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韩蜗牛并不是蜗牛
一位小辈向长辈行礼,任何时候长辈都不会不给好脸面的。
即使曾经是个世界级别的大魔头,对待亲人的礼貌之举也应当有所表示。
盛冰絜老宫主自然请韩蜗起来,韩蜗慢慢挺直了身躯,细腻地望着盛冰絜。
一旁的轩离宫主常玉狸和遥陌宫主谷梁小月都将这件事看得平淡无奇。
然而两位殿主和王瑛珥心中确实是吃惊不小,而将这疑惑打消的是盛冰絜老宫主,她说道:“贤侄,真是不打不相识呀!”
韩蜗一副慈眉善目,无论何时嘴角都微微上扬着,毕恭毕敬的说道;
“老宫主,不管怎么样,这两个畜牲再怎么把你惹了,你也不能以大欺小,这样有失你派宗主的身份。您老也别嫌小侄多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盛老宫主笑道:“盛韩两家是这烘炉中屹立不倒的两座高山,无论如何老身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王瑛珥在旁想着这韩蜗也太目无尊长了,见她一个跨步站在盛冰絜面前说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祖师对你够客气,你还想怎么样,还不带着两个杂种滚呀!”
说着话,王瑛珥还踮着脚尖高傲地瞪了一下韩蜗。
韩蜗望着天空问道:
“你想不想亲自尝试一下飞的感觉,那挺有意思的。”
王瑛珥嚷道:
“别人怕你我可把你看作是土地上的脏泥巴,你吓唬谁呢!”
七辰殿主慌张赶来拉住王瑛珥,折腰于韩蜗说道:“小徒没见过世面,希望韩帮主不要和孩子一般见识,刚才那句话纯属无心之失,回去我一定严厉惩处绝不姑息。”
王瑛珥挣脱出师傅的手,上前喊道:“三位师祖在这里,你能把我怎样,哼!是你儿子阻住我们截杀贞国公主,你有什么理呢!”
七辰殿主叹了口子,孤独地站在一旁,眼神中充满了沮丧失落之情,仿佛顷刻之间她本人要身首异处了似的,
谷梁小月上前说道:“要打架随时奉陪,讲些虚的也没啥意思。”言毕,她走去大磐石处,整理包裹了。
他出手了,闪电般地从王瑛珥身旁掠过去,来到了盛冰絜老宫主的左侧。
他的身影比雷电还快,眼中只见着一道光束。却听“扑哧”一声,金色快速地闪动了一下,王瑛珥便被一个八卦金印拍向了天空。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盛冰絜老宫主并未做出一丝动作,只冷眼瞧着韩蜗。
曲江源头在天山山脉一处常年冰雪的山峰,当地人称之为巩山。
巩山南流,路过梨、花两座关隘,再南流到千集镇这个地方转向东面,朝东一直到头而入海中。
此刻水流平坦缓和处,有甄老四在岸边钓鱼。
甄老四祖籍蜀中,家中排行老四,因为智勇全无被族中人赶出去四海飘零了。
其人好酒,年已四十有余。他哼唱家中小调,望了望天空中的星辰,又摸了摸咕咕在叫的肚子,感慨着自己的无限忧伤琐事。
甄老四望着鱼竿,却听光滑的江面上一声咣当巨响,好似有一块巨石头落入江中。他赶紧起身,望着江面,却看见一个大姑娘在水里挣扎着,手舞足蹈的异常艰难。
见这阵仗,甄老四扎入江中连脱带拽的将那大姑娘弄上岸边。
大姑娘正是王瑛珥,此刻她正坐在一边吐水,而甄老四也累的够呛在一旁喘着粗气。
王瑛珥感觉身子舒坦了,就来给甄老四轻轻拍着后背帮着顺气,甄老四慢慢平缓了些。
王瑛珥问道:“我是谁?我在哪?你又是谁?”
甄老四在心里琢磨,自己老大不小看来这辈子是娶不到老婆了,但是有个闺女照顾我也就够了,念及于此,甄老四说道:“你叫甄大妹,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父亲叫甄老四,”
王瑛珥欢喜的说道:“爹爹!我来帮你钓鱼,你去歇着去吧!”
