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芊芊出场
听到徐芊芊三个字,南宫定微微皱眉。
他也曾与这位奇女子谈论棋道,深觉徐芊芊无论在学问上还是胸怀上,一点也不比当今男子差。
“醉红楼徐芊芊?”应正齐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复。
“不错,她在会上等客人时,用的是鲁记的竹叶青,所以这些酒是我帮她买的。”方圣手显得被逼无奈才开口的。
这点南宫定是知道的,上次她与徐芊芊切磋棋艺,喝的正是竹叶青。
“荒唐,她自己为什么不能去购酒,一定要托你买?”
孙齐瑞看来是不知道鲁记的“三不卖”。
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南宫定投来责怪之意。
显然孙齐瑞出发前,没做好功课。
看着肖无忌和应正齐两人用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孙齐瑞才觉有些失言。
“大人恐怕不知道吧,这鲁记心高气傲得很,他们店铺的酒有三不卖,那鲁大成怕酿出来的酒沾染了胭脂气息,所以第一条便是烟花之地不卖。”方圣手解释道。
“就算这样,你为何吞吞吐吐,不肯明言?”孙齐瑞大声问道,想要掩盖自己的疏忽。
此时,李飞白眨着眼睛,耐人寻味地看着方圣手,猥琐地说道:“老叔,可以啊!平时看你老实木讷,竟然和醉红楼的头牌有交往,这人还真不可貌相。”
“一边去。”
方圣手的脸“唰”一下子变红,直到脖子处。
“大人,我和芊芊姑娘,绝对只是君子之交,并无非分之想,还请诸位大人替芊芊姑娘保密。”
“你方才犹豫撒谎,便是为了保全徐芊芊的名声?”应正齐顺着他的话问道。
“正是。”方圣手一拱手,继续道:“芊芊姑娘宛若尘中仙,说她是仙女下凡也不为过,决不能因为我这糟老头子而坏了名声。”
“就算她和你有联系,让你帮忙买酒,可说出来又如何,为何吞吞吐吐?”应正齐继续刨根问底,他的确不凡,察觉到了方圣手话语中的矛盾。
“大人,其实是这样的,最近芊芊姑娘对医术颇有兴趣,方才跟我走得近些,如果这些传出去,人们还不得添油加醋戏说一番?您想,芊芊姑娘何许人物,醉红楼头牌,见一面都要上千两银子,如果因为这些疯言疯语影响了她的生意,那我岂不成了挡人钱财的罪人。”
“你倒是为她考虑得周全。”应正齐继续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方圣手。
“叔父,你这么维护那芊芊,恐怕你心中对她也有念想吧。”李飞白在一旁居然笑了出来。
“你再胡说,当心我撕烂你的嘴。芊芊姑娘乃天上仙子,岂是我这等凡夫俗子可以染指的?”方圣手出言呵斥。
两人一唱一和,表现出的样子,让谁都看得出来:方圣手因为暗地里爱慕徐芊芊,所以帮她购买竹叶青,还存放在自己的库房里。
“好了,是真是假,让那徐芊芊来,一查便知。”
应正齐随即命令青衣司的一个小队,到醉红楼去传人。
“我说叔父,以后这种事你让小四去做,可别找我了,我可不想买个酒把命赔上。”李飞白翻了个白眼,朝方圣手抱怨道。
“刚好这两次,小四都不在,你又恰巧来帮齐王取药,就让你走一遭了,谁知能摊上这种事啊?”
两人旁若无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抱怨起来。
约莫一炷香过后,一女子在青衣司卫队的拥簇下,走进医馆。
却见那女子高挑纤细,一身白衣胜雪,长发卧肩,肤若凝脂,玉唇微翘,宛若尘中仙。
两只大眼仿佛精灵般清澈无瑕,一对眉毛柳叶般锋利,又使人望而却步。
浑身仙气,却又夹带着一点肃杀之气。
静静地站在那里,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真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众人窒息,这世上竟有如此女子!
纵然南宫定已经见过徐芊芊,此刻再见,也还是忍不住为之惊叹。
李飞白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徐芊芊,他嘴巴微张,口水沿着嘴巴流到衣领,怔怔说道:“叔父,我算是能理解你的立场了。”
“小女子徐芊芊,拜见各位大人。”
徐芊芊欠身行礼,声音如水,令在场的大老爷们骨头酥软。
“咳咳”
见众人发呆,应正齐咳嗽一声,唤醒被迷得七荤八素的一干人。
“你就是徐芊芊?”
“正是!”
“叫你前来,所为何事,你可知晓?”
“大人见谅,小女子并不知何事被召唤?”
“他,你可认得?”应正齐指着方圣手问道。
瞥了一眼方圣手,徐芊芊嘴巴微张,说道:“方神医的医术超绝,号称能活死人,在靖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俩可有交情?”
“交情?何为交情?我曾经几次到回生医馆诊治,方神医也曾到我醉红楼讨论医术,如果这算交情的话,那大半个靖麟的权贵,都跟小女子有些交情的。”徐芊芊不卑不亢回道。
“牙尖嘴利,莫要顾左右而言他,我这么问你吧,你有没有私底下委托方圣手去鲁记买竹叶青?”应正齐不想跟她打太极,直接问道。
听到这句话,徐芊芊似乎有些慌张,她轻咬薄唇,美目转动,似在寻思应答之法。
“说话。”应正齐催道。
一片寂静,徐芊芊微皱眉头,目光闪动,还是没有开口。
“芊芊姑娘,请你配合!”肖无忌站了出来,晃动着腰间的佩刀。
见状,徐芊芊终于薄唇微动,开口道:“回大人的话,小女子并没让方神医帮忙买酒。”
此言一出,方圣手急了。
“芊芊姑娘,你……”
“神医,虽然小女子对你的医术甚是钦佩,但事实就是事实,在青衣司面前,小女子可不敢帮你撒谎。”徐芊芊回道。
“徐芊芊。”方圣手脸色大变,他靠近两步说道:“这可事关我叔侄两人的性命,莫要说笑。”
“神医哪里话,你我本来就是点头之交罢了,小女子又怎会私底下让你帮忙买酒?”徐芊芊神色一冷答道。
第六十一章 冤枉你们了,抱歉!
听到徐芊芊的话,纵使如方圣手那般修养,也彻底不冷静了。
他身体冲向徐芊芊,拉着她的手使劲摇晃,吼叫道:“好啊,都说妓子无情,在你身上果然体现得淋漓尽致。”
方圣手很想像市井无赖那样爆粗口,奈何性子如此,也只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叔父,怎么回事?”李飞白睁着惊恐的双眼望着眼前的这一切。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他绝望出言。
青衣司众人见此,心中暗喜。
“还有什么可说的,芊芊姑娘并未让你买酒,你这谎撒得很没水平啊!”应正齐笑着说道。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将这两人带回青衣司,也算不负南宫定所托。
而一旁垂手站立的南宫定,看着这一切顺其自然地发生着,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来人,将方圣手和白费礼带回青衣司。”肖无忌下令。
“是!”
青衣司的护卫一拥而上,将两人控制住。
“干什么,我可是齐王府的医官,你们谁敢动我?”李飞白挣脱了士兵的控制,把手举在半空,和众人对峙起来。
乡村匹夫!
应正齐心里不屑地冒出这四个字,随后出口说道:“凡是和‘白虎’有关的人,不管你是谁的医官,都没有用!”
“小子,青衣司在‘白虎’一案上,可是有先斩后奏之权,我劝你还是乖乖配合,否则让你命丧当场。”肖无忌出言威胁。
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李飞白放下高举的双手,双眼无神,朝方圣手继续抱怨道:“老叔,你害死我了。”
“带走!”孙齐瑞一声令下,众人便要撤出医馆。
“等等,诸位大人,我有证据,证明徐芊芊在撒谎。”
方圣手此言一出,众人有些意外。
李飞白期盼地看着他,徐芊芊眼神闪烁,香汗冒出,看得出有些慌张。
而南宫定,则微微皱眉。
“什么证据快点说?”应正齐有些不耐烦。
本来即将要完成任务,哪知又被方圣手破坏,但既然对方说有证据,总不能视而不见。
“徐芊芊上次来医馆托我买酒,恰巧我在齐王府帮费礼制药,所以她留了个便条,我并没扔掉。”
闻言,徐芊芊的眼神终于露出畏惧之色。
“一个便条,你都能藏得好好的?”应正齐提出疑惑。
一拱手,方圣手期期艾艾回道:“应大人,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隐瞒了,老朽……老朽的确对芊芊姑娘甚是爱慕,所以,她的东西,哪怕是一张纸或者一支笔,我都视若珍宝。”
这个解释甚为合理。
“便条在哪,拿出来?”
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便条,方圣手将它递给应正齐,开口道:“这便是那日徐芊芊留给我的便条,老朽贴身收藏,时刻观摩,以作念想。”
事到如今,方圣手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当然,一张老脸也没那么红了。
接过便条,应正齐三人一起打开,见上面写着一行字:烦劳再购二十坛竹叶青,暂存库房,改日差人来取。
字迹清秀,一看便知道出自女子之手。
徐芊芊见状,终于低下头,不再说话。
肖无忌走到她面前,抖了抖手中的便条,问道:“这是你写的吗?”
自己亲笔字迹在这,徐芊芊再也不敢抵赖,脸色有些发白,回道:“是……是小女子写的。”
“那你方才为何撒谎?”应正齐有些烦躁,厉声喝道。
毕竟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如果方圣手所言是真,那今天的一切只是徒劳。
“大人容禀。”徐芊芊吓得花容失色,径直跪了下去。
“青衣司威名在外,小女子以为方神医犯了什么事,怕被牵连,所以……所以不敢据实相告。”
一个青楼女子,在世俗的夹缝中生存,不想惹上是非,谁都可以理解。
“于是乎,你选择向青衣司撒谎?你可知道,对我们说谎的后果?”应正齐用阴狠的语气说着。
“大人饶命,请原谅小女子一时糊涂,不知其中轻重,犯下大错,请各位大人放过我这一次。小女子自幼父母双亡,被老鸨带到青楼,日夜打骂,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成就,并不想因为和一个老大夫不实的的风月桃花消息,而断送了前程啊!”
