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波尔图的选择
为什么穆里尼奥会这么笃定地回复巴尔托洛梅乌？
在巴斯托斯驾车离开的这几分钟时间，他仔细地回想着同维拉里尼奥的那次谈话，本菲卡主席曾不止一次地暗示费雷拉得到了董事会大部分成员的支持。
这其中更深层次的含义并不难猜到，本菲卡可能确实在邀请自己的同时试图留下后手，费雷拉没有在短时间内挽救联赛战绩的能力，但却是最佳的备胎人选。
有费雷拉在自己的教练团队中，就像是一根刺扎在穆里尼奥够不到拔不出的部位，巴尔托洛梅乌主席那失望的语气，更让他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只要本菲卡还是这样不痛不快的态度，他就绝对不会再继续谈下去了。
若泽•维加的办公室，应该是葡萄牙所有足球经纪人都希望拥有的工作地点，高档家具与运动风格的装饰搭配得极为和谐，干练风格下还隐藏着尽可能舒适的小细节，穆里尼奥刚刚走进屋，路易斯•维埃拉就起身将他迎到了沙发处坐下。
“何塞，主席先生有很多事务要忙，今天由我来跟你谈谈没定下来的细节。”
穆里尼奥把礼节做到了极致，他手搭在膝盖上摆出了倾听的姿势，他的眼睛始终和维埃拉对视着，他谢过端来咖啡的助理，可在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之前，他能做的也就是尽量礼貌些了。
“费雷拉是个很棒的助理教练，何塞，他拥有本菲卡的传统精神，自信，诚实，忠恳，他在本菲卡工作的期间没有给任何教练或者任何人制造过麻烦，在费雷拉的心中只有一条宗旨，不惜余力地帮助球队，有这么一个助手是每个教练的幸事！”
维埃拉的话似乎很有说服力，但穆里尼奥之前从门德斯那里得到了另一方面的信息，在艾华卡的时候这两人就在一起共事。
维埃拉来到本菲卡之后，主动把带队成绩不错的费雷拉也挖了过来，这才是他力挺这个助理教练的真正原因，如果费雷拉在这里丢掉了工作，本菲卡，甚至是葡萄牙足坛会怎么看待维埃拉？
所以这些话根本没对穆里尼奥产生任何影响，塞图巴尔人冷静地抛出了一个选择题。
“维埃拉先生，这件事其实很简单，要么你聘用我，由我亲自去告知费雷拉他不在本菲卡接下来的计划中，这样他的离职就与你没什么关系了，要么会谈到此结束，我不会再参与到本菲卡的主帅竞争中。”
维埃拉沉默了，一时间他竟想不到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坐在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另一位本菲卡董事站了出来：“何塞，没必要闹得这么僵的，你可以先到本菲卡任职，然后慢慢架空费雷拉的地位，他会发现自己待不下去并且主动辞职的，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谁的颜面都不会被伤到。”
维埃拉惊讶地看向了这位董事，穆里尼奥的表情则变得极为难看，这些话让他重新想起了在本菲卡遇到的那些糟心过往，他再也坐不下去了。
穆里尼奥霍然起身，把那杯咖啡一饮而尽，和愣在那里的维埃拉握了握手后就直接走出了维加的办公室，丝毫没管那位董事尴尬的表情，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本菲卡这个选择从现在开始彻底被他删除掉了。
……
平托•达科斯塔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球队整个十二月份的战绩很是有些惨淡，除了和莱里亚打平的那场球，在欧冠第二阶段小组赛中，波尔图输给了捷克劲旅布拉格斯巴达，联赛中又在吉马良斯和圣克拉拉那里空手而归，球队从第三名陡然坠落到第五名。
这还不算最令人烦心的，在十二月份密集的赛程影响下，德科也受伤了，多线作战无暇休息的苦果终于彻底降临，奋力扛起球队进攻大旗的巴西人加入伤兵营之后，奥克塔维奥已然无牌可打。
波尔图被迫打起没有前腰的4-4-2阵型，缺少中场大脑的他们，想继续保持联赛上半段那种攻击力已是不可能，奥克塔维奥建议达科斯塔在冬季转会窗口迅速签下一到两名中场球员，以顶替德科不在的空缺。
主席先生也很无奈，德科有可能在一两个月内都没法回归，找到巴西人的替代品确实是此时的重中之重，可知道波尔图目前窘境的葡甲球队，纷纷提高了自己球员的身价，连刚刚在博阿维斯塔崭露头角的谢尔利，都被标上了七百万欧元的高价，更不用说其他已经成名的核心球员了。
谁都知道波尔图有钱，谁都想从北方豪强这里赚上一大笔，但德科受的又不是赛季报销的大伤，达科斯塔不想为这一两个月的时间付出太多的代价，波尔图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主席先生望着联赛积分榜犯着愁，波尔图已经掉出了欧战资格区，而缺席欧战是巨龙军团绝对不能允许的。此时的莱里亚倒是在穆里尼奥麾下过得春风得意，虽然没能借着波尔图掉队的机会冲上联赛第三，但也算是渐渐稳住了自己的位置。
前几天达科斯塔收到了不少有关于莱里亚主帅的消息，频繁来到里斯本，和若泽•维加、维拉里尼奥和路易斯•维埃拉等人会面，很多迹象都表明穆里尼奥可能在近期重返本菲卡，这对波尔图来说是个雪上加霜的消息。
达科斯塔毫不怀疑自己关注已久的这个塞图巴尔人能在葡萄牙的任何一支球队取得成功，他在率领弱旅对阵豪门时展现出的勇气与魄力是极其难能可贵的，如果穆里尼奥去了本菲卡，那么波尔图再想重回联赛前三的难度会变得更高，主席先生可不想看到这一幕。
现在必须尽快联系上穆里尼奥，搞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已经和本菲卡达成了最终的协议，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达科斯塔准备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弥补上球队目前的缺漏，但若是事情仍有转机，主席先生就有新的方案可用了，比如用波尔图的帅位去吸引穆里尼奥的注意。
达科斯塔迅速找来了俱乐部里和穆里尼奥关系最好的一名老臣子，他需要拿到最准确的情报，若泽•维加在态度上更为亲善里斯本的两支豪门球队，在这件事上并不可靠，而且对于莱里亚，他还有些不足与外人道的小心思。
主席先生坐在那间面积大到甚至有些空旷的办公室里，轻轻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消息不算很坏，似乎穆里尼奥距离入主本菲卡还差了些什么，那现在就必须主动出击了。
面谈，尽可能快的面谈！
……
第二天就是平托•达科斯塔的生日，主席先生的宴会直到很晚的时间才结束，最后一个客人一直不愿意离开，达科斯塔已经让手下的职员去向穆里尼奥道了四五次歉了。
凌晨两点，在车里都等困了的穆里尼奥才被迎进主席先生的豪宅，达科斯塔很诚恳地向他亲自道歉，加上穆里尼奥本来也没生气，久未谋面的二人拥抱了一下，只是寒暄几句就很快地谈起了正事。
“何塞，我听说本菲卡打算在明天就官宣你加盟的消息，这是真的吗？”
穆里尼奥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他有些搞不明白波尔图主席特意找他过来的用意了。
“这是假消息，我的确跟本菲卡有过会谈，但因为某些原因没有进行到更深入的层次，所以我现在依然是莱里亚的主帅。”
达科斯塔眯缝着的眼睛闪过了一丝喜色，搭在沙发背上的手指也开始不自觉地弹动起来。
“这很好，何塞，我也有个消息想告诉你，奥克塔维奥在波尔图的合同只持续到这个赛季结束，到时候我会邀请你来担任主帅，虽然波尔图现在的处境不算好，但还没触及到合约里的底限，我不会现在就让奥克塔维奥下课的。”
穆里尼奥也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波尔图的帅位一直是他想要拿到的，若泽•维加两次失败的牵线尝试，已经让他和里斯本两大豪门的关系降到了一定程度，这个时候，波尔图绝对是葡萄牙球队里最好的去处。
“主席先生，我很开心，不要听信本菲卡接下来放出的消息，我会在莱里亚待到赛季结束的，波尔图到时只要愿意请我，我一定会去。”
“既然如此，何塞，我想和你谈谈另一件事，莱里亚不是租借走了波尔图的一个青训球员么？扬•罗德里格斯。”
“是的，发生什么事了吗，主席先生？”听到这话，穆里尼奥重新警惕了起来。
“那个，你也知道的，德科受了一些伤，可能几个月内都没法重新回到阵容中来，波尔图现在很需要一个能够承担过渡期的前腰球员，我觉得以扬•罗德里格斯的能力，应该能做得跟市面上卖的奇贵无比的球员们一样好…”
穆里尼奥皱着眉打断了达科斯塔的话：“主席先生，你的意思是要主动终止扬的租借合同？”
“只是想和你讨论一下这件事的可能性，我不想因此和莱里亚俱乐部闹出什么嫌隙，更不想搞坏了波尔图跟你之间的关系。”
“那份租借合同里确实有解约条款，我不对除了竞技层面外的其他东西做出评价，只是奥克塔维奥用惯了德科这样的成名高手，他会愿意把扬列入一线队阵容吗？
以我个人来看，很有可能扬回到了波尔图也只不过拿到寥寥几次出场机会，这和他在莱里亚的地位简直是天差地别，把一个在外面闪光的年轻人叫回去只为顶上几次无关紧要的比赛？这简直是浪费天赋！”
穆里尼奥说着说着情绪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本来听到波尔图的邀请后他还非常开心，谁知道达科斯塔又抛出了这么个事情，几乎是立刻把他的好心情浇灭了。
“别生气，何塞，我说了，只是可能性，无论如何，我们之间的友谊是最重要的，也许确实如你所说，那个孩子回来反而得不到最好的发展，那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波尔图的选择还很多，没到这么窘迫的境地…”
穆里尼奥看到达科斯塔的态度后，赶紧起身为自己激动的话语道歉，他也不想为此影响到自己之后入主波尔图的事情，两人又谈了很多俱乐部的旧事。
穆里尼奥准备离开的时候，达科斯塔的助理送进来了几份早晨刚刚印发的报纸，几乎每个头版都登载了穆里尼奥即将担任本菲卡主帅的新闻。
看着《纪录报》上的头条标题——“穆里尼奥是本菲卡的最终选择”，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相视一笑，举杯相碰，喝完了最后一口带有庆祝意味的香槟。
第三十六章 重返波尔图
众多媒体的爆料并没影响到莱里亚接下来的备战，穆里尼奥在几次新闻发布会上都避而不谈本菲卡的问题，这让疯狂造势的记者们很是失望，本菲卡的帅位则被费雷拉暂时顶替，他的表现倒也算是中肯，吃瓜群众们的声音正在逐渐消弭。
在莱里亚又从两支葡甲底部球队身上拿到六分继续占据联赛第四的时候，波尔图遭遇了巨大的打击，进入一月份后，奥克塔维奥麾下的蓝白军团先是主场被里斯本竞技逼平，接下来在客场挑战博阿维斯塔时更是干脆地输掉了比赛。
里斯本竞技和博阿维斯塔已经坐稳了联赛前两名的宝座，波尔图只拿到一分的惨淡战绩让自己彻底掉出了争冠队列，仅仅排在葡甲第六位，如果接下来还是这种表现，波尔图几乎可以确定无缘下赛季的欧洲冠军杯赛事。
屋漏偏逢连夜雨，葡萄牙杯四分之一决赛中，波尔图又输给了布拉加竞技，三线作战的蓝白军团被接连的客场比赛拖得斗志全无，奥克塔维奥在球队中的威信也在慢慢丧失，平托•达科斯塔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经过董事会协商后，知道自己难辞其咎的奥克塔维奥同意离职，波尔图的主席则立刻亲自前往莱里亚，准备和巴尔托洛梅乌好好谈谈穆里尼奥的事情。
达科斯塔知道处境艰难的波尔图是逃不过这顿宰的，所以也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球队原本打算用在冬窗引援的资金都被赌到了穆里尼奥头上。
穆里尼奥和莱里亚的合同中有一条豪门邀请就会触发的解约条款，这笔钱波尔图是掏定了的，莱里亚也清楚自己能赚的地方不在此处，所以在球员的转会费上死不松口。
他们的想法很好理解，穆里尼奥一走，球队取得成绩的最大保障就没了，再把正处于巅峰期的球员留在阵中只会贬值，不如趁着穆里尼奥去波尔图的当口，把他心仪的这伙人全部卖掉，正好可以缓解俱乐部的财政问题。
不过在门德斯介入后，原本僵持住的局面和缓了一些，他当着两位俱乐部主席的面痛陈利害，莱里亚就算从波尔图拿到了一大笔转会费，也会像被狼盯上一样没法以平价引入新援，与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如减低内耗，做个双方都满意的生意。
门德斯的提案吸引住了达科斯塔和巴尔托洛梅乌，这个从底层爬上来的经纪人，把自己的商业天赋与口才展示得淋漓尽致，他建议莱里亚用平价出售穆里尼奥想引进的几名球员，相应的，波尔图也不能白占便宜，得把自己青训营与二队中的几名球员租借到莱里亚，并且加上买断条款。
如此一来，相当于两家俱乐部成功交换了彼此的需求，双方在人员出入上都没有吃亏，波尔图用低廉的转会费拿到了即战力，莱里亚的阵容则变得更加年轻，而且薪水支出比原来低了不少，同时买断的价格在行业内也不算高，总体来说，这绝对该算是个双赢的交易。
可谁都没想到，波尔图和莱里亚的这单生意竟没能做成，而站出来阻止交易的，居然就是穆里尼奥希望带走的这帮莱里亚球员，知道可能抢不到首发位置的马西埃尔直接拒绝转会，瓦伦特和德尔雷虽然同意前往波尔图，但只愿意在赛季结束后再离开莱里亚，他们想陪着老队长马罗维奇一起踢完这个赛季。
球员没有点头，谁也没办法强行交易他们，万般无奈下，两个俱乐部决定把门德斯的提案延迟到赛季结束后的夏季转会窗口进行，虽然扬也有些不情愿离开莱里亚，可穆里尼奥还是说服了他，最后达科斯塔支付了穆里尼奥和扬的解约金，终于是将二人重新带回了波尔图。
……
2002年的一月二十三日，穆里尼奥正式成为了波尔图的主帅，在阿斯安塔斯球场的新闻发布会中，无数长枪短炮对准了这个塞图巴尔人，记者们迫不及待地想从他口中挖出更多的猛料，比如为什么拒绝成绩更好的本菲卡，反而选择了已经变成烂摊子的波尔图？
穆里尼奥很细致地回答了其他的提问，但当那个来自里斯本的记者抛出这个别有用心的问题时，他只说了一句话：“我们必将会是下个赛季的联赛冠军。”
第二天所有的体育报纸都登载了穆里尼奥的这句话，可媒体们的态度却天差地别，波尔图当地的报纸在理解新帅雄心壮志的基础上很冷静地分析了三大豪门的总体形势，而大部分舆论都倾向于批判他的狂言。
穆里尼奥与达科斯塔达成了口头上的协议，鉴于波尔图目前的糟糕处境，他不建议在冬窗就开始大肆买人，那会让阵容变得十分臃肿，而且不利于分辨现有球员能否完成自己的技战术要求。
