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会飞的蟑螂
李杰明跟着吴雨秋身后，迈进了他那新租的空间极小的房间，因为空间狭窄，甚至两个人不能同时并排走进屋里，只好一前一后，通过玄关处，像是进入某个隧道一般。
房屋位于阴面，虽然是大白天的，屋里早已一片漆黑，走在前面的吴雨秋赶忙把屋里的灯打开，招呼着自己的好朋友到屋里坐坐。
“杰明，屋里坐，这里空间小了点，委屈你了，也没个啥沙发，你就直接坐里屋的床角上吧，快坐会儿，坐会儿！”
吴雨秋热情而又有些尴尬地招呼着自己这间房里第一位访客。
李杰明朝屋里望去，这间房子的确袖珍到好像只有一张床一样，剩下的空间几乎没有了，转念一想，两个大男人坐在床上聊天，总感觉奇怪，而且极为尴尬。
“雨秋，你这也太委屈自己了，这么狭窄的一间房，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何必呢？快收拾东西，把这边退掉，我和鹿南公寓的房东去说说，你和杨未然如果闹别扭，不行你就搬到我那里去住，你也知道我说话直接，老实讲，你这间房不适合居住，你这一个人住下去会窝出病来的！……”
李杰明说话的口气像个长者，但听起来又没有奚落的意思，更多的是作为好朋友的一种关切与心疼。
“没事儿，我从小就是吃苦长大的，这地方我一个人住够了，而且也清净，你瞧，刚好面壁思过！”
吴雨秋把自己的身体扭到一边，面对着紧挨着床沿的墙壁，朝李杰明坏笑着，做了个鬼脸，爽朗地笑着说。
“嘿嘿，啥啊？吃苦是可以，但咱不能委屈自己啊，你又不是犯人，又没做错什么，咋还面壁思过呢？”
李杰明原本还非常严肃的脸庞，一时间被吴雨秋给逗乐了。
“哈哈哈，主要我这边已经和新的房东签了半年的合同，现在刚没住几天，又要退出不太好，我先住一段时间看看再说吧！谢谢你，杰明，你先坐会儿，这个PSP先借你玩会儿，我出去买点便当，咱两一起吃点东西！”
吴雨秋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他这些天唯一能让自己消遣会儿的PSP游戏机，热情地递给李杰明，然后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准备去楼下过道对面的便利店去买些吃的回来。
“雨秋，你别买了，我先不坐了，待会儿我得赶紧回鹿南公寓去，我们那个研究室的老师给布置了一堆作业，说今晚就要发给他看，我得回去赶出来！”
李杰明一把拉住热情的吴雨秋，随口找了个理由，主要他不喜欢在这么狭窄的空间待着，而且属于处女座的他，更是多少有些洁癖，受不了这屋里的霉变潮味，更不用说要坐在别人家的床上，哪怕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哦，这样啊！那你玩会儿游戏再走吧！我去买点零食啥的，一起吃！”
吴雨秋似乎看出了李杰明脸上显出的尴尬表情，知道自己屋里确实空间狭小，难免会让对方感到尴尬，所以停住脚步，但出于好客热情地再次招呼说。
“不用啦，主要想过来认认你的房门，下次我们一起出去吃，我请客！今天，我是真有紧急的作业要写！我先回去了哈，下次再来看你！”
李杰明可能是已经不能再闻着屋里的霉味，干脆直白地拒绝说。
“哦，那好吧！”，吴雨秋有些失落地回应说，大概是最近他确实一个人待的有些孤单了，好不容易有个好朋友来看他，屋里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来招待对方，这显然让他感到有些失落的主要原因。
“对了，雨秋，你记得把房门打开些，走走屋里的味道！已经有霉变味了，这里估计是比较潮湿！”，李杰明一边打开房门，一边直言不讳地叮嘱说。
“哦，是吗？我的鼻子可能不太灵敏，都没有闻到，抱歉，抱歉！那把房门开大些，走走味道，走走味道！”
吴雨秋这才后知后觉般地意识到了些什么，怪不得李杰明刚才的脸上一直有种不悦的表情，这让他感到有些羞愧，甚至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的朋友，所以他把自己的房间门最大限度地敞开，直到碰到了房屋外的墙壁。
“是啊，确实味道比较大！你平时住的时候记得把房门和窗户打开，通通风，不然容易生蟑螂，日本的蟑螂可是极其大的，上次我见了一个，比国内的蟑螂简直大十倍！还会飞呢！”
李杰明用手比划着他先前看到的蟑螂的长度，脸上显出很夸张的表情，仿佛他现在就在吴雨秋的家里看到了一只现场飞过来的巨型蟑螂一般。
“啊？有这么大吗？”，吴雨秋有些惊愕般地问。
“嗯！特别大！给我当时吓坏了，我顺手抓起一只鞋子丢过去，连着打了足足五下，才把那只蟑螂给打扁的！”
李杰明仿佛怕吴雨秋不相信他的话，还特意随手抓起了玄关处自己的一只鞋子，像个演员般现场表演着打蟑螂的样子，还一边说，一边接连在地上狠狠地用力敲打了五下，那样子看起来很生动。
“哈哈哈，我知道了！我一定通风，顺便我会防着那会飞的蟑螂从别处飞进来，哈哈哈！”
吴雨秋被李杰明的样子彻底逗笑了，他捧着肚子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忽又停了下来，他突然意识到，爱笑的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大笑过了，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悲伤。
“嗯，你记得给房间通风啊，别忘了，记得通通风！那我先回鹿南公寓去了哈！对了，回头你有空记得来鹿南公寓找我们来玩！”
李杰明一边叮嘱着，一边迈出了玄关处，朝屋里的吴雨秋热情地招呼说。
“好的，没问题！”，吴雨秋挥手和自己的好朋友道别，他站在门口，望着李杰明离开，然后把房间门关上，又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捧起他手里的PSP玩起来。
屋外的清晰空气，仿佛将李杰明唤醒了一般，他快步地向鹿南公寓方向走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暖心劝慰
深秋的鹿南公寓，远远看去像个图腾一般，点亮着从远处返回这里的住客，亦或是因为这栋公寓里住着充满活力的一群年轻人，让每每感到忧郁的房客走进鹿南公寓周围的时候，心里都会有种莫名的温暖。
几阵秋分扫过李杰明的脸庞，从吴雨秋远处的住所折返回来的他，渐渐看见鹿南公寓顶端的烟囱，便试着将自己风衣的衣领向上整理了整理，不自觉地又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而此刻的杨未然刚好穿着她像是在冬天才会穿的，看起来有些笨拙的，又有些像睡衣的毛茸茸的外套，手里拎着一小袋生活垃圾，从鹿南公寓的三楼缓缓地走下来。
大概从小就在国内南方长大的她，还是不习惯这边近乎冬天的寒冷，亦或是少了一个人陪伴，让她心里觉得没有先前那样温暖，所以她看起来走的很慢，似乎又在思考着什么。
当她把手里的一小袋垃圾，丢入鹿南公寓一楼靠近路边的那个村上房东临时搭建的垃圾站里，脑海里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主动下来丢过垃圾了，大概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里，都是吴雨秋起早来丢，而抛开自己没有下来丢过不说，常常还嫌弃他丢的不够全面，家里的角落里常常会剩下些没来得及收拾好的零碎垃圾屑。
她此刻又开始想他了，她知道是自己过于任性，把一床被子丢出了窗外，让他滚也只不过是一时气愤，没想到他真的就这么走开了，她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却又放不下面子直接当面去问他，怕他不理她，而显得尴尬。
杨未然就这样无意中在鹿南公寓的一楼垃圾站口，傻傻地发了一会儿呆，甚至没有感觉到身边偶尔吹过来的几阵充满寒意的秋风。
“未然，你这干嘛呢？发什么呆呢？”，刚好这时李杰明已经走过了鹿南公寓的那处转角，看见杨未然在一旁愣神儿，便主动去和她打了个招呼。
“哦，是杰明啊，我…我没发呆，刚下来丢个垃圾。”，她转过头来，看见是李杰明在招呼自己，连忙第一时间下意识地否定自己是在发呆，像是否定自己在想某个人一样，尤其是在吴雨秋最好的朋友面前，她得装作若无其事，满不在乎的样子。
她说着便想要躲开一般，搓了搓自己摸起来有些冰冷的双手，又很自然地向上搓了搓自己的双臂，像是忽然意识到屋外的寒意似的，又像是怀抱着自己而快步地踏上了楼梯，想要逃避，或是想要躲开。
“未然，你等一下，我刚才见到吴雨秋了！”，李杰明知道杨未然是怕他说起那个人，而让彼此尴尬，但又不愿看见自己的两个好朋友陷入冷战，所以向前迈了一步，提高了嗓音喊住了像前几天一见到他，就要尝试着躲开的杨未然。
“哦，他还好吧？”，杨未然没有转过身来，李杰明突然高亢的嗓音，让她那快要走到二楼的脚步忽然又不自觉地站住，她迟疑了几秒钟后，有些关切又有些冷漠地问道。
“他不太好，自己又租了一间特别狭窄的房子，里面小到只有一间床，那屋里显然是好久没有人住过了，一股霉味儿！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搞得，挺好的一对儿，为什么要彼此生分，彼此折磨对方呢？”
李杰明显得有些激动，他不太会说话或用词，“生分”这个词用的倒是比较恰当，但“折磨”这个词用的就不是太对了，刚说出口他也意识到这个词说的有些过分了，仿佛是在责怪某一方似的，虽然他的本心并没有那个意思。
“折磨？我怎么折磨他了？是他折磨我好吗？是他冷暴力我！”，杨未然忽然转过身来，或许是心里积攒的某种委屈，让他不由地提高了声量，又像是为自己争取某种权益。
“不是，不是，是我没用好词！我是说你们挺好的一对，不应该这样，我也不太清楚你们是怎么就闹别扭了，反正问你你也不和我说，问那个吴雨秋也是，笑呵呵地避开话题，反正啊，我觉得你俩挺般配的，不应该就这么生分了！应该互相珍惜！”，李杰明柔和地说，努力去试着安慰眼前的朋友。
或许是“珍惜”这个词用的好，又或许是这些天一直隐藏起来的某种思念或是关切，瞬间又触动了杨未然的心底，她扭过头去，眼角随着渐渐湿润了，尽管她努力去克制，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涌出来几滴，然而她并没有去用手抹掉眼角的泪水，背对着李杰明站着，故意显得很淡定。
“嗯，嗯，我知道了！”
