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南宫定的格局
作此决定,南宫青也是有自己的无奈。
当下最重要的事,是抓捕卫国的梦魇:白虎!
而这件事,完全落在了南宫定的身上,此时并不是动南宫定的时候。
既然大家都说要打你,那我就扇你一巴掌,但你不要恨我,我会给你一颗糖。
“臣弟一定不负陛下所望,所寻之人必定继承刘大人遗志,为陛下尽忠分忧。”南宫定再次磕了个头。
“有事再奏,无事退朝。”冯嵩飞扯着公鸭嗓,尖锐喊道。
回到青衣司,南宫定脸色阴晴不定,谁都看不出他想什么,更不敢上前搭话。
肖无忌跪在殿中,身为靖安营首领,他早已收到南宫定被降为七鼎亲王的事。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无能害了南宫定。
“你干什么?”进到殿中,南宫定见他跪着,出言问道。
“老大,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被陛下惩罚,我没用,我无能,我……”
说到最后,他抽出腰间佩剑,往自己左手臂上狠狠砍去。
他要用自己的一只手谢罪。
“铿”
一道劲气从南宫定手上发出,肖无忌手上的剑顿时化为数截,只剩一个剑柄。
“留着你的有用之躯,戴罪立功不是更好。”
肖无忌匍匐在地,身子颤抖,涕泪横流,口中只是嚎叫:“老大!”
显然,他对南宫定的宽宏大量感恩戴德。
“行了,起来吧。”南宫定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继续道:“再说了,此事也不完全是你的责任,齐瑞和你一同巡逻,他也有责任。”
“可他负责看守的是官员的家眷和下人,而我负责官员,刘仁芳身死,我的责任最大。”肖无忌道。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好现在的局面。”
“陛下也真是,王爷您劳苦功高,说降爵就把你降爵了,太不近人情。”肖无忌小声咕哝。
“放肆!”南宫定突然大吼。
本来已经站了起来的肖无忌,重新又跪回地上。
“肖无忌我告诉你,皇兄他为大卫殚精竭虑,没有他,也没有今天的大卫盛世,我不许你对卫国皇室有如此怨言。”
“属下明白,属下错了,请王爷息怒。”肖无忌战战兢兢说道。
“你听好了,虽然我与齐王相争,但是大卫依旧是我们第一位,谁敢对大卫不利,我便要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如果最后的胜利者是我,但大卫因为我和齐王相争而内耗严重,变得风雨飘摇,如此江山,你觉得能坐多久?”南宫定问。
肖无忌一时无法明白南宫定的想法,争权不就是不择手段吗?
“所以你们首先忠的是大卫,其次才是我,知道了吗?”
“属下谨记!”
南宫定脸色稍缓,随后又道:“陛下虽然明面上惩罚了我,但却把大理寺卿的任命权交到我手中,这也算是奖励吧。”
“王爷可有人选?”
“必须要挑一个忠于大卫的,但同时又是支持我的人,能力方面,至少不要输给刘仁芳太多。”南宫定细细思索。
肖无忌也沉默,脑海中想着人选。
片刻后,他想到一个人:“王爷,属下倒是有一个人选。”
“哦?我也想到一个人。”南宫定答道。
“刑部侍郎应正齐。”两人同时答道。
“王爷高明,此人深谙刑事,又尽忠职守,关键他非常崇拜王爷您,我曾听他说过:我大卫如果再多几个赵王这样的英武人物,何愁‘白虎’不灭?何愁神州不一统?”肖无忌道。
这点南宫定自然是清楚的,他回京之时,应正齐已经多次拜访赵王府,表达了自己的崇拜之情,还说青衣司有什么需要,他一定竭力相助。
“就是他了!”南宫定敲定了人选。
“对了,还有一事。”他转而说道。
“王爷请吩咐。”
“齐王的那个医官,叫什么白费礼?”
“就是在茶会上,让王爷大失脸面的那人。让我去杀了他。”肖无忌愤然起身。
“别整天打打杀杀的。”南宫定阻止道:“这人挺有趣,你派人密切注意他的动向,尽量找到他的软肋,为我所用。”
“是。”肖无忌接着又问:“那如果他没有软肋,不肯投靠我们呢?”
“那留着还有何用?等着给我们添堵吗?”
“属下明白!”
齐王府,南宫山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王爷,该喝药了。”李飞白端上一碗药。
闷闷不乐地接了过来,南宫山咕咚几口,便喝了下去,随手将碗扔在了一边。
“药材用尽,饭后我需要回叔父医馆去取。”李飞白随意说了声。
“嗯,多派几个人跟你去,现下不太平,你可不能出事。”南宫山漫不经心地随口回道。
“王爷,看你烦躁的样子,发生何事了?”李飞白一边收拾药碗,一边看似无意地问道。
“父皇他简直老糊涂了。”南宫山气呼呼说道。
“王爷慎言。”莫富贵在一旁几乎吓尿,赶紧提醒。
“南宫定他犯了这么大的错,明面上是降了他亲王爵位,但实际上却又奖赏了他。”
“到底怎么回事?”李飞白接着问。
“父皇把南宫定降为七鼎亲王,但是把大理寺卿的任命权,交给了南宫定。你说说,大理寺卿死了,不还有大理少卿陈贡之在吗?直接提携起来不就完事了,还让南宫定去物色什么人选,这不明摆着奖励他吗?”说完,南宫山紧皱眉头,闭上眼睛,把头撇过一旁。
“唉!”李飞白也跟着叹了口气,道:“从今往后,朝上必然多了一个支持赵王的重要官员。”
“可不是吗?如此一来,他赵王的羽翼更加丰满了。”莫富贵也附和。
三人沉默半晌,气氛压抑。
李飞白接着出言:“其实要扭转局面也不是很难,只要让赵王举荐的那个人,当不上大理寺卿不就得了?”
“白费礼,你说得简单,那可是陛下当朝宣旨的,如何能收回成命?”莫富贵不屑地看了一眼李飞白。
经过茶会一事,南宫山似乎不自觉地,对李飞白产生些许依赖。
他眼里充满期待,问道:“费礼,你有办法?”
“办法不是没有,就是要看赵王举荐的是什么人。”
“此言何意?”南宫山立即问道。
第四十六章 李飞白的推测
“在人选确定下来之前,还无法确定具体的计划,但我已经有大致的想法,届时再跟王爷细细探讨,我现在先回医馆取药,再晚就赶不上今天的第三次用药了。”李飞白回道。
“行,白先生,你速去速回。富贵,多派一些人手,严加保护白先生。”南宫山对李飞白的称呼又变了。
这位齐王府医官,本事貌似不小。这是南宫山逐渐产生的想法。
回生医馆的药房,李飞白迅速召见了方庆。
“长话短说,我知道刘仁芳不是你杀的,我只问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医馆门口还有齐王府护卫,李飞白不能待太久,否则会引起怀疑。
而一旁的方圣手,快速地帮李飞白抓取药材。
“当时我觉得有人进了茅房,便从那污水池里探头一看,发现就是刘仁芳,我本打算等他靠近之时,暴起将他打晕带走,却不料一道黑影乍现,紧接着刘仁芳便倒在了地上。虽然不是我下的手,但是我觉得咱们要的效果也达到了,就从原路遁了出来。”方庆简单将过程说了一遍。
“你没看清那人长相?”
“那人速度非常快,加上当时污物满头,沾了眼睛,我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方庆心中有些愧疚,暗恨自己当时没有仔细留意。
“嘶”李飞白吸了一口凉气,道:“进来杀了个人,又从茅房里出去,你竟然没看清他长什么样,这人修为之高,恐怕在皇城里找不出几个。”
“连衣服是什么样子的,我都没看清,这人至少是地阶巅峰。”方庆继续道。
“有没有别的什么异常?”
方庆思索,片刻回道:“异常倒没有,不过在刘仁芳进茅房之后,我听到外面青衣司的人,似乎在一起行礼,喊了声‘大人’!”
“大人?”
当日到青衣司的官员,都是朝廷重臣,他们喊“大人”是情理之中。
但是林天冲是齐王府侍卫首领,在朝廷并无正式官职,青衣司护卫见到他绝对不会这么称呼。
看来,的确不是林天冲所为。李飞白心中暗道。
那嫌疑就只剩兵部尚书何英武和兵部侍郎郑工权了?
随后,他猛然想起一事。
不对?
“茅房外的八具尸体根本没有反抗,便被一击致命,说明凶手是他们熟识的人,出手时八个护卫根本没有准备。虽然兵部的两个官员也能被他们称为‘大人’,但绝不可能一出手就将八个护卫全部击杀,丝毫没有留下战斗痕迹。”李飞白自言自语。
一旁的方庆听得云里雾里,但见他专注的模样,也不敢出言打扰。
“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人是青衣司的人!”
“那么,能够被他们称为‘大人’,又能让他们毫无准备的,就只剩三个人:徐元忠、孙齐瑞和肖无忌!”
青衣司三个营的首领!
想到这里,李飞白霍然站起。
“公子,怎么了?”方圣手被吓了一跳。
李飞白没有答话,继续自己的思路:“可孙齐瑞和肖无忌事出时都在巡逻,如何脱身去犯案?”
难道,凶手是那个在茶会上一直未曾露面的徐元忠?
可是情报营的人,大多没有修为,茶会期间的护卫事项,根本用不到他们,不出现也是情理之中。
还有这徐元忠,在众人眼中,他也是修为平平,莫非他一直在刻意隐瞒自己的身手?
再往深处一想,这么多年徐元忠虽然一直负责卫国的情报,但似乎没有什么重大进展。
众多思绪在李飞白脑中飞驰而过,却抓不住一个准。
盏茶后,方庆方才敢开口问道:“公子,你觉得凶手是谁?”
“凶手是谁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是祝国或者姜国的密谍。他们栽在刘仁芳手上的人太多了,这个机会既能替他们报仇,又能让南宫定大失声望,他们不会放过的。”李飞白做出自己的判断。
姜国的“朱雀”?
祝国的“玄武”?
会是你们其中一个吗?
虽然之前跟这两人暗中斗得你死我活,但如今局面扭转,自己的目的似乎和他们逐渐趋于一致了。
或许,将来还能合作也不一定。
李飞白思绪飘得很远。
“公子,小赵不日便到靖麟,如今局面越发复杂,你一定要当心。”方圣手一边抓着药,一边说道。
“放心,现在齐王越来越倚重我,对我保护得很好,不会有事。”
“药抓好了。”方圣手将一捆药材给了李飞白。
“我已经在南宫定面前适当地展示自己,这几日不要有什么动作,等我命令。”
李飞白说完,拿着药材走出药房。
“公子。”方庆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
“虽然我没能掳走刘仁芳,但也在屎尿里泡了许久,仅剩的一壶竹叶青也在撤退过程中洒落地道,不知那二十坛鲁记酒馆的竹叶青,是否……”方庆有些不好意思出口。
方圣手狠狠打了一下方庆的头:“整天就知道喝酒。”
“明日给你。”李飞白微微一笑。
他大可以直接给方庆一些钱财,让他自己去买酒,但李飞白从没有这么做。
对于方庆这种性格,给他钱财让他去买酒,如同施舍和敷衍,时间久了,必然会引起他的不快,甚至心里产生嫌隙。
因此,方庆想要的好酒,李飞白从来都是当作奖励,亲自置办给他,虽然麻烦一些,但会令方庆这种嗜酒如命的人,对自己更加忠诚和感激。
李飞白从来都把“独尊”团队成员当成伙伴,而非下属。
随后,李飞白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对了,那条地道处理了吗?”。
“这几日青衣司的人盯得紧,我还没机会去毁掉。”
方圣手闻言,立刻紧张起来:“这可是证据,你应该在撤离的时候就毁掉,就你这样,还有脸向公子要那二十坛鲁记竹叶青?”
