钟离表面是看着家中长工,但主要还是练功,儿子辈死得都差不多了(包含萧景欢),孙字辈除去上头俩嫡孙,都太小,不然她也不会将算账的任务落在头脑好歹在萧钟浩和萧玲儿中,还算伶俐的萧钟然身上。
十一月,村里人开始穿上薄袄,有些会披上制药坊统一发放的小马甲,戴上自制的口罩和头巾,在一众羡慕中,雄赳赳气昂昂前往村尾的制药坊。
当中,就属王二嫂下巴翘得最高,就差拿鼻孔看人了。
虽说为萧家做事,待遇没六房好,不跟萧家人一起吃,但,也有月钱啊!
她一半月钱公中,剩余一半随便支配。
如今有了私房,其他妯娌说什么也不同意王二药钱公中,不过给王二熬药的钱不贵,王二嫂也没计较太多。剩余一大半拿来偷摸着买肉,藏起来给一家子补补身子。
肉是买回来抹了盐,挂在横梁上,等差不多风干了,就用油纸包好,塞进嫁妆箱子里藏着。一旦孩子们需要补身子,她会切一小块,藏进衣襟里,等下午干完活儿,去后山采野菜、捡柴火的功夫,找到自己藏好的破陶瓷罐,烧水煮那小块腊肉。
她家孩子多,生了有十多个,男娃女娃数目各半,比当年的王老娘还厉害。且,生了这么多,身子没熬垮,叫唐臧月都私下惊呼医学奇迹。
拇指长的腊肉煮好,下山藏在背篓里,砍了点儿柴火做掩饰,回到王家,匆忙将柴火往厨房一倒,关了屋门,孩子们便你一口我一口地,排队咬起腊肉来。
还别说,王二嫂人是奇葩了点,小动作不断,也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儿,但教的儿子女儿们倒是团结一致,兄友弟恭的。
每个孩子们都担心自己吃多了,下面弟弟妹妹没得吃,只咬了小口,但即便这样,到了王二嫂这里也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腊肉了。
她没吃,藏了起来。
等到一家子吃饭的时候,她是干饭最多,夹菜最快的。不但她自己吃,手速快如剪影,就是她家孩子也是吃野菜最多的,看得其他房妯娌直翻白眼。
等回到房,王二嫂才将那指甲盖大的腊肉递过去,也不解释,脱鞋上炕,背对着王二准备睡。
王二愣了几秒,将美滋滋的腊肉吃完了,也不担心孩子们和她没吃,他知晓秦二妞这人毛病多,但最疼孩子,自己在她心底都不一定排上号。
他从后面搂上她的腰,捏了捏,有点子肉感了,才热乎乎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哄着:“别闹了,我和梅花都过去多少年了,你和我娃儿都生了这么多……”
这是主动说话,主动和好了?
王二嫂冷哼哼,没搭理,见他手又不规矩起来,啪地打断。没听到帘后孩子们有啥动静,便转过身,面对面问:“那我问你,当年没那意外,你是不是心底只有梅花?”
见对方没吭声。
王二嫂鼻头微酸,又是悲腔:“王二你没良心!我为你生儿育女这么多年,你心里头还有那女的!行!你好样的!你个狗东西!守着你那点喜欢过日子吧!老娘明天就改……”
王二嫂又被堵住了。
嗯嗯啊啊了一阵,倒叫被吵醒的孩子们放下心来,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挨得近的其他房,本来累得慌,听到二房的动静又忍不住将余下那把子力气使在自家婆娘身上。
第221章 辣椒换粮食,间接为村民囤粮,为他们谋个未来
这么多年,王二嫂其实习惯了,不把希望放在王二身上,主要还是关心孩子们。如果不是孩子们生得多,她和离后不能全带走,又担心王二给孩子们找的后娘不尽人意,她……
王二嫂第二天起来后,扶着腰,朝着这个只知卖力不走心的男人啐了口,扭着腰,肥臀一摇一摇地往厨房而去。
今天是她做饭。
……
第二批红辣椒收获了!
这,绝对是唐臧月唯一花钱不眨眼,也没有不舍的一次。
第一批吃上螃蟹的人,有少数在其他人教唆下,买了辣椒籽回家没多久便后悔了,将辣椒籽高出几文钱的价格转了出去。接着,现在的他们更后悔了。
辣椒生长环境并没有那么严苛,再加上有唐臧月的叮嘱,有些人家是用家中良田种的,还时常注重生长情况,这就导致收获季节比其他家多了一倍不止。接着,他们挑去萧家卖,发现这赚的快赶上一家子半年粮食钱了!