杨未然大概不太习惯此刻李杰明像是大人口吻的某种劝慰，她搪塞着回了一句，便沿着楼梯爬上了三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李杰明望着杨未然躲开的背影，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也回了自己的屋里。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的样子，刚洗了把脸从卫生间里出来的他，正准备打开电脑去玩会儿魔兽，换换心情，却听见屋外传来几声轻柔却又急促的敲门声。
“来啦，来啦！谁啊？这个点了，也不让别人消停会儿，稍等！”他有些不耐烦地说。
“不好意思，是未然啊！”，当他拉开门，看见门口站的是杨未然，很是尴尬地收起了刚才的口吻，而脸上也改为热情的堆着笑容的表情，他明显看到屋外站着的杨未然已经画了精致的妆容，身上穿了一件秋天的连衣绒裙，那抹粉红色显得格外漂亮。
“那个，吴雨秋他新租的房屋地址，你告诉下我，我想去找他聊聊！”，杨未然犹豫了一下，又鼓起勇气朝李杰明问道。
“哦，就是嘛，刚才就等着你问我呢，哈哈哈，你稍等，我写给你！”，李杰明开心地转过身跑进屋里，很快速地从茶几上取了纸笔，把吴雨秋新租房屋的地址写在纸上，又很快速地冲到房屋门口，满心欢喜地把纸条递给杨未然。
“谢谢你，杰明！”，杨未然接过纸条，先是快速地扫了一眼上面的地址，然后朝李杰明道了一声谢，她那泛红的脸颊处荡漾着一丝微笑。
“谢啥啊，快去吧，等你们的好消息呢，嘿嘿嘿！”，李杰明调皮地笑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初雪降临
夜里，离开鹿南公寓，朝吴雨秋新的住处走去的杨未然，脸上微微泛着红晕，她的心莫名的跳的很快，要知道自己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放下面子去敲李杰明的房门，又去和吴雨秋最好的朋友要他目前的住所地址。
她甚至没姑上多和李杰明交流几句，当然她也从来没有这么目的直接地去问对方要过什么，这次她能够肯定是为了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努力一把，她想要去挽回，至少应该尝试一下，因为她知道吴雨秋肯定还惦念着自己，她也了解他的性格，心里想的很难会直接出来，她得去找他，至少当面把自己的想念给他，让他知道。
杨未然想到这里，迎着深秋的几丝凉意，心里却不由地澎湃起来，她不自主地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在穿过鹿南公寓的那片弯道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下，那清脆的灵声听起来很深刻，的确很深刻，因为那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的信息不能不让她感到深刻。
“初雪！今日晚间20点开始，全日本大部分范围普遍开始降落初雪，气象部门已经监测到广岛、鸟取、冈山、岛根、山口县都已具备降雪条件，和你一起期待浪漫的初雪到来！”
她看到那“初雪”两个字，莫名的激动，甚至不由地在原地跳了几下。
“要下雪啦！太棒啦！”，她高胸喊出了声，脑海里不由地想起待会儿和自己心上人见面的浪漫画面，似乎双鱼座潜在的幻想风格，在此刻开始发挥其潜在的效果。
她把手机收起来，轻轻放进侧兜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地把那口呵气吐了出去，她整个人此刻很放松，期待着日本初雪快一点降临在她的身边，好让她幻想出来的画面感显得更美，更梦幻，更烂漫！
杨未然就这样沿着松永的街，一会儿快步走着，一会儿又缓缓地停下来抬眼去瞅瞅空，夜里黑色的空此刻有种朦胧美，寂静的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她自己，她望着空上缓缓堆积起来的云朵，这些云朵虽然不那么耐看，但很实用，它们似乎是在不经意间赶来为初雪做着某种准备一般，显得有些懒散，却又带有某种仪式福
“初雪啊，你快些下吧，快些降临吧，这样等待会儿我到了我喜欢的，我在意的饶楼下，你可以替我喊他，让他朝窗外望过来，让他看见我，看见我在等他，我在想他，我在念着他！”
杨未然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期盼着，可那初雪似乎并不马上配合，因为此刻空的积云依旧显得很懒散，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
大概是因为她念着心里的那个人，或是脑海里不停地在幻想浪漫的画面，她又加快了往吴雨秋新住所的步伐，渐渐地她似乎看到了李杰明给她纸条上画的吴雨秋新住所的那处草图轮廓的公寓样子。
她停下来，从口袋里摸出李杰明递给她的那个纸条上的草图，朝远处暖黄色灯光下的那处不高却有些特点的公寓望了又望，她确信她在意的人就是在那栋公寓里。
她的心跳不由地加快了些，因为她马上就能见到这些心底惦念着的那个人了，她把那张纸条对半折叠，塞进口袋里，顺着那抹暖黄色的灯光，沿着远处那座公寓的轮廓，快速走了几步，直到她站在楼下，抬眼仔细看清了那公寓的模样。
公寓的墙壁很破，墙面的涂层有些已经都掉落了，两层楼像是被堆砌起来一般，显得呆板而又沉寂，貌似里面都没有入住几个饶样子，给人冷清的样子，完全没有鹿南公寓里的热情与温暖，它矗立在这里，就这么直接而又冷漠地欢迎着远处走来的客人。
杨未然就这样站在公寓的一楼入口处，呆呆地望着那破旧的墙壁，又抬眼往二楼的几间房门处一一扫过，渐渐地她开始有些心疼起吴雨秋来，又不免有些懊悔，她不应该让他离开鹿南公寓，或许当时她应该追出门去把他抱住，或许也就不会让他住在这么破旧而又冷清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渐渐低下头去，眼眶也渐渐湿润起来，她想要爬上二楼去敲那间吴雨秋住着的房门，告诉他，她想他了。
但她此刻却一步也不能往前迈，不知是内疚，还是懊悔，或是夜里的黑让她有些胆怯。
她在楼下站了好久，直到感觉腿跟有些疼痛，她才反应过来些，却在身旁就地又找了一处空地旁的砖檐，就那么蜷缩着坐了下来。
她坐了一会儿，感觉身上有些冷，她用力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又往双手里吐了口呵气，试着用呵气给自己取暖。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空上的积云，貌似已经准备好了一般，将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缓缓地飘散下来，其中一片雪花调皮般地，又似安慰般地故意飘落在杨未然清秀的脸上，湿润润的，凉凉的，待那片雪花融化成水，又有些暖暖的。
“啊，真的下雪啦！”，这片雪花让她莫名地有些感动，她不由地喊出了声，却又赶紧把嘴捂着，担心楼上的她此刻惦念的那个人听见，她的心里很矛盾，想要看见他，又不敢看见他。
渐渐地随着刚才那片飘落在自己脸上的雪花，更多的雪花开始飘落下来，她抬头望望空，刚才星星点点的雪花，已经开始连成一块，渐渐地又变为一大片地降落下来，宛若仙子，飘散开来，美丽极了！
雪花聚集在地上，薄薄地铺了一层白色，杨未然捡起身旁的一根树枝，在地上用树枝写下了四个字“勇气夺回”。
随着窗外雪花朵朵飘散，连成一片，轻轻地敲打在窗上，无意中瞟了窗外一眼的吴雨秋，这才发现是下雪了。
或许是在屋里待的久了，窗外的白色世界让他想要出去透透气，他缓缓地披了一件外衣，推门走出了房间。
第二百一十五章 秋然和好
多年以后，有人说我是吴雨秋，其实我不是，但我又是，生活本来就没有是与不是，无欲无求间加上些欲求，凑乎活着就好了，人生不如意，十有**。
我叫牛奔波，是吴雨秋的好哥们儿，我们的关系可以说是最好的伙伴，又是最大的竞争对手，用一句流行的洋话说，那就是“bestbuds”，当然我们也可以算得上是某种“羁绊”的关系吧。
机缘巧合，吴雨秋和我一起工作，刚好我们同为校友，又同为同事，关系相处的非常融洽，记得我俩有一次一起吃饭，大概也是我第一次问他“雨秋，你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
他先是略微迟疑，然后低下头去，没有回答我，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
我一时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刚要准备打个圆场，他又缓缓的抬起头来，像是回忆，又像是在反思，他深深倒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鼓足勇气般想要和我倾诉似的。
“这个嘛，说来话长，我也算个有故事的人了，让我慢慢和你说！”
他打着哈哈，笑起来像个孩子，话语也从吞吞吐吐，变得滔滔不绝起来，向我接着讲述起了他的故事。
房间外早已铺成了一片白色，几滴调皮而又温暖的雪花钻入吴雨秋的眼里，瞬间感觉眼里湿润润的。
他揉了揉眼睛，不由地开心起来，站在二楼门外的他，有些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抓了楼门走廊上的一抹雪，去感受那丝从天空降落下来的纯洁。
他捧着手里的一团雪，刚要试着去感慨些什么，却又在不经意间，看到了楼下蜷缩在一片白色中的那个人。
就在这时，那个人刚好也在看着他，她手里拿着一根树枝，还在地上那片白色里写写画画，脸上红红的，正在对着他笑。
他一眼就瞅出来她是杨未然，整个人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仿佛想要躲开心里的尴尬，他确实没有想到她会来找他，也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来找他。
可没有一秒钟的时间，脸上却又忍不住地对她笑了起来，整个人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视线里。
因为他心里担心着她，他知道只要她来看他，只要她用她那双睁圆了的，显得很大的眼睛深情地看着她，他就知道他一定无法躲开，或者说没有办法能够躲得开。
他朝着她狂奔过去，很快就站在了楼下的杨未然的身旁，他就那样面对着她笑，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顾一个劲儿地笑。
“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杨未然仿佛早就看透了对方的心思，故意调皮地揶揄说。