“刘仁芳一死,青衣司的人便将方圆十里之内戒严,我如果毁掉地道,就回不来了。”方庆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有些自责。
“无妨,放着吧,不用去管了。”李飞白神秘一笑。
方圣手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几天时间内,兵部尚书何英武、兵部侍郎郑工权,林天冲,三人的家底,被南宫定查了个底朝天。
上到祖宗十八代,下到几乎已经没有血缘关系的远房亲戚,都被翻了出来。
当然,并没有什么结果。
午饭时,孙齐瑞将这情况汇报给正在用饭的南宫定。
他有些懊恼,查了这么多人,竟然没查到任何线索。
“齐瑞,你多久没有陪我用过饭了?”南宫定似乎对这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闻言孙齐瑞一愣,良久方才反应过来,答道:“王爷,自从青衣司成立,属下就没这个福分了。”
“坐下,一起吃吧。”南宫定指着旁边的位置。
“是。”孙齐瑞没有推辞,坐了下来。
南宫定夹了块肉给他,嘴里说道:“这几日辛苦了。”
“王爷,属下惭愧,并没查出任何蛛丝马迹。”孙齐瑞诚惶诚恐,站起身说道。
“不必自责,你当然查不出什么。”南宫定微微一笑。
“王爷,这是何意?”孙齐瑞满脸疑惑。
“凶手根本不会是那三人,你们再怎么查也没用。”南宫定回道。
第四十七章 暂时结案
“什么?”孙齐瑞不解,问道:“王爷早知道这三人不是真凶?”
“刚开始我还不知道,这几日细思之下,方才明白其中的关键。”南宫定回道。
“什么关键?”孙齐瑞紧张问道。
“茅房外的八个人,死得非常整齐,毫无挣扎痕迹,说明什么?”南宫定问。
闻言,孙齐瑞眼睛一亮,道:“说明他们根本没有还手!”
“不错,严格的说,是根本没有准备还手,就被杀死了,而能做到这点的,只能是青衣司里的人。”
“能这么快杀死八个护卫和刘仁芳,然后轻而易举遁去,这人修为绝对不亚于我。”孙齐瑞道。
“嗯。”南宫定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符合这条件的,在青衣司里只有三个人:肖无忌、徐元忠,还有……你!”
他的推断,几乎和南宫定一模一样。
听到最后一个字,孙齐瑞如遭霹雳,立刻跪倒在地:“属下对王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请王爷明察。”
南宫定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孙齐瑞,嘴角露出一股神秘的笑意,随后他走到孙齐瑞跟前,将其扶起。
“看着我的眼睛。”
孙齐瑞战战兢兢抬起头,看着南宫定。
“凶手……是你吗?”
孙齐瑞的后背已经湿透,身子不自觉颤抖,但依旧坚定出言说道:“不是!”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两人脸对脸,空气也在刹那间凝固。
南宫定眼里满是杀气,而孙齐瑞虽然惧怕,但眼神还是那般坚定。
“哈哈哈!”
突然,南宫定大笑。
“齐瑞,被吓到了吧?”他拍了下孙齐瑞的肩膀。
“王爷?”
“如果我怀疑你是凶手,就不会把这些跟你说了,你跟随我多年,你的忠心我还不知道吗?来,坐下吃饭!”南宫定彻底换了副脸孔。
“多谢王爷!”孙齐瑞终于松了口气,浑身瘫软,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用完饭,孙齐瑞方才恢复了镇定,他开口问道:“王爷方才说,肖大人和徐大人都有嫌疑。可事发时,肖大人跟我都在巡逻,而徐大人修为平平,怎么有条件杀这么多人?”
“修为可以掩饰,虽然茶会那天,是我命令情报营不必参与,继续自己的事务,可这也成了他刺杀刘仁芳的最好契机。”
“如此说来,王爷您怀疑徐大人?”
仰天长叹口气,南宫定露出些许无奈,说道:“一切,都是未知!”
南宫定真的没怀疑孙齐瑞吗?
并不见得。
或许,他只是做戏,想让孙齐瑞放松警惕,从而露出破绽罢了。
“可是王爷,既然你已经知道那三人不是凶手,为何还让我们一直查下去?”孙齐瑞不明白。
“如果不这样,朝廷里那些老东西不还得参我一本,说我身为青衣司总司尉,毫无建树,整日无所事事,对刺杀刘大人一案丝毫不上心等等。”南宫定说完,不断发出几声冷笑。
其实,他这么做的真正目的,是麻痹凶手,好让真正的凶手露出破绽。
当然,这个意图他并没有告诉孙齐瑞。
“老大,有发现,重大发现。”
谈话间,肖无忌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见孙齐瑞在一侧,连忙改口道:“王爷,我发现了重大线索。”
“不急,慢慢说。”南宫定给了他一杯水、
“方才我去出事的那间茅房仔细勘察,发现……发现排出污物的通道旁边,竟然有一条地道!”肖无忌喘着气说道。
“地道?”南宫定一惊。
又是地道!
之前偶然听李飞白提起过,他旁边有一个精通蜈蚣之术的异士,只是一直未曾得见。
南宫江的死,也是因为一条地道。
如今刘仁芳死亡的茅房,又发现一条地道。
“又是‘白虎’?”孙齐瑞咬牙切齿。
“你是怎么发现的?”南宫定冷静问道。
“我到那茅房里勘察,发现污物通道似乎堵住了,于是命人清理,没想到是因为地道旁边的泥土,受污物侵蚀,松垮下来压在排污通道上,方才使通道堵住。所以我就发现了这条地道。”肖无忌禀报道。
“王爷,事实再清楚不过了,‘白虎’让人挖了条地道直通茅房,在刘大人上茅房的时候,将其击杀,以此来报复卫国皇室。”孙齐瑞分析道。
“这‘白虎’,还真是无孔不入,整个青衣司除了茅房外,地板都是寒铁所铸,他居然能找到如此空隙。”肖无忌附和道。
南宫定默然,虽然眼前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但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具体怪在哪个地方,他又说不出来。
“王爷,证据确凿,要不,先结案?免得朝廷那些老家伙,时刻盯着您。”孙齐瑞进言。
寻常案件,须得抓到凶手方能结案,可刘仁芳一案不同。
一来这是大理寺卿遇刺,影响甚广,二来一旦凶手确定是“白虎”,那抓起来可是遥遥无期,先结案的意图就是把案件先压下来,再循序渐进暗中调查。
“哼,一群迂腐老头,又臭又硬,我南宫定还未曾把他们放在眼里。”
“那王爷这是……?”孙齐瑞不明白为何南宫定如此犹豫。
按理说,这个调查结果是最好的了,既可以结案,使南宫定免受非议,又能在皇帝面前挽回形象。
“我总觉得,有一些地方很别扭,但就是想不出来。”南宫定紧皱眉头。
“王爷,别想了,证据如此明朗,结案吧。”肖无忌也催促道。
闭上眼睛,握紧拳头,轻轻捶了一下桌子,南宫定终于还是决定结案。
“拟份报告,将事情经过详细说明,我亲自面呈陛下。”
“另外,抄送两份,一份给刑部备案,一份给大理寺。还有,命周千闻仔细勘察那条地道,一丝线索都不能放过。”
周千闻是南宫定招募的奇人,担任靖安营主簿,他的鼻子比猎犬还灵敏,能在一千种混合的味道里面,准确地闻出目标气味。
南宫定相信,只要找到这个挖地道的人,就能有“白虎”的线索!
“是!”两人欣然领命。
结案无论对南宫定,还是对刚成立的青衣司,无疑都是振奋人心的。
皇宫中,南宫青看着南宫定呈上来的报告,眉头紧锁。
“果然,又是他,他怎么如此阴魂不散?”南宫青将奏章狠狠地摔在桌上。
“是臣弟一时疏忽,让‘白虎’有机可趁,请皇兄放心,臣弟必尽全力抓捕白虎,这种事情以后绝不会发生。”南宫定信誓旦旦,颇有信心。
“哼。”南宫青发出一声冷笑,似乎在嘲笑自己,又似乎在怀疑南宫定。
“堂堂卫国皇室,竟然一个密谍玩弄于股掌?先是太子被杀,接着便是大理寺卿身亡,天下人如何议论我们?”
第四十八章 应正齐即将上任
其实南宫青早已后悔听了南宫定的话。
要不是他万字进言,怂恿自己一定要除掉李飞白,否则卫国皇室将危,恐怕现在这个神州天字一号密谍,还在为卫国效力吧。
别的不说,至少现在没有这些烦恼。
也怪那不成器的南宫江,两千黑龙卫竟然杀不掉一个重伤的“白虎”!
想到这,烦躁之情陡然而生。
但南宫青心中清楚,这个弟弟一心为了大卫鞠躬尽瘁,虽说一些想法或许有偏差,但出发点总是好的。
“青衣司从今天起,把其余事情都放一边,全力抓捕‘白虎’。既然他再次出手,就说明他还躲在靖麟城中。”南宫青下令。
“臣弟遵旨。”
“记住,宁杀错一千,莫放过一个。”南宫青眯起眼睛。
他实在被“白虎”弄得头疼,只想尽快抓到他,好彻夜安眠。
“臣弟明白。”
“对了,大理寺卿可有人选?”南宫青转而问道。
回想一下准备好的说辞,南宫定不慌不忙开口道:“臣弟觉得刑部侍郎应正齐甚为合适。”
“应正齐?”
“是,应正齐此人擅长推理断案,心思缜密,为人耿直忠心,对刑名之事又了然于胸,臣弟思来想去,觉得此人最为合适。”
南宫定不敢说得过分夸张,怕适得其反。
南宫青微微点头,说道:“此人朕也知道,在刑部断过不少冤假错案,还办了几个贪官污吏,是个办事的人。”
“皇兄所言甚是。”
“那就他了。”南宫青也不犹豫,也没再说要考察,直接决定。
随后他朝身旁的冯嵩飞道:“拟旨,即日起擢升应正齐为大理寺卿,让他把刑部的事情交接一下,尽快上任。”
“还有,告知应正齐,上任后,第一要务便是全力协助青衣司,抓捕“白虎”,不得有误。”南宫青补充道。
“奴才明白。”冯嵩飞应承道。
成立青衣司,短期目标就是为了对付李飞白,如今又多了一个大理寺,如果李飞白继续闹出点动静的话,恐怕之后刑部都要加进来。
“没事的话都下去吧,朕累了,想休息一会。”南宫青起身,往偏殿走去。
“恭送陛下!”南宫定恭敬地磕了一个头。
次日,刘仁芳遇刺一案正式结案,各方瞩目。
有的夸赵王精明能干,短短几日内便找出证据,推断出叛变的“白虎”便是凶手。
有的则说南宫定疏于防范,才让贼人有机可趁,应该加以定罪。
当然,何英武、郑工权以及林天冲三人,自然被无罪释放。
而靖麟百姓,似乎已经习惯了“白虎”的手段,对刘仁芳的死,已经麻木,并没有太多惊讶之心。
毕竟连卫国的太子都死在“白虎”手上,区区一个大理寺卿算得了什么。
而李飞白,既然已经杀了卫国太子,再背负一个杀大理寺卿的罪名,也无关痛痒,反正跟卫国皇室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之所以不让方庆去毁了地道,就是想把林天冲捞出来,毕竟李飞白对这位忠心的护卫,观感还是不错的,虽然他知道林天冲也很想抓住自己。
齐王府。
南宫山率领王府的众多侍卫,亲自在门口迎接林天冲的归来。
来到王府门前,林天冲见此阵仗,不由一愣,上前问道:“王爷,您这是?”