可怜她娇躯颤抖,不断在地上磕头,梨花带雨,叫人见了生怜。
可这一番说辞,令扮成伙计的南宫顶刮目相看。
亏他还以为此女子胸怀万丈,丝毫不亚于男子,看来都是装出来的。
“看来你说的这些,才是你撒谎的真正原因。”应正齐鄙视说道。
“大人明鉴,小女子知错。”徐芊芊美目流泪。
“方神医说得没错,风尘女子最是无情。”肖无忌已经恢复对方圣手的神医称呼。
“呸”
李飞白狠狠朝她身旁吐了一口水:“我爷俩差点被你害死,蛇蝎美人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肖大人,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请吧,别耽误我诊治病人。”方圣手恢复了那股倨傲。
尬笑一声,肖无忌拱手道:“方神医,冤枉你们了,抱歉。”
随后又转头朝李飞白道:“白兄弟,请原谅我们的莽撞。”
毕竟这两人在靖麟,都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无缘无故给人家扣了个罪名,放低姿态道歉还是要的。
青衣司需要的是威名,而不是恶名。
嘴里轻哼一声,叔侄两人都不说话。
孙齐瑞和应正齐铁青着脸,带着人马匆匆离开,肖无忌则是一边撤退一边赔笑。
他们并没有处置徐芊芊,一是事实分明,徐芊芊只是撒了个谎,并没有多大罪过。
二是查明了方圣手叔侄是清白的,线索没了,这让青衣司众人更加没心情去计较这么一个小的过失。
待青衣司众人离去,南宫定扮成的陈七站出来说道:“客官,酒已送到,我们也该回去交差了。”
“哎呀,想必你们便是鲁记送酒的伙计吧,今日送酒之事,真是有劳你们了。”李飞白意味深长地朝南宫定说道。
“应该的。”南宫定讪讪一笑,带着鲁记的人离开了。
“慢走不送!”李飞白心情大好,在后面招着手。
第六十二章 白日逛青楼
徐芊芊缓慢起身,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青衣司并没有和她这个小女子计较。
“没想到芊芊姑娘,是这样一个奇女子,方某今日算是见识了。”方圣手用极其鄙视的眼神看着她。
“叔父,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你这把年纪了,不会还看不透吧?就算你有心,但……有力吗?”李飞白讥笑道。
“臭小子,滚回你的齐王府。”方圣手抬起手来,作势欲打。
李飞白大笑着,带着齐王府的护卫离开了。
被扣押在另一处的一众病人,不明所以,见青衣司的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纷纷开口询问。
“方神医,这是发生何事?”
“是啊,为何青衣司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哈哈一笑,方圣手心情甚好,答道:“无事,他们在抓贼而已,诸位可还继续看病?”
“当然,我这肚子疼了一夜了,神医赶紧帮我诊治。”
“请到内堂来。”
青衣司大殿,南宫定端坐正中,脸色阴沉,双眼盯着案桌一动不动,满是杀气。
“你确定,进入医馆后,一直跟着白费礼,没有让他和方圣手有私下接触?”
许久,他终于出言问道。
“王爷,我可以确定,从离开鲁记后,白费礼便没离开我的视线,到了医馆,他也一直在外堂,没有私下和方圣手接触。”肖无忌如实禀报。
“这一切发生得极其自然,又合逻辑,他们又没有事先布置计划,看来,这两人的确和‘白虎’无关了。”应正齐终于说出最终结论。
强如南宫定,也看不出里边有什么破绽。
无奈,他只能下令:“鲁记那里,派人继续盯着,一刻也不许松懈,发现可疑的人,先抓回来再说。”
“是!”孙齐瑞领命。
“还有,告诉鲁大成,从此刻起,去鲁记买酒的人,必须登记身份姓名,无论买的是一坛两坛或是十坛。”
“明白。”肖无忌应承。
唯一异常的线索没了,意味着青衣司要从头查起。
更糟糕的是,今日大闹回生医馆,真正的“白虎”同党有没有被惊动,闻风而逃?
这是南宫定所担心的。
揉了揉两鬓,一向所向披靡意气风发的他,不知为何一对上“白虎”,便有种无力感。
似乎做什么都比对方慢一步,而且自己的行动仿佛被对方算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会这样?
南宫定心里极其不甘。
也难怪皇兄对“白虎”如此忌惮,现在跟他交上手,才体会到了那种莫名的威压。
离开医馆后,李飞白并没有直接回到齐王府。
他心血来潮,决定白天去逛青楼。
靖麟有二三十家风月场所,醉红楼当之无愧,是行业的龙头老大。
除了头牌徐芊芊之外,还打造了“醉红四笑”,“风尘四侠”等名妓,是权贵豪门的销金窟,也是达官贵人消遣的首选娱乐场所。
到醉红楼,李飞白不找别人,找的正是徐芊芊,这个差点将方圣手和自己至于死地的醉红楼头牌。
前脚刚从医馆离开,后脚李飞白便上门算账,这是徐芊芊想不到的。
“呦,这位官人好雅兴,还未正午便光顾醉红楼,可惜我们今日还未开张,还请官人晚些再来。”
正门口,两位妙龄女子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那刺鼻的香味惹得李飞白一阵喷嚏。
“我不是来玩的,是来找人的。”李飞白回道。
“找人,找谁啊?”其中一女子听说李飞白不是来消遣的,立马换了副脸色。
“徐芊芊。”
听到这三个字,另一个女子拦在他们身前,出言道:“芊芊是我们醉红楼的头牌,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哦?那要如何才能见到她?”李飞白双手环抱,笑着问道。
“寻常见她一面,千两打底,还得排队预约,现在交了定金的人,已经排到两个月后了,你如果要见,可以现在就交定金,我帮官人去排。”
好家伙,两个月后,岂不是前面有六十个人等着见徐芊芊。
齐王府的护卫面面相觑,暗自咋舌。
“找她有急事也不成?”李飞白继续道。
“实不相瞒,多的是以这种借口想要见芊芊一面的,这理由也太老套了,完全没新意。”那女子不屑瞥了一眼李飞白。
“赶紧走吧,别在这碍了我们的生意,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另一女子仗着醉红楼的势,出言威胁。
牵起嘴角无奈一笑,李飞白朝护卫一甩头,自己退到一旁。
护卫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镶金的“齐”字。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两位女子凑上前来,见到令牌,大吃一惊。
虽然在醉红楼,贵人见得很多,但王爷这一级别的皇室成员,他们还是很少见。
何况卫国谁人不知,这南宫山将来很有希望继承皇位,区区醉红楼怎么惹得起?
“你们……你们是齐王府的人?”
“如假包换。”李飞白转过身来,对着两位女子笑道。
“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请诸位大人恕罪。”两个女子颤颤巍巍跪在地上。
“可以进去了吗?”李飞白只是淡淡问道。
毕竟两人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并无过错,只是态度稍微霸道了点,他也不打算追究。
“大人里边请。”一个女子在前面带路,将一行人带进醉红楼。
“怎么回事?不是跟你们交代了,没开张前,不能让人进来,你们耳朵聋了是吗?”
一身材肥胖,但满脸庸脂俗粉的妇女见陌生人到来,指着那带路的女子骂道。
看样子就知道,此人是醉红楼老鸨。
“老妈子。”女子将老鸨拉到一边,耳语几句。
脸色忽地一下子变白,老鸨战战兢兢走了过来,点头道:“大……大人,请问找芊芊有什么事?她没犯事吧?”
“哼,就在方才,徐芊芊差点将我们家先生送进青衣司,你说有没有犯事?”一护卫凶狠着脸开口说道。
“这……这是哪跟哪啊?”老鸨急得跳脚。
李飞白不想跟她过多纠缠,伸手摆了摆,示意无妨。
“芊芊在哪个房间,前面带路。”
第六十三章 来龙去脉
老鸨在前面走着,哭丧着脸,她拿不准这几个人找芊芊究竟是干嘛?
齐王府的人,就算在醉红楼里将她这个头牌杀了,恐怕也掀不起太大波浪。
可如此一来,醉红楼的生意便要大打折扣,少了徐芊芊这棵摇钱树,她们能否继续立足于靖麟还未可知。
脑子里思绪纷飞,老鸨口中出言:“大人,芊芊就是一风尘女子,没什么见识,如果她哪里得罪你了,还请大人有大量,放过她这一回。”
李飞白懒得答话!
来到醉红楼第三层,这里只有一间房间。
房间两旁布置奢靡,雕栏玉砌,镂空的雕花窗此时已摄入点点阳光,屋檐下挂着两盏精致的灯笼,灯罩上面是一幅美人戏水的画,房里淡淡的花香飘出,让人恍若梦中。
“大人,就是这里了,芊芊早上似乎有急事,匆忙出去,此时刚回来,不知道有没有在休息?”老鸨说道。
“下去吧。”
“大人,你……”老鸨犹豫。
“嗯?”李飞白投来寒冷的目光,令老鸨如坠冰窟。
“是,我这就走,这就走。”
一步三回头,老鸨终于离开了。
“你们几人,在走廊两边守着,谁也不许上来,还有,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准开门。”李飞白邪笑着继续道:“什么卖艺不卖身,老子今天就把这规矩破了。”
齐王府护卫心知肚明,徐芊芊早上的行为,已经惹怒了这位“白先生”,现在是报复来了。
“是,白先生,请尽兴。”
护卫拱手领命,朝走廊两旁散去。
“吱歪”
将门打开,李飞白大步走了进去。
正在补妆的徐芊芊,见有人推门而进,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发现是方才在医馆的那人。
“你……你想干嘛?”她站起身不断后退,将自己身形躲到了墙角处。
“你差点将我叔侄俩人害死,你说我要干嘛?”李飞白嘴角牵起一股坏笑,随后把门关上。
“你别过来,我可喊人了!”徐芊芊手举在空中,不停挥舞。
“喊吧,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得到。”李飞白说了一句他早就很想说的台词。
“啊……不要!”
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你不要……这样!”
“饶命……”
走廊上,听着房里的各种声音,王府的护卫相视而笑。
“可怜了这皇城名妓,就这样葬送在一乡村匹夫身上。”
“你可别乱说,白先生可是王爷的医官,什么乡村匹夫,这话被他听到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另一护卫赶紧阻止同伴继续胡言。
“唉,要是我也有一身医术,那就好了。”另一人仰天长叹。
这边讨论得热火朝天,徐芊芊的房里,却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般情景。
李飞白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旁边坐着的,居然是方庆。
而徐芊芊,一边制造出各种黯然销魂的声音,一边帮两人倒着茶。
原来,她也是李飞白的人!
徐芊芊是“独尊”小队的一员,七年前,因为战乱,她被父母抛弃,孤苦无依之下被李飞白救起培养。
后来李飞白需要打探市井方面的消息,徐芊芊便自告奋勇,要混入醉红楼。
这里达官贵人来往甚密,而且通常都要喝酒,一喝酒十有八九就得大醉,而他们对青楼的女子又不甚设防,所以在这里打探消息,那是事半功倍,又快又准。
可依着李飞白的性子,他不可能把自己人往火坑里推,何况身世凄惨的徐芊芊。
他反对这样做!
但徐芊芊竟在“独尊”小队其余伙伴的帮助下,私自混入青楼,为李飞白打探消息。
也正是他的那次消息,为李飞白成功混入姜国,奠定了基础。
无奈,李飞白只能顺着徐芊芊,答应她继续呆在醉红楼,前提是:卖艺不卖身。
徐芊芊感动答应!
随着时间流逝,她长大了,出落得闭月羞花,倾国倾城,醉红楼竟然将她捧成了头牌。
李飞白心里苦笑,他不知道这对徐芊芊来说,是福是祸?
“公子,此次好险。”方庆喝了一口茶,脸有愧色,继续道:“没想到青衣司竟然如此厉害,我在地道里洒落的酒,都能查到医馆来。”
徐芊芊倒完茶,横眉怒目,对方庆低声怒斥道:“你这只老鼠,都说了喝酒误事,如果公子有什么万一,我徐芊芊第一个饶不了你。”
“哎呀芊芊姐,如果公子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你饶不了我,我那老叔第一时间就把我给活剐了。”
“你赶紧把酒给戒了,公子现在身处漩涡,出不得半分差错。”
“这,戒酒……”方庆伸出右手摸着自己的脸颊,非常为难。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终于开口道:“芊芊,算了,酒是他的命.根子,你让他戒掉还不如杀了他。”
神色一喜,方庆出言:“还是公子了解我。”
“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想到青衣司居然有这样的能人,能在挖了几天的地道里,闻出竹叶青的线索,实在不可思议。”李飞白主动揽责。
“如此藏龙卧虎的青衣司,公子,你要小心呐!”