“我啊，吴雨秋，你不认识了吗？”，他倒好就那样傻乎乎地去回答她提出的问题，一时把杨未然逗乐了，她捂着嘴笑了，她把手里的树枝丢在一边，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积雪，那雪花零散着飘落在地上，把她先前写下的四个大字“勇气夺回”遮住了半边。
“你这是写的啥啊？”，吴雨秋傻笑着，一面也帮杨未然轻轻拍去身上的另半边的积雪，一面低头去看地上的凹凸字体，随口问道。
“这是勇气什么？”，他瞅出了地上只露出了半边的两个字，接着努力去认后面被雪花覆盖上了的另两个字，无奈看起来有些模糊，或是难以辨认。
“哦，没啥，没啥，瞎写的，瞎写的！”，杨未然用脚踢起几片调皮的雪花，把后面的两个字彻底盖住，仿佛想要遮掩住什么似的。
“你这反应也太迟钝了，我在你楼下已经蹲了一个多小时了，人家都说有情人心有灵犀，你就没感觉到我已经来看你了吗？”
杨未然故意转移话题般，撒娇般地向吴雨秋提问。
“啊？你都在这里待了一个多小时了？那冷坏了吧！”
吴雨秋后知后觉般地，傻乎乎地问，一面用双手握住杨未然的双手，去帮她暖手。
他那看起来肉嘟嘟的，又显得有些白皙的大手，天生就比较暖和，似乎握起来的暖意紧跟着瞬间传达给了对方。
“你的手很暖和！”，杨未然红着脸颊缓缓地说。
“那是，我是火命，从小手心就暖和！”，他把握住杨未然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疼！，你用那么大力干嘛？你是不是傻？”，杨未然揶揄地说。
“抱歉，抱歉，就是想给你暖暖，赶紧进屋里坐会吧，别在外面冻坏了！”，吴雨秋仿佛这才缓过神儿一般，拉着杨未然的手，招呼她进屋里坐会儿。
“嗯！你要是能早出来会儿就好了！”，杨未然半是抱怨，又半是撒娇般地回应。
两人手牵着手，沿着一处狭窄的楼道，盘旋着上了二楼，向二楼最里面的一间房门走去。
“我就住这里！快进去暖暖！”
“嗯，我听杰明说了，刚一直盯着你这间房门，又不敢上来，怕你还生我的气！所以就一直在楼下盯着你，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了呢！”
“啊？那如果我一直不出来呢？你会就那么一直在底下坐着等我吗？”
“嗯，我会的！”
杨未然极其肯定的朝吴雨秋点了点头，其实她也不知道那样的等待是不是有意义，但她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那样等他，心里也只好留有某种肯定的期待。
吴雨秋见她点头点的那么用力，不由地被从心底涌出一丝感动，他转过头来深情地看着她笑，又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这边家虽然不是太大，还算暖和，委屈你了！赶紧进屋里暖暖！”，由于空间狭窄，吴雨秋几乎是抱着杨未然进了屋里。
他把屋里的灯打开，杨未然看着屋里仅有的几件家具，四面都是墙壁，心里不由地开始心疼起来。
“难怪杰明把你说的那么可怜，你怎么找了这么间房子租？”，杨未然打探着屋里的陈设，一面嘿嘿地笑着，调皮地问。
“这不刚好面壁思过嘛，而且正好适合我一个人住，这些天我在这屋里读了好多书呢！”，吴雨秋开心而又调皮地回答说。
第二百一十六章 花边塑料袋
次日一早，杨未然便轻轻起身，去门口的一家便利店里，买了一大堆食品想着待会儿做早餐用，顺便她也帮忙添加了些生活用品，包括拖把、洁厕灵之类的物品，娇小身形的她捧着或提着几大塑料袋物品，缓缓地朝屋里走回来。
依旧睡着的吴雨秋还躺在床上，或许是因为近些天过于疲惫，又或许是因为杨未然轻轻挪动的脚步声，不足以吵到他，让他从美梦中醒来，他睡的很香，很沉，不时间零星地发出几阵鼾声。
推门进来的杨未然，听见那鼾声并没有生气，却有些心疼独自搬出来的他，因为刚才她在回来的路上，似乎又能够体会到一个人走进这屋里的失落感和无助感，她轻轻地把拖把和购买的一些早餐食品放在玄关处，蹑手蹑脚地走进吴雨秋的身边，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笑，竟然渐渐地觉得他很是可爱，忍不住凑到他的脸边，轻轻地吻了他一下，似乎担心把他吵醒。
此刻，吴雨秋的鼾声明显听了下来，似乎他已经感受到了杨未然的轻吻，只是忽又觉得甜蜜或是害怕尴尬，他并没有马上把眼睛睁开，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直到杨未然坐在吴雨秋身边一直盯着他看了许久，准备起身去收拾玄关处买回来的物品的时候，他终于也忍不住把眼睛睁开，咯咯地笑起来。
“真是的，原来你早醒了啊？！”，杨未然有些吃惊，这才又有些撒娇似地捂着嘴，也跟着笑出声来。
“嗯，刚才隐约感觉有个人亲我，我就醒来啦，但又有些不舍的醒来！”，吴雨秋有些调皮地坐了起来。
“想的美！谁亲你了？呼噜声打的倒是个响亮！”，杨未然泛红着脸庞，撅着嘴略显羞涩地嘟哝说，便又逃也似地走到玄关处，只管去整理她买回来的摊在地上的一些东西去了。
吴雨秋从里屋探出个头来，看着杨未然的背影，心里美滋滋的，从他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就能多少体会到一些他此刻的快乐，这种快乐可以说是来自于别人的一种主动关怀，或是一种说不明白的爱意的体现？他也搞不明白，反正他知道只有在家里，才会有人主动来关心他，莫非或许他们此刻已经是一种家人的关系了？他忽又摇了摇头，不敢再去妄想些什么。
“未然，你买东西了？其实不用买的，咱这个地方小，多数用不到的，外面冷，你先休息会儿，我来帮你整理。”，他似乎在寻找着某种关怀的话题，想着去打破现在的某种氛围似的。
“哦，没事儿，也没买啥，就是待会儿的早餐，还有就是一些清洁用品，你瞧都是拖把之类的一些小物件。”，杨未然指着地上的一大袋清洁用品，扭过头来朝吴雨秋淡淡地笑了一下，接着又麻利地收拾起来。
“对了，这个袋子我给你挂在洗面台下，你平时就扔垃圾用，别老在屋里乱扔垃圾。”，说着她把腾出来的一个空塑料袋，套在了洗面台下的一处手柄上，又在看似不起眼的塑料袋周边顺手巧妙地编出了一个花样。
“啊？不用，不用，你就扔在玄关处吧，这两天我都在外边买个面包啥的吃，要不就在咱学校食堂随便吃一口，屋里也不会有太多的垃圾。”
他似乎想起了在鹿南公寓的时候，就像多数男孩子身上都会有的那种随性与大大咧咧的调性，他习惯于屋里有了垃圾随便找个塑料袋丢进去，或者干脆丢在玄关处的某个角落里，等积攒地多了，再去收拾；而不习惯于在他看来杨未然此刻身上的某种类似强迫症似的状态，非要把垃圾丢进到某个特定的，甚至可以被编出花样的某个塑料袋里。
想到这里他不自然地，慌忙地想要把那个被编出花样的塑料袋，从洗面台下的手柄处摘下来。
“不用，不用塑料袋的，未然，我这边没多少垃圾的。”，他的嘴里重复着又说了一遍。
“啊？你干嘛？我好不容易编好的，又不碍你事儿，你就放在这里，回头丢垃圾用嘛！”
还在玄关处收拾另一袋东西的杨未然，扭过头来看见吴雨秋要把那个塑料袋解下来，口气瞬间变得有些不耐烦，听起来甚至像是某种命令一般。趁着那个花边塑料袋，还没有被吴雨秋彻底解下来的时候，她一把将它抢了回去，又悉心把它编好后，重新将它系回到了洗面台上。
或许是突如起来的某种呵斥般的声音，亦或是天生不愿意被别人管教的某种特质，让此刻的吴雨秋看起来有些木讷，他心里很反感杨未然的这一点强迫特征，起初他还呵呵笑着，勉强去应付着，但当他看到杨未然那悉心要把个破塑科袋，硬要编出个花儿来的样子，心里一时间似乎不能再去尝试着忍受。
“我不是说了吗?没有垃圾!不要塑料袋!更不要编出花儿来的塑料袋!”
他一时间喊得声音很亮，竟然把窗边停歇着的几只麻雀都吓得飞走了，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为什么会忽然喊得那么大声出来，仿佛是要冲破某种束缚一般。
屋里一时间变得很是安静，杨未然也停下了那双麻利而又灵巧的手，楞在了一边，大约有一阵子，两人都没有说话，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真是的！不要就不要，你倒是喊什么?都有些吓到我了!”，过了许久，杨未然貌似缓过神儿来一样，遂又一把将洗面台上的，那个快要重新被编好的塑料袋揪了下来。
她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又似乎是想要逃避一般，随手拿起玄关处躺着的那条拖把，躲进屋里的卫生间里去冲洗，刚把门锁上，她那被憋了许久的，有些委屈的眼泪便“吧哒吧哒”地从眼眶里一下子涌了出来。
屋外的吴雨秋依旧木讷般地愣着，确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出来，而且还喊那么大声。他挪动着他那木讷的身体，试着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想要对里面的杨未然说声抱歉。
但里面的那个人，似乎并没有立即给予他回应，门里只是传来阵阵“哗哗”的冲洗拖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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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甜蜜的铭记
此刻吴雨秋的心里当然也不好受，他把脸贴在门上，仔细听里面的一切声音，他知道自己不应该那样去吼她，只是在他的骨子里，生带有一种不愿顺从任何一个饶某种特质，哪怕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所以在他看来，自然就不愿意顺从杨未然的意愿，将他认为本来在这个到自己都觉得可怜的屋子里，将压根儿就不会产生的垃圾，丢进一个看起来异常惹眼的塑料袋里去，即便那个塑料袋被编出花边来，也依然无济于事。
可是他的本意是在吼那个花边塑料袋，也就是他并不需要那个花边塑料袋，只是他恨自己并没有某种语言赋，可以直接告诉给那个花边塑料袋似的，所以他吼出声来，只是想强烈表达他内心的某种不接受，却并不曾想过这样会给自己喜爱的人带去某种伤害。
现在他明显听见了门里的那抹哭声、抽噎声，自然也跟着悔恨得厉害，他试着推开那扇门，努力去和她解释，却无奈那扇门早已上了锁，何况此刻杨未然正用她倔强的背部紧紧顶住里门，任凭他再怎么用力，也根本无法推开。
“未然，你开开门……”
他压低声音，有些懊悔，又有些羞涩般地，却并没有将一句话表达完整。
“你早干嘛去了！现在话不吼了，刚才你知道你吼的有多大声吗？！”
大概过了两三秒钟的样子，杨未然似乎感受到了门外的某种推力，便愤愤地回应了两句。
“我…，我没吼…”
吴雨秋尝试着做出某种解释，却又像个结巴似的依然没有将后半句话完全。
