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太子爷的首秀
穆里尼奥租借扬的举动曾一度引起莱里亚众人的热议，俱乐部的职员不明白新任主帅为什么要带来一个孩子，于是一些很离谱的传言出现了。
有人偶尔听到了扬对穆里尼奥“何塞叔叔”的称呼，接着就是一阵又一阵的以讹传讹，最后扬的身份已经从主教练的侄子被夸张成了私生子，这很是让他遭受了不少非议。
为了避嫌，穆里尼奥没让扬像其他远离故乡的青训球员那样住进球队职员的家中，到了莱里亚这种小地方，很多事情都和大城市不一样。扬虽然跟着莱里亚的一线队训练，但还是住在俱乐部提供的预备队宿舍，那里的设施非常简陋，让已经享受了波尔图的大手笔六七年的扬很不习惯。
晨起洗漱的时候，预备队的几个年轻人故意抬出了一堆盆盆罐罐，把好的水龙头全部占了，扬站在坏掉的水龙头前面，怎么也放不出热水，看到他的窘样，几人开始自顾自地说着那些嘲弄的话语。
“可怜的新人，他只能用冷水洗脸了。”
“还好莱里亚不像波尔图一样冷，不然冰到乖宝宝的脸蛋，会有人找我们的麻烦的。”
“你们懂什么，这可是一线队主力球员的训练方式，不但夏天用冷水，冬天也会用冷水的。”
“嘿，那个瘦瘦的小子，快去一线队那边吧，可能会有疼你的叔叔阿姨还是爷爷奶奶，用他们保温杯里的热茶帮你洗把脸哟！”
扬听着这些冷言冷语，却没有说什么反讽回去的话，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就返回寝室准备前去训练场，他穿好运动服拎起背包，又把那个已经显得有些破旧的索尼随身听塞进了兜里。
看到随身听，预备队的几人先是愣住，然后又爆发出了一阵狂笑：“天哪，这是我看过最好笑的事情，这个波尔图过来的小子，以为莱里亚落后得像是原始社会么？他还藏起来了那个放磁带的随身听，是不是打算神秘地告诉我们，嘿，给你们看个没见过的好东西？”
扬摇了摇头戴上耳机，因为激烈的竞争，波尔图青训营里有比这更恶劣的话语，这些人只是不忿他刚来到俱乐部就能跟着一线队训练，还有莱里亚支付给扬的波尔图青训标准薪资，因为那甚至比莱里亚二队队员能拿到的更多。
他不在乎这帮人在说些什么，也不打算跟俱乐部沟通什么，扬知道自己能到莱里亚这边全是穆里尼奥的帮助，他是来寻求打比赛的机会的，又不是为了在预备队交什么朋友。
……
去训练场的路上，扬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就仿佛旁边一直有人在盯着自己，热身的时候更明显了，一线队的队友也瞅着这边看，把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毛。
实在有些受不了的扬悄悄靠近了莱里亚的队长马罗维奇，低声问道：“队长，我今天的样子很奇怪？还是队里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马罗维奇尴尬地笑了笑，一边压着腿一边干咳了两声：“呃，这个，你心里不要有芥蒂，小家伙，最近俱乐部有传言说你是主教练的私生子，才会被特意从波尔图租借过来，那帮混蛋沉不住气老是瞎传话，你放心，我什么没见过？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罩你的，别跟他们闹别扭啊…”
“我…可我不是啊…”
“是不是都没所谓，好好训练，你看，那个法里亚盯着这边呢，别让他抓咱俩小辫子…”
还没等扬多解释几句，法里亚已经站到了两人身前，细长还耷拉下来的三角眼狠狠一瞪就开口喊道：“干什么？嫌热身不够想加练？好，满足你们，马罗维奇，去绕场跑三圈，然后再回来找我！”
马罗维奇站起身，冲着扬无奈地耸耸肩，迈开长腿就开始跑圈去了，扬也想跟上去，却被法里亚拦住了。
“小子，别急，接下来有你忙的，把在波尔图学的基础技术拿出来练练，我倒想知道何塞为什么独独把你给提溜过来，赶快！”
让布里托接管其他人后，法里亚开始专心盯着走到一圈训练设备中间的扬，让他欣喜的是，扬不但基本功极为扎实，步频也既快且稳，配合上他在绕杆时展露出的盘带技巧，确实是个可中场可边路的多面手。
一线队的队员们已经开始了传球练习，可还是有部分人把注意力投向了那边，瓦伦特碰了碰自己在左路的搭档马西埃尔：“哥们，你十八岁的时候，有他这手基本功吗？”
马西埃尔摇摇头：“我十八岁还在圣克拉拉的青训营里待着呢，别说基本功了，估计就是狠人法里亚的这种训练强度，我都坚持不下来，这都第几天了，他不还是好好的？”
“我一直瞅着这小子呢，好像除了绝对速度差了点，其他方面都均衡得可怕，啧啧，十八岁啊，我十八岁还是个毛头小子呢，天天只会靠速度硬冲，波尔图确实了不起，连小孩都能练得这么厉害。”瓦伦特不禁有些服气了。
额头上都是汗的马罗维奇凑了过来，嘿嘿笑着说道：“要我说，这个小子唯一的缺点就是身体太单薄了，你看那细胳膊细腿的，对抗训练我都不敢太认真，生怕伤着他。”
“你是要小心点，说不定那可是教练的亲儿子，铲伤了你负得起这责任？”
马西埃尔拍拍瓦伦特的肩膀：“这个好像还真不是，俱乐部有人看到这小子的注册资料了，他是个葡中混血，血缘上跟老穆一丁点关系都没有，技术组的哥们亲口告诉我的。”
“要我说别管那么多了，这个扬又不是来混日子的，年纪小正该咱们几个多照顾照顾，再说了，教练要是跟他没关系，怎么会专门找波尔图去租借一个青训球员？左右没坏处，让其他人也别乱传这事了，小孩子自尊心强。”
马罗维奇是队长，岁数又在几人中最大，他发话之后也就没人再说什么了。说到底，因为没有竞争，所以这帮踢久了球的家伙，怎么也犯不上去挤兑一个刚来队里的小孩，他们又没有性格扭曲。
……
2001/02赛季的首轮，莱里亚就要客场挑战费雷拉，这支升降机球队上个赛季重回葡甲，葡乙班底的攻防两线却爆发出了极大的潜力，最终帮助球队拿到了联赛第九的名次。
两支中游球队的对阵，并没能吸引来太多的关注，皇家森林球场能容纳一万余人的空间上座率只有百分之六十，可能很多人更愿意在家里收看葡甲三豪门的比赛。
但这场新赛季的首战对于穆里尼奥非常重要，现在急需一场实战来检验莱里亚球员真实的求胜心态，所以首发阵容他尽遣主力，准备一举拿下这个实力不相伯仲的对手。
成功保级留在葡甲的费雷拉，在自己的主场却没展露出太强的攻击性，这和上赛季队内首席射手萨利被出售有很大关系，只不过尝试了三两次进攻，费雷拉就显出了些许疲态。
察觉到对手露怯的莱里亚众人，很快就在穆里尼奥的指挥下龇出了獠牙，原本的阵型是为了客场作战谨慎起见的4-2-3-1，现在两个边前卫快速前提顶到了锋线，莱里亚打起了重心完全放在对方半场的攻势足球。
巴尔托洛梅乌就坐在皇家森林球场的看台上，他很喜欢现场观战首轮联赛，然后主席先生就看到了这个令他极为惊诧的景象，莱里亚竟然在上半场就开始围攻对手。
上赛季曼努埃尔赖以成名的防守体系，已经被穆里尼奥直接丢弃不用了，以往中路至少会囤积三到四人的兵力，可现在只有两名后腰在负责拦截，原本只有德尔雷单打独斗的锋线却挤满了人，其中甚至包括球队的中前卫蒂亚戈。
巴尔托洛梅乌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蒂亚戈上个赛季一直都被曼努埃尔安排在防守端，现在却顶到了前锋身后，这个角色转变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费雷拉在场上的球员已经被压迫成了两条横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莱里亚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扯开空当的机会。
左后卫瓦伦特打破了僵局，迅速前插后他和边锋马西埃尔打起了连续的二过一配合，从左肋部逼近了大禁区，又在被费雷拉防守球员包围前横敲门前，无人看管的蒂亚戈抢上去一脚爆射，开场仅仅十七分钟就收获了首球。
只过了五分钟，又是一次相同场景的复制，瓦伦特再次下底传中，这次德尔雷争到了落点，头球后摆再度攻破费雷拉的大门。
上半时结束前，马西埃尔也秀起了脚法，禁区左侧连续盘带后直接抽向近角，皮球弹在防守队员身上折射进了球门，莱里亚的远征球迷全都起立鼓掌，为球队暌违已久的进攻狂潮欢呼。
下半场易边再战，明显是被主帅骂了一通后的费雷拉全队，防守似乎加强了不止一个档次，莱里亚断断续续地进攻了三十分钟也没能继续取得战果，看到中前场逐渐失去创造力后，穆里尼奥很干脆地连换三人，其中就包括身披77号球衣的扬•罗德里格斯。
看到扬上场后，莱里亚的后卫甚至还在开玩笑：“看看，太子爷要上来收获胜利的喜悦了。”解说员也很尴尬地没能找到扬的身份资料，只知道这个年轻人似乎刚满十八岁，而且这是他的葡甲联赛首秀。
上场之后扬的表现可以说是中规中矩，被安排在前腰位置的他，极为稳定地开始帮助中场队友控制球权，穆里尼奥对此很满意，在他看来，只要扬能完成本职工作，就是非常值得肯定的。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比赛将以三比零的比分结束时，丧失斗志的费雷拉球员极为松懈的一次传球造成失误，被体力充沛而且足够警醒的扬抓住，直接抢断下了皮球。
他在向右前方推进时，两次运用节奏上的变化扣球过掉了补过来的费雷拉中场，对方后卫性质恶劣的大力放铲也被他原地拉球顺利躲过。
扬准确地抓住了这次费雷拉防线露出的空当，转身就是一记斜向直塞，贴地的弧线球顺利滑过中卫试图拦截的小腿，往后点狂奔才堪堪到位的马西埃尔脚尖捅射，打穿了门将的胯下小门。
四球领先！
虽然对手已经被莱里亚之前的疯狂拉扯耗尽了体力，扬连过三人送出助攻的惊艳表现依然征服了这场比赛的观众，本来昏昏欲睡的解说员分析完他的脚下技术后，也对这个十八岁小将的首秀表现予以了肯定。
马西埃尔抱起了帮助他梅开二度的扬，莱里亚的队员都冲过来摸着小家伙的脑袋，连之前喊着太子爷的后卫布里格斯都一脸郝然地送出了祝贺。
穆里尼奥抱着胳膊昂起脑袋笑了，他和扬师徒二人的首秀都非常成功，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么？或许是一粒进球？
第二十一章 困局
首轮联赛全部结束后，莱里亚凭借四个进球排在了榜首，可穆里尼奥大刀阔斧的改革并没有得到媒体的关注，葡萄牙发行量最大的几家报纸全盯着表现同样不错的三大豪门。
即使是地区性质的媒体，其中的多数也只表达了对费雷拉状态雪崩式下滑的担心，得到赛后最高评分的马西埃尔与瓦伦特倒是被莱里亚当地的报纸夸了又夸，而扬，这个只出场了十多分钟的小家伙，记者们根本没记住他的名字。
回到主场的莱里亚很快就要迎战博阿维斯塔了，上赛季的葡甲冠军倒是精明之极，他们知道自己能够夺冠侥幸因素很大，尤其是现在博阿维斯塔已为众矢之的，再想从三大豪门手中抢下联赛冠军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了。
在一鼓作气又击败波尔图拿到葡萄牙超级杯冠军后，黑白格子军相当慷慨地把双冠王阵容的核心卖了个七七八八，又从其他小球会补充了一批新人，一来一去赚了两千多万欧元。俱乐部的好几位董事在高层会议上热泪盈眶，博阿维斯塔在葡萄牙联赛风风雨雨多少年，还是第一次账上结余了这么多钱。
不知是博阿维斯塔的主教练运气好，还是负责转会的俱乐部经理有眼光，新购入的球员再次爆发出了天赋，首轮就在主场3:1强势击败了葡甲老牌劲旅吉马良斯，博阿维斯塔的媒体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吹捧，鼓吹球队将成为葡萄牙联赛新的球星中转站。
穆里尼奥排出了和上场比赛完全相同的首发阵容，倒不是他不想换，实在是莱里亚太缺人。上赛季曼努埃尔的防反策略，积累下了大批在他看来不堪一用的中后场球员，要么年龄老化，要么没法达到教练组预估的体能要求。
法里亚的报告就摆在穆里尼奥的办公桌上，他也当面讲清楚了，这帮人在你的战术体系下最多坚持三十分钟，剩下的时间只能在场上散步，他们不待在替补席难道要自己给自己增加难度，主动营造少打多的局面？
看着大名单犯愁的穆里尼奥也没脾气了，赛季初期他还有死操主力的资本，但这样下去恐怕熬不到冬歇期球队就有可能出现伤病，到时他也只能被迫放弃现在的进攻策略，改打更加养生的防守足球。
穆里尼奥心里还在庆幸，幸好自己说服不愿花钱的莱里亚租来了扬，不然球队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前腰轮换都找不出来。
大马里尼亚市政体育场的六千个座位，几乎被博阿维斯塔球迷占据了三分之一，不仅是客队看台坐满了人，连莱里亚球迷的人群中都掺杂了不少穿着黑白格子球衣的家伙，关注着这场比赛的报纸赛前也放出了话，预测只能欺负弱队的莱里亚将被一战打回原形。
穆里尼奥知道搅和这滩浑水的是《队报》，这家媒体的体育主编一直和他不对付，总想着捡点漏子恶心一下自己，他根本不在乎这些，莱里亚这个赛季真正的考验是三大豪门，是重整旗鼓的波尔图、本菲卡和里斯本竞技，而不是大肆放弃功勋主力却仍沾沾自喜的博阿维斯塔。
莱里亚的球员刚开始就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感，每当马罗维奇和佩纳持球时，对方的菱形四中场都会迅速逼抢上来，在小范围区域营造出二对一甚至三对一的局面，这种紧张感造成了很多次的传球失误，莱里亚很快就失去了在中场的控制权。
即使是顶在前面的蒂亚戈回来加强防守，这种尴尬的境地依然没能得到改善，上个赛季功勋卓著的几位老将退役后，莱里亚已经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前腰了，这个重要的中轴点的缺失，意味着他们的出球线路很容易被对方截断。
博阿维斯塔放弃边路的战术收到了奇效，在一次对马罗维奇的夹击中，左中场帕拉齐顺利抢下了球，新援前腰谢尔利在队友撕扯开的空当中直插莱里亚防线。
补防过来的佩纳试图依靠身体挤开他的行进线路，谢尔利却灵敏地躲开了对方肩膀的冲击，右脚外脚背在球侧轻扣，身体后倾让过了踉跄下失位的佩纳，右脚一趟再次向前冲击。
瓦伦特想要凭借自己的速度止住谢尔利的去势，博阿维斯塔的影锋马加斯却转身扑向了他让出来的空位，谢尔利又一次施展出外脚背的绝活，凭感觉不看人传给了右侧接应的马加斯，自己按着收不住脚的瓦伦特的肩膀抢在了前面，这是一个绝妙的二过一配合。
已经迫近到大禁区外围的谢尔利，右脚狠狠地抡了起来，莱里亚的中卫帕特里克以为他要直接打门，这么近的距离也来不及再考虑什么，把手往后一背就迎上去准备肉身堵枪眼。
谢尔利的假动作做得确实逼真，看着是要直接抽射打门，电光火石之间右脚却向左一拨，横推给了左侧唯一的队友库库基亚，博阿维斯塔的中锋知道这次分球绝不是让自己迎着防守随便打一脚门，他感觉到了闪过帕特里克继续向后点包抄的同伴的意图，所以对着这个力度不算小的横传球用脚弓斜斜磕了上去。
撞墙配合，谢尔利已经到了后点，虽然库库基亚的一脚传球呲了点，但他还是稳稳用左脚连停带裹控住了球，来不及转身的帕特里克回手想拽一把也拉了个空，谢尔利冷静地推射远角，莱里亚的门将洛萨此时已经回天乏术，再快的反应也封不住如此宽广的角度。
0:1，博阿维斯塔客场作战一球领先。
转播电视台的解说员已经被这一连串流畅的配合惊呆了，直到谢尔利进球开始庆祝，屏着气的嗓子眼才把那句破音的“Gooooooal”释放出来：
“博阿维斯塔中场新核心谢尔利策动的一次进攻，这个从小球会吉维森特走出来的天才前腰，凭借个人实力从中场到禁区连过两人，和前锋库库基亚做了一次非常默契的撞墙配合，然后自己冲到后点终结悬念，干净利落的打门，根本没给莱里亚队门将什么扑救的机会，漂亮！我们看一下转播镜头的回放，没有越位，这是个好球，博阿维斯塔客场领先了！”
慢慢冷静下来的解说员重新捋了一遍这次进攻的节奏后，又开口说道：“上赛季的黑马博阿维斯塔卖掉了很多核心球员，但他们新赛季的势头并没有减弱，反而是没有引援的莱里亚先暴露出了问题，他们的中场太脆弱了，没有对防线做出有效的保护…”
穆里尼奥何尝不知道这些，他推行进攻足球的用意就是想解决莱里亚中场的弊病，可博阿维斯塔开场到现在的凶猛逼抢打乱了己方的节奏，莱里亚缺少能够有效控球出球的点，穆里尼奥想着这些，眼睛已经瞄向了坐在替补席的扬，这个小子传球很有一套。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扬太年轻了，上轮比赛虽然拿到了一个助攻，可那是顺风球，当时莱里亚处于绝对优势，任谁都能舒服地发挥出近乎所有实力，现在的局面则完全不同，马罗维奇等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果换上扬，压力很可能会全部倾在十八岁少年的身上。