徐芊芊望向李飞白,美目里尽是担忧和后怕,同时,还有那么一股深深掩藏着的柔情。
若不是李飞白机敏,提前通知方圣手让方庆撤离,恐怕现在众人已成青衣司阶下之囚。
他先是用手势告知方圣手,两人处境危险,紧接着在方圣手要去库房取药的时候,假装要跟上,其实是在他背后默默说了句:
我买了二十坛竹叶青,青衣司在查,推到芊芊身上。
作为“独尊”小队综合能力最为出众的一员,方圣手立即会意,随后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便涌上脑海。
他先是到后院的库房取药,趁机通知方庆离开医馆,去找徐芊芊,告知一切。
并让徐芊芊事先写好一张便条,藏在手中,待到徐芊芊到达医馆,先是假装怕事和爱护自己的利益,否定了方圣手托她买酒的说法。
方圣手此时自然暴怒,上前去和徐芊芊理论拉扯,过程中徐芊芊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手中的便条,塞到方圣手手中。
于是便有了最后一幕!
第六十四章 下一步计划
一切还是那么自然,以至于一旁虎视眈眈的南宫定,都没发现任何破绽。
这要得益于方圣手的机智,还有李飞白的预警和布置。
他们再次利用了青衣司的怀疑,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微微一笑,李飞白道:“放心吧芊芊,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怀疑到我身上了。”
点点头,徐芊芊突然想到什么,又紧张兮兮说道:“公子,青衣司的人刚离开医馆,你就来我这里了,会不会被他们跟踪?”
摇摇手,李飞白回道:“不会,他们刚刚证明了我们的无辜,此时绝对不会再派人跟着,就算有又何妨,我是来报复你的,此时正跟你大战呢。”
闻言,徐芊芊俏脸微红,如桃花般艳丽动人。
“记住,我们所作所为,只要合理,就能自圆其说,才不会引起别人怀疑,这是身为一个密谍的首要宗旨。”
“是,公子!”两人应道,记在心中。
“此行醉红楼,不仅仅是演戏给齐王府的护卫看,还有一些事跟你们交代。”
“公子请说!”徐芊芊低声出言。
“老鼠,你近日就别回医馆了,换身行装,出城避避风头,待小赵到达靖麟,再与他一起进城。”
“公子,芊芊和老方可都不会武功,我走了谁来保护你?”方庆说道。
“是啊公子,让他先留下来吧,大不了扮成醉红楼的打杂小厮,如果真查到他了,不还可以挖条地道逃走吗?”徐芊芊也附和。
“绝对不行!”李飞白斩钉截铁回道:“首先,我现在有齐王府的人保护,别看我出来只有两三个护卫,可他们顶着齐王的府的招牌,只要我不出靖麟,除了青衣司,没人敢动我,而且经过今日之事,青衣司要拿我,也必须证据确凿,否则会落人口实,南宫定此时,可不想被认为假公济私攻击齐王。”
方庆和徐芊芊对望一眼,他们也知道南宫定此时正如日中天,正是发力的时候,如果名声受损,那他争夺皇位的机会就越加渺茫。
毕竟兄终弟及在大卫,还从未见过。
想要继承大统,那么南宫定付出的就必定要比南宫山要多很多。
见两人点头,李飞白继续说道:“其次,这次事件后,我们不能再小看青衣司了,里面奇人异士众多,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会挖掘地道,那想必也有了万全的对策,届时老鼠如果暴露,必定很难走脱。”
“公子,我明白了,待你离开之后,我便悄悄出城。”方庆终于答应。
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李飞白以示安慰。
“公子,今日我见那应正齐,似乎有些能力,他不日又要调任大理寺卿,如今又与青衣司混在一起,显然已经选择站在南宫定这边,你要小心呐。”徐芊芊继续说着自己的担忧。
端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李飞白眼中闪过寒光,没有说话。
“他就是一只跟在南宫定身后摇尾乞怜的狗,令人作呕。”方庆也道。
“这种人,甚是讨厌。”徐芊芊嘟起嘴,一副女儿姿态,别有一番清秀。
见状忍不住一笑,李飞白道:“既然咱们的芊芊大小姐说了,此人甚是讨厌,那我便让他消失在靖麟。”
“公子,你要杀了他?”
“此时杀他太过冒险,让他当不了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不就行了。”
“可是皇命已下,据说三天之后,应正齐便要上任,公子有办法将他拉下来?”徐芊芊问道。
牵起嘴角神秘一笑,李飞白脸上浮出自信笑容,说道:“事在人为,你们等着看便是。”
随后,他站起身,朝徐芊芊道:“好了,也有大半个时辰了,咱们也该完事了,我走了,老鼠即刻准备离城。”
“是,公子。”方庆领命。
徐芊芊俏脸再次发烫,一副娇羞模样,她也随之站起,将自己头发抓乱,随后毫不犹豫解开自己的外衣,并且撕得凌乱不堪,露出两片傲人雪白。
方庆两眼发直!
“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徐芊芊怒道。
讪讪转过身,方庆嘴里咕哝:“公子能看,怎么我就不行了?”
暖心一笑,李飞白也将自己的衣物弄得杂乱不整,长发披肩,还将徐芊芊的唇印抹在自己脸上。
两人浑然一副大战过后的模样!
房里开始传出徐芊芊的哭声,李飞白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哼,臭婆娘,叫你敢陷害我,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齐王府护卫立刻拥上前,奉承道:“白先生,得手了?”
整了下凌乱的衣裳,擦掉脸上的唇印,李飞白邪笑道:“你们说呢?”
众护卫艳羡不已,纷纷道:“白先生,这醉红楼头牌,多少权贵都想当入幕之宾,如今被白先生尝了去,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我管她什么头牌不头牌,诬陷我差点被青衣司拘捕,定然要叫她好看。”李飞白说着,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进入齐王府许久,他越来越得到齐王的看重,也是时候露出一些狂妄的样子了,这才符合一个乡村匹夫的样子。
所以李飞白谈吐举止间,都在朝这方面靠拢。
“先生威猛,小人佩服。”护卫继续拍着马屁。
“不过话说回来,今日之事不得声张,毕竟这婆娘都是权贵眼馋之人,如果被他们知道,我怕给王爷带来麻烦,听到没有?”李飞白用威胁的语气说道。
“是是是,这是自然。”
他们都是齐王府的人,李飞白相信这么一说,这几个人绝对不敢透露醉红楼之事,否则真的给南宫山带去麻烦,这几个护卫性命难保。
“那白先生,咱们回府吧?”一个护卫试着催促。
他真的很怕这位小祖宗又要闹出什么事,到时可不好跟南宫山交代。
“哼,怕什么,青衣司都拿我没办法了,还有人敢对齐王不敬的吗?”
李飞白虽然说得趾高气扬,但还是挪动身子,下了醉红楼,在老鸨幽怨的眼神下,离开了醉红楼。
第六十五章 风起
徐芊芊被“玷污”一事,只有王府几个护卫和醉红楼的人知道。
倘若消息传出,醉红楼的招牌便要砸了。所以老鸨严令今日之事不得外传,否则立刻杖毙。
如此一来,徐芊芊还能继续扮演头牌,帮醉红楼吸金。
这些也是李飞白料到的,但纸终究包不住火,他也相信,迟早有一天这个消息是要传出去的,到时徐芊芊的头牌位置便不保。
可李飞白心底深处,甚至希望她离开醉红楼,所以他也顺其自然,并没去干预。
这也是今日他到徐芊芊房中的一个重要原因!
齐王府,南宫山早已收到了消息,他焦急地在府里搓着手,见到李飞白在护卫的护送下,终于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如释重负!
顾不得霜寒露重,南宫山奔向李飞白。
“费礼,你总算回来了,可把本王急死了。怎么样,没事吧?青衣司那群畜生有没有为难你?”南宫山对着李飞白浑身上下就是一通检查。
“王爷,没事,幸好我那叔父心眼多,留了个证据,否则我今日必然是回不来了。”李飞白回道。
虽然莫富贵平时看不起“白费礼”这乡村小子,但此时也忍不住愤慨:“这青衣司,搞什么名堂?白兄弟刚在茶会上大出风头,他们便怀疑是‘白虎’同党?真是可笑,如果真是那‘白虎’同党,会像白兄弟这么天真高调吗?”
林天冲也出言附和:“很明显,他们知道白先生能治好王爷的病,只是找个借口想要对付王爷罢了。”
“我说啊,不止如此,白先生在茶会上让赵王出丑,他定是报复来了。”莫富贵继续说道。
南宫山一脸凝重,出言问道:“费礼,他们用什么理由来拘捕你?”
“据他们所说,是在刘仁芳被杀的那条地道里,查出了竹叶青的线索。”
“鲁记竹叶青?”林天冲也好酒,自然知道靖麟的这款名贵佳酿。
“正是。”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莫富贵心下疑惑。
“唉,我今日受我叔父所托,刚好去鲁记要买二十坛竹叶青,如此数量便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李飞白简单解释道。
“哼,无端猜测,无凭无据就想抓你,看来南宫定的确出手了!”南宫山眯起眼睛,心里窜起一股怒意。
对付“白费礼”,就等于对付他,这是齐王府上下共同的认知。
“王爷,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莫富贵此时非常不忿。
略作沉思,南宫山出言道:“首先,得保证费礼的安全。以后取药,你不要亲自去了,让下人去办就好。”
闻言,李飞白心里沉吟:本来可以光明正大回医馆,跟方圣手接头,行事也方便许多,如果真的让下人去取药,那就没借口回医馆了。
届时,如果计划有什么变动,那便无法第一时间告知“独尊”小队。
念头闪过,李飞白开口道:“王爷,这可是您要服用的药,我这不怕下人粗心,胡乱抓错了药,所以每次我都亲自回去。万一吃错药,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如此危言耸听,涉及到南宫山的身家性命,足以让他改变想法。
果然,微微皱了下眉头,南宫山说道:“既如此,那之后费礼回医馆,由天冲你亲自护送。”
“是,王爷。”林天冲领命。
“多谢王爷厚爱!”李飞白也拱手答谢。
这个结果,勉强能接受。
来回在厅里走了几趟,南宫山仰头望天,两手背立,道:“你方唱罢我登场,既然南宫定出手了,我们也不能闲着不是。”
“王爷,您有想法?”莫富贵问。
南宫山转过身,看着李飞白问道:“费礼,你说说看。”
“王爷,应正齐家人的具体情况,探听得如何?”李飞白反问。
“这一两日便有结果。”
“前两天我跟王爷提过,要让应正齐当不了大理寺卿,咱们就从他下手。”李飞白继续道:“今日在医馆,应正齐已经扑向青衣司的怀抱,而且我看此人颇有能力,如果真的让他当上大理寺卿,明里暗里相助赵王,那我们的麻烦可不小。”
“好主意,没有直接攻击赵王的机会,那就断他臂膀。”莫富贵摩拳擦掌。
林天冲只是站着不说话。
“断了臂膀,也会很痛。”南宫山眯起眼睛,做了决定:“就从应正齐下手,我要让朝臣知道,谁敢与我对立,便没有好下场!”