其他人眼红也没用,谁让他们没吃上第一波呢。
眼看着其他村民都想买辣椒籽回去种,被唐臧月几句话弄得偃旗息鼓了。
“第一批是最金贵的,第二批大量种植后,总不能我这儿收购价还这么高吧?我们萧家是做生意的,什么都得衡量着来,物以稀为贵,泛滥便不值钱了。”
这话容易让人产生退却之意,唐臧月又道:“第一批辣椒籽收获期,我是高价买的,后面我们自家会种,其他人也会种,你们挑到我这里来卖,虽然没有第一批给价高,但这些对比粮食起来,还是好捯饬的,大家也有赚头。我知晓大家大部分种它是为了买粮食,为避免粮铺赚差价,我这边也可以提供粗粮换,且比镇上楚掌柜粮铺便宜一文钱。大家看怎么样?”
第二次去寻物资,她靠着熟门熟路,找到粮价更低的地方进购,完全能便宜帮村民换的。
便宜一文钱,她自己其实不赚多少,唯一怕的事这些村民赚了银子只会囤银子,不会买粮囤。不过,这样的行为也不是眼皮子浅,而是不知晓以后会发生什么。
与其让这些人把银子砸在手里,还不如通过以物换物的方式,半是诱惑村民们囤粮。
便宜一文钱!
这话一放,不光是打退堂鼓、不想种辣椒的人询问,就连其他村村长也跑来询问。
是在张家,几个村长和唐臧月汇聚一堂。
之前这些村长有意跟唐臧月攀关系,但都是各自行动的,哪晓得九里村的张村长和族长们格外尊敬唐臧月,唐臧月都私下一一回拒了他们。这是头一回各村村长和族长们汇聚一起。
乡下人格外看重粮食,尤其是现在已有天灾的征兆,北方夏季拉长,降雨量几乎没有,需要底下挖井,今年,就是楚掌柜早年凿的井也有干枯的迹象。
即便这样,柳氏食肆还能在夏季卖平价的冰棍,最近还与薛大夫楚掌柜明面上往来密切,说明是有路子的。
他们不得不来降低身价,汇聚一堂,主动交好了。
唐臧月开门见山道:“我是有路子,但大家都用银钱来买,我哪有这么多粮食提供给你们?不如这样,挨家挨户买点辣椒籽回去,来年春季一二月播种,五六月份就能收获了,刚好给我时间筹备筹备,届时用辣椒来换粮食吧。”
“这能换到多少粮食?”
听出其中一人说话的讽刺,唐臧月原本好声好气的,这会儿也冷了脸色,“不说薛掌柜的粮铺,就是去最大郡地的粮铺,粗面也是八文钱一斤,粗米五文钱一斤,已经是大便宜了,我顾及大家相邻,做亏本买卖,自己没赚头,还惹得各位胃口大开了?既然这样,请回吧。”
那人脸色微变,还想再说什么,被族长拐杖一杵地,安静下来。
老族长:“唐大夫,这小子刚接任他爹的位置,年轻气盛的,不懂分寸,你别在意。其实我听完你说的,很赞同,这么便宜的粮食换出来,的确没有赚头,用你想要的辣椒换是最好的,免得没粮食换出去了,还会有人埋怨你。”
对方说话熨帖,唐臧月脸色稍有缓和,笑道:“互利互惠嘛。实话实说,我们萧家的确缺辣椒,所以才想了降低粮价的法子,让大家多种点。将辣椒价格提到第一批收货价那么高,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辣椒也不是什么难种的东西,低价粮才是双方最有利的。
我没旁的条件,只以正常价格收购辣椒,换给各位低价粮食,怎么着都是各位不亏。若是大家同意,可以回村和各自村民商量一下,再来。不过若是意见不同的,想再压价……买卖不在,情谊还在,大家也别将今日不顺心的放在心上。”
“我们村没什么意见。”
“我们村也是,不用回去相商了。”
“唐大夫你看,你那里辣椒籽还多吗?”
当然多。
即便拿出去一半,剩余一半也够萧家吃一年了。
坐着马车回到萧家,唐臧月便让王小六和钱大牛将早早准备装好麻袋的辣椒提上马车,接着驾车送往村长家。
她则带着萧钟离和萧月浓去了正房。
“刚刚发生的,你们有什么想法?”
萧钟离朝萧月浓点了点头,道:“祖母,为什么要那么多辣椒?”