“你没吼？没吼就那么大声！你要是吼的话，房顶还不被你揭了去！”
杨未然不服气般地接过话语权，发着怪声揶揄对方。
“不是…，不是，我是我没吼你，我是吼那…”
他本想他是吼那塑料袋、但是一时间又不知怎么出后面的“塑料袋”三个字，因为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他压根儿也不知道哄女孩子开心的技巧；当然他也知道如果他完整了，估计也收不到什么好的效果。
所以他往后退了两步，索性不再去推那个门，他也不再忙着去解释。
“未然，我错了，我不该吼你！”
他忽然又很大声地改变了话的语气，听起来不再那么结巴，也不再那么唯唯诺诺，或是断断续续，他干脆把这个错误算在自己的头上，因为他觉得再去解释也是徒然，干脆话锋一转，像是在学日本饶忍道一般，直接切换成晾歉模式。
“呦，那你，你哪里错了？”
杨未然在门后面，自己抹了抹两旁的眼泪，忽又像个吵架赢聊孩子一般，似乎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真正认识到了错误，并让他保证下次不再重蹈覆辙。
“我不该朝你吼，我以后话尽量声些，温柔些。”
“哼，这还差不多！这话听着还顺耳些！”
杨未然咯咯地笑着，把房门拉开，破涕为笑般从里面骄傲地走出来，然后将手里的拖把顺势塞到吴雨秋的手里。
“作为补偿，你来拖地！拖干净点，待会儿我来检查，偷懒儿可不行！”
然后便蹲在一边，接着分拣起她刚才放置在玄关处的那堆物品来，她把属于早餐的一些物品取出来，又从那堆物品里挑了挑，支起个方桌来。
那方桌并不大，却精致得很，粉红色的喷漆面，显得异常显眼，却又不失温馨，她依次安静地将一件件早餐物件依摆上去，可爱的像城堡里的公主一般。
吴雨秋则一边拖地，一边回头探着调皮的脑袋，端望着他眼里的公主。
“都有什么好吃的？”，他不由地像个好奇的孩子般打问道。
“好好拖地！待会儿我要检查的！如果干净，就奖励你吃，不干净就不给你吃！哼！”，杨未然故意用两只手臂围起来，试着挡住她买来的早餐物品，不让吴雨秋看到。
“嗯！遵命！我好好地拖地，我好好地拖地！”
吴雨秋扭过头去咯咯地笑着，重复地着。
此刻的他似乎又显得很是顺从，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当然或许这也不能叫做“顺从”吧，或许应该是在不大的一间屋子里，重新荡漾起了某种爱的甜蜜，并没显出任何违和福
或许是因为屋子的确的可怜，不一会儿的功夫，吴雨秋已经将整个屋子的地面来回拖了两遍。
他停下来先自己检查了一遍，觉得应该可以达到验收标准了，便直起腰身来，拍拍胸脯，邀功一般走近杨未然。
“未然大人，我拖完了，请检阅！”，他调皮而又充满自信地着，又学着他看过的英剧里的某个绅士的样子，朝杨未然半鞠了一躬，像是要邀请她去一起跳舞。
“好嘞，我来看看！”，杨未然瞬间也起了领导范儿，四处打量着被清洗地的确很干净的地面，满意地点零头。
“不错嘛，伙子！赏你精致早餐一份！”，她又调皮地拉着吴雨秋，转过身来走在紫色方桌前，两人盘腿坐在榻榻米上。
“对了，来也有好久没有吃你做的三明治了！太棒了！”
原来在吴雨秋低头来回拖地的功夫，杨未然早已把买来的半熟品，熟练地做成了自己擅长的三明治。
“嗯！快尝尝，你这也没有微波炉，只能买来半熟品，搭配着做了，看看好不好吃？下次回鹿南公寓，我再给你做更正宗的杨式三明治！嘿嘿嘿。”
杨未然欣慰地笑着，双眸显得异常的明亮，或许是因为被刚才流过的眼泪认真清洗过似的，显得极为清澈，亦或是因为她又找回了她一直喜欢的某种感觉。
“好吃！好吃！未然，我觉得你这蔬菜三明治真的能拿去卖了，保证人气呢！”
吴雨秋塞了满嘴三明治，一边狼吞虎咽般嚼着，一边满意地嘟哝道。
“慢点吃！别噎着！”
她就那样看着眼前的这个可爱的人，欣慰的笑。如果时光能够停留，也许此刻应该是这两人最为甜蜜的某个片段。
因为这种甜蜜不会涉及某种经济利益，不会涉及某种世俗目光，更不会涉及某种道德评判，这种甜蜜是最自然，最纯粹，又最为真挚的值得被铭记的某个片段。
第二百一十八章 蓝色围巾
深冬的风即使再怎么微弱，借助着零下的温度，也会让迎面吹来的风显得更为刺脸，一对情侣手挽着手，走在松永的街头上。
他们迎着刺脸的风，脸庞被冻得红紫红紫的，但在两人的脸角处，却洋溢着甜蜜的微笑。
杨未然将脸庞扭到靠近吴雨秋的一边，一面走，一面红着脸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雨秋，你冷不冷？”，杨未然关切地问。
“不冷，不冷，你之前给买的这个围巾很暖和呢！”，吴雨秋一面回答，一面将握住杨未然的右手的大拇指在她的指尖来回搓了几搓，似乎他觉得这样会让她也暖和些。
这条蓝色围巾是先前杨未然送给吴雨秋的，但自从两人闹了矛盾，吴雨秋自己一个人从鹿南公寓搬了出来，他便再也没有围过，一方面，他不喜欢围巾，因为总感觉会捂住自己的脖子，有时候会让自己喘不过气来；另外一方面，这几天他几次偶然在自己的衣柜里翻出了这条围巾，又把它故意常在衣柜最里面，怕自己想起杨未然的好来，让自己内心里产生些许愧疚。
但现在两人和好了，刚才出门的时候杨未然主动提出让他围上围巾，所以他又从衣柜的最里面，把这条围巾翻了出来，让杨未然帮他围在了脖子上，虽然还是那么捂脖子，但对于吴雨秋来说，此刻的心情应该是很不同的。
“嗯，你围上还挺好看呢！回头我也买一个同款的围上，咱就可以有一对情侣款围巾了”，杨未然甜甜地笑着，像是在夸赞般地说，似乎又在期许着什么。
吴雨秋微微扭过头来，心里一阵暖热，憨憨地笑着，大概并没有听出杨未然的意图，只是把牵着杨未然的手握的很紧。
杨未然见吴雨秋并不再有其他的反馈，便也不再旁敲侧击地试图说些什么，但她似乎又能够体会到吴雨秋心里的暖意，至少能够从握紧自己的手中体会到。
两人沿着松永的这条新的，往常只是吴雨秋一个人走的小道，缓缓地互相依偎着往前走，朝着前往新山大学的校车停靠的车站方向走着。
“哎呦，这不是雨秋和未然吗，你们和好啦？嘿嘿嘿。”，在一处十字路口的拐角处，恰巧跳出个胖胖模样的人来，歪着嘴巴，说话声音很亮，但听起来似乎总觉得不那么对劲儿。
杨未然似乎很反感眼前的这个人，不去搭理般地只顾往前走，似乎连眼皮也没有跟着抬一下。
吴雨秋则不然，腼腆地笑着，用手摸着后脑勺，不自然地“嗯”了那么一声，他想着再说点什么，却又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所以就那么摸着脑袋，憨憨地笑着，看起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我说你个王巧骄，人家两个人儿的私事儿，你老跟着吓掺和啥呢，赶紧走！今天咱的指导老师可是要求要上交期末作业的，你这学期不打算过了又，接着补考？”
原本走在王巧骄身后的李杰明，似乎看出来杨未然与吴雨秋两人的尴尬，连忙向前踱了几步，一把拽住王巧骄，往另一边走去，同时也向吴雨秋挤了个眼神过去，似乎示意他不要太在意这个人的话。
王巧骄就这么被李杰明连拽带推也似的，故意慢了下来，走在吴雨秋和杨未然两人身后，随着两人走上了校车，各自在自己平时常坐的位置，挨着安坐下来。
“雨秋，你们都和好了，啥时候搬回鹿南公寓里来呢？不然总觉的少那么一个人，还挺……”，王巧骄不合时宜地，很是突兀地从前排扭过头来，歪着头咧嘴笑着说。
这一说不要紧，让本来要开始安静的车厢内，又显出那么一丝沉闷，羞红着脸的杨未然干脆就那么直接地瞪了他一眼，吴雨秋则想说些什么，依旧不知从何说起。
“唉，我说你怎么回事儿？”，李杰明试图去把王巧骄还没有说完的话给堵回去。
“哦，没啥，我也是好意，就是想让雨秋能够搬回来，每次路过未然的房间，看她一个人老在那里独自发呆，总觉的有些心疼……”
此刻的王巧骄，似乎有些二次元，完全和周围的其他人不在同一个空间内，就那么不合时宜地说着他心里认为的好意。
“不是，我说你个死胖子！人家的女朋友，用的着你心疼吗？你就少‘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吧！给你本新出的《火影忍者》看吧，现在卡卡西都开始用写轮眼了。”
刚巧坐在王巧骄另一边的魏采泉，似乎也有点看不惯了，从手里丢给王巧骄一本她新买的杂志，上面刚好有最新的《火影忍者》连载，像是故意在引开他的注意力，戏谑般地说。
“是吗？火影里我最喜欢卡卡西，那我得看看，他是有什么新的招式吗？”，说着他比划了个火影里卡卡西习惯“做印”的手势。
“你那个手势不对，你这两根手指弄反了，应该是这样的！两指这样交叉，然后说“开眼”，才可以的！要像这样，你看！”，说着李杰明伸展着他那双独特的大手，像模像样地比划起来。
他的动作着实可爱，惹的车后方的一群人不由地跟着笑了起来，这样众人也就把关注点从一对情侣的复合，转移到了大家喜爱的动漫杂志上。
“后面的几位同学，请稍微安静些！我们马上就要开车了！”，司机师傅例行公事一般，郑重其事地提醒着，同时从他那驾驶室的侧面，取出一双新的白手套，缓缓地带在手上，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显得更为职业。
被提醒的几位学生，自然也相应顺从般地恢复安静状态，各自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彼此传阅着那本刊登有最新《火影忍者》连载的杂志。
校车缓缓地开动了起来，杨未然闭着眼睛，轻轻靠在座椅上休息；吴雨秋则习惯性地望着窗外发呆。
窗外，冬日松永的街道，一切看起来似乎又那么的熟悉，却又变得新鲜，前几天降落的积雪铺满了整个山丘，连绵的山丘似乎将那神奇的白色连成一片，随着疾驰的校车，陆陆续续地开始舞动，显得迷人极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两个空间
尾田的课堂上，从中和大学转来的几位高材生，李文泽，刘依婷，郭培阳，依旧学起来轻松愉悦，看样子这次老师出的微观经济学期末考核试题库，对于他们来说太简单了，满脸的举重若轻的感觉。
出身于清水师范大学的相对刻苦努力一些的吴雨秋、杨未然、李杰明则满脸愁云，尤其对供给曲线加上微积分的几个变体图表或者某个难懂的理论，比如对弹力曲线模块、博弈论、竞争性市场分析等模块，掌握的不是很扎实，懵懵懂懂，总是有种似懂非懂的感觉，当然更不用说王巧骄、魏采泉、莫宜思这几位平时就不怎么听课，现在只能寄托于吴雨秋课下的辅导或讲解，甚至是动了考试能有其他解决途径的歪念头。
在尾田先生看来，中和大学和清水师范大学的学生似乎的确有优劣之分，至少是在他这门微观经济学课上，但是他似乎并没有放弃在座的任何一位同学，总是关注着每个学生脸上的表情，尤其看到吴雨秋和杨未然满脸愁云，却依旧恨不得把整个黑板上板书都一个字不落的抄写下来，他似乎开始放慢了讲课的语速，并且对涉及到专业理论和微积分算法的地方，掰开了，揉碎了，反复地去讲解。