扬察觉到了穆里尼奥的目光，他也阅读出了这对莱里亚来说极为危险的比赛节奏，博阿维斯塔现在占据了主动权，想快就快想慢就慢，而莱里亚只要试图提速，就会被对方狠狠地在中场来回碾压一遍。
他心里很忐忑，毕竟以前从未接触过这么高级别的赛事，青年联赛的节奏相对来说慢了很多，对战术的执行能力也比较差，博阿维斯塔这种菱形中场四个点轮换逼抢的方式扬还没怎么见过，没上去亲自试试，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的了这种局面。
可替补席坐着的七个人，除了替补门将和他，只有一名前锋和三名后卫，剩下的唯一一个中场球员，还是三十三岁的后腰老大叔，让他上去被博阿维斯塔撵着跑，扬再不懂教练的思路也知道那会是一幅很惨的画面。
何塞叔叔看了我一眼，是打算评估我能否上场吗？也就是说，他需要我的帮助！
扬心里默默想着，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凑近坐在旁边紧锁眉头的鲁伊•法里亚，低声说道：“法里亚教练，我可以去试试的。”
法里亚的三角眼硬是拧成了个椭圆，他瞪着主动凑过来的扬，嘴里嗬嗬吐了两口气：“你这是在主动请战吗，乖宝宝罗德里格斯？平时你可没这么活跃啊，想当英雄了？”
面相蔫坏的法里亚，挖苦起人来也是一把好手，扬鼓出的一腔豪气被他说得泄了不少，但想到穆里尼奥那个扭头看过来的眼神后，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觉得我上场的话，也许能帮大家一点忙…”
“我说话不算数，而且就博阿维斯塔这种强度，我觉得你根本就受不了，换你上场万一被撞晕过去，那岂不是要浪费两个换人名额。”
法里亚话虽这么说，可眼神已经柔和了不少，扬之前给他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是个勤奋努力的好孩子，只是身体还差了些。
想到这，他已经开始准备给扬安排下一阶段的食谱了，鸡肉，燕麦，金枪鱼，嗯，得让小家伙尽快强壮起来，不然冬季转会窗之前可能真的会面临无人可换的局面。
……
比赛已经进行到了四十分钟，莱里亚只能被迫全员龟缩在己方半场，博阿维斯塔的球迷们欢呼着挑衅着，莱里亚的看台则早就没有了声息，似乎已经对这种局面认了命。毕竟是上赛季的冠军，输了也不丢人，这种让人泄气的言论像病毒一样抽干了莱里亚主场最后的劲头。
穆里尼奥看着拿球就慌乱解围的中场队员，心里愤怒到了极致，佩纳已经犯下了多次足以致命的失误，博阿维斯塔运气不好两次都打中了门框，不然莱里亚很可能半场就零比三落后。
他已经没办法再忍受这种无法还手的局面了，之前是考虑到莱里亚老队员的心理问题，还有扬的身体因素，不然很可能上半场他就要用掉这个换人名额，穆里尼奥转过身指着替补席喊道：“扬，去热身，做好下半时上场的准备，中场休息的时候回更衣室！”
法里亚惊讶得下巴都要耷拉出来了，而扬兴奋地从椅子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是，教练！”
第二十二章 真正意义上的首秀
替补席上的几人眼巴巴地看着扬套上训练背心，场上糟糕的局面大家都清楚，可还是对穆里尼奥不愿信任他们的想法感到些许不爽，凭什么一个十八岁孩子的出场优先级都排在我们前面？
扬看不到背后那些或艳羡或妒忌的眼神，即使看到了，他也不会去考虑这些东西，上半场算上补时还有六七分钟，他要抓紧时间热身，穆里尼奥中场休息时一定会嘱咐自己很多东西，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浪费每一分每一秒。
库库基亚的头球被莱里亚门将洛萨抱在怀中，这段时间禁区里是一片风声鹤唳，他也只能尽可能利用规则去拖延时间，在地上卧伏了将近十秒钟，洛萨才起身把球开出去，主裁判看了眼表，没等球落地便吹响了上半时结束的哨声。
莱里亚的队员们喘着粗气走向了通道，在法里亚指导下又跑又跳折腾了一身汗的扬也跟了上去，所有人的情绪都很压抑，这里是莱里亚的主场，却仿佛已经被对手接管了所有权，大家感受不到任何来自球迷的支持与鼓励，这是何等的令人失望。
主队更衣室里，穆里尼奥在战术板上写写划划，旁边的助教没人敢打扰他，直到球员陆陆续续全走了进来，他才转过身，一脸平静地望着麾下垂头丧气的将士们。
“这个上半场，你们踢得很让人失望，但幸运的是，只丢了一个球，这意味着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唔，我是这么想的，可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有人能提出一个解决方案么，我洗耳恭听。”
被博阿维斯塔血虐了四十五分钟的中场三人对望了一眼，头都没有抬起来，最后还是队长马罗维奇龇着牙挠着脑袋站起了身：“教练，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如果想赢球，我们得拼命了。”
“很好，拼命，这种斗志我喜欢，但我不想看到有人上去放铲让自己吃到不该吃的牌，莱里亚的阵容已经捉襟见肘了，折了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很心痛。
佩纳，我不想做过多的批评，可你今天的表现和对阵费雷拉时简直判若两人，那种覆盖中场的防守，不惜力的奔跑，我全都没有见到，你能解释一下这区区几天时间发生了什么吗？”
坐在长凳上的佩纳面色有些发红，始终不敢抬头和穆里尼奥对视，大前天休假的时候他和朋友在夜店喝了个通宵，肌肉的迟钝感过了两天仍未消失，而他选择跟法里亚隐瞒自己身体的糟糕状况，所以一直没能得到有效的恢复。
“我认为你继续待在场上也没法给队友提供太多帮助了，佩纳，接下来好好调理下自己的状态吧，希望你能尽快恢复信心。听好了，各位，下半场我们要率先做出调整，不能再被博阿维斯塔牵着鼻子走了，蒂亚戈回来补佩纳的空缺，扬•罗德里格斯顶替他的前腰位置。
我们需要控球，出球，是有效的出球，在开场的适应阶段，两个边锋尽量回撤，把局面稳定住，博阿维斯塔有很大可能会在下半时抢开局，他们不会对一个进球满意的，让我看到你们在防守端的努力。
如果下半场依然没有控球方面的改善，我会撤下一到两名边路球员，继续加强后场的防守，但那样进攻的责任就要压到德尔雷和扬两个人身上了，所以你们这帮球队的老人更要把势头撑起来，让我看到战术调整的可能性，而不是胡乱地解围丢掉球权！”
穆里尼奥说完了下半场的安排，看着小声交谈着的莱里亚球员，他摇摇头走到了扬的身旁，扯过毛巾搭在小家伙肩膀上示意他擦擦额头上的汗。
“听着，扬，我本来不想让你过早承担太重的责任的，可现在球队暂时无人可用，我考虑了很久，替补中能起到激活作用的只有你一个，这次和上回比赛不一样，球队没法给你带来多少保护，在场上小心些。
你的任务就是在中场游击，把马罗维奇他们拿不稳的球接过来，依靠传球尽量控制住节奏，给两翼重新推上去争取时间，没空间就往前找德尔雷，他是个聪明的家伙，会拖延博阿维斯塔快攻的速度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教练，我会尽量做到一脚出球的，也许能帮队长他们解决一些麻烦。”
穆里尼奥扶着扬的颈侧，使劲揉了揉他被发带箍住的黑发，看着扬无奈地整理起自己的头发，穆里尼奥阴沉了很久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好了，时间到了，所有人都记住自己的防守位置，高压逼抢极度耗费体力，博阿维斯塔那帮人可坚持不了太久，一旦他们撑不住，就轮到你们发威了，让主场球迷看到莱里亚的士气！”
……
扬站到中场的开球点旁边时，心中依然有着一股不太真实的感觉，现在不是顺风仗上去助拳，这里是残酷的葡甲赛场。莱里亚既然想要争取胜利，那接下来就一定是场像野兽搏斗般的鏖战，而且没有丝毫侥幸可言。
一颗汗滴冲破了发带的阻拦，从额前缓缓滑下，躲过少年轻轻皱起的眉头，被地心引力引着冲到了鼻尖，和那里细密的汗珠汇合，然后迅速地滴落。
“罗德里格斯，放松点。”
德尔雷跺了跺脚轻声说道，急促的哨音响起，他把球拨向了这边，扬猛地踩住皮球，恍然一惊，脚下本能地往己方半场推去，对他来说，下半时就这么突兀地开始了。
扬抬头环顾的时候，德尔雷已经冲向了前方，马罗维奇一边呼喊着众人集中精神，一边挥着手开始主导传球线路，扬才刚刚往回跑了两步，博阿维斯塔的三四名球员就越过了他，果然，还是熟悉的前场高压逼抢。
扬努力稳住了情绪，他的心脏跳动得非常快，周围的一切突然陌生了起来，仿佛只是瞬间，场内就开始充斥着满是荷尔蒙气息的汗味。
博阿维斯塔的黑白格子球衣很有些晃眼，扬使劲眨动着眼睛，身体却被后方传来的大力挤了个踉跄，他回身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刺目的阳光下，只看到一副轻蔑鄙夷的笑容。
哪里来的小鬼，走错地方了吧，快去找你妈妈喝两口奶压压惊。
听到对方球员口中夹杂着俚语谩骂的嘲讽话语，扬的背后虚虚出了一层汗，愤怒之余，他陡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把球开出去了，对吧？
所以球在哪里？
扬没有再去和险些挤翻自己的博阿维斯塔中场纠缠，他忍着碰撞之后的眩晕感快速晃动着脑袋，球呢？球到底在哪里？
己方半场的中央区域已经挤作了一团，马罗维奇怒吼着和对方的左中场米洛尔撞到了一起，球在两条健壮小腿的压迫下斜斜飞了出去，落在莱里亚的右边锋塞万特斯脚下。
急促呼吸着的扬突然觉得有些羞赧，队友们正在死命拼抢，而他却什么都没做，他不知道自己刚刚被撞到然后转着圈的茫然举动，已经被几乎所有人看在了眼里。
穆里尼奥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法里亚深吸了两口气，附近的队友们恼怒地握紧了拳头，撞到他的博阿维斯塔后腰塔杜笑得龇出了一口白牙，电视转播的解说员则捏起资料把嘴贴近了话筒。
“莱里亚的主教练何塞•穆里尼奥可能已经在后悔了，落后一球的情况下，他在中场休息时居然换上了一名十八岁的球员，我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不是给他灌进了什么迷魂汤，让前本菲卡主帅下了这么一招臭棋。
现在莱里亚中场几乎可以说是少打一人，我们能看到，开场的半分钟时间，博阿维斯塔继续着惯用的高压战术，而那个替补上来的扬•罗德里格斯在做什么？他晕晕乎乎地跑了几步，然后跟塔杜碰了个七荤八素，直到现在还找不清自己的位置。
我看了看这个孩子的资料，这是他在葡甲的第二场比赛，联赛首轮替补登场十多分钟，送出一记锦上添花的助攻，也许是这个助攻给了穆里尼奥不该有的信任吧，竟然把抵抗上届联赛冠军的重任交给了一个十八岁的新人，虽然他来自波尔图的青训营…”
马罗维奇从地上艰难地爬起身，是他奋不顾身的两次就地拦抢，才勉强夺回了球权，下半时只是刚刚开始，莱里亚就再次陷入了跟之前一样的糟糕境地，左侧的蒂亚戈已经被博阿维斯塔人隔开，他们都陷入了单兵作战的困局。
老穆，你这是什么昏招啊，佩纳再不中用，也不至于弄成这个样子，以前我还不信，那小子难道真是你的私生子？
谢尔利跟米洛尔又夹攻过来了，马罗维奇恨恨地往后转身带球跑着，他真的有点生气了，扬呢？那个训练里灵气十足的小子在哪？
扬瞄了眼教练席的位置，却发现看不清穆里尼奥的表情，他使劲揉了揉被撞疼了的后腰，开始加速往回跑。
我得帮忙，我必须帮忙，他们需要我。
可扬发现，即使他身边没有博阿维斯塔的人，处境难堪的队友们还是在后场艰难地自顾自带着球，丝毫没有传过来的意思，对于他摊手要球的举动，似乎所有人都压根没看见。
扬晃晃脑袋，硬生生止住了鼻中泛起的酸意，既然球没有传到脚下，他开始盯防起已经狂妄地顶到四十米处的博阿维斯塔后腰，那个出言嘲弄他的塔杜。
我得亲手把失掉的信任，夺回来！
第二十三章 惊艳首球
莱里亚的艰难抵挡让博阿维斯塔主帅的信心更膨胀了，他用力挥舞着手臂，指挥队员们更凶猛地逼上去，要让莱里亚的中场彻底控不住球。至于穆里尼奥的换人调整，他干脆当作一个大礼收下了，把才十八岁的小家伙送进来，这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
这回遭到三人围攻的是蒂亚戈•莫雷拉，他本以为自己能在前腰的位置多发挥发挥进攻天赋，可博阿维斯塔迫使穆里尼奥换人之后，又只能回到后场干起数不清的脏活累活。
他还想跟瓦伦特配合把球摘出来，可对方后腰塔杜的上抢已经堵住了传球线路，不知不觉间三人把他逼到了左边路的死角，只是一个瞬间的犹豫，帕拉齐就伸腿铲了下来，转眼球就到了塔杜脚下。
这里距离球门只有三十多米，内侧空当巨大，身边缺少帮手的蒂亚戈想反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倒地的帕拉齐缠住了他的腿，蒂亚戈只能目送塔杜带球冲向大禁区线，连试图补防的瓦伦特也被谢尔利阻挡了去路，糟了！
就在中卫帕特里克打算放弃跟防游弋跑位的马加斯上前封堵时，一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身影转瞬就斜插而至，右腿划着弧线奋力前迈伸到了塔杜的左侧。
你没法说这是一个火星撞地球的接触，因为双方的体型差距实在巨大，简直是羚羊蹦到了蛮牛的蹄前，马罗维奇甚至不太敢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在他想来扬必定逃不脱被撞飞的命运。
一心想着分球的塔杜并没有注意到侧后方袭来的小小威胁，他只是紧踩两步准备传给摊手要球的库库基亚，可就是这个体重八十多公斤的后腰调整步伐的当口，扬的右腿掐准时机抢到了先手。
鞋钉在球上勉力一挂，他就迅疾收腿，塔杜已经大踏步前冲了出去，右脚还在虚空中抽了一下并不存在于那个位置的皮球。
扬推着草皮快速地爬起身，刚刚站稳就把球向右一拉，身体也跟着退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满脸羞恼的塔杜已经抢到了他原本站着的位置。
扑空的博阿维斯塔后腰左脚再一蹬，右腿就伸向了距离不远的扬，想着把球趟出去的少年脚腕被勾了一下，只能狼狈地扑倒在地。
嘟的一声哨响，裁判慢跑过来，左手指着博阿维斯塔半场的方向，右手在胸前的兜里掏摸着，还没等塔杜起身试图解释几句，黄牌已经被竖在了他面前。
平心而论，这不是个很恶意的犯规，博阿维斯塔人只不过是在失去球权的情况下勾了个脚，一般情况下裁判只会吹罚个任意球。
可塔杜与扬体型的差距过大，少年又是结结实实的被绊了个正着，连头带脸都拍在了地上，看起来惨烈之至，出于保护球员和警告博阿维斯塔控制动作的角度，主裁才出示了这张略有些勉强的黄牌。
马罗维奇等人围了过来，他们没去向裁判多要求些什么，只是想看看扬有没有出什么问题，小家伙啪叽倒地的样子着实有点吓人。但扬只是揉了揉脚踝，就很快爬了起来，莱里亚可以利用这个任意球喘喘气了，这对有些疲惫的蒂亚戈来说是件好事。
“不是说过了吗，有我们来对付这些强壮的家伙，你的任务是控球出球。”马罗维奇的表情看起来很担心，莱里亚的队长实在是害怕了，假的太子爷也不能出事啊。
他这么说着，扬却看到了蒂亚戈一边撑着膝盖一边竖起来的大拇指，“罗德里格斯，好样的！”
蒂亚戈没拆队长的架子，只是在马罗维奇身后用夸张的嘴型向扬表达了谢意，扬脸上也泛起了笑容，他可算是发挥出一点作用了。
任意球开出，马西埃尔的盘带出了些小失误，拿到球权的博阿维斯塔再度将战火烧向了中路，他们觉得这里有足够的甜头值得探索，而那个小家伙的断球只不过是碰了运气，倒是吃到黄牌的塔杜收敛了不少，他觉得自己已经被裁判盯上了。
这一回积极跑动的扬终于吸引到了队友的目光，蒂亚戈率先反馈了善意，将一些不算紧迫的球传给了他，这也是在试探扬的状态，如果他再像开场时那样梦游，莱里亚的队员可能会直接向穆里尼奥提出抗议，毕竟谁也不能接受莫名其妙少打一人的局面。
且喜扬在之前被晾着的时间里已经调整好了心态，虽然身体显得有些紧，但马罗维奇等人还是能看出他的动作在快速趋于稳定，再加上两名回撤边锋的接应，莱里亚的中场已经逐渐顶住了压力。