“我就知道天冲你不会是凶手,所以命王府所有侍卫,迎接你这个首领的归来。”南宫山笑着回道。
闻言,林天冲感激涕零,立刻跪下:“属下何德何能,竟劳王爷亲自出迎?”
赶忙走了过去,南宫山将其拉起,为他弹去一身尘灰,开口问道:“怎么样,青衣司的人没为难你吧?”
“王爷放心,这几日他们只是简单问话,并没有为难我。”
“好,那就好。”南宫山转身指着门外的火盆,道:“来,跨过火盆,从此无病无灾。”
“好。”
被南宫山拉着手,林天冲跨过火盆,走进王府。
一旁的李飞白见状心中暗道:没想到这南宫山挺会收买人心,从此之后林天冲要誓死效命了。
来到会客厅,早已备好一桌山珍海味。
“来天冲,这桌上的菜肴,大部分我不能吃,所以是专程为你准备,这几日想必饿坏了,放开肚子吃。”
眼中泪光闪动,林天冲一揖到地,口中道:“多谢王爷。”
“好了,来,都入座吧。”南宫山招呼李飞白和莫富贵。
不得不说,他对林天冲还是很看重的,毕竟修为高强,而且为自己挡了不少刀剑,没有他,南宫山还不知道能不能安全站在这里。
酒过半巡,林天冲放下筷子,擦了一下嘴,说道:“对了王爷,在青衣司里我偶然听到,赵王举荐了刑部侍郎应正齐去当大理寺卿,可有此事?”
无论身处何方,林天冲始终都把自己主子的事放在第一位,这也是李飞白欣赏他的原因。
南宫山和李飞白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无奈回道:“不错,旨意已下,应正齐接任大理寺卿。”
“王爷,皇室里谁不知道,这应正齐恨不得去.舔赵王的脚趾,让他去大理寺卿,从此以后,咱们可又多了一个劲敌。”林天冲也为南宫山着急。
一旁的莫富贵,眼珠子转动几下,阴笑着道:“我记得白先生说过,有办法阻止赵王举荐的人成为大理寺卿,可有此事?”
“阻止此事?”林天冲茫然不解:“可是旨意已下,五天之内,应正齐交接完毕,就要到大理寺上任了,这该如何阻止?”
“费礼,当真可以?”南宫山投来期盼的眼神。
李飞白抹了一下嘴边的油渍,顺便用手剔了下牙缝中的肉末,开口道:“我说你们这一群豪门贵族的,见识怎么没我一个乡下匹夫强?应正齐如果爆出一些丑闻,那他还能当什么大理寺卿吗?”
“丑闻?”林天冲细思:“可应正齐这人一不贪财,二不好色,似乎没什么丑闻?”
李飞白望向南宫山,他知道虽然南宫山没有像南宫定那般掌握着青衣司,但在朝中,多少也有自己的耳目,否则如何敢跟赵王相争?
第四十九章 鲁记酒馆
没有丑闻意味着没有办法对付应正齐。
“他有什么家人?”李飞白转而问道。
南宫山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道:“费礼,你是说从他家人下手?”
“王爷,什么下手不下手的,应该说从他家人身上寻找契机。”李飞白朝着南宫山不断眨眼。
“对,对对对,寻找契机,我堂堂大卫皇子,怎会无故去害别人?”
一旁的莫富贵和林天冲对视一眼,不知如何插话。
自从这白费礼来到府上,自家主子脸皮有长厚的趋势。
“王爷,根据我们的情报,应正齐家里仅有一妻一妾,一儿一女,妻妾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并无什么契机可寻。”莫富贵回道。
“那他的儿女呢?”李飞白问。
三人面面相觑,虽然南宫山有自己的眼线,但始终不如青衣司那般全面。
虽然大致知道应正齐家里的情况,但是细节之处,难免遗漏。
“他的儿女,我们还不甚了解。”南宫山无奈低头说道。
伸出两个手指,李飞白直接说道:“两天,王爷,两天时间内,必须查清楚应正齐儿女的所有细节,我们再从长计议。如果两天内查不出这些,那应正齐便会如期上任,到时想要陛下收回成命,就很难了。”
圣旨一出,应正齐一上任,除非他自己犯了事,否则很难从大理寺卿这个位置上把他拉下来。
相反,如果在应正齐上任前,名声受损,那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一咬牙,南宫山站起身道:“行,费礼,三天时间内,我把应正齐儿女的情况,如数报给你。”
隐约中,李飞白不仅成了南宫山的贴身医官,还成了齐王府的幕僚,南宫山对他已经有些言听计从的迹象。
一切朝着李飞白意料之内发展,他显露自己,目的就是引起南宫定的注意。
但有一个度,他必须掌握好这个度,如果过头了,引起的便不是南宫定的注意,而是深深的怀疑。
所以现在的李飞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宴席散后,李飞白借口离开王府。
由于林天冲刚从青衣司归来,南宫山属意让他休息,因此跟往常一样,派了两个齐王府修为较高的护卫跟随。
此行目的,便是为了兑现方庆的那二十坛鲁记竹叶青。
李飞白先是假意到医馆探望方圣手,两人东南西北扯家常,聊了半天,他走出医馆,朝鲁记酒馆的方向走去。
见不是回王府的路,其中一个护卫开口问道:“白先生,咱们不回王府吗?”
“我叔父让我去帮忙买二十坛鲁记竹叶青。”李飞白头也不回答道。
“可王爷吩咐我们,尽早护送先生回府,以免出意外。”
转过头,李飞白盯着两人,神情有些不满,说道:“这是什么地方?靖麟城,天子脚下,难道还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刺杀齐王府医官不成?”
“这……”两个护卫对视一眼,脸色犹豫。
“况且王爷是让你们来保护我的,不是来监视我的,难道我的行动还要经过你们同意不成?”李飞白继续质问。
“小人不敢,白先生请。”护卫连忙点头躬身,让开一条路。
李飞白自然清楚,现在是非常时期,自己已经成了青衣司注意的目标,说不定南宫定头脑一热,派人将他刺杀了也说不准。
但他有昆仑镜,大不了将时光倒流,让自己脱险,仗着这一点,他才有恃无恐的走在长街上。
算着日子,小赵也应该到了,为何迟迟未出现?他心中暗道。
鲁记酒馆传承已经四十余年,是靖麟城的金字招牌,老板名叫鲁大成,一手祖传酿酒秘方,酿出的酒香醇绵软,让人欲罢不能。
特别是酒馆的招牌竹叶青,以砂仁、紫檀、当归、陈皮、公丁香、零香、广木香等十余种名贵中药酿制而成,具有暖胃舒肝、益脾活血、消食生津之多种功效。
竹叶青的香气独特,芳香醇厚,入口甜绵温和,余味无穷,因此被列为卫国皇室的御酒。
正是有了这重身份,竹叶青的身价水涨船高,每坛二十斤,售价高达百两,非权贵豪门喝不起。
有趣的是,鲁记酒馆的酒,有三不卖。
烟花之地不卖,江湖帮派不卖,酒馆客栈不卖。
鲁大成认为,鲁记酒馆的酒到了烟花之地,会被那的污浊气息污染,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而江湖帮派,大都牛饮胡喝,根本不懂得品尝酒的滋味,卖给他们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不卖给酒馆客栈,是因为怕他们扰乱酒的价格,影响鲁记的名声。
一脚踏进鲁记,李飞白环顾一眼,根本没人搭理。
因为伙计都很忙!
“小二,买些酒!”无奈,李飞白只能扯着嗓子喊道。
“叫嚷什么?没看到前面这么多人吗?等着!”伙计不耐烦地回复。
摸了摸下巴,李飞白无奈一笑,敢情金字招牌的服务态度都是这么好的。
前世如此,今世亦如此。
两个护卫脸色一冷,上前抓住那伙计领口,出言道:“敢这么跟我们家先生说话,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或许是常年跟权贵打交道,那伙计居然面不改色,回呛道:“无论你们是什么人,都得排队等候,这里哪个不是豪门权贵,凶什么凶?”
护卫待要发飙,被李飞白阻止:“算了,反正无事,等等也无妨。”
伙计鄙视地看了一眼那护卫,随后口中高喊:“王家家主购两坛。”
“陈家三坛。”
“天宏书院购五坛。”
酒馆里伙计的声音此起彼伏,交相辉映。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轮到李飞白。
“我要……二十坛!”
“二十坛?”一个长得甚是精明的中年汉子转过头,有些诧异地盯着李飞白。
他便是鲁记酒馆的老板鲁大成。
一坛二十斤,售价一百两,二十坛便是两千两。
寻常富贵人家所购,顶多不过三坛五坛,这人一出口便是二十坛。
倒是阔绰。鲁大成心中暗道。
“是,二十坛。”
第五十章 线索
李飞白从怀中掏出两千两银票,放在鲁大成跟前。
那鲁大成伸出两根手指,竟将银票推了回来。
“抱歉,这位客官,店里今日所剩不过十坛,无法满足您的需求。”
“只剩十坛?”李飞白微微皱眉。
“不错,如果要二十坛,明日请早。”
“你就不能把明日的酒,提前卖给我们家先生吗?”那护卫再次出言。
“哼,乡野匹夫,懂得什么?”鲁大成斜眼鄙视,出言解释道:“我鲁记的酒,酿制时间可都是计算好的,不能差了分毫,怎能将时间未到的酒提前开卖,这不砸了我鲁记的招牌吗?”
“十坛,你要不要?”那伙计接着出言。
李飞白一想,今日买十坛,要送医馆一趟,日后还是得买十坛,还是得走一趟,那干脆明日一次性购满二十坛。
毕竟答应方庆二十坛酒,绝不能食言。
“我明日再来,这两千两银子,算是预付。”李飞白再次将银票推到鲁大成身边。
可还是那样,鲁大成又将银票推回,道:“我们鲁记讲究钱货两清,不接受订金,明日卖您酒了,再收钱。”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心中暗道: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这鲁大成倒是有趣,原则得很,难怪能把鲁记做成卫国的金字招牌。
“也行。”李飞白转身,带着两名护卫离开酒馆,回到王府。
青衣司成立时,不仅借调了黑龙卫、皇城禁军、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还从五湖四海招揽了一些擅长奇技淫巧,甚至鸡鸣狗盗之徒。
只要有一技之长,身份背景清白,都会被南宫定招入青衣司。
周千闻便是其中一员。
这也正是李飞白所说,南宫定爱才的一面。
当然,你这个才能,不能大到让他感觉恐惧,否则你的死期便不远了,李飞白的遭遇便能说明一切。
刘仁芳的死,结案归结案,但是抓捕“白虎”成了现在卫国朝廷的头等大事,谁都不敢懈怠。
而青衣司茅房里的那条地道,成了他们的突破口。
虽然南宫定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但苦思冥想之下,终究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心中暂时放下对青衣司成员的怀疑,全力调查起那条地道。
“齐瑞,有何进展?”南宫定端坐大殿,神情严肃。
孙齐瑞出列,恭敬回道:“司尉,那条地道我们反复查看过,凶手并没有留下任何物件。”
这个回答也在南宫定意料之中,上次南宫江被杀,对方也是挖了条地道埋下火药,可并没在地道里发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你们两个,有什么看法?”南宫定转向肖无忌和徐元忠,开口问道。
徐元忠一直负责情报营,对这种侦察工作并不太擅长,他望向旁边的肖无忌,等着他说话。
“禀司尉,我认为雁过必留痕,凶手既然曾经出现在地道,那么这条地道,就多多少少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肖无忌说出自己的看法。
“可是肖大人,我们已经反复查看过,对方在地道里并没有落下任何东西。”孙齐瑞赶紧反驳,生怕被南宫定怪罪自己无能。
肖无忌微微一笑,继续道:“孙大人,有些东西,是无形的,比如……气味。”
“气味?”南宫定猛然想起,昨天已经让周千闻去勘察地道,只是最近压力颇大,竟将此事忘了。
“周千闻呢?他那里也没有进展吗?”他立刻起身问道。
“回司尉话,周千闻已经在地道里呆了一天一夜,想必很快就有收获。”肖无忌禀报道。
“报,周千闻大人在外求见。”说话间,侍卫来报。
“让他进来。”
一个中年汉子走了进来,身子虽瘦弱,但却长得高大,让人侧目的是脸上的鼻子,那只鼻子之大,几乎占据了半张脸。
此时他浑身泥泞,身上散发着异臭,走进殿中,众人不禁皱眉捏鼻。
南宫定却没有丝毫反感,反而欣喜开口道:“周千闻,快说,有何发现?”
