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四长老通敌
他们个个身躯高大,猩红色的眼珠看起来带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魏红衣眯了眯眼,这是倾巢而出啊。
魔王看着底下的众人笑了起来:“怎么样?你们不是在宗门大比吗?打开结界,放我们进去一起切磋切磋如何?”
“想的美,这结界乃是先祖布下,专门用来对付你们的,你们不怕死就来啊!”
二长老喊了一嗓子,显然对结界很有自信。
大长老站在一边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兰九和烛意对视一眼,走到了台前。
“哦?是吗?”
魔王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宗主面色沉肃,“启动阵法,诛魔!”
“是!”
五位长老应了一声,站到了广场的五个角落,抬起手一掌打在地上,顷刻间五道光柱拔地而起,在半空中交织纠缠在一起,化作金光在原本的结界外又添一层,强悍的威压呼啸着向魔族而去。
魔王不闪不避的站在那儿,面不改色。
魏红衣心头一跳,有古怪!
没等她细想,五道光柱中有一道忽然弱了下去,整个大阵被破坏,攻击到一半忽然就散了。
魏红衣猛地看向了其中一角,“是你——”
确实是有人和魔族勾结,但不是大长老,而是四长老!
其他几人也注意到了,惊怒交加的看向了四长老。
四长老笑了起来,反手一掌打在了阵法上,整个阵法忽然逆转,强悍的威压向内逼来,操纵阵法的其余四人立刻受到了反噬。
“噗——”
魏红衣猛地吐出一口血,五脏六腑一阵剧痛。
“师父!”
兰九惊呼一声,下一刻朱万青直接飞身而起,接住了魏红衣,“师父交给我,师妹小心!”
“嗯!”兰九眼神冷了下来,直接召唤出了海神权杖,难怪她今早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里也觉得不安,原来在这儿等她。
她纵身而起,也不废话,直接举起权杖,狠狠的向着四长老砸了过去,四长老仓促躲闪,又被烛意拦住了去路,他双手结印,变作两把长剑,直接飞身刺向四长老。
四长老哼了一声:“就凭你?”
他忽然站定不动,身体里爆发出一阵诡异的波动,下一刻他身边冒起黑烟,整个人瞬间入了魔,连眼睛都变成了红色。
烛意嗤笑一声:“看样子你不是第一天入魔了,藏的够深啊。”
四长老仰天长笑,在他的剑刺过来时,抬手直接抓住,像察觉不到疼一样,狠狠一扭。
长剑瞬间破碎,化作光点消散。
烛意脸色微变:“你还藏了修为?”
四长老面露邪气,“是啊,没想到吧?最开始我也觉得自己烂泥扶不上墙,没什么本事,直到在一次入秘境的时候,我和魔族交手受了伤,我发现我对魔气吸收的比灵气快,当场就吸干了那个魔将。”
“哈哈哈哈——”
他得意的笑起来,“你们都没想到吧?从那之后我就入了魔,等的就是这一天!”
宗主给其他几位长老疗了伤,站起来看着他,神色莫名:“为什么?追云宗从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何要背叛追云宗?”
“没有背叛?”四长老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的打颤:“是啊,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只是瞧不起我而已,我与你们不同,我没有变异的灵根,只是普普通通的土系,我修炼速度也慢,天资不够出众,所有师兄弟都瞧不起我,当我不存在。”
“你们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
四长老眼里泛起愤恨的光:“你们打得不可开交,你们看彼此不顺眼,可你们又如何知道我是多羡慕你们?你们何曾正眼看过我?师父也偏心,你们一个成了宗主,一个得了师父的法器,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他怒吼起来,周身灵力和魔力交织在一起向着周围疯狂扩散。
“快闪开!”
大长老冲着弟子们喊了一声,可没想到弟子们忽然打了起来。
一部分弟子忽然毫无预兆的对自己的同门出手,许成澜一掌差点落在白琼林身上,还好君留星反应快,拦下了他。
“你做什么?”
君留星呵斥一声,许成澜却没什么反应,盯着他看了两眼,抬手就打了过去。
白琼林倒吸一口凉气:“他也入魔了,大师兄小心!他没有神智了!”
“怎么会这样?”
君留星不解,但像许成澜一样的明显不少,一时间整个广场都乱了套,开始自相残杀。
魏红衣纵身而起,大灵尊的威压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浅金色的灵力和不要钱一样砸向阵法,试图拦住魔族。
魔王大手一挥:“上!今日,本王就要血洗追云宗,踏平追云山!”
“杀!”
魔将们齐齐出手,黑红色的魔力打在阵法上,阵法剧烈的颤动起来。
若不是有魏红衣在后面支撑,阵法怕是瞬间就要破碎了。
“去帮五长老!”宗主对一边的三长老说。
三长老点点头,一言不发的冲了过去,站在魏红衣另一侧,向着阵法输送自己的灵力,魏红衣看他一眼,三长老和她交换了眼神,不用说话,俩人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这个结界不能破,起码能撑一会儿是一会儿,先把里面的叛徒清理了再说,不然魔族进来了,他们内外受困就糟了。
宗主看向大长老,叹了口气,“你知道师父为什么不给你宗主之位了吗?”
大长老有点懵:“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怀疑我?”
宗主眼神稍稍柔和下来,“或许你不记得了,当年在我初到追云宗的时候,还是个小小的外门弟子,在入秘境的时候差点死了,是你单枪匹马去救了我,这么多年,我一直记得你的恩情,我也相信你本性不坏,所以不曾怀疑你,但你脾气差,识人不清容易被挑唆,所以师父不放心你,才把宗主之位传给我,他说你适合修炼问道,不适合纠缠于红尘。”
“他让你做大长老,就是想让你专心修炼,其实他最看重的还是你啊。”
大长老心头猛地一跳,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第一百零七章大战
宗主说完那句就没再多说,转头去帮其他人了,“如今宗门有难,我希望你担起一个长老的责任。”
大长老沉默了一会儿,沉重的点了点头。
魏红衣和三长老支撑着大阵,可架不住这里的叛徒太多,内外夹击攻击阵法的薄弱处,眼见着大阵摇摇欲坠要保不住了,魏红衣当机立断对三长老说:“撤,保存灵力,用来对敌,现在的阵法起不到保护作用,输送再多灵力也没用。”
三长老咬牙看着外面遮天蔽日的魔气:“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魏红衣召唤出自己的剑,穿出结界径直刺向魔王,剑气如虹,割裂虚空,所过之处隐隐可见空间裂缝,即便还没有到灵皇境,魏红衣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魔王炼化了魔尊的力量,使出浑身解数,估计能让魏红衣身死道消,可到时候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他不打算和魏红衣硬碰硬,先让人消耗她,等消耗的差不多了,再一举拿下。
于是他左右躲闪,就是不正面迎上那两柄剑。
其他的魔将卯足了劲疯狂攻击阵法的薄弱处,很快整个阵法都摇晃起来。
兰九和烛意正缠着四长老,感觉地面的震颤,她惊愕的看了过去:“怎么会这么快?”
四长老哈哈大笑:“当然快,这阵法我再熟悉不过,怎么破解,也没人比我更清楚。”
烛意神色一冷,没等他出手做什么,耳畔忽然一声炸响。
“砰——”
整个大阵瞬间破碎,化作了一片片的光斑消散在了空中。
广场上的弟子们顿觉心头一冷。
“哈哈哈哈——阵法已破,给我杀!”
魔将们呼啸着冲了下来,宗主调动全身灵力率先迎敌,“二长老三长老,你们负责保护弟子们,掩护他们撤退!”
魔兵的数量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似乎无穷无尽,这样下去,最后的输家一定是他们,若是此时带着弟子们离开,找到那些隐世大能,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好!”
二长老应了一声,转头对后面的弟子们说:“你们跟我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走!”
三长老在前面开路,一行人快速的向着山上的方向跑,那边还有另一条下山的路。
可跑了没几步,浩澜宗的宗主忽然带着人堵在了那儿,他身后不仅有浩澜宗的人,还有一个魔将,他带着无数魔兵堵在那唯一的出口处。
“你也背叛了人族?”
二长老怒不可遏,质问他,可浩澜宗的宗主不以为然:“人族如何,魔族又如何,弱肉强食,没用的就该死!妇人之仁,最无用。”
“呵,早知如此,在你还没长起来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你这祸害!”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上!”
一群人很快又打在了一起,弟子们还没从宗门大比晋升的喜悦中回神,就先被现实上了狠狠的一课。
各个宗门都有人叛变,或是长老或是弟子,亦或者是宗主,整个广场乱成一团,魔族趁机在里面厮杀,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四处飞溅。
一个弟子刚解决了身前的敌人,还没喘口气,就被身后的人一爪穿心。
魔兵桀桀怪笑着抓出他的心脏,用力捏的稀烂,弟子死不瞑目。
这样的事发生在广场上的各个角落,兰九看着逐渐流了一地的血,感觉自己的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
烛意与她背靠背,看着这炼狱般的场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个世界确实是弱肉强食,所以弱者才要联合起来。
可如今弱者却彼此背叛,被屠杀,被虐待,被践踏……
“你们两个愣着干嘛?闪开!”
魏红衣和魔王缠斗在一起,剑气横扫下来,俩人迅速退开。
魏红衣也顾不上他们,专心缠着魔王,不让他对下面的人动手,能分担他们很大的压力。
兰九和烛意退到一边,兰九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大家的灵力总有耗尽的时候,可魔兵死了又会化作魔气,没多久又会凝聚起来,根本杀不完。”
烛意点头:“所以只能用强悍的力量一举歼灭这些魔气。”
兰九皱了皱眉,取出海神权杖,催动灵力,权杖立刻亮了起来,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下一刻,海啸声远远传来,汇聚成一道海水旋涡,向着广场席卷而来。
烛意见状眼睛一亮,她现在催动海神权杖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靠近旋涡的魔兵悉数被卷入其中,被撕的粉碎,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烛意忽然长啸一声,化作金龙腾空而起,在广场上尽情游走,天际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伴随着龙吟,周围的树叶都被卷了下来,化作锋利的刃,所过之处,立刻留下道道血痕。
兰九操纵着海水旋涡,,大喝一声:“闪开——”
弟子们迅速的四散开来,躲闪不及的魔兵便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有水在,朱万青的灵力也得到了滋养,藤蔓越发粗壮有力,她双手按在地面上,藤蔓破土而出,疯狂横扫,缠住那些魔兵就扔上半空,烛意便趁机用自己强悍的身躯和锋利的龙爪撕碎他们。
几人渐渐找到了配合的默契,受到感染,其他的弟子们也明白了灵根相生的道理,纷纷配合起来,局势慢慢向着好的方向扭转。
宗主脸色稍霁,又解决了一个魔将之后,身子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透支的厉害,只能吃丹药补充体力。
然而刚吃下他就感觉丹药的味道有点奇怪,多年来对危机的预感在这一刻又发挥了作用,他忙点了自己的穴位,把药吐出来,又逼出几口血。
“别吃复元丹——有问题的!”