“因为冬季会越来越冷,除了辣椒,我还准备了不少烈酒。以后世道乱了,各个村民家里没多少粮食,会发生什么?”
上面乱,民间也会乱。
唐臧月:“既然以九里村为中心,建立城墙,那四周的村子都会纳入属于我们的安全圈。到时,只有我们家吃香喝辣的,其他人吃土,会发生什么?辣椒换银子,对村民来说,有些人会存起来,贴补其他家用,但辣椒换粮食,他们只会囤下来自家吃。
这不仅是为我们自个儿谋目的,也是为他们谋个未来。懂了?”
为村民谋个未来……
萧钟离抿着薄唇,许久才道:“可这些村民面对官兵、战场上的小兵,没有武器,粮食照样保不住。”
“嗯,这个我会解决。战乱不是一时间就来的,届时张村长自己都会有所察觉,村民练武是第一步,至于武器,我会逐个解决。”
第222章 杀鸡儆猴
唐臧月视线落在萧月浓身上,“你呢?小五。”
萧月浓作揖后,恭敬道:“母亲想将其他村长拧成一根麻绳,这样的法子可以多来点,利益多了,他们心中自然能衡量利弊。”
唐臧月先是点头,肯定了对方,“我的确有这个打算。”接着又道:“但是拉拢人不是一时就往前凑的,时机没到,即便捧再多利益到他们跟前,他们也会怀疑这背后的目的。我们虽是白身,但,是流放而来。这些村民更多想的是地里收成,可,也不是傻子,任由我们摆布。更何况管他们的村长和族长都读过书,有自己的想法,不然也不会坐到这位置上来。”
“在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小瞧了人。小五,你说当时和我呛声的青年村长与其族长他们演技怎么样?”
这回,不止是萧月浓,就连萧钟离也震惊得瞳孔一缩。
唐臧月:“你看,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唬住了谁?是你们这些年纪还小,没多少见识的小年轻。”社会险恶啊。
不过,她在萧月浓、萧钟离这个年龄,也是天真烂漫的时候,不会想多。
她是怎么看穿的?
太突然了。
谁都能看出她让出的利益,是在造福村子,给村民谋利,但偏偏有两个人站出来唱腔,其他人又是一副旁观的模样……
呵,怕是对她之前的拒绝记上了,才联合想出这么一法子,下下她的面子。
既然敢试探她,也该受受后果了。毕竟,她也不是软柿子,连昏君在她流放前,都被摆了一道,更别提这些人了。
唐臧月:“我们萧家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那位朱村长、朱族长敢在众目下给我难堪,该怎么回报他们?你们说说。”
萧月浓到底年岁小,抱有于心不忍,“母亲,他们没做太过分。”
唐臧月眉头微蹙,看向这个心软的孩子:“他们没做太过分,是因为我懂得配合,而不是将事情闹大,让自己落了下成。战火是他们先挑的,难不成还想我做个软包子,息事宁人?
小五,你不心疼母亲,却于心不忍两个外人?”
萧月浓一愣,噗咚一声跪地。
萧钟离没为她说话,唐臧月也没让她起。
既然参与了萧家黑暗一面,心软敌人是率先得斩断的。
她知道怎么说最伤人,怎么说最戳人心窝,目的也是想萧月浓铭记今日这一刻。
唐臧月看向萧钟离,“离哥儿,你说说。”
“打蛇打七寸,既然这些村长、族长们自降身价汇聚一堂,是想谋个名利,将您给出的好处揽成自己功劳,那我们便将这份名利抢过来。”
“不错。该怎么抢?”
“让人散播这次交易得到反对,其他村长、族长占着官职的便利,想要压倒您,逼您让出更多利益来。您作为迫害方,要在村里立足,只得被迫同意。”
“然后呢?实际上我并没让出便利,该怎么圆这个谎?”
心黑的萧钟离,眸底闪过幽光,“那就不知道了,万一是这些村长、族长从中贪污了呢?我们问心无愧就好。”
说完,萧钟离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些忐忑地看着唐臧月,欲言又止,但那些话说出来了便覆水难收。
唐臧月沉吟许久,拍手:“好!官场就适合你这种厚颜无耻、颠倒黑白的!”
萧钟离:“……”这是在夸他还是贬他?