“回司尉的话,属下闻遍了整条地道,终于在离出口处大概十丈远,闻到了线索。”
“哦,速速说来。”南宫定迫不及待。
“酒味。”
“酒味?”
“不错,凶手应该是在离去的时候,匆忙间不小心把酒洒落在地道里。”
“行凶的时候都不忘带着酒,可见凶手绝对是个嗜酒如命的人。”肖无忌立刻做出自己的判断。
闻言,南宫定暗暗点头。
随后孙齐瑞出言问道:“可这好酒之人千千万,我们该从何查起?”
周千闻仰起头,神情傲然,接着微微一笑道:“如果我只闻出了酒味,那就太对不起我的名字了。”
“别卖关子,快说。”南宫定催促。
“是。”周千闻想卖弄一下,可是见到南宫定的神色,立马怂了。
紧接着他开口说道:“那酒非一般的酒,乃是鲁记酒馆的竹叶青。”
众人听言,脸上皆现狐疑之色,连什么酒都闻得出来,这人的鼻子当真这么灵?
“你确定?”南宫定脸上寒芒一闪,意思是如果你说错了,便要自己承担后果。
周千闻毫无畏惧之色,迎上他的目光,神情极其自信,开口道:“司尉,我很确定!鲁记的竹叶青,属下有幸喝过,里面掺杂着各种药材,味道独特,绝不会错。”
“很好,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属下告退。”周千闻退出大殿。
“司尉,这鲁记的竹叶青,一坛百两,非豪门贵族是喝不起的,莫非这‘白虎’和靖麟权贵有勾结?”徐元忠出言说道。
李飞白曾经身为卫国的秦王,他不喝酒已是皇室皆知。
“非也,‘白虎’手下,有个人精通蜈蚣之术,挖掘地道易如反掌,这酒一定是他喝的。总之,抓住这个喝竹叶青的人,便有很大机会顺势抓住‘白虎’。”
南宫定暗自后悔,当初为何没有深入了解李飞白的这群手下。
如果他当时见过这些人,那现在要抓捕李飞白,难度就没那么大了。
第五十一章 应正齐加入
之前不想造成恐慌,南宫定并未将此事告知众人,如今形势逼迫,他不得不说了出来。
“理应有这么一个人。”肖无忌恍然点头:“否则太子和刘仁芳事件无法解释,一个寻常之人哪能短时间内,挖出那么长的一条地道。”
“这也算个人才,如果能为我青衣司所用,那就太妙了。”南宫定眼神里满是贪婪之色。
如果方庆为他所用,那青衣司的侦查手段,可谓如虎添翼。
“司尉,陛下已经严令,把抓捕‘白虎’放在首位,当务之急,是找出这个人,顺藤摸瓜揪出‘白虎’,方能给陛下一个交代。”孙齐瑞进言。
南宫定没再思索,立刻起身下令:“无忌,去把鲁记酒馆的老板伙计一并带回来,我亲自审问。”
“是!”
肖无忌刚要领命下去,门口侍卫又进来报:“禀司尉,刑部侍郎应正齐来访。”
“应正齐,他来干什么?”徐元忠一脸疑惑,望向旁边的孙齐瑞。
毕竟是即将上任的大理寺卿,而且要拉拢成自己人,南宫定出言说道:“请他进来。”
随后突然想到什么,他又朝肖无忌道:“你等等。”
一胡须已经微微发白的男子,拱手走入大殿。
“下官拜见王爷,见过诸位大人!”应正齐态度极其恭敬。
“应大人免礼。”南宫定报以微笑,继续说道:“此刻你应该忙着上任的事,为何有闲暇到我这青衣司来?”
“下官特来感谢王爷,如果没有王爷的提携,我哪里能当得了大理寺卿一职?”
“应大人无须客气,本王一向唯才是举,你有这个能力,自然当得了大理寺卿。”
“王爷大公无私,下官铭感五内,如果大卫多几个您这样的能臣,何愁天下不平?”
一番互相吹捧,南宫定说到了重点:“以后青衣司有需要,还请应大人多多协助才是。”
听到这句话,应正齐立马跪在地上表态:“从今往后,应某唯王爷马首是瞻,风里雨里,绝不二话。”
意思很明显,以后我便是你的人了。
南宫定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但同时还想考校一下应正齐的能力,于是出口说道:“很好!现下‘白虎’乱我卫国,陛下严令抓捕,青衣司今日刚发现了一些重大线索,应大人既然来了,何不听听?”
“下官洗耳恭听!”
应正齐也不傻,他知道南宫定在考验自己。
毕竟能加入赵王一党的人,绝不能是泛泛之辈。
南宫定示意徐元忠将今日的发现告诉应正齐。
随后,他想也不想,立即出言:“王爷,下官认为将鲁记酒馆的人带回来,甚为不妥。”
闻言,南宫定眼神稍稍发光,颇有期待:“哦?那你说说,该当如何?”
“刘大人身死,想必‘白虎’不在靖麟便是在皇城周边,如果青衣司行动将鲁记的人带回,未免动静过大,届时引起‘白虎’注意,那我们抓捕就难如登天了。”应正齐说出自己的看法。
“那应大人有何高见?”肖无忌问道。
“下官觉得,应该扮成买酒之人,微服鲁记,再悄无声息审问老板,不可轻举妄动,若有线索,暗中跟随,按图索骥,或许能擒到‘白虎’。”应正齐说道。
其实南宫定方才叫住肖无忌,便是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如今应正齐的想法,与自己刚好不谋而合。
“好,应大人,说得好,本王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南宫定自己想这样做,却说成按照应正齐的意思做,目的很明显,再次拉拢人心。
“多谢王爷信任,如果王爷不嫌弃,下官愿意为此次行动,出一份力。”应正齐自告奋勇。
“行,那你就随本王一起,微服鲁记。”南宫定站起身,决定亲自去一趟。
“王爷,需要带护卫吗?”徐元忠开口问道。
“有本王在,要护卫何用?何况此次行动,人越少越好,无忌,你随本王走一趟吧。”南宫定说道。
“领命!”
三人轻装离开青衣司,马不停蹄赶到鲁记。
时间已是傍晚,鲁记的酒早就销售一空,伙计正打算打烊,他拿着一块木板即将关上店面。
一只手拦住了他。
“今日的酒已卖完,想要的话明日请早。”伙计还是那般傲慢的态度。
“我们不买酒,有事来找你们老板。”肖无忌回道。
伙计停下手中的动作,斜眼看了眼前身着粗衣三人,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于是开口回道:
“找我们老板何事?我们老板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言语中满是傲慢。
“废话少说,先让我们进去。”肖无忌催促,三人不想在街上太过露脸。
“诶,我说你这人,这是要强行私闯民宅啊,担心我到沈天和城主那告你一状,他可是我们老板的朋友。”伙计有恃无恐。
忍住心中的笑意,南宫定出言:“小哥,我们确有急事,烦你通报一声。”
“老板不在,赶紧走,别耽误我下工时间。”伙计开始不耐烦。
眼中寒光一闪,南宫定朝肖无忌使了个眼色。
心领神会,肖无忌右手探出,抓住伙计的手腕,一掰。
骨头摩擦的声音顿时响起,紧接着便是伙计的杀猪叫声传出。
“啊……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敢行凶,呜呜呜……”
说到最后,嘴巴已经被肖无忌捂住。
三人强行闯进鲁记,随后肖无忌把最后一块木板关上。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应正齐也开口道。
“老板,有人闹事,快出来。”伙计见三人来势汹汹,只能大声喊叫。
鲁大成正在算账,听到叫喊,笔也顾不得放下,立刻从账房里走了出来。
“三位,你们这是?”
肖无忌将伙计往旁边一推,亮出腰牌。
“青衣司办事,请你配合。”
“青衣司?”鲁大成一惊,手中的毛笔掉落在地上。
方才的伙计,听到青衣司三个字,脸上顿时失去血色,呆立当场,脑海一片空白。
“大……大人,我们可都是清白的商人,未曾犯事啊!”鲁大成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第五十二章 微服鲁记
“犯不犯事,不是你说了算,是我们说了算。”应正齐先给他来了一个下马威。
他出身刑部,知道对于这种有点身份的商人,不事先敲打一下,是不会好好配合的。
鲁大成呼吸逐渐急促,心底开始发慌,不敢再发一语。
“我且问你,到鲁记酒馆买酒的人,你们可曾进行登记?”应正齐板着脸问道。
“回大人的话,小店每天客如长龙,如果都进行登记的话,怕是忙不过来。”鲁大成小心翼翼答道。
“撒谎!”应正齐一声大喝。
鲁大成和那个伙计吓得几乎尿裤子,径直跪了下去。
“大人,草民哪敢在青衣司面前撒谎,不信你们可以搜遍小店,除了账册外,并没有什么登记名字的册子。”鲁大成毕竟是个大商人,如此威压之下还能回应自如,换做平常商贩,估计早已对不上话。
“据说你们鲁记有三不卖,烟花之地不卖,江湖帮派不卖,酒馆客栈不卖,是也不是?”应正齐继续问道。
南宫定和肖无忌站立一旁,他们想看看这个刑部侍郎究竟是如何审问的。
“是,是这样的,可是……”
应正齐根本不给他继续讲话的机会,直接打断道:
“既如此,你们如果不登记客人的名字身份,怎么可能知道对方是否在这三不卖之列里?”
听到此句,南宫定暗暗点头。
果然,应正齐还是有些心思的,能从细微处入手。
想到以后他便是大理寺卿,还是自己的人,南宫定暗自庆幸。
此人以后必有大用!