在扬又一次通过转身摆脱蹩手蹩脚的塔杜之后，队员们与他逐渐建立起了基本的信任，开始主动把球交给拉回到靠后位置的扬，由他来帮助扯出控球的空间。
扬也慢慢打出了自信，不仅能用简单的短传来溜着博阿维斯塔的球员，还可以时不时地长传转移给另一侧的边前卫。
穆里尼奥总算是放下了悬在喉咙眼的一颗心，球场上不能有慈父，但他之前很担心扬会因为紧张影响以后的发挥，这种忧虑看起来暂时是不需要了。压力骤减的莱里亚中场，已经能够在拥有扬补防的前提下，为他提供尽可能多的保护了。
比赛进行到六十分钟的时候，博阿维斯塔的中场因为体能问题已经不能再采取持续的高压逼抢战术了，前腰谢尔利开始回撤持球主导进攻，其他三人散在周围为他提供保护。
这个突然的降速很快被穆里尼奥发现，博阿维斯塔就要坚持不住了，可惜他手上没有多余的牌能打，不然此时换上一到两名进攻球员，说不定可以趁机打穿对方的防线。
莱里亚的队员比穆里尼奥更早发现这点，只是他们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博阿维斯塔诱敌深入的策略，马罗维奇仍然谨慎地止住了其他人前压的冲动，但位置突前的扬没有接到队长的指令，一时间与收住脚步的队友出现了脱节。
谢尔利找出了莱里亚阵型突然露出的空当，拥有无限持球权的他就是场上的指挥官，博阿维斯塔始终压制莱里亚的局面也给了这名前腰足够的信心，谢尔利迅速指挥身边的三名中场压向四十米区域，他拖在最后寻找进攻的机会。
在谢尔利看来，一个进球并不保险，能赶在队友体力消耗到危险界限前添上几道保险很重要，所以他开始和前提的右后卫穆迪耶配合推进，注意力也一直放在莱里亚的后卫线上，谢尔利需要判断出高中锋库库基亚的跑位。
依然龟缩的莱里亚众人让博阿维斯塔放松了警惕，穆迪耶送出一记速度颇快的传球找到正在跑动的塔杜，背对球门的壮硕后腰停住脚步，打算回做给开始要球的谢尔利，一块因铲球而凸出的草皮突然挡住球路，这让塔杜预判的提前量出现了失误。
没有回撤的扬就在塔杜的身后，他最先发现了这个场地问题给到的机会，本来就在游弋跑动的身体陡然加速，直接越过了被球晃了这一下的博阿维斯塔后腰。
穆迪耶想要弥补自己搞出来的问题，于是和反应过来的谢尔利并肩扑向了扬能够前进的路线，可他没想到，扬根本没打算持球推进，77号球衣的主人右脚一抽，直接把球送给了正好处在穆迪耶防区的德尔雷。
莱里亚的单前锋狡猾之极，没有往中路突进寻求自己破门的机会，争取到空间的他继续带球向底线冲去，想等待身后队友的支援，可莱里亚的其他人根本没想到扬会在博阿维斯塔的半场直接断球，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能出现在进攻位置上。
德尔雷开始降速，已经到了必须面对中后卫的局面，既然没人帮忙，那自己单干也就不算浪费机会了，就在他打算硬着头皮往禁区里冲的时候，眼角瞟到了弧顶处有一抹莱里亚球衣的红白条纹。
德尔雷知道自己盘带的功力并不算强，与其赌运气不如把机会让给队友，他右脚向右一拉，在对方中卫封堵之前勉强把球传了出去，可球飞出去德尔雷抬头看时却傻了眼，弧顶站的居然是扬，而不是他预想中前插过来的马西埃尔。
那我还不如自己来呢，德尔雷暗道一声不好，赶紧向禁区里钻去，他想的是扬或许会胡乱朝球门打一脚，那自己说不定还能抓到补射的机会。
但他传的位置太靠后点了，扬只能用左脚顺势先停下球，就这一耽误，拼命回追的谢尔利已经到位，伸脚捅了过来。
还在腹诽这记传球质量的扬左脚轻轻一点，往后退了两步，让过收不住脚冲过头的谢尔利，他知道自己后面肯定还有上抢的中后卫，再退就会陷入包围之中，干脆横下一条心向前一趟，从谢尔利伸出的胳膊旁窜了过去。
谢尔利看到德尔雷在禁区里招手，还以为扬要向前传球，拧身就又扑了上去，被这么一隔，塞给德尔雷的机会转瞬即逝，两人隔着谢尔利都跑过了头，扬只能继续抢在对方下脚之前再次急停变向。
发带箍住的黑发在空中微晃，扬的右脚外脚背切在球左侧一抹，膝盖拧动间身体又腾挪向了右边，谢尔利差点被晃得失去了重心，踉跄着也跟着翻身扑了回去。
他是一直背对着球门的，根本不知道身后是什么情形，所以正好和冲出来的中后卫埃曼努埃尔撞在了一起，谢尔利被这一下闷得直接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很干脆地摔倒在了地上。
谢尔利和中卫撞在一起的身体，不但挡住了门将的部分视野，还让出了左侧球门大概一米左右的空当，遇到这种机会再不把握就真的要被幸运女神诅咒了。
扬咬着牙右脚踩下止住了原本要趟出去的皮球，裹住球往左闪了两步，对着那道无数个巧合才显露出来的缝隙狠狠抡动了右腿，充足的发力给了皮球极大的初速度，门将利卡抬起的左手勉力够到了一点，却无法改变太多皮球飞行的线路。
爆射入网，1:1，莱里亚终于扳平了比分。
像坐火车观光一样从门前横着过了一趟的德尔雷人都看傻了，他实在没想到博阿维斯塔的两名队员竟然会撞到一起，硬是给扬创造出了打门的空间，不过他也算是立了功，如果不是把一路跟防的比罗斯带离防区，这名高大的右中卫很有可能会把扬的射门封堵出去。
前插抢断又奔袭数十米接球，然后还连续做了三次小范围变向的扬，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胸腹随着大口大口的喘气上下起伏着，看起来状态比被撞懵了的谢尔利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马里尼亚市政体育场在短暂的愣神后，爆发出了一阵兴奋的欢呼声，本来还在挥舞着博阿维斯塔格子旗的旗手也愣住了，不只是场上的球员与场外的球迷，连两边的教练都没想到这个算不上机会的机会能改变局面。
扬的进球让穆里尼奥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振臂朝着身后的看台怒吼了一声，回过头来的他恍惚着看到了莱里亚这次进攻的发起点，那块立了大功的草皮。
穆里尼奥愣了几秒钟突然展颜一笑，原来不知不觉间，运气已经回到了自己这边。
第二十四章 逆转最大功臣
队友们疯狂地冲过来把扬从地上抱起来时，莱里亚的球迷们为这个十八岁少年送出了连绵不绝的掌声，马罗维奇等人兴奋地喊叫着，已经没人再质疑扬的实力了，看到刚刚那神奇的表现后，众人觉得他甚至可以在首发阵容里占据一席之地。
目睹刚刚禁区弧顶处扬那一连串依靠极致反应做出的表演后，解说员也只能尴尬地为自己之前妄下的判断圆场：“这是莱里亚联盟从多个巧合中抢出来的机会，主帅穆里尼奥的换人起到了神奇的作用，这个十八岁的新人，在经过一段挣扎的时间后，终于完成了自我救赎。
我们能看到场上球员的情绪已经完全被这粒进球点燃了，此时给扬•罗德里格斯再多的赞誉也不为过，他刚刚的表现足以让现场观战的球迷感到值回票价，我必须承认，罗德里格斯盘带时甚至有一点鲁伊•科斯塔年轻时的影子…”
博阿维斯塔的主帅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在他看来，这次失球己方队员的责任并不算大，谢尔利的回防已经做到了进攻球员的极致，谁也不能对他要求更多，至于其他的，再怎么也不会有人对那块草皮发火吧？
重新开球后的博阿维斯塔众人明显谨慎了很多，大家都看出来了谢尔利已经体能不济，高位逼抢的战术没有指挥只会变成无头苍蝇，所以中场四人的站位变得更加扁平，想要通过覆盖面积的扩大来提高防守质量。
体能同样消耗巨大的双方一直在中场拉锯着，有谢尔利的梳理传导，一心想要搅乱局势的扬只能白白地来回跑动，即使是他刻意去拦截传球线路，博阿维斯塔也能通过人数优势让他无功而返。
时间已经来到了七十多分钟，看到场上众人依然无法打破实力天平的平衡，穆里尼奥想要撤下被对方左后卫防得死死的塞万特斯，换上另一名前锋帕特罗以寻求更多配合，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瓦伦特机敏地断掉了谢尔利分给马加斯的传球，这场比赛一直没拿到多少球权的马西埃尔迅速前插，瓦伦特送出了一记精准的直塞球找到了这名边路快马，博阿维斯塔的球员反应也非常快，十多米的推进途中，后腰塔杜与右中场帕拉齐已经隐隐对马西埃尔形成了合围之势。
就在两人打算“关门”的时候，莱里亚的左边锋脚下急点，降速的过程中已经调整好了步伐，右脚虚晃，左脚插花横递，用脚弓稳稳将球传给了在右侧平行跑位的扬，他的假动作骗过了所有人，就连扬也差点跑过了头。
扬看到马西埃尔绕过帕拉齐继续前冲的态势就知道了队友的意图，他手臂舒展开稳住了平衡，左脚奋力一推，把跟草皮碰撞已经失去力量的皮球直直送了出去，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不停球一脚送出，才能从人缝中再次找到钻到前点跑位诡异的队友。
回过头看球的帕拉齐此时已落了下乘，再想跟上马西埃尔就无法做到了，这位左边锋右脚一抹一趟继续朝着禁区加速，似乎是要直接冲击球门近角，中卫与门将都调整了自己的站位，想要堵住他射门的角度。
马西埃尔的右脚从球面上划过，突然身体横移纵跃了出去，已经蹲身就位的门将被他晃了个正着，禁区里背过手的中卫比罗斯也踉跄了两下，马西埃尔左脚再一趟继续向右盘带，半蹲着的门将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一时间所有防守队员都被马西埃尔的这次急转变向甩到了左侧，球门已然大开。
脚弓轻推，皮球从门将左手指尖前滑过，马西埃尔甚至没有过多发力，留给他的空间足够大，只要把握好角度就没人能阻止这个进球。
2:1，莱里亚后场一次速度极快的反击，再次打穿了博阿维斯塔的防线，成功反超比分，穆里尼奥从教练席上跃起，朝着空气狠狠挥了一拳，然后就和满脸兴奋的布里托和法里亚抱在了一起。
“这次反击的速度太快了，从莱里亚的后场到博阿维斯塔的禁区，甚至只用了十三秒，相信有很多观众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比分就发生了改变。从瓦伦特断球推进开始，只通过三脚传递就迫近到了门前，流畅的配合让对方球员根本没做出有效的防守动作。
马西埃尔让我们看到了他恐怖的速度和盘带功力，不过我还是要夸赞一下扬•罗德里格斯，今夏才被租借到莱里亚的小将展现出了他和队友间极为成熟的默契度，这个一脚出球顺利找到马西埃尔的直塞，是整个进攻的点睛之笔。
虽然马西埃尔的表演精彩万分，但扬的直塞依然功不可没，下半时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钟，他就拿到了一粒进球和一次助攻，我必须为之前批评穆里尼奥换人的言论道歉，他的调整完全盘活了球队的进攻，要知道，莱里亚上半场的表现就像便秘一样让人难受！”
解说员对着回放快速地分析着，慢镜头也极为懂行地对准了扬的这记直塞传球，这确实是中场枢纽球员的视野能力，因为只要慢一点，博阿维斯塔的后腰塔杜就会封住传球线路，如果再转向另一边，那马西埃尔绝妙的无球跑位就全浪费了。
博阿维斯塔主帅无奈之下做出了调整，换下因为体能消耗过大而屡屡出现失误的谢尔利，拿上了一名年轻的边路球员，从主打压迫战术的4-1-2-1-2变阵成4-3-3，可他赌博式的换人让博阿维斯塔的中场彻底丧失了创造力，到终场都没能再打出一次能威胁到莱里亚球门的进攻。
比赛以2:1的赛果结束时，客队的主教练仍然在咒骂着大马里尼亚市政体育场带来的霉运，气愤到了极致的他没有理会走过来握手的穆里尼奥，直接就带着教练组走回了更衣室。
不过那里还有更糟糕的东西在等着他，这座只能容纳六千余人的体育场设施简陋之极，连主队球员都只能坐长凳，年久失修的客队更衣室就更不用提了，发霉的屋角，经常没有热水的淋浴间，莱里亚没钱也不愿意去整改，这些“顶级”待遇就自然要留给垂头丧气的博阿维斯塔人去享受了。
伸出手来却被拒绝的穆里尼奥并未感到有多不爽，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在比赛中被一个十八岁少年和数不清的坏运气击败，他也会觉得难以接受，不过这些事的受益方换成了自己，穆里尼奥就很愿意展现更大度的气魄了。
他没有像在本菲卡执教时那样直接回办公室，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场上还有个被队员们簇拥起来的小家伙等着自己，穆里尼奥安静地坐在教练席，望着为逆转而欢呼雀跃的弟子们走向莱里亚球迷占据的主看台，露出了十分温柔的微笑。
终场哨一响起，莱里亚的众人就飞奔向了还在中场站着的扬，少年的表现征服了原本还在失落的球迷，也收获了这帮老大哥的信任。马罗维奇跟蒂亚戈等人对视了一眼，上前把扬直接扛到了肩上，以一己之力帮助球队翻盘收获胜利的人，绝对配得上他们无限的爱护。
走到看台下面时，扬也被球迷们的热情掌声感染了，他跑着冲向了护栏，踩在上面来了一个足够潇洒的后空翻，近距离看到扬的球迷们这才切实的感受到，这原来真的就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子。
他被发带箍住的黑发有些像出道时飘逸帅气的努诺•戈麦斯，而他在场上的表现，甚至能让人联想到正在AC米兰踢球的葡萄牙大脑鲁伊•科斯塔，不过比起这两位星光璀璨的前辈，扬的脸型要柔和多了，脸上挂着的羞涩笑容更衬托出了他稚嫩的年龄。
穆里尼奥看着走向球员通道的莱里亚众人，脸上的笑容更甚了，教练组成员见他起身也都跟了上去，迎上前去的穆里尼奥拍了拍扬的肩膀：
“你做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不，可以说是比任何教练期望一个新人能做的都更好，扬，祝贺你收获葡甲联赛首球。当然，还有那个漂亮的助攻，运气好的话，也许第二天我们就能在助攻榜上看见你的名字了，毕竟现在只过了两轮联赛。”
“不知道我爸爸有没有在电视上看比赛转播，我进球时都忘记庆祝了，本来还想把这粒进球送给他的。”扬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遗憾，他赛前都没料到自己会上场，自然更不会设计什么进球的庆祝动作，再说了，当时他打门之后就软倒在地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哪里能想的起来庆祝。
莱里亚的队员们全都笑出了声，法里亚常年阴郁着的脸也少见的雨过天晴，穆里尼奥搂着扬第一个走进了球员通道，开口安慰道：“放心吧，葡萄牙男人嘛，没看比赛也总会买份足球报纸的，更不要说每天想着你的何塞了，说不定还会有记者给你写一篇报道呢。”
扬不知道，他在球场边后空翻的动作已经被相机捕捉了下来，那位供职于莱里亚当地体育媒体的记者很兴奋地拿着这张照片找到了报社，主编当场就将其敲定为这场比赛报道的主要配图，并且登在了第二天的报纸上。
第二十五章 吃饭，睡觉，被折磨
同博阿维斯塔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巴尔托洛梅乌就找到了自己的主教练，虽然他对球队成功逆转的赛果很满意，但主席先生还是向穆里尼奥提出了一些疑问：
“亲爱的何塞，莱里亚的势头很足，对目前的情形我很欣喜，但是你的进攻足球看起来太危险了。在我看来，队员们似乎还不习惯现在的战术，他们以前可都是在中后场稳定防守，依托反击前锋去进球的，你的排兵布阵真是又大胆又古怪。”
“主席先生，这是我对俱乐部现状分析之后才做出的决定，您是清楚的，上赛季的排名已经是很难超越的佳绩了，抛去争夺更好名次这个前提不谈，球队最需要的是其他的一些新目标。
您也看到了，曼努埃尔打出了好成绩，但赛季结束后莱里亚一个球员都没能卖出去，俱乐部的财政问题也根本没得到丝毫改善，小球队就应该做好小球队该干的事情，如果不能平衡收支，那我们的工作就是失败的。
想挣到更多钱，想让球员被出售时拿到更多的转会费，莱里亚就不能一味地防守，我们要像葡甲的强队劲旅那样踢攻势足球，没有进攻端的出色表现，本菲卡、波尔图和里斯本竞技，或者其他欧洲的球队根本不会注意到我们。
我在波尔图和巴塞罗那都待过，他们的球探更愿意寻找符合俱乐部风格和比赛哲学的球员，把前锋们拉回己方半场做防守是行不通的，难道豪门会愿意买一个站在后腰位置的前锋吗？我会在保证成绩的基础上开发那些小伙子们的进攻能力的，这才是莱里亚在葡甲的生存之道。”
穆里尼奥深思熟虑的看法切中了巴尔托洛梅乌的要害，他的确需要这些，只是主席先生还不习惯球队大开大阖的表现，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一切都要用成绩说话，只要莱里亚没有惨淡到拼命保级的地步，他应该很乐于见到赛季结束时一大堆豪门俱乐部塞过来的支票。