他眉头一松,眸底的幽芒逐渐熄灭,没脾气了。
唐臧月起身,拍了拍萧钟离的肩头,“不错啊,这个想法,但我们没必要与所有人为伍,让张村长难做。”
“其他人也参与了。”
“他们只是知道,然后冷眼旁观罢了。谁愿意做出头鸟,咱们打谁就成。”
“……是。”
“离哥儿,不光是现在,以后我们也会被束缚住,只要你是人,有在意的,就会被敌人抓住软肋。只有足够强大,能够保护软肋了,才能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离哥儿,有仇当场报不难,更难的是承担后果。学会忍才是最重要的。”
“谨遵祖母教诲。”
唐臧月满意地点头,视线这才落到萧月浓身上,“起来吧。”
萧月浓牙齿打着颤,道:“母亲,外人当然没您重要,我只是……”
“无碍,小五。我当然知道你现在无心的话是觉得事情不大,更多的是你年纪小,心性善良,但小五,既然我现在在这里教你和离哥儿,没带其他人,就是希望你摒弃孩童不该有的心性。”唐臧月蹲下身,将她抱入怀中,轻声道:“是母亲对你不住,在小小年纪里,让你接触这些阴暗的,如果你现在退场,母亲和你姨娘会尊重你,也不会怪你。”
萧月浓摇头如甩拨浪鼓,拼命地抱紧唐臧月的脖颈,瓮声瓮气道:“母亲,是我错了。我不会退场,我们这一房,我会撑起来!”
唐臧月眉头舒展,又道:“你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便好。本来儿子这辈中,还有个萧景欢,但离哥儿儿时吃过苦,回到将军府也不得父母之爱,流放主因又是他,母亲怎么可能重用他?
孙字辈中,陆哥儿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其他孩子年纪又太小,唯一有点脑子的萧钟然又不如你……小五,咱们萧家四面楚歌,不能让离哥儿一个人背负太多啊。”
这是她在打感情牌,也是在实事求是的说话。
萧月浓多余的感情用事,当场就被抛掷脑后,道:“母亲!我和姨娘知道,我们这房多得陆哥儿离哥儿和您照顾,我再不立起来,只会愈加拖累萧家!请您以后也这般管教我,让我早早成长,以后好为萧家分担一份力。”
“小五……哎,辛苦你了。”
打完感情牌,又寒暄了两句,有了过渡,唐臧月才言归正传:“小五,由你来操作吧。”
“嗯?”
“其他村长、族长还不能牵扯进来,就拿那朱家村的村长、族长开刀,杀鸡儆猴。我看着你布局,需要人手便跟我提。”
“……是,祖母。”
往常,萧月浓都是接受思想上的教育,真让她暗暗操刀,她一头雾水起来。
……
“小姑姑,你在想啥呢?这么入神。”
玲姐儿小肉手在萧月浓眼前晃了晃。
萧月浓这才缓过神来,眉头轻蹙,如同一个小大人般,管教起来:“你跑这儿来干嘛?这不是小孩子该待的地方。”
“说得好像你不是小孩一样……”玲姐儿小声嘟哝。
第223章 养兔子
萧月浓:“你嘀咕什么呢?”
玲姐儿赶紧展露标牌式笑容来,“没什么小姑姑。”
接着,把藏在身后的拳头伸到萧月浓跟前,俏皮道:“小姑姑快猜猜是什么。”
“……石头?”萧月浓随意扫了下旁边的石子儿,道。
“错啦!是吃的!”
“哦。”
两人相继无言。
对视了一会儿,还是萧玲儿没忍住,跺了跺脚,“小姑姑你继续猜啊!是什么吃的!”
“……猪肉?羊肉?腊肉?香肠?”萧月浓顿了下,又道:“黄瓜?包菜?大白菜?”
她把尽可能猜到的,全说了个遍。
但越是这样,玲姐儿越觉着敷衍!
对,太敷衍了!
“小姑姑!你敷衍我!”
萧月浓干咳两声,撇过头去,装成小大人的语气,道:“胡说,哪有?”
“哪没有!我这么小的拳头,能握住一颗大白菜?你敷衍得太明显了!”
好吧,的确很明显。
萧月浓去扳对方拳头,看到对方顺势掌心朝上,展开手掌,愣了会儿,浅笑:“毛栗?你自己烤的?”
“除了我还有谁?就我体谅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里……”
“大牛和家里长工都在,坊间也有不少活计。”萧月浓打断道。
玲姐儿瞪了眼小姑姑,眸底明晃晃地写着:就你会说话是不是!