他立刻大喊了一声,这一声夹杂着灵力,瞬间传遍每个人的脑海。
君留星正准备吃,听到这一声手一抖,丹药就掉了,他顾不上捡了,转头看向宗主的方向:“怎么了师父?”
“丹药都不能乱吃,有问题!炼丹的长老怕是也投靠魔族了!”
“哈哈哈哈哈——晚了,你们才发现吗?”魔王虚晃一招,从魏红衣的剑气下脱身,猖狂大笑。
第一百零八章生死一刻
魏红衣没有立刻再攻击他,她的消耗也很大,从外表看不出来,实则内里灵力运转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炼药长老也叛变了?”
魔王嗤笑:“一群无关紧要的人的命和自己的命,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吧?”
魏红衣瞪他一眼,“你做了什么手脚?”
魔王周身魔气缭绕,“也没什么,之前千毒老鬼的药人给了本王一个启发,一个人自爆的力量有限,但如果是很多个呢?”
魏红衣眼睛蓦地瞪大,一下子明白了魔王的意思。
“快,把吃了丹药的弟子聚集在一起,快!”
“来不及了!”魔王抬手咬破自己的中指,在空中画下了一个血色符咒,下一刻,广场上的弟子忽然骚动起来。
那些叛徒个个眼里泛光,面露狰狞之色,黑气从丹田里溢出,向着四肢百骸窜去。
吃了丹药的弟子也一样,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周身的灵力,气势节节攀升,一举突破了原有的境界,这还没完,灵力暴动后,这些弟子开始疯狂攻击身边的人,意识逐渐模糊,只剩下了嗜杀的本性。
“怎么办?叫不醒了!”二长老差点被一个弟子从后面捅穿,他一把抓住偷袭者的胳膊,努力叫他的名字,可都没用,弟子只顾着嘶吼挣扎。
二长老眼眶渐渐红了,这是他的嫡传弟子,是他最看重的接班人。
“别愣着了!快躲开!”前面一个人冲了过来,浑身皮肤涨的极薄,血管在下面清晰可见,不停的蠕动着,等到了近前,毫无预兆的爆了,二长老还没回过神,被三长老推了一把踉跄着跌坐在地上,三长老受到重创,猛地吐出一口血,“噗——”
“老三!”二长老目眦欲裂。
三长老反手把剑插在地上,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我没事……”
他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沫。
“老三……”二长老从地上爬起来,周围爆炸声此起彼伏,血肉纷飞。
“师兄!”
“姐姐——不!”
“啊啊啊啊——”
广场上的人瞬间陷入了崩溃,他们没办法阻止爆炸,只能在爆炸前刺破他们的丹田,可这里的很多人都是他们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姐妹,是比亲人还亲的伙伴,可现在……
兰九看着,心脏一阵阵的紧缩起来,朱万青透支了灵力,又不能吃丹药弥补,脸色越来越白,“师姐小心!”
兰九看到有人偷偷摸到了朱万青身后,直接把权杖甩了出去,“咚”的一声敲在那人的脑袋上,把人砸死过去,可人死了,尸体却还在膨胀,朱万青连忙把剑插入了那人的丹田,尸体才像漏了气的皮球渐渐瘪下去。
看着那死相可怖、死不瞑目的人,兰九喉咙一阵阵发紧,胃里也跟着翻涌,“千毒老鬼……这又是千毒老鬼的杰作吗?所以那些年他研究的东西,都给魔族了吗?”
朱万青强撑着走到她身边,搭着她的肩膀急促喘息,有些悲凉的笑了笑:“小九,这次我们可能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此时烛意也维持不住龙形,消耗太大,变回了人形落在地上,腿一软,差点跪下来。
“烛意——”
兰九担忧的喊了一声,烛意站起来,冲她露出一个稍显虚弱的笑意:“我没事,还撑得住。”
“怎么办……”兰九又一次赶到了难言的无助,如今人族死的死伤的伤,魔族虽然没好到哪儿去,但他们的数量还是占据上风。
她咬了咬牙,忽然念起了鲛族的咒语,空灵悠长的歌声快速传出,南海之下的鲛人们听到,立刻浮出了水面。
“是公主在呼唤我们。”
“出事了!”
“走,去救公主!”
鲛人们迅速集结,落到岸上就变回了人形,他们快速的向着追云宗而去。
……
“没用的,你是想呼唤鲛人过来吗?就算他们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魔王丝毫不惧,“哪怕你们现在把整个南海水族都叫来也于事无补。”
“是吗?”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抬头看去,就见南海二长老带着南海水族来了,鲛人也在其中,一行人乌泱泱占据了另一半空地。
“太子,太子妃,臣等来迟了。”
二长老向着兰九和烛意躬身行礼,“不晚,你们来的正好,我们和魔族之间迟早还有一战,今天,就是我们一雪前耻的机会。”
烛意咬破中指,破开体内的神印禁制,真神的气息立刻弥漫开来,魔王眼中终于浮出一点忌惮之色。
“你身体里竟然还有神印?”
烛意冷笑一声,黑色的眼瞳瞬间漫上金色,连发丝都隐隐泛着浅金色的光,他浮至半空,双手迅速汇聚灵力,沉声道:“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是!”
二长老给了水族众人一个眼神,他们立刻按序排好,灵力一个传一个,最后全部汇聚到烛意的身上。
“烛意——”兰九担忧的看着他,虽然这样可以在短时间内灵力暴涨,但对身体的伤害极大!烛意不知道能不能撑住?
朱万青恢复了点力气,也跟着冲了出去。
大战再次一触即发。
烛意右手在虚空中一握,灵力化作金色巨剑,随着他的动作猛地砍向魔王。
魔王连忙召集魔将一起对抗,漆黑的魔气和金色的神力交织,威压瞬间把广场上的建筑都碾成了齑粉。
几位长老对幸存的弟子们说:“过来!站到我们身后来!”
兰九看着他们,没有动,海神权杖悬浮在她身前,替她挡住一切冲击。
“我们也上!”魏红衣冲着宗主和大长老喊了一声,三人立刻从其他三个方向攻向了魔王。
“吼——”魔王怒吼一声,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还在等什么,献祭吧,把你们的血肉献给本王!”
兰九感觉神识一阵恍惚,她连忙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来,再抬眼,就发现广场上那些差一点爆炸的弟子忽然停了下来,随后血肉快速的融化,汇聚成一道道的红色魔力飞向魔王,魔王张大了嘴准备接着。
“拦住他!他想同归于尽!”
兰九一瞬间反应过来冲了出去,可有一个人比她还快,之前受了伤躲在角落休息的三长老忽然冲了出去,几个腾挪就拦到了魔王身前,他猛地张开双臂,把那些力量全部吸纳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第一百零九章牺牲
三长老悬浮在半空中,把所有的力量都收纳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很快他的脸就涨红了。
“老三!你做什么?!”二长老惊恐的叫了一声,看着三长老逐渐膨胀变大的身体,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他……他怕是想和魔王同归于尽。”宗主看着三长老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
“什么?”大长老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平时都没什么存在感的三长老。
“诸位,这场仗,没那么容易结束,总有人要牺牲,不过是迟早的问题而已。”
三长老平静的看着众人,眼里满是淡然,所有的宗主和长老闻言,脸色都微微变了。
其实这一点他们何尝不知?就算南海水族来帮忙,他们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赢下来,毕竟魔族的数量和力量都远在他们之上。
迟早会有人选择自爆来为其他人劈开一条生路。
大家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没想到此时被三长老先撕开了。
他眷恋的看过追云宗的一草一木,忍受着身体里不断的冲击挤压说:“我是个孤儿,被师父从大雪中抱回来,所以他给我取名叫宁雪平,我在追云宗长大,在这里修炼,这里就是我的家,这里的人都是我的亲人,我不善表达,所以这么长时间大家都觉得我不好亲近,但其实……”
他说到这儿看到宗主泛红的眼眶,不由得哽咽了一下:“其实我一直很看重大家,今天这一劫,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去了,既然如此,我就为大家做最后一点贡献吧。”
说着,那些灵力已经把他的身体撑的很大,他脸皮都出现了裂痕,看起来十分可怖,他转过身猛地扑向了魔王:“邪不胜正,你们永远也别想侵占人族的土地!”
魔王见状不好就想赶紧抽身离开,可他正和水族的人斗法,分身乏术,简直是腹背受敌。
权衡之下,他没有躲,咬着牙硬受了这一击。
“砰——”
“魔王!”
一声巨响之后,整个广场的人都有片刻的耳鸣,脑中嗡嗡的,什么都听不到,只剩一片空白。
兰九眼睁睁的看着三长老在一刹那紧紧抱住魔王,整个人炸开化作漫天血雨,魔王也化作黑雾散开。
“哒——”
有一滴湿润的东西落在她的脸上,她抬手一抹,是一滴血。
兰九手指微微颤抖起来,“这就死了?”
“魔王死了?”
“哈哈哈哈哈——魔王死了!我们赢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整个广场都沸腾了起来,劫后余生的众人高兴的欢呼起来。
兰九看着他们激动的奔跑拥抱,心里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她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魔王那么厉害,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兰九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可头顶的乌云都渐渐散开了,难道真的死了。
她纵身一跃来到烛意身边,烛意的神情也不轻松,“你觉得怎么样?”兰九轻声问。
烛意摇摇头:“我觉得魔王未必就是死了,可能还有后手。”
兰九神色稍缓,“嗯,我们想到一起去了,他……”
“那是什么?!”
话没说完,底下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兰九和烛意立刻看去,就见原本死去的那些人身上忽然冒出一缕缕的黑气,向着中间汇聚而去,迅速凝结成人形。
兰九一惊:“果然——”
很快黑气又化成了魔王的模样,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头,放声大笑:“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还没死?那么多灵力一起炸开,竟然对他半点影响都没有吗?”
弟子们有些崩溃了,那么强悍的力量都没能把他杀死,他们还能怎么办?
兰九也想问这个问题,现在的情形对他们真的太不利了,弟子们精疲力尽,只剩水族还有一战之力,魔族却像源源不断一样,怎么办?
她视线落在那不停旋转的旋涡上,忽然顿了一下,魔兵都是从这里出来的,如果把旋涡封死,他们是不是就不能再出来了?
只要控制住魔族的数量,他们还是有机会赢的。
“咯吱,咯吱——”
“什么声音?”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响起,兰九疑惑的低头一看,就见刚才死去的弟子长老们尸体迅速腐化,露出里面的白骨,发出声音的就是这些骨头架子,他们站起来了!
魔王一跃而起,站在半空中,眼中红光闪烁,底下的骨头架子的头盖骨上也跟着亮起一点红色。
“他在操控这些骨架。”烛意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魔王的这种行为,分明是不想让这些人入轮回,死了也不得安生!
“尸山血海阵——起!”
魔王大喝一声,魔将和魔兵迅速围拢过来,按照一种特殊的排列方法站在各个位置。
“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成阵!”