“尾田先生，这个我们已经明白了，您可以再多给讲些更深入的，更拔高些的题吗？这些题对于我们来说太简单了！没多大意思！”
看似乖巧的人群中，冒出了刘依婷尖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但又不能说是刻薄，因为她说的确实也没有什么事实上的错误，至少对中和大学的学生来讲，这些“极其简单”的题目没必要一再讲个三遍，似乎会让他们感觉是在浪费时间。
“啊？这还简单啊！我们完全有的听不懂呢！我还希望老师能再慢些讲呢，或者期末题能不能不涉及微积分啊，亲爱的尾田先生！”
魏采泉试着回应般地说，似乎是在提出反对意见，但声音里却透露出几分可笑与卑微，惹得中和大学的学生们就那么哈哈哈地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听不懂有罪啊！”
魏采泉不服气般地却又显得有些任性地，很是直白地说，课堂的空气里明显有了某种不一样的氛围，似乎并没有人在意她这个学渣的话，因为连她自己说完都腼腆地笑了，像是刚刚开了个无关痛痒的玩笑一般，人群中笑声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停止。
此刻的吴雨秋已然不由地胀红了整个脸庞，似乎某种外来的压力又开始压迫在他的心口。“太简单了！”，“没多大意思！”这样的字眼，分明是在挑战自己的智商，可他却又不能直接去反驳些什么，因为他仔细一个字不落的听了三遍，由于他的数学基础不好，尽管用模型思维去反复思考，在面前的纸张上反复勾勒，的确还是没有完全搞明白整个题目的解题逻辑，甚至越来越混淆。
尾田先生似乎看出了刘依婷脸上的不屑与轻松，及吴雨秋脸上的无奈与压力，就连他一时间也尽然犯起难来，的确作为一名老师，一方面不能放弃任何一个自己的学生，在他看来，只要他们还要学就应该，而且必须把每一个学生都教会，甚至放慢速度也要让每一个学生理解，吃透解题的思路。
可是现在刘依婷和魏采泉的话，似乎让尾田先生自己也产生了某种愧疚感，他似乎也开始意识到，自己故意放慢速度，去照顾听起来有些吃力的学生同时，也着实耽误了些已经掌握很熟练的所谓优秀的学生的时间。
他着实犯了难，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手里拿着的粉笔来回的在手心里搓动着，脸上泛出很纠结的笑容，面对这个班分级比较明显的两个学生群体，他似乎在想着某种解决方案。
“这样，确实像刘依婷同学所说，如果我们讲的过于细致，时间确实不太够用，可能在这周期末备考期，讲不完整个题库……”
尾田先生似乎是咬着嘴角，有些犯难地低声解释道，然后轻轻地试着咳了一声，似乎故意清了清嗓子，是为了能够争取些更多的思考时间。
“这样，我们先将后面的题了，可能确实需要加快些速度了，剩下的几名同学如果听起来吃力，有不懂的地方，我们课后可以单独着急大家去我的办公室，我单独再找个时间给大家细细讲讲。”
尾田先生一连说了两个“这样”，似乎显得很无奈，但又不得已而为之，也许每个老师都喜欢相对“优秀”一些的学生，进而再考虑如何把更多的学生培养为所谓的“优秀”的学生。
或许就连尾田先生也不例外，至少吴雨秋的心里此刻是这样想的，或许在尾田先生的眼里，此刻的吴雨秋绝对不是他眼里所谓的“优秀”的学生群体。
尾田先生的两个“这样”一出口，讲课的语速也跟着加快了很多，中和大学的学生似乎很在状态，尤其刘依婷，杨文泽等人不时地和老师进行互动，能够快速地回答出尾田先生的提问，教学过程在两人的配合下，貌似显得很为流畅。
但似乎另一个群体，早已游离走了一部分，本来还能试着听一些的王巧骄、魏采泉、莫宜思三人，已经一个时不时地望望窗外，一个则干脆趴在了桌子上试着打盹，一个心里又开始反复絮叨“莫宜思，没意思！”。
吴雨秋和杨未然努力试着跟上尾田先生变换后的节奏，但只能吸收百分之六十的信息，两人努力的在微观经济学课本上记着笔记，脸上的愁云似乎又多了起来。
也许课堂上永远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学霸们永远有种莫名的优越感，学渣们则会自带某种跳脱的叛逆感，两个空间，各自为阵，互不相容。当然最为纠结与难受的，往往相对也容易受伤的群体，也就是居于学霸与学渣之间的，这些可怜的学生罢了。
第二百二十章 了解自己
还在加速讲最后一道题的尾田先生，时不时地对吴雨秋投以关注的眼神，但迫于下课时间的临近，他没有时间停下来，或者是能稍微慢一些。
很快，清脆的下课铃声便响了起来，吴雨秋似乎早就准备第一个冲上去，把尾田先生拦下来，将自己带着满脑袋问好的问题，向先生提出来。
可是，由于他坐在相对靠后排的位置，虽然加快了动作，但还是被坐在前排的，中和大学的李文泽和刘依婷抢了先。
两个人围着尾田先生，说一些吴雨秋完全听不懂的经济术语，让排在后面的他越听，心里越
没底，相对比而言，自己准备问的那道题目，现在又似乎显得那么简单易解，他慢慢地从挤着走出教室的人群后面，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上。
“雨秋，你怎么不打算问老师问题了?”
杨未然正在整理着《微观经济学》书上密密麻麻的笔记，见吴雨秋很快回来，便有些好奇地问。
“哦，不问了，我好像懂了！”
吴雨秋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闷，那样子仿佛遭刚遇了强敌，败下阵来的一枚士兵一般。
“别介啊，你再问问，我们可都指望着你呢！”
刚打盹起来的王巧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句来。
“嗯，嗯，我知道了，回头咱一起再探讨，应该没问题！”
吴雨秋摸着后脑勺，就那么搪塞般地说着，其实老实说他心里真的没底，只是不想在王巧骄面前丢了面子，硬撑着那么回了一句。
他很快速地收拾好自己的，跨在肩膀上，逃也似的钻进了刚走出教室的人群里去。
“雨秋，你等等我！”
正在认真整理笔记的杨未然，还没来得及整理，一抬头发现吴雨秋已经跳进了人群里，她不自主地朝他喊出声音来，那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
就连讲台上的李文泽，也跟着朝她瞅了一眼，便又扭过头去和尾田先生探讨他的《研究计划书》里，嘴里不停地涌出几个极为高深的经济学理论与微积分术语。
可吴雨秋仿佛没有听见杨未然的呼喊一般，反而加快了逃走的步伐。
“雨秋，你是怎么了？我刚才喊你了，没听见吗！？”
从教室里稍后跑着追上来的杨未然，一把拽住吴雨秋，朝他喊道。
“你倒是说话啊！”
杨未然见吴雨秋不搭理自己，又更加着急而又好奇地，很是热烈地追问着。
“你别理我！让我自己先安静一会儿。”
吴雨秋皱着眉头，好半天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这么几个字来。
“安静什么啊？不就是一道题吗？不会问问不就完了吗，或者你也可以和我一起来探讨，别一个人硬撑着，死要面子活受罪呢！”
杨未然想要去安慰他，但又一时控制不好自己的小情绪，就那么硬生生地说，听起来像是批评对方的意图。
“你别管了，我自己安静一会儿，行不行？烦死了！”
吴雨秋把手臂用力一甩，将的背带向上捋了捋，仿佛又要准备逃得更远一些。
“雨秋，你别这样，行不行？你这样我会瞧不起你的！”
杨未然死死拽着吴雨秋的胳膊，不让他逃脱。
“男子汉，大丈夫！你这就这么点肚量？你这是干嘛呢？!你不会是嫉妒人家李文泽吧？”
此刻的杨未然大概以为，吴雨秋是因为嫉妒比自己优秀的同学，让他失了面子，所以心里有些不解，但这样的风格，又似乎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吴雨秋，所以她要问个明白，干脆用了激将法。
“不是的，未然，你别误会！也谈不上嫉妒，不会咱问就是了，只是就在刚才我站在他们身后的一瞬间，听见文泽和尾田先生讨论那些呆板的，无聊的，有些晦涩的经济学术语，而且好像是在炫耀一般，我一时间觉得实在无趣，所以想出去透透气，也许我压根儿不适合学经济学！”
“啊？怎么这样说呢？”
“嗯，先前尾田先生也私底下提醒过我，我确实好像在经济学这方面不是很有悟性，他有说如果考研继续深造的话，最好要明白或是理解自己的爱好，甚至理解自己的长处，要有好的规划，而不能一味的过于执着，有时候试着变通也不一定是个坏事儿。”
“是吗？尾田先生什么时候和你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嗯，就是和你吵架之后，我有想过换个环境，甚至是换个专业，我有去请教过尾田先生，说明了我在经济学方面的吃力，虽然也能勉强那个80分，但是我确实不太喜欢这个学科，总觉得学一些枯燥的理论，没什么实际的用处，尤其再加上微积分，去解答什么时候供给和需求平衡了之类的问题，真是没劲儿呢！”
“嗯，雨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也不能这么主观绝对地说吧，你不是先前还和我们说每一门学科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吗？而且学这个专业我是听你的意见呢，现在我倒是觉得微观经济学开始变得很有意思了呢，我现在可以跟的上了，别放弃啊，你这样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知道你可是我的榜样呢！雨秋。”
杨未然突然很是温柔地说，她把话说得很慢，听起来更像是在鼓励吴雨秋。
“嗯，未然，我也不知道呢，有时候我自己也很矛盾，所以我想自己静下来，好好想想，刚才我上讲台打算去问尾田先生问题的时候，人家李文泽的考研《研究计划书》已经写了有十几页了呢！”
“啊？是吗？”
“是的，我确实有些着急了，至少咱自己也得有个规划，我想就先从了解自己开始吧！”
“你是说了解自己？”
“嗯，对的，了解自己！突然发现多数时候，我们如果能学会和自己相处，便也自然能更好地去和别人相处，认知自己在漫长的生活中，应该会是个很大的课题，什么时候把自己搞懂了，也就自然豁达的多了！”
听见吴雨秋这样说，杨未然一时怔住了，虽然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但又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她不由地，将紧紧拽住吴雨秋胳膊的手，渐渐松开了一些。
第二百二十一章 准备考研
“那你打算一个人去哪里呢？”
杨未然试着调流语气，试探般地问。
“你先别管了，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转会儿，晚些回去。”