很难得,李飞白终于从这位齐王身上看到了一丝王霸之气。
或许之前因为疾病缠身,南宫山一直没表现出来,如今没有病症,他终于开始恢复雄风?
只可惜,你始终是我的一颗棋子罢了。李飞白心中暗道。
皇城西北,张宅。
张东来形色匆匆,但脸上挂着一丝欣喜。
推开一处院落的门,张翠玉扮成张宅的下人,在那洗着衣服。
见张东来走进房里,她不着痕迹起身,也跟了进去。
“上使!”关上门,张东来拱手施礼。
“有什么情况?”张翠玉问。
“‘朱雀’来信,青衣司的目光已经转向‘白虎’,现在没人知道,刘仁芳被杀是我们做的。”张东来有些兴奋。
张翠玉回道:“咱们的‘朱雀’大人,还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刘仁芳,还嫁祸给‘白虎’,不简单!”
殊不知,如果不是李飞白主动揽下这罪名,他有一千种办法洗掉嫌疑。
“‘朱雀’大人一直强调,这‘白虎’神出鬼没恐怖至极,依我看来,也没什么可怕的。”张东来轻蔑一笑。
闻言,张翠玉脸色严肃,盯着他道:“东来,你记住,干我们这一行,绝不能有轻敌之心,特别是在面对‘白虎’这种级别的密谍,稍不小心,我们估计连怎么死的都想不通。”
“是,上使。”嘴上答应,可张东来心里却不置可否。
“‘朱雀’大人一向谨慎,如无重要之事,不会传递情报,他来信不仅仅是要说这件事吧?”张翠玉继续问道。
第六十六章 南宫山的情报
跟“朱雀”亲自对接的是张翠玉,可传递情报由张东来负责。
此时“朱雀”来情报,张东来为了安全,阅后即焚,所以只能转述情报内容。
张东来点头一笑,回道:“上使英明,‘朱雀’大人说了,让我们查一个人!”
“谁?”
“齐王府医官白费礼!”
“他又是谁?”
“他是回生医馆方圣手的远房侄子,齐王得的怪病,连方圣手都束手无策,却被这乡村小子医好了,还在青衣司的茶会上大放异彩,‘朱雀’大人觉得,此人身上总有一股神秘色彩,说不清道不明,所以让我们查清他的背景来历。”张东来禀报道。
张翠玉不知道,她早已和他们有过交集。
两个月前,太子南宫江出面安抚人心,张翠玉扮成的农妇张氏,想刺杀南宫江,却被方圣手弄晕带回了医馆。
好在李飞白杀掉了南宫江,他们姜国牺牲的密谍张锦环总算没白死。
“好,我这就让上面去查。”
“上使,我很好奇,‘朱雀’大人究竟在卫国是何职位,竟然能知道这么多事情?”张东来闲聊着道。
“嗯?”张翠玉转过身,盯着张东来,一股无形威压释放出来。
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张东来脸色通红,求饶道:“属下失言,上使饶命!”
脸色稍缓,张翠玉悠然出言:“别试图打听‘朱雀’大人的身份,因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言多,必死!”
“属下谨记!”张东来心里后怕。
南宫定既无力,又憋屈。
自从一大早证明了“白费礼”是无辜的之后,他便陷入深深的沉思。
刘仁芳一案,自始至终他都觉得有些奇怪,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他去做事。
关于凶手从地道冒出来杀人这点,虽然已经定性,但南宫定总觉着忽略了什么,又隐约觉得眼下分析的,并不是真相!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呢?”
他单手靠在案桌,锤了锤发胀的脑袋,试图让自己理清思路。
“报司尉,肖大人求见。”侍卫进来报。
“让他进来。”南宫定整理了下身姿,端坐起来。
无论何时,遇到任何情况,他总是给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形象。
“老大,今天咱们的人,在鲁记捕获了五个嫌疑人,你要亲自审吗?”肖无忌走了进来,见旁边无人,说话也比较随意。
最有希望查到“白虎”线索的回生医馆,都被证明是无辜的,南宫定不相信还能查到什么有用的。
“你去审吧,有结果再告诉我。”他无力摆了摆手。
见南宫定如此,肖无忌关心问道:“老大,你怎么了?”
“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南宫定仰头,眼中充满无限惆怅。
“错了?哪里错了?”肖无忌根本不懂他的话,一头雾水。
凄然一笑,南宫定没再说话,他其实不是在跟肖无忌说话,只不过是自己问自己罢了。
或许站在顶端的人,注定是孤独的,太多事,不可对外人言。
挥挥手,南宫定继续道:“没事!对了,应正齐有在司里吗?”
“他回刑部交接了。”肖无忌答道。
“嗯。”南宫定点点头:“今日我进宫面圣禀报刘仁芳一案,皇兄让他五日之内赶赴大理寺任职,你跟他说一下,五日内处理好所有刑部事宜。”
“明白。”
齐王府,李飞白刚吃完晚饭,便被南宫山神神秘秘叫到了他的书房。
房间里仅有南宫山一人,连一向相伴左右的莫富贵和林天冲都不在。
“王爷。”门口,李飞白轻轻出言。
“进来。”南宫山带着期盼神色说道。
“把门带上。”他补充道。
看来,应正齐那的情况已经有了进展,他这是找我商量计划来着。李飞白心中猜测。
轻手将门关上,李飞白走进书房。
“坐!”
两人相对而坐。
“费礼,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何事?”南宫山将头趴在案桌上,低声问道。
“我猜,是应正齐的事。”李飞白也不装傻,直接回道。
“啧啧啧。”南宫山起身,斜视李飞白:“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聪明?”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王爷说笑了,此事容易猜得很,今早咱们刚讨论过,你说近一两日便会有结果,这深夜叫我前来,又没旁人在侧,显然是想和我商量对付应正齐的事。”
“不错,我的人已经搜集到了应正齐家人的具体情报,你看。”
说完,南宫山从两本书的中间,抽出一叠纸,交给李飞白。
接过那叠纸,李飞白数了下,足有十来张,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应正齐家人的情况。
一妻一妾,一儿一女,大到家世背景,小到生活起居饮食习惯,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看了一眼眼前这个齐王,别看他平时一副中庸模样,还真有些手段。
就凭这些情报,李飞白自问如果自己想获取,并且如此详细,需要的时间未必就比南宫山快。
“妻子言晓画,乃工部尚书言成东的侄女……”李飞白打开第一张,开始审读。
“没想到这应正齐竟和工部尚书是姻亲。”南宫山微微皱眉。
这无疑会为他们的计划添上些许变数。
可李飞白根本没放心上,就算应正齐娶了公主郡主,只要李飞白不想让他当上大理寺卿,那他就绝对当不成。
“妾室韩晓菊,乃青楼女子,与应正齐才情相通,被他纳为妾,生有一女,名应知雪,酷爱笔墨,犹以山水画见长……”
仔细读了半个时辰,李飞白并未发现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
待到最后,他看到了应正齐儿子应见贤的情报。
“独子应见贤,乃妻言晓画所生,应正齐对其管教甚严,并无任何纨绔劣迹,平日里只在家中读书作诗,鲜少出门,唯一爱好便是斗蟋蟀,现手中有一只名叫‘天狼’的蛐蛐,据说价值千金。”
斗蟋蟀,民间俗称斗蛐蛐,因为蟋蟀的寿命从初春算起,只有两百天左右,所以这项活动在秋末冬初最为盛行,也称“秋兴!”
第六十七章 密谋
“斗蟋蟀?”李飞白看着眼前的情报,脑海灵光一闪。
“费礼,这斗蟋蟀也不是什么恶习,皇城里的权贵子弟,甚至皇室成员,热衷于此的不在少数,想要以此弹劾应正齐,恐怕很难。”
南宫山以为李飞白要找出应正齐家人的丑闻,以此来对付应正齐。
“我曾经在醉红楼里,也见过吏部尚书钱良业之子钱少成在斗蟋蟀。”李飞白点了一句。
其实这是他事先就掌握着的情报,为了不引起南宫山怀疑,只能推说在醉红楼里见过。
“那又如何?”南宫山不懂李飞白想要表达的意思。
自从上次茶会过后,李飞白已经暗中让“独尊”小队去搜集钱良业一家子的情报。
这其中,钱良业独子钱少成让他印象颇深。
此人好勇斗狠,仗着父亲的官威,横行霸道,欺负弱小。
就在上月,钱少成刚从醉红楼喝完花酒出来,路边一行乞老人不小心碰到他的鞋子,钱少成大怒,一直辱骂老人弄脏了他鞋子,之后借着酒劲竟然将其一顿暴打,可怜枯瘦老人本就吃不饱穿不暖,在一顿毒打之后,重伤身亡。
事发后,钱良业四处奔走,又因为死者举目无亲,仅仅是一个乞丐,此事被钱良业硬生生压了下来,钱少成至今依然逍遥于靖麟。
“据我所知,后日醉红楼便要举行一场秋兴盛宴,胜者将能够见上徐芊芊一面。”
南宫山点头应道:“的确如此,费礼,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在这此期间,应正齐的儿子,不小心杀了钱良业的儿子,那他这个大理寺卿还当得成吗?”李飞白脸上露出一丝邪笑。
听他这么说,南宫山瞬间眼睛一亮,细细琢磨,片刻后,抚掌感叹:“妙,大妙啊!”
“费礼,如果此举能成,那应正齐必定会背上管教不严的罪名。”
牵起一边嘴角,李飞白笑道:“一个连自家孩子都管不好的人,如何管得了一个大理寺?”
“到时父皇必定收回成命,如此一来,南宫定举荐的人有了污点,那么大理寺卿一职的人选,绝对不会再次让南宫定举荐。”
“说不准,到时陛下会用你的人也不一定。”李飞白附和。
“好,太好了。”南宫山不禁拍案而起。
“还有。”李飞白继续道:“吏部尚书钱良业不也是赵王的人?”
“不错!”
“他一向护短,听说他的儿子钱少成,前段时间刚杀了一个乞丐,事情被压下去了,如果能借此重查此案,那钱良业这个吏部尚书,也别想当了。”
听到此,南宫山已经眉飞色舞,真心赞叹道:“一箭双雕,费礼,你当真聪明绝顶!”
“王爷谬赞,小人久居山村,只不过秉承了村妇之间的勾心斗角罢了。”李飞白拱手回道。
恢复些许冷静,南宫山出言道:“钱少成此人荒淫霸道,在靖麟是出了名的,用计杀了他也不过分。”
他试图用对方罪过来掩饰自己的残忍。
李飞白没有正面回应,只道:“如果此事能成,那么大理寺卿的人选,没准会落在王爷你这边。”
“如果真是这样,那不仅仅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石三鸟了。”南宫山眼中放光。
“只是可惜了应正齐之子应见贤,沦为了我们的牺牲品。”这句话李飞白倒是由衷而发。
“哼,要怪就怪他那不长眼的老爹,敢和本王作对,没杀他全族就不错了。”南宫山露出几许阴狠。
见他如此,李飞白在心中将他和南宫定做了大致对比。
南宫定此人,虽然也争权夺利,但始终将卫国放在第一位,而南宫山,为了自己可以不择手段,甚至牺牲卫国的利益也不在话下。
两人格局胸怀,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若不是因为南宫山现在成了南宫青长子,凭他的本事,无论如何也是争不过南宫定的。
“费礼,此事若成,你便居首功,有朝一日,还会成为我南宫山的功臣,你可明白?”南宫山意味深长地问道。
既然“功臣”两个字都出来了,再不明白就太不符合常理了。
李飞白假装感激涕零,行了个大礼说道:“能为王爷效命,是小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敢奢望太多。”
拉住李飞白的手,南宫山正色问道:“那么,你有详细计划吗?”