魏红衣厉喝一声,立刻持剑向着魔王刺了过去,朱万青在旁边给她帮忙,师徒二人全力阻拦魔王,可魔王不退反进,双手一挥,霸道强悍的魔力化成两个巨大的掌印向着两人拍去。、
“噗——”
魏红衣和朱万青倒飞而出,朱万青修为低,伤的更重一些,落在地上就爬不起来了。
魏红衣单膝跪地,灵力几近枯竭,快支撑不住了。
“他怎么变得更强了?”
大长老震惊的看着浑身气势暴涨的魔王,宗主若有所思:“应该是吸收了怨灵之力,他现在不仅是魔王了,还是半个鬼。”
“这可如何是好?”
所有还能动的修士都聚集到他们身边,忌惮的看着魔王。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现在投降,入本王麾下,本王还能饶你们不死,不然——这些骨兵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着他一挥手,骨头架子立刻冲了过来。
众人提剑格挡,可是砍倒了这些骨头,他们还会聚集起来,继续攻击,他们不会疼,不会死,不会力竭,力气还出奇的大,被缠上就挣不开。
宗主咬牙,咬破自己的中指,挤出一滴精血,在空中画了个符,强行拔高自己的境界。
第一百一十章兰九觉醒
“诛魔镇邪,去秽驱恶,浣灵阵——起!”
光灵根本身就有净化的能力,所以宗主的灵力就是这些东西的克星,但想一次性消灭这些东西,所耗甚巨,所以即使是宗主,也须得用禁术拔高自己的境界,明知道后遗症会很严重,可现在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只有坚定。
圣洁温暖的光从宗主的掌心快速的升起,很快变成一个巨大的阵法在半空中旋转,光芒所过之处,骨架纷纷被碾成齑粉。
众人吃惊的看着这一幕,连大长老也不得不承认,当年的小师弟,如今确实可以独当一面了。
“宗主,你——”
他话还没说完,宗主忽然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宗主!”
大阵已成,所有的白骨都变成粉末消散,可这个阵法透支了宗主所有的灵力,直接昏迷不醒。
魔王身上的魔气也在被净化,可很快又会被补上。
兰九眼睁睁看着那些魔气从旋涡里出来,再被魔王吸收,她抿了抿唇,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的在混战的人群里游走,来到了旋涡附近,举起海神权杖默念口诀,海水滔天而来,直接向着旋涡堵了过去。
“噗——”
魔王忽然身形一僵,被二长老一掌打中,吐出一口血。
二长老一愣,“怎么回事?”
魔王猛地发狂,用尽全身的魔气把二长老掀了出去。
随后他转身看向了站在旋涡前的兰九,怒吼道:“该死——”
兰九见状就知道她赌对了,这个旋涡才是魔王力量的根源,他们之前都搞错了!想消灭魔王,就得先断了他的魔力供给!
烛意也反应过来,立刻对水族道:“拦住魔王!无论如何也要拖住他!”
“是!”鲛人们开始吟唱,用他们特有的血脉技能蛊惑人心,让魔族的人自相残杀,连魔王都有片刻的晃神,烛意又变回了原形,金龙长吟一声扑向魔王。
魔王被激出了狂性,变出一把刀,对着烛意的头就砍了下去。
兰九担忧的看着他:“烛意小心!”
“我没事,你专心对付旋涡。”
“好!”兰九咬紧牙关,催动海神权杖的力量,“滴水成冰,破!”
水流倒灌进旋涡里,再迅速凝结成冰,本以为可以封住旋涡,可兰九发现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够,差太多了,冰层还没彻底凝固,就破开了,里面的魔气受到攻击开始暴动,疯狂的向着兰九扑了过来。
兰九瞳孔蓦地放大,闪身想躲,却没来得及,魔气狠狠的冲进她的身体里,她顿时眼前一黑,粉身碎骨一般痛了起来。
“小九小心!”
“师父!”
眼看着旋涡里的力量要反扑,魏红衣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忽然扑上来抱住了兰九,用自己的背承受了这一击。
“噗!”魏红衣气息瞬间萎靡,连长发都开始变白。
“师父——”兰九被血珠糊了一脸,顺着她的睫毛颤颤巍巍的落下,和着眼泪在她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没事……”魏红衣勉强的笑了笑,眼里的光却逐渐暗了下去。
兰九视线瞬间模糊,眼泪一颗颗的落下,“师父,你为什么要帮我挡啊,我没事的……我愈合能力很强,就算受伤也很快就会好起来,师父……”
她急得语无伦次,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你是我的徒弟,师父在,哪里有让徒弟受伤的道理?那不是显得为师太没用了?”
魏红衣吃力的抬起手,试了好多次,才擦掉了兰九眼尾的泪,可是却留下了另一道痕迹,她无奈的笑了笑:“师父的手脏,给你擦成花猫了。”
“没关系的师父,没关系的……”
兰九说着就要带魏红衣离开旋涡,再用自己的血喂她,可魏红衣却忽然一把推开了她。
兰九诧异,“师父——”
魏红衣最后看了她一眼,唇边带着笑意,毅然决然的转身投入了旋涡。
“不!”兰九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下一刻就见旋涡忽然停止了转动,里面有浅金色的光猛地溢出,一丝一缕的把旋涡整个围了起来,像是把旋涡缝合起来一般,很快天际就只剩一道浅浅的痕迹。
紧接着里面传来一声巨响“砰”!
兰九身子一颤,亲眼看着无数光点散落,旋涡彻底消失。
“五长老——”
“师父!”
朱万青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追云宗的弟子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魔王的力量忽然衰退,他惊慌失措,连忙吸干了周围的魔兵来填补自己,想趁机突围出去。
烛意疯狂的撕咬他,可他自己就已经遍体鳞伤了,拦不住魔王多久。
眼看着魔王要逃了,兰九忽然长啸一声:“啊——我杀了你!”
她的眼睛彻底变成了冰蓝色,尾巴也不受控制的变了出来,整个人化作一道流星,狠狠的冲向了魔王,魔王没把她放在眼里,“小小鲛人,也敢与我较量?不知死活!”
他抬起刀迎了上去,兰九的打法完全就是不要命,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在魔王身上留下痕迹。
“阿酒——”烛意看着几近疯魔的兰九,有些担心。
忽然兰九不动了,她悬浮在半空中,用尽全身的力气冲破了丹田里的封印,鲛珠飞速运转,她的背后隐隐浮现出了一道巨大的虚影。
烛意一愣,“那是……海神?”
“孩子,别怕,我与你同在,放手去做。”
兰九的耳边响起了海神温柔的声音,她缓缓握紧海神权杖,那一道虚影在她身后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魔王立刻察觉到了危险,他转身就想逃,可腰间忽然出现了一道水带,把他拉了回去,不管他往哪儿逃,都有水牢拔地而起把他困在其中。
兰九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魔王一惊,下一刻就感觉自己的后心一凉。
权杖的一端穿透了自己的丹田,“你……”
怎么会这么快?
兰九的眸子里没有一点波动,她拔出权杖,一掌搭在魔王后心,魔王顿时脸色大变,从半空跌落。
这还没完,兰九紧随其后,权杖一挥,水流迅速包裹住魔王的身体,凝结成冰,兰九落地的瞬间,权杖敲在冰上,冰块霎时四分五裂。
第一百一十一章神力回溯
破碎的冰块四溅飞起,随后在阳光的照射下瞬间蒸发。
一缕缕黑气溢出,兰九抬手一抓,黑气便向着她飞去,兰九冰蓝色的眼中闪过淡淡的光,她另一只手抬起,权杖在虚空中划过,瞬间撕出一道口子。
她用灵力把黑气汇聚在一起,封印起来,然后流放进了虚空里。
魔气永远不会被消灭,只要有人在,有神在,有各种欲念恶念滋养,魔气就会永存不灭。
这也是魔族一直无法被真正剿杀的原因。
直到此刻,海神留下的那些传承才真的在她的身体里苏醒,她才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大海,滋养万物,容纳众生。
海神,注定会为了芸芸众生而奉献。
她转头看了眼伤痕累累的金龙,眼里满是悲伤的温柔。
在众人仰望之际,她忽然放开了权杖,张开双臂,闭上眼睛,用那把独特的嗓子吟诵着无人能懂的咒语,下一刻,权杖浮起,无数水滴从中溢出,落在众人眉心。
那一下清凉又柔和,像一滴泪。
烛意身上的伤口快速愈合,他被一股无比温和的力量包裹着,让他落在地上,双脚落地的瞬间,他变回了人形。
“阿酒……”
他感受着自己飞速充盈起来的丹田,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反而被说不清的恐慌笼罩。
“不要!”
他飞身而起,想阻止兰九,可兰九却一动不动,随手挥出一道蓝色的灵力,就把烛意困在了一个水一般的牢笼里,让他动弹不得。
烛意脸色迅速难看起来:“你放我出去,阿酒!放我出去!”
他试图从里面打破水牢,可觉醒了全部血脉之力又继承了海神之力的兰九根本不是现在的他能抗衡的。
烛意疯狂的拍打着水牢,可水牢硬是纹丝不动,像现在的兰九一样。
她垂眸看向烛意,终于开口说话了,“烛意,我想让他们都回来,想让这里恢复如初,我喜欢看追云宗的山,枕霞峰的云,喜欢看师父和师姐斗嘴,最喜欢的还是看你在天际自由翱翔。”
她轻轻的笑了一下,眼里浮出几分怀念之意:“你可能不知道,我不是第一次见你,在我七岁的时候见过你一次,十七岁的时候,又见了一次,我第一次见金龙真身就喜欢的不行,我从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龙。”
她双手快速结印,周身的灵力刹那间暴涨,连带着她的长发都跟着飞舞起来,耀眼的光芒逐渐让人无法直视,在烛意快什么都看不清的时候,她低声道:“我真的很想看一辈子啊。”
烛意心里一阵阵翻涌绞痛,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落在水牢里,很快就消失无踪。
兰九说完这一句,眼神迅速冷厉起来,红唇微启,扬声道:“神力回溯——”
烛意一愣,随即大喝一声:“不!”
神力回溯是海神的一个秘术,可以让指定的人复生,让时光倒流,威力极强,但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需要施法人献祭自己的全部。
直到这一刻烛意才明白兰九要做什么,她是要复活刚才死去的人!
可太晚了,他明白的太晚了。
“公主!”鲛人大喊一声,可身体动不了,无形的墙拦住了他们。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兰九彻底被光芒吞噬,变作一个光茧,下一刻光茧炸开,无数光点落在广场上,那些曾经死去的人渐渐有了形状,那些化作齑粉的骨灰也慢慢凝聚成型,很快生出血肉。
连烛意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他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死去的人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三长老、魏红衣、无数追云宗的弟子,他们复活之后都是一脸茫然,但随后就是惊喜,他们扑向自己的好友,自己的心上人,抱头痛哭。
唯有烛意,他站在原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水牢一点点消失,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下去。
“我这是……复活了?真的活了?”魏红衣有些难以置信,她握了握手,感受着自己的力量,随后震惊的视线缓缓从众人脸上划过。
朱万青冲了上来,抱着魏红衣泣不成声:“师父……小九……小九没了。”
魏红衣一怔:“什么?”