这也暗合了波尔图主席的想法，虽然他对穆里尼奥的能力很有信心，但球队目前的痼疾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与其分散投资，不如将力量集中于一处，在下个赛季开始前彻底的给波尔图换一换血。
所以整个冬季窗口中，波尔图只做了一个转会操作，就是把租借在外的扬•罗德里格斯召回，少年继续身披77号战袍，波尔图还正式和他签订了一份三年的职业合同，周薪也达到了两千欧元。
这对十八岁的扬来说是一大笔巨款，可他更想把钱节约下来寄给在里斯本的何塞，让父亲能改善一下生活条件，于是穆里尼奥帮扬找了一个非常友好的房东兼室友，里卡多•卡瓦略。
只比他大五岁的卡瓦略是波尔图本地人，之前也被租借去了其他俱乐部，这个赛季才回归，他很愿意照顾自己同样波尔图青训出身的学弟。
第一堂训练课之前，波尔图所有的球员都聚集在了更衣室中，即使是德科等几名伤兵也坐在下面，等着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的新任主帅的第一次讲话。
穆里尼奥望着波尔图那被伤病困扰仍然比莱里亚阔绰不知道多少倍的阵容，心里不禁感叹着自己终于重新久违地打起了富裕仗，毕竟莱里亚阵中连一个现役国脚都没有。
“我想你们应该早就认识我了，即使不认识，也总该在十二月份的那场比赛里跟我站在对立面过，现在，我们变成了同一阵营，这很奇妙，但也算是早有征兆，如果你们当时轻松地击败了莱里亚，也许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我强调几点，绝对不用担心技战术方面的问题，那是我的工作，我在本菲卡执教时就向队员们承诺了这一点，如果比赛输掉是因为战术遭到了克制，是因为临场指挥出了问题，那输球的责任我会全部揽下，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与此相对应的，你们要绝对服从我在训练和比赛中的指令，即使在你们看来那是错的是有问题的，也要坚定地继续执行下去，主帅的意义就在于此，我始终抱有对一切行为负责的信念，而你们只是球员，球员的失误与主教练的失误完全不在一个等级，所以，为了大家的前程，所有人都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我明白你们现在的心情，几场失利，把半个赛季的努力都葬送了，整个球队的心情都很糟糕，个别人就会觉得什么都完了，也没可能再追上去了。告诉你们，趁早把这样的想法丢掉，我最擅长收拾烂摊子，也很擅长分辨出烂摊子里谁是可造之材，谁是混日子的家伙。
诚然，过去一两个月里波尔图犯了很多不该犯的错误，但这不重要，把接下来的比赛打好，我们的竞争对手未必不会露出破绽，我说过波尔图将是下个赛季的联赛冠军，不代表这个赛季就什么都不能争取，我们将为欧战资格，将为渐行渐远的联赛冠军拼命努力。
你们都很清楚足球世界的游戏规则，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知道我是怎么激励莱里亚的队员的吗？你们可以问问坐在最后面的那个小家伙，扬•罗德里格斯。
我告诉他们，只有不断拼搏才有跟着我进入葡萄牙三大豪门的机会，你们和他们不一样，起点不同，但已经身在波尔图的你们就没有可以为之拼搏的目标了么？
非也，对你们来说，那些顶级豪门才是最理想的去处，谁不想为雄霸欧洲的劲旅效力呢？巴萨，皇马，曼联，利物浦，AC米兰，拜仁慕尼黑，这些响当当的名字，谁不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那里的薪资待遇比葡萄牙好不知道多少倍，也是聚光灯与镜头一直对准的地方，我承诺，我会考察你们中的每一个人，为你们创造一个展示天赋的平台，把你们送到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去，至于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得看你们自己。”
波尔图的球员们面面相觑，眼前的这个家伙比奥克塔维奥更具煽动性，也更加自信，穆里尼奥确实能够抓住每个人所渴望的东西，路易斯•菲戈穿着的是皇马的十号战袍，同样是从葡萄牙联赛起家，大家又怎能不生出取而代之的心思？
穆里尼奥望着不再沉默和低落的众人，明白自己的演说已经起到了效果，而接下来波尔图命运的走向，就要看他和这帮家伙究竟能为各自的目标付出多少了。
第三十七章 正合我意
波尔图换帅后的第一个对手就是来自马德拉群岛的马里迪莫，这是一支以防守见长的球队，联赛过半，他们的失球数只比里斯本竞技和本菲卡少一点，限制马里迪莫的是他们的进攻端，如果不是锋线终结能力稍差，这支最早是由海员组成的球队很可能已经超过了波尔图的排名。
穆里尼奥带着伤愈复出的科斯蒂尼亚出席了对阵马里迪莫赛前的新闻发布会，因为封闭式训练而没能得到什么情报的记者，纷纷向波尔图新帅提出了更多细致的问题。
“穆里尼奥先生，你声称波尔图将是下赛季的联赛冠军，那你个人对球队本赛季有什么期望？”
“虽然可能性很低，但我仍然试图去赢得冠军，只是对于联赛冠军最终的归属，波尔图已经没了话语权，能够定下基调的是其他球队，他们不犯错误，即使我们一直赢球也是不够的，当然，波尔图现在的目标是拿下更多的联赛积分，而不是扣扣巴巴地算账。”
“你的前任奥克塔维奥最受诟病的就是球队的防守，穆里尼奥先生，波尔图已经不能再犯错了，我们想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你会给球队带来什么新的东西，是像莱里亚那种依靠稳定的首发阵容来增强防守吗？”
提问的是波尔图当地报纸的记者，他不在乎已经虚无缥缈的联赛冠军，只想知道穆里尼奥能不能拿出点厉害的招数，从而把球队重新拉回欧战资格区，穆里尼奥听到这个问题后顿了一顿，仔细地组织着语言，他也不想用虚头巴脑的话敷衍与波尔图关系亲密的媒体。
“莱里亚与波尔图是完全不同的两支球队，在那的时候我没有太多的选择，能用的战术都比较单调，但是波尔图有非常敦实的阵容厚度，这意味着我们能尝试更多新的东西。
你提到了防守，但莱里亚之所以能走到今天依靠的并不是防守，你们可以仔细分析一下我在那里施行的攻势足球，如果莱里亚都能做到以攻代守，那波尔图没理由做不到，我的队员们体格更强，经验更丰富，让他们天天只想着防守是对球队天赋的浪费。
是的，我在这里向大家承诺，波尔图将努力进攻，我也会在训练中始终强调这一点，直到球队重新形成一个系统、自如到臻于完美的进攻模式，既然我们可以用进攻让对手无力反击，那为什么还要踢整体性的防守足球呢？”
“最后一个问题，穆里尼奥先生，整个冬窗波尔图到现在只是召回了一名青训球员，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引援，接下来会有其他动作吗？据我所知，这个扬•罗德里格斯是你在莱里亚就租借去的，现在又随你一同返回，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很抱歉，我不能透露俱乐部接下来的引援计划，但是现在波尔图的阵容已经趋于饱和，没有必要过早地对球队做出太大的调整，我与球员们也要有个彼此之间熟悉的过程。至于你说的扬•罗德里格斯，他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年轻球员，而且归属权一直掌握在波尔图手中，现在我只能说，他确实在球队之后的战术计划之中。”
……
扬跟着里卡多•卡瓦略一起驱车来到了球场，这是赛前的最后一次训练，他向路上见到的每个球员打着招呼，波尔图的老人们都很喜欢这个年轻人，对于他们来说，青训营里走出的小家伙们都像弟弟一样，这点卡瓦略感触颇深。
他刚知道扬是中葡混血儿时还有些惊讶，不过这个小室友很快就把惊讶变成了惊喜，每次球队长休，扬都会在两人合租的房子里做一顿饭，融合了葡萄牙口味的中国菜对他来说极具吸引力，那些神奇的调味料简直太美味了。
卡瓦略在征得扬的同意后开始慢慢叫上其他队友一同来享用，品尝那道红烧鱼的时候，队长科斯蒂尼亚拍案叫绝，力主把这个因饮食而聚起的小圈子扩大到整个球队的范围，不久后，波尔图全队都知道了新来的小家伙有一手好厨艺，科斯蒂尼亚等人还定下了规矩。
波尔图第十三项内部增补队规：赛后评分最高的人先吃，最低的人只能站在旁边闻味道。
这条规矩后来一直在队内流传了下去，虽然很多菜运动员不能多吃，但俱乐部还是应队员们的一致要求聘请了位中国厨师，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扬融入波尔图的速度比在莱里亚的时候快得多，这和青训出身分不开关系，但也要感谢卡瓦略的那间大房子，如果住在球队的宿舍，他哪里有机会自己动手做吃的。
……
虽然德科受伤空出了前腰的位置，但穆里尼奥还是没有将扬摆进球队首发，在他看来，如果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把扬直接放到公众面前，渴望局面改观的球迷会把巨大的压力倾到少年身上，不仅不能帮助他进步，反而有揠苗助长的嫌疑。
即使扬能得到球队的认可，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锻炼出同队友们的默契，穆里尼奥知道现在没法将扬当成球队的常规武器使用，除非他的能力可以压过场内外产生的各种副作用。
虽然扬在青训营中的多年时光让他对波尔图的战术很熟悉，但穆里尼奥面临的局面，和自己向达科斯塔怀疑奥克塔维奥会不会使用扬的问题却是完全一样。
区别只是奥克塔维奥很可能不愿正视这个年轻球员的能力，而他是出于保护的立场才这么做，毕竟，想要当好德科的替代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波尔图最终在阿斯安塔斯球场2:1战胜了来访的马里迪莫，但穆里尼奥却看出了球队非常令人不满的一面，和老帅罗布森时代完全不同，很多波尔图的球员已经失去了野心，任何一支球队都想赢球，任何一个球员都想拥有更辉煌的职业生涯，但波尔图的阵中却出现了几个异类。
卡洛斯•帕雷德斯，这名巴拉圭的国脚在近两个月受到了球迷和媒体的大肆批评，科斯蒂尼亚伤缺的期间，他并没能负担起中场铁闸的职责，不仅没达到众人的期望，反而连续几场比赛出现了巨大的失误，帕雷德斯在舆论的压迫下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
伊巴拉，阿根廷后卫作为塞克雷塔里奥的替补，这个赛季出场次数本就不多，在同莱里亚的那场比赛中，奥克塔维奥错误的布置给他招致来了极大的非议，阿根廷人在更衣室里待得很不愉快，有一次在城镇里闲逛时被球迷吐口水的经历更是让他心灰意冷。
比这两人更令人心烦的是埃斯奈德，这个曾效力过皇马、马竞和尤文的球员，看似履历十分辉煌，但表现一直起起伏伏，上个赛季在西班牙甲级联赛球队萨拉戈萨十七场十一球的高效数据，让他进入了众多球探的视野。
但波尔图没有在意阿根廷人把球迷打进急救中心的劣迹，受到火爆脾气的影响，埃斯奈德来到葡萄牙后只出场了三次，波尔图给出的高额工资和良好的生活环境，让才二十九岁的阿根廷人慢慢产生了混日子的想法，甚至逐渐影响到了周围的队友。
穆里尼奥对于球队中出现的种种迹象非常愤怒，他知道在这些球员心中，比赛的胜负已经不重要了，冠军的争夺也没法让他们激动起来，穆里尼奥只用了一场比赛的时间就决定将失去动力的几人雪藏，并且准备在赛季结束后甩卖掉这帮家伙。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做出的决定，但穆里尼奥已经不能容忍有人继续荼毒球队的士气了，在他看来，球员的心气远比阵容厚度更重要，也正是帕雷德斯等人糟糕的表现，让穆里尼奥无奈地把扬重新放回首发阵容。
一路跟随自己的少年，比态度不明的其他人更值得信任，尤其是在下一场比赛就是葡萄牙国家德比的时候，费雷拉已经正式成为了本菲卡的主帅，无论是为了联赛成绩，还是自己的尊严，穆里尼奥都不能容许这场比赛出现什么岔子。
“同本菲卡比赛的首发阵容我已经确定下来了，我们打回更熟悉的4-3-3阵型，左右边后卫分别是马里奥•席尔瓦和塞克雷塔里奥，中卫搭档是安德拉德和里卡多•席尔瓦。
双后腰帕夫林和科斯蒂尼亚，前腰扬•罗德里格斯，坎迪多•科斯塔左边锋，卡普乔右边锋，中锋是本尼•麦卡锡。
这场比赛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多说你们也知道，本菲卡现在是联赛第四，我们在联赛第五，这场直接对话能够决定谁在抢分路上占得先机。”
队员们的态度有些模糊不清，甚至还有人在低声怀疑着扬为什么会进入首发阵容，穆里尼奥狠狠地从旁边抽出一份报纸放大后的复印件，让布里托贴在了更衣室的墙上，还没等队员们搞清楚怎么回事，他已经大声念起了报纸的头条。
“本菲卡主席向记者们分享了他昨晚所做的梦，红鹰将在阿斯安塔斯球场彻底击败波尔图，而且比分是三比零，维拉里尼奥先生反复强调了这个比分，声称这是他对那个梦境记忆最深刻的一点…”
穆里尼奥走到了所有球员的身前，轻声地继续说道：“众所周知，梦与现实是相反的，但维拉里尼奥和本菲卡人似乎并不相信这一点，为了不让葡萄牙的群众们对这句俗语产生不必要的怀疑，我想我们该担负起这个责任，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三十八章 硬碰硬（一）
这次跟随穆里尼奥出席新闻发布会的，是波尔图的队长维托尔•拜亚，两人很正常地回应着记者的提问，可采访环节轮到本菲卡主帅时，费雷拉的态度却把穆里尼奥与拜亚全都激怒了。
“费雷拉先生，本菲卡距离联赛第三只差两分，这种情况下，你对客场挑战波尔图的比赛有什么看法？”
“如果你是在半个月前问我这个问题，那我一定会说这就是场寻常的葡甲联赛，波尔图跟本菲卡遇到的其他对手并没有什么不同。可现在不一样了，维拉里尼奥主席的梦已经变成了球队所秉持的信念，从一个人的梦，变成了整支球队乃至所有本菲卡人的梦想，我不是个爱说大话的人，但这场比赛的胜负早已见了分晓，阿斯安塔斯球场是时候该换换颜色了。”
“本菲卡前段时间曾对波尔图现任主帅何塞•穆里尼奥抛出了橄榄枝，多家报纸也确认了这一消息，但最后接替托尼的却是您，费雷拉先生，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首先，本菲卡是一家历史悠久架构完整的俱乐部，在换帅这件事上一切的决定权都在主席先生和董事们那边，穆里尼奥先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短时间内的成绩并不能代表一切，他在本菲卡和莱里亚的经历并不能完全说服俱乐部，既然如此，本菲卡做出更谨慎的决断是非常有必要的，也是足够成熟的考虑。”