“应见贤爱蟋蟀如命,钱少成又好勇斗狠,脾气必然火爆,利用这些点,要完成此事并不难。”李飞白自信回道。
“说说看。”
李飞白将大致想法说了一遍。
“此事还需林天冲大人的协助。”说完了大概计划,他补充了一句。
“飞白,从今天起,齐王府里所有人,全凭你差遣。”南宫山不假思索立刻说道。
“多谢王爷信任,只是……”李飞白微微皱眉。
“还有何困难,尽管说,本王全力支持你。”
想着计划能成,便是一石三鸟,南宫山无论下怎样的血本,都得完成此事。
“届时在醉红楼,要有一人煽风点火,王爷觉得谁最合适?”
“既然秋兴大比最终的奖励,是见那头牌徐芊芊一面,说明这徐芊芊最能牵动人心,当属她最合适。”南宫山回道。
“可这徐芊芊,如何才能让她帮忙出言,难,难!”李飞白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风尘女子,不过求财罢了,我给你十万两,有把握搞定她吗?”南宫山邪笑着说道。
一出口就是十万两!
要知道卫国的七鼎亲王,一年到手的俸禄也不过两千两白银,当然,王府中的各种开支,都由朝廷支付,这中间申报的金额,王府一般都会做做手脚,做个差价,从中可以再抠出一千两,可纵然如此,十万两的巨额,也要南宫山不吃不喝三十年方能攒到。可南宫山当上七鼎亲王,才十年不到。
而且这十万两,南宫山似乎根本没放在眼中。
看来,这齐王也有自己的财团或者私人产业了。李飞白心中断定。
“十万两?”李飞白假装目瞪口呆:“这够我花十辈子了吧?”
拍了拍他肩膀,南宫山鼓励道:“放心,以你的才能,只要忠心于我,莫说十万两,以后赏你百万两千万两都不在话下。”
第六十八章 男子皆酒囊,唯有公子世无双
“真……真的?”李飞白显得语无伦次,兴奋过度。
他有些站不稳,似乎飘在云端。
“我堂堂七鼎亲王,怎么会失信于你?十万两你先拿着,用多少钱搞定徐芊芊是你的事,如果有剩,就是你的了。”
“多谢……多谢王爷。”李飞白欢天喜地。
两人又谈论了相关细节,直至深夜,方才散去。
翌日,醉红楼。
老鸨正带领楼里的人,忙得不亦乐乎。
一年一度的秋兴盛宴,每次举行,都能让醉红楼在靖麟掀起一股热潮,借此,醉红楼在青楼的实力排行上,也稳坐头把交椅。
“你们小心点,这把八方龙象桌可是特别定制,价值千两,到时就在这桌上斗蟋蟀,损坏了我可打断你们的狗腿。”
大堂正中,老鸨正挥舞着她那既胖又短的双手,指挥着场中的一切。
“姑娘们,该起床了,老何家的蟋蟀剪纸到了,快下来帮忙贴上。”
“还有,你们房门前脏了的,都给我洗干净了,不许有一丝灰尘,如果一个时辰后,让我摸到有尘土,那午饭就不必吃了。”
“喂,那瓶花太过艳俗,权贵们可能不喜欢,把它换了,换成牡丹吧。”
老鸨的声音没有停过,毕竟明晚,这里将汇集靖麟几乎所有的贵族子弟,她可不想错过这次既能大赚一把又能大肆宣传的好机会。
徐芊芊独自住在三楼,听到下面嘈杂的声音,微微蹙眉。
自从上次和李飞白演了激烈的那出戏,她心中久久未平。
如果那是真的,就好了!这是藏在她内心深处的一句话。
转念一想,自己出身贫寒,如今又身在风尘,虽然至今仍是处子之身,甚至没有一个男人摸过她的手,可她始终觉得配不上李飞白。
徐芊芊只能将柔情深藏心中,默默地在背后支持他。
“世上男子皆酒囊,唯有公子世无双!”
徐芊芊口中默念,缓缓起身,或许,能为李飞白做事,已经是她最大的幸福。
“你……你怎么又来了?”
思绪纷乱时,徐芊芊听到了楼下大堂老鸨的尖叫声。
李飞白在林天冲的陪同下,趾高气扬跨进了醉红楼。
还是白天,继续逛青楼。
“怎么,不欢迎?”李飞白笑问。
“民妇……不敢。”
“芊芊呢?”
“她……还没起床。”
“那你们忙着,我自己上去找她。”李飞白轻车熟路,走到了阶梯旁。
“等等。”老鸨着急地拦在了他的前头。
虽然知道李飞白是齐王府的人,但老鸨决定这次拼了性命也要阻拦他。
如果任其发展下去,三天两头来一次,那徐芊芊就不值钱了,这简直是在要老鸨的命。
“这位爷,芊芊今天不方便,要不,我跟你换个人,醉红四笑,或者醉红四美随你挑。”老鸨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李飞白。
“哦?听着不错?”
闻言老鸨大喜:“爷,那这边请。”
“可我就要芊芊。”
“不要啊爷,芊芊今天身子不舒服,真的不行。”老鸨情急之下,拉住李飞白的衣服。
醉红楼的几个打手,也逐渐围了上来。
“怎么,想动手?”林天冲站了出来,挡在李飞白身前。
老鸨微微心惊,上次李飞白带来的,只是几个护卫,今天这人气质完全不一样。
“反正……反正你今天不能见芊芊。”老鸨豁出去,闭上眼睛说道。
牵起嘴角,李飞白露出那标志性的痞笑,朝林天冲使了个眼神。
“咻”
一道白光闪过,空中飘起几缕乌黑长发。
老鸨一摸,发现自己的头发不知不觉间被斩断几根,心下一凉,背后直冒冷汗。
这是什么修为?
她连对方如何拔刀都没看到,便已被斩断秀发,如果这人要杀自己,只在眨眼之间。
想到这里,老鸨彻底丧失了抵抗的勇气,身体颤抖着让开一条路。
“我能见芊芊了?”李飞白笑着问道。
“能……能。”老鸨的嘴唇毫无血色。
两人直达三楼,没有任何人再出来阻拦。
“林大人,麻烦你在门外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林天冲自然知道李飞白此行是为南宫山办事,事关机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因此没有任何怀疑,点头应承。
李飞白推门而进。
早已听到动静的徐芊芊,心中窃喜,见他进门,立刻容光焕发迎了上去。
“芊芊姑娘你好,我是齐王府的人。”
林天冲在门口只听到这句话,门便被关上了。
“公子。”徐芊芊小声打了下招呼。
望了一眼门外,发现林天冲的身影站立不动,李飞白出言道:“到你床上说。”
“啊?”徐芊芊听到此言,立刻红了脸。
莫非,公子真的要……
“你床和门距离最远,还隔着个屏风,以防他听到。”李飞白指了指门外的林天冲。
羞得低下了头,徐芊芊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李飞白假装没看见,心中好笑,径自走到她的床上,坐了下来。
“还不快过来?”
“是,公子!”
两人对坐,李飞白从怀中拿出一摞银票,足有百张。
“公子这是?”徐芊芊满脸疑惑。
她并不缺钱,知道李飞白拿这些钱出来,一定另有用意。
“这是南宫山给的十万两,让我来收买你。”
“收买我?”徐芊芊更加不解。
“明日的秋兴盛宴,胜者将能见你一面?”
“是的公子,老鸨想以此敛财,并把醉红楼的名声再次宣扬一番。”
“哼,打的好主意,不过明日,她估计得哭。”
“公子,有何计划?”徐芊芊问道。
“这些钱你先收着,明日你只要……”
李飞白将具体计划说了一遍。
听完,徐芊芊眉头舒展,道:“那钱少成横行霸道,据我所知还有命案在身,如果此计能成,他也算罪有应得。”
交代完所有事,李飞白深吸一口气,望着眼前这位妙龄女子,出口说道:“芊芊,我还是那个意思,能脱离此地就尽快脱离吧,你这年纪,不应该流落风尘,我现在处境已经大变,打探消息可以交给老方和老鼠,不一定非要用到青楼这种地方。”
第六十九章 秋兴大比
感受到李飞白的关心,徐芊芊心里一暖,柔情笑道:“公子,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待到你功成,我自然会全身而退。”
唉!
李飞白心中暗暗叹息,徐芊芊的性格他最了解,多年前已经瞒着自己私自进了醉红楼,现在如果强行命令她离开,恐怕也无济于事。
“记住,无论如何,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眼中含泪,徐芊芊重重点头答应。至少她知道李飞白是关心她的,这就够了。
“对了,你说钱少成近日前,在醉红楼门口杀了一个年老乞丐?”
“不错,我在窗前亲眼目睹。”徐芊芊答道。
“现在找得到那具尸体吗?”
“估计很难,钱良业花了巨资,将此事压了下来,恐怕现在已经毁尸灭迹了。”
如果找不到尸体,想要将钱良业拉下马,可就难如登天了。
“公子,可要打探?”
“待明日事了,再着手查一查,但不要勉强,我让老方也帮忙。”李飞白回道。
“明白。”
这钱良业本事不小,自己儿子在卫国皇城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竟然能压得下来?李飞白心中暗道。
离开房间,他和林天冲来到一楼大堂,老鸨还在那里愁眉苦脸。
见两人下来,她如释重负,迎上前道:“爷,您就放过芊芊吧,我醉红楼里的姑娘,以后随您挑,行不?”
李飞白自然知道她并不是真心关心芊芊,而是怕自己砸了她的金字招牌。
邪魅一笑,李飞白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道:“那就看你们的表现咯。”
扔下这句话,他和林天冲转身离开,只余老鸨在原地发呆。
应府!
人逢喜事精神爽,再过两日,应正齐便要到大理寺赴任了。
虽说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同为正三品,但权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刑部侍郎只是刑部尚书的助手,一切还得仰人鼻息,而大理寺卿,单独掌控一个部门,两者天差地别。
一家人围着一张圆桌用饭。
期间,应见贤出言:“父亲,明日有个秋兴比赛,孩儿想出门一趟。”
应正齐自然也清楚这个儿子唯一的爱好便是斗蟋蟀,毕竟也不是什么恶习,所以平时也没多加阻拦。
“在哪里举行?”应正齐淡淡问道。
“在……在醉红楼。”应见贤不敢有所隐瞒。
“醉红楼,妓馆?”应正齐放下筷子,双眼盯着他。
“是的,父亲。”应见贤低下头。
“不准去!”应正齐冷冷回了三个字。
闻言,应见贤不敢反驳,可脸上顿时浮现着急与不满。
“干嘛?儿子去斗个蟋蟀,又不是出去吃喝嫖赌,怎么就不行了?”