朱万青哭的快喘不上来气,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她觉醒了海神的继承之力,用了神力回溯,把……把你们复活了……”
魏红衣顿时感觉被人当头敲了一棍,眼前一黑,踉跄着倒退了两步。
她环视一周,果然没看到兰九的身影。
“小九……”
她眼眶通红,眼泪簌簌而下,“怎么这么傻啊?”
朱万青扶着她,也难受的不行。
这番话,广场上的其他人也听到了,大家慢慢的向着俩人聚拢而来,想安慰却无从下口。
宗主带着人杀了最后几个魔兵,整个广场上一片沉寂,谁也没说话,直到水族众人落到地上。
“太子殿下——”
二长老担忧的看着烛意,想伸手去扶他。
烛意却挥手让众人退开,他死死的盯着落下来的海神权杖,一步步走过去把它捡起来。
“阿酒……”烛意声音嘶哑,手刚碰到权杖,就见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他连忙伸手去接,发现是一颗圆润剔透的蓝色珠子,里面隐约可见一条小鱼的模样。
“阿酒?!”他又惊又喜,小心翼翼的把珠子捧在了手心里。
海神权杖自己浮了起来,一道蓝色身影缓缓浮现,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不要难过,孩子,小九只是累了,需要睡一觉,等她醒了,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温柔的女声像一道春风,轻轻拂过众人的心。
烛意半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她,眼里还带着水痕,“真的?”
“可这种禁术,不是会献祭全部吗?”
海神微微一笑,带着包容一切的宽仁,“一般来说是这样,但小九是个例外。”
“什么?”烛意不解。
“她不仅得到了我的传承,她的鲛珠里还藏着上古鲛神的血脉,愈合和复生本就是鲛人一族的天赋,所以只要鲛珠不碎,她就有第二条命,奉献了一条,还有一条,这是她的劫也是缘。”
第一百一十二章破而后立
海神轻轻的拂过珠子的表面,温和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尝尽世间所有苦楚,方能苦尽甘来,破而后立。”
烛意心头一颤,看着珠子里面时不时摆摆尾巴的小蓝鱼问:“那她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海神一顿:“这个……就不好说了,可能三两天,也可能二三十年,看她自己本身恢复如何,也看她能不能顿悟。”
烛意:“???”
他垂眸看着珠子心情十分复杂,好不容易把人哄得和自己越来越亲近,就差最后一步就能彻底在一起,结果一下子回到最初的起点了?
哦不,比起点还起点,阿酒连个人形都没了。
海神说完这些转头看向了广场上的人,“恭喜你们劫后余生,日后望你们勤加修炼,撑起人族的未来,魔族不会就此罢休,这样的大战,永远不会终止,只能寻求平衡,希望下一次大战来临之时,依然有人愿意为天下苍生奋不顾身。”
说完,她身体一点点化作光点消散,落入众人的眉心,这是神赐的机缘,算是对他们坚守底线的奖励。
烛意也感受到了,一滴精纯的力量从自己的眉心钻了进去,他的灵台顿时一片清明,有很多东西似乎在刹那间破开,之前的神印也嗡鸣作响,两股力量交织融合,最后被他吸收,融进了血脉之中。
魏红衣最先察觉到了他身上气势的变化,诧异道:“他要飞升了。”
“什么?!”大长老和二长老对视一眼,难掩震惊。
宗主倒是不怎么意外:“他本身体内的力量就很充沛,加上有神印的滋养,灵力醇厚远非常人,但因为身体跟不上,所以修为突破缓慢,这一次大战,他获益匪浅,有小九的灵力滋养他的肉身,又有海神点拨,内外条件都达到了,飞升是顺理成章的。”
水族的人惊讶之后,立刻高兴起来,公主没死,太子殿下还要飞升了,这是天大的好事!
宗主上前对龙族二长老说:“他飞升在即,另找地方也来不及了,我让弟子们散开,回去修养,你们在这里护法,我会联合其他几人在周围布下阵法,争取帮他渡过这一劫。”
二长老对他印象不错,点点头答应下来。
随后宗主让弟子们回去,其他几个宗门的人也暂时先去山下安顿,等烛意渡完劫再说其他。
烛意盘膝在光场上坐下,珠子被他握在手心,他神色温柔的说:“算了,从头再来就从头再来,总好过彻底没了,这么多年我都等过来了,不差这几十年。”
他轻轻的吻了一下珠子,睁眼的时候就见里面的小鱼也游了过来,用嘴碰了碰珠子,吐出一串细小的泡泡,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烛意忍不住笑了起来。
天上乌云汇聚,周围狂风骤起,宗主如临大敌的对其他人说:“布阵!”
“好!”
大阵一起,二长老就带着水族挡在烛意身边,准备随时应对劫雷的袭击。
烛意握紧珠子,缓缓闭上了眼睛,下一刻,酝酿已久的紫色天雷猛地炸响,在天际蜿蜒出一片亮光,像极了撕裂天空。
众人一愣,这雷是不是劈反了?
很快,第二道雷也在天际炸开,就是没落下。
众人:“???”
第三道……
众人:“……”
第四道……
整整九道天雷,硬是没有一道落在烛意身上,给人一种“它们不得不劈,但又不敢真的劈,所以给个响意思一下”的感觉。
严阵以待的众人脖子都仰酸了,只等来了拨云见日。
烛意猛地睁开了眼睛,身上金光大盛,下一刻他化为人形,衔着珠子腾云驾雾而去。
彩云飘来,仙乐阵阵,两只白鹤飞来,引出一条云梯。
烛意就顺着云梯扶摇直上,一声龙吟后,消失在天际。
众人有些失神的看着,等到彩云消散,仙鹤远去,他们才回过神。
魏红衣叹息一声:“许久未见人飞升了,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功能圆满,可喜可贺。”宗主对南海的人道喜,南海的人和他们客套两句,就回去了。
如今南海群龙无主,得先布置一下,等着太子殿下回来。
这一场大战到此彻底结束。
消息很快由各宗的人嘴里传遍人族,凡间的人知道之后一阵后怕,越发对这些修士尊敬崇拜,毕竟真的有事,还得是这群人挡在最前面。
其中兰九的功劳和身份更是让人敬佩,上一个鲛族公主害了一群人,这一次,兰九用自己的牺牲,换来了人族平安,再一次逆转了鲛族的口碑,至此鲛族正式扬眉吐气,散落各地的鲛人也纷纷回到了南海。
并肩作战过,交情就不一样了,水族想法单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一起拼过命,就不再有隔阂,从此又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一起盼着兰九和烛意回来。
……
一晃一年过去,追云宗的地位越发稳固,成了名副其实的第一宗,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
而就在弟子选拔这天,闭关已久的魏红衣和朱万青一起出关了。
朱万青一举突破灵尊境,实力大涨,各峰长老得到消息后立刻赶来道喜。
然后就见枕霞峰上彩云环绕,仙音阵阵,这是又有人要飞升了。
至于是谁,很明显了。
大长老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但早已没了最初的嫉妒和不满。
经过魔族一战,他彻底明白了当初师父的良苦用心,他确实识人不清差点酿成大祸,若非有他们力挽狂澜,今日的追云宗怕就是废墟一片。
魏红衣心志坚定,天赋拔群,大战中以身堵住魔气之眼,更是大功一件,如今飞升,他心服口服。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这一幕,羡慕惊艳之余更坚定了向道之心,不过也有人疑惑,“怎么没有劫雷啊?”
“对啊,不是说飞升要经历九道天雷吗?怎么没雷直接飞升了?”
这个问题把所有人都问住了,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魏红衣看着自己面前那九条牙签似的小雷,好奇的伸手戳了一下。
第一百一十三章大结局
小雷立刻蜷缩起来,似乎是怕痒,随后又感觉自己颜面扫地,滋滋响了两下,还特意闪了闪,像是在恐吓魏红衣。
魏红衣愣了一下,随后笑的前仰后合,“你怎么缩水了?哈哈哈哈——”
九条小雷气的噼里啪啦乱闪,然而没用,根本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魏红衣还在笑。
最后小雷起的不行,又拿她没办法,招来一小片云彩就停在魏红衣的头上,淅淅沥沥的下雨。
被淋了一头的魏红衣:“……”
“小气。”她轻嗤一声,在自己的头顶布下结界,雨水落到结界上又向着周围散开,完全淋不到她。
她把自己身上弄干,起身踩着云梯上了天宫。
浓云散去,魏红衣看着来接引自己的两个小仙侍问:“请问烛意在哪儿?”
小仙侍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她口中的“烛意”是谁,笑着说:“上神说的可是云水神君?”
魏红衣并不知道烛意飞升之后的号,因为他没有回去过,所以一时间还真拿不准,“也许,那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他一般在云水天宫,很少出门,您可以先见了神帝再去找他。”
“好。”
魏红衣跟着仙侍去见了神帝,神帝照例说了堆勉励恭喜的话,然后给了她一个寻金神君的封号。
好不好听的凑合了,魏红衣也不在乎。
她等神帝唠叨完了,问了一下烛意的事,提到烛意神帝表情就有些耐人寻味,甚至还隐隐带着几分敬畏。
“云水神君啊……他住的比较远,在云水天宫,让引你来的仙侍带你去吧,不过去了之后你最好不要贸然进去,这几天,不太方便。”
“嗯?”魏红衣一头雾水:“哪里不方便?”
神帝含含糊糊的也不说,只道:“你去了便知。”
魏红衣:“……”行吧,去就去。
……
云水天宫坐落在天宫东北角,非常僻静,鲜少有人来,主要是这边住着的人不好惹。
云水神君飞升的时候不少人来看他,见是位俊俏的郎君,不少神女都动了心思,想和他来一段情缘。
可惜这是个丝毫不懂怜香惜玉的,成天就捧着个珠子念念叨叨,有人说那珠子是他心上人的遗物,动不得,偏生有人不不信邪,非要去挑战他的底线。
一个神女仗着自己貌美,趁着和云水神君说话的功夫试图去抢珠子,云水神君当场就怒了,直接给了神女一掌,打得她重伤倒地,起都起不来,最后叫人来把她拖走的。
后来听说那神女修为倒退得厉害,已经跌下神位,入世历劫去了。
从那以后,再没人敢挑衅云水神君,更不敢对那颗珠子生出什么非分之想。
云水天宫自此彻底成了孤地。
然而众人以为冷心冷情的云水神君,此时正泡在水中按着刚刚破珠化人的兰九肆意亲吻。
“烛意……”
“嗯,我在。”
温热柔软的唇辗转徘徊在她的脸上。
兰九无奈的伸手推他:“够了,我真的很累。”
烛意伸手在她腰上掐了掐,低声说:“是吗?你现在不是已经是神体了吗?”