不过私下里巴尔托洛梅乌和球队董事们闲聊时，依然持有着自己谨慎的观点，只是语气已经和缓了很多：“这个穆里尼奥啊，可能真的以为自己还是在本菲卡待着，这两年谁见过莱里亚用过4-3-3阵型？这也太冒险了。”
穆里尼奥没有理会董事们怀疑的态度，在面对联赛中其他几个强劲的对手前，他有很多事情要做，分析数以千计的比赛报告和录像，日复一日地亲自指导训练课，当然，他还加入了法里亚对扬的调教计划。
……
在扬帮助球队成功完成逆转之后，俱乐部里关于他是穆里尼奥私生子的传闻已经逐渐销声匿迹，一线队的大哥们开始真正的在对抗训练中把他当成敌手来看待，这种待遇是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即使是在波尔图的青训营，他也很少尝过被包夹的滋味。
马罗维奇一次精准的下铲踹飞了皮球，也把扬顺势带倒，这还是老队长收脚之后的结果，扬却已经感受到足够大的威胁了，他坐在地上提了提球袜，把护腿板重新插好，马罗维奇见状也起身把扬拉了起来。
“扬，你得把我也当成敌人看才行，哪有被铲倒还在笑的道理。”
“我们是队友嘛，不能让你太担心，否则我已经在地上拼命打滚了。”
马罗维奇摇摇头，他已经三十出头了，很难理解年轻人的思维，不过老队长还是有些担心，担心这个小家伙会在比赛中吃到大亏。
法里亚在场外已经看到了这一幕，上午的对抗训练结束之后，他就找到了准备和队友一起去吃饭的扬。
“罗德里格斯，从现在开始你归我管，下午的第二堂训练课也不用参加了。”
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脸疑惑地问道：“法里亚教练，我正要去吃饭呢，不会饭也不让吃就要加练吧？”
“我说了，你归我管，这句话的意思是，训练，吃饭，休息，这些都归我管，明白了吗？走吧，去老大的办公室一趟。”法里亚眯缝着眼没好气地说完，就自顾自地往俱乐部的大楼走去。
扬见状只好快步跟上，马罗维奇、蒂亚戈等人也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本来还想着午饭时和他讲讲队内训练的一些趣闻，看来也是没机会了，一帮人晃荡着继续走向球队餐厅。
“啧啧，狠人法里亚终于出手了。”
“是啊，小罗德里格斯可有苦头吃了，下午再见到的时候说不定就蔫吧得不成样子咯。”
……
办公室里，穆里尼奥还在不停地翻阅着文件，看到法里亚和扬敲门进来，才揉揉太阳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起来很是有些疲惫。
“鲁伊，来了，把东西给他拿出来吧。”穆里尼奥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往旁边的柜子指着说道。
法里亚答应了一声，从柜子里拎出提包，扬凑上去看了眼，发现是一个保温食盒。
“何塞叔叔，这是教练组的工作餐吗？我不该吃这些吧…”
穆里尼奥按着眉心叹了两口气，很无奈地开口道：“在俱乐部里别喊我叔叔，普通点叫我教练不行吗？算了，我知道你是顺嘴，有外人也就不这么喊了，放心吧，不是工作餐，哪会让你吃那些。”
法里亚对着食盒摆弄了半天，从里面捏出了两根细长的小棍子，扭头冲着穆里尼奥不解地问道：“何塞，这什么东西？你不是从巴塞罗那偷师学来的营养配方吗，西班牙人还流行生吃木头？是锻炼咬合力吗？”
“那个东西叫筷子，法里亚教练，是一种中国的餐具。何塞叔叔，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小习惯。”扬把筷子拿在手中，给法里亚演示了使用方法，没见过筷子的法里亚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接过来试了好多遍。
“我这手怎么这么笨…”
穆里尼奥用指节敲了敲桌面：“你能不能别浪费时间了，鲁伊，那是我为了让他吃东西速度快一些才搞来的，又不是让你用！”
法里亚耸了耸肩，悻悻地把筷子还给了扬，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铺平了放到了桌子上：“看看，这是从巴塞罗那弄来的食谱，最专业最顶级的营养师搭配的，今天是来不及让俱乐部的餐厅做，才从外面弄好带来的，赶紧吃，之后两个月你的主要食物就是这些了。”
纸上密密麻麻的西班牙文差点晃晕了扬的眼睛，反正自己也看不懂，扬干脆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开始吃饭，哪知道才第一口进嘴，味蕾就发出了拒绝的信号。
“鸡肉怎么是白灼的…”
穆里尼奥站起身，拿起了那份营养食谱，一边看一边说道：“这是专门提供给体质比较差的球员的特殊饮食，有一定的增肌作用，要长期坚持才行，我不想让那些初级营养师的招数搞坏你的身体，增重增肌是必要的，但不能过度，那会影响你现有的踢球风格。”
“吃完去球员休息室歇一会儿，下午有新的训练项目，你很有可能要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轮换首发了，底子得尽快打牢。”法里亚说完就走出了办公室，他可不想吃什么白灼鸡肉，葡萄牙人也是重口味菜肴的死忠。
……
“近期你的训练内容会分为两部分，但今天下午只有一项，快速适应球队目前的战术策略，如果你首发出场，有很大的可能会被摆在前腰的位置，对手可不会管你是几岁，他们的贴身防守和铲球可比马罗维奇狠多了。
所以你的第一项训练内容，就是小范围原地摆脱以及快速出球，你的基本功非常好，只是还没被葡甲的那几位著名的狠角色洗礼过，很多防守球员会在比赛开始时给持球的对方前腰送个见面礼，一方面裁判出牌的可能性小，另一方面也能打击对方的心理，进而影响到接下来的发挥。”
看到扬郑重地点着头，法里亚喊来了两名跟随一线队训练的预备队球员：“你们的任务，是不择手段地从他脚下断球，只要不是背后铲球这种恶劣的动作，就都在规则范围内，成功抢断或者被他按照正确线路传出球，才能停下来。”
说完他又转向了扬这边：“进入场内后，会有工作人员抛球给你，你要在对方的防守下快速完成摆脱，并且尽量把球传到场地周围的四个移动假人旁边，至于传给哪一个，你需要自己观察假人移动的线路做出判断。”
法里亚挥手示意所有工作人员调试训练设备，他捏着哨子站到了场边，看到三人全都是跃跃欲试的样子，法里亚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先做五组，让我看看你们的表现！”
一个小时的专项训练结束，不只是扬，连两名陪练都累得躺在地上直喘气，扬还在望着空中飘动着的云彩时，法里亚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魔鬼一般促狭和恶趣味的笑容彻底摧毁了他的好心情。
“刚刚干得不错，大部分时间你都能把球传出去，成功率我进行了统计，大概是百分之三十五，总体来说还有极大的成长空间，歇二十分钟，然后我们进行下一个项目，你得跟一线队的队友们合练了。”
……
“长传，长传，扬，我是怎么给你说的，发挥你在视野方面的优势，找出防守球员之间的空当！”
“扬，注意马西埃尔的跑位，他又不是只会内切，你得习惯锋线几个人的跑位规律，让他们接球时能更舒服一些。”
“我要被你气死了，德尔雷就一米七八的个子，你传那么高不是送给对方的后卫？！”
合练了一个多小时，法里亚就在旁边吼了扬一个多小时，他也不嫌嗓子累得慌，就站在场边瞪着眼睛大喊，一堂训练课下来，所有人都跑得满身是汗，马西埃尔等人更是只剩下喘气的劲了。
“狠人，啊不，法里亚教练，我们可以去休息了吧？”
“可以，让体能教练找人帮你们按摩肌肉，好好放松一下。”
“谢谢教练，谢谢教练！”
德尔雷几人像是接到圣旨一样蹿出了训练场，扬也想跟上去，可是法里亚把他拦住了。
“别急，扬，我亲自帮你做肌肉恢复，待会你还要加练半个小时的任意球。”
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第二十六章 风雨故人归
法里亚毫不体恤新人的魔鬼训练，加上穆里尼奥从巴塞罗那拿到的食谱，让扬的身体在两个月内产生了不小的改变。少年的体重没有明显增加，腿部的肌肉倒是结实了不少，这能帮助他在急停变向时更好的控制身体平衡，而且不会影响到整体的灵活性。
每天两次训练课，慢慢让扬与诸多队友培养出了心意相通的默契，他不依靠灵机一闪也能用传球准确地找到跑位的人，又是几次替补登场后，莱里亚的球员已经习惯了穆里尼奥两种不同的战术布置，扬不在场上主打边路反击，扬出战时增强中场的控制力。
后腰佩纳的出场时间受到了进一步压缩，郁闷的葡萄牙人更喜欢出去找朋友散心了，次数一多，很快当地媒体就扒出了他在酒吧畅饮的照片，而比赛及训练期间饮酒是穆里尼奥严令禁止的，佩纳被下放到预备队待了半个月，直到莱里亚急需阵容轮换时穆里尼奥才将其召回。
就是这半个月的时间，让扬坐稳了首发前腰的位置，而他对球队的贡献是显而易见的。直到十二月份前，莱里亚展现出了恐怖的夺分势头，面对联赛下层球队保持不败，巴尔托洛梅乌甚至主动提出要为穆里尼奥涨薪，他想留住这个让对手战栗恐惧的宝贝主教练。
赛季的前中段，莱里亚客场三比零战胜萨古耶罗，主场四比一拿下瓦兹姆，六比二狂屠艾华卡，二比一力克圣克拉拉，再加上艰难战胜吉马良斯和塞图巴尔，这支本不被看好的中游球队竟然拿到了宝贵的六连胜。
前十五轮葡甲联赛，莱里亚只输给过里斯本竞技和马里迪莫，在同本菲卡的客场作战中还抢回来了平局的一分，已经位居联赛第四的莱里亚让所有葡萄牙足球媒体都开始惊呼。
狼来了！
喜出望外的主席先生有件非常遗憾的事一直埋在心底，他有时候都忍不住想怪罪到穆里尼奥头上，你为什么当时只是选择把扬租借而不是买断过来？
巴尔托洛梅乌看着报纸上统计的数据心都在滴血，十五轮联赛，扬交出了一粒进球六次助攻的成绩单，这个数据如果是任何一支球队的十号球员取得的都不会有人惊讶，可放到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身上就显得极为恐怖了。
即使是路易斯•菲戈，也是十九岁才在里斯本竞技打上首发，第十四轮联赛才收获首球，诚然，如果菲戈到了莱里亚，可能早就成了球队最年轻的大腿，但是用葡萄牙目前最令人自豪骄傲的巨星与扬进行相比，难免会显得太过严苛了些。
已经有不少葡甲的中游球队向莱里亚发函或通电，询问扬•罗德里格斯目前的归属权，巴尔托洛梅乌是多么希望自己能说出他就是莱里亚的球员这句话，几家俱乐部主席抛出的价格实在令他心动，可穆里尼奥把扬租借来的那纸合约上连买断条款都没有，主席先生大发横财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掐灭了。
可能说出去都没人信，这个名列助攻榜第九的年轻人，现在拿着的还是一份青训合同，薪水比起榜单上的其他人微薄得可怜，巴尔托洛梅乌知道再以这个势头下去，莱里亚能收获的最好结果，就是尽量让扬把一年半的租借期待满，挣不到钱至少也要挣到点成绩吧？
可他不知道，扬已经被葡甲三大豪门盯上了，里斯本竞技与本菲卡的球探们都将其列入了本赛季重点关注的球员名单中，他们早就搞清楚了扬的来路，所以压根没去和莱里亚沟通。
这块肥肉长在波尔图身上，谁都知道北方豪强在葡萄牙足坛赫赫有名的大手笔，想从波尔图那里把扬抠出来，付出的代价绝对不会小，他们还在等，等待扬这个赛季接下来的表现，看看究竟值不值得用大价钱把他挖过来。
至于在这件事上占据绝对先机的波尔图，他们可不需要太着急，扬的表现能够继续惊艳，波尔图自然乐见其成，若是泯然众人，他们也不会吃什么亏，大不了就是在租借期限结束后甩卖给莱里亚。平托•达科斯塔真正关注的是穆里尼奥，是能掌控全局挥斥方遒的主帅，而不是对阵容饱和的波尔图来说可有可无的一个小家伙。
……
十二月中旬时，莱里亚将迎来赛季中段的又一个难关，他们需要一路向北，前往葡萄牙气温最冷酷情感却最热烈的阿斯安塔斯球场，在那里挑战杜罗河畔的蓝色巨龙，这也是扬第一次站在波尔图的对立面。
因为战略性放弃了葡萄牙杯，又没有欧洲赛事的牵绊，一心专注葡甲联赛的莱里亚在十二月初拥有很宽松的赛程，这给了穆里尼奥充裕的时间去研究接下来的对手，而其中他最为关注的，就是气势汹汹的波尔图。
法里亚的体能训练和伤病控制起到了极好的效果，莱里亚目前无人缺阵，穆里尼奥自然能够拿出最强的首发阵容，在去往波尔图之前，他就在训练场上向队员们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到目前为止，我们只在联赛中输了两次球，比上赛季同期的成绩更好，大家的表现我全都看在眼里，更少的后场球员却保持住了和之前一样的防守强度，从而给到锋线更多发挥的空间，我们的进球数比上赛季同期多了将近一倍，失球数则足足少了八个。
我很为你们感到骄傲，但这个赛季莱里亚还没能从三大豪门那里拿到过三分，输给里斯本竞技的那场球，我到现在都还耿耿于怀。说到下一个对手，因为追赶联赛积分已经杀红了眼的波尔图，我希望你们能拿出比他们更加凶悍的气势来。”
莱里亚的众人对望着，他们知道，只要接下来能干掉波尔图，球队就会压过本菲卡上升到联赛第三名，这已经超过了所有人之前的预期，谁能想到积弱已久的莱里亚可以拿到这样的成绩？
“波尔图主力前腰德科，他的实力不用我提醒大家也清楚，这是个在进攻端绝对令人不寒而栗的家伙，为了限制他的发挥，我们不能再采取大开大阖对攻的战术了，必须立足防守，保证客场作战时中场不会失去控制。
后防线没有调整，洛萨还是首发门将，瓦伦特居左，阿米尔顿居右，帕特里克和布里格斯搭档中后卫。其他位置的变动比较多，我们的首发阵型是4-3-1-2，马罗维奇拖后，蒂亚戈和佩纳协助他组成三后腰体系。
前腰位置安排的是扬，你的任务会比其他人更重，做好心理准备，德尔雷与帕特罗搭档双前锋，没有边路队友的支援，你们俩能得到的帮助会非常少，上半场如果局势比较难看，还是尽可能回撤帮助防守，我会根据波尔图的场上布置做出调整的。”
落选首发阵容的马西埃尔与塞万特斯似乎有些沮丧，穆里尼奥把队员们兴奋或忧虑的情绪都看在眼里，可他并没有特意地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只是给身边的布里托使了个眼色。
从成为博比•罗布森先生的助教那天开始，穆里尼奥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于球员心理状态的变化，主帅从来都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更多时候得靠他们自己去调整。
……
十二月份的波尔图，海风裹挟着杜罗河上飘起的雾霭，给这座葡萄牙北部城市更添了一丝阴冷的味道，可能是游人嗅着酒香纷纷钻进宽街窄巷的缘故，老城往日里蓬勃的生气都变得黯淡了些。
莱里亚众人抵达波尔图时，车窗外正是一片风雨晦暝，厚重的阴云硬是让人心中生出种压抑沉郁的感觉，在低空狂舒漫卷着，仿佛真的有巨龙隐匿其间，翼翅微振便有风雷鼓动。
杜罗河畔的波尔图人却并不讨厌这种天气，自诩为巨龙后代的他们很享受城市上空袭来的阴云骤雨，也许此时的屋中，有无数位爷爷或者父亲，在给孩子们讲述杜罗河的巨龙传说。
扬的手就按在车窗上，似乎能感受到外面雨滴滚落和风吹过廊檐的声响，其他人还在咒骂着该死的鬼天气，可他心里只有返回第二故乡的欣喜与怀念。
无独有偶，和扬一样有这种感觉的人还有一个，坐在最前排的穆里尼奥扶着额角，又想起了和罗布森先生在波尔图一起度过的岁月。
抵达酒店之后，穆里尼奥没再下发什么指令，今天的天气明显不适合踩场，淋着大雨去训练说不定会在赛前弄出几个感冒的病号，这简直是得不偿失。
他只是会见了几名莱里亚预先遣来侦查的球探，然后在自己的房间将教练组集合起来，准备内部讨论一下球探拿到的情报，以针对波尔图做出新的部署。
“最新的消息确认，波尔图主力门将维托尔•拜亚受伤了，可能会由二门保罗•桑托斯顶替他，其他几名伤员，卡瓦略、阿列尼切夫和科斯蒂尼亚都不能出战，情形对我们来说很有利。”
“他们的板凳深度太厚实了，这种程度根本算不上伤筋动骨，还是等明天首发出来吧。”
第二十七章 苦战波尔图（一）
当穆里尼奥率队抵达阿斯安塔斯球场后，两队的首发阵容就都放在了双方主教练的面前，穆里尼奥眉头紧锁地坐在椅子上，波尔图的板凳厚度的确超越了其他两家葡甲豪门，即使中后场几名主力受伤缺战，他们依然拥有碾压莱里亚的可怕牌面。