此时,应正齐的妻子言晓画出言。
“哎呀夫人,过两天我便要赴任大理寺卿了,万一他去那什么楼,闹出个什么动静来,可就完了。”
应正齐对这位夫人不敢太过强硬,毕竟是工部尚书的侄女。
“能闹出什么动静来?我们家见贤一不喝花酒,二不找姑娘,能给你闹出什么动静,你说。”言晓画反而咄咄逼人。
“虽说如此,但我也怕他玩物丧志嘛。”
“玩物丧志?你看见贤,整天被你关在家里,读书都读傻了,一个权贵子弟的朋友都没有,你看看皇城里那些豪门,他们的孩子哪个不是整天游湖赏月,吟诗作对的。再这样下去,见贤没先丧志,倒先丧脑了。”言晓画一通乱怼,说得应正齐无言以对。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好好读书,以后想要什么都会有的。”无奈,应正齐只能如此说道。
“别说这么多没用的。”言晓画也放下筷子,横眉怒目朝应正齐道:“这事我做主了,明日就让儿子去斗蟋蟀。”
听到此言,应见贤大喜,连忙道:“多谢娘亲!”
言晓画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
“哼,别高兴得太早,须得答应我几件事,否则你别想出门。”应正齐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
“父亲请说!”
“第一,不得喝半滴酒,第二,不得在醉红楼找姑娘,第三,不得与他人争执。”
“孩儿无不答应!”应见贤满口应承。
“明日我会让老周带几个护卫看着你,总之,不准闹事。”应正齐再三交代。
能出去斗个蟋蟀,就算让应见贤被关个几天都愿意,何况被人看着,他一口答应下来。
次日晚间,醉红楼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秋兴盛宴,这个属于靖麟部分人的狂欢,终于到来。
各世家子弟,权贵豪门,皆早早来到醉红楼大堂,占了个有利位置,以防错过这一年一度的盛宴。
在卫国,斗蟋已不是少数人的赌博手段,它已和钓鱼、养鸟、种花一样,成为广大豪门子弟彼此交往、互相攀比的重要手段,可称之为具有卫国特色的“蟋蟀文化。”
人群拥挤,醉红楼的打手全部出动,也无法维持秩序,为此,靖麟城主沈天和特意派出了城衙兵丁,来保护这群小祖宗的安全。
若是在此期间出事,他多多少少也有些责任。
“别挤,都站在自己的位置,谁再往前挤,就出去。”城衙兵丁扯着嗓子高喊。
可是这群权贵,谁将他们放在眼中,仍然一个劲地往前靠。
李飞白和林天冲,简单乔装打扮,也混在了人群中。
大堂的高墙上,挂着参赛人员的赔率,共六十四人,赔率最高的自然是钱少成。
十赔一!
他名声在外,好斗蟋蟀众人皆知,虽然霸道,但对此事的确颇有研究,也得到了豪门子弟的认可。
相比钱少成,应见贤就显得很普通,他的赔率只有一赔一。这也是因为他长年久居家中,并无太多社交,名声不见长的原因。
“各位爷,距离秋兴大比开始还有半个时辰,再不下注就来不及了。”一位长得很像账房先生的老汉,手拿折扇,坐在高墙地下,身前一张下注桌子,高声喊道。
一时间,人群蜂拥向前。
“我买钱少成少爷,一百两。”
“我买周礼周少爷,三百两。”
第七十章 开始
人群中,李飞白对林天冲打趣说道:“林大人,如果要发财,赶紧去买,应见贤买他个一万十万两的,下辈子再也不用当护卫了。”
“白先生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多钱?”
李飞白只是说笑,若真的在应见贤身上下重注,必会惹人起疑,林天冲自然也明白。
他们俩的出现,就是保证最后的决胜者,是应见贤和钱少成两个人。
再看场中,参赛者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都在醉红楼里叫了姑娘作陪。
比赛还没开始,醉红楼就已经进账万两,不得不说老鸨的手段的确不凡。
唯独应见贤,他安静得坐在大堂一个角落,手中拿着一瓷制的蟋蟀罐,罐子上面画龙雕虎,精美异常。
光这蟋蟀罐,单独出卖恐怕已不下千两,足以看得出应见贤对于蟋蟀的热衷程度。
“各位少爷、小祖宗,请安静一下。”老鸨扭着蛇腰,出现在二楼一处。
她今日红衣在身,头戴金银,打扮得更加艳丽。
一楼大堂的人,听到声音,纷纷停止手中的动作,望向老鸨。
“又逢秋末,蟋蟀盛行,今日秋兴,承蒙各位少爷捧场,老鸨感激不尽。”她努力在这些人面前装得高雅一些。
“老妈子,你就别废话了,赶紧开始吧。”场中,一些急性子的人喊道。
“对啊,比完我还要见芊芊姑娘呢!”一人出言。
“去,你就一定能获胜?”场中一片嘘声。
“谁敢跟我抢芊芊,老子宰了他!”
言语中,一个身穿华服,脸上戾气横生的少年走到场中,怒视众人。
他便是吏部尚书钱良业之子,钱少成。
他的恶名名满靖麟,父亲又是官居高位,这些子弟见了他,纷纷闭上嘴巴,不敢出言。
“看来今天钱少爷是志在必得。”老鸨笑呵呵出来圆场。
“那是当然,今晚的芊芊,必然属于我,谁都别想见。”钱少成仰着头环视了一眼场中。
众人接触到他的目光,纷纷低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胖揍一顿。
“芊芊卖艺不卖身,你见她何用?就你这样,莫非还懂琴棋书画?”
此时,一个声音彻底打破了场中沉闷的气氛。
所有人回头看去,见一绿杉青年从角落走出,微笑看着钱少成。
他叫周礼,是户部尚书的儿子,老爹同为尚书,他自然不会怕了钱少成。
“周礼,就你那只病恹恹的蟋蟀,还想跟我争不成?”钱少成反唇相讥。
“就算你获胜又如何,芊芊与你对坐一夜,简直是折磨。”周礼不甘示弱。
“你……你再说一遍!”
在这么多人面前,钱少成还从未被这么挤兑过,不由得恼羞成怒。
“说就说,芊芊与你这莽夫竖子一起,简直是侮辱了她的身份。”
“老子杀了你!”钱少成大怒,挥起拳头就要朝周礼招呼,但被醉红楼的打手拦了下来。
一旁的李飞白见状,轻声说道:“怎么,咱们这卫国的权贵子弟,都是这副德行吗?还不如我这乡村小子呢!”
“白先生,我觉得你是人中龙凤,岂是这群草包可比。”林天冲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
嘴上淡淡一笑,李飞白心下却一惊,莫非这林天冲看出什么了?
“林大人,我真的那么优秀?”
“当然,能治好王爷的怪病,在我看来都是本事通天的人,何况白先生在茶会上吟诗作对,下棋还赢了赵王,在我看来,简直如神一般。”
闻言,李飞白心里松口气,看来林天冲只是单纯的崇拜自己罢了。
“不过钱少成如此性子,我们完成任务,倒是把握十足了。”李飞白转而开口。
“全赖先生神机妙算。”
“待会你可看准了,不能出了差错。”
“先生放心,我一定让钱少成走到最后。”
身为地阶高手,林天冲在斗蟋蟀时,暗中做一下手脚,绝对没人看得出来。
而这边,老鸨见比赛还未开始,大堂便乱作一团,只能在楼上着急喊着:“住手,我的小祖宗,都住手!”
“现在都别逞口舌之利,芊芊只见最后的胜者,你们若真的厉害,待会就拿出真本事,现在莫要逞强。”
在众人的拉扯之下,钱少成和周礼终于被分开。
“哼,先饶了你,等下看我怎么收拾你!”钱少成放下狠话。
周礼不屑一顾,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好了诸位,想必大家都已经迫不及待,我也不啰嗦了,下注完毕,秋兴正式开始。”
“铿”
大堂里响起一声锣响,六十四人分成三十二组,两两对战,败者淘汰。
一时间,醉红楼里虫鸣之声四起,夹杂着人们的喊叫声,热闹非凡。
很快,一半人被淘汰了。
他们满脸失望之色,有的甚至扔掉手中的瓷罐,摔死手中的蟋蟀,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而此时,他们叫的姑娘,就负责把他们带入房间,佐以美酒,深入安慰一番。
“诸位,第一轮结果已出,休息一刻钟,第二轮马上开始。”老鸨宣布。
毕竟有的蟋蟀要接连斗上四五场,如果不能保存它们的体力,到最后的决赛,变得软绵无力,便失去了看点。
因此,这些权贵们手中的蟋蟀,不仅需要勇猛,而且要有耐力。
走了三十二人,大堂里瞬间变得空旷许多。
李飞白和林天冲能更好的观察场中局势,还好,应见贤和钱少成都还在。
这也在他们预料之中,根据他们的情报,李飞白分析,应见贤手中的那只名为“天狼”的蟋蟀,必定能走到最后的决赛。
而钱少成,再不济也能混入四强。
所以两人现在对比赛的走向,也没横加干预。
“铿”
又是一声锣响,第二轮比赛开始。
李飞白开始观察应见贤和钱少成,前者面不改色,胸有成竹,似乎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而钱少成,则喊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半晌过后,第二轮结束,又淘汰了十六人,这些人口中骂骂咧咧,也随着姑娘们进了房间。
第三轮来到,李飞白低声朝林天冲说道:“注意钱少成的蟋蟀,这一轮都是强者,可不能让他输了。”
第七十一章 老鸨做手脚
最后十六人,八组对战!
还好,此时应见贤和钱少成并没有相遇,否则不到最关键的时候,无法最大程度挑起钱少成的情绪,计划便很难成功。
老鸨花了重金定制的八方龙象桌,此时派上了用场。
围观的群众立刻涌到桌前,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更关心的不是谁胜谁负,而是自己下注的钱是否能赢回来。
“比赛开始!”
随着老鸨一声令下,铜锣一敲,第三轮秋兴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李飞白盯着应见贤的蟋蟀,见它头大、腿粗、触须直,明显极其擅斗,是蟋蟀中的极品。
恐怕这只蟋蟀的价值,不下于两头耕牛。李飞白心中衡量着。
没有意外,应见贤这里轻松获胜,挺进半决赛。
而钱少成那里,林天冲手里抓着一粒细小的尘土,准确地说,那是一粒灰尘,肉眼不细看,根本无法辨别。
如果钱少成的蟋蟀即将要输,林天冲便用手里的这颗尘土,助他一臂之力。以他的修为,想要做到这点简直轻而易举。
好在,钱少成还算争气,最后有惊无险地获胜了。
人群中,立刻发出一阵嘘声。
“唉,本少爷今天的钱输光了,不陪你们玩了,告辞。”
“我可是瞒着我爹,预支了下个月的用度,这两千两一下子没了,你让我这两个月怎么活?”有人哭天抢地。
“就是,太让人失望了。”
这群下注的公子哥,纷纷表达不满,随后离开醉红楼,他们连找个姑娘谈谈心的钱都没了,自然也不会再留下。
场中仅剩四人,分别是应见贤、钱少成、周礼,还有一个名叫赵千城的汉子。
“白先生,这赵千城你听说过吗?似乎在靖麟鲜少见过。”林天冲走到李飞白身旁,开口问道。
摇了摇头,李飞白表示没印象。
“不用管他,我们只要盯着应见贤和钱少成就好。”
“下一轮的对战,由老鸨抽签,万一他们两个提前对上怎么办?”林天冲说出自己的担忧。
“那是一定的。”李飞白笑着答道。
“一定的?先生为何这么说?”