“这段时间不断有媒体曝出波尔图球员同球迷间的冲突和矛盾，费雷拉先生，你认为这会影响到两支球队的比赛进程吗？”
“这是必然的，众所周知，和谐永远比混乱更强大，本菲卡的队内气氛非常完美，球迷也在不断地给到我们支持，如果你们也像我一样长时间待在球队里，就知道我的信心来源于何处了。
可本菲卡的对手却没有这样平和的内部环境，我并非贬低穆里尼奥先生的能力，但他现在应该比我忙多了，希望波尔图能尽快处理好自己的问题吧，本菲卡的胜利，需要有一个够分量的对手来作陪衬。”
穆里尼奥离场时很多记者都将镜头对准了他，他们希望塞图巴尔人会因为费雷拉的话露出些特殊的反应，可穆里尼奥依然面无表情，无论是步态还是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化，这让记者们很失望。
直到远离那些嘈杂纷扰的人群，走到空荡荡的通道里，拜亚才凑上前去，神情复杂地对穆里尼奥说道：“教练，你修身养性的功夫也太好了，我刚刚都差点没忍住，只可惜采访顺序不是反过来的。”
“我可没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至于为什么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回击，你多想想就明白了。”穆里尼奥没有多解释什么，拍了拍拜亚的肩膀，就率先走出了通道。
他心里清楚，费雷拉作为一个刚刚上任的主教练，按常理来说本不应该这么锋芒毕露，艾华卡的经历也显示出他并非一贯如此嚣张。
看似没有道理的事情，只要结合着维拉里尼奥跟媒体造势的那个梦就能想明白了，很可能是没能如愿招揽到穆里尼奥的本菲卡高层，做出了让费雷拉主动跟他杠起来的决定。
球迷当然愿意支持成绩优异的主帅，但费雷拉却是短时间内唯一的选择，想快速消除掉内部矛盾，那就要主动制造出外部矛盾，枪口一致对外才能聚集起力量，费雷拉的举动肯定会被狂热的球迷们直接判定为忠诚的表现，穆里尼奥与波尔图也确实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合适目标。
现在的情况是本菲卡的高层亲手把费雷拉推上了风口浪尖之地，逼着他不得不尽可能地贬低波尔图抬高本菲卡，毕竟维拉里尼奥都不顾后果地先站了出来，主席冲在最前面，主教练不跟着上，还怎么继续在俱乐部待下去？
又是一个被本菲卡当作傀儡与工具摆在台前的可怜人，穆里尼奥摇摇头，很是庆幸自己没有在回归豪门的路上行差步错，拥有主席达科斯塔的波尔图，比起维拉里尼奥与本菲卡的董事们要诚恳太多了。
……
阿斯安塔斯球场的五万余个座位已经基本上坐满了，两支葡甲豪门换帅后的首次强强对话，不仅吸引了里斯本与波尔图两座城市众多球迷的关注，连主席和董事们也都悉数到场。
原本关系尚可的两位主席除了寒暄几句并没有更多的交流，维拉里尼奥的“梦”理论让本菲卡变成了一个毫不掩饰面目的恶客，虽然于他来说同样是无奈之举，但气氛已然尴尬至极，维拉里尼奥也没必要再故作姿态地示好了。
坐在看台包厢里的达科斯塔感受到了本菲卡众人的冷淡态度，这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些许冒犯，以往两支球队不是没有打到头破血流的时候，可不论下面拼得再厉害，双方高层之间都没有结成什么仇怨。
维拉里尼奥跟媒体搅到一起倒也不算破坏游戏规则，只是把胜负硬生生放到台面上的行为会让两边的面子上都不好看，心里被膈应到了的达科斯塔冷冷地撇了撇嘴，拎起了旁边小几上的报纸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波尔图的董事们发现了主席先生的态度，纷纷找理由结束了与本菲卡众人的聊天，一时间整座包厢里寂静无声，战争一触即发的感觉，倒是比看台上鼓噪着的球迷们更明显一些。
阿斯安塔斯球场的主队更衣室里，本菲卡的首发已经被画到了占据半面墙壁的战术板上，穆里尼奥一边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快速地写了几行字，一边站到了波尔图队员的面前。
“本菲卡预计会摆出的阵型是4-4-2，这也符合之前情报组的报告，他们的两个边后卫是罗哈斯与迪奥戈，中卫搭档是梅拉与阿德尔，我对这条后防线还算熟悉，每个人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但均衡性稍弱。
他们的双中场是查诺与卡拉多，两个兼具攻防能力的本土球员，我执教本菲卡时他们就在队中，卡拉多作为队长，踢球时很聪明，长传很有一手。
本菲卡的锋线非常豪华，右边是能打多个位置的米格尔，而左边是从巴萨回归的天才边锋，曾号称菲戈接班人的西芒•萨布罗萨，这个家伙个头不高，但是速度非常非常快，如果注意力不够集中，他光是靠启动的那一下就能甩开很多防守队员。
他们的双前锋都是各自国家的头号巨星，顶在前面的是立陶宛人扬考斯卡斯，他冬窗刚刚从西甲的皇家社会租借过来，二十六岁正当打的年纪，又有一米九一的个头，是实打实的禁区空霸，里卡多•席尔瓦，你在盯防扬考斯卡斯时一定要顶住位置，别给他轻松起跳争顶的机会。
在扬考斯卡斯身边的是曼托拉斯，今年才二十岁，却已经成了安哥拉国家队的新希望，去年拿到了非洲最佳年轻球员的奖项，如果不是因为受伤，可能就不是从艾华卡来到本菲卡，而是直接去到巴萨皇马这样的豪门了。
这两个前锋一高一快，互相弥补了彼此的劣势，再加上边路爆点西芒，本菲卡锋线的进攻能力非常出众，我们需要确定好每个人盯防的目标。
如我所说，里卡多是后防线上的最高点，他需要死死跟住扬考斯卡斯，安德拉德你的任务就是盯死曼托拉斯，他的位置并不固定，既有可能隐在扬考斯卡斯身后，也有可能与米格尔换位到右边锋的位置。
帕夫林，你和塞克雷塔里奥两个人盯防西芒，按照他们过往的战术打法，除了中后场的长传球，本菲卡的进攻大部分都会交给西芒来推进，不要给他太多的持球空间，西芒很擅长高速状态下的小范围变向，但在缠斗摆脱方面不占优势。
至于球队的进攻，将由科斯蒂尼亚和扬来主导，我在训练中提到过，扬和德科的技术风格比较相像，但他不需要占据过多的球权，加上科斯蒂尼亚的保护，我们足以在中场建立人数上的优势。”
看到被点到名字的球员都表示记住了自己的职责，穆里尼奥走到几名替补的身边，开始讲解接下来可能做出的调整：“阿列尼切夫，坎迪多最近打的比赛很多，体能也许会跟不上，下半场你要做好上场的准备，不是不给你首发的机会，阿列尼切夫，你的肌肉伤势刚刚恢复，需要更加谨慎一些，适量控制登场的时间。”
穆里尼奥又转向了坐在后边面色有些沉郁的波斯蒂加：“埃尔德，你要习惯我们现在的轮换战术，麦卡锡的经验更丰富，在单前锋的体系里更容易发挥出实力，下半场我可能会变阵为双前锋冲击本菲卡的中路，到时候就是你展示年轻人速度的时候了。”
布里托凑到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后，穆里尼奥使劲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各位，最后检查一遍你们的鞋子，把球衣也整理整理，让阿斯安塔斯球场看看你们的精神气，来吧，时间到了，我们去把本菲卡揍回家！”
第三十九章 硬碰硬（二）
双方球员走入通道时火药味就已经很浓了，据说本菲卡开出了极高的赢球奖金，波尔图也不甘示弱，给每个净胜球订下了一百万欧元的奖金。
本菲卡的左后卫罗哈斯一直在碎碎念着，试图挑起波尔图球员的怒火，尤其是看到队列中的扬时：“你们拿来替代德科的就是这个小鬼头？穆里尼奥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首发，要不要比赛结束后我带他去医院看一看？”
穆里尼奥在本菲卡时曾把这个家伙下放到二队待了几个月，罗哈斯一直怀恨在心，无论是在媒体面前还是更衣室中，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嘲讽穆里尼奥的机会。
扬瞪起眼睛就准备骂回去，却被科斯蒂尼亚挡在了身后，波尔图的队长侧着头看了看罗哈斯的腿，突然笑出了声：“原来本菲卡人真的只会嘴臭，我看你还是把护腿板戴好吧，待会在场上离我远一点，不然你在送我们教练去医院之前就得自己先去一趟了。”
肤色黝黑头发极短的科斯蒂尼亚，面无表情的时候就显得非常凶狠，笑起来时那口白牙更是添上了点狰狞的意味，罗哈斯被这么一惊，心里也有点发毛，赶紧闭上嘴往前走了。
费雷拉脸色铁青地坐在教练席，刚刚接手本菲卡就要打一场葡萄牙国家德比，其间的压力自不用多说，虽然路易斯•维埃拉来到本菲卡时曾承诺过会在之后将他扶正为主帅，但费雷拉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
仅仅是从酒店前往阿斯安塔斯球场的路上，那些敌视的目光和喊叫就已经营造出了足够恐怖的气氛，费雷拉想到被维拉里尼奥强行架到火上烤的事情，不禁对自己在本菲卡的前途产生了怀疑，他完全不像新闻发布会上说的那样感觉胜利已十拿九稳。
所以穆里尼奥也走到教练席前的时候，费雷拉干脆就打消了上前握手的念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前已经把话说到那么难看的境地，就别再给媒体留下继续火上浇油的机会了，他也不想被贴上虚伪的标签。
……
耐克这个赛季给波尔图做出的球衣极具设计感，左袖与右半身是纯白色，右袖与左半身是蓝色，下摆还有着反向布局的色条，扬抚着左胸巨龙吐舌的队徽，心中感慨万千。
不久前穿在身上的还是莱里亚的球衣，那时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会这么快成为波尔图的首发队员，蓝白军团的衣服莫名的很是沉重，为了缓解这种感觉，扬在里面穿了件白色小衣，没告诉任何人，而这是他留给自己的一个念想。
双方球员走进了场内，选边结束后，主裁很快吹响了哨子，伴随着阿斯安塔斯球场内回荡着的歌声，扬考斯卡斯把球推给了曼托拉斯，比赛开始了。
本菲卡的战术就是先声夺人，开场的一瞬间，锋线四人就冲向了波尔图的腹地，西芒接到了卡拉多的长传，贴着边线闷头猛钻。
帕夫林不断后退试图跟上西芒的速度，但在巴萨拥有一段失败经历的葡萄牙人，丝毫没有畏惧波尔图两人的贴防，球在西芒脚下左右连摆，两次不同方向的节奏变化，一米八七的斯洛文尼亚国脚就几乎失去了重心。
帕夫林心里惊疑不定，穆里尼奥之前提醒过大家，西芒的盘带能力相较于速度要差一些，可是在自己看来，本菲卡边锋的盘带根本不输任何人，即使是巴萨弃将，能力也如此恐怖吗？
念头才刚刚闪过脑中，帕夫林就暗道不好，他晃神的一瞬间，西芒猛然止住踩单车的动作，右脚从球的前方划到一半就横着摆了出去，帕夫林伸脚想拦住对方的去路，他的防守理念向来是球可以过，但人绝对不能过去。
可西芒横摆的右腿竟然也是假动作，他脚踝没见怎么发力，脚尖已从球的左侧抹到右侧，帕夫林跨出去的幅度太大，胯下的空当立时被西芒抓住，糟了！
穿裆成功的西芒从帕夫林的右手边闪身冲过，双腿肌肉绷紧，那种恐怖的速度再次重新启动，原本还在后面压阵的塞克雷塔里奥只能快速贴近底线，补上帕夫林失位的空缺。
葡萄牙的主力右后卫已经三十一岁了，速度并不是塞克雷塔里奥的强项，能够占据国家队首发位置更多是因为他传中的脚法不俗，因此塞克雷塔里奥并不敢在变线跟年轻的西芒放开手脚硬拼，只能压住阵势尽力阻止他内切的线路。
知道挤不掉菲戈位置的西芒，早在里斯本竞技时期就开始磨炼自己的左脚，均衡的双脚技术也是巴塞罗那看中他的原因，轻松穿裆帕夫林再次增强了西芒的自信，他心里已经在琢磨如何晃过塞克雷塔里奥的防守了。
不得不说，后防球员不盲目伸脚是最好的选择，但这并难不倒见识过西甲大场面的西芒，本菲卡边锋仗着年轻的资本，只是大踏步前冲的几下就险些拉开了塞克雷塔里奥半个身位，西芒脚下疾点两步，上半身还保留着向前的势头，可重心已经挪到了后方。
他的右脚死死踩住了本来还在草皮上飞掠的皮球，左腿重重一踏，借着身体回缩的那股劲，整个人像是时间暂停了一般立在原地，波尔图的右后卫见势不妙，赶忙刹住前冲的脚步，既是防止对方的内切，也是为了稳定平衡，塞克雷塔里奥的左脚也横着迈出了半步。
就是这个！
晃动重心过人最宝贵的就是占据先手的那一瞬间，塞克雷塔里奥稳住身体的时候，西芒因紧急制动而有些僵直的肌肉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左腿为轴转了一百八十度，同时踩住球的右脚脚后跟向侧后方一拉。
借着转身拧出来的左脚再向前一趟，西芒又从塞克雷塔里奥的右手边窜了过去，老将伸手想捞住点什么好减慢他的速度，可西芒启动的速度实在太快，塞克雷塔里奥的手指极短暂地感受了一把本菲卡球衣的光滑质地，然后就眼看着西芒钻进了己方的禁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本菲卡的边锋会借着连过两人的势头继续内切打门时，西芒反而没有选择这条路，这也让安德拉德的上抢因此扑了个空，西芒把球换到左侧挣得几分空间后，左脚轻轻一兜就传向了禁区后点的扬考斯卡斯。
刚刚加盟球队的立陶宛人和里卡多•席尔瓦同时起跳准备争顶，葡萄牙人始终提防着这个一米九一的大个子，知道自己绝对身高不占优势，里卡多在选位时就占据了内侧的空间，这样能让扬考斯卡斯没法舒服地甩头攻门。
立陶宛人也发现了这一点，扬考斯卡斯没有贪功，因为起跳时被里卡多挤得很难发力，他立刻选择头球摆渡回前点，原本需要盯防曼托拉斯的若热•安德拉德，已经被西芒扯得离开了防守位置，门前空出了一大片。
曼托拉斯察觉到了队友的意图，机敏地前插对准落地的皮球来了一记铲射，拜亚奋力地侧扑出去，虽然拦下了皮球，却因为只有单手到位而没能按住，球打到拜亚的小臂弹了回去，迅速起身的曼托拉斯胸口一迎，此时把身体完全丢出去的拜亚已经无法完成二次扑救了。
0:1，做客的本菲卡只是第一次进攻，就击穿了葡萄牙国门拜亚把守的球门！
目睹西芒华丽表演的费雷拉，本来还在担心球队过度前压有被打反击的危险，看到曼托拉斯补射得手，蹲在场边的他直接跪倒在地，双臂狠狠砸下，重新抬起胳膊时手上西装袖子上都沾满了绿色的草汁。
费雷拉从嗓子眼里憋出了一声野兽般的狂吼，把站在一边的第四官员都吓了一跳，他转身就扑向了教练席旁的本菲卡众人，一个接一个地拥抱庆祝着，看台包厢里原本冷着个脸的维拉里尼奥也露出了笑容。
阿斯安塔斯球场中本来还因为本菲卡的进攻而屏气凝神的波尔图球迷，陡然爆发出了一阵嘘声，这嘘声不只是给到疯狂庆祝的费雷拉，也送给了被西芒连续戏耍的波尔图球员。