甄老四便卧倒一旁,渐渐进入了梦想。王瑛珥拿着鱼竿,忙着略略起了皱纹的父亲,心中感慨万千。
她只抱着一个信念,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父亲。
七辰殿主李仙作咬了牙,起势伸掌打向韩蜗。
韩蜗下盘微微曲着,念口诀一掌迎向李仙作那一招。
于时,盛老宫主双掌拍向韩蜗,韩蜗赶紧撤单掌以双掌去迎盛冰絜老宫主的攻势。
双掌触碰,并出一些火星,而七辰殿主那一掌也拍在了韩蜗的肩头上。
他猛然一抖肩头,七辰殿主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贯入到自己掌心,她踉踉跄跄地退后了七八步。
七辰殿主颤声道:“纵然小徒言语有失,本殿理亏并未阻挠……阻挠你略施……惩戒。你却下手……没轻没重的,本殿同你今日结了深仇。今日……倘若留得性命,日后必然登临娄山。”
韩蜗扭头耸肩说道;“无所谓了!”又对盛冰絜老宫主说道:“可以撤掌了吗?”盛老宫主猛然一退,撤去掌力。
“念在盛韩两家莫大关联,老身对你一让再让。今天如何善后,还请贤侄赐教!”盛老宫主问到,眼神从方才的平缓又恢复到了毒辣的地步。
韩蜗挠脑袋,说道:
“现在这种场面是我最不愿意看见的现象了,我真希望到了天地覆灭的那一时刻,韩家人的身边站着的是姓盛的。然而到了如今局面,我想再次澄清一点,也深深的希望老宫主您能认同这一点。”
盛老宫主问道:“事关花派声威,我们必然有一战。我现在是盛家主事的,但听你说。倘若无私,老身又岂敢忘了祖宗呢!”
韩蜗缓缓得作揖,泰然道:“您是二三品,我韩蜗牛只是四五品,但无论今晚胜败如何,都不要将这一笔账记在韩盛两家上。”
盛老宫主说道:“你不提老身也得说出来,今日痛快打一场。”
韩蜗谨慎地说道:“小侄还有个请求,希望看在韩盛两家的渊源上一并应允。”盛老宫主笑道:“好,请讲。”
韩蜗正色道:“以不才对阵谷梁、陈二位宫主;我大儿子召朴对阵金星、七辰两位殿主……。”
盛老宫主接口道:“老身对阵你的二儿子韩未明。”
韩蜗拱手道:“盛老宫主英明!”盛老宫主说道:“你对你二儿子有信心吗?”
韩蜗斩钉截铁的说道;“无比自信!”
盛老宫主说道:“好!都听着,才战生死不论。输了得不要去寻仇,赢了得也不要到处宣扬此事。”
韩蜗说道:“全凭盛老宫主吩咐。”
盛老宫主说道微微蹙着眉,问道:“韩蜗牛,你是否投靠了贞国,或者决心帮助贞国。”
韩蜗摇了摇头,嬉笑道:“我韩蜗是近千百年间最差得一位娄山主人,倘若我能躺着我绝不会站着,我能闭上眼睛睡觉就绝不会望着所谓的大道。我这人厌恶世界,所以我不会帮助任何一个组织或任何一个国家。”
盛老宫主说道:“希望你说的是实话,因为我们花派已经和利国结盟了。”
韩蜗耸了耸肩膀,笑道:“太多的事情让我已痛苦不堪了,和你成为敌人有违祖宗之意,也是我本人及其不愿意的事情。”
七辰殿主李仙作冷冷地说道:“韩蜗,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较量一番!”
韩蜗摆了摆手,叹息道:“吃饭、睡觉和你比武,在我看来,都是一件及其无聊的事情。”
七辰殿主问道:“那你觉得那件事能让你提起兴致呢!”
韩蜗吹了口哨,笑道:“让你成为不是我的对手之列,让你有自闭的感觉,我想,我就会觉得生命其实还是挺有意思的。”
盛老宫主动容道:“那是老身闭关三十年才能明白的道理,没想到你小子才三十多岁就明白了个道理,这和九曜阵有关联吗?”
韩蜗将一棵草含在嘴里,说道:“或许吧!盛老宫主,能否帮我一件事情。”
七辰殿主斥责道:“呵呵!本殿也想让你帮我一件事。”
韩蜗问道:“什么事?”