兰九:“是,可……”
“那就没关系。”
烛意抱着人上了岸,扔在了池边的榻上。
兰九抗议的话就被吞了下去。
……
龙性本淫。
憋久了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在烛意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小心翼翼呵护一年的珠子终于破了,而兰九毫发无损的趴在自己身上睡觉的时候,烛意直接进入了fa、qing、期。
所以这几日,兰九过的十分“充实”。
魏红衣找上来的时候,仙侍留在了大门外,说什么也不肯进去,魏红衣只好自己进了庭院,往主殿走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到了点声音,脚步猛地一顿,忽然就明白了神帝说的是什么意思。
确实挺不方便的。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找了个地方坐下。
直到里面的人吃饱了,她才站了起来。
烛意穿好衣服餍足的出来,就看到魏红衣站在水池边,一脸幽怨。
兰九紧随其后,见到是魏红衣之后眼睛瞬间亮了,“师父!”
她扑过去,魏红衣立刻展颜一笑,张开手臂把兰九抱了个满怀,“小九好像长高了?”
“是吗?”兰九兴奋的看着她,笑着说:“我也觉得,师父你终于飞升了,我好想你。”
魏红衣叹息一声:“师父也想你,你师姐也是天天念叨你,没想到你都已经化形了。”
“我前几天才化形的,感应到师父今天要飞升,我就把天雷吃了。”
魏红衣:“吃了?!”
兰九点点头:“嗯,没有全吃,留了一点意思一下。”
魏红衣:“……”
那确实是一点。
她就说这劫雷怎么这么奇怪,原来是被她的小徒弟吃了。
她有点想笑又有点心疼天雷,早知道不该笑话他们的。
“师父,师姐什么时候飞升啊?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在天宫团聚了。”
魏红衣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和的说:“你师姐还需要几年,不过应该也快了。”
“也是。”兰九想了想还是有些失落。
烛意提议道:“你要是实在想她,我们也可以下去看她。”
“可以吗?”兰九眼睛顿时亮了:“不是说上神不能随意下凡吗?免得影响人界的稳定。”
“那是别人,我说可以就可以,你放心,神帝巴不得我们出去走走呢。”烛意笑的意味深长。
“好,那我们去和神帝说一声吧。”兰九一手一个拉着就走。
……
果不其然,神帝一听他们要下凡,表情扭曲了片刻,但在看到烛意之后,又笑着答应下来,只是说让他们不要随意在凡间动手。
于是三人直接去了追云宗,刚看过魏红衣飞升,众人还没回过神,正魂不守舍的继续选拔弟子,没想到下一刻她又回来了,还带回来两个。
朱万青正站在广场上接受宗主的祝贺,听到动静抬头去看,就见魏红衣带着兰九和烛意踩在云上落了下来。
“师父?小九!”
兰九从云上下来,笑着跑向她,“师姐,我回来了!”
朱万青眼前瞬间模糊,她张开双臂抱住兰九,哽咽了好一会儿才说:“欢迎回家。”
兰九眼眶湿润,笑着抱紧她:“嗯。”
第一百一十四章后记
兰九回到追云宗后过了一段非常惬意的生活,因为她现在已经彻底融合了鲛神血脉和海神之力,所以修为飞升,在破珠而出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飞升的节点,而天雷因为某人的淫威,也迟迟不敢出现,于是兰九就顺利的飞升成了上神。
追云宗一下子多了三位上神,顿时成了修真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很多人慕名而来,追云宗的山门都快被踏破了。
后来还是魏红衣出面说他们只是下凡游历,不会再收徒,也不会出面,这才让人慢慢冷静下来。
枕霞峰上一切如旧,师徒三人好不容易团聚了,想多待一会儿,偏偏烛意寸步不离的守着兰九。
朱万青瞪了他好几次:“别以为你现在是神君了我就怕你,我们师徒待一会儿,你就不能哪凉快去哪儿吗?”
烛意沉默了一下,真诚的摇摇头:“这怕是不行。”
“你——”
朱万青气的不行,兰九忙拉住她小声说:“师姐,他……他现在情况特殊,离不开我。”
“嗯?什么意思?”
朱万青没明白,魏红衣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坛酒,喝了一口笑着说:“发情了呗。”
朱万青:“……”
她看着烛意,欲言又止,再看看兰九,唉声叹气:“你怎么就让他拱了呢?”
兰九哭笑不得:“师姐,我们先回南海一趟,改天再来看你。”
朱万青不耐烦的摆摆手:“快走快走。”
烛意笑着起身握住兰九的手,牵着她慢慢往外走。
桃花树落三千雨,尽是人间有情声。
看着两人被风吹起的衣袖交叠在一起,朱万青有片刻的恍惚,随后低笑一声:“也算是圆满了。”
魏红衣起身走到她面前,把酒坛递给她,豁达道:“小九天生缺爱,烛意却是一心只爱她,这俩人,注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也不用太操心了,随她们去吧。”
朱万青伸手接过酒坛,仰头启唇就这么倒了下来,半晌后她一抹唇,笑着说:“痛快!”
魏红衣就这么看着她,俩人一站一坐相视着笑了起来。
……
这一世因为肉体飞升成为上神了,所以俩人的寿命无穷无尽,没办法,冥冥子只能选了个合适的时机把俩人的灵魂抽出来,留下一缕神识,让肉身继续存活。
谢辞酒回到天上的时候,还有点缓不过神来,之前的记忆还历历在目,久远的记忆又一齐翻涌上来,她站在云上愣了好一会儿。
冥冥子也不催她,就站在一边温和的注视着她。
谢辞酒慢慢恢复清明,她看向冥冥子,轻声问:“这一世结束了?”
冥冥子颔首,“是,结束了,神女辛苦。”
谢辞酒沉默一下,摇摇头说:“我没觉得辛苦,就是感觉很不一样,这些经历,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是和我之前的生活截然不同的。”
冥冥子鼓励的看着她:“神女不妨仔细想想。”
谢辞酒又沉默下来,作为兰九的那段生活回忆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过了一遍。
她做神女的时候,在天界虽然也会受到孤立和排挤,但没有兰九那么严重,毕竟神仙有时候还是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不会做太跌份的事。
所以她不知道原来苦还可以这么苦。
比之第一世虽然父母双亡,但锦衣玉食,大权在握的谢辞酒来说,这一世的兰九,真的太惨太难了。
不过也确实让她有了更多的感悟,关于人与人之间的爱恨,都有了新的认知。
爱情无关风月,亲情无关血缘。
她觉得这一世,她收获最大的,不是和烛意并肩作战的爱,而是师父和师姐,真的给了她家的温暖。
谢辞酒一想起两人,还是忍不住心口发热。
冥冥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来神女这一世感触良多,那这次再问你,爱是什么,你的答案还是一样的吗?”
谢辞酒怔了片刻,这一次她倒是很快就回答了,“上一世,我说爱是陪伴,如今看来,倒也不尽然。”
“嗯?”
谢辞酒笑了笑:“这一世,我觉得爱是宽容。”
冥冥子对这个答案有点意外,但结合兰九的经历一想,倒也没错。
她的一生都在被宽容和宽容别人,甚至最后不计前嫌救回鲛人,还救回了在大战中牺牲的人。
“神女这一次回来,明显不一样了,上一世结束的时候,你还很像最开始的神女,可这一次,你身上人性的一面越发突出。这是个很好的趋势。”
冥冥子摇着自己的蒲扇笑着说:“走吧,还有一世,这一次,再给你换个身份。”
谢辞酒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抵触,很轻松的接受了,她点点头,在冥冥子打开时空之门的时候,主动走了进去。
等她的身影被吞噬,冥冥子就感觉身边忽然带起一阵风,出于对危险的预警,他立刻化作一阵烟消失在原地,再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在元洄的身后了。
元洄一个旋身就想揍他,冥冥子忙抬手用蒲扇挡住,“哎——君子动口不动手,神尊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揍你啊!”元洄憋了一肚子的气,就等着回来之后拿他泄愤,“你还有脸问,你给我的什么破身体?”
冥冥子:“哎呀,你听我狡辩……阿不,你听我解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和你命格匹配的只有那条龙了,也只有那条龙能接受你的神魂,不然其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元洄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冥冥子急中生智的说:“你看神女都入轮回了,你要是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呵,你等我这一次回来的。”
元洄看着还没合上的门,正准备进去,冥冥子忽然又叫住了他:“等等神尊,我有个建议。”
“什么?”元洄皱眉,直觉这老头又要搞事。
冥冥子笑的意味深长说:“你每次入世都带着元洄神尊的记忆,其实对神女来说,也不是很公平,你有记忆,所以你可以轻易的找到她,呵护她,而神女每一世都是从头开始,从一无所有到全心全意,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没了记忆,还会爱上她吗?”
元洄一愣,他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一点。
冥冥子循循善诱:“所以,要不要封了记忆再试一次?”
元洄沉默。
冥冥子:“还是你不敢?若是没了那万年前的羁绊,你真的还会被神女吸引吗?”
“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元洄嗤笑:“少拿激将法来对付我,我愿意封印记忆,不是因为我要跟你赌,只是你有一句话我觉得还算有理,这样确实对阿酒不公平。”
说着他指尖溢出金色神力,在自己的眉心一点,“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他边说边进了门,所有的记忆在印记成型的一刻悉数封印。
冥冥子长长叹息:“好啊,都去吧,最后一世了,希望你们都能有所感悟突破。”
第一章捡到个狐狸徒弟
玉寒宗外九秀山,碧心崖下洗灵潭。
此处灵气充沛,云雾缭绕,潭水终年温热,是一修炼好去处。
阮酒解了衣衫赤足入水,靠在大石后闭上眼睛打坐。
袅袅白烟半遮芙蓉面,汩汩清波轻吻凝脂肤,好一副美人沐浴图。
她静坐片刻,忽然听到上面有些异动,她缓缓睁开眼睛,美目中波光流转,“嗯?”
察觉到了什么,她半垂着头掐指一算,她一直在等的气运之子出现了?就在附近!
她是仙界一尊者,号问情,此次隐瞒身份入世就是为了找到气运之子,助他一臂之力,成长起来好维护三界秩序。
气运之子千年难出一个,而这一个又格外的多灾多难,仿佛霉星附体,天君很怕他没长起来就先夭折了,所以特意让她来保驾护航。
不用强行改写他的命运,适时的帮他一把就行。
于是阮酒就来了,她在人族风景最好,最大的玉寒宗做了很多年的太上长老,平时很少露面,今儿也是心血来潮出来走走,没想到就正好碰上了,看来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她手一招,衣服立刻上了身,她站在岸边想再算算,人到底在哪儿。
……
悬崖之上,一红衣少年在树林间快速奔跑,树枝时不时勾住他的衣服,在上面留下道道划痕,本就不怎么蔽体的衣服经此一遭,更是破破烂烂,仔细看上面还有未干的血痕。
少年抿紧苍白的唇,一双狐狸眼亮如星子,里面燃烧的全是不甘。
身后的几只虎妖咆哮道:“小狐狸你还往哪儿跑?早晚是被吃的命,还是乖乖停下吧,还能少受点苦!”