穆里尼奥脸色有些不豫，他早就提醒麾下众人要小心西芒，可本菲卡的大杀器仍然成功爆发，帕夫林和塞克雷塔里奥太过托大，没有按照他的指示从开场就选择夹防，才让西芒一个人打穿了波尔图的右路防线。
虽然球是由曼托拉斯打进的，可责任并不能全都怪到失位的安德拉德身上，西芒狂奔突袭数十米，还在晃过右路两人时费了不少力气，但即使如此，也不能任由他继续在禁区边缘游走。
如果没有安德拉德的上抢，可能西芒就会选择自己打门了，无人盯防的情况下，让拜亚跟对方拼反应，那同样是个糟糕的选择。
穆里尼奥如果不是波尔图的主帅，那他说不定还能原谅后防线几人的错误，可现在整个阿斯安塔斯球场的愤怒已经降临下来，费雷拉振臂狂吼又手舞足蹈的样子也刺激到了他，穆里尼奥铁青着脸靠近边线，对着垂头丧气的帕夫林与塞克雷塔里奥喊了起来：
“按照赛前说的，两人夹防，别让我看到你们再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第四十章 硬碰硬（三）
开场几分钟，波尔图的前锋就又回到了中线，本菲卡的梦幻开局让蓝白军团所有人的情绪急转直下，扬叉着腰和科斯蒂尼亚面面相觑，两人的表情都是一脸懵逼，他们顶上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进行逼抢，卡拉多就打出了那个看似毫无威胁却最终足以致命的长传球。
“本菲卡卓有成效的首次进攻，由队长卡拉多发起，西芒贡献出了能够进入本周十佳的精彩盘带，从皇家社会租借来的扬考斯卡斯也足够优秀，我们能看到立陶宛人冷静的处理。
当然，安哥拉前锋曼托拉斯的门前嗅觉更是一绝，这些瞬间展现出来的个人能力，让人对换帅后的本菲卡充满了信心。”
葡萄牙首都电视台的体育频道邀请来了分别有对阵双方背景的两位嘉宾，看着回放激动发声的就是那位曾在本菲卡效力的老球员，等到他说完，波尔图的嘉宾才有些痛心疾首地长叹了一声：
“波尔图的进攻能力从来都没受到质疑过，所以我一直不敢苟同新帅穆里尼奥采访中的那些话，蓝白军团需要提高的是防守，看看这些沮丧的小伙子们，希望他们能在批评声里重新站起来吧…”
重新开出球的波尔图立刻就投入了进攻当中，两个边锋坎迪多•科斯塔和卡普乔轮番冲击着对手的防线，可本菲卡中后场的六人已经稳健地收缩起了阵型。
波尔图的锋线始终找寻不到配合的机会，论起单打独斗，他们的个人能力相较西芒差了不少，很多时候只能无奈地四十五度向中路吊球，麦卡锡的身高比起费尔南多•梅拉略低，禁区里又只有他这么一个点，波尔图不但没有打成过像样的进攻，反而还被本菲卡的反击又威胁到了几次。
穆里尼奥站在边线处看着茫然如无头苍蝇的波尔图众人，双方来回拉锯的局面已持续了十多分钟，此刻穆里尼奥心急如焚，但他自己也明白，这就是德科缺阵时波尔图的常规表现，一艘巨轮没有了船长，也是会这么晕头转向的。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巨轮的老板没有多余的选择，只能把引导航向的职责交给一个新人，可想而知那些大副、二副和轮机长们会是什么心情，他们不会给这个新人什么好脸色的。
看着在场上几乎没有接到过球，只能像个打扫甲板的水手那样在中场拼命奔跑的扬，他仍在试图用拦截传球线路来多少为球队做出些贡献，穆里尼奥心里有些难过，自己无奈之下把扬推上波尔图首发前腰的位置，实在说不上是什么明智之举。
可是他不能为此就出面呵斥俨然化身独狼的波尔图球员们，那只会给扬招致更多的冷遇和白眼，谁都不想空降的主帅身边还带了个亲儿子一般的人物，即使那是从波尔图青训营里走出来的后辈，而在球队落后的情况下还去引爆球员彼此间的情绪，除非是穆里尼奥疯了。
虽然很难，但你只能像在莱里亚的时候那样，靠自己挣来队友们的信任，正因为相信你能做到，我才力排众议地将你放入首发阵容，扬。
……
直到坎迪多第五次尝试自己突破失败后，波尔图的后防线才放弃了长传找边路直接进攻的路数，比赛进行到了接近四十分钟的时候，西芒再次找到机会，从左路内切突破到了禁区弧顶，一脚高质量的大角度搓射又威胁到了拜亚把守的球门。
按着球缓了几口气才爬起来，维托尔•拜亚朝着屡次鲁莽上抢的安德拉德大吼了几声，他已经不敢再盲目信任自己身前站着的几名后卫了。
波尔图的门将朝着科斯蒂尼亚打了好几个手势，让场上表现最为稳定的葡萄牙后腰尽量把球控制在中场，他实在是受不了本菲卡持续的围攻了。
科斯蒂尼亚并非不想这么做，但是去掉始终在右路协助塞克雷塔里奥的帕夫林，他在中场能够分球的点实在是少得可怜，让一个习惯给前腰擦屁股的球员去干德科的活，未免有些太过苛求他了。
在科斯蒂尼亚的心里，扬还是个没有经验的孩子，看着在中线附近拼命奔跑的少年，疑虑的心态依然占据了上风。究竟要不要把球权交给扬，作为绿茵场上的大哥，作为球队里的前辈，他可以无限地去保护这个刚进入一线队的小家伙，但不代表会轻易送出自己的信任。
就在科斯蒂尼亚持球准备进一步观察下场上形势的时候，米格尔已经悄然晃荡到了中线附近，与此同时，速度极快的曼托拉斯从身后扑向了科斯蒂尼亚，波尔图的后腰转身护球，打算靠体格的优势搞定这个难缠的对手。
本菲卡的右边锋陡然起速，和曼托拉斯一同夹上了科斯蒂尼亚，习惯了脏活累活的葡萄牙人毕竟不是德科，躲避曼托拉斯已经用去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科斯蒂尼亚对不同方向袭来的对手毫无察觉，等到发现事情不对头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把球传出去了。
米格尔巧妙地贴上了身，右腿一伸就挡住了科斯蒂尼亚出球的线路，三人缠斗之际，又是本菲卡的这名右边锋率先捅到了皮球，他左脚一领避开意图反抢的科斯蒂尼亚，无论是米格尔还是曼托拉斯，只要顺利启动，都不是速度偏慢的波尔图后腰能够追上的。
曼托拉斯拧腰挥臂摆脱掉了科斯蒂尼亚拉拽的手，米格尔也成功地拉开了足够安全的距离，他即使自己不冲上去，本菲卡也能争取到前场三打五甚至三打四的局面。
西芒因为之前的表现很是吸引到了不少防守球员的目光，所以现在除了右路，波尔图的后场都显得很是空旷，有大把的空间让扬考斯卡斯和曼托拉斯去驰骋，谨慎的米格尔为了给安哥拉前锋多争取一些跑位的时间，还是自己持球向前多带了几步。
就是这几步，让感觉自己犯了大错的科斯蒂尼亚重新燃起了希望，也让场边的穆里尼奥来得及朝着后防线多喊了两嗓子，因为他们看到一个身影高速冲向了自以为进入无人之境的米格尔。
扬沿着直线双腿狂奔掠过了科斯蒂尼亚，无球状态下扬的速度本就很快，而显得有些慢吞吞的波尔图后腰衬托得他更快了，扬的意图很明显，他要从米格尔的左手边硬超过去，接下来无论是抢断还是补防，都是对波尔图岌岌可危的中后场的极大帮助。
察觉到后方有人高速接近的本菲卡边锋立刻反应了过来，从专注寻找传球线路的状态中脱离，米格尔左脚连停带磕，向右侧猛地蹿出两步，他想直接让过背后那个想要偷鸡的家伙。
如果追过来的是科斯蒂尼亚，那米格尔的变向确实算得上是猝不及防，一米八一的后腰很可能会因为收不住脚而错过高速状态下这唯一能造成接触的机会。
原本靠着左侧逼近的扬却在米格尔变向之前就先转到了右手边，倒不是他先知先觉或是有什么特异功能，主要是扬突然回忆起了本菲卡边锋是个右脚专精，他想进一步从右侧压迫米格尔的传球线路。
于是科斯蒂尼亚就眼睁睁地看着扬如过弯的摩托车手般侧倾着身子折向了右边，然后米格尔像是在故意寻找对抗一样朝右边猛然蹿出，此时两人的速度都不慢，接下来发生的事可想而知。
虽然米格尔趟出去的球被后发先至的扬很勉强地伸脚捅走，但两人还是如同高速追尾般撞到了一块，场面极其惨烈，米格尔几乎算是和身扑了过来，伸出去的手肘还顶到了扬的侧肋，就这一下，让少年在地上滚了三圈，捂着胸口半天没爬起来。
但要是说起来，扬总还是对身体接触有所准备，有绷紧的肌肉保护，最多也就是轻微的软组织挫伤，反倒是米格尔完全没预料到会有这次碰撞，全身上下都比较放松，再加上扬捅走皮球时左膝有个自然的曲起动作，直接顶到了本菲卡边锋的大腿外侧。
米格尔痛苦地捂住了右膝靠上面的部位，那里有不少筋脉和韧带，大滴大滴的冷汗从他额头上滚落，看到倒地的两人都没起身，波尔图与本菲卡的球员都焦急地向着教练席伸出手挥动着。
穆里尼奥和费雷拉都喊起了己方的队医，医护人员小跑着来到场中，周围的球员也聚集在了一旁，队医几乎是同时蹲到了两人身边，低下头听着球员描述自己的感受。
扬拿着队医的手对准了痛感最强烈的左肋处，后者轻轻接触感受了一下，询问过扬没有出现骨摩擦音和呼吸困难的症状后，他拿出冰袋给少年敷了一小会儿，空出的手朝教练席竖起了拇指，穆里尼奥这才放下心来。
但是本菲卡那边就没这么乐观了，队医很小心地对他的右膝进行了检查，看到米格尔腿部的抽搐反应，加上球员本人对碰撞部位的描述，队医确认这至少是肌肉挫伤，至于有没有涉及到韧带，可能需要到医院进行更细致的检查。
队医朝着费雷拉轻轻摇了摇头，本菲卡的主教练愤怒地骂了两句，一边让担架去把米格尔抬下来，一边找到了第四官员：“你看见了吗，这是个该死的犯规，那个使坏的小子应该被罚下场！”
第四官员眯着眼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费雷拉，冷冷说道：“不要试图影响裁判对比赛的判断，请回到你的位置，先生。”
上架感言
终于是到了这一天，本来是打算在老穆和小扬回归波尔图这个时间点上架的，结果我给整忘了，然后就顺延着往后拖了一点，到了三十万字这个节点。其实想想也还好，比起别的体育小说，我这本算是超级超级慢热的，慢到什么程度呢？我没打算写校园足球，但二十万字之后主角才打上职业联赛，这前面的内容，更多都是在讲述成长和情感的故事。
不瞒大家说，跟比赛相比，这些内容要难写得多，所以我之前一直写书写得半死不活，有时候几百字都能卡我一天，进入职业联赛阶段之后，查资料也是件繁复的工作，可能要写到2010年以后找起来才能轻松些吧。
起点APP的书友圈不是可以发图了嘛，我就想着要不要把重点比赛的对阵图发出来，看比赛的时候搞不清楚位置了，可以进去瞄一眼，在下面讨论讨论这场比赛现实与虚拟的不同之处也成，我看到了都会回答的。
说回正题，我正在继续丰满比赛细节，也在里面添加了不少主教练视角的思考与博弈，所以有的比赛都写了一两万字，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看这种，但我还是要坚持自己风格的。
实话实说，流水账似的写比赛很简单，可我不想那么写，喜欢看足球小说的可能会记得以前一位叫“习惯呕吐”的大“婶”，那本《求索》让我印象深刻，也是我确立这种细节至上风格的原因。
《帅位不易》的成绩其实很低迷，但我对自己的第一本书也做了心理准备，有时候对新手来说写书的价值就是写书本身，而不是附带的收益，我想通了这点，所以在最难的时候很勉强地调整回了自己的心态，这不是很容易，但也没那么难。
首先要感谢的是责编灰灰，对作者来说最大的鼓励就是能看到自己的书能在推荐位上待着吧，如果没有那些推荐，可能我早就坚持不下来了，也就没机会和看这本书的朋友们有缘相遇。
比起第一卷结尾时，现在我要感谢的书友名单长了不少，之前的老面孔都还在，vhdfgdx、最爱鸡蛋羹、步6孤、有梦就有我、原--，也有不少新的朋友一直在给《帅位不易》投票，晋余、夜丨清欢、0904xyt、逝水东流、殷杨武邢、fishorange、一席卷宸等等。
推荐票是个很微妙的东西，它能代表喜欢，能代表支持，也能代表你打开手机和网页第一个想起的人，能收到这么多推荐，粽子我已经很开心了，既然开心，明天上架的时候就连发三章好了。
至于之后的更新，我先攒两天，从四月开始尽量保证双更吧，毕竟我也想全勤来着。希望大家能用订阅来支持粽子，成绩好点的话我码字的动力就更足了，继续求收藏求推荐，当然要是有月票和打赏就更好了…
（总感觉给自己立了个Flag，希望到时候书友圈不会冒出来一大堆“四月是你的谎言”之类的评论…）
第四十一章 硬碰硬（四）
低声骂了两句后，费雷拉恨恨地走回到替补席前，喊起了若奥•托马斯，后者立刻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背心，傻子都看出来米格尔坚持不下去了，就算现在比赛已经进行到了四十多分钟，本菲卡也不会冒着十人作战的风险把换人延后到中场休息。
在队医的帮助下，扬慢慢站起了身，深呼吸几次，又蹦跶了两下确认没有其他伤势后，队医拍了拍他的肩膀，赞了声好运气，然后就拎起医疗箱走出了球场。
趁着本菲卡换人的间隙，科斯蒂尼亚来到了扬的身边，摸摸少年的脑袋低声说道：“你干得很棒，我当时什么都做不到，如果不是你的补防，拜亚又要骂我们一通了，不过扬你也要小心，你的身体比起本菲卡的那帮家伙还是瘦小了些，尽量避免这种对抗吧。”
扬轻轻点了点头，科斯蒂尼亚本来都走出了两步，想想还是又折了回来：“我必须给你说声抱歉，当时你在中场向我要球的动作我看见了，可我一直对你不放心，所以…”
“你不需要道歉的，在莱里亚时也是这样，我明白，队友间的信任都是一点点积攒出来的。”扬歪着头，对科斯蒂尼亚耸了耸肩。
“如果你感觉自己没问题的话，我会把球尽可能多的传过去，你也知道，我不擅长德科干的那些活，你才是前腰，扬，无论如何，你已经获得我的信任了。”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扬知道，自己融入波尔图的第一步已经迈出来了，有科斯蒂尼亚的这句话，他也能更放松地干起前腰的本职工作，比如穆里尼奥赛前一直向自己强调的控球和分球，而不是被迫地把身体丢出去赌运气。
米格尔已经被担架抬了下去，若奥•托马斯也从中线处跑进了场中，主裁看到双方球员都就位完毕，拿着球走到了之前发生碰撞的地点，还喊来了波尔图方的几人。
“我的判罚是坠球，球权是你们的，球一落地比赛即重新开始，明白了吗？”
科斯蒂尼亚点点头站到了裁判旁边，看到这个判罚，费雷拉怒气冲天地一脚抡向了身后的空水瓶，嘴里还亲切地问候起了主裁的家人：“狗*养的混蛋，你的眼睛瞎了吗？！”
第四官员立刻冲到了费雷拉身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一次，再有下次，我会通知主裁将你罚上看台！”
费雷拉听到罚上看台就马上把嘴闭上了，本菲卡这场比赛优势巨大，如果最终取得胜利时自己没法站在场边庆祝，那一定是执教生涯以来最糟糕的事情。
穆里尼奥压根没去看身旁发生的这一切，在询问过队医扬没有很明显的伤势后，他一直在脑中考虑着接下来波尔图需要做出的调整，如果下半场还是这种有气无力的表现，他想不出该如何面对阿斯安塔斯球场的球迷，还有达科斯塔主席的信任。
主裁坠球后，科斯蒂尼亚直接一个大脚把球权归还给了本菲卡，这种体育道德精神虽然得到了看台上球迷的掌声，可还是有些不和谐的声音掺杂其中。
“蠢货，我们还在落后！”
“该死的，波尔图是三球领先了吗？轮到你来做好人了？”
...