这敢怒不敢言的小恼火模样,一扫萧月浓心中阴霾。接过对方掌心几颗板栗,多余的塞进腰间挂的荷包里,只余一颗当场剥了往嘴里送,边吃边思忖,玲姐儿浩哥儿保持这心性便好,她会代表庶房,为萧家分忧解难。
萧月浓收敛思绪,吞咽下嚼碎的板栗,才展露微笑:“好吃的,谢谢玲姐儿。”
玲姐儿研究了下她的表情,也没给回应,在十五的跟随下,噔噔又跑开了。
“这孩子。”扭头,对上大牛的视线,萧月浓:“去告诉母亲,我要借人。”
……
玲姐儿跑回了后山。
好会儿,才找到属于九里村孩子们的根据地。
“玲姐儿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小姑姑喜欢吗?”萧钟浩积极地问道。
“玲姐儿,你怎么了?”薛映雪关切地问。
玲姐儿一扫心事,摇了摇头,好奇道:“你们刚刚蹲在那里干嘛呢?”
薛映雪浅笑:“他们发现了处兔子窝,准备点燃湿柴,将兔子熏出来,好一窝端了。”
湿柴点燃会冒烟,呛人得很,别说是兔兔了,就是大人也受不了。
“真哒?!有兔兔?!”
玲姐儿赶紧垫高了脚尖去看。
但孩子们都专注围在兔子窝口呢,谁都没关注到玲姐儿。
还是十五看不下这矮个子,提起对方后颈,将之往自己肩上一扛。玲姐儿稳坐其肩膀后,下意识反抓紧十五的手,然后就看到兔子窝洞口怼着一个竹编的篓子,等着兔兔被熏得自投罗网呢。
没会儿,兔兔们从兔子窝蹦出来,一个两个三个……
好瘦的兔兔啊。
玲姐儿手背抹了下嘴角的唾液,待最后一只兔兔被逮住,才让十五放她下去。
其他孩子都在兴致勃勃地商量怎么处理。
“见者有份,我们这里今天一共有十五个人,每人一只……不够分!”
“那就拿回去处理下,过一下称,再分?”
“这个法子好!”
玲姐儿:“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什么什么?”大家这才发现是玲姐儿回来了,都兴致勃勃地问是什么主意。
“反正兔子都是要宰杀了分,不如换给我们萧家!你们想吃什么,都可以换!”
“我、我想吃肉……”
“我想吃糖!”
“我们家好久没吃肉了……”
吸溜吸溜。
有人已经吞咽起唾液来。
然后,这篓子活兔子被捆起来,由当中最大也有武功底子的十五背回了萧家。
唐臧月这会儿在前院指挥萧景欢捯饬自己药田呢,听到孩子们有说有笑的声音,起身到了院门口。
老远就见为首的玲姐儿朝着她奔来:“祖母……”
这声欢愉的声音,让坊间那边的萧月浓都忍不住凑出一颗脑袋来看了眼。
对上小姑姑的视线,玲姐儿不忘做鬼脸,顺带跟唐臧月告状:“祖母,小姑姑欺负人,害得玲姐儿忘了把其他烤好的毛栗给你提前带来。”
唐臧月摸了摸对方发丝,接过毛栗,又扫了眼她身后的孩子们,道:“这是上哪儿玩去了?还带了这么多孩子回来?”
闻言,玲姐儿兴致勃勃道:“祖母,我们在后山发现一处兔子窝呢!十五,把兔兔们给祖母看看!”
兔子窝……
她空间有收集兔肉,但,是在外长途跋涉的买的,不方便将活的兔子带回九里村,没想到会被这些孩子发现活物。
十五刚上前,想撩开背篓上的外套,就被唐臧月制止了,“去称一下多重。”
接着,她知晓了玲姐儿的目的。
“祖母,咱们养养兔兔吧?”
“好。”唐臧月一口应下,且与玲姐儿身后的孩子们开始协商起换些什么东西。
其实他们是想换糖的。
但一想到自己用活兔子换了零嘴回家,只怕会被家里长辈追着打。
他们只好说换肉。
唐臧月:“听玲姐儿的意思,这些兔子你们拿回去也是直接腌了,但放我这里不一样,我是要养着的。大兔子生小兔子……靠着这些活兔子,我们萧家以后不会缺兔肉,这些可是你们小家伙的功劳,更别提兔毛还是个宝。
这样,第一批兔子的兔毛我给你们留着,届时你们免费拿回去,以后的兔子毛一文钱一斤的价格卖给你们家。
至于活兔换肉,怎么个换法。一斤兔子给你们换三斤肉,然后看你们自个儿怎么分。”
“好!”