吴雨秋就这么直接地，让杨未然一时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不过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吴雨秋的这种突然的自我，她只是轻轻点零头，然后望着吴雨秋倔强离去的背影，自己一个人沿着白色而又肃穆的教学楼缓缓地走了出来。
“雨秋，哪去了？怎么不和你一起？”
随后从教室里快步走出来的魏采泉，追上前面仿佛在沉思的杨未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爽朗地笑着问。
“哦，他今打工的地方比较忙，所以先跑去打工了，我今刚好没工，所以我俩就没一起走。”
杨未然就这么随口编了一句善意的谎言，搪塞般地，连她自己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不自然地这样去，或许是心中的某种失落，亦或是某种不上来的孤独感让她就这么顺口了出来。
“是吗？不过我刚才看见雨秋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似的……”
魏采泉推测般地，或许她依然会是杨未然独处时候的最佳伴侣，一眼就能到杨未然此刻想到的事情。
“哦，没有，他真的去打工了，你呢今晚有兼职吗？没有的话咱一起去松永站前的那个寿司店去吃甜虾寿司和鱼子寿司去？”
杨未然仿佛害怕自己的谎言被魏采泉戳穿，所以很快就把话抢过来，并试着去转移话题。
“好啊，好啊！咱一起，来咱两个好姐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松永的站前寿司店了，还真有些想念那里的甜虾寿司了”，着她比了个剪刀手，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两人相拥着，沿着新山大学的那条长长的坡道，缓缓地朝驶往松永车站的校车走去，她们的步伐走的很一致，远远映着阳光望去，显出一种难得的女孩子们相聚在一起的悠闲与惬意。
而此刻的吴雨秋正站在她们背后，远处高高的，那座台阶上的图书馆门口回头望着她们。他心里虽然想像往常一样，下了课牵着杨未然的手，缓缓地迎着阳光去坐驶往松永的那辆校车，就像现在她和魏采泉走在一起的样子。
但也许是前一刻和杨未然待在一起，表现出来的突然的自我；亦或是耳边回荡起来讲台上李文泽嘴里涌出来的高大上的经济学术语，和那被写的满满的，足足有十几页的《研究计划书》，让他有了新的想法与打算。
是的，他也应该有自己想要继续深造的学习方向，也许这个研究方向，虽然不一定像李文泽他们那样高大上，但至少应该是适合自己的，至少是应该有些趣味性的学科，而具体应该是个什么方向，或者是怎样一个显得专业的研究题目，现在的吴雨秋内心里也依然没有什么具体的内容或者规划。
所以今剩下来的所有时间，他打算把自己关在这座台阶上的图书馆里，去寻找一些内容，哪怕是一些规划的方向。
待他的双眸里的杨未然远远地走远，变，变得模糊，他站在那座台阶上的图书馆前，跺了跺脚上沾着的前些日子的积雪，走进了那座安静的图书馆。
可能是临近期末的缘故，整座图书馆虽然安静，但里面并不空荡，几乎每个座位上都坐着些平时不怎么见得到的，看起来有些陌生的面孔。
“也许这些可怜的学生，只有在期末的时候才能找到某种学习的乐趣吧！可怜的学生们！”
吴雨秋站在图书馆的自习区，环绕着整个空间，看着这些安静而又看似忙碌的学生们，心里默默反复念叨着，亦或是某种来自他心底的感慨。
他的脸上甚至不由地表现出了某种轻蔑的表情，在他看来，这些可怜的学生，学习只是为了通过考试，获得学分，获得一个理应不属于他们的A或B+，多么的功利，又显得多么幼稚与无趣。
想着想着，他不由地地加快脚步，仿佛不愿与这群人待在一起，仿佛怕被忽然来这里的某位教授亦或是讲师看到，让他们也对自己有了这种轻蔑的想法。
当他穿过这些努力备考，努力想拿到A或B+的“功利”人群，来到一排排真正安静地躺在那里的书架前，便不敢再往下想了，这些，这些闲书他一本也没有翻过，细细想来，已经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了，孤身置身于一片隐秘的书海里，他觉得自己非常渺，甚至在这个狭的空间里，显得有些菲薄。
“亲爱的书儿们，我好久没有来看你们了，你们一定又在嘲笑我的无知了吧，李文泽一定从你们这里发现了很多影藏起来的宝藏，才可以那么侃侃而谈的，对吗？”
他轻轻地从手边的，被堆放的满满的图书里，抽出一本来，翻开序章，一边自言自语着，仿佛步入到了另一个空间，亦或是另一个神奇的国度里。
一直到整个晚上，吴雨秋就这么沿着一排排整齐而又散乱的书架，时不时地随性地翻阅着他内心喜爱的图书和期刊，从经济类到国际贸易类，再到金融类与财会类，他挨个挑了几本代表性的书目，一一翻阅着序章，目录，内容，满眼的专业术语夹杂着生硬的日语词汇，让他既感到新鲜，又感到犯难。
让他感到新鲜的是，的确有很多很多知识点是以前他没有接触过的；而让他犯难的是无论是经济类，国际贸易类，还是金融类，亦或是财会类，似乎都不是自己真正感兴趣的内容，当然也似乎不能成为想要研究的方向。
他就这么依次按照类别往下翻阅着，直到自己翻阅到了经营类与法律类图书的时候，沉闷的内心似乎瞬间被点燃了，书里满满的富有趣味性的案例，仿佛某种卡布奇诺咖啡一般，唤醒了一个不一样的吴雨秋。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元旦与新年
夜里22:00，偌大而又显得空旷的图书馆里，整个图书馆只剩下了一个读者，吴雨秋站在经营类与法律类图书的书架间，手里捧着一本书几乎兴奋地快要读完。
这本书少也有400多页，是一本纯日语写成的《国际私法》，他飞快地翻阅着里面的《国际贸易纷争处理案例及方法》这一章，一目十行，仿佛从里面找到了他真正感兴趣的研究方向。
“同学，不好意思，我们这里要闭馆了，刚才看你读的认真，没好意思打扰你，通常我们是22:00闭馆，现在快要22：30分了。”
身后传来一阵温柔而又清脆的声音，这个声音很独特，听起来极为谦卑，声音里甚至流露出来几分歉意。
这声音仿佛把吴雨秋从另外一个空间里拉回来一般。
“啊，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我忘记看时间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超了图书馆的开放时间，这原本不足为奇，但这深表歉意的声音，却让吴雨秋也不自觉地显得谦卑起来，他连忙慌乱地把书合上，送回到了书架上，快速转过身去向身后的这位图书馆理员微微鞠了一躬。
当他抬起头来，顺着图书馆里的白炽灯望去，眼前的这位女生，年龄看起来并不大，青春洋溢的笑容加上刚才那温柔的声音，一身黑色套装，配上日式OL的清新鞋子，让整个人显得非常知性与亲牵
“哦，没事儿的，其实下午我就开始注意到你了，老实讲，已经好久没有在咱新山大学见到像你这样看书看得那么认真的学生了，若不是馆里的规定，我宁愿看着你读书的样子，不忍心去打扰！”
“谢谢……”，刚回过神儿来的吴雨秋，一时语塞，竟就那么呆愣地用日语晦涩地回复了一句，或许因为这本《国际私法》是纯英文版本，或许是因为他读的过于投入，让他的语言系统还没有及时切换回来，这句谢谢听起来竟有些西洋的味道。
“哈哈哈，您是留学生吗？不客气的，我是这里的图书馆夜班管理员惠子，请多多指教！”
吴雨秋大概意识到了自己发音的蹩脚，连忙调整了声音，再次纯正地切换到日语系统里，“経済学部二年生の呉雨秋と申します、留学生です。初めまして、どうぞよろしく愿いいたします。（译注：我是经济学部的二年生吴雨秋，嗯，是留学生，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他有些紧张而又恭敬地回复道。
“真棒，太好了，您还会使用谦语呢，哪里哪里，请多多关照，对了我也是咱新山大学的学生，在这里做兼职，我是大三的法律学部的学生，这本书您可以带回去看，我帮你办理借阅手续。”
惠子热情地将那本《国际私法》捧在手里，眼里眯着迷人而又诧异的笑。
“刚听吴桑，您是经济学部的学生，为什么看您在这里读了好几个时的法律书籍？是打算转专业了吗？”
“哦，不是，我是打算考研的，现在在做考研准备，针对《研究计划书》一时还没有个具体的方向，今来咱图书馆主要是想找找自己真正感兴趣的方向。”
“这样啊！大二就开始准备考研，真了不起！”
惠子忍不住伸出中国式的大拇指赞叹道，“真了不起”这几个字的时候，她是用有些蹩脚的中文出来的。
“哈哈哈，没有没有，马上就大三了，明年……明年樱花满开的时候，我就是大三的学生了！对啊，马上就是新年了，今是12月31日吧，明就是明年了！”
吴雨秋忽然意识到这一是年末，便有些恍然大悟地，难怪图书馆里几个时前开始，便只剩下来自己一个读者。
“嘿嘿，是啊，所以我觉得您认真呢，又不忍打扰，一般新年的头一，在19:00以后都不会有几个读者了呢，您这不打算回去陪女朋友跨年？”
惠子微笑的嘴角稍稍上扬，有些调皮地半开玩笑似地。
“哦，没有，在中国还是习惯过旧历新年，现在还没有庆祝跨年的某种仪式感的习惯呢。”
“这样啊，那您们不过新年节日吗？”
“过的！过的！我们过元旦！”
吴雨秋憨笑着回应道，似乎在他此刻的认知里，“新年”和“元旦”又不是一回事儿。
“哦，元旦？这样啊！有意思呢。”
惠子重点加强了“元旦”两个字的读音，仿佛对这两个字颇感兴趣。
来也是，虽然在国内和杨未然相处的日子里，两人都习惯庆祝旧历新年，元旦也就放一假，有时候甚至赶上考试就干脆不放假，这么一想确实自己对于“新年”的概念似乎在异国他乡，显得要延迟那么一个月似的。
其实这都是某种辞，或者是心里面没想着这种仪式感，若不是无意中和惠子的对话，他都忘了今是这一年的最后一，现在他似乎想起来了，为什么下午下课的时候，杨未然拉住自己的右手显得比平时用力的多。
他似乎开始意识到了自己的欠考虑，一心只想着自己要考研，要找方向，要着手去写那长长的十几页《研究计划书》，而忘却了考虑杨未然的意图，难怪下午在这座台阶上的图书馆前，望见杨未然的背影走的那么缓慢而又变得模糊。
“吴桑，给你，这本书我帮你办理好借阅手续了，然后我这个图书证给您，是咱新山大学针对半学期里，累计借阅图书满十本的学生的一种优待政策，有了这个图书证下次您可以最多可以借阅二十本图书呢！而且借阅期可以相应扩展到三个月！”
惠子温柔而又热情的声音，再次把吴雨秋的思绪拉回来，他接过那本已经快要读完的《国际私法》和惠子送给他的“优待图书证”，简单向惠子道谢和致歉后，快步朝图书馆的33个台阶上走了下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惠子的车