皮球直接被梅拉胸口停住，这名高大的中卫很喜欢在有机会时自己带球推进，现在球都到了脚下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梅拉大长腿一迈，虽然带球的动作因为身高显得不算流畅，但也直接把麦卡锡甩开了一大截。
梅拉的这个习惯费雷拉是知道的，可现在本菲卡还远远没拿到中后卫带球压过半场的优势，看到梅拉甩着那头披肩长发潇洒的样子，费雷拉有点慌了，大声吼着让这个家伙赶快把球分出去回到自己的位置。
费尔南多•梅拉本来还在享受着带球时本菲卡球迷的欢呼，对主帅的喊叫有些不以为然，可在费雷拉第二次骂着让他把那个该死的球交给中场之后，梅拉才悻悻然地脚弓一推传给了前面的查诺。
可这两个人根本没想到一块去，查诺觉得球队换人之后得先稳一稳，再加上费雷拉的指示，他就站在原地打算控住球权，但梅拉认为中场休息前应该再狠狠压一压波尔图的势头，直接传了一脚力度挺大的直塞球。
来不及启动的查诺只能眼睁睁看着皮球从自己身前掠过老远，而他才刚刚迈出了一条左腿，这两人不经意间的失误，却被在中场游荡的扬抓住了，他轻松地前冲几步拦下了球，面前一片空旷。
本菲卡的4-4-2阵型，中场只有查诺与卡拉多，这两人又因为梅拉的突前让出了中路的一些空间，扬带球就朝着梅拉退回去的方向冲了过去，一时间根本没有本菲卡的球员能来限制他。
扬带球的速度非常快，走的又是直线，他没去管距离较远的卡拉多，在查诺横移过来准备拦截的时候，扬右脚从球上轻轻拨过，趁着查诺也跟着挪动重心的瞬间，抬起的右脚又在球前绕了一圈，紧接着身体左倾就作势要勾过皮球准备突破。
查诺预料到了这个晃人动作，他移动重心时一直留了三分力，看到扬身体左倾，本菲卡的后腰伸出右脚就铲向了扬脚下的皮球，不管是人是球，都别想从这边过去。
可扬身体左倾的势头仍然是个假动作，晃过球一圈的右脚根本没有像查诺预料的那样磕向左侧，脚背只是一抹，闪开半个身位的扬就从查诺的左手边冲了过去。
这个时候还在不断推后的梅拉最为尴尬，他本是费雷拉安排在禁区里压制麦卡锡的利器，本菲卡阵中也只有一米九二的梅拉能把一米八四的麦卡锡治得服服帖帖，可现在他还没能退回禁区，扬已经快要冲到身前了。
此时梅拉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面前这个一米七几的小家伙灵活之极，连擅长一对一防守的查诺都被轻松晃过，难道还指望着梅拉这个快要拉出最萌身高差的大个子去跟扬拼脚下的反应？
已经抵到禁区弧顶的梅拉没办法了，跟阿德尔换位是自寻死路，波尔图的这个小子说不定能利用时间差传出直接威胁到球门的传球，万般无奈之下，他硬着头皮顶了上去，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还得自己去平。
既然脚下肯定跟不上对方的节奏，梅拉干脆就发了狠，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莽撞不莽撞的，仗着身高腿长，他朝着扬带球的右脚就斜斜铲了下去，为了尽可能增加防守面积，梅拉把身体完全丢了出去，连胳膊也使劲伸了开来。
这个时候还管什么犯规不犯规，连人带球都铲倒也就算了，就当是给受伤下场的米格尔报仇了，这小子也是个狠角色，反正我的动作不恶劣，只要是在禁区外，顶多是张黄牌加上个任意球。
梅拉放铲的势头很猛，可他从后退到前进还是耽误了点换挡的时间，虽然来不及让扬摆脱这个家伙掀起的无比庞大的阴影，但总算留出了稍许能够操作的空当。
扬频率极快地蹬出两个碎步，抢在梅拉扑过来之前，脚在球底侧连勾带撮地挑起，直接送到了禁区中背对球门的麦卡锡身前，与此同时他也不想硬吃本菲卡中卫的含恨一击，在挑起皮球的瞬间就双脚跃起想要躲过梅拉的放铲。
也是他的幸运，梅拉没能把腿抬到足够高，虽然稍稍被绊了一下，扬还是成功从他的身上跳了过去，紧接着少年就奔向了禁区左侧，球的确是给到了麦卡锡，但他还得拉出继续配合的空间，或者一个补射的机会。
麦卡锡无愧穆里尼奥给到他首发位置的信任，从西甲维戈塞尔塔租借过来的南非前锋轻松倚住了体格稍逊于他的阿德尔，本菲卡中卫手脚并用也没能拦住麦卡锡转身的动作，那条黝黑肤色的大腿肌肉隆起，把顺过来的皮球狠狠抽向了本菲卡的大门。
罗伯特•恩克再次成为了本菲卡的救世主，德国人伸出双臂，极惊险地从门线外斜斜托出了皮球，做出这个扑救后，恩克也没能扛住麦卡锡此球的怪力，屁股向后摔进了门里。
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近，恩克扑救时的手型并没能张开，皮球只是被减慢了速度，从空中坠向了底线，麦卡锡的眼神中已经流露出了遗憾和后悔的味道，他觉得自己本可以把角度打得不那么正，也就不会浪费这个几乎算是必进球的机会了。
可他的眼中突然跃出了一个身影，对着那个快要飞出底线的球，扬还差着一两米就腾身跳了起来，少年人的柔韧性在此时展露无遗，他在空中拧腰摆腿，斜斜伸出的右脚很不可思议地翘到了球前。
麦卡锡发誓，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条蟒蛇在空中甩动着身体，或者是一只从高处落下仍然能保持平衡的猫，当然，最像的还是一只弹动起尾针的蝎子，他甚至没法辨认出那个77号球衣的主人用脚的哪个部位触到了皮球，即使一切都像慢镜头一般。
扬在空中很勉强地用脚外侧和脚跟磕到了球，那是胯部、大腿和小腿所有肌肉最后的力气，他没把握将这个球停在底线以内，所以只能赌一把了，看看自己能否把球踢回到禁区里，留给队友补射的机会。
麦卡锡知道，如果再浪费了这个美妙的做球助攻，自己将会为错失机会而后悔一辈子，所以他双脚狠狠蹬在地上，把草皮都踹出了两个坑。
没有助跑，只有瞬间的反应，那一米八四的身躯硬是在门前横飞了半米多，麦卡锡对着斜飞至门前的皮球用力甩动了自己的脑袋。
此时，恩克依然保持着从门里刚刚爬起的动作，阿德尔还在原地没能跟上皮球往来穿梭的节奏，梅拉在地上昂起头盯着禁区里纷乱的景象，而皮球被麦卡锡的脑袋顶向球门的线路上，只有因紧张感仿若凝固了的空气。
球进了！
1:1，中场休息前的最后几分钟，扬在底线处的极限救球，给本尼•麦卡锡送上了一记绝妙的助攻，本菲卡门前没人再做出第二次拦截，德国门将恩克也只能眼看着麦卡锡甩头攻破了自己把守的大门。
第四十二章 硬碰硬（五）
扬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在空中的非常规动作已经用掉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虽然左腿勉强垫了一下，他的身体还是砸塌了一大片草皮，在他后边，麦卡锡也面朝下栽到了地上，脸上沾满草叶的南非前锋呵呵傻笑着，才站起来就扑向了还在地上坐着的扬。
麦卡锡一把拽起了正揉着屁股的少年，露着那口大白牙，凑在耳边轻声告诉扬他准备好的庆祝动作，然后搂着少年的肩膀走向了靠近角旗的侧面看台，那是波尔图死忠球迷群体——“超级巨龙”的地盘。
麦卡锡带着扬站在角旗旁边，两人先是耸了耸肩膀，然后把双手举到与肩平齐的位置，一边晃着脑袋，一边来回翻动着手掌和手心，这本是非洲最常见问候手势，被麦卡锡稍加修改变成了一套更具欢乐气息的庆祝动作。
被本菲卡压制了四十多分钟的波尔图球迷们，终于是被这个扳平比分的进球重新提起了精神，阿斯安塔斯球场欢声雷动，蓝白双色的围巾如浪涛般在看台上涌动着，加上数万人的怒吼和跺脚声，本菲卡球员就像置身于海啸围困的孤岛中一般，彼此互相传染着失望与沮丧的情绪。
费雷拉痛斥着梅拉接连两次糟糕的选择，本菲卡四十多分钟的好局毁于一旦，他原本以为能够保持至少一球的领先直到中场休息，可现在呢，波尔图的气势又重新起来了，麦卡锡的庆祝差不多用掉了半分钟的时间，本菲卡的球员也没心思立刻回到中线把球开出来。
波尔图扳平比分时穆里尼奥只是握紧了拳头就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他原本还想催着角旗区的两个家伙赶紧回到自己位置，可看到恩克、梅拉等人沮丧的样子后，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要能够尽可能多的打击本菲卡的士气，再庆祝一会儿穆里尼奥也不在乎。
可能是因为被阿斯安塔斯球场吵得心里发慌，本菲卡把球开出后没多久，主裁就吹响了上半场结束的哨声，连米格尔受伤下场的时间都没怎么补。
回到更衣室后，穆里尼奥的脸色一直很阴沉，毕竟上半场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本菲卡在主导比赛节奏，而这里是阿斯安塔斯球场，是波尔图自己的地盘，更衣室里除了嬉皮笑脸拉着扬还在小声说话的麦卡锡，其他人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看着安德拉德、塞克雷塔里奥和帕夫林等人蔫了吧唧的样子，穆里尼奥胸中突然冒起了一股邪火，对着更衣室里装衣服和毛巾的洗衣篮就是一脚，他短暂的球员生涯中估计也很少踢出这么具有爆发力的“解围”。
那个可怜的篮子在空中翻了四五圈，里面装的东西像下雨一样撒得遍地都是，站在屋子正中间的拜亚下意识伸出手来，用最标准的扑救姿势抱住了洗衣篮，球鞋踩在地板上有些打滑，波尔图的队长差点因此摔了一跤，吓得旁边的队友赶忙抱住了他。
穆里尼奥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气势差点都被拜亚给弄没了，他又好气又好笑地吐出一口气，伸手示意拜亚赶紧把那个篮子丢到地上：“你们是觉得场上的那个足球踢起来很烫脚吗？从落后开始，甚至没人敢在中场多拿一会儿，我还以为你们站在岩浆上比赛。
整个上半场你们踢得像狗屎一样，对，扬和麦卡锡是打进了扳平的进球，可是那和你们其他人有关系吗？啊？！波尔图什么时候堕落到需要靠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来撑场面了，除了扬•罗德里格斯，你们其他人还有求胜的意志吗？”
看到波尔图的球员们都低下了头，穆里尼奥气得天灵盖都要炸掉了，刚刚被拜亚轻轻放到地上的洗衣篮为此又挨了一脚，这次他的脚法更精准了，篮子直接飞向了更衣室的后门，那声巨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告诉你们，再像这么踢下去，你们会被本菲卡狠狠地按在地上羞辱一通，哈哈，波尔图在自己的主场，马上就要收获一场值得庆贺的失败了，你们将为此永远被写进俱乐部的编年册，谁知道本菲卡有多少年没在阿斯安塔斯球场赢过球了，谁知道？”
穆里尼奥转向了波尔图的恢复按摩师路易斯，这是一位已经在球队服务了五十多年的功勋老臣，老路易斯摸了摸下巴上花白的胡子，很不好意思地看着穆里尼奥，他一句话都没说，更衣室的氛围已降入冰点。
接着穆里尼奥三步并两步地跨到了维托尔•拜亚身前，把同样的问题又问了波尔图的队长一遍，拜亚看着眼睛都瞪圆了的主教练，迟疑了几秒才开口说道：“我只知道，最近的十个赛季，本菲卡从来没在阿斯安塔斯球场拿走过三分…”
“听见了吗？这是一段长达十年的光荣记录，而且很有可能就要终结在你们手里了，耻辱！扳平了又如何，就你们上半场的表现，丢三个球都不为过，如果我再年轻几岁，如果教练也能注册球员资格，我都想把指挥权交给布里托，然后自己上去跟本菲卡干一场了！”
（PS：穆里尼奥球员时代比在狼堡的张稀哲还惨，绝对是最专业的饮水机管理员~）
穆里尼奥走回到战术板前面，用食指使劲敲了敲墙壁，大声喊道：“阿列尼切夫，你换下坎迪多，其他人，好好反思下自己上半场干了什么，再让我看到你们垂头丧气的样子，我宁愿跑到青训营去再借来几个十八岁的孩子。”
……
下半场开始前，同样被费雷拉骂了一通的本菲卡众人，发现所有的波尔图球员都红了眼睛，通道的另一侧就像关了群得了狂犬病的疯狗，他们一边朝着本菲卡这边放着狠话，一边以科斯蒂尼亚等人为首互相鼓着劲。
主裁才刚刚吹响哨子，波尔图的球员们就迅速散开了阵型，在中后场只倒了两三脚，球就被交到了扬那里，看到阿列尼切夫在右路使劲地挥动手臂，扬把球向前一磕，右腿发力送出了一记精准的长传球。
落点就在波尔图右边锋的身边，俄罗斯人左脚停住，右脚跟上去一趟，只不过三两步速度已然拔到了最高点，罗哈斯不负众望地又犯了注意力不集中的毛病，他开场后的晃神，直接让阿列尼切夫顺利地冲到了禁区边缘。
经验丰富的俄罗斯人感受到了罗哈斯在身后的位置，右脚踩球往侧后方一搓，让过冲过来的本菲卡左后卫，罗哈斯回身的同时，球又被阿列尼切夫用左脚递到右边，他沿着底线径直插进了禁区。
波尔图的右边锋没像以往那样无私地传给在后点找位置的麦卡锡，而是直接对上了阿德尔，俄罗斯人伤势痊愈后一直想把首发拿回来，所以他放弃了更团队的踢球方式，这次选择了自己单干。
左右脚交替晃动，可阿德尔依然没有露出破绽，阿列尼切夫急了，身后的罗哈斯应该已经近在咫尺，再不搞定面前的中后卫，这个极好的进攻机会说没就没了。
俄罗斯人左脚从球前划过的瞬间，右脚裹球往右闪出了半个身位，阿德尔虽然反应过来伸出了腿，但还是在底线前留出了几十厘米的缝隙，阿列尼切夫右腿抡起，这是一个近乎零度角的打门，他不敢赌滚地球能否打穿恩克的小门，所以发力极大，对准了球门上角。
角度如此之小，皮球只有打在门框以内才有可能破门，恩克横出的半个身子又把外脚背搓弧线的线路彻底封死，阿列尼切夫的希望就是爆杆，也只有爆杆。
也许是穆里尼奥中场休息时的训导起了作用，幸运女神总是对发狠的人更照顾一些，波尔图右边锋力度极大的射门直接撞上了门框内侧，球速之快，线路之高，即使是已有准备的罗伯特•恩克也无能为力。
他猜不到俄罗斯人会选择什么方式打门，只能在压低重心防备滚地球的同时尽力伸出手臂，但爆杆射门对门将总是这么残酷，只要前锋压住了高度，即使是门神也要变成此刻的陪衬。
球进了，2:1，向非擅长足方向内切绝对不能算是个明智的选择，可阿列尼切夫让原本已在埋怨的众人闭上了嘴巴，俄罗斯人冲着教练席怒吼庆祝时，无奈摇头的恩克再次沦为了背景板。
下半场算是开了个好头，穆里尼奥对着身后的看台舞动着手臂，示意阿斯安塔斯球场的观众们把欢呼声喊得更响亮一些，布里托凑到了他的身边，嘿嘿笑着问道：“要这么算，你的小罗德里格斯已经拿到两个助攻了。”
“最好趁着势头再收获一个进球，顺带帮我好好打打那帮本菲卡臭嘴评论员的脸，一个个的只会揪着年龄和经验说事。”
“他们可不止在数落罗德里格斯，你不也才刚过了三十九岁的生日，电视节目里本菲卡人可都放出话来了，今天的比赛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为毛头小子教练和他的毛头小子球员糟糕生活的开始送上祝福。”
“布里托你好像每天都很闲，什么电视节目，怎么我不知道的你全都知道，喜欢看电视？好啊，比赛结束后你别回家了，跟我一起连看两天欧冠对手的录像。”
“喂…公报私仇啊，那些话也不是我说的，要不你再拽上法里亚…”
第四十三章 硬碰硬（六）
阿列尼切夫的进球掀起了波尔图攻击狂潮的序幕，伴随着阿斯安塔斯球场的吼声，整支球队完全打疯了，连需要压制西芒的塞克雷塔里奥也屡屡插上，最夸张的时候，除了三名防守球员，波尔图剩下的七个人都压到了本菲卡的半场围攻。
可本菲卡阵型回收之后，防守的稳固上升了何止一两个层次，费雷拉在球队受到重压时果断地变阵4-2-3-1，将西芒放到前腰位置，除了他和扬考斯卡斯，其他所有人都撤回己方半场。
丢掉两球之后，罗伯特•恩克似乎找回了过往的状态，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波尔图共有十一次打门，八次射正，却无一例外的全部被恩克奋勇扑出或者直接没收，本菲卡像是一艘在狂风巨浪中几欲沉没的小船，但恩克这个掌舵人，总能在最后一刻稳住快要散架的龙骨和舷帮。
波尔图的进攻固然侵掠如火，也胜似连绵不绝的汹涌波涛，然则球场中的哲学始终逃不脱过刚易折的道理，因为扬和科斯蒂尼亚有些过分的前顶，卡普乔回传时判断失误，直接撩给了禁区弧顶外游弋扫荡的卡拉多，本菲卡的队长紧接着又是一脚精准的长传，找到了正在中线处跑位的西芒。
平心而论，原本待在左边锋位置上的西芒并不适合前腰，他目前的角色介乎突前中场和影锋之间，这是费雷拉之前研究出的新战术，但在排兵布阵上过于传统和死板的托尼并没有采纳，直到费雷拉上位后才重新提出。
西芒的盘带与分球功底并不比波尔图的正印前腰德科差，但大局观的欠缺让他无论是在巴萨还是本菲卡，都只能被死死摁在两条边路上，可费雷拉打造的反击战术避开了西芒的弱点，他在这个位置上起到的作用更多是吸引防守。