“哎呀三位大人,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这‘三不卖’纯粹是本店制造噱头罢了,根本目的只是抬高鲁记的身价而已。”鲁大成苦着脸,只能将实话说出。
此言一出,应正齐倒是蒙了,他转头看向南宫定,没再出言审问。
“说说看。”南宫定只冷冷说了三个字。
鲁大成双手抱拳,哭丧着脸,出言道:“哪有什么‘三不卖’,一些青楼饭馆,随便通过一些常人,便能在本店买酒了,更别说那些江湖帮派,他们到店里,不说出自己的身份,我们哪里知道他们是常人百姓还是江湖中人,所以这‘三不卖’,只是个名头,是本店想出来的经营手段罢了。”
“哼,无商不奸,说的就是你们这群人。”肖无忌朝地上吐了一口水。
鲁大成哪里敢说二话,只能继续解释:“所以这‘三不卖’既然只是个虚名,而无实际,所以小店登记客人的名字身份,也是徒劳。”
听他解释,南宫定微微皱眉,显然已经接受了鲁大成的说辞。
可是如果没对客人进行登记,他们要查起来就如大海捞针,难如登天了。
无奈,应正齐只能继续问道:“那来你们这买酒的人,有没有发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物?”
鲁大成与伙计对望一眼,穷尽脑汁,极力思索,可还是毫无头绪,只能出言问道:
“大人,具体如何才算可疑?”
这句话倒是难住了三人,他们只知道对方嗜酒如命,喝的是竹叶青,其他一概不知。
应正齐思索片刻,说道:“那人只买竹叶青,形迹可能有些猥琐,身形应该是精瘦的,指甲里满是泥土类的肮脏之物,还有,他买酒时眼神或许有些闪烁,而且经常到你鲁记来买竹叶青,应该是你们这里的常客。”
听他的描述,南宫定不禁又对应正齐高看几分。
仅仅从挖地道和竹叶青洒落,他便能精准地描绘出对方的画像,这个本领没有十几年的断案经验,是绝对不会有的。
在应正齐看来,能够快速挖出一条地道来,身形绝对不会是胖的,因为不灵活。
而行迹猥琐,眼神闪烁,通常活在阴暗处的人,都是这副模样。
“仔细想想,有没有?”肖无忌虎吼一声,继续给两人施压。
鲁大成用力拍了一下伙计的肩膀,声音满是急切:“快说,有没有啊?”
他平时并没有直接面对客人,所以只能问这伙计。
豆大的汗,如雨般打湿伙计的衣服,他在脑海里飞快寻思,试图找到应正齐所说的这样一个人。
见他半晌都没出言,鲁大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你倒是说啊,不想要命了。”这次他狠狠地拍了一下伙计的头。
伙计一脸苦涩,回道:“大人,确实……确实是没有这样的人,小人毫无印象。”
“带回青衣司!”
南宫定没再过多纠缠,直接下令。
鲁大成两人瘫软在地,进了青衣司还能完整地走出来吗?
“大人,饶命啊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有这个人!”鲁大成趴在地上哀嚎。
“不关小人的事,小人只是个伙计,在鲁记混口饭吃而已,根本没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啊,大人。”伙计则是不断磕头。
肖无忌不理睬,上前一手抓住一人,往门口拖去。
“等等,大人,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伙计两眼放光,似乎想到了什么。
闻言,南宫定立刻回头,抓住他的衣领,说道:“快说,想起什么?”
伙计用颤抖的声音回道:“今日午间有一人来买竹叶青,一开口就是二十坛,店里存货不够,后来那人走了,说明天还会再来,不知道这算不算可疑?”
其实他本来只是想随便说出一个人,以免自己被抓入青衣司,谁知歪打正着,说的正是李飞白。
“那人长什么样?”南宫定再问。
“四方脸有些硬朗,长相寻常,身材高挑,不过那双眼睛甚是锐利,叫人不敢直视,身旁还跟着两名护卫。”伙计努力回忆道。
“对,对对,就是他。”此时,鲁大成似乎也回忆起什么,激动地说道。
“难怪我觉得他脸熟,原来就是他。”
“别卖关子,快说怎么回事?”应正齐道。
“大约两个月前,那人也在小店买了十坛竹叶青,那时是我亲自接待的,出手阔绰,所以我有些印象,昨天一来便扔下两千两,开口便是二十坛。”鲁大成期待地望向抓着自己的肖无忌。
南宫定一挥手,示意将人放了。
虽然这人不像应正齐描绘的那样,但有线索总比没线索好。
“可知他是什么身份?”应正齐问。
第五十三章 被盯梢
鲁大成心里松了口气,也亏这伙计机灵,随便推出来一个嫌疑犯。
他揉了揉被肖无忌抓得发痛的肩膀,答道:“大人,此人面生得很,似乎不是什么靖麟权贵,两个月前也是第一次来购买竹叶青,所以我们并不知道他是谁。”
“你是说,他就来过两次,总共要购买三十坛竹叶青?”南宫定再次问道。
“是,是这样的。”
眯起双眼,南宫定心中暗道:这倒是符合“白虎”的行事风格,出身阔绰,为了省时宁愿多花点钱,能跑一趟解决的事,绝不跑第二趟。
可根据伙计的长相描述,此人既不是挖地道的人,也不是李飞白,难道又是他的同伙?
不管了,先查再说!
“我可以不带你们回青衣司,但你们需要帮我做几件事。”
“大人您请说,别说几件,就算十件百件,我们都答应。”鲁大成如逢大赦。
不进青衣司,等于捡回条命,此刻他欢天喜地,哪敢不答应。
“首先,今日我们来过的事,不可再让别人知道,否则不光你俩的命,恐怕家人性命也难保。”南宫定威胁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我俩一定守口如瓶,绝不敢透露半个字。”鲁大成忙不迭答应。
“其次,明日那人来购酒时,在不引起他怀疑的前提下,尽量问出他的名字身份。”
这让鲁大成犯难了,他皱着眉头说道:“小店一向不打听客人的隐私,如果贸然相问,恐怕会引起他的怀疑。”
听他如此说,应正齐随即出言:“这简单,他不是要二十坛竹叶青吗?你就说店里购买十坛以上者,可以免费帮忙送酒到家,不就能够名正言顺地登记他的姓名和住址了吗?”
“好,好说辞。”肖无忌也忍不住被应正齐的反应折服。
南宫定再次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再次跟鲁大成两人讲了一些细节,三人从店铺的后门离开,回到青衣司。
次日,李飞白起了个大早,他不想在鲁记又排上一个时辰的长队。
好在南宫山对他没有任何怀疑,现在行动倒是自如,只是这次李飞白带了五个护卫,准备帮他把竹叶青搬到回生医馆。
纵然早早来到鲁记,前面还是排着十来人,李飞白不得不感叹鲁大成的经营手段。
金字招牌果然还是有些用处。
队伍排到店门前,李飞白也只能在门口等。
鲁记店铺对面,有三个人,正低头吃着馄饨,他们身着粗布汗衫,旁边放着锄头和镰刀,眼角余光瞥向鲁记店门口。
三人正是南宫定、肖无忌和孙齐瑞。
他们打扮成农夫,天未亮便在此地蹲候。
盯梢这种事,需要专业的人,应正齐或许脑袋灵光,可关于密谍之类的行动,还是不够清楚,因此此行南宫定并没带上他。
“老大,竟然是他!”肖无忌差点将口中的馄饨吐了出来。
“别抬头,我看到了。”南宫定依旧津津有味地吃着眼前那碗馄饨,眼神瞥了一眼李飞白站的地方。
“昨天那伙计描述长相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想到,此人就是白费礼,只是我们习惯性的认为,一个刚在青衣司里大出风头的毛头小子,绝不可能和此事有关。”
“他不是齐王的医官吗?难道真的和‘白虎’有关?”孙齐瑞甚是不解。
“徐元忠给我的情报,白费礼平时是滴酒不沾的,买这么多竹叶青,一定有问题,先盯着他再说。”南宫定又叫了三碗馄饨。
毕竟如果吃完了还坐在这,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老大,看来当日他在青衣司大出风头,就是为了引开我们的视线,好让同伙下手杀掉刘大人。”肖无忌此时也反应过来。
南宫定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头,此时并不是他们讨论的时候。
身为神州的王牌密谍,李飞白的直觉自然是灵敏的。
从踏上鲁记店门前开始,他的后背便有些发冷,像是背上的衣物被人扯个粉碎,凛冽的寒风呼啸灌进。
他很不舒服!
于是不断回头,观察着周围的人和事,他知道这种感觉通常是被人用阴冷的目光盯着。
可是南宫定的一身密谍本领,都是他亲自传授,在盯梢这种小事上,自然是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几经寻找之下,李飞白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事。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抬头望了一眼屋檐,发现那里结着厚厚地一层霜。
或许,是天气转冷的原因,李飞白心中寻思,随后裹紧身上的大衣。
“先生,怎么了?”王府的护卫见李飞白不断转头,谨慎问道。
“没事。”李飞白笑着答道。
等候的时间并没有多久,毕竟只有十来个人,很快,李飞白便踏进店铺。
“老板,还记得我吗,昨天来过,要二十坛竹叶青。”
见李飞白到来,鲁大成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神闪烁,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你来了。”鲁大成木讷回道。
而那个伙计,也是呆在当场,看向鲁大成,不知所措。
李飞白心生疑惑,开口问道:“怎么了?”
鲁大成反应还算快,赔着笑连忙说道:“没事没事,你不是要二十坛竹叶青吗?早已给你留着。这伙计昨天对你无礼,被我训斥了一顿,今日见到你倒不敢说话了。”
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李飞白回道:“无妨,这是两千两银票,酒呢?”
鲁大成并未接过银票,继续笑着道:“这位客官,二十坛酒,可足足有四百斤,本店近日刚好推出一项服务,凡在鲁记购买十坛以上的酒,小店都有免费送酒上门,您留个姓名住址,这二十坛竹叶青稍后便有人帮你送到。”
“这么好?”李飞白转头看着鲁大成。
“这不是回馈像您这样的大主顾嘛。”
“嗯,不错!”李飞白不置可否地点着头,同时脑海里灵光一闪,似乎有哪里不对。
可暂时就是想不出来!
“那您留个姓名地址?”鲁大成的心跳得很快,此举可是关乎他性命,至关重要。
“不用了,我带了人手,他们会把酒搬回去。”李飞白回绝了他。
鲁大成和伙计相视一眼,微微皱眉,彼此看到了眼中的绝望。
“您看这天气冷得动手,让他们搬也是辛苦,还是我们帮你送吧。”鲁大成没有放弃继续劝说。
第五十四章 送酒
眼里闪过一丝狐疑,李飞白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两人。
片刻后,他方才开口道:“行,那就有劳了。”
“您客气了,这是小店应该做的。”鲁大成立刻松了口气,咧嘴笑道。
“快,让客人写个姓名地址,立即遣人将二十坛竹叶青送到先生府上。”他朝向伙计说道。
将纸笔拿了出来,伙计不敢抬头看李飞白一眼。
拿起笔,李飞白毫不犹豫在纸上写下:“白费礼,回生医馆。”
接过纸,鲁大成露出笑容,说道:“原来客官是回生医馆的人。”
李飞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将笔还给伙计,回道:“老板的这项服务不错,我甚是喜欢。”
伙计讪讪一笑,退了下去。
李飞白放下银票,转身离开酒馆。
“客官慢走。”身后传来鲁大成的声音。
见他出来,南宫定三人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馄饨,头也不抬一个。
清晨的靖麟,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百姓都忙着自己的生计。
李飞白走出鲁记,环顾周围,没发现可疑之处后,方才带着护卫,出发回齐王府。
“无忌,你跟上白费礼,别让他进齐王府,齐瑞,你去通知应正齐,到回生医馆,或许有需要用到他。记住,到了之后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等我指示。”南宫定立刻做出安排。
“老大,你呢?”肖无忌问。
歪嘴一笑,南宫定神秘转头,望向鲁记,没有说话。
鲁大成已命人将二十坛竹叶青捆好,用扁担挑去回生医馆。
问出了李飞白的姓名和住址,使他大为轻松,终于可以不用进青衣司了。
可他不知道,南宫定等人早已认出了“白费礼”,他辛辛苦苦问出的信息,已然无用。
挑酒的总共五人,一人挑四坛,为首的那人名叫陈七,是鲁记酒馆多年的打手。
“稳点,这可是竹叶青,一坛百两,打破了将你卖了也赔不起。”
陈七见同伴在路上走的步子有些快了,出言提醒道。
很快,五人到达回生医馆。
“请问白先生住这吗?”陈七开口问道。
“什么事?”医馆下人小四迎上前来问道。
“白先生买了二十坛竹叶青,老板命我们送酒上门。”
“放在后堂。”方圣手闭着眼直接说道。
诊病的时候,最忌吵闹,无奈这是李飞白的事,方圣手自然不能发火,只能让他们抬到后堂。
“请问白先生在吗,我这里需要签个字,好回去跟老板复命。”陈七并没有立刻将酒抬到后堂,而是点头哈腰说了这么一句。
“他不在,我签就可以。”方圣手睁开眼说道。
“这……”陈七犹豫。
“怎么,不行?”