七辰殿主不假思索的说道:“用你的掌拍向你的脑袋。”
韩蜗笑了笑,在等待着盛冰絜老宫主的答复。
盛冰絜以一种特殊的眼神望着娄山主人韩蜗,说道:“你这话,也是老身想要说的。”
坐在大磐石上的遥陌宫主谷梁小月和轩离宫主常玉狸疑惑地望着盛冰絜老宫主,觉得盛冰絜地不怕天不怕的居然还让人帮忙。
韩蜗也起了好奇之心,慌不迭的问道:“盛老宫主您先讲明!”
盛冰絜叹了口气。说道:“我有个侄子,他有个女儿流落乡野。我希望贤侄能收她当徒弟,这却是有点让你为难。”
韩蜗说道:“好!只要你不再说我的外号就万事大吉,但在此之前,你得把她的特征告诉我吧!”
盛冰絜老宫主怔了怔,说道:“老身知知道一点,但我也明白,贤侄找人是高手。她的名字叫做盛洁,洁白的洁。”
韩蜗将草吐到了草地上,说道:“这真是糟糕的讯息,但还未到走投无路的地步,这件事我允下了。我所拜托的事情还请同意!”
盛冰絜老宫主问道:“请说!”
韩蜗说道:“马上我消散双龙,那两个儿子就会出来。方才小子所说的对敌人物要盛老宫主来说,请以方才讨论过得对敌人物来进行生死对决。”
盛冰絜老宫主说道:
“你是不想你的大儿子自卑,我明白你的一番苦心。但老身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对待两个儿子不一碗水端平呢!韩召朴的资质搁到我们花派来说,觉对不是今天这个水准。”
韩蜗叹了口气,望着天空说道:“天空中的云终归会飘散,关于你的问题就要时间老人来代替我解答了。”
七辰殿主喊道:“你就是偏心,还胡扯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呢!”
久未开口的谷梁小月说道:“韩蜗牛就是出了名的偏心,谁都知道。”
韩蜗白了谷梁小月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天空,望得出奇。
17、 四件神兵利器!【可以忽视】
极目远眺,仍然能瞧见西面还留有淡淡的红霞。
远处茂密葳蕤的森林里发出“吱吱咯咯”地飞禽走兽的叫声。
森林茂密处也有些地方被遮挡住余光,而显得黑乎乎的。
这条废弃的古道,在西面一排矮草上有十个根蛛丝在随着晚风摇晃。
后边一棵参天大树下有害羞草,它们此刻全紧缩起身体,迎接即将到来的黑夜。
大树右边一条响尾蛇正在等待时机,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宛如根破败的枯枝一样。
那抹晚霞将要消逝,此刻最闪亮的就是盛冰絜老宫主那里。
他头顶上那朵梅花发着异样的光芒,倘使它再增加一分亮度,必然可同月亮称敌了。
虽然靠着十几年来从未间断刻苦练习的黄龙御鹤功和一股子不服输的劲,仍然抵不过二三品盛冰絜。
按理来说只能抵挡一阵,却因为那几句挑拨的话使韩召朴心里紊乱了。
未明和我一母所生,在六岁父亲传我黄龙御鹤神功,还对我言明只要我练好了这功夫天下就少有对手了,父亲还限制了我出山。现在想想,父亲是怕我给他丢脸,资质愚笨是个蠢货。
可我也认真练习所传授的黄龙御鹤功呀!为什么比不过一个刚修习黄龙御鹤功才两三年的弟弟呢!
这不禁让韩召朴心中起了疑惑:莫非正如他们所言,父亲是偏心吗?