少年充耳不闻,依然往前跑。
几个虎妖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其中一个一跃而起,扑向少年,少年反手狠狠的抓在了虎妖的肚子上,锐利的指甲在上面划出了五道血印。
“嘶——你该死!”虎妖变回原形,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断少年的脖子。
在虎妖庞大的身躯衬托下,小少年显得越发单薄脆弱。
他咬紧牙关,狠狠的折下一边的树枝,在千钧一发之际横在了虎妖的嘴里,死死的卡着他的牙,
虎妖被树枝戳的口腔里满是血,疯狂甩头,小少年就趁着这个机会在地上一滚,起来拔腿就跑,剩下的几个虎妖立刻跟上。
“呼……呼……”
眼看着前面豁然开朗,小少年眼中闪过了几分惊喜之色,可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临到近处他才发现,那哪是生路,分明是悬崖!
后面的虎妖也发现了,个个狞笑着围上来,“臭小子,你再跑啊!有本事你跳下去啊!”
小少年看他们一眼,沉默片刻,决绝的纵身一跃,从悬崖上跳下去了。
虎妖们都愣了,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到嘴的肉飞了出去!
小少年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快速下坠,听着耳畔呼呼的风声,脸被吹得有点疼,但他心里很平静。
死就死吧,大不了下辈子投胎做个人,他也想问道修仙,到时候就不用过这种茹毛饮血的生活。
他背对着洗灵潭直直的掉了下去,完全没发现底下有个人。
“噗通”一声,少年头不小心磕在了一块大石头上,他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只剩一片红色的衣角浮在水面上。
阮酒原本在专心掐算,没想到会忽然从天而降个人,没来得及出手,掐算也被打断了,她无奈的收手,一道金色的缎带飞出,把人从水里捞了出来,轻轻的放在了岸边。
“啧,这么惨?”阮酒凑近一看,少年浑身上下都是伤,衣服也是一条条破破烂烂的。
她俯身想把人扶起来,手刚碰到他的脑后,就摸到了一手血。
她微微一愣,连忙把少年扶到大石边靠着,手中掐诀,神力笼罩少年全身,那些外伤肉眼可见的愈合了起来,他脑后撞的那一下也恢复了,但是内里不那么好治。
阮酒伸手握住少年的手腕,想替他把把脉,少年却忽然醒了过来,一双清澈黑亮的眸子就这么看着眼前的阮酒。
“你醒了?还有哪儿不舒服吗?”阮酒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浅笑一下。
少年愣愣的看着她,没反应。
阮酒有点奇怪,但还是问:“我帮你看看体内的伤,你不要抗拒我。”
少年依然看着她不说话。
阮酒无奈,只能先动手。
灵力涌入少年体内后,她立刻发现了少年不同寻常的地方,他体内不是人族的内丹,而是一颗妖丹,还是非常初级的,所以他不是人,而是……
她仔细分辨了一下,是九尾狐。
难道这次的气运之子是妖族?
看这倒霉样子应该是了。
阮酒叹息一声把神力从他体内退出来,内伤倒是不严重,吃颗丹药就好。
她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取出一颗极品疗伤丹药,捏着少年的下巴动作有些粗暴的塞了进去。
“疗伤的,效果很好。”
她随口解释了一句,站了起来问:“就你一个人?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感觉一股清凉顺着自己的咽喉滑了进去,所过之处瞬间抚平了所有伤痛。
只是他想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来名字。
他慢慢站了起来,仰头看着阮酒,嗫嚅道:“我不知道。”
“嗯?”阮酒疑惑:“不知道?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掉下来的,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少年:“都不知道。”
阮酒:“……”
她想起少年后脑勺上的伤,眯了眯眼,不会是撞坏了头吧?
这可不好治啊。
她想了想,伸出了三根手指问少年:“这是几?”
少年茫然的看着她,片刻后迟疑着握住她细白的手指说:“三。”
“还行,没傻,失忆了。”
阮酒松了口气,怜惜的拨开他脸上的碎发,眸中闪过片刻的惊艳之色。
之前少年被乱发遮住了大半的脸,只有一双眼睛看着格外的明亮,此时把头发撩开露出真容,阮酒暗自感慨,不愧是九尾狐,无论男女,都如此貌美。
第二章又捡了个人类徒弟
肤如凝脂,长眉深黑,一双狐狸眼宜喜宜嗔,风情万种,偏生眼神无辜的很,气质杂糅而矛盾,最特别的还是他额心的那一道红色印记。
阮酒忍不住摸了下,“这是……莲花?”
少年站着不动,没有对她的忽然靠近产生排斥,就是有些不自在,阮酒身上带着淡淡的一种他说不出名字来的草木香,很清新好闻。
他有点喜欢。
“既然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那我给你起一个先用着?”阮酒收回手,笑盈盈的看着他。
她看起来很温柔无害,长得像画中仙一样美。
少年忍不住红了脸,低声说:“好。”
阮酒想了想说:“就叫你牧生吧,牧野求生。”
“牧……生?”牧生缓慢的眨了下眼,看着阮酒。
阮酒拉过他的手,在他温热的掌心缓慢的写了一遍他的名字:“牧,生……记住了吗?”
牧生掌心有些痒,忍不住蜷缩了下手指,但还是乖乖的看着,听阮酒问就说:“记住了。”
“好。”阮酒笑着摸了下他的头,“既然你前尘皆忘,又遇上了我,也算我们有缘,日后你跟着我,做我的徒弟,好不好?”
牧生眼睛一亮,“可以吗?”
阮酒点点头:“自然是可以的,只要你愿意就行。”
牧生看着她的手,忽然握了上去,轻声说:“我愿意。”
“我叫阮酒,是玉寒宗的太上长老,咱们这就回玉寒宗。”
“嗯。”
牧生牵着阮酒的手不放,阮酒见他年纪小,约莫也就十一二岁,便任由他去了,刚失忆的孩子,心里不安,估计是把自己当成可靠的长辈了,所以亲昵些。
她牵着牧生走了一段路,谁也没说话,阮酒暗自感叹,看来这小徒弟是个敏感寡言的,以后还得多注意一下。
牧生不知阮酒心中所想,他只是觉得阮酒的手很软,热热的,握起来很舒服,至于他们现在往哪儿走,怎么走,还真没注意。
沿着悬崖下面的小路走了片刻,又进了一片树林,阮酒小声提醒他:“注意脚下,别被树枝荆棘割伤了。”
“嗯。”牧生点点头,正要往前走,忽然听到了微弱的呼救声。
“救命……谁来……咳咳咳,救救我……”
即使没了记忆,但身为九尾狐的本能还是在的,牧生的听觉十分敏锐。
他顿了顿,阮酒察觉到了,唇角忍不住勾了勾,还是个心善的。
“那边好像有人……”牧生指了指东面的林子。
阮酒点点头:“走,过去看看。”
师徒二人穿过茂盛的林木,就见一处泥潭里插着个黑脸少年,他的身子不停的往下陷,眼看着都没到了脖子,他满脸绝望,不抱希望的喊了两声。
听到身后有动静,他很想转头看看,但又怕自己动作大了,会加快下陷的速度,没办法只能梗着脖子等,一边闭上眼睛默默祈祷不是什么猛兽妖怪。
阮酒带着牧生转到前面,挑了下眉:“哪来的小倒霉蛋,怎么掉进泥潭里了?”
黑皮少年见不是妖兽,顿时松了一口大气,激动的眼泪直流:“呜呜呜呜——仙子救命!”
阮酒轻笑,“嘴倒是甜。”
她一抬手,神力化作长绳,捆住少年的手腕,直接把人拽了出来,少年落在一边的草地里,一边咳一边哭,看着可怜的不行。
阮酒上前给他施了个净衣术,少年立刻从头到脚都恢复了清爽的模样,不过再清爽也掩盖不了他褴褛的衣衫,甚至比旁边的牧生还破。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没有修为很危险的。”
阮酒轻声问他,少年爬起来抹了抹脸,说:“我叫姜成欢,是姜家的庶子,因为我娘一个月前死了,而我又迟迟没能聚气,没测出灵根,家里便觉得我是废人,把我赶了出来,我听说玉寒宗在这边,就想着来试试。”
他脸上泪痕还没干,说话倒是有条理。
阮酒点点头:“姜家?略有耳闻。”
姜家是五行大陆十大世家之一,不过是排在末游的那种,家风是出了名的不正,个个冷酷无情。
孩子一出生就会被集中送到主家,让他们锻炼修行,八岁的时候第一次测试灵根,选出天赋好的集中培养,剩下的继续锻炼,但待遇上会差很多。
等到十二岁的时候再测试一次,如果检测出灵根了,又会送一批去培养,剩下的就会被放弃,哪来的回哪去。
若是一开始就是主家的人,大概就和姜成欢一样,若是母亲势力高,还能当个富贵闲人,做点别的事,若是母亲地位不高,就只能被赶出家门,免得变成家族之耻。
“可你没有灵根的话,去了玉寒宗又能如何呢?”阮酒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听听少年的打算。
姜成欢脸色微黯,“做个杂役也好,我不能修炼,但看着别人修炼也会觉得挺有趣的,万一哪一天我的灵根觉醒了呢?我不信我一辈子都是个废人。”
他握了握拳,眼里尽是坚定。
阮酒盯着他看了几眼,又看向了身边的牧生,牧生正好也在看她,眼睛干净的像一汪清泉,清澈到一眼就能看穿他所有的心思。
阮酒心里一动,问:“牧生,我给你找个师弟作伴好不好?”
牧生一愣,随即看向了姜成欢,抿了抿唇。
不是很好。
但他要是拒绝的话会不会不好?
他不想惹师父不高兴,那样他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这般想着,牧生违心的点了点头:“好。”
阮酒颔首:“以后你们还可以做个伴,一起修炼一起出门修行。”
她自己也觉得挺好,她是仙尊,看起来年轻,但已经活了很多年了,与这小孩子怕是说不到一起去,也弄不明白他们在想什么,但孩子还是得有个伴的,不然太孤独了。
“姜成欢,你要是想进玉寒宗,跟我走吧,我收你为徒。”
阮酒温和的对着姜成欢笑了笑。
姜成欢一愣,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想起阮酒刚才的那一手,姜成欢就觉得她是个高手,她竟然愿意收自己为徒?
第三章小机灵鬼
姜成欢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听阮酒这么说,直接跪了下来给阮酒磕头,“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阮酒唇边笑意微深,俯身扶了姜成欢一把,牧生在边上看着,看那双白皙柔软的手扶着另一个人,心里忽然就有点不太舒服。
原来师父对谁都这么好吗?