陈七道:“既然送到医馆,那想必这些酒是方神医的,行,那就有劳方神医签个字。”
从怀里掏出纸笔,方圣手在上面随意签下自己的名字。
“有劳方神医了,来人,将酒挑到后堂去。”陈七开口。
后堂,其实是一个库房,专门用来堆放医馆里的药材。
陈七五人在小四的带领下,将酒轻轻放在角落,随后转身离开。
离去的时候从陈七身上掉落一个钱袋。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有一个身影,已经悄然飘进库房。
那人自然是方庆,他在阁楼上早已听见动静,知道是主子给他买的竹叶青到了,在众人离开后,立刻跑进库房,拿起一坛竹叶青,拍掉泥封,“咕咚咕咚”仰头喝了起来。
而另一边,五人和医馆小四待要回到大堂,陈七突然喊道:“哎呀,我的钱袋子呢?”
他浑身上下一通摸索。
“怎么了?”小四停下脚步,转头问道。
“我钱袋子不见了,一定是刚才搬酒进库房的时候落下的,我进去找找。”
陈七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库房里跑。
“喂,你站住,库房重地,没有馆主同意,不可随意出入,你站住……”小四跟在身后大喊。
奈何陈七腿上似乎装了轮子,一眨眼,人已经出现在库房里。
方庆正美滋滋地享用着竹叶青,竟然没注意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你这厮好生莽撞,快给我站住。”
及至耳边传来小四的喊声,方庆方才回过头,看见了门口站立不动,嘴角带笑的陈七!
他的行踪是绝密的,至少不能让人知道他住在回生医馆。
如今被陈七撞破,方庆心中生出一丝杀意,一闪即逝。
可这一切,根本没瞒过陈七的眼睛。
“怎么,想杀我?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手的好,否则你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七”不急不缓地脱下外衣,将脸上那条贴着的胡须撕了下来,露出本来面貌。
赫然是南宫定!
他让肖无忌跟着李飞白,让孙齐瑞去传应正齐,自己则扮成鲁记的送酒伙计,混入回生医馆,试图找出挖地道的那个人。
他成功了!
“是你?”方庆见状,心底大惊。
南宫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公子已经暴露?
不,不可能,如果公子暴露了,他不必煞费苦心打扮成别人,混进回生医馆。
他大可以直接让青衣司派人将医馆查抄。
想到这。方庆微微松口气。
“你认得我?”南宫定微笑反问。
“堂堂赵王,黑龙卫统领,青衣司总司尉,当今天子御弟,只身灭帝国数万军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方庆试图掩盖自己的惊慌。
如果这个说辞能够掩盖自己为什么认得南宫定,或许还有脱险的机会。
可他未曾想到,应正齐早已将他特点描述出七八分,南宫定刚一见到,就确定了眼前这人便是那好酒之人。
小四见状不对,赶紧退出去,通知方圣手去了,南宫定并未阻拦。
而跟随他的四个鲁记伙计,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必,你就是那个‘白虎’的帮凶、挖掘地道的人吧?”
南宫定此言一出,方庆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暴露。
他二话不说,抓起手中酒缸朝南宫定扔去,随后身形跟上,以手作爪,攻向南宫定心脏。
他想趁其不意,直接取对方性命。
可惜,他面对的是南宫定,神州为数不多的天阶高手!
南宫定早有准备,随手一挥,砸过来的酒坛子瞬间碎裂,酒水如雨丝般从天而降,洒满整个库房。
一时间,酒香四溢,整个库房满是竹叶青那特殊味道。
南宫定不退反进,单手伸出,抓住方庆袭击而来的右手,一转动。
“咔嚓”
方庆的一只手,立刻被南宫定硬生生拗断。
第五十五章 暴露
“嗯哼!”
发出一声闷哼,方庆并没有惨叫,另一只手顺势抓向南宫定脸庞。
“咔嚓”
左手再次被折断。
“啊!”
这次,方庆终于因为剧痛,发出一声惨叫。
南宫定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伸出脚,朝方庆两个小腿快速踢去。
"咔嚓咔嚓"
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不断传出,方庆顿时如一滩烂泥瘫软在地,嘴唇发白,额头冒汗,眼中几欲喷火。
转眼间,他的两只手两只脚都被南宫定弄断,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有种杀了我!”方庆丝毫不畏惧。
南宫定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他,说道:“杀了你?你想得倒美,我青衣司一百零八种刑罚,不让你尝个二三十种,都算我仁慈了。”
“不必多费力气,就算死我也不会透露任何事情。”方庆干脆闭上眼睛。
“很多密谍在进青衣司之前,都是这么说的,可进了青衣司之后,还不是像狗一样乖乖求饶?”南宫定对他的刑具很有信心。
“那你可以在我身上试试!”
方庆早已打定主意,至死也不会松口。自从被李飞白救起,他就把性命交给对方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卖他。
“什么事,这么吵?”此时,方圣手听到动静,来到库房门外。
“老叔快走。”方庆大声喊道。
听到叫喊,方圣手意识到事情可能暴露了,转身就跑。
可他毫无修为,如何能躲过南宫定的追捕。
身形从库房中箭射而出,南宫定直追方圣手,眨眼间便到了他的后面。
随意一脚踢出。
“砰”
正中方圣手胸口,他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身形狠狠地撞在墙壁上,回弹回来,跌倒在地。
可怜他连南宫定怎么出脚的都没看清,便已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轻蔑一笑,南宫定回到库房,将失去行动能力的方庆提了出来,扔在方圣手旁边。
“可惜了,这二十坛竹叶青,怕是没有机会再喝到了。”出库房前,方庆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摆放在墙角的那二十坛竹叶青。
此生好酒,但没想到,自己也败在酒上。
“唉!”
方庆长叹一声,现在只能希望李飞白听到消息,及时做出反应,别被青衣司抓走才好。
“回生医馆?哼,没想到,这里竟然是‘白虎’的联络点。”南宫定笑着出言。
回到靖麟许久,终于摸到一丝“白虎”的线索,怎能不欢喜?
方庆还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手脚齐断的剧痛,并没使他有过多身体上的反应。
“你倒是条汉子,手脚都断了,也不吭一声。”南宫定将头转向方庆,走到他身边问道:“说吧,‘白虎’是谁,现在在哪里?说出来,我保你性命无虞,余生还可纵享荣华富贵,功成名就。”
方庆似乎没听到他的话,还是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两人对峙间,孙齐瑞终于带着应正齐和青衣司的人,将医馆团团围住。
“青衣司办案,所有人不得离开,违令者斩!”
一声呼喝,医馆里的病人直呼倒霉。
本来已经身体抱恙,此时还要被牵扯进青衣司的案子当中。好在来这里的病人,都是达官权贵,多少都有背景,一时也没造成什么慌乱。
青衣司的人,立刻将所有出口封住,所有人不得进出。
孙齐瑞和应正齐找到了南宫定,见此情形,两人先是行了个礼:“见过司尉(王爷)!”
南宫定指着地上的两人,简单说道:“可以确定,这俩都是‘白虎’的同党,一人已昏迷,另一人手脚齐断,失去行动力。”
应正齐上前仔细观察,发现方庆就是他想象出来的样子,说道:“王爷,此人必定就是那挖掘地道的人,你看他指甲缝里,多少残留着泥土,身形也高瘦,手脚必然灵活,腰间还挂着酒葫芦,肯定嗜酒如命。”
南宫定点点头,回道:“我扮成鲁记的送酒下人,为的就是要引出他来。这种好酒之人,一旦竹叶青到来,便会迫不及待地现身,所以我故意丢下钱袋子在库房,猛然折回,果然看到了他。”
“王爷好计谋!”应正齐适时奉上马屁。
“哼,雕虫小技,要不是小爷我粗心,你们还想抓住我?”方庆看不下去,直接开口怼道。
南宫定朝应正齐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试着去审问。
缓缓走到方圣手身边,应正齐并不着急出口。
通常这种情况下,犯人的心理压力会逐渐增大,到最后就会逐渐破防,全部将事实招了出来。
可他们遇到的是方庆,已经打算为李飞白献出性命的人,所有的手段对他来说都是徒劳。
他再次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一笑,只是手脚传来的剧痛,偶尔让他颤抖几下。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应正齐问。
方庆自然没有回答。
“回生医馆是你和‘白虎’的联络点,是也不是?”
“方圣手在这中间又是扮演什么角色?”
“‘白虎’究竟藏在哪里?”
“你们一直留在靖麟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不逃出去?说,快说。”
应正齐越问越激动,到最后,近乎是在狂吼。
方庆还是不为所动。
“啪”
应正齐似乎被激怒,上前扇了方庆一巴掌,随后将他的头踩在地上,不断摩擦。
方庆脸上的肌肉已经变形,脸颊一侧由于撞击,高高肿起,鲜血顺着嘴角流淌出来。
“说不说?”应正齐继续狂吼。
他此时哪有刑部侍郎的样子,简直像一个魔鬼。
或许,是他太想在南宫定面前表现自己的原因。
“哈哈,哈哈哈……”方庆突然大笑起来。
见状一愣,应正齐松开了脚,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堂堂卫国皇室,被我们家公子吓得屁滚尿流,看见你们狗急跳墙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们这群狗杂种,有多畏惧我家公子。”
“啪”
又是一巴掌,但这巴掌是南宫定扇的。
“你为什么这么护着他?你们两都暴露了,如果他真的顾及你们,早就现身相救了,为何一直躲着不出来?我看他早就逃之夭夭了,你们为这种人卖命,值得吗?”南宫定狂吼。
第五十六章 破绽
“逃之夭夭?”方庆眼神一亮。
南宫定以为他要说什么,神色一喜,继续道:“对,如果他不贪生怕死,怎会一直躲着?你把所有事情说出来,我保证你能封侯拜相,荣华富贵尽在手中。”
谁知方庆咧嘴一笑,根本没理他,自顾自地由衷而发道:“如果公子逃之夭夭,那该多好!”
闻言,南宫定嘴角的肌肉抽搐几下,他双拳紧握,显然极力压抑着愤怒。
孙齐瑞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捏碎方庆的肩骨,恶狠狠问道:“你确定不说?”