“波尔图的阵型还是联赛中惯用的4-3-3，这和我们估计的没错，情报也没有失误，葡萄牙一号国门拜亚坐在替补席，首发门将是刚满三十岁的保罗•桑托斯，他是从小俱乐部一路打上来的，门线技术极为出色，但身高只有一米八一，我们可以利用上这一点。
右后卫塞克雷塔里奥，左后卫里卡多•席尔瓦，中后卫搭档是乌戈•伊巴拉与若热•安德拉德，如果说波尔图因为伤病露出什么破绽的话，那就是伊巴拉了，阿根廷人这次客串中后卫可能会给到我们机会，他只有一米七五，禁区内的高点不足。
斯洛文尼亚国脚帕夫林和巴拉圭国脚卡洛斯•帕雷德斯搭档双后腰，这两人的防守能力堪称恐怖，在他们前面的是波尔图的十号队长德科，他的能力我不再赘述，如果无法在中场钳制住他，莱里亚的防线很有可能会被德科轻松撕裂。
顶在前面的波斯蒂加，这是个典型的葡萄牙前锋，虽然年轻，但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均衡，善于把握每一个很微小的机会，两翼是坎迪多•科斯塔与努诺•卡普乔，绝对的边路快马，这么一看，波尔图的残阵依然是由多名各国国脚组成。”
看到队员们的情绪有些低落，穆里尼奥霍然起身，指着客队更衣室的大门喊道：“波尔图已经被伤病拖累到了这种地步，难道莱里亚还不能生出彼可取而代之的心思？不要被对方球员脑袋上的光环吓到，我们是联赛里最令人恐惧的黑马，现在缺少的就是击败豪门一战确立地位的机会！
只要拿下这场比赛，波尔图就会被我们从联赛第三的位置上拽下来，每当我想到这件事时，都会感到浑身热血沸腾，莱里亚将在我们所有人的努力下拿到俱乐部想都不敢想的成绩。马罗维奇，你是球队的老人了，洛萨，你也是，你们以前想过莱里亚能冲到联赛第三名吗？”
马罗维奇咬着牙站了起来，拳头砸了砸左胸处的莱里亚队徽，太阳穴都激动得高高凸起：“何塞教练说过，他想要好成绩，队里的年轻人想要好前程，主席先生和董事们想要更多的转会费，大家都有想要的东西，可我马罗维奇已经三十了，即使转会去豪门，老子也踢不动在欧洲转来转去的比赛了。
这么多年，我的家就安在了莱里亚，有漂亮的老婆和女儿，让我去其他地方我也舍不得，我就有一个愿望，在我老了带着儿孙来俱乐部参观时，莱里亚的荣誉球员纪念牌上，能有我马罗维奇的名字！我想把这场球赢下来！”
“拿下他们！”
“干掉波尔图！”
…
莱里亚全队的求战情绪已经升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走向战术板的穆里尼奥，等着主帅为他们指明一条道路，一条能让莱里亚击败波尔图的道路。
“我们的阵型不会变化，菱形中场是唯一能有效克制波尔图创造力的武器，马罗维奇你的任务非常重要，你要盯防的是德科，他的摆脱和分球能力极强，一对一很可能占不到丝毫便宜，所以蒂亚戈和佩纳要时刻准备补防。
帕特里克和布里格斯，你们需要注意波尔图边中结合时从肋部打出的斜传球，他们很擅长这个套路，用身后球打乱你们的防守节奏，所以在盯住波斯蒂加的同时要注意站位。
扬的位置也要适当回撤，上半场进攻时尽量避免与波尔图双后腰的直接对话，那会很容易送给对方反击的机会，有机会就尽量传给德尔雷和帕特罗，让他们在前场自由发挥。
莱里亚目前有两大优势，一是体能，波尔图被欧冠和葡萄牙杯赛事分去了不少精力，很多主力球员需要面对三线作战的困境，我相信，波尔图的这套首发有几人已是强弩之末，很有可能在下半场体能方面的隐患就要爆发。
二就是他们的客串中卫伊巴拉，我之前已经强调过一次了，如果能把球输送到波尔图的禁区，帕特罗会在对位伊巴拉时获得极大的争顶优势，即使是不算高的德尔雷也能压制住他，波尔图在中卫位置没有替补了，如果能打穿这一点，我们就能拿下这场比赛！”
穆里尼奥已经说得不能再清楚了，莱里亚必须认真地做好防守，撑过最艰难的上半场，才能熬到波尔图有可能出现问题的时候，机会就摆在那里，胜利与失败也就在一线之间。
时间快要到了，穆里尼奥盯着左腕上的手表，指针弹动那微不可察的声响在他耳中像是变成了急促的鼓点，更衣室门外已经隐隐传来了阿斯安塔斯球场的如潮音浪，似号角鸣响于战阵前列，莱里亚要赢过场上的那十一个人，就得同时战胜围锁此城的四万余名波尔图球迷。
穆里尼奥走出球员通道时，一如既往地向四周环顾着，阿斯安塔斯球场今天上座率颇高，除却莱里亚的几千死忠占据的那片看台，场内已完全变成了蓝白色的海洋，球迷们是不会错过这场联赛第三与第四名的直接对话的。
他很快就将目光转向了从旁边走来的波尔图主帅，奥克塔维奥脸上满是谦逊和善的笑容，穆里尼奥却看出了对方埋在深处的必胜信念。
这很好，你得捍卫豪门的尊严，我要拿回属于我的荣耀，这才是我想要的战斗。
穆里尼奥没有注意到身后阿斯安塔斯球场最棒的看台包厢，平托•达科斯塔就坐在那里，波尔图的主席先生既是临场督战，也是考察这个在莱里亚头角峥嵘的新锐人物，他要把自己的球队作为标杆，试试穆里尼奥这块已经耀起烁目光芒的金子。
主裁吹响了比赛开始的哨声，波尔图率先开球，在德科的指挥下，锋线三人已经向着莱里亚的半场冲击而去。
马罗维奇很快就对上了德科，他现在的情绪极为兴奋，身体的活力已经被全部调动起来，注意力一直放在德科脚下的动作。在两个队长的直接对话中，他绝不能输，若是刚开始德科便在己方半场予取予求，莱里亚的气势就会遭到极大的打击。
德科对马罗维奇狰狞的表情似乎完全不闻不问，他见多了想用凶狠的外表恫吓自己的对手，这个出生在巴西的前腰球员，已经在多年的职业生涯里融合了两国足球的风格，也早就适应了葡甲的比赛节奏。
二十四岁的德科，在这球技与身体日渐成熟的黄金年龄，不惮于在任何对手面前显露自己过人的天赋，这是德科在波尔图的第五个年头，坐稳主力位置的他此刻已拥有无限的自信。
德科现在只有一个目标，从离开巴西到葡萄牙闯荡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星光熠熠的巴西国家队不会有自己的位置，如果想在国际赛场上鲜衣怒马一番，只有另寻出路，这也是德科接到欧洲其他俱乐部邀请仍不愿离开波尔图的原因，他有加入葡萄牙国家队的想法。
莱里亚的防守确实是铁板一块，任凭波斯蒂加等人在后场如何跑位，却仍能始终保持着小范围人数上的优势，但若只是单纯的防守，瞬息万变的场上必然会出现纰漏。
马罗维奇与佩纳的联合上抢一前一后夹住了德科，巴西人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先是原地转身护球从佩纳的左手边闪过，紧接着右脚在球前虚晃了两圈，假意要传给回接的波斯蒂加。
在马罗维奇肌肉绷起迎上来的一刹那，巴西人右脚一勾递向左侧，左脚再回，马罗维奇的重心已然不稳，德科右脚轻抹，左脚一捅，皮球穿裆的同时他已经从两人中间蹭过，紧接着就是带球狂奔，他仅仅凭借个人能力，就突到了莱里亚的禁区外围。
马罗维奇拼命地回追着，眼瞅着波斯蒂加等人压到了门前，他知道再不做点什么，不具备人数优势的后防线很可能会露出破绽，于是马罗维奇借着冲刺的速度，有些惶急地从侧后方下铲，即使是犯规，也要把球留在这里！
那一瞬间德科就像是背后长眼一般，左腿迅疾地踩了刹车，右脚外脚背往斜后方猛扣，身体腾跃间直接让马罗维奇从前方滑了过去，此时禁区弧顶已经没有其他防守队员再来妨碍他了，波斯蒂加突然变向跑到了两名中卫的夹缝空间，挥手向他要球。
所有人都以为德科会像以往那样传出一记穿越防线的直塞球时，顶到大禁区线的巴西人却突兀地直接起脚，双臂伸开右腿抡出的德科像是一只大鸟展开了翅翼，瞬间收紧的强劲肌肉在他的大腿上鼓出了几条钢铁般的线条，皮球拉起一道弧度极大的曲线，这对门将起到了极大的欺骗作用。
洛萨因为波斯蒂加的斜线跑动而分去了不少注意力，再专注看回前方时，皮球已经飞越了一半的距离，没有做出提前移动的莱里亚门将心道不好，可就算是和身扑出，他的指尖依然完全够不到德科的这脚冷射。
球速极快，角度也极刁钻，皮球几乎是挂着门柱死角旋了进去，洛萨距离球路还有半米时身体就落了下来，对于这种神仙般的远射，即使这里站着的是葡萄牙国门拜亚，亦或是以5410万欧元转会尤文图斯的布冯，如果没有做出带着预判的提前移动，此刻也还是无力回天。
1:0，波尔图在主场先下一城，而此时比赛不过才进行了十二分钟。
第二十八章 苦战波尔图（二）
德科的进球让阿斯安塔斯球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这记禁区外的突施冷箭，不仅让莱里亚的门将洛萨没有反应过来，连其他队员也跟着愣住了，巴西人可怕的个人能力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奥克塔维奥在场边欣慰地握拳挥动着手臂，德科成功诠释了作为十号队长的价值，能够主场领先莱里亚也让他慢慢放下心来，波尔图距离联赛领头羊里斯本竞技还差五分，能够踩着第四名的莱里亚再进一步，作为主教练的他，肩上的压力也能变小一些。
可另一边的穆里尼奥心里就没那么好受了，他已经拿出手上最强的首发阵容，也安排了三后腰体系去试图压制德科的发挥，即便如此，巴西人还是自己创造出了极佳的机会，打进那粒就算是敌对阵营主帅的他也不得不赞叹的远射。
马罗维奇双手扶着腰杆站在原地，看着抱在一起庆祝进球的波尔图众将，他心里极不是滋味，如果不是自己情急之下鲁莽地选择铲断，或许还能在禁区外对德科多少阻碍一下，那样的话，可能莱里亚就不会这么快丢掉一球了。
扬小跑着凑到了马罗维奇身边，挠挠头开解他道：“队长，你没摔到腰吧？别自责了，你得习惯这个家伙的跑位规律，然后想想其他办法。”
“放心好了，既然拦截传球线路行不通，那我就死死贴住他，大家谁也别想舒服地踢球。小家伙，回你的位置吧，我们的传导还要靠你来稳定一下，不能让波尔图再这么攻下去了。”
扬点了点头，看见马罗维奇没有因为刚刚的铲球受伤，他也放下了悬着的心，如果此时折掉老队长，那莱里亚可能真的没机会再跟波尔图抗衡了。
德科带着一脸志得意满的笑容走回了己方半场，虽然莱里亚的三后腰很难缠，但这次成功的突破打门已经让他找到了感觉，接下来只要继续用自己的节奏踢下去，想取得更大的战果并不算难事。
莱里亚重新开球之后，扬就一直在寻找着波尔图阵型中的漏洞，但是谨慎的奥克塔维奥并没有因为领先就指挥球队继续压上，在他看来，想要争取葡甲冠军，波尔图必须进一步掌握住比赛节奏，像以往那样全员进攻却被屡屡抓住机会反击的错误，奥克塔维奥不想再犯了。
莱里亚中后场长传寻找中锋的行动又失败了几次后，球再一次被德科控制在了中场，三后腰体系的两人包夹已经很难对他起到作用了。虽然德科想向前传球也不太容易，但球只要在他脚下，莱里亚队员就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谁知道他会用什么办法再次打穿中场的防守。
这样不行，德科现在向两侧分球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小，再被他遛上一会儿功夫，即使是三后腰可以轮换接替，迟早也会因为疲于奔命而耗费过多的体能，那样别说撑到波尔图破绽暴露的时候了，可能莱里亚自己会先一步崩盘。
得想个办法，让德科的传球成功率降下来，让他脱离现在这种无比自信到身体技术全都圆柔如意的状态。
扬的脑中突然闪过了法里亚对他特训时的画面，和德科面对的防守简直一模一样，对，就是完全一样。不同方向出现的双人逼抢，前后左右的队友也和移动假人的位置相仿，自己在大部分时间都能够把球传出去，更不用说经验更加丰富的德科了。
快，仔细回想一下，我的失误会在什么情形下出现？在当时的训练中，要怎么提高难度，才能彻底掐死我摆脱传球的线路？
场地的边角！中路的空间太大了，防守球员到位的速度不够快，需要防备的传球线路也会变多，我们需要把德科逼到场地的边角去。
还有什么？
加人！何塞叔叔觉得一个人不够，所以用三后腰营造出两人夹抢的优势，现在既然两个人都不够了，那就加到三个，把我也加上去！
扬的脑中迅速模拟出了法里亚的特训加入三名防守队员的情形，那样自己一定会很难再准确地把球传出去，只有如此，才有可能限制住这个一边踢球一边露出得意笑容的家伙！
就在德科继续轻松地和右边锋坎迪多寻求着短传配合时，扬终于觑到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波尔图的十号主动靠近了边线，而且距离保护他的后腰足够远。
德科本来还想着从边路策划重新一次进攻，但马罗维奇和蒂亚戈已经提前压了过来，他能看出这两人虽然没有降低防守强度，但气喘吁吁的样子就足以说明莱里亚队员目前的状态，只要再加上几根稻草，或许就能压塌这三头疲惫到一定程度的骆驼的脊梁。
就在他准备故技重施，再次用拉球转身的动作戏耍马罗维奇等人时，背后突然传来了队友提醒的高喊，还有一阵球鞋急促掠过草皮的簌簌声，德科咽了口唾沫，背后有人？！
处在边线处面对球门的他一直盯着前锋的无球跑动，为了完成过人动作，他又带着欺骗性地横移了几步，所以根本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
右脚已经裹到了皮球的边沿，下一个动作就是踩球准备闪过对方的防守球员，但德科不敢转身回拉了，谁知道按照原计划回过身来会不会吃到一记飞铲？
他的右脚很明显地顿了一下，保持着平静情绪的德科此时脸上也出现了些许慌乱，莫名其妙蹦出的第三名防守队员打乱了他的盘带节奏。
情急之中，德科勉力用右脚端在了皮球底部，然后向旁边躲闪开去，他实在是害怕背后的铲球，对方吃不吃牌德科不在乎，职业生涯才是最重要的。
察觉到德科节奏变化的扬收住了脚，原本打算下铲而压低的重心也被他硬生生抬了起来，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就没必要做出无意义的犯规动作了。
事实证明，即便是技术高超的巴西人，也没法在这种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形下送出高质量的传球，因为力量不足，皮球直接被补到中路的佩纳拿下，波斯蒂加白白回来绕了一圈。
“三人包夹，波尔图中场核心德科少见的一次失误，这球传呲了，莱里亚的年轻前腰一顿风驰电掣的奔跑，成功帮助队友化解险情。
不过这种积极性出现的时间点太晚，如果早些醒悟，莱里亚的第一个丢球很可能就不会发生了！但是德科的个人能力还是强啊，换到别人，估计连球都传不出去就要被断掉。”
就在解说员还在分析这次德科的失误时，莱里亚的反击已经迅速地开始了，佩纳的长传找到了撤回中场的德尔雷，扬更是像折返的短跑运动员一样拧身冲了回去，自己创造出的机会绝对不容许浪费。
背身拿球的德尔雷很快就对上了波尔图的两名中场屏障，帕夫林极有经验地控制着距离，让德尔雷在突破还是传球两条路上遭遇了尴尬的选择，一米八七身体精壮的后腰像是面移动的盾牌，卡得他难受之极。
就在德尔雷无奈地打算硬突的时候，扬终于来到了与他近乎平行的位置，巴西前锋外脚背一磕，把球送到了扬的左侧，自己矮身就往前猛冲，刚刚的盘带已经浪费了好几秒，再不提速，莱里亚的反击就要变成阵地战了。
帕雷德斯迎上了持球推进的扬，在他眼里，这个年纪轻轻身体单薄的小个子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刚刚又来了次全程四十米的折返跑，估计早就成了强弩之末，怕是只要轻轻贴上去他就会顺势倒地骗一个任意球。
巴拉圭国脚微微一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看穿了对方的阴谋，得意的情绪让他放松了一些，打算好好跟面前的小娃娃玩一玩，帕雷德斯压低重心，准备用自己少见的干净动作完成抢断。
可就是他重心沉低的一瞬间，扬迅疾起速直冲帕雷德斯正面而去，巴拉圭人以为这个小子脑袋出了问题，下意识地就迎了上去。
在趟出去的球减速的刹那，扬陡然跃起，双脚一前一后腾在了球的正上方，收回的左脚脚后跟横向一磕，皮球便往右边快速弹了出去，本来居后的右脚赶在前面斜斜蹬地，身体也轻灵地横着蹿出一个身位。
“空中脚后跟磕球过人！我看到了什么？！卡洛斯•帕雷德斯太托大了，他完全没能料到往返奔袭的莱里亚小将还能做出这样的过人动作，巴拉圭国脚被戏耍了，完全失位，并且来不及转身，他似乎跟不上扬•罗德里格斯的速度了！”
之前除了在中场传球并没有过多运动的扬，拥有着比帕雷德斯想象中更多的体力，磕球过人后他再次大力前趟，如风般甩脱了回身跟防的巴拉圭人，紧接着右脚脚弓斜向一抽，传给了冲刺到禁区边缘的德尔雷。
可扬没想到，德尔雷竟然没能停好这个力量并不算大的传球，只是一个恍惚，球就险些被上抢的后卫捅走，德尔雷勉力护住了球，可人已经踉跄着失去了重心。
“给我！”
“给我！”