牧生垂下眼。
阮酒想伸手摸摸姜成欢的头,但余光看到身边垂首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牧生,还是把手收了回来,温声说:“你也未必是没有灵根,等回了玉寒宗,我给你用其他办法测一下。”
“若是我真的没有灵根呢?”姜成欢执拗的问。
“我会找人给你炼药洗筋伐髓,到时候一样可以开辟灵根,不用担心,就算你洗髓也失败了也没关系,我教你一些拳脚功夫,也不会让你被人欺负。”
阮酒的话让姜成欢心里又生出了希望,他兴奋又期待的对阮酒作揖:“谢谢师父。”
阮酒点点头,伸手把牧生抓过来推到姜成欢面前,对他说:“这是你的师兄,比你年纪小,但在你之前拜入我门下,所以按照辈分来说,你确实得叫他师兄,我门下就你们师兄弟二人,日后你们务必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她说着捏了捏牧生的肩膀,牧生抬起头看她一眼,既然师父这么希望他们好好相处,那他就做好师兄的样子吧。
牧生先对姜成欢说:“我叫牧生。”
姜成欢打量他几眼,见他长得白白净净又精神,还是有些好感的,但小孩子对哥哥弟弟的称呼是很敏感的,觉得叫了哥哥就矮一头。
尤其是叫比自己小的孩子师兄,实在是让他难以启齿。
他犹犹豫豫的说:“我叫姜成欢……师……师兄好。”
牧生点点头,转身又去拉阮酒的手,阮酒任由他拉着,对姜成欢说:“走吧,我带你们回宗门。”
姜成欢眼睛一亮,立刻跑到另一边牵着阮酒。
牧生看他一眼,没说话。
阮酒抬抬手便招来一片云彩,云彩落到她面前,阮酒长腿一跨就站了上去,牧生眼中闪过诧异,但还是跟着师父上去了,姜成欢惊呼出声,看了这云彩好一会儿都不敢上去,“师父,这真的可以踩吗?不会半路掉下来吗?”
他之前只和同辈的孩子们一起训练,教他们的老师也没有腾云驾雾的能耐,所以一时间他有些难以接受。
阮酒轻笑:“当然可以,放心,掉下去了师父会及时抓住你的。”
姜成欢:“……”
这话听完更让人害怕了。
可他见牧生都上去了,就站在师父身边看着他,出于小孩子的好胜心,姜成欢觉得自己不能输给他,于是一咬牙也上去了。
云彩瞬间浮起来,姜成欢吓得腿软,脸都白了。
阮酒看着颇为好玩,忍不住捏了捏他还有点肉肉的脸:“别怕,你看不是没掉下去吗?以后修炼到一定境界都是要腾空的,你得早些适应。”
姜成欢一想也是,他努力的克制不往下看,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的层峦起伏,害怕的感觉确实淡了些。
阮酒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感觉另一边的袖子被人拽紧了,她一转头就见牧生紧紧闭着眼睛,小手无意识的捏紧自己的袖子,害怕的不行。
她无奈的摸摸牧生的头:“很怕吗?你要不要也学学成欢,看着远处?”
牧生闻言缓缓睁开眼睛,佩服的看着阮酒,“师父很厉害。”
阮酒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软,手落下来捏了捏他的小脸:“跟着师父回去好好修炼,你会比师父更厉害的。”
牧生不觉得,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又往阮酒的方向凑了凑,阮酒以为他还是害怕,就伸手揽着他的肩膀。
姜成欢在边上看着有些吃味,谁不想让师父看着自己呢?
但他想想自己比牧生大一岁,又不好意思做出争宠的事,就憋着口气和他较劲,愣是迎风而立,一句话不说。
……
玉寒宗坐落在群山之间,从上往下看,云雾缭绕,仙气缥缈,林木繁茂,花草艳丽,一看就是个灵气充沛的好地方。
牧生好奇的往下看,云彩慢慢降了下去,他能看到穿着玉寒宗特制淡青色弟子服的人在山间走来走去,乳白色的山门外还排着一条长龙,一直排到山脚下,还蜿蜒出很远,几乎看不到尽头。
“这是在做什么?”他指着底下问。
阮酒说:“今天是玉寒宗三年一次的弟子选拔大会,有意向来玉寒宗修行的孩子都会提前来到附近,只等山门一开,就排队测试资质天赋,表现突出的有可能被长老看中,破格收为弟子,得到更好的资源。”
牧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即又问:“那我和师弟还用去排队吗?”
“不用,你们已经是我的弟子了,只要去登个记就行。”
“哇——真的好多人啊!我以前听族中的长辈提起过,说玉寒宗是最好的修炼去处,所有人都以能入玉寒宗为荣,哪怕只是个记名弟子,都够骄傲好久,回家的时候也会被人高看一眼。”
姜成欢显然知道的多一些,他心潮澎湃的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忽然有种走了狗屎运的感觉。
这些可能比他资质更好的人少年们还在排队,他却已经被长老收为弟子了,想当初,玉寒宗对他来说还是遥不可及的梦,如今……
他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嘶——好疼啊!”
阮酒被这个活宝徒弟逗笑了,一挥袖,云彩落在山门外,“走吧,跟师父去认认人。”
阮酒在前面走,牧生紧紧的抓着她衣袖在边上跟着,姜成欢则挺胸抬头,绷着小脸装出一副深沉模样。
山门处负责的登记的海长老听到骚动声不耐烦的一抬头,就见阮酒带着两个孩子走过来。
他立刻换上一副恭敬的表情迎上去,“阮长老,您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打量了两个孩子一眼,没看出什么稀奇的,便问:“这两位是?”
阮酒大大方方的说:“这是牧生,这是姜成欢,都是我刚收的徒弟,麻烦海长老记一下。”
“啊?”海长老瞪大了眼睛。
第四章两个天才
牧生心里微热,抬头看了阮酒一眼,她玉色的耳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通透的光,像她这个人一样,温润而美好。
他什么都不在乎,眼里只有阮酒,可姜成欢却有些紧张,他看着海长老审视的眼神,总觉得自己没有灵根的事被他发现了,他会不会阻止师父收自己为徒啊?
他紧张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开始害怕。
看了半天海长老也没看出这俩孩子有啥不一样,纠结的问:“阮长老,这事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虽说收徒没有限制,但你之前门下无弟子,忽然收了两个,那他们就是师兄了,这要是修为不行,日后出去,实在是……”
他想说这俩孩子根本拿不出手,可阮酒半点都不在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我收徒不看重旁的,只看重眼缘,我与他们有缘,所以随心而动,海长老,麻烦你了。”
她心意已决,海长老见劝不动也不再说,点点头,转身让其他的弟子维持秩序,自己亲自带路去测灵石前,说:“一会儿你们两个集中意识把自己的手放在这块测灵石上,测试的时候什么都不要想,放松,等我说可以了,你们再把手拿下来。”
“知道了。”
姜成欢应了一声,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
他看了看牧生说:“师兄先去?”
牧生看向阮酒,阮酒点点头:“去吧。”
牧生便上前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慢慢闭上眼,石头微微发热,很快上面就显出了一缕红色,从石头的最下面开始往上爬,没一会儿就停在了中间的位置。
海长老摇摇头,中等天赋火灵根,前途有限啊。
他正准备说可以了,却发现那火灵根忽然又飞速向上,在一人高的大石头上开出一片血色。
海长老倒吸一口凉气,“极品火灵根?”
阮酒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毕竟是气运之子,肯定天赋非凡。
然而落在海长老的眼里,她这副态度明显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这么淡定,啧啧啧,不愧是太上长老,看人果然有眼光,之前还是自己肤浅了。
牧生睁开眼看了看,那明艳的红冲天而起,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山门外的弟子们瞧着顿时兴奋起来,纷纷伸长了脖子看过来。
牧生看向阮酒,有些疑惑的问:“这是好的吗?”
阮酒点点头,“很好。”
牧生便笑了。
轮到姜成欢,他有些担心,有师兄这么个极品火灵根在前,自己这个灵根都没的可怎么办啊?
他惴惴不安的把手放上去,很快也感觉到了石头的微热,海长老满怀期待的看着他,可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他不由得皱起眉,“难道测灵石坏了?”
姜成欢的心沉了下去,小黑脸都白了一度。
阮酒若有所思,对海长老道:“让他去测灵球那试试吧。”
海长老一愣,随即揭开了一边测灵球上的红布,露出下面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他对姜成欢说:“把手放在上面。”
姜成欢抿紧了唇,深吸一口气,把手放上去后就闭上了眼。
一开始水晶球里还是一片寂静,但过了没一会儿,,水晶球里竟然出现了丝丝缕缕的金色。
牧生问阮酒:“师父,那是什么?”
阮酒脸上露出了笑意:“是一种稀有的光灵根。”
“光灵根吗?”牧生转头看,水晶球里已经飘满了金丝,很快金丝汇聚在一起,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海长老激动起来,“居然是光灵根!太难得了!”
他转头看向阮酒,有点羡慕了:“阮长老真是好眼力,一收就是两个极品灵根!”
阮酒笑而不语,她也就是随手捡的,还真没想到姜成欢是光灵根,一开始她也只是想让他试试而已,这倒是意外之喜。
“海长老现在可以带他们去登记了。”
“哎哎哎,好,请两位跟我来——”
海长老这回就热情的多,很快就把他们的名字记了下来,给了他们出入宗门的令牌,还叮嘱了很多注意的事。
牧生默不作声的听着,姜成欢压抑着兴奋,时不时的走神。、
阮酒就在边上等着,差不多了便带他们回了自己的峰。
……
玉寒宗的长老们都有自己的峰,地位越高,峰越大越好。
像阮酒这种地位甚至在宗主之上的太上长老,更是自己一个人占了一整座峰,峰上还有峰。
原本是一座峰的,但是阮酒来了之后直接一剑削去了山头,倒过来拴在天上,她就住在上面。
姜成欢和牧生看到的时候都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阮酒说:“原本我自己住在上面,现在你们来了我得重新给你们收拾住处,你们……”
她刚想说要不就住在下面好了,结果牧生牵住她的手,轻声问:“我们也要住在上面吗?那我可以离师父近一点吗?我一个人害怕。”
“害怕?”阮酒看着牧生,有点头疼,她不是很喜欢和别人一起睡,准确点说就是她没和别人一起睡过,无法想象。
“你呢?”她又看向姜成欢。
姜成欢当然也想和师父住一起,但看着那个一脸柔弱的师兄,他又觉得自己得比他强,就说:“我不怕。”
“那要不你们住一起?彼此也有个照应。”
牧生:“……”
他看了眼姜成欢,默默抿紧了唇。
姜成欢没想那么多,闻言点点头:“师兄要是怕就和我一起住吧,我胆子大。”
姜成欢都这么说了,牧生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上了悬云峰,阮酒在自己的院子里收拾了一间房给他们住。
悬云峰上盖了一处漂亮的院子,一间主屋外加两间偏房。
本来两个人住正好,现在牧生和姜成欢一起住,就显得有点挤。
晚上姜成欢拉着牧生念念叨叨的说了一堆,牧生躺在对面的床上毫无睡意,左耳听右耳冒。
“……师父真好啊,长得也好美,简直和仙女一样。”
姜成欢说着说着又引到了阮酒身上,这回牧生有反应了,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师父是很好。”
第五章睡不着
姜成欢说着说着也困了,迷迷糊糊的听到牧生说话也没当一回事,忘了自己问没问,反正头一偏就睡了过去。
没一会儿房间里就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呼噜声。
牧生愣了愣,随即转头看向对面的床,就见姜成欢被子半边压在身下,睡得四仰八叉。
呼噜声一阵高过一阵,弄的牧生更没有睡意,他听了一会儿,烦躁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可很快又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翻身下床。
路过姜成欢床边,牧生过去了又退回来,把被子从他身下揪出来,冷着脸给他盖在身上,确定除了张大嘴的脸没有其他部位露在外面,牧生才趿拉着鞋出去。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师父睡没睡。
他走到院子里,看着主屋里透过窗户的一豆灯火,有点期待,又有点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去敲门,会打扰师父的吧?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在主屋外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看天上触手可及的星星。
他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其实还是有些不安的,他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师父,师父又那么温柔,他不太想离开师父。
他也不想找自己的亲人,所以其实他没有亲人吧?不然为什么一点也不觉得这两个字亲切呢?