方庆愣是没哼一声,如此寒冬,两行汗水从他头上流至下巴,可依然脸带微笑。
“就这些本事?我劝你们别白费力气了,还是杀了我吧。”
南宫定看了一眼应正齐,想问问他还有什么手段,能让他当场招供。
应正齐眼色一低,示意暂时没有办法。
无奈,南宫定只能再次试探着出言:“我方才听你叫方圣手,老叔?想必你们也是叔侄关系吧?”
“那又如何?”
“你年轻力壮,或许真能扛得住青衣司的酷刑,可方神医已经年迈,他绝对扛不过去。”
“你想用他来威胁我开口?”方庆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对方三人。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开口,朝廷可以对你和方圣手既往不咎,还有无限荣华。”南宫定耐着性子,继续利诱。
毕竟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一定要从方庆口中问出点“白虎”的事来。
“哈,哈哈哈……”方庆开怀大笑。
“你这是答应了?”南宫定见状心下一喜。
“呸”
方庆猝不及防朝南宫定吐了一口水,南宫定眼疾手快躲了过去,却惨了站在他身后的应正齐。
一口浓痰啐在他脸上。
“你……匹夫安敢!”应正齐大怒,伸出脚便要朝方庆头部踢去。
“应大人,稍安勿躁。”孙齐瑞阻止了他。
方庆已经受了重伤,万一这一脚要了他的命,可就得不偿失了。
“卫国皇室猪狗不如,我家公子忠心耿耿,因为功高,你们便要卸磨杀驴除掉他,现在还想从我口中得知他的消息,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不光是我不会说,我老叔更不会吐露半个字,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卫国皇室?哼!就等着迎接我家公子疾风骤雨般的报复吧。”方庆说完,继续开怀大笑。
他一通乱骂,将李飞白的冤屈一并诉说了,竟觉得浑身舒爽。
这可是绝密,南宫定见他将此事扯出来,脸色一寒,抬起右手便要将方庆击毙。
随后又想到,这两人可能是捉拿李飞白的唯一线索,强忍心中怒气,将手放了下来。
“带回青衣司,我就不信,他能扛得过那些刑罚!”南宫定下令。
走出来八个人,将两人抬出医馆。
李飞白离开鲁记酒馆后,便慢吞吞在街上晃悠,之所以不急着回到齐王府,是因为他那敏锐的直觉。
这次他确定有人在跟踪!
少了南宫定的把持,肖无忌的跟踪简直漏洞百出。
李飞白走他也走,停他也停,虽然尽量保持着距离,但还是被李飞白轻易地察觉到了。
到底是谁?
是上次在城外要刺杀自己的那波人?还是卫国皇室的人?
莫非自己真被盯上了?
再回想,鲁记这块金字招牌,已经三十几年,服务态度摆在那,一副高高在上舍我其谁的样子,怎么今天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对自己点头哈腰,还要免费送酒上门?这太奇怪了。
加上店里鲁大成和店里伙计的异常,李飞白得出唯一结论:对方是想要自己的姓名和住址。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莫非只是想搜集顾客信息,以便扩张鲁记的生意?
李飞白觉得,这么超前的经营思路,鲁大成是不可能想得到的。
那为什么要自己的姓名住址呢?
难道?
真的暴露了?
想到此,他背生寒意。
回想今日早间,在鲁记门口排队时,总感觉被人盯着看,现在又被人跟踪,莫非?
鲁记的老板和伙计早已被别人控制,他们千方百计想要自己的姓名和住址,便是受他人指使?
想到这里,李飞白手心冒出细汗。这种可能性,越分析越大!
如果是这样,那必定是自己露出了破绽,让对方查到了线索。
可自己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周密计划,自问并未露出任何破绽,为何对方能查到鲁记酒馆?
还事先在这里蹲伏?
不通,实在想不通。
李飞白晃了晃发胀的脑袋,眉头紧锁,思索着应对之策。
“先生,可是身体不舒服?”身旁的齐王府护卫立刻关心问道。
“没事。”李飞白一摆手。
“啪啦”一声响,街边传来了碗碎的声音,一行人不由自主将目光聚集在那里。
“你走路看着点,整碗面都被你打翻了,还怎么吃?”
“对不起这位客官,这是新来的伙计,笨手笨脚,不懂规矩,马上帮您换一碗。”
一位客人的面,被新来的伙计打翻在地,老板正点头哈腰地赔礼道歉。
这是摆在街边的小贩,并无店铺门面。
此时,一只狗闻到气味,从小巷里窜了出来,对着打翻在地上的面,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李飞白猛然停住脚步,浑身一颤。
原来问题出在这!
他想起上次与方庆会面时,他说过一句话:
虽然我没能掳走刘仁芳,但也在屎尿里泡了许久,仅剩的一壶竹叶青也在撤退过程中洒落地道,不知那二十坛鲁记酒馆的竹叶青,是否……(见46章)
是了是了,就是这里露出了破绽。
一定是方庆这个大意的举动,让青衣司查到了蛛丝马迹。
随后心下大奇: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从地道里查到竹叶青的线索,这人想必跟方庆一样,是个能人异士。
他已经没时间去想这么多,现在的回生医馆,肯定已经危险重重。
一念及此,李飞白掉转方向,朝医馆奔去。
“先生,白先生……”王府的护卫只能跟在他后面呼喊。
肖无忌也悄然跟了上去。
第五十七章 昆仑镜显威
南宫定根本没想到,去鲁记酒馆买酒的“白费礼”,便是他日思夜想要追捕的“白虎”!
以他的认知,李飞白绝对不会轻易冒险,亲自现身去买酒,何况这酒是给他的手下喝的。
再者,南宫定也从未想过,李飞白在方圣手的帮助下,彻底换了副长相。
他认为,这个“白费礼”顶多跟方庆和方圣手一样,只是“白虎”的手下之一。
因此,只派了肖无忌去跟踪。
李飞白狂奔不止,他也顾不得跟踪之人的怀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回生医馆。
只见医馆里三重外三重,密密麻麻站的都是青衣司的人,里面的病人一个都出不来。
“白先生,这……发生何事?”他身旁的护卫一脸茫然。
他们自然知道,这医馆的馆主方圣手,是这位“白先生”的远房亲戚。
“要不要回去通知王爷?”另一个护卫开口问道。
在他们看来,青衣司是赵王执掌,他们对付回生医馆,等于变相对付齐王。
摆了摆手,李飞白没有回话,示意他们噤声。
片刻后,方圣手和方庆两人,被青衣司的人从医馆里抬了出来。
两人嘴角都有血迹,方圣手还是昏迷不醒,方庆四肢软绵无力,李飞白一眼看出这是被人打断了手脚。
围观的人发出一声惊呼,议论纷纷。
“方神医怎么了,居然会被青衣司的人带走?”
“这太不可思议了,前一刻钟还在诊治病人,现在成了阶下囚。”
“我听说,整个朝廷现在都在对付叛变的‘白虎’,难道说这方神医是他的同党不成?”
“小声些,这事可别乱说,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人群中,李飞白看到了一身伙计打扮的南宫定,瞬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定是南宫定扮成送酒之人,将方庆引了出来。
果然,暴露了!
李飞白毫不犹豫在脑海里启动昆仑镜!
他并没有仔细算过时间,不知道回到半个时辰前,还能不能挽回这一系列事件。
如果时间能回到自己去鲁记买酒之前,那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自己也不会被怀疑。
而如果在那之后……
天旋地转,人影交错!
来到半个时辰前,李飞白站在一十字交叉的路口,往右是回生医馆的方向,往左是回齐王府的路。
糟了,还是来不及。
这个时间点,他已经从鲁记出来,准备回齐王府了。
既然进了鲁记,那必定已经被青衣司的人看见了,何况现在肖无忌还在身后。
怎么办?
要如何才能拯救方圣手和方庆,同时自己又不被怀疑。
李飞白心念数转!
当然,他现在完全可以去跟鲁记退货,又或是半路拦截那些送酒的人。
但此举治标不治本,既然已经被青衣司的人看见了,如此做,顶多拖延被抓回去的时间罢了,并不能改变什么事实。
李飞白嘴唇发干,额头冒着汗,自己的复仇大计才刚开始,难道就要胎死腹中?
此时,既然已经进过鲁记的门,他面对的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死局!
怎么破?
李飞白闭上眼睛,极力思索,在脑海里计算着。
猛然,他睁开眼睛!
看来,还是得将计就计,置之死地而后生!
此举若成,不但能拯救方圣手两人的性命,还可以为自己洗脱嫌疑。
“先生,有事?”齐王府护卫开口问道。
没有答话,李飞白一个转身,朝回生医馆快速走去。
此举成功的前提是,赶在南宫定送酒到医馆之前。
“白先生,咱不是回王府吗?”护卫在后面追着喊。
“我突然想起医馆有事,得去一趟!”李飞白大声回道。
肖无忌眼见李飞白突然掉转方向,心下一惊,立刻尾随跟上,但还是遵循南宫定的指令,没有打草惊蛇。
来到医馆,见方圣手还坐在那诊治病人,李飞白心下松了口气。
他立马上前,眼神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方圣手会意,不慌不忙将手中那个病人打发了,随口说道:“我去取药,余者稍候。”
肖无忌在远处瞧得仔细,心下着急。
如果他们真是“白虎”同党,这一会面,定然要出意外,这次的行动或许要扑个空。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私下会面!
可南宫定吩咐了,不能打草惊蛇,怎么办?肖无忌心下着急。
灵机一动,肖无忌计上心来,他抬起右手,朝自己左胸击了一掌。
顿时,他觉得浑身血气逆行,脸色发白,随后踉踉跄跄朝医馆走去。
“神医救命!”肖无忌有气无力地走进医馆,趴在案桌上。
刚要和李飞白一同走进药房的方圣手,闻言立刻回头,眉头紧皱。
来者是青衣司的靖安营首领,他自然认得,加上李飞白不同寻常的反应,方圣手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哎呀,这不是肖大人吗?你怎么了?”李飞白故作吃惊问道。
“今日在街上办事,不知为何突然胸口发闷,喘不过气,还请神医诊治一二。”肖无忌大口喘着粗气。
见状,李飞白不着痕迹地朝方圣手点点头。
无奈,方圣手只能回头去看肖无忌。
如此情况下,他还坚持去药房取药,会更令人怀疑。
经过李飞白身边时,见到他两个食指交叉,在胸前比了一个“十”字的手势。
方圣手心下大惊!
这是他们独有的信号,这种手势代表着两个字:危险!
虽然心中波涛汹涌,但方圣手表面依旧镇定自若。
他坐了下来,右手搭在肖无忌的脉搏上。
而肖无忌,则目不转睛地盯着李飞白。
假装没有看到,李飞白漫无目的地在医馆里转悠,东瞧瞧西看看。
“我说老叔,你这药柜子也太旧了吧,有负你神医之名,改天我让王爷赏你一个新的。”
李飞白走到药柜面前,敲敲打打。
“去去去,别在这捣乱,误诊了肖大人的病情,你可担当得起?”方圣手一顿训斥。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朝肖无忌道:“肖大人,你是不是受过什么撞击,血气逆行了,难怪胸口发闷。”
第五十八章 瞒天过海
“方才巡查之时,曾经与人搏斗,被击在了胸口。”肖无忌随便找了个理由,视线还是没离开李飞白。
“这就是了,待我开服药,肖大人早晚煎服,这几日不可擅动,否则有可能会引起脏腑受伤。”方圣手诊完脉,认真地在案上写下药方,随后喊道:
“小四,帮肖大人抓药。”
没有动静!