“开场前,周礼已经和钱少成起了冲突,老鸨如此精于算计,又懂商道,一定要在决赛做足噱头,以便获取最大利益。所以,如果让老鸨抽签,这一轮对战一定是应见贤对钱少成,周礼对赵千城。如果他们分别胜出,那决赛就是周礼对战钱少成,看点十足,若再发生点冲突那更好,未来一个月,整个靖麟恐怕都在谈论此事,醉红楼不知不觉间,便把名声又提高不少,这才符合老鸨举行秋兴大比的初衷。”
李飞白一通解释,令林天冲茅塞顿开。
“白先生洞悉人心,在下佩服。”
没有回话,李飞白微微皱眉,在心里思索应对之法。
老鸨扭动着身子,缓缓走下楼梯。
此时,钱少成又对周礼放起狠话:“最好别让我在这轮碰到你,否则你连最终的决赛都进不了。”
“的确,我也不想在这轮就碰到你,因为那样,便无法见到你到最后关头,功亏一篑气急败坏的样子。”周礼回怼。
钱少成又忍不住,挥起拳头便要砸下去。
“好了好了。”老鸨也对钱少成的性子开始不耐烦。
但她心中却窃喜,半决赛杀出两个冷门,一个足不出户的刑部侍郎之子应见贤,一个更是名不见经传,在靖麟听都没听到过的赵千城。
这两人的凭空出现,已经让老鸨的赌盘赚得盆满钵满。
“两位祖宗,战场上见真章,别耍嘴皮子了。”
钱少成跟老鸨甚是相熟,对她的态度也没责怪。
“诸位,接下来便是秋兴半决赛,还是在这张八方龙象桌上举行,分两组,为了给大家呈现一场视觉盛宴,半决赛一前一后举行。”
“好!”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显然,大家还意犹未尽。
如此一来,等于还有三场比赛可看,对于爱好斗蟋蟀的人,这的确是场顶尖的视觉盛宴。
随后,老鸨转过身,双拳紧握,大声说道:“我手里有两枚棋子,一黑一白,每人轮流上来抽,若第一个人第二个人抽中的都是黑子,那便是这两人对战,其余两人一组。若第一个人抽中的是黑子,第二个人抽中的是白子,那么再由第三个人上来抽,若他抽中黑子,便与第一个人对战,若抽中白子,便与第二个人对战,简单公平,大家可有意见?”
听完老鸨说的规则,大家纷纷点头,没有异议。
可李飞白却皱眉,如此一来,老鸨要作弊简直太简单,只要后面站个人,在第二个人或者第三个人抽的时候,偷偷换掉手中的棋子,便能决定谁与谁对战。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老鸨拿出一黑一白两颗棋子,握在手中,紧接着放在背后打乱位置,重新将手伸出来,问道:“谁先来?”
“我!”钱少成毫不犹豫地冲上台,随意举起老鸨的一只手。
“黑子!”
老鸨将手打开,让众人看了一眼。
接下来的第二个人,如果是周礼上场抽,那老鸨手中,必然得是两颗白子,才能避免他们提前相遇。
而如果上去的是应见贤或者赵千城其中一人,那她手中必然是两颗黑子,因为这两人无论谁对上钱少成,老鸨都能接受。
李飞白的想法,刚好跟老鸨相反。
他想避免应见贤和钱少成提前相遇,所以如果上去的第二个人,是周礼,那李飞白希望他抽到黑子,如此便是钱少成与周礼对战,应见贤对战赵千城。
“第二个人,谁来?”老鸨眼神开始紧张,望向其余三人。
“周礼,你不是叫嚣得厉害,上去啊?”钱少成轻蔑一笑。
“哼,我就不上去了,让他们两人抽,免得别人说我怕了你,在挑对手。”
这猝不及防的意外,将老鸨的计算全部打乱。
本来她觉得以两人的性子,无论做任何事都不甘落后,钱少成既然上来抽了,周礼应当也会上来,没想到他却放弃了。
第七十二章 半决赛
“我来吧!”
人群中,应见贤不慌不忙地走出来,怀中依然抱着那陶瓷罐子,里面装的是他那只宝贝蟋蟀“天狼!”
他双手护着罐子,眼神波澜不惊,小心翼翼地走上台。
如果第二个人是应见贤,那老鸨希望他抽到的是黑子,去对战钱少成,可李飞白却希望他抽到白子。
将双手放在背后,醉红楼里一个打手,悄无声息地将老鸨手中的那颗白子,换成了黑子。
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应见贤身上,并没看见她的这个动作,但却没瞒过李飞白的眼睛。
“左手还是右手?”老鸨问道。
“右吧。”应见贤毫不在意地说道。
老鸨掌心面对自己,打开手掌看了一眼,高声说道:“也是黑子!”
待到她要向大家展示应见贤抽到的棋子时,李飞白冲上台去。
“等等!”
他和林天冲经过乔装打扮,老鸨并没有认出他是谁。
“你是谁?”老鸨问道。
“老妈子,我刚才见你这只手好像拿的是白子啊,你是不是看错了?”李飞白也不回答他的问题,直接说道。
老鸨眼神一慌,嘴里说道:“我攥在手中的棋子我会看错?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来人,将她拉下去。”
几个打手围上前来,便要将李飞白拉下去,林天冲在一旁暗蓄劲力,随时准备出手保护李飞白。
“我不信,让我看看。”
李飞白不管不顾,将老鸨的手掰开。
不过,他掰开的并不是应见贤挑中的右手,而是老鸨的左手。
老鸨毫无防备,她没想到眼前这人居然如此冒失,竟然直接掰开自己的手。
“看吧,你的左手是黑子,难道你右手攥着的也是黑子不成?”
台下的人见状,聪明的已经知道怎么回事,可笨的真的以为是老鸨看错了。
顿时,嘘声四起。
把戏被拆穿,老鸨脸色发红,讪讪笑道:“对对,是我看错了,应少爷抽中的的确是白子。”
微笑着拱手施了一礼,李飞白跳下台。
看到这个笑容,老鸨毛骨悚然,总觉得面熟得很,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
如此一来,钱少成黑子,应见贤白子,至于他们各自对战谁,对李飞白来说都无关紧要。
可老鸨就不爽了,赵千城抽到了白子,对战应见贤,也就是说,钱少成和周礼在半决赛就相遇了。
精心计算毁于一旦,老鸨心里郁闷,不由得怒视场中的李飞白。
但形势已定,老鸨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再说什么。
“抽签完毕,由应见贤和赵千城率先对战。”
听到这句话,众人的情绪又高涨起来,你推我挤,试图找一个最佳位置观战。
对战两人,全都面无表情,赵千城眼角始终低垂,给人一种冷峻的威压感。
“白先生,此人好生了得,我竟看不出他修为高低。”林天冲低声朝李飞白说道。
“哦?”李飞白朝赵千城瞥了一眼,继续道:“无妨,只要应见贤能赢就行。”
八方龙象桌,一个陶瓷做的罐子放在正中,两人都从自己的罐里,轻手取出蟋蟀,放到斗罐中。
见到应见贤的蟋蟀,此时还未参赛的周礼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应兄的蟋蟀,竟然如此绝品!不用看了,胜负已分。”
闻言,钱少成立刻怼了过去:“少在这故弄玄虚,你倒是说说看,谁赢谁输?”
“自然是应兄赢了。”
“为何?”钱少成逼问。
“大家看应兄那只蟋蟀,头顶锃亮而有光泽,头形高而圆,如寿星前额那般凸出,两只眼睛生在高位,这种被称为“柿子头”,又叫“菩提头”、乃蟋蟀中的上品。反观这位赵兄的蟋蟀,尖头小脑,显然略次于对面,而且看它触须,并不直,似乎还有卷起来的趋势,说明它已经力竭了,所以我说胜负已分。”
说完这番话,周礼抬头看着钱少成,似乎在说:论斗蟋蟀,我比你专业多了。
听他如此分析,应见贤难得脸上露出微微惊讶之色,显然他也没想到场中还有如此识货之人。
而赵千城还是面无表情,头也不抬。
李飞白也暗自点头,这周礼分析得头头是道,看来应见贤进决赛是稳的了。
比赛开始!
起初,赵千城的蟋蟀还能与应见贤的斗个不分上下,但显然只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不到半炷香,他的蟋蟀已经不再出声,躲在角落里,而应见贤的“天狼”仍然“咯咯”直叫。
胜负已分,果然如周礼讲的那般无二。
“哇!”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叫,纷纷向应见贤投去羡慕的目光。
只要再赢一场,他便能见到徐芊芊了!
而赵天成,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将斗败的蟋蟀收入瓷罐中,拨开人群,迅速离开了醉红楼。
似乎,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完成某种任务,并非斗蟋蟀。
“半决赛第一场,应见贤应公子胜出。”老鸨高声宣布,惹来台下一阵稀稀疏疏的掌声。
毕竟这场半决赛,形势一边倒,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精彩。
“半决赛第二场,由吏部尚书之子钱少成,对阵户部尚书之子周礼!”
老鸨故意报出两人的身世,为的便是最大化地吸引眼球。
“好!”观众纷纷给予喝彩。
“砰”
两个瓷罐放上八方龙象桌,两人怒目而视。
“看来我说的没错,你我注定要提前分胜负。”周礼颇为自信地说道。
“废话少说,老子灭了你,再灭掉那个什么应见贤,芊芊就是我囊中之物了。”
“那得看我的蟋蟀答不答应。”
说完,应见贤拨开手中的瓷罐,一只紫樱桃色的蟋蟀,猛然一跃,跳入斗罐。
色泽稀有,牙呈金色,上品!应见贤在心中分析。
钱少成也不甘示弱,将手中蟋蟀赶入斗罐。
他的蟋蟀通体青金色,腿粗而壮,进入斗罐,立马横眉怒目。
色泽青金,形体饱满,触须长且粗,上佳!只是……牙齿竟然只是褐色的,并非上品,可惜,可惜了。
应见贤在心中暗道,看来我的最终对手,是这位周礼了。
第七十三章 决赛前的意外
斗罐中,周礼的蟋蟀鼓翅尖叫,似乎在捍卫自己的领土。
而钱少成的蟋蟀也鸣翅回应!
双方摆开架势,大仗一触即发!