“好好好!谢谢唐大夫!”
“谢谢唐大夫。”
就连孩子们都知道自己占了便宜,想必他们背后的长辈应该也知数,不会找麻烦。
兔子是能生小兔子,且繁育能力强,养半年就能宰了吃。但也要有东西喂吧?边关寸草不生的,除非自家田地,其他地方都看不到丁点绿色。活捉兔子在南边,肯定有人家会养着,毕竟绿草随处可见,让家中孩子们每天随手拔点回来,就能养起来。
北边喂兔子,就得划田地给兔子种菜……
人都不够吃呢,还给兔子种菜?想啥呢。
第224章 账簿记录人口
一般来说,正常兔子5-10斤左右,但这群孩子从兔子窝薅到的兔子一只只有3斤重,一共6只,算下来有18斤,这还是包括兔毛和内脏在里面。
可以给他们换54斤猪肉,每个人分到头上也有3.6斤。唐臧月当然不可能一下拿出这么多新鲜猪肉来,于是给切的腊肉,让这些孩子领回家。
这些孩子逢人就被问怎么回事,他们七嘴八舌的,村民也就得出了个大概。再加上制药坊离得近,短工们都听到唐臧月和孩子们的动静了,回村再宣传一下,就盖了个实章。
再有心思的人,抓了活物拿唐臧月这边来换,后者就没那么客气了,直言:“鸡鸭牛羊兔子这些我们家都有了,且鸡鸭兔子都有配种,你们若是牵一头可以配种的牛羊来,我倒是可以换猪肉给你们。”
牛羊……这,谁家买得起啊。
不过也有人家起了心思的,慢慢攒家底儿,直到匈奴商人牵着羊跨境来,便将之买下来,往唐臧月这儿送的。
……
看到自家孩子提着近四斤腊肉回来,别说是男娃了,就是女娃都被亲奶亲爹娘抱着亲,直夸他们是福娃娃,给家里造了荤腥,且非常大方的,当场割了六两肉下来,加了很多包菜在大锅里顿。
虽说腊肉片分到每个人头上只有一两片,但大家皆是满嘴油水,异常满足。
之后,家中长辈就跟经常和玲姐儿玩的孩子们道:“以后多跟萧家的孩子接触接触。”萧家从指缝漏出来的,都够他们吃好久了。
至于那些被叫去经常做家务的,听闻其他家的情况,捶胸顿足后,未来,大部分时间解放了家里孩子,哄着往玲姐儿跟前凑,只盼这群熊崽子像这次一样,带回来点油荤。
九里村家家户户热闹得紧,还发生了件津津乐道的事儿。
每个村子分到辣椒籽,也不是家家户户能种辣椒籽的,尤其是朱家村,这种靠村长族长关系才能拿到辣椒籽的行为,特别明显,但大家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村长和族长那边都是一连的,他们普通庄稼汉做不到揭竿起义。
直到当时去九里村谈判时,朱家村村长和族长特意刁难唐大夫,唐大夫不肯妥协,且为维持邻村关系,还是将辣椒籽分到每村头上,但朱家村分到的要比其他村少得多,这,可不就捅了马蜂窝嘛?
没拿到辣椒籽的人家闹。
就是拿到辣椒籽的人家也嫌少了,也闹。
闹得村长族长苦不堪言。
其他族长话语权以前不重,但经过此事,顺势薅掉那年轻的村长,选了个更符合大众且公正的上来,之后那朱族长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没话语权,直至人一去,下头子女还怪他当初做得太过。他一死,家里就更难了。他子嗣只觉得光没沾到,还平白受邻里明里暗里挤兑,可不就是这老不死的害的?
反正落了个人进坟,都没子孙后代烧香的地步。
辣椒籽的事儿闹那么大,其他商人怎么可能没关注?倒是有人拿了同等收获期能换到粮的价格,换到辣椒籽。而,这些轻易接受交易的人家,被唐臧月拉入了黑名单。
她是体谅村里人,为他们着想未来,但对方不领情和旁人做交易,换不回自己想要的辣椒,这种人还留着干嘛?