反倒是师父,见到的第一眼就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就好像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师父……”
他下半张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开门声,身子一僵,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头上就多了只温暖的手。
“牧生?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夜里山风冷,不怕着凉吗?”
阮酒原本在床上打坐修炼,忽然听到隔壁有动静,但他以为只是小孩子起夜,没理会,没想到这孩子在自己门口坐下了,还喊自己。
她无奈,想着他虽然是化形的妖,但到底年幼身子弱,就想着出来看看。
“师父你没睡吗?”牧生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反应过来有些紧张:“是被我吵醒了吗?”
阮酒觉得这孩子小心的过分,懂事的让人心疼,便摇摇头说:“我没睡,到了我这个境界,不需要休息,也而不需要吃饭。”
“啊?”牧生没想到这一点,有点懵。
阮酒又问他:“你怎么不睡,跑到这儿坐着?”
牧生垂下眼帘低声说:“师弟睡着了,他打呼噜,我睡不着。”
阮酒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这种接地气的原因她是没想到的,“你睡的轻?”
牧生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嗯。”
阮酒沉默片刻想了想,这孩子不敢自己睡,又会被呼噜吵醒,真的是难办啊。
思来想去,她无奈道:“既然如此,那你和我回屋吧,反正我不用睡觉,床让给你。”
牧生眼睛顿时亮了:“可以吗?”
“当然可以。”阮酒推开门,牧生立刻起身跟了上来,嘴上问的保守,动作倒是快,似乎生怕阮酒反悔。
阮酒心里暗笑,这哪是小狐狸,分明是领了个小狗崽回来。
阮酒的床上铺着柔软的蚕丝被,枕头上还带着淡淡的香味,牧生拘谨的脱了外衣躺上去,心脏砰砰直跳,动都不敢动,怕弄脏了阮酒的床。
阮酒手持一盏油灯,把灯放在桌上后,过来看到他的僵硬睡姿笑了笑:“不用紧张,好好睡吧,不然明天起来没精神,你们虽然是我的弟子,但是刚入宗门还是要和大家一起去学堂学习的,起不来会迟到的。”
“嗯,我这就睡。”牧生说着就闭上了眼。
阮酒俯身把里面的被子拉过来给牧生盖上,发丝不经意垂落,滑过牧生的脸,有点痒,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勾住发梢,可发丝很滑,随着阮酒的起身就抽离了,牧生愣了一下,手指反射似的动了两下,最后还是遗憾的收了回去。
阮酒没察觉到他的小动作,盖好被子后就起身走到外间的软榻上坐下,继续打坐修炼。
牧生偷偷睁开眼看她,月光从窗外洒落,扑了阮酒满背银辉,照得她更像是下凡的仙人,似乎随时会羽化而去。
他稍稍屏住了呼吸,想着自己一定要快点修炼,追上师父的脚步,就算将来师父飞升了,自己也可以去找她。
……
这个念头一直维持到第二天进了学堂。
学堂设在玉寒宗主峰的半山腰,每天早上天不亮就会有弟子从山脚上爬上去,美其名曰是锻炼他们的身体。
牧生和姜成欢也在其中,姜成欢还没怎么睡醒,一路上哈欠连天。
牧生看着倒很精神,小脸红润。
姜成欢瞧见了用手肘怼怼他:“你昨晚睡得很好嘛。”
牧生瞥他一眼,托你的福,确实睡得挺好,有师父在身边,他睡得很安心。
不过这话他不打算告诉这个看起来有点蠢的师弟。
“哎,说话啊。”姜成欢见他光发呆不说话,有点不满。
牧生也不恼,敷衍的点点头:“挺好的。”
姜成欢又高兴起来:“玉寒宗的风景真好啊,吸一口气都感觉神清气爽,这是不是就是书里说的钟灵毓秀,灵气充沛啊?”
“就是这一大早上课太困了,我感觉我倒下还能睡。”
牧生疑惑的看他一眼,实在是不明白这人怎么话这么多?
正想着,后面走过来几个人,牧生听到脚步声,往旁边侧了侧,想让他们先过去,没想到这几人直接撞了上来,牧生一个趔趄碰到了旁边的姜成欢。
姜成欢一愣:“干嘛啊?”
随后就见后面那几个看起来年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小子走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们俩一眼:“啧,哪来的穷小子?”
“你——”姜成欢是个暴脾气,闻言脸色立刻变了,“你们撞人不道歉就算了,还出言嘲讽,有没有教养?”
牧生没说话,沉默的扫了那几人一眼。
“呵,教养是给别人的,你们也配?一大早就在这儿挡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从哪个山沟里出来的啊?”
第六章打架受伤
姜成欢是庶子,从小就被人瞧不起,嫡出的瞧不起他庶出,一起训练的时候,天赋高的瞧不起他天赋低,见他不受宠,外家的都能上来踩他一脚,他没想到到了这样的大宗门里竟然还会碰上这种事,当即拳头就硬了。
牧生听着这几人的话脸色也冷了下来,“你们故意找茬?”
“嗤,找你的茬,你也配?”
为首的穿金戴银,一看就是个富家少爷,他看着牧生和姜成欢的眼神明显带着嫉妒,分明是认出了他们,故意在这里折腾。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他不想和这几个人纠缠,拉了姜成欢说:“走,第一天别迟到了,师父的话你忘了吗?”
姜成欢还是有点气不过,但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就忍了下来,跟着牧生往前走。
可后面的人还在不依不饶的说:“废物,极品灵根又如何,不过是两个孬种,真不明白太上长老看中你们什么了?丢人。”
听到这话牧生脚步一顿,转头忽然看了他们一眼,又凶又狠,直接把那几个小刺头吓住了,半天没敢说话。
牧生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轻蔑一笑,回了一句:“丢人。”
然后拉起姜成欢就走。
一时间山道上只有姜成欢放肆的大笑声和那几人气急败坏的咒骂。
……
本以为这只是个无关痛痒的挑衅,没想到下了课后,那几个人又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这次是在去饭堂的一个僻静小路上。
这边近,所以总有人从这边抄近路,姜成欢课上和人打听出来的,下课就带着牧生去试试,结果没想到被这几个孙子堵个正着。
看着几人不怀好意的围上来,姜成欢立刻把牧生护在身后,横眉冷目的问:“你们想干嘛?”
“你说呢?当然是找你们切磋切磋,不是两个极品灵根吗?那一定很厉害吧?不然也不会被太上长老看中,咱们就想见识见识。”
这几人都是早就开始引气入体的,拳脚功夫也会一点,比牧生俩人强了不是一星半点,真打起来根本没有胜算。
什么切磋,分明就是想借机揍他们而已。
牧生看的分明,但眼下看出来是看出来,却不容易破局。
姜成欢双拳紧握,“所以你们就是嫉妒吧?嫉妒我们被师父看中,而你们没有,嫉妒我们有极品灵根,你们也没有,所以故意找茬,真可悲啊。”
他冷哼一声,目光发狠,“我不怕你们,有本事就来啊!”
“呸,上!”
少年人就像刚做出来的炮仗,一点火就着,一言不合就能打成一团。
姜成欢性子倔脾气差,直来直去,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打架的时候也没个分寸,热血上头就往死里打,眼看着那些人看起来比他还惨。
牧生一脚踹中了面前人的蛋后,转身揪着姜成欢的领子在他的脸上来了两圈,直打的姜成欢眼冒金星,鼻血横流。
“艹……牧生你干什么?你打谁呢?”
没等姜成欢打回来,牧生反手面无表情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不仅姜成欢愣了,地上的那几个也懵了。
这是闹哪样?
“牧……牧生?”
牧生舌尖舔了下自己的唇,尝到了一点血腥味,他此时的模样说不出的邪气。
地上的几个人看傻了都没反应过来。
牧生拉起姜成欢的手就跑。
跑到了人多的地方姜成欢才回过神,问他:“不是,我们干嘛要跑啊?去哪儿啊?”
牧生头也不回的说:“告状。”
姜成欢:“???”
这些初入宗门的弟子都归外门的赵长老管,就是为了防止他们打架斗殴,平时没事就在三思堂坐着。
此时他正喝茶呢,忽然看见跑进来两个小孩,没当一回事儿,可等到两个小孩走近了,他顿时吓了一跳,茶都从嘴里喷了出去。
“我滴个乖乖,你是熊精?”
这话是对姜成欢说的,他长得黑,又被牧生打了个两个黑眼圈,看起来确实有点熊精的意思了。
原本就不开心的姜成欢顿时更不开心了。
还是牧生解释了一下说:“赵长老,我们是阮长老的徒弟,早上我们去上课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弟子,他们一上来便言语挑衅,说话间还几次嘲讽师父,我们忍了,没想到刚才下课,他们又在小路上堵我们,还……”
他扬起自己打的那半张脸给赵长老看,他脸又白又嫩,挨了一巴掌后,半边脸都又红又肿,五道指印清晰可见,简直到了触目惊心的程度。
赵长老倒吸一口凉气。
姜成欢也反应过来,坐在地上就开始嚎:“长老你得给我们做主啊,我们第一天来上课,什么都不懂,也不认识他们,他们说要和我们切磋,结果一上来就往死里打我们……你看我的脸……呜呜呜——”
赵长老看着他那两个黑眼圈,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帮孩子真是太过分了!”
牧生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好不可怜,他低声说:“主要是他们话里话外侮辱师父,我们气不过就和他们打了两下,但都没往要害地方打,我们也知道错了,请长老责罚。”
好一招以退为进,赵长老本来还存着疑,但见他都被人打得这么可怜了还知道认错,同情心作祟,立刻就偏向了他们。
他派人去把打架的那几个人都叫了过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发现这几人脸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走路的时候看起来倒是一瘸一拐的。
一进来看到牧生和姜成欢,这几人就觉得他们告状了,立刻开始叫屈,“赵长老,你别听他们一面之词,我们只是想和他们切磋,可这俩人下了死手打我们,我们现在哪哪都疼!”
“哦?是吗?”
赵长老冷笑一声:“那你们打架没有?”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被人打了总不能不还手吧……”
那几人见赵长老的表情不对,说话越来越没底气。
赵长老冷哼一声:“一群人打不过两个还没开窍的,你们也好意思说?”
“你们挑衅在先,故意惹事在后,被打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