是的，这看起来似乎有些浪费，但实则不然，西芒在中路能够最大化的减弱对方后腰球员对两翼的照顾，这些大个子们必须全神贯注地盯好他，才能保证不被突然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与此同时，拉边的若奥•托马斯与曼托拉斯能够利用身体压制波尔图的两个边后卫，塞克雷塔里奥和马里奥•席尔瓦很难拦住他们体格壮硕的对手，这的确在前场形成了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的形势，接下来能够决定比赛进程的，就是本菲卡反击的质量了。
此时西芒面对的只有拖后的帕夫林一人，斯洛文尼亚国脚不敢盲目上抢，他能做的就是不断退后并且呼唤队友的帮助，若热•安德拉德站了出来，他不可能让需要盯防扬考斯卡斯的里卡多去协助帕夫林。
穆里尼奥看出了西芒深层次的意图，他就是要从禁区里引出波尔图的一名中卫，这是很简单的时间差打法，而差距就在同时从中线往波尔图后场狂奔的曼托拉斯与马里奥身上，安哥拉前锋的速度确实太快了，只是几步就拉开了与马里奥之间的距离。
穆里尼奥呼喊着让安德拉德不要上抢，可还是有些来不及了，二十二岁的葡萄牙中卫迅猛地冲了出来，他的目标很明显，就是仍在和帕夫林对峙的西芒，与此同时，那个绰号“黑羚羊”的非洲人已经把马里奥甩开了四五个身位。
西芒眼睛微眯，场上发生的一切都符合自己的预期，安德拉德和他还有两三米时，西芒陡然发难，脚下频率极快地连续晃动，很简单地就闪过了心态因队友到来而稍微松懈下来的帕夫林，拉出空当后，他右脚外脚背斜斜一敲，直接把球送到了完全起速的曼托拉斯身前。
安哥拉前锋没有辜负队友的妙传，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好辜负的，他只要把这球停好往前继续带就行了，波尔图的禁区里只剩下里卡多•席尔瓦一人，拖后中卫的任务是盯死扬考斯卡斯，光靠他自己又能对本菲卡的双鬼拍门做出什么有效的阻拦？
立陶宛国脚很聪明地拉开了与同伴的间距，这才是二打一的诀窍，看到曼托拉斯来势丝毫不减，眼神中已有些惶急的里卡多立刻放弃了自己的盯防目标，对着安哥拉前锋冲刺的方向就铲了下去。
高中卫的下地速度总是要慢一些的，曼托拉斯只是继续向右一趟就躲过了想要毕其功于一役的里卡多，面对着汗已经淌下额头的拜亚，黑羚羊假意要直接打门，脚下却连蹬两步，右脚脚尖轻松地切在了皮球底侧，把机会送给了在后点明显位置更好的队友。
不得不说，维托尔•拜亚的确无愧葡萄牙国门的荣耀，仅是看到曼托拉斯脚下的调整，他就判断出对方的选择并不是直接打门，迅疾翻身飞扑向了球门的另一端。
可是无人盯防的扬考斯卡斯位置实在太好，曼托拉斯传出的球速度与高度都很舒服，他甚至可以悠闲地选择头球攻门的角度，立陶宛人跃起在空中时也发现了拜亚的回身扑救，扬考斯卡斯头球下压顶回了前点，那是个拜亚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凭借反应保护到的地方。
狠狠摔在地上的波尔图门将心中已然绝望，可他仍然看向了左手边，指望着会有门柱代替自己的手套建功，可惜的是扬考斯卡斯没有犯这个错误，本菲卡中锋此时才不会刻意地追求角度，皮球弹地后很轻松地滚进了网窝。
球进了，2:2，比赛进行到七十多分钟，费雷拉变阵主打反击的战术起到了奇效，因为安德拉德的再次失位，本菲卡成功营造出了二打一的局面，并且凭借扬考斯卡斯的头球扳平了比分，比赛又一次回到了起点线。
穆里尼奥愤怒地脱下西装砸到了地上，安德拉德本可以更聪明地选择留在禁区里，无论如何三打三都要比刚刚的局面更好，帕夫林面对西芒的露怯也体现出了波尔图后防线的整体心理，他们已经被这个家伙的突破搞怕了。
看着费雷拉伸出两根手指那狂傲的样子，差点被怒火冲晕的穆里尼奥突然冷静了下来，他知道本菲卡极具针对性的反击战术确实打在了波尔图的痛点上，如果让已经有些胆寒的那两个家伙继续待在场上，这种失误绝对不会只发生一次。
第四十四章 最好的礼物
必须换人了，阿斯安塔斯球场已经被屡次出现的低级失误惹恼，再拖下去对场上的球员也不是件好事，穆里尼奥挥手喊来了布里托：“让保利尼奥•桑托斯和里卡多•卡瓦略赶快去热身，下一个死球他们就要上。”
布里托回到替补席喊了两嗓子后又跑了过来，凑到穆里尼奥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不是换进攻球员，波斯蒂加已经等了半天了…”
“进攻方面没有问题，我对麦卡锡目前的表现很满意，反而是防守，再不把那两个家伙弄下来，这场比赛我们连一分都拿不到。”
没用多久，球出界后保利尼奥和卡瓦略就对位换下了帕夫林和安德拉德，两人下场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犯下失误之后主教练连一点机会都不给，这让他们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舒服，年轻的波斯蒂加撇着嘴，忿忿地坐到了替补席的最末端，换人名额用完了，这场比赛也就彻底没自己什么事了。
虽然有些沮丧，但波尔图的进攻球员们士气并没有下降太多，有经验丰富的保利尼奥盯防西芒，他们也能稍许放下心继续进攻。
费雷拉虽然在疯狂的庆祝，却没有对本菲卡场上的布置进行任何变动，看到穆里尼奥换上的是两名防守球员，他心里豁然开朗，原来自己的对手已经被打服了，接下来很可能波尔图就会因为体能而放弃进攻，等对方暴露出问题时，才是本菲卡重新露出獠牙的机会。
波尔图的确如他所想的仍在继续狂攻，但是先出现体能干涸迹象的却是本菲卡，两名在防守端疲于奔命的中场球员实在是有些累了，刚刚就因为失误送给了波尔图一个角球，冲到禁区里的里卡多•卡瓦略争顶成功，险些就把球撞进了球门。
看到又一次奋勇扑出这个几乎算是必进球的恩克，费雷拉知道自己不得不做出调整了，他用达弗洛对位换下了左中场查诺，队长卡拉多的长传在反击时作用很大，就算他累了，也必须在场上继续坚持下去。
达弗洛的硬朗身体给本菲卡防守端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他在后场位置的抢断屡屡能够打乱波尔图传接球的节奏，可在比赛进行到八十多分钟时，达弗洛一记没能收住脚的下铲放倒了正在禁区前寻求和扬短传配合的阿列尼切夫。
俄罗斯人捂着脚面跳了两下，虽然只是硬伤，但他还是感觉很痛，对方的鞋钉似乎掀到了脚背的内侧，主裁直接向达弗洛出示了黄牌，并且判罚了任意球，地点很是微妙，距离球门大概有二十三四米，而且位置比较正。
前场几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两句，波尔图的任意球大师，也是定位球第一主罚手的德科不在场，顺位下来就排到了阿列尼切夫，但是俄罗斯人右脚的痛感还没过去，他的状态并不算好。
虽然如此，阿列尼切夫还是一瘸一拐地朝裁判画好的地点走了过去，穆里尼奥察觉到了这名边锋球员龇牙咧嘴的表情，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马上下定了决心，冲着场中的众人喊了一嗓子，扬率先回过了头，看见穆里尼奥指着他的脚先是摆了摆手，然后对着自己竖了下大拇指。
扬立刻搞明白了他的意思，三步并两步地跑到阿列尼切夫面前，捂着嘴低声问道：“你的脚没问题吗？如果感觉不好的话，我可以处理这个任意球。”
俄罗斯人虽然说不好葡萄牙语，可这些基本的单词还是能听懂的，他看着扬先是没有说话，但还是蹲下身重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右脚，阿列尼切夫站起来靠近了扬，用那口蹩脚的葡萄牙语磕磕巴巴地说道：“确实…有些痛，如果，信心…你有，可以…试试。”
“谢谢，如果不舒服你可以先去找队医，这个就交给我吧。”
扬拍了拍俄罗斯人的肩膀，看到阿列尼切夫摆手示意不需要，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主裁已经确定好了人墙的位置，扬走到那里重新调整了一下皮球，把气门芯挪到了正中偏下的位置，那里是球最硬的地方，也是他最擅长发力的点。
扬左脚踏在皮球左侧大约一脚宽的地方，然后按照自己的步幅后退了六步，他的右脚稍稍踮起缩在后面，这样能减少发力蹬踏对肌肉的影响，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主裁吹响口中的哨子。
在哨音响起的霎那，扬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带动着身体像是汽车启动时那样顿挫一下，重心稍稍回沉的瞬间右脚发力猛蹬，第四步踏出时左脚稳稳撑在了预定的位置，然后就是一个微微停顿的动作让小腿充分铆足劲力，他手臂摆在身体两侧，右脚带着点向上拔起的味道狠狠抽在了皮球上。
球在凌空的瞬间就获得了极高的初速度，几乎是以直线在上升高度，扬在触球时脚尖绷起又松开的那一下，让脚弓靠下的部位精准地找到了气门芯下侧，皮球直接越过了跳起的人墙头顶，那一刻所有人都以为扬打高了，二十三四米的距离应该更追求角度而不是力量。
恩克也因为对球路的判断没有预先起跳，可球在超过人墙的瞬间突然出现了下坠，如果有高速摄影机对准这里，就能发现球在轻微自旋的过程中似乎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干扰，出现了一种极为诡异的紊乱晃动。
罗伯特•恩克此时再发力跃起已经有些晚了，出现下坠的皮球极速掠向了球门偏右的位置，本菲卡的德国门将左手想捞，可是身体已经支撑不住继续滞空的高度了，噌的一声，皮球擦着横梁下端又有一个变向，直接向下砸到了门线里。
穆里尼奥本来还在为那个明显要高出横梁的线路叹惋，下一秒就看着皮球产生下坠成功洞穿了球门，他双手抱住了脑袋，用力狠狠搓了两下，谁能想到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举动居然真的改写了比分。
法里亚从教练席冲出来直接一个抱摔扑倒了穆里尼奥，他瞪着眼睛挥舞着手臂，在穆里尼奥耳边大声喊道：“他可以的，他成功了，我就知道扬他可以，天啊，我要爱死这小子了！”
穆里尼奥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法里亚，起身就拽着他跑向了靠近本菲卡球门那侧的场边，所有的波尔图球员都在狂吼着，一个接一个给扬送上了狠狠的拥抱，他可不想落后，这个时候怎么能少了我！
被无数双手捧着脸蛋狂吻或拍打的扬，忽然摆摆手示意队友们让开一条通路，他迅速地跑向场边最近的摄像机，一边跑着一边脱下了身上的球衣，所有的电视转播镜头都对准了飞奔过来的少年。
扬穿着的白色里衣上用粗黑的马克笔写下了一段话，“献给我的母亲，献给我的父亲，我爱你，我想你，妈妈”。
来到摄像机前的少年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涌出。
少年的胸膛猛烈地鼓动着，他对着摄像机抚了抚那件写了字的衣服，所有人都等着扬说些什么，可他此刻已然泣不成声，少年的身体向后缓缓倾倒，他亲了亲左手捏着的波尔图队徽，然后向天空伸出了双臂，似乎是在索求一个看不见的拥抱。
是的，再多的拥抱与亲吻都比不上那特殊的一个，穆里尼奥伸手拦住了没看清发生什么事还在昏头昏脑跑着的法里亚，波尔图的队友们也止住了追随上去的脚步，有人在胸口划着十字，有人用拇指和食指挤了挤眼角。
没人想打扰一个少年思念母亲的仪式，靠近这一侧的看台率先停住了为进球庆祝的欢呼声，这种沉默快速地蔓延开来，整座阿斯安塔斯球场异乎寻常的安静，球迷们轻声向旁边的人群传递着他们看到的一切，连本菲卡人占据的看台也不再发出吵嚷的声音。
有人先开了口，紧接着阿斯安塔斯球场的全部观众都喊起了葡语的“妈妈”，逐渐整齐划一的喊声宛如合唱，让精神恍惚的扬慢慢从地上坐起，穆里尼奥走上前抚了抚他的脑袋，队友们也将他迎进了场中，直到此时，球迷们才停下喊声，将连绵的掌声送给泪洒球场的少年。
远在里斯本的何塞，看着电视机里儿子向天空伸出双臂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了，他把手中攥紧的相框贴上面颊，泪水打湿了手臂，冰冷的玻璃也被体温染出一层薄薄的雾气。
少年无声的呼唤不知引出了多少人的感伤，一时间看台上的人们都在擦眼泪擤鼻涕，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礼物吧，有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能让父母为自己骄傲和自豪，又有哪个孩子不想认真地说出那句我爱你，我想你。
电视台的解说室里也沉默了片刻，几个曾被称为硬汉的人物都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本菲卡的解说员垂着头叹了口气：“我收回之前讽刺扬•罗德里格斯的话，他不但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很棒的球员，那个任意球精彩极了，应该已经提前预定了本周最佳进球。”
“谢谢你，这个波尔图自己的孩子确实很棒，很棒…抱歉诸位，我想先去后台处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同样经历了离别的波尔图解说员捂着眼睛，颤颤巍巍地走向了侧门。
再硬汉，也有情难自抑的时候。
而拥抱这个动作，有时很简单，有时很难。
第四十五章 幸福的烦恼
费雷拉在阿斯安塔斯球场的呼声中缓缓蹲了下来，达弗洛上场后的强硬防守动作是他亲自强调的，本菲卡主帅告诉这个替补球员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波尔图的进攻拦在禁区之外。
这并非是纯粹的昏招，费雷拉知道德科不在场的情况下，波尔图在定位球方面很难有所建树，谁知道那个已经送出两记助攻的小子还有这一手，这还是他首次为波尔图一线队出战，之前在葡甲联赛也不过才打进一粒进球。
本菲卡遭遇的准绝杀，即使再苛责的人也不会怪罪到费雷拉头上，毕竟那个为波尔图立功的扬•罗德里格斯，这个赛季从来没有展示出任意球的功底，就算是有球探从莱里亚时期开始关注他，也只会被扬的盘带和助攻吸引去注意力，除了穆里尼奥、法里亚和设备管理员，其他人甚至不知道他有在练习任意球。
费雷拉一边挥动胳膊试图让队员们集中精神，一边指着手腕提醒他们时间已经不多了，可比赛归于正常后，本菲卡还是几乎完全失去了斗志。
吃到黄牌的达弗洛变得束手束脚，他和罗哈斯防守的左边路被阿列尼切夫突得简直生活无法自理，波尔图在进攻之余甚至还能把球权更多地分给扬，让他尝试禁区外的远射，如果本菲卡门前站着的不是罗伯特•恩克，很可能全队已经被巨大的压力彻底压垮。
因为球员受伤和庆祝影响了比赛的净时长，主裁给了足足五分钟的补时，这似乎让费雷拉看到了一点希望，但卡拉多因为体能耗尽已经开始叉起了腰，没过多久，本菲卡的队长抽筋倒地，队友帮他压脚的时候也做出了换人的手势。
费雷拉长叹一声，挥手唤来了替补席上愁眉苦脸的助教，让他用一名中场换下卡拉多，如果没有精准的长传来支撑，那反击战术也就失去了灵魂，他示意本菲卡的中后场球员把球尽量都交给西芒，可狂奔整场的葡萄牙人体力也接近干涸，几次动作走样的盘带反而招来了阿斯安塔斯球场的嘲笑声。
看着连半场都推不过的本菲卡锋线，费雷拉走回教练席，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剩下的几分钟没什么好看的了，绿茵场上的奇迹也要有斗志和体力的支撑，而现在的本菲卡，一样都没有。
时间过得很快，换人后没多久，主裁就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音，大屏幕上的比分也定格在了3:2，后程发力的波尔图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苦苦等待球队能否拿到一分的维拉里尼奥面色铁青，什么话都没说就带着本菲卡的董事们离开了那间包厢。
不告而别打乱了波尔图主席的计划，达科斯塔本来还准备展示一下胜利者的大度，可维拉里尼奥没给他这个机会，包厢里的波尔图人大笑着拥抱着彼此，这场胜利太重要了。
全取三分意味着波尔图超过本菲卡回到了联赛第五，虽然重返争冠队列还有些距离，但拿下葡萄牙国家德比总是能大大提振士气的，更让他们开心的是，维拉里尼奥被自己大力宣扬的三比零之梦狠狠打了脸，波尔图也守住了十年主场面对本菲卡不败的记录。
接下来应该有无数的记者会涌入阿斯安塔斯球场，不只是达科斯塔，所有的董事们都在想着自己要以什么姿态面对采访，要说出什么话才能既讽刺到本菲卡又保持住风度，不过在他们考虑的同时，已经有很多长枪短炮瞄向了准备离场的穆里尼奥和扬。