深夜的校园里，再过一个会儿马上就是新年，在这样的一个时间，吴雨秋一个人走在校园里，更加显得形单影只，他把卫衣帽网上揪了揪，迎着冬日的寒意，呼出一口哈气，将双手来回揉搓着。
忽然他的口袋里，开始想起了手机的铃声，那铃声为《认真的雪》的循环曲。
不知是深夜里过于寒冷，还是吴雨秋自己感觉有种失落感，那首《认真的雪》的铃声来回想了几个来回，他也没有接听，也没有挂断。
他依旧搓动着双手，不去接听那手机，直到手机喧闹的铃声，变得安静。
“雨秋，你何时回来？现在在哪呢？”
手机屏幕上跃动着一行短信，是杨未然发来的，他只瞅了一眼，没有去回复。
“你看到信息，记得给我个回应或者回个电话给我，着急呢！”
过了大约五分钟的样子，屏幕上再次跳动出一行短信内容来，那文字显得很急促。
吴雨秋吐了一口哈气，把手机举在脸前，开始敲打着几个字，又删除掉几个字，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索性最后干脆就回了那么几个字“嗯，正往回走”
这几个字干瘪的甚至连个标点符号也没樱
他把手机装回口袋里，沿着新山大学巴士经常行驶的路线，快步走着。
手机再次想起来，在他的口袋里来回振动，而且那首《认真的雪》似乎会不停地响下去，响得很是执着。
“在往回走了！不是了嘛！”，吴雨秋终于还是接通羚话，但是却显得很没有耐心。
“嗯…，那你心点哈，快到了给我发个信息，有些担心你…”，另一边杨未然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委屈。
“哦，没事儿！你先睡吧，我应该会晚些到，这个点已经没有校车了，我是走路回去，先不了哈，外面太冷了！”，吴雨秋话的很快，但当他听见有龋心他，声音似乎明显又平和了许多。
“哦，那你把帽子戴上，马上就……”，杨未然的话还没有完，电话已经被挂断了，这让她似乎多了一丝难过。
其实吴雨秋很快把电话挂掉，就是因为听见了“马上”的字眼，他似乎害怕杨未然要提醒他马上就是新年了，人大概都是那样，越是在意某个字眼，就越会变得敏福
他甚至希望杨未然也没有意识到马上就是新年了，这样好让他自己能够不那么自责，好似惠子在惠子和他开玩笑，提示他新年就应该陪女友跨年之后，他似乎开始无意中更加关注这个新年的来到。
他走的很快，似乎想在新年来到的那一刻，至少能够赶回家里去，这样也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但无奈深冬的风，往往是无情的，冷冽的风就这样迎着他吹，仿佛故意阻挡着他，不让他走得很快。
“啊！”他四处环顾了下，周围并没有人，便大声喊了那么一下，想着给自己暖暖身子，或是提提士气，他要战胜这猛烈的风，至少不能让这该死的风得了逞，他不愿放弃赶在新年之前，回到那个的不能再的，却又似乎很温暖的家里，因为有人在那里等着他。
所以当风越瓜越大，他也越走越快，仿佛这风正在和他自己较劲儿，让他变换成某种与自然搏斗的战士。
“是吴桑吗？快上车！”
就在这战士还坚持与风搏斗的一刻，身后传来呼喊的声音，吴雨秋捂着被冻得通红的脸，回过头去看。
一辆雪白色的本田跑车，停在身后，车里坐的正是惠子，她把车窗摇了下来，热情地挥手招呼着车外的吴雨秋。
吴雨秋像是遇见援兵一般，但这骄傲的战士，似乎不愿放弃败下阵的面子。
“没事儿，我走着回去也快……”
话一出口，他似乎又觉得自己有些伪善，明明冻得够呛，还要硬撑着与那可恶的风去搏斗。
“哎呀，别客气了，这么大冷的，你打算走回松永去？走回去需要两个时呢！快上来，我也回松永！”，惠子一改刚才在图书馆里的敬语，不再称呼吴雨秋为“您”，而直接称呼他为“你”。
这也倒是符合日式话的风格，在图书馆里，作为图书管理员的惠子更多的是偏服务角色，面对借书的“客户”，她应该称呼吴雨秋为“您”，而现在这样的场合，显然他们更多的是朋友的角色，所以再称呼“您”就不免显得有些奇怪了，所以她很直接地喊吴雨秋为“你”。
惠子那样的热情，显得无法拒绝，何况如果吴雨秋继续坚持走回去，反而显得不尽人情。
“那麻烦您了！”，吴雨秋把被风吹掉的卫帽，重新戴回头上，这次他倒是对惠子用了“您”，显得恭敬却又腼腆。
吴雨秋钻进惠子的车里，但并没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这多少让惠子也显得有些尴尬，因为她刚把副驾驶位置上的包扔到了后座上，腾出来好让吴雨秋来坐。
可这腼腆而又不知所措的吴雨秋，头一次搭一个不太熟悉的同学或是朋友的车，多少显得有些拘谨，他选择坐在左后坐上，却不曾想刚好竟然一屁股坐在了惠子的包上。
“抱歉，抱歉！”，吴雨秋尴尬地连声致歉。
“哈哈哈，没事儿，你倒是挺可爱的！不用那么拘谨！”，惠子看到吴雨秋那个可爱的样子，不由地笑了起来。
“你住在哪里呢？这么晚了，我直接把你送回去吧，免得你还得走。”
“哦，不用，不用，我住的地方离松永车站就五百米，您把我放到车站就好，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呢！给您添麻烦了！”，吴雨秋愈发客气地。
“这样啊，好的，那我就把你放到松永车站，我把暖风开大些，看你都被冻成什么样儿了？”，
惠子把车上的暖风旋钮调到了最大的位置，车里渐渐暖和起来，车窗玻璃上也渐渐开始有了白色的哈气，她瞅了一眼仪表盘里的温度表，上面显示“零下二十一度”。
第二百二十四章 研究计划书
“天气太冷了！不打开玻璃加热功能的话，这车都没办法开了！”，在驾驶席开车的惠子感慨般地说。
“是啊，真是冷呢！幸亏遇上了您，不然等我走回去，我估计得被冻僵了！”，坐在后面的吴雨秋附和道。
“哈哈哈，是吧，不过说来我们也有缘，通常我不开车的，今天赶着回去和男朋友跨年，所以特意开车来的。”
“抱歉，抱歉！真是给您添麻烦了呢！”
吴雨秋想到是因为自己偏执地去寻找《研究计划书》的方向，才去图书馆看到耽误了惠子的闭馆时间，心里更加有些愧疚，连忙又开始致歉道。
“哈哈哈，没事儿，真的不用拘谨的！举手之劳，说不定咱两人先一起跨年了呢，哈哈哈！”，惠子看了看方向盘旁的时间表，爽朗地笑着说。
“还真是，还有26分钟就新年了，新年快乐！”，吴雨秋腼腆地笑着，身体微微前倾，朝驾驶席的惠子回应道。
“嗯，新年快乐，你们留学生会有新年会吗？”
“哦，还没有听说呢，估计是没有吧，因为最近大家都在忙考试，期末考试周大家也没有什么兴致一起聚会，都是各忙各的！”
“也是！对了，刚听你说你是打算考研的，对吧？打算考哪所大学呢？”
“还没有具体想好呢！想试试帝国大学或是阪商大学！”，吴雨秋热烈而又憧憬般地说。
“了不起呢，这两所大学可都是顶尖的大学呢，据我了解，咱新山大学的学生还没有能考进去的呢！那你可要好好地准备准备了！”
惠子突然有些诧异地说，眼睛睁得很圆，似乎对吴雨秋的回答有些意外，因为她自己也想考研，但这两所学校在他的心目中只能是美梦，似乎离自己很远很远。
“恩那，要考就考个好点的，挑战下自己，要么就回去直接找份一般的工作，早些赚钱！”，吴雨秋很是干脆地说，显然他对于这两所学校的憧憬不是刚刚才有的。
是的，自从刘依婷在网上写了清水师范大学是三流学校，是不能同中和大学相提并论之类的帖子后，吴雨秋便在心里默默种下了这个憧憬，他开始想着去实现，哪怕至少能离这个梦想近一些也好，而且他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
“难怪新年你都去图书馆看书呢，你得好好准备准备研究计划书，日本读研教授们很看重研究计划书的，这个很关键的！最好能提前联系下你感兴趣的导师，看看他的研究方向和你研究方向一不一致？这个会很关键的！”
惠子很肯定地说，或许是后座上的这个比自己小一届的年轻人，至少能够有勇气去尝试自己心中的梦想大学院，而对他另眼相看，出于本能，不由地想要多给他一些建议。
“谢谢你，惠子，我先前有联系过帝国大学的一位教授，但一直没有给我回信，可能是比较忙吧，倒是阪商大学的教授有给我回信……”
“哦，是吗？那不错的，那位教授怎么说？”，惠子颇为好奇地问道。
“教授让我好好准备研究计划书，写好后发给他先看看！”
“那不错的！说明教授收你的机会还是很大的，要加油呀！”
惠子有些兴奋地说，大概她是为吴雨秋感到高兴，确实能够收到教授的回信，同意报考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教授都主动索要《研究计划书》，按照常理，招收意向已经很明显了。
“那位教授主要研究什么方向呢？你的研究计划书打算往哪个方向写呢？”
“阪商大学的我想报考的那个专业是MPA，教授研究的是国际公共政策，主要对国际私法，国际政策等比较在行。”
“可以的，不过听起来是我们法律专业报考比较占优势呢！哈哈哈。”，惠子吐了吐舌头，有些调皮地说。
“是的，确实我报考的话，有些跨专业，先前我也有找尾田先生探讨过，但是他貌似不太建议我报考，可是我反复确认了自己的专业兴趣，对国际私法，国际政策这方面还是很感兴趣的，他也就鼓励我多试试看。”
吴雨秋把话说的很快，显然他已经不只一次找过自己的专业导师，口头上商量过他的研究计划了。
“你的导师是尾田先生？那很好的，他很有耐心，在新山大学也比较人气，人很和蔼，你可以多和他商量商量的！”，惠子很是赞同般说。
“对的，但是我只是先前口头上向尾田先生请教过几次，但研究计划书一直没有个具体的方向，到现在了一个字还没有写出来呢！说来也惭愧！”
“哈哈哈，不要气馁！你已经很了不起了，大二就能够开始写研究计划书的同学，我还是第一个遇见的呢，你肯定没问题的，看的出你一定是个很努力的人，加油！我家里有一本书，里面把研究计划书的格式，内容及方向，还有具体的写法与思路描写的很具体，回头我借给你看看，应该会对你有所帮助的呢！”
惠子饶有兴致地说，能看的出她应该也做了不少前期的准备工作，毕竟任何事情只要前期准备足够充分，结果一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谢谢，那一定要看看了呢，我今天其实在图书馆里找了好久这方面的书，但都不是很具体，多数都是些经验之谈或者是感想之类的，而没有看到具体详细教写法的书，正犯愁呢，真是太感谢了！”
“别客气，对了，你的英文怎么样呢？如果英文好的话，其实考研是很占有优势的，最好考个TOEIC什么的，到时候一定可以用的到的！”
“英语还算马马虎虎吧，上学期我有报名考了TOEIC，考了855分。”
“TOEIC855分？太棒了，那肯定没问题了呢，好好把研究计划书写好了，专业知识复习好了，肯定可以的！”，惠子加重语气赞叹般地说。
或许是因为日本的学生，英文听和写的能力普遍较强，而说和读的能力相对较弱，所以他们对英文好的同学普遍都会加以赞叹，而在语学方面，吴雨秋貌似是有一些优势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白色炽光灯