帕特罗与扬同时喊出了声，德尔雷仓促之下无法辨认清楚两人的跑位，球也恰好停在了两腿中间，他自认没法以这种别扭的角度传出足以让帕特罗争顶的高球，只好在趔趄倒地前用外脚背将球磕回了禁区弧顶，扬所在的位置。
体能再充沛，此时也支撑不起扬无氧状态下连续奔跑近六十米的距离，他已经感到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了，根本没有再过掉后卫的资本，帕特罗又跟自己同样处在偏后点的位置，没法使用最具穿透力的斜向直塞。
扬无奈之下只能采取最差的选择，隔着二十米自己打门，像德科那样搓起弧线球？不，没有时间了，帕雷德斯粗重的呼吸与沉甸甸的脚步声已经在脑后响起，哪里还有调整的空间？
扬对着球门上角右腿抡起，把最后的力气都用上了，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把球打飞，可禁区里纷乱晃眼的大腿，实在没留出低射的角度与空当，只好赌了。
经验丰富的波尔图门将保罗•桑托斯猜到了扬的选择，提前向自己的左手边踏了一步，留给扬的空当很小，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射向死角，只要在门框范围内，他都有信心扑出来。
皮球近乎是以直线急速飞出，可扬绝望地发现，球路在进入禁区范围的时候就已经变得稍高了些，更不用说莱里亚的中锋居然巧不巧的就待在球飞行的轨迹上。
帕特罗自己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面对着撞向脑袋的皮球，他甚至做不出什么其他的动作，只是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别打脸啊，我有颗刚补的假牙…”
皮球正正地砸在帕特罗偏过去的腮帮子上，然后像是命运注定的一样，折向了球门左侧，也就是桑托斯的右手边，那里空空荡荡，比无边的沙漠都更人烟稀少。
桑托斯怔住了，连自己的下巴耷拉下来都不知道，身体还维持着飞身扑救的准备姿势，双手愣愣地摆在胸前，而皮球，已经在网窝里停止了滚动，他望了右边一眼，身体僵硬着摔向了后方。
与此同时，帕特罗痛苦地跪倒在地，干呕两声，吐出了受大力冲击而脱落的假牙，场边的摄像机还以为这是个创意庆祝动作，拉近距离给了他一个特写镜头，于是坐在电视机前收看比赛的所有观众都看到了这戏剧性的一幕。
第二十九章 苦战波尔图（三）
“天哪，这球居然进了…”
众人已经习惯了的“Gooooooal”喊声并没有响起，电视转播的解说员狠狠咽下了一大口唾沫，才把自己从震惊状态摘了出来，一边看着回放一边惊叹着：
“无奈的打门选择，诡异的折射变线，我看到了什么？这一脚甚至比德科的华丽远射更令人激动，我都想到现场采访一下莱里亚的主帅何塞•穆里尼奥了。
穆里尼奥先生，之后你能看到的话请告诉我，是什么给了你这么好的运气，相信此刻所有观众都有跟我一样的疑问，如果你的方法有用，我把中彩票的钱分你一半！
可能大多数人还没弄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们再看一遍回放，德尔雷的回传，扬•罗德里格斯没做调整直接打门，球打到了中锋帕特罗的脸上产生变向，让波尔图门将保罗•桑托斯完全来不及反应。
帕特罗这是硬生生把队友的打门变成了助攻，他的表情似乎很痛苦，还吐出了一个白色的东西，哦，应该是他的牙齿，我想莱里亚俱乐部应该会很开心地支付帕特罗补假牙的费用的。”
场上难得的出现了二十二个人全都愣住的情形，波尔图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失球，莱里亚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取得进球，至于帕特罗，直到被队友们抱起来，他才知道自己取得了进球。
穆里尼奥和奥克塔维奥同时抱住了脑袋，此刻两人的心境发生了天堂与地狱的互换，穆里尼奥还正在哀叹着前场的进攻球员不够多，他觉得德尔雷没能把球停好然后传给帕特罗是一个巨大的失误，谁知道错进错出，两个偶然的错误负负得正，居然扳平了比分。
仍在发懵的波尔图球员开出了球，一直为自己刚刚受迫下失误而懊悔的德科，开始更加凶猛地扎进莱里亚的半场，他不遗余力地盘带着，奔跑着，想弥补那个并不能怪到他头上的罪责。
德科甚至在主动逼抢着莱里亚后腰脚下的球，身体并不能算是他强势的地方，可他仍然咬着牙去拼每一个机会，在德科的带动下，波尔图中前场的其他五人开始更积极地跑动，去压迫每个持球的莱里亚队员，试图让他们犯下更多失误。
如此汹涌的浪潮拍打下，莱里亚的防线就像是道泥巴塑成的岌岌可危的矮坝，似乎下一分下一秒都会轰然倒塌。穆里尼奥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的众人，他知道，对方在逆境下爆发出的巨大能量，可能就源自豪门球员一贯以来的骄傲。
转折点出现在上半场快要结束的时候，德科没能收住脚的一次下铲，放倒了背身拿球的蒂亚戈，主裁毫不犹豫地对情绪激动的波尔图队长出示了黄牌。
这让莱里亚大大的缓了一口气，剩下的时间蓝色巨龙没再过度地伸出獠牙，扬与马罗维奇等人也能稍微轻松地把球控制下来，虽然疲惫的众人并不觉得这一切很容易。
上半时很快结束了，穆里尼奥却在喧闹的阿斯安塔斯球场陷入了沉思，他在回忆莱里亚遭遇的几场硬仗，想要结合着自己观察到的场上形势，从中找出可能造成己方失败的因素。
在之前同里斯本竞技与本菲卡的比赛中，莱里亚只要打进一球，总会遭到类似的回击，这纯粹是场上球员因尊严而自发显露出的，想要击败拥有如此精神底蕴的豪门球队，你只能比他们更疯狂，用骄傲回击骄傲。
穆里尼奥知道，自己是没法从俱乐部层面去激励自己的队员的，必须从人本身去激发他们的情绪，气魄并非只会来自历史与背景，莱里亚的众将需要守护的是他们自己，是站在身边的每一个兄弟。
“幸运女神今天站在我们这边，既然知道了这个事实，那就更不能放过摆在眼前的机会了，你们也都看见了，波尔图最大的进攻利器，他们的十号队长德科已经吃到了黄牌，这就意味着他没法再像上半场那样轻松地参与前场逼抢了。
我们最强的阵容全都在场上，即使再想通过换人做出调整，我也不能冒着下半时刚开始立足未稳的风险拿上两名边锋。这一点三个后腰最有发言权，我知道上半场你们拼得很辛苦，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得等到波尔图体能出问题的时候。”
听完穆里尼奥的话，莱里亚的队员们都沉默了，现在的形势谁不清楚呢？大家都知道即使是将全部精力专注到防守上，球队依然没能从危险的边界退下来，马西埃尔，这个莱里亚队内的第二射手站起身点点头说道：
“教练的话没错，虽然很想跟兄弟们在场上和波尔图狠狠拼一把，但我心里明白，自己在防守端能做出的贡献很少，现在我换下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打破场上的平衡，所以，我全都听教练的。”
……
中场休息结束后，波尔图与莱里亚都没有做出换人调整，易边再战的仍是原班人马，但更靠近中圈的队员发现，波尔图的那帮家伙全部都面色不善，似乎是憋了一肚子火，估计在更衣室可没少挨主教练的骂。
下半场的哨音刚响起，波尔图就开始全队逼上，连边后卫都压到了接近中线的位置，穆里尼奥眯起了眼睛，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对方如此激进的表现他可没料想到。
德科的位置明显回收了不少，现在承担的任务更多是对攻守两端的连贯与疏通，而不是上半时那种在对方半场自由游击的角色，前场一脚出球和直塞的减少，直接让波尔图的进攻速度变缓了很多，但同时也更为稳定了。
葡萄牙的主力右后卫塞克雷塔里奥现在成为了进攻的爆点，波尔图开始刻意的将重心挪到了自己的右路，上半场鲜有发挥的坎迪多也拿到了更多球权，这让莱里亚的左路压力骤然增大，努诺•瓦伦特最能感受到这一点。
帕夫林的频频插上也让防守左侧的蒂亚戈感到很难受，对手的风格从小快灵变成高大壮，任谁都会觉得不适应的，坎迪多已经多次通过配合接近了莱里亚的底线，他的起脚传中让门将洛萨时刻绷紧着弦，帕夫林的身高确实很有压迫感。
穆里尼奥坚守的策略也起到了作用，回撤更深的三后腰和四名后卫几乎组成了铁桶阵，把禁区线堵得叫一个密不透风，波尔图的单前锋波斯蒂加甚至失去了跑位的空间，只要紧跑两步就能撞上补防的防守球员。
双方僵持的局面延续到了大约六十分钟的时候，始终在莱里亚半场围攻的波尔图队员突然连续出现了好几个失误，有的横传球直接就出了底线。
察觉到坎迪多等人沉重脚步的穆里尼奥陡然惊醒，他知道，自己一直给全队强调的体能问题，终于在波尔图队中爆发了。
坎迪多给到德科的回传球提前量不够，被蒂亚戈跃起在空中拦下，机警的莱里亚中场刚停住球就端给了在中圈附近游弋的扬，从而躲过德科与帕夫林两人的上抢，看到波尔图后场空虚的扬同样也是一脚出球，没看到怎么发力，却准确地送到了帕特罗的头顶。
丢了颗假牙却换到一粒进球的莱里亚中锋比上半场机灵多了，胸口一停紧接着就下脚狠狠踩住了球，上抢积极而且非常凶狠的中后卫安德拉德已经顶上了他的后腰，帕特罗等的就是这一下。
球被他踩得是纹丝不动，安德拉德伸脚想捅的时候，帕特罗脚后跟一磕，然后像跳交谊舞般把着对方的手臂，将探出右腿的安德拉德直接送了出去，他的动作极为隐蔽，大家都盯着脚下，上肢的小动作很难被发现，裁判只会以为安德拉德踩滑了差点来个劈叉。
莱里亚的双前锋早就在几个赛季的配合中养成了默契，看到帕特罗第一时间踩球而不是找人的德尔雷，瞬间就明白了搭档的意思，他冲向另一名中卫伊巴拉时突然往右一闪，直钻安德拉德让出的那片空当。
转过身的帕特罗只是瞄了一眼，就露出了计划通的得意笑容，德尔雷果然是在配合自己的行动而跑位，他没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右脚脚弓轻推，把球送到了若热•安德拉德原本驻守的防区。
客串中卫的伊巴拉明显是速度有余，力量不足，落后德尔雷半个身位的他，无论如何也挤不过壮实的巴西前锋，眼看着两名中后卫全部失掉位置，门将保罗•桑托斯慌了，可是他选择出击的时间点依然有些晚，德尔雷已经冲到了球前，而他却没能迅速的压迫对方的射门角度。
莱里亚队内的第一射手展现出了他禁区之狐的本色，步点微微调整两下，右脚抡起就要射门，小跑着的保罗半蹲姿势就张开双臂横着扑了出去，德尔雷却外脚背一趟，从远端让过了没法再起身的门将，轻松地脚弓推射。
1:2，波尔图围攻未果露出破绽后不久，就被对方抓住了失误，两名前锋默契的前场配合，直接穿透了波尔图的防线，莱里亚在第六十二分钟反超了比分！
第三十章 叛逆与服从（一）
莱里亚的进球让奥克塔维奥瞬间面如死灰，安德拉德的莽撞上抢固然有错，可伊巴拉在拖后位置的毫无作用，更是让他醒悟到自己临时安排阿根廷人客串中卫的行为是多么严重的错误。
看着和助教拥抱在一起疯狂庆祝的穆里尼奥，还有场上失落的波尔图众将，奥克塔维奥知道现在必须作出调整了，算上补时应该还有三十分钟，波尔图并非没有翻盘的可能。
他们仍然具备莱里亚无法企及的阵容厚度与实力，只是不能继续把伊巴拉这个弱点留在后场了，如果之后又出现什么致命的失误，让比分再一次扩大，波尔图基本上就只能把失败的苦果吞进肚里了。
奥克塔维奥迅速走回到教练席，跟替补队员们沟通接下来的战术调整，助理教练也会意地找到第四官员，告知裁判波尔图会在开球前完成换人。
换下伊巴拉，由后腰位置的帕雷德斯顶替表现糟糕的阿根廷人，换上保利尼奥•桑托斯，葡萄牙人已经在波尔图效力了十个年头，是蓝色巨龙九十年代辉煌历史的奠基者之一，此前一直是波尔图的主力中场。
虽然在上个赛季出场数就开始锐减，但三十一岁的老将依然能忠实地执行主教练的任何命令，这也是奥克塔维奥这个时候选择信任保利尼奥而不是其他人的原因，葡萄牙人只有一个很朴实的任务，而这是很多主力球员不愿也不屑去做的。
很简单，一防一盯死扬•罗德里格斯，那个被莱里亚单独摆在中场，承担攻防转换职责的十八岁少年。
奥克塔维奥不是不愿意让场上的后腰们做这件事，只是在他的观察中，帕雷德斯与帕夫林相较于这种枯燥的防守任务，更愿意把精力投入到进攻中，他们始终不想把那个年轻的前腰放到跟自己同等的地位去看待。
“保利尼奥，你的对手只有一个人，那个77号的扬•罗德里格斯，不要像帕雷德斯那样轻视他，这个年轻人在各方面都很有可取之处，而且出球极为果断，中场一对一的话，除了德科只有你的速度和转身能跟上他，把他摁死在莱里亚的半场，我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放心吧，教练，我会好好照顾那个小家伙的。”保利尼奥调整好了护腿板的位置，站起身笑着对奥克塔维奥说道。
波尔图的球迷似乎是对主教练只更换了防守队员这一点很不满意，当保利尼奥站到第四官员身边时，一阵接一阵的嘘声倒彩声压了下来。
老将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鼓着掌迎上跑到场边的伊巴拉，安慰了表情极为难看的阿根廷人几句，就快速地冲向了自己的位置，途中还啪的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
看来是真的出场太少，什么时候阿斯安塔斯球场也会这样嘘起我来了。
岁月确实走得很快，连波尔图自己的球迷可能都忘了，逐渐淡出视野的老将那几年惊艳的表现，不然这个身高才一米七的后腰球员，凭什么能在国家队出场二十八次还打进两球？
保利尼奥只是刚刚上场，就给了扬一个下马威，蒂亚戈的一个斜传想找过来，扬却被保利尼奥生生挤开了半个身位，虽然后者也没能抢下第一点，但球权还是被波尔图拿到了手中。
一次尚属偶然，二次也能算作巧合，但如果每次自己接球都有这个异常活跃的小个子后腰在左右妨碍，那谁都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扬很快就咂摸出了此间的意味，波尔图似乎专门派出一个人来盯防自己了，他在中场主要起到的还是起承转合的作用，脚下接到的大多都是短传，扬也尽量做到一脚出球，更不用说扬的活动范围很大，最远甚至会退到三后腰的平行位置。
平常人是不会刻意跟防这样不把球留在自己脚下的球员的，因为收益会非常低，这也是此类型前腰球员存在于场上的意义，以对手的视角来看，拦截传球线路才是最佳的选择，也正是这种思维，能给到扬一定的控球空间。
除非这个点是对方最强的进攻发起点，否则主教练不会做出牺牲球员其他作用来一换一兑子的战术，这是强行让比赛变成十打十的局面，扬开始迷惑了，莱里亚对德科都没使出这一招，波尔图为什么硬是要把自己从比赛中摘出来？
扬是没有时间和穆里尼奥沟通，如果他能靠近一些教练席，就会发现穆里尼奥眉头已经蹙成了两座大山，莱里亚的主帅远比他更早发现波尔图的行动，也看出了这次换人调整更深层次的意味。
这是弈棋的招数，车换车，马换马，奥克塔维奥吃透了莱里亚4-3-1-2阵型的弱点，区别于正统的菱形四中场，三后腰的防守任务太重，很少会主动拉到边路主导进攻，如果再没有两边后卫的插上协助，那莱里亚中场唯一的出球点就是扬。
奥克塔维奥的这招棋下得极为巧妙，掐掉对方转换枢纽的同时，还把阵中唯一的弱点悄然化去。
如果穆里尼奥接受了这种十打十的局面，莱里亚的进攻大部分时候将只能依靠后场的长传球，而退回去的帕雷德斯已经弥补了禁区中防守高度与强度的不足。
与此同时，波尔图的进攻利器塞克雷塔里奥，将从原本需要帮助伊巴拉补防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在局部形成对莱里亚的人数压制。
换句话说，这种同时从阵中削去一人的行径，就好比两名拳手对战时，奥克塔维奥以一条胳膊的代价换来对穆里尼奥脑袋的一记重拳，他有信心用剩下的一条胳膊打到对方，而头晕眼花失去平衡的穆里尼奥，可没法再使出同等级的对攻来互相抵消损失。
七伤拳，内力未臻化境，必先伤己而后伤人，多名主力因伤缺阵的波尔图，与此情此景何其相似，奥克塔维奥使的这招，环环相扣，走一步算两步，果真狠毒如斯。
穆里尼奥不是没想到自己所选阵型的弊病，实在是波尔图与德科的强大实力让他有些投鼠忌器，以往的比赛中，同样有人注意到了扬的实力，并且派遣专人试图盯防他。
可一来那些对手并不是波尔图这样的豪门，随便从替补席里拎出一个人就能把扬防得这么没脾气，二来当时的莱里亚并不会像现在这样全力专注防守，有两个边锋在左右拉扯，扬可以传接球的选择多了何止几倍。
第三十一章 叛逆与服从（二）