萧月浓在管理制药坊,所以记录哪家领了辣椒籽的事儿落到萧钟离头上。哪有村子不配合这事的?反正做记录的又不是他们,费时费力的也不是他们,他们就动动嘴皮的功夫罢了。
在做完记录后,萧钟离倒是给这些村长一个噩耗:“辣椒采摘后,不必各位村长跑一趟,让村民自个儿来萧家换粮便成。”
这,一是避免村长从中抽成,二是将辣椒的功劳揽回萧家头上。
唐臧月是记仇的,即便不像对付朱家村村长和族长那般狠,但对这些知情且冷眼旁观的也没什么好印象,如果这些人为她所用还好,她不介意放些名利出去,可真实情况是人家指不定心底暗骂你不识好歹呢。
她教育子孙可以让他们忍,但自个儿嘛,可不受那气。
简单来说:双标。
不过萧钟离也没觉着祖母做法有不对,反而觉着祖母对这些为老不尊的村长手下留情了。
各村村长家也有种辣椒籽的。
他们听到萧钟离这话,第一反应都是:“那、那不行……”
“怎么不行?”萧钟离反问。
大概是当村长当习惯了,对谁都有了官腔,这会儿一看,萧家一个孙儿都气度不凡,才反应过来对方不是好惹的茬儿。
村长迟疑了下,才改了态度,“这,小哥儿,去一趟九里村不容易,家家户户没事儿做,都去九里村……这不是太耽搁功夫了嘛?”
萧钟离冷了脸色,“那是你们的事儿,与我们萧家无关。到时候我们萧家只看这账簿上一家之主的名字,换一次粮食划一个名字,来年也是这般交易,如果实在不喜这交易,大家也可以将那辣椒留着自家吃。”
说完,萧钟离便离开了。
留着自家吃?那玩意儿谁爱吃啊!
知道这种事不是开玩笑的,于是有些不服气的村长给村民们上眼药水,召开了村会:“咱也不是没和萧家商量过,但人家一意孤行,非要每家每户自个儿去……哎,我原想着长途跋涉的,我带着大家种好的辣椒一同送去,再换得粮食回来,也省的都跑一趟,哎……”
有些脑子简单的,当场就遂了村长的意,说起萧家不是来。
但也有聪明的。
出了朱家村一事,谁不知道这里面有油水可捞?万一村长去了萧家换得粮食,回来时缺斤少两的,萧家不说,他们能知道?但如果自个儿去换,萧家那边还有账簿记录啥的,且不是东西换得敞亮?不用担心粮食被抠走?
之后萧钟离的走访轻巧不少,不用通知村长,拿了辣椒籽的人家主动上来登记,生怕现在漏了自己,到时拿去辣椒也换不来粮食。
带着账簿回来后,唐臧月让萧钟离摘抄了一份。见后者好奇,她道:“来年换辣椒籽的只多不少,这份账簿可不止辣椒换粮食这么简单。”
萧钟离似懂非懂地点头。
第225章 萧大朗再次探亲
十二月的天,家家户户开始烧起炕来。
农闲下来,唐臧月准备扩大院子,然后进行翻修。
浴室竹管换了好几回,猪圈也随着两头猪养大,生了小猪仔,显得有些小了。后院养的牲畜,除了鸡鸭数量翻倍,怀孕的母兔也有几只。
唐臧月想将院子扩大,土墙肯定得凿了,想将卧房扩大,地面也铺上砖头,墙也换成青砖大瓦的。土坯墙有个坏处,容易掉土疙瘩下来,整日在这灰扑扑的房间走动,萧家人纵然长相出色,若不是每日沐浴,也灰扑扑的。
于是找楚掌柜请了人脉,拉了许多砖头回九里村。
她想尽快完工,除了家中长工,唐臧月还请了不少村里人来搭手,工钱按照长工每日的月钱结算的。因为萧家一大家子在翻修这段时间,住在隔壁楚掌柜家的,多少有些不方便。
薛映雪则回了镇上,等翻修好。
前院的菜和药尤为重要,萧景欢每日都来看,生怕这些粗心来翻修的庄稼汉糟蹋了自己心血。
等到翻修好,已是七日以后了。
重新住进家里,地面不是土面,墙面也不是土墙,坐北朝南,亮堂得很。不仅是前院和后院,就是正房、卧房和厨房都大了两倍不止。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厨房人手多了,打挤了。
玲姐儿和萧钟浩两小家伙双臂一展,装作天空翱翔的老鹰般,从这个屋飞往另一个屋,玩得不亦乐乎。
最后,夜里沐浴完上炕,萧家人才感受到炕宽敞的好处,总算不用人挨人了。冬天挨着还好,但半夜里炕烧太热了,还是容易出汗,得有人起夜去踩灭了炭火。
夏天就是纯粹折磨人了。
炕上铺上厚厚几层棉花,又铺上买的新竹席,一开始睡着是凉快,但总能折腾起夜几日,看着竹席上睡出的“水人”印,又颇为无可奈何。这里每次换男女卧房冰水降温的,只有是唐臧月。
不过空间大了,冬季准备的冰水得更多,否则夏季室内就不足够降温了。
今年夏季冰饮和冰块使用了大半,扩大院子后,地窖也挖得深且大,这就更方便了她指挥人做冰饮。恰好夏季那些用过的容器被回收来,不用再花冤枉钱去金木匠那里再做。
制冰饮的活儿落在钱阿牛和萧景欢身上。
萧景欢倒是乐在其中,他还担心冬季和其他村民猫冬,没活儿做呢。手头没活儿,他总过得不踏实,容易东想西想,可,再怎么想有什么用?当初他一意孤行娶了个祸害回来害全家,还养了头白眼狼,对不起自个儿亲子,现在被最亲的家人漠视是正常的,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
再说以前他总瞌睡,有气无力的,大夫都说他需要补肾,来了这九里村后,忙起来反而身体好不少,不困了,成天过得很充实。
如果他不是萧家儿子辈里唯一一个,以他娘的性子,早就手起刀落,把他这个祸害灭了,哪还用得着留到现在?