“咬它,给我咬死它!”钱少成在一旁吼道。
“哼,大吼大叫是没有用的。”周礼轻蔑地说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根探草,挑了挑蟋蟀。
顿时,蟋蟀张开翅膀,猛然扑向对方。
而钱少成的蟋蟀反应也不慢,见敌人扑来,一个飞身,与对方调换了位置。
拿着手中的探草,周礼继续挑动,斗罐里的蟋蟀收到主人命令,不断发起猛攻。
见状,钱少成脸色铁青,不断怒吼:“你倒是咬它啊,一味躲闪,没用的东西。”
一旁的李飞白见状,捅了捅身旁的林天冲,示意他准备出手。
随着周礼手中的探草不断发出命令,他的蟋蟀稳居上风。
一只疯狂进攻,另一只只能防守,高下立判。
钱少成急得直冒汗,他恨不得化身蟋蟀,将对方咬死。
猛然,周礼那只蟋蟀一个掉头,拦住了对方,紧接着后腿一蹬,扑向敌方脖子处。
眼看着钱少成的蟋蟀避无可避,即将落败之时,林天冲手里捏住的那颗尘土悄然射出,直击周礼的蟋蟀。
“咯咯”
受痛之下,周礼的蟋蟀大叫着往后躲闪。
得此良机,钱少成的蟋蟀一个飞身,趁机咬住敌人的脖子,随后急速后退,生怕对方反击。
周礼的蟋蟀挣扎几下,便没了动静。
而钱少成的那只蟋蟀,在斗罐里振翅长鸣,宣示自己的胜利。
“赢了?”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即将落败,为何突然就赢了?钱少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虫鏖战,战败一方或是逃之夭夭或是退出争斗,鲜有“战死沙场”的情况。
如今周礼的蟋蟀战死,加上战局的快速反转,令所有观众哗然。
应见贤微微皱眉,他显然看出了不对劲,可又没看到是怎么回事。
他并没说什么,毕竟最后的对手是谁,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专业性极佳的周礼,自然也看出了异常。
“啪”
周礼大怒,狠狠拍了一下八方龙象桌,指着钱少成道:“你作弊!”
打掉对方的手,钱少成得意洋洋回道:“我双手放在桌上,甚至都没用到探草,哪来的机会作弊?”
“大家都看到了,我的蟋蟀即将获胜,为何关键时刻像被外界袭击了一般,转身窜逃?”周礼虽然怒不可遏,但还是竭力保持着言语上的逻辑。
“哼,或许是你的蟋蟀,意识到我这只蟋蟀不是他能惹的,所以就逃了也说不定。”
钱少成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周礼更是气炸,口吐莲花道:“你放屁,就你这只劣等蟋蟀,还想获胜,简直痴人说梦。”
“嘿,我还就赢了,你能拿我怎么的?”钱少成一副挑衅模样。
“大家都说一说,明明我即将获胜,为何蟋蟀突然受伤一般,惊恐后退,必然是钱少成作弊了,老鸨,你来评评理。”
周礼似乎非常看重这次胜负,情绪有些失控,在场中乱转。
“周公子,这斗蟋蟀如战场,兵不厌诈,或许钱少爷的蟋蟀刚开始只是示弱,诱敌深入后再给予致命一击,所以,我宣布,决赛第二场的获胜者,钱少成!”
“不,我的蟋蟀不可能输的!”周礼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他心中早已对徐芊芊爱慕已久,奈何久久并未与之相处,好不容易这次有了绝佳机会,能够和她彻夜对饮,却败在了如此卑劣不堪的钱少成手上,叫他如何能释怀。
“呵呵。”钱少成一声冷笑:“输不起就不要来玩,跟个疯子一般,还是尚书的公子?我呸……”
击败了周礼,钱少成浑身舒爽。
“芊芊,注定是你见不到的人。”他继续打击周礼。
眼睛发红,周礼不断摇着头,双拳紧握,目光落在了钱少成的那只蟋蟀。
它还在鼓着翅膀,欢跃地跳动着。
“是你,是你这只卑劣的虫子,让我见不到芊芊,你该死!”
心中一直默念这句话,周礼一个扑身,双手伸进斗罐中,一个抓取,将钱少成的那只蟋蟀捏在手中。
“你干嘛?”众人惊叫出言。
李飞白心下一惊,暗道不好,如果钱少成的蟋蟀被周礼捏死,那一切计划就泡汤了。
“你该死!”周礼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将手中的蟋蟀用力一捏。
“啪嗤”
红白之物从他指缝中流出,钱少成的蟋蟀被他当众捏死!
“你……你敢弄死本少爷的蟋蟀?”钱少成双眼圆瞪,一股火从后背冒出。
“弄死又怎样,你作弊,还有脸面见芊芊?钱少成,你和你的那只虫子一样,卑劣下贱,芊芊让你见一眼,都是亵渎。”周礼越说越来气。
“老子杀了你!”
钱少成一个发狠,身体跨过八方龙象桌,挥起拳头朝周礼脸上便是一拳。
“砰”
猝然而来的攻击,在周礼那副还算俊朗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瘀青。
周礼反应也不慢,在钱少成袭击而来的瞬间,抬起脚往他裆下踹。
“啊!!”
两人同时发出惊呼,一人捂着脸,一人捂着下阴,均剧痛无比。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们这是干嘛?”
这一变故只发生在眨眼之间,等到老鸨反应过来,她连忙喊打手将两人分开。
“你们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将两人分开。”
醉红楼的打手一拥而上,将两人按住。尽管如此,周礼和钱少成还是极力想挣脱去攻击对方,他们现在各自的怒意,足够燎原万丈。
老鸨愁眉苦脸,本想着利用两人大肆宣传一番,没想到局面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如果不及时阻止,真闹出个人命啥的,后果是她无法承担的。
“我艹你娘的,敢弄死我的蟋蟀,老子今日不杀了你,就不姓钱!”钱少成依然挥舞着拳头,口吐芬芳。
城衙的兵丁首领见状,叹了口气,这群公子哥着实不让人省心。
“将两人都请回城衙,让沈城主解决吧。”无奈,他只能将两人带离醉红楼。
第七十四章 莺歌燕舞
终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李飞白心里暗自叹息。
钱少成一离开,他和南宫山的布置,便付诸东流了。
无奈,他只能在脑海里启动昆仑镜,让时光倒流!
很快,便到了关键时刻,李飞白必须阻止变故的发生。
“咻!”林天冲依照计划出手了,击退了周礼的那只蟋蟀。
场面顿时反转,周礼的脸色顿时铁青。
悄悄走到林天冲身旁,将他拉离人群,李飞白低声说道:“林大人,注意那周礼,以防他狗急跳墙。”
“白先生何意?”林天冲有些不解。
“本来他稳操胜券,现在即将落败,他是个心高之人,万一他心生不满,弄死了钱少成的蟋蟀,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战局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对话。
就算醉红楼的打手和城衙兵丁见了,也以为是一个富家公子在吩咐自己的手下办事而已。
“周礼敢吗?”林天冲有些怀疑。
“怎么不敢,钱少成的老爹是尚书,周礼的也是,两人身份并无高低贵贱之别,谁也不怕谁。”李飞白郑重说道。
“行,我明白了。”林天冲应承道。
“一定要盯紧他,在他出手之前,让他失去行动力。”李飞白再次叮嘱。
万一林天冲大意,让周礼再次打死钱少成的蟋蟀,昆仑镜今日已经用过,可就真的没辙了。
两人回到人群中,周礼已经怒指钱少成:“你作弊!”
“我双手放在桌上,甚至都没用到探草,哪来的机会作弊?”钱少成答道。
紧接着,便是两人的对骂,还有观众的起哄。
李飞白此时注意到老鸨之所以没提前阻止,还是因为利益,她想利用两人的关系,制造噱头,谁料最后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芊芊,注定是你见不到的人!”
钱少成此话一出,李飞白便知道周礼要出手了。
“快,阻止他!”他低声提醒。
林天冲运气于臂,蓄势待发。
周礼脸色数变,猛然一个扑身,朝钱少成的蟋蟀跃去。
“啊!”
醉红楼的姑娘一声惊呼,纷纷捂着嘴巴。
“砰”
一道暗劲击在了周礼的后脑勺,林天冲出手了。不愧是地阶高手,出手不着痕迹,没人看得出来。
周礼身形在半空重重落下,摔在了八方龙象桌上,失去知觉。
反应过来的钱少成,赶紧将斗罐中的蟋蟀,放入自己的瓷罐中。
“怎么了怎么了?”老鸨赶紧上前检查。
城衙兵丁的人也围了上来,毕竟这是尚书的儿子,出了事他们的城主沈天和也吃不了兜着走。
一探鼻息,发现周礼呼吸均匀,只是晕了过去,老鸨松了口气。
“看来周少爷只是怒急攻心,血气一时运行不畅,昏了过去。”
钱少成趁机朝他身体吐了一口水,不屑说道:“呸,就你这德性,输不起的家伙,还敢来参加秋兴大比,回去躺着吧。”
好在周礼已经昏迷,否则哪能忍受得了。
“来人,将周公子抬到房间,准备一些热水喂服。”
老鸨一声令下,醉红楼的打手上前将周礼抬了下去。不得不说,这老鸨在醉红楼,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随着周礼的离开,场中的观众情绪也逐渐缓了过来。
“我宣布,决赛第二场,获胜的是钱少成钱公子!”
一时间,平时跟他混在一块的豪门子弟,开始起哄。
“钱公子好样的。”
“我就说今晚芊芊必定是钱少爷的,你们不信。”
“恭喜钱少爷,从此也成了芊芊姑娘的入幕之宾。”
靖麟豪门,特别是这群纨绔子弟,无不以见过徐芊芊为荣。
在他们看来,没有与徐芊芊对饮过一夜,说自己如何风流倜傥也没人信。这已经成了他们炫耀的资本。
观众的起哄,令一旁的应见贤微微冷笑。
决赛还没开始,似乎在他们心中,已经分出胜负,他心里开始不屑。
“诸位,为了给大家一个最好的秋兴决赛,现在起暂停半个时辰,让两只蟋蟀得以充分的休息。楼里的姑娘稍后会为大家献上酒水与果品,各位少爷公子尽情享用。”
应见贤抱着瓷罐,回到自己的座位,他打开一块白布,里面包着些许粮食。
蟋蟀的食量并不大,几许饭粒便能喂饱,休息半个时辰只是为让它们更好的恢复体力。
乐声响起,几个穿着凉快的姑娘,抱着琵琶,拿着扇子,自二楼纷纷来到大堂。
众人见状,立刻停止吃食,眼神往这群姑娘身上瞧。
哪里穿得少,便瞧哪里。
莺莺燕燕,醉红楼里红灯笼升起,姑娘们开始载歌载舞,犹抱琵琶半遮面,浓烈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暧昧的气息瞬间遍布全场。
靖麟的权贵子弟们,最爱这种隐约朦胧,一时间,污言秽语、伴随着谈笑碰杯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大堂。
大概,这就是醉生梦死吧?李飞白冷眼瞧着场中的一切,心里叹息。
坐在位子上的钱少成,见醉红楼的姑娘穿得如此清凉,不停咽口水。若不是待会还有重要的秋兴决赛,恐怕他早已跑上台去,饿虎扑食。
而应见贤,跟他完全相反,他眼不抬,只看着手中的瓷罐,仿佛这里的一切跟他无关,又似乎瓷罐里的蟋蟀,才是他的一切。
“这应见贤,定力倒是不错。”李飞白随口说道。
“白先生,你定力也不比他差,如此艳丽场景,你却只顾大堂上的众生百态。”林天冲笑着回道。
“林大人,莫要取笑我了,白某自知是个村夫,跟这些豪门子弟比不了,所以看都不敢看一眼。”
“那是当然,熊掌吃过了,这些青菜豆腐,自然入不了白先生的眼。”
闻言,李飞白装作一惊,问道:“林大人,这话是何意?”
“白兄弟!”林天冲换了个称呼,笑着开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是包不住火的,这徐芊芊委身于你了?”
他说得甚是委婉。
“咳咳”
李飞白尬咳几声,眼神闪烁道:“听谁胡说,我哪有那般福气?”
“不过也正常,她几乎将你们叔侄害死,你拿她发泄也不过分,王爷并不会怪罪你以齐王医官的身份,硬逼她就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