“穆里尼奥先生，赛前的新闻发布会上，你一直没有对本菲卡主帅的发言作出回应，现在比赛尘埃落定，你有什么想对费雷拉先生说的吗？”
“首先，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的预言家，其次，本菲卡的主席和教练对自己的球队太过自信了，绿茵场上以我为主是正确的策略，但不应该因此就蒙蔽了对敌人实力的判断。”
“这场葡萄牙国家德比的比分很接近，波尔图更是一度处在被压着打的境地，我们很好奇您在中场休息时对球员说了些什么，让他们能在下半场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更衣室对媒体来说一直是个神秘的话题，波尔图也许会短暂的处于弱势，但不会被对手压制得完全失去信心，中场休息时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跟我的小伙子们反复强调一点，在阿斯安塔斯球场，在波尔图自己的地盘，我们就是能把本菲卡打得落花流水。”
“穆里尼奥先生，您遣上扬•罗德里格斯的阵容布置遭到了很多人的诟病，但这个小伙子用一球两助的神奇表现给波尔图带来了胜利，可是我们了解到，德科已经返回球队开始进行恢复训练了，接下来的比赛中，扬会影响到巴西前腰的主力位置吗？”
这是一个极为阴险的问题，穆里尼奥眯着眼看了看举着话筒的记者，此人绝对不归属于亲善波尔图的媒体，不然怎么会在胜利之际试图挑起队内球员之间的矛盾，看到这个报道德科会怎么想，扬又会怎么想，此刻自己的回答很重要。
“唔，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刁钻’的问题，记者先生。我想无论是哪位主帅，都会因为同一位置有两名天才球员而感到头疼，这确确实实是个幸福的烦恼。
但你们也清楚，作为葡萄牙的顶级豪门，波尔图阵中本来就会出现很多精英，我也不是个刻板的主教练，在新的战术体系中，每个小伙子都会找到属于他的位置的。”
“您的意思是两人会同时上场还是互相轮换？这意味着扬在战术中的重要性已经达到和德科同样的高度了吗？穆里尼奥先生…”
那名记者还在继续询问，可穆里尼奥已经示意身旁站着的新闻官帮自己解围了，被这个家伙搞坏心情才是最不应该的，他望向了另一侧即将被记者群围住的扬，那边才是真正可能出现麻烦的地方，穆里尼奥可不希望扬被记者们诱导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罗德里格斯，你的进球庆祝让我们都很感动，对于自己本场比赛一球两助的表现，你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这是我为波尔图攻入的第一粒进球，大家知道，我是波尔图青训营走出来的，为一线队效力和进球一直是我的梦想，今日梦想成真，我真的要感谢俱乐部对我的栽培，还有穆里尼奥教练的信任。”
“我们得到了你小时候的一些信息，罗德里格斯，你最早是在里斯本竞技接受的启蒙训练，而且你是葡中混血儿，这有没有对你的足球生涯产生什么影响？”
扬正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穆里尼奥突然走了过来，对着镜头微笑了一下，然后搂着扬的肩膀就向旁边走去：“不好意思，这个孩子踢满了九十分钟，现在更需要休息，采访的话留到之后吧，他的队友们还在更衣室里等着一起庆祝呢。”
没能抓到新闻的记者们悻悻然地收起了手中的家伙，他们还想着从扬的口中多掏出点东西，被穆里尼奥这么一搅和，只能去采访其他人了，看到波尔图的主席达科斯塔走了下来，他们赶紧又拥了上去，这也是个能拿到猛料的人。
从采访区走到了通道里，除了波尔图自己的工作人员，已经没什么人再来打扰两人了，和激动的保安大叔击掌庆祝后，扬凑到穆里尼奥身边，小声地问道：“何塞叔叔，怎么突然把我拽过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穆里尼奥看了看周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后才说道：“没什么特别的事，但是扬，你要记住一点，媒体从来都不是足球人的朋友，我们和他们始终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记者想着的就是从你口中掏出些能吸引眼球的东西，无论这些话对你是好是坏。
不要轻易对任何人予以信任，就算是朋友、家人和站在身边的兄弟，都有可能被媒体套出对你不利的信息，作为球员，你要少说话，把注意力集中在绿茵场上，少说话才能少犯错。”
扬点了点头，虽然穆里尼奥的话和少年的世界观出现了些许偏差，但他还是愿意听从长辈的教导，扬也不是很喜欢让自己一直暴露在镜头之下。
“我知道了，何塞叔叔，如果遇到有人问我这些，我会考虑清楚再回答的。”
“那就好，别这么沉重，你可是击败本菲卡的大功臣，怎么能一脸严肃地回到更衣室，那帮家伙还在等着和你一起庆祝呢，走吧，我们回去。”
穆里尼奥拍了拍扬的脸蛋，两人有说有笑地向着更衣室走去，还隔着一条走廊，各种语言的欢呼声就已经传入了耳朵，门口把风的卡瓦略看到两人过来了，朝着更衣室里喊了一嗓子，然后吵嚷的声音变得更大了。
“大功臣，大功臣，一球两助的小罗德里格斯在哪里？”
“快快，扬，大家已经在讨论这回你要做什么吃的了！”
“红烧鱼！红烧鱼！”
“别吧，都吃了两次了，想换换口味…”
“换个锤子，之前你进球了吃得多，一个人吃了半盘子，我们哥几个加一起才分了个鱼尾巴，滚滚滚！”
更衣室的大门里伸出了几条长着浓重汗毛的胳膊，嗖的一声把扬拽了进去，穆里尼奥看着快要被扒光了的少年，嘴角很是苦涩地抿了起来。
屋里的这帮家伙可以暂时不考虑其他事情，但他不行，那个幸福的烦恼，只是穆里尼奥一人的烦恼。
第四十六章 可怕的对手
第二天报纸的头条几乎全是穆里尼奥赛后采访所说的那句话，“我们就是能把本菲卡打得落花流水”，但也有些版面将扬捧成了主角，首都里斯本的几家大报纸二版的标题就是“幸福的烦恼——波尔图的新大脑”。
接下来的赛程很密集，一方面是为了照顾德科的情绪，一方面也是让扬能从打满全场的疲惫状态中恢复过来，穆里尼奥在后面的两轮联赛中采取了大幅度的轮换，而且尝试了多种不同的阵型，扬加起来只不过替补登场了五十分钟。
以里卡多•科斯塔和佩德罗•奥利维拉等人为首的二队球员得到了他们原本想都不敢想的比赛时长，就连几乎已被穆里尼奥弃用的伊巴拉与帕雷德斯也获得了首发的机会，波尔图凭借着弱化中场增强边路的4-4-2阵型，客场1:0小胜瓦兹姆，主场4:1大胜塞图巴尔。
从穆里尼奥入主波尔图开始算，蓝白军团已经豪取联赛四连胜，干翻直接竞争对手本菲卡后，也回到了葡甲的争冠阵营，球队目前士气高涨，媒体也不吝于送上更多赞誉的话语，虽然穆里尼奥对那些马后炮的吹捧并不感冒，但这对波尔图总还算是好事。
原本还有些声音在质疑穆里尼奥为什么不继续让扬首发，可当他们将目光放到波尔图接下来的赛程后，所有人都很干脆地闭上了嘴巴，毕竟谁在即将客场挑战皇家马德里之前，都会选择让主力球员适当地休息一下的。
穆里尼奥在面对瓦兹姆和塞图巴尔这两支葡甲中下层球队留力的原因很简单，虽然欧洲冠军联赛的第二阶段小组赛中，波尔图与帕纳辛奈科斯和布拉格斯巴达只拿到了一平一负的战绩，但并非不存在晋级的可能。
因为欧足联取消了优胜者杯，所以现在的欧洲冠军联赛依旧承袭着1998年设立的赛制，即第一阶段小组赛的三十二支球队决出十六强，再由这十六支球队通过第二阶段小组赛决出八强，之后才是主客场的淘汰赛。
波尔图能从有着尤文图斯、凯尔特人和罗森博格的第一阶段小组赛杀出一条血路已经殊为不易，苏格兰超级联赛和挪威超级联赛的霸主也算得上难缠之极，达科斯塔还在为球队没进入巴萨、利物浦、罗马和加拉塔萨雷的那个死亡之组而庆幸，谁知道希腊和捷克的两支劲旅先给了波尔图当头一棒。
目前皇马两战全胜以六分排在小组第一，布拉格斯巴达一胜一负积三分小组第二，波尔图与帕纳辛奈科斯同积一分，但蓝白军团凭借净胜球的优势避免了垫底的困境。
虽然本组除了皇家马德里其他队伍的表现几乎都是菜鸡互啄，但不代表波尔图能占到什么便宜，接下来的欧冠小组赛他们需要先客后主地对阵皇马，希腊和捷克球队也要连续厮杀两场。
穆里尼奥根本没什么把握能从西班牙两大超级霸主之一的皇马手中偷到太多积分，如果这种情况下布拉格斯巴达主客场能从帕纳辛奈科斯身上至少拿到三分，那波尔图就可以提前宣布出线无望了。
摆在穆里尼奥面前的烂摊子就是这样，前任奥克塔维奥没把轻松些的比赛赢下来，所以波尔图就算把牙崩掉，也得拼了命地在皇马身上咬两口，葡萄牙媒体压根不敢写什么最难啃的骨头的说法，因为此时在皇马看来波尔图连骨头都算不上，只是一块稍微值得咂摸咂摸味道的葡式香烤里脊。
不过波尔图与穆里尼奥需要面对的也不都是坏消息，主场4:1拿下塞图巴尔的比赛中，德科复出并且打进两球，正式宣布自己成功回归主力阵容，至此，波尔图的伤兵营已经清空，蓝白军团可以用最好的一面去备战同皇马的比赛。
……
德科在训练课中一直觉得有些不适应，他有些搞不清楚穆里尼奥的想法，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为什么主教练依然没确定好出战皇马的大名单，而且还在采取分组训练的模式，有一点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就是分组时和自己对位的那个小家伙，扬•罗德里格斯。
从受伤那天开始，德科就一直在关注着俱乐部的动作，他很担心因为这一两个月的缺阵让自己丢掉首发位置，发现波尔图冬窗没有大手笔的引援后德科还特意向俱乐部的高层表示了谢意，感谢他们对自己一直抱有的信任。
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那个原本没被放在眼里的小家伙居然打出了极具说服力的表现，连德科自己看过波尔图同本菲卡的比赛后，都发出了由衷的赞叹，他想过，即使自己处在扬当时的位置，估计也没法做得比他更好。
当然，如果作为第二队长的德科在场的话，波尔图的中场就不会在上半时失去对球的控制了，他很明白自己和竞争对手各自的优势，扬不是那种喜欢占据球权的前腰，这就注定了两人的风格看似相同实则迥异。
德科在波尔图之前的四年经历已经为他树立起了足够多的威信，从队友们在场上毫无保留的信任就能看出这点，但扬是没有这个优势的。
凭借优秀的阅读比赛能力，德科发现年长的球员们通常只会在自己打不开局面的情况下才愿意把球交给那个年轻人，他也相信，穆里尼奥不会看不出这点。
只要波尔图的主教练想让中场具有足够强的控制力，他就不会弃用自己去选择扬，达科斯塔主席也不会允许穆里尼奥减少队中最强球员的出场时间，放弃控球率去打反击从来都不是波尔图的主流战术。
想明白这点后，德科纷乱的思绪也稳定下来了，他甚至有些后悔以极度冷漠的方式揣测那个波尔图青训营走出来的小家伙，德科知道自己跟球霸这个词半点关系都沾不上，他也想尽可能地提携后辈，但谁又能在首发位置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还继续采取温和的思考方式呢？
就在德科打定主意准备找主帅好好谈一谈的时候，穆里尼奥把波尔图的所有球员召集到了一起，教练组众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德科知道，可能是到了要宣布首发的时候了。
“你们应该很好奇，为什么备战的时间本就不多，我还迟迟没有确定同皇马比赛的大名单，这很简单，我一直在等西班牙那边的消息，你们可能都没关注，皇马今天要客场挑战毕尔巴鄂竞技，他们的人员安排会直接影响到后天和我们的比赛。
博斯克拿出来的大名单很清晰，皇马要用替补阵容跟毕尔巴鄂打一仗，这个意思太明白不过了，不出意外，我们后天将会遭遇到的是他们的绝对主力。
如果我是博斯克我也会这么想，主场用主力干掉我们，来到阿斯安塔斯球场时就可以继续采用替补阵容了，毕竟他们接下来面对的赛程很密集，还有联赛客场和巴萨的国家德比要打。
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皇马可以说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球队了，现在他们要用最强的阵容力求先下一城，可我们不能让皇家马德里把好事想完也做完了，伯纳乌球场届时可能会变成地狱一般恐怖的地方，但我们仍有希望从那里全身而退。”
穆里尼奥在试探波尔图球员们的反应，他想看看有多少人的斗志依然高昂，又有多少人听见皇马的名字就开始垂头丧气，所以故意一开始减弱了自己的气势，他平时可不会这么说话。
波尔图老将们的表情都很轻松，常年在欧战碰见各种可怕的对手后，他们已经习惯了波尔图面对顶级联赛球队时的弱势地位，这并不能影响到他们踢球的感觉，表现出紧张神态的多是二队提拔上来的球员，年轻人的经验不够丰富，这也符合穆里尼奥之前的预期。
“根据球探的报告，连续首发出战的劳尔很可能会在跟我们的比赛中轮休，这也意味着皇马不会采用他们最具杀伤力的4-1-2-1-2，我分析了博斯克的排兵布阵，皇马最有可能拿出来的是5-4-1，他很喜欢这种稳健的阵型。
门将位置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卡西利亚斯虽然才二十岁，却已经在皇家马德里一线队效力了三年，后卫线上一字排开的估计是罗伯托•卡洛斯、卡兰卡、耶罗、埃尔格拉和萨尔加多，几乎全都是名动一方的大佬。
至于中场就更可怕了，齐内丁•齐达内、马克莱莱和我们葡萄牙的骄傲，路易斯菲戈，再加上一个位置比较飘忽的古蒂，我们需要有针对性地增强中场防守，齐达内和菲戈都有瞬间撕破防线的能力，而锋线上还有着无球跑动极强的莫伦特斯。
其实在阵型上我也存在一些疑惑，皇马联赛轮休留力的这批球员有太多人都能在各个位置摇摆，博斯克虽然一直很传统，但在联赛和欧冠中也经常根据对手调整阵型。
纯粹靠模拟和猜想，我大概还能推演出一个类似4-3-3的体系，但博斯克会行此险招的可能性不大，还是先给你们分析一下皇马球员的技术特点吧，其他的只有首发阵容出来才能知道。”
第四十七章 战术分析会
“卡西利亚斯这个年轻人很厉害，门前反应和心理素质都非常强，但也有很明显的弱点，一米八二的净身高让他经常处理不好高空球，所以想在伯纳乌取得进球，用脑袋来攻门会是个比较明智的选择。
卡兰卡是一位很不错的左脚中卫，他的搭档大多时候是费尔南多•耶罗，至于耶罗，是在桑切斯和阿科斯塔离队后才被固定到中卫位置的，他和埃尔格拉都有上抢凶猛但不给自己留后路的特点，这是后腰踢久了留下来的习惯，耶罗的问题是转身慢和脾气暴躁，我们的边锋可以试试主攻这一点，只要别吃牌，用嘴开路我也支持你们。
罗伯托•卡洛斯就不需要我再多强调了，他是公认的世界第一左后卫，插上意识极强，速度非常快，要小心他的边路超车，卡洛斯的体能让他能在攻防两端不知疲倦地奔跑，回追时的单兵防守能力很出色。最大的缺点是他的身高和右脚，但耶罗、卡兰卡和埃尔格拉的争顶能帮助卡洛斯处理高球，所以在同他对位的时候，尽量向卡洛斯的逆足右脚上靠。
至于右后卫萨尔加多，我可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但讲到这不得不谈起他的感情问题，萨尔加多泡到了皇马前任主席桑斯的千金，新上任的弗洛伦蒂诺居然最后没能把他赶走，从这点就能看出萨尔加多确实是有本事的，虽然他的助攻能力经常被占据右边路的菲戈掩盖，但绝对不容忽视。”
穆里尼奥讲得有些口干舌燥，站在旁边的布里托赶紧端上来一大杯水，咕咚咕咚喝完之后，穆里尼奥又捏着笔记本走到了战术板跟前，看到主帅没有休息的意思，听得头晕脑胀的球员们也只好再度扎入战术特点分析的海洋中。
“马克莱莱，这个明天要过二十九岁生日的后腰，是我非常欣赏的一名球员，在中场的位置感极强，抢断能力顶级，防守意识顶级，体力非常充沛，而且在抢断后护球出球的那一下非常稳定，几乎不会出现失误，虽然有身高和步幅方面的缺憾，导致头球争顶能力和防守覆盖面积差了一些，但他绝对是皇马阵中最难缠没有之一的防守球员。
菲戈，他在银河战舰的位置基本是在右边路，你们应该或多或少都看过菲戈踢球的录像，虽然速度方面偏弱，不属于飞翼类型的球员，但他前提至右边锋位置时，那种细腻的盘带和高效率的过人往往能在瞬间找到前场的空当，回撤到右中场时，又能在局部润滑攻防转换，持球传球的稳定性也相当高，在盯防菲戈的同时还要小心他的斜传球。
古蒂目前最有可能出现在左中场，这个家伙能打的位置很多，之前一直作为锋线替补，一脚贴地中长距离的精准直塞非常具有想象力，说实话，从西班牙那边拿来的个人集锦录像带我看过以后差点以为他也是一流巨星的水准。