虽说保利尼奥已经三十一岁了，但六十多分钟才登场的他比起扬有太多的体力可供挥霍，一米七的后腰如何在国家队立足，靠的就是保利尼奥敏捷迅疾的速度，还有能让很多灵巧型球员徒呼奈何的转身半径。
这种只有前后两条路走得通，还有人一直近旁环伺的处境，也确实是难为这个十八岁的少年，穆里尼奥正在考虑如何反制波尔图的战术，现在手握一球领先的优势，莱里亚未必不能把这场胜利死守下来，与其被奥克塔维奥拖入兑子的局面，不如主动求变。
七十五分钟，莱里亚断球发动的反击过程中，已经被跟防得心烦无比的扬这次没有选择快速出球，他想依靠个人能力跟对面那个烦人的家伙过两招，可长时间在攻防两端奔走，已经让扬的体力到了一个危险的边界。
他自己因为怒火而没有注意到身体的异样，可经验丰富的保利尼奥不会漏过细小的征兆，当他发现面前少年驱动肌肉做出的动作已经微微走形时，老将毫不犹豫地从侧面倒地下铲，连球带人将扬掀翻在地。
这个动作不能说毫无恶意，但至少是先碰到了皮球，裁判连犯规都没有吹罚，只是判了保利尼奥铲球出界，球权仍然是莱里亚的，可扬已经在地上捂着小腿打起滚来。
看到这一幕的穆里尼奥再也遏制不住心里的愤怒，他一边向主裁大声地申诉着，一边给起身过来查看情况的布里托和法里亚做了个手势。
换人！换掉下半场没再能成功连线的扬与帕特罗，拿上等待已久的两名边锋，马西埃尔和塞万特斯。
过了一会儿才爬起身的扬，刚站起来就准备冲向站在附近满脸讥讽笑容的保利尼奥，马罗维奇和蒂亚戈费了好大劲才拦下血液涌入脑袋已经不冷静的少年，被强行扭过身的扬抬眼就看到了站在边线旁的两名队友，还有第四官员即将举起的换人号码牌。
扬从来没跟穆里尼奥闹过别扭，可现在也红了眼睛，他愤怒地喊道：“我可以的，教练，他拦不住我，不要把我换下去！”
布里托斜乜着眼看向了自己的老大，穆里尼奥冷起一张脸，除了抱着胳膊，也没做出其他动作，布里托以为还有什么变故，正打算开口问问，可穆里尼奥已经从嘴唇中逼出了两个字：
“换人。”
扬忿忿走出场地时，连看都没看穆里尼奥一眼，布里托也感觉有些尴尬，只有法里亚拎着毛巾跟了上去，包在少年已经被汗湿透的脑袋上轻轻搓了几下。
虽然穆里尼奥换上两名进攻球员，但波尔图并没因此跟着做什么调整，奥克塔维奥只是提醒频频插上的塞克雷塔里奥注意防守，让不需要再盯防的保利尼奥重新参与到进攻中。
直到比赛进行到八十多分钟，德科又一次侧面的下铲，虽然踢飞了球，但也蹭到了马罗维奇的小腿，裁判上前给了德科一个严厉的口头警告，如果再出现犯规行为，就出示第二张黄牌将他罚下。
察觉到德科状态转变的奥克塔维奥坐不住了，招招手叫来了自己的助教，他要用本尼•麦卡锡换下略显疲惫的巴西前腰，可德科看到主教练做出换人手势后，竟然直接跑向了靠近教练席的边线。
途中他连续做了好几次摇动食指的手势，趁着队友尽力拖延莱里亚开球的时间，德科快速地跟奥克塔维奥沟通了几句，虽然波尔图主帅的脸色也不算好看，但还是勉强同意了自己宝贝队长的请求。
本尼•麦卡锡换下原本要和他搭档双前锋的波斯蒂加，而德科依然留在场上。
因为下半场比赛中出现了多次犯规和球员倒地的情况，裁判给了五分钟的补时，看到第四官员举起的牌子上的阿拉伯数字，穆里尼奥摇了摇头，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莱里亚没有能够在此时替换三后腰任何一人的选择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只要熬过补时，莱里亚就能在阿斯安塔斯球场，从直接竞争对手波尔图这里夺走珍贵的三分，穆里尼奥示意用一名后卫换下德尔雷，打算用换人耗尽补时。
可就在等待死球的时间里，德科又一次施展出了他惊人的摆脱技术，接连闪过两名后腰的围堵，在禁区弧顶就是一记大力抽射，皮球打在中后卫布里格斯的身上出了底线。
即使德尔雷用最慢的速度磨蹭到场边，裁判还是坚定地给了波尔图这个角球机会，德科就站在角旗区后面，汗水从他脸上不停地滑落，有些顺着脖颈滚进近乎湿透的球衣里，有些就汇在眉毛与睫毛上，模糊了巴西人的视线。
时间所剩无几，所有人都涌入了莱里亚的禁区，连门将保罗•桑托斯也站在弧顶的位置跃跃欲试，德科掀起球衣下摆狠狠抹了一把脸，又是那个伸出双手好似振翅大鸟的姿势，他的右脚狠狠抽在了皮球底侧。
那是一道力量感十足的绝美弧线，皮球带着快速的自旋从空中斜斜落向了禁区中央，所有人都跳了起来，一片混乱中，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有幸完成这次命运的碰触。
才被换上不久的本尼•麦卡锡，就在禁区中路稍稍偏后的位置，一米八四的南非前锋大腿肌肉猛然发力，跃起得比周围人似乎都高了一些，那颗长满细密卷发的黑色头颅，狠狠摆向了球门方向。
被麦卡锡改变了飞行轨迹的皮球，砰的一声撞在横梁下侧弹进了球网，受到了过多干扰的莱里亚门将洛萨，根本连这记头球的轨迹都没有看清。
禁区里一片人仰马翻，但南非人还是稳稳地站在了地上，就像是其他人堕入深渊，而他依然脚踏实地一般。
绝平！
2:2，德科制造了带有比赛终结意味的一个角球，并且自己操刀主罚，依靠麦卡锡的头球，波尔图在最后时刻扳平了比分。
穆里尼奥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复杂地望着阿斯安塔斯球场的上空，那里的云彩似乎都被下方的人们惊扰到了，只是几停几走，就随风消散于无迹。
波尔图的球员们在场上狂奔着，近乎疯狂地庆祝着，连奥克塔维奥也不顾形象地冲向了他们，阿斯安塔斯球场里的球迷们大声地鼓噪着，本已沉寂的蓝色海洋在一瞬间复活了。
穆里尼奥最后的调整并没起到太多的作用，反而是那个绝命的角球搅乱了一切，恍然间，他在空虚和失落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回身望向了那个突然叛逆起来的孩子。
扬坐在替补席的第二排，脑袋深深埋在了双腿中间，穆里尼奥看到了他紧绷着抱起的肩膀，知道扬是在为自己没能帮助球队拿下三分而懊丧。
只不过这里吵嚷的音量足够大，他身边的人们也都有各自的悲伤，所以未曾发现，所以并不显得如何丢人。
“如果我不是主教练，如果你还是那么小，我一定会坐在旁边抱抱你。”
穆里尼奥扣起西装外套的扣子，微笑着迎上发型凌乱衣服也同样凌乱的奥克塔维奥，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精彩的比赛。”
“共勉。”
第三十二章 这也是成长
“莱里亚的年轻核心——波尔图青训走出的明珠”，《竞赛报》打出的标题让很多观众的注意力从德科身上转移开来，毕竟巴西中场已经成名多年，媒体也更愿意从本土的年轻球员身上挖掘新的舆论热点。
“在昨日结束的第十六轮葡甲联赛中，第三与第四名的直接对话可以说是最为精彩，客场作战的莱里亚只差一点就能从阿斯安塔斯球场拿走三分，波尔图需要庆幸他们拥有目前联赛中最棒的前腰球员德科，如果不是他的神奇发挥，莱里亚将很有可能在联赛过半时，踩着波尔图进入欧洲冠军杯的资格区。
上赛季莱里亚拿到第五名的佳绩，已经足以让我们惊叹了，而现在他们的势头竟然直奔联赛前三而去，最大功臣自然是带队的主教练何塞•穆里尼奥，这位前本菲卡主帅用带有他独特风格的攻势足球征服了很多葡萄牙球迷，我们确实有必要为此感到惊讶，究竟是什么，赋予了莱里亚甚至足以比肩三大豪门的攻击力？
值得注意的是，财政紧张的莱里亚并没有在夏季转会窗口做多少动作，他们只是从波尔图的青训营租来了一个现在才十八岁的小将，扬•罗德里格斯。根据记者们的调查，这笔引援是穆里尼奥亲自向俱乐部提出的，甚至让莱里亚队内传出了私生子之类的谣言，现在十六轮联赛已过，扬•罗德里格斯究竟为俱乐部做了些什么？
五次首发，八次替补登场，在轮换中没有保持全勤的罗德里格斯，交出了一粒进球七次助攻的答卷，当然，这个战绩并不算惊喜，但只要加入另外几项数据，我们就会发现这个小伙子在莱里亚阵中的重要性。据统计，在罗德里格斯出场的时间内，他的进攻参与度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传球成功率是百分之八十三。
依此来看，把他称之为莱里亚的中场核心并不为过，我们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年龄和身体因素的影响，凭借这种表现，罗德里格斯完全可以把首发前腰的位置牢牢攥在手里。而在同波尔图的比赛中，帮助莱里亚在补时之前保持领先优势的，就是年轻的扬•罗德里格斯。
虽然第一粒进球算在了莱里亚中锋帕特罗头上，但大部分的功劳还是罗德里格斯的，他完全主导了这次反击。反超比分的一球，虽然出镜的时间很少，但就是那个速度极快的长传，直接穿越波尔图的中场送到了双前锋脚下，这种向前输送炮弹的能力是十分珍贵的。
同时罗德里格斯和大部分葡萄牙中场相比，很少占据球权，他的摆脱过人极为高效，几乎从不粘球，每个主帅应该都会为手下有这样的一位天才而欣喜，虽然比赛的后半段罗德里格斯被换下时，与莱里亚主教练穆里尼奥闹出了点不愉快的情绪，但应该只是个小问题，关系良好的师徒二人不会在乎这种球场上的一时冲动…”
……
最后时刻的丢球让三分变成一分，无论是谁都不会开心起来的，从阿斯安塔斯球场的客队更衣室离开时，莱里亚全队都处于一种压抑的沉默中，穆里尼奥却反而为此感到了些许欣慰。
在战平本菲卡时，球队中还存在着带有侥幸心理的快乐，而现在，莱里亚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改变，他们不再把自己放在更低的位置去思考比赛，这是在奋斗与努力的大环境中产生的自信，也是葡萄牙中下层球队无比盼望却难以培养出的准强队心态。
被保利尼奥依靠经验打败后，那种无奈和屈辱的愤怒冲昏了扬的脑袋，他又坐在替补席看着球队丢掉了唾手可及的胜利，无力感逐渐压过了比赛带来的兴奋，直到冲完澡，扬才慢慢冷静下来，去思考自己那显得有些过激的行为。
坐在球队大巴上，马罗维奇看出了他失落的心境，老队长知道扬在比赛里经历了怎样的心理落差，从德科如有神助的进球造成比分落后，到凭借自己的发挥努力挣回局面，这对于年轻人来说正是信心爆棚的时候。
而波尔图的主帅奥克塔维奥恰在此时采取了针对性的战术，保利尼奥也成功地达成了一换一的效果，已经觉得自己能够主导比赛进程的扬，突然被从中摘离，想为球队再做些什么却什么都做不到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小家伙，不要再自责了，如果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发现，很多时候比赛确实是这样，一个疏漏，一个灵光闪动，结果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但是追根究底，人力有时尽，物力也有时穷，这场比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态，大叔我也有过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时候。
在场上你必须做出足够正确的选择，才能突破自己的极限，才能击败比自己更强的敌人，即使波尔图的那个中场很烦人，你也该坚持一贯的风格。
他上场的十几分钟里，也不过才在最后抓到了一次彻底激怒你的机会，而这个机会，是你自己放给他的，当时有无数个选择，可你偏偏要去跟他硬碰硬。
正是发现了你不能继续执行既定的战术，教练才打算做出换人调整，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因为体能不够，你很少踢满整场比赛，波尔图又是那么难缠，我猜当时你已经感觉有些疲惫了吧？”
马罗维奇坐在扬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小声地开导着，靠近他们的莱里亚队员们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全都闭眼假装自己睡着了，只为不想让少年感到害羞。
扬抬头望了望坐在大巴最前排的穆里尼奥，又为难地垂下了眼睛：“我知道自己下场时做得很不对，也想跟教练说声对不起…”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矛盾，很多时候一句真心的道歉就足够了，更不要说你还这么年轻，你的何塞叔叔会原谅你的，如果换成我们这帮老家伙，也许他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马罗维奇耸耸肩，侧着大腿给坐在里面的扬让开了通道。
扬咬了咬嘴唇，扶着椅背站到了车厢中间，慢慢地向最前排走去，大巴行驶中有些轻微的摇晃，每个坐在过道两边的莱里亚队员都笑着伸出胳膊，帮助踯躅的少年能走得更稳一些。
扬走到了第一排的椅子旁边，嗫嚅着开口说道：“教练，我为自己的不冷静向您道歉，对不起…”
穆里尼奥回过头看着少年被灯光映着如星芒闪烁的黑色眸子，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几分，他伸出手按着扬的脑袋轻轻抚了两下。
“比赛已经结束了，你不喊我教练也可以…”穆里尼奥顿了一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回座位吧，我可不想让今天表现最棒的小伙子因为交通问题而非战斗减员。”
……
回到球队下榻的酒店后，穆里尼奥召集了自己的教练组，准备分析这场比赛中出现的一些问题，一伙人讨论到了深夜。
在其他助教都离开房间后，法里亚与布里托留到了最后，前者看着满脸疲惫之色正揉动眉心的穆里尼奥说道：
“我以为比赛后你会主动跟小罗德里格斯谈谈的，没想到他会比我想的更早醒悟过来，看来马罗维奇的心理辅导干得不错。嘿，布里托，他可是抢了你的活。”
布里托哈哈一笑没接他的话，穆里尼奥晃晃脑袋先开了口：“我本来想压一压这个小家伙的脾气的，从这个赛季刚开始，他的路就走得太顺了，几场硬仗都没被特别照顾过，今天可算是有人注意到他了。
不得不说，奥克塔维奥吃准了我们的弱点，莱里亚太缺乏有效的出球点了，只要掐住扬，我们就失去了迅速转换攻防形态的能力，之前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打算用弱化中场主打边路的形式搞轮换，可是这种攻强守弱的阵型打波尔图实在没把握。
有这么个人打击扬一下也好，捧得越高摔得越狠，不能让他产生太盲目的自信，这个叫保利尼奥•桑托斯的后腰下脚还是比较干净的，也算是让扬提前了解一下知名球员受到的待遇，德科不也被这么针对过？”
法里亚点了点头：“接下来我还要再加强他的对抗能力，扬的身体仍然是最大的弱点，虽然经过跑位的训练后他能给自己拉出更多空间，可这场比赛一过，估计葡甲的对手们也就都醒过味来了。谁还不会一换一兑子啊，权当是十打十也没什么吃亏的，波尔图给我们出了道难题啊，今后的比赛不好打了。”
“本来就是，联赛都快打完了一半，再隐秘的武器也该被对手研究透了，没什么好忌惮的。扬需要解决他面对的困难，我们也有该做的事，战术需要进一步丰富，球员的好状态也得继续保持下去，法里亚，布里托，接下来我们可有的忙了。”
没能战胜波尔图固然是憾事一件，可比赛都结束了，就更没必要再去惋惜悔恨什么，准备莱里亚接下来的赛程才最为重要，想到这里，三人相视一笑，互相拍了拍彼此的肩膀。
第三十三章 眼馋了的本菲卡
波尔图的转会总监安特罗•恩里克走进了主席办公室，平托•达科斯塔以为他是来递交例行的球探报告的，恩里克拿出的文件却只有一张薄薄的纸。
“主席先生，这两天转会部门收到了七份对同一球员的报价，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个情况告知您。”
达科斯塔接过了那张纸，搭眼一看就皱起了眉头，扬•罗德里格斯？一线队中似乎并没有这个球员，难道是预备队的？
“我不认识这个人，如果是二队球员，你自己就能做决定了，又不是一线队的核心在闹转会，没必要太过于谨慎，我亲爱的安特罗。”
达科斯塔随手就将其搁在了左手边的一沓已阅文件上面，恩里克却拦住了他的举动，上前重新捏起了达科斯塔都懒得看的那张纸。
“主席先生，你之前叮嘱过我的，密切关注俱乐部几个备选主帅的一举一动，这个扬•罗德里格斯是我们的青训球员，赛季前被何塞•穆里尼奥租借到了莱里亚，前几天波尔图打平的那场比赛，这个球员有一个助攻进账。”