即便能睡炕,他也是自觉钻进某个角落,蜷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免得侄子们不喜。
哎。
作孽哟。
十二月,萧玲儿的生辰。
唐臧月除了羊肉清汤火锅,还做了微辣的川味火锅。
第一批辣椒收割后,平时除了炒菜,唐臧月还自己做了牛油火锅料。
炒好的牛油火锅倒进方方正正的铁盘里,这是找铁匠专门打造的,镇上铁匠和金木匠已经习惯唐臧月拿些奇奇怪怪图纸找他们定制东西,一开始他们还不知道用途,直到金木匠发现柳氏食肆卖的冰棍大小和形状,与他去年冬季给唐大夫打造的模具差不多……
即便铁匠和金木匠看出用途,也没到处说什么,如果有人来问,他们也是征询过唐臧月的同意,才打造同样的东西。这两家人都是懂分寸的,知晓谁才是长期客人,不会得罪人。
牛油火锅在方方正正的铁盘里凝固后,唐臧月才用小刀切割,然后放进空间。这些牛油火锅就等着冬季来临开造呢!
冬季明明是冷彻骨的,但随着川味火锅、羊肉火锅的躁动,萧家和前来为玲姐儿庆生的孩子们都热乎乎,吃得满头是汗,还将外套脱了搭在靠椅上。
同样热闹的还有白家这边。
经过白湘一个多月的劝说,白茵茵还是没办法接受陌生叔叔顶替亲爹的身份,恰好玲姐儿生辰,她便跑来庆贺。待人走得都差不多了,才扭捏向玲姐儿提了请求。
留外人过夜,玲姐儿能做主也要支会声家里。
唐臧月这会儿煮清香的果茶,想压下口中那重油味儿,知道白茵茵在别扭什么,于是没多问便同意其留宿了。
白家这边。
萧大朗搓了搓手,有些愣头青的架势。
没办法,军营如今军女支解散,青楼又要花银子,他除了军饷,老夫人给的月钱又没个正当理由拿出来,自然没有实操可供他选择。
幸好还有老夫人的册子啊!
原来可以这样那样。
啊!还能酱紫!
哦!还有这个……
明白了。
他现在研究透彻了。
萧大朗脑子是真简单,所以在黑暗里,二人紧张又隐忍的喘息中,把白娘子弄疼了。
他立刻起了退缩之意,“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退出来……”
“退什么退!赶紧的!前进!”
她自认为这语气很凶,但听在萧大朗耳里,软绵绵的,娇滴滴的,毫无威慑力,反而激得他尾骨发麻,控制不住身体,猛地一……
夜里还挺热闹。
有了一夜关系,两人瞬间从陌生人变得隐约尴尬的亲密起来。
别看白家将白娘子教得前卫,但她也只经历过亡夫一个。亡夫对她纵然再好,但现在,经过第二个,她也才知晓男子那玩意儿是有差别的。
反正每次亡夫完事后,她肚子没鼓过,亡夫也倒头就睡,从未体贴过。反而是这个被捏着鼻子认下的夫君,当时将她拦腰抱起,把她吓得不轻。
“你、你干嘛?”她惊骇得脸色一白,纤细的胳膊下意识圈住他后颈,但一想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两只胳膊一只捂住上面,一只遮住下面。
颇有掩耳盗铃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