松永车站，车窗外的寒风终于停歇了，整个城，开始飘落起新年的雪花，散落在整个安静的深夜里，宛若一座白城。
“谢谢你惠子，下雪了，你路上也开慢一些，注意安全！”
从惠子车上走下来的吴雨秋，向坐在驾驶席上，摇下半个车窗的惠子道别，心中异常感激她。
“别客气啦，没事儿，这新年的雪下的可真美！放心吧，我家离这边也不太远了，再开个十几分钟就可以到了，你赶紧回去吧，不然你女朋友该等着急了！”
惠子从半掩的车窗玻璃前，呼着哈气，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容。
“哈哈哈，好的，那我们回头见，别忘了回头借我那本研究计划的写作书看看。”
吴雨秋也就不再拘谨，脸上回应着爽朗的笑容。
“没问题，那我们回头见，辛苦了！”
“嗯，好的，回头见，辛苦了！”
在日本，朋友之间告别，领导与同事之间告别，老师与学生之间告别，甚至是丈夫与妻子之间告别，总是习惯“辛苦了”这三个字，确实，与人告别这件事情本身就比较辛苦。
吴雨秋站在松永站前，直到看不见惠子的车灯，便又把卫衣帽往上揪了揪，沿着松永的那条熟悉而又新鲜的道上，朝自己新租的公寓方向走去。
新年的雪花，伴随着节日的氛围，总会格外的引人注目。似乎这雪花下的比先前的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更为厚重与淡定一些，不一会儿，他身上已经散落了一些飘雪，脚底处也渐渐发出“咯吱咯吱”的踏雪声音。
走了一会儿的功夫，他望见了自己新租公寓的那间房子，大概这个时间段里，这座偏僻的公寓里的多数人，已经进入或是开始准备进入梦乡，而唯独在吴雨秋新租的公寓里，亮着一盏白色的炽光灯，他知道，杨未然还在等着他。
映着空下不断飘落的白雪，那白色的炽光灯显得更加炽热，而这六角形的白雪也显得更为通透，宛若一片片从空中散落下来的“未央花”一般。
他加快了脚步，同时想着待会儿见到未然该怎么同她话，他也想学着平时电视剧里那些主人公似的，能几句漂亮话，安慰安慰这个一直在等着自己的，可爱的人。
“雨秋，你回来了？”，杨未然听见门口有走路的声音及拍打身上散落雪花的声音，快速从里屋站起身来，走在门口处去迎接。
她似乎期待着吴雨秋能给他个相对热烈的反馈，或是一个的拥抱，或是一个甜甜的微笑。
可门口的吴雨秋只顾拍打着身上的雪花，并没有给予她任何的反馈，这多少让她有些着急了，她微微皱起眉宇，不由地开始了某种抱怨似地提问。
“雨秋！我和你话呢？怎么这么晚才会来？今可是新年啊！你有在听我和你话吗？”
杨未然把话得很快，的确这些话已经在她的肚子里憋屈了有那么一阵子了，她甚至一边，一边不由地在玄关处来回跺脚。
“嗯，听见了，未然，我是去图书馆看书忘了时间了，抱歉！新年快乐！”
吴雨秋倒是个没事儿人一样，依旧很淡定地，仿佛是在陈述某个事实一般，虽然嘴上了那么一句“抱歉！”，但貌似从他的话语里根本听不出来半点抱歉的意味来，所以相应的“新年快乐”四个字，听起来也不那么有激情。
“你这也太敷衍我了吧，大新年的，你能看书看的忘了时间？你可真行！”
好容易把吴雨秋等回来的杨未然似乎没有真的生气，但她的嘴巴貌似不能吃亏，所以她得他一嘴，也好让自己的情绪有个出口。当然话刚完，她便主动接过吴雨秋身上的大衣，帮他挂在了玄关处。
“赶紧进屋吧，今晚可是零下二十一度呢，这给你打电话也没两句就给挂了，你这是诚心让别龋心呢！”
“嗯那，抱歉，抱歉！我光想着研究计划书怎么写，忘了时间了，也确实忘了今是新年，所以回来晚了！”
反应相对迟钝的吴雨秋，终于开始试着去解释，但是他这一解释却又不那么中听，看书忘了时间还可以理解，忘了今是新年这种话，除了他自己能明白以外，其他人也就属杨未然相对可以试着去理解了。
“嗯，知道了，原谅你了，不过明你得请我吃好吃的！”
“好的，好的！”
两人一唱一和，似乎这个看似要成为年轻情侣拌嘴的导火索，也就这么快速地被化解掉了，他们两人似乎已经学会了互相谅解，或者不再那么去较真儿，当然也许是前几次吵架得来的某种经验，至少现在他们学会了不用“冷战”的方式，去处理需要进一步沟通的问题。
“你这在图书馆看到什么好书了？让你废寝忘食的，研究计划方向找到了吗？”，杨未然笑着揶揄道。
“嗯，方向基本找到了，可能我会往国际私法或者国际贸易纷争解决办法方面着手！”
“国际私法？那可以吗？不会跨专业太厉害吧，尾田先生能同意你写吗？”
“嗯，现在只是有了个大的方向，主要是和阪商大学的那个教授研究的方向比较接近，具体怎么写还没有完全想好呢，也并没有定下来具体的题目，我正想着回头去和尾田先生再沟通沟通，听听他的意见呢！主要是想写自己感兴趣的研究计划书！所以今找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书呢！这是我做的部分笔记，给你看看！”，吴雨秋把自己的笔记本从背包里掏出来，很开心地同杨未然分享着。
“嗯，没关系，只要你感兴趣就好！我支持你！这是什么？”
杨未然翻开吴雨秋这个新的笔记本，在扉页部分写了一排黑色加粗的字体：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哦，这个是我摘抄的鼓励自己的一段《道德经》里的文字，你往后面看，从这里起是我的研究计划书的大概提纲”，吴雨秋指着他笔记本上的另一页，笑着回应道。
屋里，杨未然迎着那白色“炽光灯”，认真翻阅着吴雨秋的新年笔记本；屋外，新年的白色“未央花”一片一片缓缓地飘落下来，美丽极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重返鹿南
作为吴雨秋研究计划第一个倾听者，第一个读者，甚至是第一个建议提出者，杨未然似乎有些压力，而且她也不敢什么直观感受，一方面她确实不太懂，她自己也并没有考研的打算，也不知道什么写作格式，或是怎么去写，甚至是写什么。
“挺好的，加油！”似乎她只能回复这两个关键词，其他的她不知道怎么去，也就干脆不去。
“不是，未然你能给些具体的建议或者意见吗？”，吴雨秋有些期待地问。
“就觉得你挺好的，佩服你的勇气，我还没有打算呢？”
“我是研究计划书，怎么样，未然！给点具体意见吧！”
“哦，老实，我不太懂呢，而且你的这个国际私法，仲裁，和解，谈判什么的，我是真的看不懂呢，而且又是跨专业，隔行如隔山，不好给你建议或者意见呢，最好你还是明去问问尾田先生吧，他肯定会给你些具体的指导的，我先前有听咱学长，研究计划书还有大三要着手写的论文，咱都要找尾田先生商量呢！”
此刻，杨未然手里仿佛拿的不是吴雨秋的研究计划大纲，她的样子看起来，仿佛是个不懂得怎么打篮球的运动员，手里拿着某个队友传来的篮球一般，一心只想着把这个篮球赶快传给善于投篮的那个队友，于是乎她想到了尾田先生。
“嗯，好吧，不过明估计是没戏了，明，哦不，今是新年，尾田先生放假了，等过完新年我再去向先生请教请教！”
“哦，对！你的也是！大过新年的，跑去问尾田先生研究计划书的事情，肯定会打扰到人家，容易遭嫌，也有些不合时宜！”，杨未然手里的这颗篮球终究没有传出去，不好意思地捂着嘴笑起来。
“那你可以先试着写个初稿，这样拿给尾田先生看的时候，也好和先生去讲，沟通起来也比较方便，你觉得呢？”，她顺水推舟地改口。
“对的，你这个建议我觉得倒是很不错，我先试着写写看！”，吴雨秋把话接过去，很兴奋地回应道，貌似他现在就要把纸和笔掏出来，去写作一般。
“你这个人啊，老是起来就立马要执行，虽然这个是个好的习惯，但是也要分时间和场合，一来现在几点了？都夜里一点多了；二来你这狭窄的屋子里，连个写字桌也没有，怎么写？”，杨未然立刻提出了质疑，但她的口吻听起来却更像是情侣间的一种关怀。
“你这样，明你和我一同回鹿南公寓，你用我的笔记本电脑写吧，那边村上房东最近还送了我个写字桌，很好用的，这样也更有效率些，不然你用纸笔写好了，回头还不得敲成电子版的吗?”，杨未然热烈地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一般，开心地笑着。
“鹿南公寓？”
吴雨秋不由地在脑海里想起了“鹿南公寓”的可爱的样子，的确鹿南公寓的学习条件，至少是硬件条件要比这里强的多了，他脸上显示出了某种思考的表情，他确实有些想念鹿南公寓了。
“好的！那我就听你的！不过搬回鹿南公寓估计暂时还不可以，因为这里也已经签了合约，再这里的房东人也不错呢……”
吴雨秋觉得杨未然的很在理，便也从满脑子的研究计划书大纲里跳脱出来，开始试着回应杨未然的解决方案。
“谁要让你搬回鹿南公寓了？我还没同意你搬回去呢！哼！我只是让你同我回鹿南公寓一趟，又没让你搬回去！你想多了吧，嘿嘿嘿！”，杨未然调皮地。
“哦，这样啊，没事儿，我住这边也挺好的，这边也挺适合一个人学习的，时间不早了，你看你还要回鹿南公寓吗？”
吴雨秋有些不识趣儿地，就那么很直白地，听起来仿佛是要送客一般，尽管实际他并没有这个意思。
“啊？都夜里一点多了，而且外面正在下着大雪，你让我现在回去？”
“不是，不是，我以为你是想回鹿南公寓，所以问问，如果你想回的话，我可以送你的，如果不想回去的话，你睡里屋里，我睡屋外的玄关处，没问题的！”
“这样，还差不多！我体量，还是我睡玄关吧，你睡里屋吧。”
“别啊，零下二十一度的玄关处可是会很冷的！我抗冻，不怕冷！或者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咱两人屋里挤挤也可以的。”
“嗯……”
两人相互谦让了那么几个回合，最终达成了一致。确实也是这么一个的屋子里，容下两个人是需要更多的空间的，当然如果两个人足够亲近，空间这个概念或许可以相应获得延展。
不多久，这处新公寓里点亮着的最后一盏白色炽光灯，在屋外同样是白色的“未央花”的衬托下熄灭，两人互相依偎着，进入了彼此新年的梦乡里。
次日一早，两人慵懒地起床，窗外早已成为一片雪国，路边总有几处已经被调皮地堆放着各种姿势的雪人，孩子们欢快地互相追逐着，手里拿着一颗颗雪球嬉闹着，叫喊着。
两人结伴再次踏上返回鹿南公寓的那条道上。
“雨秋，你看鹿南公寓多美！”，杨未然指着前面鹿南公寓的屋檐处，欢愉地。
“是啊，什么时候回到鹿南公寓，都会觉得美！四季的她都很美！”，吴雨秋点零头，肯定地附和。
两人朝着鹿南公寓那片开阔的空地处走去，脚底处不停地发出“咯吱咯吱”的踏雪声，两饶步调听起来似乎很一致，他们一边走，一边向不远处的鹿南公寓望去。
清晨的阳光下，早已披上白色外衣的鹿南公寓，仿佛正在张开双臂欢迎着朝它走来的一对恋人，脸上早已乐开了花；屋顶上的树枝虽已没有了往日他们那浓密的树叶，却依旧在风摆中招摇着他们的树干，仿佛正呼喊着欢迎住在这里的主人们；树枝上的鸟们，叽叽咋咋地叫着、跳着，一不心将树枝上的几片积雪震落下来，雪花落在两饶肩膀上，也跟着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