听到穆里尼奥的名字，达科斯塔才把目光从面前的一大堆文件中收回来，他一直很关注当年那个小翻译如今的发展。
“说说情况吧，安特罗，我实在是有点老眼昏花了，你的文件字又太小。”
恩里克耸耸肩，坐到了办公桌对面的会客椅上，他知道平托•达科斯塔才不是看不见文件上的字，只是想借着他说话的空歇歇眼睛。
“这七家俱乐部分别是博阿维斯塔、比兰伦斯、马里迪莫、布拉加、吉马良斯、塞图巴尔和吉维森特，最高的报价是博阿维斯塔提出的七十万欧元，最低的是塞图巴尔的四十二万欧元，扬•罗德里格斯在联赛中的数据很不错，这些俱乐部也是看中了他的潜力才愿意对一个没签职业合同的小家伙提出报价。”
“你是怎么想的，安特罗，我并不擅长算账，这笔生意值得做吗？”达科斯塔微微睁开眼睛，恩里克列出的一大堆数字听得他真有些头晕了。
“以我个人的角度，如果球员本身没有强烈的转会意愿，我们根本没必要急于在这个时候把他出售掉，这个罗德里格斯才刚刚十八岁，如果按照目前的势头继续在莱里亚踢下去，几年后他的身价很可能会迅速升值，最低也是两百万到两百五十万欧元这个区间，当然，前提是保持健康并且占据主力位置，年轻球员的职业生涯并非一帆风顺。”
恩里克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几乎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罗德里格斯目前拿着的还是波尔图的青训合同，他与莱里亚的租借合约大概还剩一年，也就是到02/03赛季的冬季转会期。
即使是我们提前召回他，也只需要支付很少的一笔违约金，比起罗德里格斯现在的身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这样恐怕会闹僵我们和穆里尼奥的关系，毕竟这个孩子在莱里亚踢得很不错，穆里尼奥基本上确立了他的主力轮换地位。”
达科斯塔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听完了恩里克的话他才认真起来，比起那些以波尔图的手笔并不会太过在意的转会报价，他从这件事里品出了些其他的味道。
穆里尼奥从青训营租走了一个小球员，只是半个赛季的时间就让他成为莱里亚的主力轮换，叫扬•罗德里格斯的小家伙还在跟波尔图的比赛中送出了助攻，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眼光？
“安特罗，你让转会部门出一份扬•罗德里格斯的球探报告，速度快一点，如果之前有资料的话下午可以先送来给我看看。”
恩里克被他给整糊涂了，不是明明说了不想管除了一线队球员以外的转会事务么？
“平托，你打算现在就卖掉他？”
“不不不，我没想卖掉他，安特罗，我是在为评估另一项事务做准备，这个孩子的信息可能会在这方面帮到我，去忙你的事情吧，别忘了资料。”
恩里克不知道，正是他无心中提到的那几句话，让正在为波尔图帅位苦恼的主席先生心中的天平发生了倾斜，穆里尼奥相较于其他备选，已经遥遥领先了。
……
莱里亚很快又要迎来同联赛副班长**斯的较量，搞定新闻发布会回到酒店的穆里尼奥，却接到了一个快被他忘掉的人打来的电话。
“何塞，我是若泽•维加，你有时间吗？我有个很棒的消息要告诉你。”
穆里尼奥看看身边的几名莱里亚俱乐部的职员，先跟维加说了声稍等，跟他们分开后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才重新把手机拿到了耳边。
“抱歉，若泽，刚刚有些不方便，现在没事了，什么好消息？”
“你应该知道本菲卡现在的排名吧？联赛第五，就在你的莱里亚下面，维拉里尼奥主席对球队接连两个赛季的糟糕成绩很不满，那个接替你的‘托尼’，安东尼奥•奥利维拉今天已经被解职了，而且主席先生在和我的沟通中表示，你是本菲卡董事会目前最中意的新帅人选。”
穆里尼奥沉默了一小会儿，维加的话让他回忆起了一年前的旧事，被那些让人烦闷欲呕的董事们恶心到的过往，若泽•维加兴奋热烈的话语陡然遭遇了空白，这位老牌经纪人也有些猝不及防，但生意场上磨砺出的心境还是让他快速做出了反应。
“何塞，你是在为过去的那些事情感到烦心么？别这样，不过都是个人的一点小恩怨，董事们固然做事不太地道，可你在处理问题时的方式也略显过激了些，都过去了。这可是本菲卡的帅位，兜兜转转它又重新回到了你面前，得抓住这个机会。”
穆里尼奥思考了几秒钟，才捏着手机开口说道：“我是愿意再次执教本菲卡的，但是也有前提，俱乐部给出的协议和条款必须让我满意，而且，我还有几个引援方面的要求。”
“放心，你尽可以提出要求，我这边已经和本菲卡联系上了，随时可以转达你们双方的意见。”
“首先，作为对当时不愿续约的补偿，我需要将辞职时的薪酬标准上调百分之五十，而且必须是两年及以上的长约。其次，要签下几名莱里亚队内的球员，他们在我的战术体系中很重要，冬窗就要引进，努诺•瓦伦特，马西埃尔，还有扬•罗德里格斯。”
维加记录好穆里尼奥提出的条件后，让他挂掉电话稍等片刻，就去和已经接通了的本菲卡方面商讨，穆里尼奥只等了大概几分钟，维加就重新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何塞，他们基本同意你涨薪的要求，合约长度也没有问题，但是引援的事情不算很顺利，本菲卡只愿意在冬窗购买努诺•瓦伦特，其他人他们没什么兴趣。
至于那个叫扬•罗德里格斯的球员，本菲卡倒是想要，只不过他的归属权还在波尔图，作为联赛中的死敌，波尔图一定会狮子大开口的，再加上他的年纪小潜力又大，即使要谈也会很困难。”
听到穆里尼奥没有很快表露出不悦的意味，维加就知道这件事算是成了一半，接下来只需要撮合起本菲卡与穆里尼奥见一面，再谈谈更实质性的内容应该就大功告成了。
“我会让本菲卡那边尽快和你联系的，何塞，祝你能早日重掌豪门教鞭，再见。”
“谢谢你，若泽，再见。”
挂掉电话的穆里尼奥心情极为复杂，刚刚还在为莱里亚跟记者们唇枪舌战的他，只是一转眼就变成了本菲卡新帅的首选，而距离离开那里的时间，才不过一年，真乃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至于被解雇的“托尼”，安东尼奥•奥利维拉，只是一年的时间，他就从万众追捧的新人，堕为被弃用的旧客，而本菲卡想请来的，还是当时被他顶掉位置的自己，叫人怎能不感慨足球世界的残酷与真实？
穆里尼奥知道明天就是莱里亚客场对阵**斯的比赛，现在不该把心思放在还没定下来的事情上，可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经纪人，于是立刻拨通了豪尔赫•门德斯的电话。
“豪尔赫，我是何塞，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事啊，何塞，我现在还在西班牙的加利西亚区，暂时回不了葡萄牙。”
“今天若泽•维加找到了我，本菲卡已经将我列为新主帅的首选，很有可能过段时间就要谈谈具体的事项了…”穆里尼奥把自己跟本菲卡提出的条件，以及对方的回复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门德斯，这些事本就该是经纪人出面的。
门德斯在电话那头顿了几秒钟。
“何塞，你先别急着跟本菲卡把一切都确定好，我明天就马上赶回来，薪资待遇是没问题的，但是转会这方面，我应该还能帮上一些忙。”
“那就拜托你了，我现在得把注意力放在明天的比赛上，考虑这些是本末倒置。”
“没问题，比赛最重要，你放心，赛场外的事就交给我吧。”
穆里尼奥挂掉电话，重新看回了摆在桌上的首发名单，自己被本菲卡找上的事不能让球员们过早知道，莱里亚正在稳固联赛成绩的关键阶段，外界的干扰，就先让它们留在外界吧。
第三十四章 原则
成绩惨淡的**斯并没能在自己的主场给莱里亚造成什么麻烦，穆里尼奥的球队上半场就用三个进球杀死了比赛，最后的比分是四比零，赛况轻松到穆里尼奥不敢相信的程度，他甚至直接在下半场就把马罗维奇等人换下来休息了。
莱里亚接下来的两场比赛都是主场作战，球员们也能在圣诞节好好的放松一下了，但穆里尼奥不行，他短暂地回到塞图巴尔与家人共度节日后，若泽•维加就打来了电话，让他赶到里斯本与维拉里尼奥见个面。
穆里尼奥只带上了布里托，他不想兴师动众，尤其不想把同本菲卡主席会面的事搞得尽人皆知。这是他离开本菲卡后第一次跟维拉里尼奥接触，维加想让两人单独见面，以方便更好地消除误会，布里托也识趣地没有跟上去，只是坐在车里等着。
这是维拉里尼奥的又一间私人办公室，装潢得奢华无比，虽然本菲卡的财政问题一直存在，但从这就能看出他们穷谁也不能穷主席的方针策略，穆里尼奥暗暗腹诽了几句。
“何塞，在谈正事前，我有些题外话想和你说，你之前执教本菲卡的期间，和董事与我都有些不愉快的经历。我想告诉你的是，俱乐部里也不是所有人都在考虑球队的利益，董事们的失误是确实存在的，可有的人在将这些问题罗列起来时明显地夸大了。
传话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他们学得还不够到家，你的委屈我也明白，你还记得有份报纸污蔑你意图索要三倍薪水的事情么？那个使阴招的董事已经被挪出了董事会，他的行为让本菲卡面上蒙羞，我不是在开解什么，只想把事实都告诉你。”
维拉里尼奥的态度很诚恳，能取代阿泽维多当选主席确实是真的有本事，虽然他的下属们很是做了些不光彩的勾当，但穆里尼奥对他个人却没有什么恶感。
“主席先生，我才是应该先表示歉意的那个人，离开本菲卡之后，我曾经和记者说过你在俱乐部并没有决定权，这样的话是非常欠考虑的，甚至在一段时间里狠狠伤害了我与您的关系。我很后悔自己轻狂的发言，也愿意再次向您道歉。”
两人友好地握了握手，这就算是冰释前嫌了，人在社会中生存难免会受到其他人与事的牵绊与影响，维拉里尼奥要紧握自己的权杖，穆里尼奥也想坐稳自己的帅位，谁也不会主观地去仇视彼此。
“你之前提出的条件我都知道，何塞，即使提高百分之五十，你的薪水依然比离职的托尼低一些，我就把这当作是你的善意了。至于引援方面，俱乐部已经和立陶宛的球星扬考斯卡斯达成协议了，我们会租借他半个赛季，他的工资可是一笔不小的负担，而你说的那几个人，努诺•瓦伦特我们确实想买，其他人的话，除了那个小家伙扬•罗德里格斯，并没达到本菲卡的引援要求…”
穆里尼奥开口打断了维拉里尼奥的话：“主席先生，关于转会的问题，我的经纪人门德斯已经开始和莱里亚接触了，他应该能把价格压到本菲卡愿意接受的程度，至于扬•罗德里格斯，他的天赋是显而易见的，我不认为本菲卡应该错过这个即将崛起的天才。”
“很抱歉，何塞，罗德里格斯的话题我刚想和你说，前几天转会部门询问了波尔图方面，他们先是声称这个孩子是绝对的非卖品，后来虽然改了口，提出的价格却是我绝对不愿意接受的.
四百万欧元，天啊，德科来到葡萄牙也就是这个价格了，波尔图买来他的时候不过才花费了八百万欧元，这个孩子以后的高度能不能达到德科二十二岁的水平还是未知数，这简直是赌博。”
穆里尼奥头颅微垂，在极力控制下他并没露出多么难看的脸色，不过心里已经开始有些不舒服了，波尔图狮子大开口的价格是他没想到的，但扬的天赋绝对不止于此，只要能在自己的引导下走上正确的道路，几年后追上现在的德科也不是难事。
维拉里尼奥似乎看出了些什么，轻轻笑了两声说道：“没事的，何塞，只要你能把本菲卡的成绩带上来，下赛季引援工作的选择权我会交给你，那时候只要资金允许，你想买谁都可以，或许到时候罗德里格斯的成长会引起董事会的注意也说不定，接下来我们说说你在本菲卡重建教练团队的事情吧。”
“我现在的两名助手，巴尔特马尔•布里托和鲁伊•法里亚，他们的能力完全配得上在本菲卡拥有一席之地，还有之前的老朋友，卡洛斯•莫泽尔，可以的话我也想让他加入进来…”
维拉里尼奥摇了摇头：“何塞，我有比他们更好的人选，你知道以前在艾华卡担任主教练的费雷拉吗？他在本菲卡拥有很好的基础，绝对会成为你最佳的助手，比你提到的布里托和莫泽尔都要好得多，俱乐部的守门员教练萨米尔也是功勋老臣了，能力绝对没有问题。”
“主席先生，布里托和法里亚对我来说很重要，他们能在更衣室和训练场里帮到我很多忙，守门员教练我也有人选了，莱里亚的庞特斯和波尔图的希尔维诺，最好能从他们中间二选一。”
“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何塞，费雷拉拥有独当一面的潜力，他能在宏观层面丰富球队的战术，本菲卡和莱里亚不一样，我们有完善的团队，干杂活的助教在这里只会感到自己很多余。”
这句话彻底刺痛了穆里尼奥，从决定独立执教球队开始，他一直在奉行自己的足球理念，在莱里亚组建的教练团队也是符合这个标准的，而现在，维拉里尼奥又想从俱乐部层面干涉教练的工作了。
现在的局面是僧多粥少，如果离开莱里亚，布里托和法里亚无论如何都是要跟着自己走的，莫泽尔则是穆里尼奥重新融入本菲卡的润滑剂，可维拉里尼奥一直坚持着的费雷拉就横亘在面前。
我有自己的战术理念，根本不能容许有一个思路不同的家伙在旁干扰，费雷拉的履历很豪华，也很难去管理这么一号人物，除非我发疯了养着一个主教练替补在自己身边！
“主席先生，我想如果助理教练的问题无法解决的话，我们再谈下去也就没有意义了，我有必须要坚持的东西，同时我的教练团队也很成熟，费雷拉很有本事，可如果我成为主帅后，他的地位会很尴尬，我不想看到这种局面发生。”
维拉里尼奥的表情变得很是复杂，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开口说道：“何塞，最重要的事情是执教本菲卡，而不是一个两个助理教练的去留，你要分清主次啊。”
“我是一个在自己认定的事情上很固执的人，主席先生，想让本菲卡重回争冠队列并不简单，助理教练与主帅的适配也不是那么随便的，等费雷拉的问题解决了，我们再继续谈接下来的事情吧，我先回去了，抱歉。”
穆里尼奥点头致意后，就站起身离开了维拉里尼奥这件豪华的办公室，从临街的大门走出去后，就看到了还坐在车里等着的布里托。
“谈的怎么样，何塞？”
穆里尼奥坐进驾驶室，系上安全带的时候摇摇头说道：“这件事告一段落了，我们暂时不会去本菲卡。”
还没等布里托答话，他烦闷地叹了口气，一边发动那辆黑色的沃尔沃，一边轻声道：“我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在选择助理教练这件事上卡住了，本菲卡的主席硬是要把一个外人塞进来，而且还要占掉首席助教的位置，这个坎可迈不过去。”
“那就先不想了吧，莱里亚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忙。”布里托笑了笑，他知道穆里尼奥的性格，固执的塞图巴尔人才不会因为眼前的利益就抛弃掉自己的朋友。
……
回到塞图巴尔的第二天，穆里尼奥就又接到了若泽•维加的电话，虽然后者还在卢森堡过圣诞节，但还是告知他谈判将会继续进行，这次来的不是维拉里尼奥了，而是前艾华卡主席，现任本菲卡球队总经理的路易斯•维埃拉。
穆里尼奥知道这是个十分强硬而且很少转圜的家伙，所以直接就在电话里向维加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可维加依然劝导着让他前往自己在里斯本的办公室，并且说维埃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既然如此，出于礼貌也得再去里斯本一趟了，不过穆里尼奥可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快就有改观，所以干脆除了布里托又带上了法里亚，结束这次见面后大家还能在里斯本逛一逛。
就在停车后三人准备穿过马路时，一辆轿车突然冲过，差点撞到了穆里尼奥，从车窗里露出头的居然是莱里亚的副主席安东尼奥•巴斯托斯。
惊魂未定的穆里尼奥刚刚站定，虽然一身冷汗但还是坚持着开了句玩笑：“副主席先生，你只差一点就干掉了自己的主教练，莱里亚会为此痛哭的。”
巴斯托斯离开后，穆里尼奥就预料到会有些其他的事情发生，果然，不过几分钟，巴尔托洛梅乌就打来了电话。
“何塞，你现在在里斯本？是准备去见若泽•维加么？安东尼奥说你就在他的办公室大楼外面。”
已经缓过劲来的穆里尼奥，对着手机微微一笑，巴尔托洛梅乌并不能看见他的笑容，但能感觉到塞图巴尔人的声音非常冷静和稳定。
“主席先生，你放心吧，我现在没打算去其他的俱乐部，即使要走，也一定会提前通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