“这小四跑哪里去了?关键时候总不见人影。”方圣手不满地抱怨着,从座位上起身。
其实小四一大早便被方圣手遣去进购药材,他故意这样问,是想制造机会和李飞白会个面。
“叔,小四可能去忙了,我去帮你抓吧。”李飞白假装不经意地说道。
“行,你来打下手会快一点,这些药不在药柜,在库房,你跟我来。”方圣手说道。
紧接着,他身形快速朝后院的库房走去,李飞白紧跟上去,低声在其身后说了一句话。
“等等!”肖无忌上前拉住李飞白的手,不让他走。
“肖大人,这是干嘛?”李飞白一脸震惊。
莫非说的话让他听见了?
不可能,医馆嘈杂,况且如此小声,他怎能听得见?李飞白心里暗道。
“哦,是这样的,上次茶会上,你对弈竟然赢了王爷,我甚是佩服,实不相瞒,在下平日里也颇好棋道,今日有机会正想请教一番。”
肖无忌并不是因为听到李飞白的话而拉住他,而是想找个理由不让他们单独相处。
还好!李飞白松了口气。
谁会来看病,还有心情请教下棋的?
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但是李飞白依旧没表现出来。
装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李飞白笑着道:“你说下棋啊,雕虫小技罢了,待我帮你取完药,再慢慢和你说不迟。”
“不行,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肖无忌嘴角露出一股耐人寻味的笑容,手中抓着李飞白的胳膊,没有丝毫松动。
回过头,李飞白盯着肖无忌的双眼,一动不动。
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怀疑、威胁和试探。
李飞白知道,如果自己再坚持和方圣手去取药,那就显得太不寻常了。
于是牵起嘴角一笑,口中说道:“那行,既然肖大人如此迫切,那我就坐下来,好好跟你探讨一下棋道。”
方圣手立在当场,不知所措。
“叔父,站着干嘛呀,赶紧去帮肖大人取药啊。”李飞白出声催促。
“行,那你们聊着。”
方圣手待要离去,又被李飞白叫住。
“对了叔父,上次我到库房帮齐王取药的时候,发现库房里有一只老鼠,他似乎正在偷喝你的竹叶青,甚是有趣,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将‘它’赶走,不然给病人的药材里,如果混进老鼠屎尿,可就大大不妙咯。”
闻言,方圣手眼珠子一转,瞬间明白了李飞白的意思。
方庆外号钻地鼠,李飞白是想让自己到库房取药之时,趁机支走方庆。
肖无忌不明所以,自然没有怀疑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想必青衣司已经查到了方庆,否则公子怎么会冒这么大的危险,回来通报消息。
想到此,方圣手没再说话,转身离去。
肖无忌很想跟上去,但他只有一个人,如果跟上方圣手,那就得放空李飞白,岂不是违背了南宫定的命令。
所以,他只身一人,只能选择盯着李飞白。
“白先生,请问何为棋道?”肖无忌一本正经地请教起来。
“所谓棋道,不可只谈棋艺,艺、品、理、规、礼,五者兼备,方为棋道……”
还好李飞白前世读了不少书,对这些理论知识,算是对答如流,一时把肖无忌说得云里雾里。
盏茶过后,方圣手抓着六服药,从后堂里回来。
“肖大人,这是你的药,诊金一百五十两,谢谢!”他恢复了神医的那般倨傲。
望了一眼医馆门口,肖无忌发现南宫定还未到达,便将药推到一旁,笑道:“方神医,急什么,我跟白兄弟还没讨论完棋道呢。”
方圣手急了,指着后面的一群人说道:“肖大人,你看看后面,还有多少人在等着就诊?你跟费礼要谈论棋道可以,外边请。”
转念一想,肖无忌也不想把两人逼得太急,反正到外堂,李飞白依旧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也行!”
肖无忌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放在案桌上,右手拿着药,左手拉着李飞白的胳膊,出言道:“白兄弟,咱们外边说话。”
“肖大人请!”李飞白没有丝毫慌乱,跟着肖无忌到了外堂。
刚走出来,鲁记送酒的一行人就已到达。
南宫定扮成的陈七,与肖无忌交换了一下眼神,肖无忌不着痕迹地摇了个头,示意还未发现异常。
“白先生,酒已送到,请问要放在哪里?”南宫定压低嗓子,出言问道。
“叔父,你托我买的二十坛竹叶青送来了,还放库房吗?”李飞白高声问道。
方圣手会意,平淡回道:“嗯,放库房吧,小心别弄乱我的药材。”
“好嘞。”
李飞白将南宫定一行人带到库房,肖无忌这次没有跟上去,因为有南宫定扮成的伙计在,他跟上去也是多余。
进到库房,李飞白指着一个空余的角落,开口说道:“就放这吧,小心点,别打碎了,这些药材贵得很。”
将二十坛竹叶青摆好后,众人离开了库房。
刚要踏进外堂,南宫定还是那把戏,他上下摸索,假装惊慌失措道:“糟了,我的钱袋子呢?”
“怎么了?”李飞白转身问。
“我钱袋子不见了,一定是刚才放酒的时候落下的,我回去库房找找。”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并没有阻止。
“吱歪”
打开库房大门,南宫定的身形如箭一般,迅速出现在库房里。
如果此时有人在,一定躲不过他的眼睛。
可是,库房空空如也!
除了他那故意遗留在此地的钱袋之外。
缓慢蹲下身,南宫定捡起钱袋,环顾四周,的确见不到一个人影。
莫非是我推断错了?
一个嗜酒如命的人,面对二十坛竹叶青,如何能不为所动。
南宫定心里不解。
难道,白费礼已经事先通风报信?
第五十九章 一出好戏
“找到了没有?”
李飞白慢吞吞地走回库房,望着南宫定问道。
“找到了。”南宫定陪着笑回道:“还好没遗落在街上。”
“那就走吧。”
无奈,南宫定只能出了库房,离开时,还不忘回头查看库房的各个角落。
李飞白心中暗笑:别看了,你想钓的鱼,早已离开医馆。
众人刚刚走回外堂,孙齐瑞和应正齐也恰巧赶到。
“青衣司办案,所有人原地站好,不准乱动,违者格杀勿论。”孙齐瑞一声令下,一群青衣司的人涌进医馆,将所有人控制住。
李飞白带着的齐王府护卫,也被控制住,无法动弹。
重头戏来了!李飞白稍微有些紧张。
毕竟今天一个不慎,将是万劫不复。
见状,方圣手从内堂走了出来,拱手问道:“这位大人,发生何事?为何又要查我医馆?”
“方神医。”应正齐趾高气扬地走了出来,回道:“我们怀疑你跟叛变的‘白虎’有勾结,希望你配合我们青衣司的调查。”
“应大人?”方圣手疑惑出言。
靖麟权贵,几乎都曾到回生医馆诊治过,方圣手自然认得应正齐。
“怎么?”
“你不是刑部侍郎吗?为何现在以青衣司自居?”
被他这么一问,应正齐顿时语塞。
孙齐瑞见此情景,站出来解围:“应大人不日就要赴任大理寺卿,赵王特请他协助青衣司调查前大理寺卿刘仁芳被杀一案。”
“刘仁芳被杀,跟我回生医馆又有什么关系?”方圣手态度极其不满。
南宫定朝肖无忌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主持大局,他自己并不想轻易露出本来面目。
肖无忌会意,他站了出来,说道:“凶手通过一条地道杀了刘仁芳大人,我们在地道中,发现有酒洒落,而这酒甚是特别,正是鲁记的竹叶青。”
一旁的李飞白闻言,心中暗道:果然是方庆洒落的那些酒,被顺藤摸瓜查到了。
“这又如何?”方圣手不依不饶。
“今早,你的远房侄子一次性购买了二十坛鲁记竹叶青,还送到了你的医馆,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跟这起案件有关,也就是说,我们怀疑你们是‘白虎’的同党。”应正齐用一贯的官腔说道。
“就这些?”方圣手反问。
“还不够吗?”
“仅凭我一次性买的竹叶青比较多,就怀疑我们是凶手?这完全是你们的凭空猜测吧,证据呢?拿出来!”方圣手据理力争。
“证据?我们青衣司讲的话,就是证据。”肖无忌想要用强,先将人带回去再说。
“来人,将他们带走。”
南宫定微微皱眉,还是没有说话。
显然他觉得此举并不是最好的方法,但似乎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手上的证据的确不足,要不是南宫青压得紧,如此草率的行动,在南宫定看来,是不可取的。
“慢着!”李飞白终于出言。
“无凭无据,说抓人便抓人,你们青衣司就是这么办事的?”
“你待如何?”孙齐瑞也站出来说道。
“身为齐王的贴身医官,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你们,抓了我明面上是在查刘仁芳被刺一案,实际上是在对付齐王?”
卫国皇室尽皆知晓,齐王南宫山的病情,只有一乡村小子治得了,那人便是“白费礼”!
此言一出,青衣司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李飞白很聪明,将自己是齐王府贴身医官的身份抛了出来,将这件案子上升到了赵王与齐王之争。
这就让对面为难了。
如果继续坚持毫无凭据的抓捕,必定会落人口实,说南宫定假借查刘仁芳一案,暗地里对付齐王。
倘若放了他们,更加不可能!
毕竟已经打草惊蛇,此次如果放过方圣手和李飞白,之后想要找到证据,必定难如登天了。
肖无忌和孙齐瑞无计可施,偷眼望向一旁的南宫定。
南宫定看了一眼应正齐,示意交给他解决。
“我们青衣司办事,从来不会无端猜测和怀疑。”应正齐摸着自己的胡须,一副刑部高官的模样。
他转向李飞白,继续道:“我来问你,为何你近期两次向鲁记购买竹叶青,数量合计三十坛?根据我们的可靠情报,你和方圣手,两人都是滴酒不沾,买这么多竹叶青,却是为何?”
李飞白想也不想,答道:“我哪来这么多钱,这是替我叔父跑腿的,他为何要买这么多竹叶青,你得问他。”
缓慢将头转向方圣手,应正齐道:“说吧,这是为何?”
眼神开始闪烁,方圣手不安地搓了搓手,吞吞吐吐答道:“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应正齐将声音提高,试图给方圣手制造压力。
“哦,因为鲁记的竹叶青里含有各种药材,我需要用它来给病人推拿。”方圣手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个理由。
“推拿?你把竹叶青当药酒了?”应正齐似乎听到了一个笑话,难以置信。
“哼,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药酒?这是什么?”
肖无忌从内堂拿出一罐药酒,里面装的并不是竹叶青。
“还有什么说辞?”应正齐开口问道。
眉头紧锁,方圣手左顾右盼,不时摇头,似乎有难言之隐。
“叔父,你再不老实交代,我们就要尸骨无存了。”李飞白在一旁非常“着急”。
方圣手看了一眼李飞白,还是不说话。
“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你想死一个人去死就好了,可别把我搭进去。”
李飞白继续吼叫,浑然一副乡村匹夫的样子。
“带走!”肖无忌失去耐心,下了命令。
“我说。”方圣手咬牙出言,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这些酒,其实是醉红楼的头牌,徐芊芊叫我买的。”
说完,方圣手低下头,老脸绯红。
徐芊芊,是醉红楼的头牌艺伎,卖艺不卖身,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无论是皇城里的纨绔子弟,还是饱读诗书的达官贵人,都想做她的入幕之宾。
奈何没有一人得偿所愿,徐芊芊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越是这样,她的身价越是水涨船高,若想与她畅谈风月,一个时辰千两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