但事实并非如此，古蒂自身的问题非常明显，状态起伏很大，整场比赛能够以正常水准发挥的时间偏少，性格比较暴躁，防守能力和体力都有很大的缺点，如果古蒂出现在中场，我们最主要的逼抢目标就是他。
皇马中场核心，齐达内，这个赛季才从尤文图斯以6450万美元的价格加盟，谈论他的技术特点其实没太大作用，有很多人证明了即使是双人包夹也很难从齐达内脚下抢到球。他的体格很强壮，而且很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所以才能在距离球门三十米的核心区域稳稳控制住皮球。虽然速度与爆发力很一般，但静态情况下处理球堪称一绝，组织能力也是世界顶级，给锋线球员输送炮弹靠的就是他的直接助攻和倒数第二传。
莫伦特斯，皇家马德里的正印中锋，双脚能力均衡，横向跑位和拉扯能力一流，纵向前插启动的那一下速度很快，而且和队友的配合默契程度非常高，最值得称道的是他精准的射术和敏锐的门前嗅觉，虽然身高方面没有绝对的优势，但莫伦特斯拉开空间后的头球非常有威胁。”
波尔图的众人听到齐达内的名字后都兴奋了起来，无论如何，能和世界上最顶级的球员交手都是一件荣幸的事情，德科盯着墙壁上的战术板，眼睛都亮了起来，法国人一直是他崇拜的对象。
穆里尼奥拍了拍手，正在交头接耳讨论着皇马球员的众人才醒过神来，他们不是观众，欣赏也绝对不是现在最应该有的情绪，波尔图必须从皇家马德里那儿抢回一点分数，就算足坛身价最高的十一个人站在对面，他们也得奋不顾身地冲上去。
“我们的首发阵容变化不大，门将依然是维托尔•拜亚，后防线是塞克雷塔里奥、卡瓦略、安德拉德和马里奥席尔瓦，帕雷德斯和科斯蒂尼亚占据后腰位置，德科前腰，阿列尼切夫和卡普乔分列左右，中锋位置是波斯蒂加。
虽然我很想以波尔图为主来布置战术，但很遗憾，皇马不会在伯纳乌球场让我们舒舒服服地打对攻的，波尔图想在客场拿分数，必须要从防守做起，我会给你们每个人都分配好在场上的盯人任务。
塞克雷塔里奥和马里奥•席尔瓦，你们俩这场比赛应该很少有前插进攻的机会了，罗伯托•卡洛斯和菲戈交给你们，我的要求不高，拦住他们用擅长足下底传中的线路，即使放出内切的空间也无所谓。
安德拉德，你鲁莽上抢的举动造成了很多失误，所以我就是要把你安排在拖后中卫的位置上，你必须盯死莫伦特斯，西班牙前锋无球能力一流，但有球状态下相对好防守一些，千万小心他的冷射，别给拜亚挖坑。
里卡多•卡瓦略，虽然你很年轻，但我要把最重的任务交给你，切断菲戈和齐达内的连线，你的位置要稍稍前提到禁区肋部，这里是菲戈内切打门或者寻求配合的惯用区域，他的两脚都很均衡，注意菲戈的盘带节奏。
科斯蒂尼亚，你的任务同样很重，给我盯住齐达内，尽你所能地让他没法在前场舒服地拿住球，这和你在葡萄牙国家队碰见法国时需要做的工作一样，你要做得更好一些。帕雷德斯，你的目标是古蒂，小心他在中场和影锋间的位置转换，尤其是转身直塞的那一下，同时你还要尽量帮助塞克雷塔里奥补防经常在左路一条龙的卡洛斯。”
告诉防守端自己的布置之后，穆里尼奥又转向了进攻球员，他的表情很凝重，的确面对星光熠熠的银河战舰，光是防守都要付出极大的精力，想在有限的空间展开进攻就更难了。
“德科，你是波尔图绝对的中场核心，这意味着皇马也会把注意力聚焦在你身上，后腰位置的马克莱莱极擅铲抢，再加上菱形四中场对空间的压迫，你在中路的有效活动范围会缩小很多。我明白你伤愈复出后想要表现自己的心理，但注意不要蛮干，马克莱莱只要抢断成功，皇马守转攻的速度就会加快很多。
阿列尼切夫，如果卡洛斯没有回防，你在面对卡兰卡时在盘带方面会获得一些优势，他比你的个子要高不少，所以有机会时可以自己多带带球。卡普乔则相反，你在进攻端要有更多的无球跑动，萨尔加多个子不高，你在争顶时优势明显，想办法在后点用头球去威胁皇马的大门。
波斯蒂加，我知道你是个性格偏内向，而且非常有礼貌的孩子，但是你必须为球队做出更多的贡献，去找耶罗喷一点垃圾话，皇马的后防领袖年纪大了脾气也没见收收，如果你能激怒他，在跑位时把耶罗往前点多牵扯一些，卡普乔就能在后点顺利抢到皮球了。”
其他几人都在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可波斯蒂加还是站在原地一脸懵逼的样子，扬看着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家伙，还是不忍心看到他被面色已经沉下来的穆里尼奥训斥，上前轻轻捅了捅波斯蒂加的腰。
“教…教练，我不怎么会骂人…”
穆里尼奥看着颇为害羞的年轻前锋，眉头一皱，就在这时扬凑到了波斯蒂加旁边，轻轻耳语了几声。
“你算哪块小熊饼干？你踢的是什么大西瓜？…”
穆里尼奥的耳朵尖得很，听到扬说的那些话，他撇了撇嘴差点笑出声，这真的让他长见识了。
“队里说话最难听的是谁？出列，是你们提携后辈的时候了，赶紧教教这两个年轻人。”
波尔图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嘀咕了半天拜亚才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报告教练，我们…我们平时都挺儒雅随和的，不太擅长语言攻击这个技能…”
穆里尼奥长叹了一口气，转身拍拍布里托的肩膀，对他指了指还在傻笑着的扬和波斯蒂加：“巴尔特马尔，把你几十年积攒下来的丰富词汇传授给他们吧，虽然足球是靠脚踢的，但嘴上功夫有时候也会有奇效。”
在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下，布里托深深地垂下了头颅，对于自己被赋予垃圾话教学任务这件事，他先是有些惭愧，紧接着就被斜乜着眼的法里亚看毛了，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
“垃圾话不能算脏…垃圾话！…球员喷喷垃圾话，能算脏么？”接着便是些难懂的话，什么“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什么“者乎”之类的，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训练场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第四十八章 那可是皇马
球员们训练结束各自开车回家，可穆里尼奥完全没有下班的意思，整个教练组都集合在会议室里，这次皇马客战毕尔巴鄂竞技的比赛开球时间算早的，波尔图的教练组一方面可以看看博斯克如何使用替补阵容，另一方面也能观察那几名主力球员的状态。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个半个多钟头，布里托把战术板挂在墙上的时候，穆里尼奥瞅着面色凝重的同僚们，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谈谈你们对后天这套首发阵容和战术的感想吧，到马德里时间就没这么充裕了。”
“阵型方面我们没有什么异议，可何塞你确定要拿全主力和皇马在伯纳乌死磕？这是不是太激进了，客场本来就很难打，我们有必要这么拼吗？”
穆里尼奥手背抵在额头上揉了两圈，这几天晚上一直在高强度看录像的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训练时还好，吹着风跑着步没什么困意，可一坐到暖和的会议室里，眼皮就开始打战了。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我们如果连在伯纳乌拼一把的勇气都没有，回到阿斯安塔斯球场又如何，我们没有示弱的资本，要是轮换阵容被皇马狠狠屠杀一把，你们觉得波尔图的主力球员会怎么想？他们还有跟皇马继续硬拼的勇气吗？”
穆里尼奥选择的教练组并没有专门负责战术层面的成员，他不想让其他思想影响自己的判断，会议室里的众人也提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既然穆里尼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就更不会在排兵布阵方面再质疑主帅的选择了。
“何塞你的意思是两回合全都使用纯主力，那球员们会很疲惫的，这会不会影响到国内联赛，二月二十三号我们还要在主场迎战贝拉马尔。”
“九天两战皇马，虽然很不想这么说，夹在中间的这场联赛我们只能战略性地放一放了，让出场时间比较少的轮换阵容和二队球员顶上吧，毕竟欧冠小组赛的形势摆在那里，只要布拉格斯巴达赢了一场球，我们就算两回合逼平皇马也没什么用了。”
“那可是皇马啊，何塞，他们还有齐达内，即使用最乐观的思维去想，我们也很难赢下皇马一局，其实俱乐部高层对今年的欧战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奥克塔维奥挖的坑太深，他们不会怪到你头上的。”
“诸位，这不是怪到谁头上的问题，我明白大家的想法，出线形势对波尔图极端不利，这个时候把注意力放到国内联赛上似乎最为明智，但我们不能只顾眼前。
马里迪莫和里斯本竞技虽然在欧洲联盟杯都被淘汰了，可博阿维斯塔和我们一样还在打欧冠，难道现在要承认底蕴深厚的波尔图欧战比不过一支黑马球队？
欧冠出线和联赛争冠都很重要，但如果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其实我们距离领头羊里斯本竞技的积分不算少，他们已经从三线作战的困境里抽身而出，接下来面对的不过就是葡甲和葡萄牙杯的比赛，想稳住联赛领头羊的优势，对他们来说并不难。
但波尔图呢，除了马德里一战，我们之后还有去捷克打客场的比赛，那段时间的联赛赛程才最不友好，所以要拼命肯定是现在拼。其次，这支波尔图在下赛季是绝对要经历一次换血的，现在葡萄牙杯已经出局了，如果没有高强度的双线作战，我们怎么测试出哪些球员能符合球队的要求？”
这确实是掏心窝子的话，穆里尼奥把对波尔图本赛季的预期都毫无保留地抛了出来，所以助教们全都不再说什么了，主帅也确实说服了他们，正好皇马的比赛也要开始，所有人都看向了房间那头的大屏幕。
受到密集赛程的影响，博斯克的排兵布阵很是保守，即使毕尔巴鄂竞技上半场就两球领先，他也没做出替换进攻球员上场的调整，下半时皇马被主场作战的毕尔巴鄂彻底拖入了阵地战的泥潭，虽然十一号萨维奥取得了一粒进球，但最终还是1:2不敌对手。
看到博斯克就算场面惨淡也没换上齐达内和菲戈等人，波尔图的助教们狠狠咽了口唾沫，皇马留力欧冠的意图太明显了，现在波尔图在伯纳乌要面对的不仅是西班牙豪门的全主力阵容，还有银河战舰因联赛输球而爆发的无尽怒火。
在其他人摇着头讨论博斯克的战术时，只有穆里尼奥不动如山地坐在椅子上，眯着的眼缝里似乎在吞吐着犀利的光芒，看到自己的主帅仍然无比淡定，波尔图的助教们也慢慢冷静下来，明天就要前往马德里了，这个时候确实应该稳定住心态。
向穆里尼奥打招呼告别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布里托和法里亚，两人关上了还在播放比赛集锦的电视。可解说的声音刚消失，他们俩就听到了屋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鼾声，布里托走到穆里尼奥旁边，才发现塞图巴尔人头都低了下来，看来是早就睡着了，布里托朝着法里亚耸耸肩，给穆里尼奥披上了一条毯子。
……
来到马德里后，扬的脑袋总是在左右乱晃着，这还是他第一次走出国门，西班牙的任何东西都是无比新鲜的，尽管球队抵达下榻的酒店后就转去伯纳乌踩场，扬还是不愿意浪费任何一点时间，他趴在车窗上的样子让队内的老人们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跟随罗布森爵士和范加尔在巴塞罗那待了几年的穆里尼奥，对马德里这座城市一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当年他还是个站在替补席跟对方叫嚣的球员对骂的翻译或者助教，现在已经成为了能跟博斯克摆起车马对垒的主帅。
曾经于此地弥漫的硝烟悄然散去，那个鸣鼓叫阵的裨将已经拉起了自己的兵马，军阵虽不甚豪壮，可如今重新燃起的战火也有他一份功劳，穆里尼奥蹲身捻了捻伯纳乌润湿的草皮，别无多言，只能轻叹一声折戟沉沙铁未销。
波尔图的踩场训练没过多久就结束了，穆里尼奥只让他们尽可能多的感受一下伯纳乌的草皮的质量，银河战舰脚下的草都是欧洲最高标准的，和葡萄牙国内小球会的场地差异巨大，即使是波尔图，也做不到皇马这样有一大批人每天去养护草皮。
穆里尼奥还是带着队长维托尔•拜亚去参加赛前的新闻发布会，三十二岁的老门将发言很有一套，比队里其他毛躁的小子沉稳多了，很少会被记者故意提出的问题给刁难到。
“穆里尼奥先生，波尔图在第一阶段小组赛面对尤文图斯的成绩是一平一负，没有太亮眼的地方，但那时执教球队的还是前任主帅奥克塔维奥，现在波尔图遭遇的是欧战表现更加强大的皇家马德里，你对这场比赛有什么期望吗？”
“从欧洲俱乐部冠军杯改制为欧洲冠军联赛后，皇家马德里已经拿到了两次冠军，这是一支无比强大的球队，他们也拥有世界上最棒的一批球员，作为葡萄牙球队的主帅，毫无疑问我们处在弱势…”
说到这里穆里尼奥顿了一顿，左手扶着话筒，右手指向了提问的记者，脸上满是揶揄的笑容：“但波尔图并非没有机会，如果你能给我一杆枪的话，我说不定可以干掉皇马。”
出席发布会的人们都被这句调侃逗乐了，连西班牙当地的记者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他们看出来了，台上坐着的那个男人并不是那种妄自尊大的挑战者，不过对于皇家马德里来说都无所谓，在伯纳乌球场倒下的有名之辈和无名之辈已经够多了。
穆里尼奥的话让他成功摆脱了预想中可能出现的纠缠，记者们问到拜亚会不会担心齐达内的远射时，也被波尔图队长用自己这次带的是幸运手套搪塞了过去。
两人的发言十分油滑，其级别堪比茶缸盘出浆的老干部，这手太极实在是让记者们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差点发出了“我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的感慨。（自行脑补西游记后传）
没在穆里尼奥这里得到满足的媒体迅速将目光对准了老帅博斯克，皇马昨天倒在毕尔巴鄂竞技的圣马梅斯球场，实在是出乎了马德里人的意料，他们正有一肚子的怒火没处发泄，要不是穆里尼奥态度不错，记者们一准会把那些糟糕的问题抛给这位年轻主帅。
“博斯克先生，我们很好奇，为什么在联赛抢分的重要时期，你会选择用轮换阵容到客场挑战毕尔巴鄂竞技，最终的结果也并不好，如果是为了欧冠留力的话，你对球队明天的表现有什么要求吗？”
“留力这个说法是不正确的，我尊重每一个对手，从来没有看不起谁或是害怕谁，之所以使用轮换阵容，一方面我要锻炼年轻球员，另一方面也是让征战已久的主力们稍微歇一歇，最近的赛程太密集了，三天两战对任何一支球队都算不上友好。
至于球队明天的表现，我很感谢穆里尼奥先生对皇家马德里的不吝赞美，波尔图同样是一家历史悠久的俱乐部，他们也曾经站在欧洲之巅过，如我所说，我为我的球员们骄傲，我也为能面对拥有伟大历史的对手而兴奋，明天一定会是场精彩的比赛。”
“我们注意到，上场联赛首发的劳尔和索拉里都没有出现在大名单中，这意味着皇马的战术要发生比较大的改变吗？”
“这些技战术细节要等到明天比赛前才会彻底确定，你们可以从赛前公布的首发名单去猜测。每次的大名单，都会有人入选有人落选，劳尔的肌肉状态不大好，至于索拉里，虽然他求战欲望很强，但很可惜脚踝伤势有些复发，他们两个的身体都需要进一步观察，在队医给我明确的答复之前，劳尔和索拉里要先休息一段时间。”
…
离场的时候，拜亚又凑到了穆里尼奥旁边：“何塞教练，他们对付博斯克可真是不留情面，后面那些问题问的，啧啧，还好我们没露刺头，不然也要被追着来一通。”
“你如果每次都能像刚才那样发言，退役之后就能直接进入俱乐部管理层了。”穆里尼奥拍拍拜亚的肩膀，跟老将也开了个玩笑。
穆里尼奥收回目光后又陷入了沉思，他在发布会上的那句调侃并非纯粹想要缓和氛围，这种话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轻波尔图球员大战前的紧张感，由自己来吸引压力是个好方法。
同时在他看来，两军对阵前理论上弱势的一方完全可以保持谦恭的态度，激怒对手远没有让他们麻痹轻敌来的有用，让骄傲的皇马更加骄傲，或许波尔图就能觅得那条通往胜利的羊肠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