因为心乱气血不稳,未到第三波进攻,韩召朴便被一道千拳万手幻荧掌打着胸脯,登时瘫软在地上。
盛冰絜老宫主撩目观望,见七辰缠住韩未明,心中欢喜,暗暗乐道:此刻我结果了韩召朴,再用言语劝说韩未明,那时娄山便就乱了。
心念电转,盛冰絜老宫主轻叱一声,手掌空拍向韩召朴的方向,要将梅花祭过去。
那梅花闪耀的更加耀眼,忽然缩成了拳头大小朝韩召朴疾驰而去,如一道流星一般。
而此时韩未明还未奔来,却见七辰殿主李仙作又打了记空掌,一个波浪滚动的掌印打向韩未明。
韩未明借助九曜阵的神通,有料敌先机之能,见他头向下扎就地一滚,滚成个球形状滚了两圈,算是避开了惊险的一招。
然而那朵如流星迅捷的梅花,韩未明可顾及不了了,不由得使他懊恼。
此刻他是匍匐在草地上,右手摆成一个拳头直砸地面,心中产生无数的悲愤。
正当此关键时机,三位老宫主并两位殿主觉得韩召朴是必死之势时。
北面呼呼地挂起大风,风带着白色灰尘、散落的花朵以及短小的枯枝朝韩召朴直面袭来。
随着风被卷来的,还有一个庞大的身躯,那身躯被一个嘿呦哟的大斗篷遮住。
那人脚面未着地面,踩着飞起的枯枝在风中向右边猛然一提臂膀,瞬时那臂膀发出龙吟一般的神音,神音波及森林之外震荡人的心魄。
见那人肩头显出一条金龙直飞向趴着的韩未明处,那龙伸长尖利的爪子一把就抓住了小韩未明的背脊,向北面十丈开外飞去。
风中人在一瞬间又展动左臂膀,一条神龙裹挟着韩召朴亦朝北去。
北面两条神龙将韩召朴、韩未明双双困住,用龙身子来回飞腾挡住了二人的视线,宛然如一个零时做成的地牢一般。
韩未明悒郁不宁,口中怪叫着,心里头却知道是谁来了。
韩召朴自信心全没了,像是丢了魂一样瘫坐在哪里,六神无主。
那斗篷人站立,霎时风平浪静,四下里又呈现一副静悄悄的树木景色。
而这时,最后一抹晕红也消失在西方,天地昏暗了起来,月亮躲在黑云里怯羞羞地探着小脑袋。
王瑛珥觉得自己露脸的机会来了,聪明劲一上挡也挡不住。她提起一掌直直打向那人的后背。
臂膀一震惊动了斗篷,抖动起来的黑色斗篷在空中飘荡,王瑛珥立时觉得被一层巨大的力量阻挡着,使她身子直挺挺地立在那里,进退维谷。
她全身上下动弹不得,就连她卷起的枯草也贴脸在那里立着。
仿佛自盘古开天地一来,王瑛珥便亘古不变地立在哪里。
盛老宫主早已飘飘然地掠到草地上,赧然道:“贤侄,在长辈面前休要放肆!”
那斗篷人垂着的手上淡淡的显现出八卦金印,王瑛珥便被弹飞老远。
王瑛珥并未受伤,拍拍屁股上的泥土沮丧地站立起来,又将眉毛微微挑起,提起头高傲地瞪着那黑斗篷。
那斗篷人此刻是斜对着盛冰絜老宫主的,闻听盛老宫主之言,瞬间慌忙朝盛冰絜单膝跪地,朗声说道:“小侄韩蜗,拜见花派盛老宫主!”
韩蜗腮帮满是虬髯,鼻唇中间也是一条粗粗的胡子,唇下胡子更加浓郁。
缘何九曜帮韩帮主蜗与玲珑宫盛宫主冰絜有亲戚般的称呼呢?
话说从头,不讲不明。上次说有两则关于娄山与福江的传闻,一则也言明,本不再复述第二则。但今娄山人和姓盛的碰面了,故而不得不讲一讲第二则流传下来的说法。事关盛韩两家,不得不将第二则搬出来,以正视听。
话说在很久以前,福江还未形成,娄山也只是一座无人问津的荒山而已。在西蜀西南的成都城北面,有一户大府邸坐落在哪里,姓范氏。范及福膝下养育着一个儿子,名叫范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范及福员外爷去城外祭祖,被一颗半埋在地面上的石头绊倒了,他当即跌在地上一命归天。范及福远方表姐李仙儿带着她一大家子入住了大府邸给范及福安排后事。后事安排妥当之后,李仙儿丈夫甄士好心里打起了算盘,觉得可以将范及福的独生儿子赶跑,自己霸占偌大的府邸坐享其成。而后范及福独子范钰被其母范氏带着离开了成都。母子流浪到了巴陇沼泽,沿着沼泽北去又到了娄山脚下,哪里乡镇繁盛便多待了几年。后又朝西北走到了樊关一代,这范氏却被一个做貂皮生意的老爷看上。范氏多年辛苦,哪里不允呢!给了范钰一些钱财便将他赶走了,范钰抹了眼泪便四处流浪。话说他二十一岁时,不知何故流落到了北方天山山脉,在支脉极蕴山脉遇到了他的老师,是为元朗真人。元朗真人一眼就看出了范钰的身世,传授他无限神通,并且在临走的时候还传给他四件宝物,四件宝物分是:
乾坤玉佩、六龙神剑、九尖玲珑塔、赤霄宝剑。
不但赠送了四件举世无双的神兵利器,元朗真人还对范钰讲了一番奥妙的话,其话为:
“天地周始,日月替换。神圣感苍穹之滋养而出世,然则,邪恶化无穷怨念而成魔。此四件神兵切不可轻视小觑,后世必有大用以除祸患。坤生二道,其名朋与平。朋者,万物之友;平者,初始之道。赤霄代表间无坚不摧的正道与高尚的德行,九尖玲珑塔是监督赤霄的法宝,而六龙神剑乃人皇所持之物,关乎人脉所传,不可不警惕于心。乾坤玉佩卬尚未参透其奥妙所在,但应传于正气人物。万物轮回之道,天地不废之根,皆为心表。行圣人神圣之道、言圣人神圣之言、友圣人神圣之宾,而一朝身死魂归九幽地府,阎王广平所不能拘,而后作圣人神圣之列;闻龌龊于耳畔而不离、做畜牲之姿而心尚不悔、观刑法血肉模糊而不退者,可类比桀、纣而无他。尔欲成仙,当效圣人神圣之姿而后功成。予言乃纯正无私,冀望徒儿勿忘。”
话罢,见那元朗真人飘动着长胡须化作清风而去。范钰收好四件宝物,本想问师傅桀、纣是何人时,仙师便不见了。走过一个雪窟窿,却把六龙神剑掉进去了,范钰觉得那剑相貌平凡无奇不去理会。他又觉得自己的名字太难听了,就自个儿想了一个名字,叫做“末元子”他开心的下山了。遇到了一个秃顶老汉,那老汉年纪大明事理,连忙上前巴结末元子。而末元子平常四处乞讨那有这样被人尊重过,于是末元子把赤霄剑送给了他。而这位秃顶老者正是咆哮山咆哮山庄刘氏祖先,数千年刘氏凭借赤霄剑在风云起伏的大波大浪中安然无恙。很快地,末元子制服了邪恶的魔头,成为了世人崇拜的偶像。小迷妹们拿着花圈欢迎着他;长着大黑痣的胖女人拿着美人的画像来说媒、当地乡绅领袖无不低着头等待着末元子的光顾。而他却偏偏喜爱吃西蜀成都城的汤面,花雨巷左家那户人家的汤面味道最佳,末元子常对人们这样说。在他短暂而辉煌的一生中,他生命中的十分之七都是在成都度过的。狗在吠叫着、鸟儿在啁啾着,一切的事物只要有那碗看起来及其寻常普通的汤面,便对末元子来说意义就大相径庭了。君子之正为风,小人之正为草,草临风趋而成天地大势,故而成都的汤面也因末元子逐渐威望鹊起。
同第一则传说不同,这则里并未有相貌不知是丑是美的牛二花,自然也没有那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只胳膊、有多少个眼睛的“有人”。
在千集镇有两个结拜兄弟,传闻这两位一个是仙界的九天荡魔祖师下凡,一个是霹雳菩萨转世。为何生出这等匪夷所思的传说呢?全在于一点,当世英雄豪杰无不要同末元子一见,然而末元子道法高深,只要自己不愿意见面的泛泛之辈便任他使出吃奶的劲也见不到末元子大神。反之,他愿意见的人,你即使跳到大海里,末元子大神也能顷刻间将你拽到跟前。末元子大神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眯着眼睛享受着温煦的阳光,跟前站的正是那对结拜兄弟。末元子仍让你闭着二目,但是却说话了,他说话的语气仿佛是和一个故人久别重逢时相见的语气一模一样。他说道:
“来自远方的朋友们,好久不见!智慧与美貌并存的我想把一件关于天下苍生的事情委托给给你们,你们可以选择把我赠送的礼物丢弃到肥美的沃土上、丢弃到遍地骷髅的荒草地上或者是臭气熏天的粪坑里,但在这之前,你们要想想你们自己愿意那样做吗?在不受任何恐吓和威胁的时候,或是刀刃架到你宁折不弯的脖子上时,你们都得抱以一种崇高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也许这件事不会让你们比现在所处的境况要好,更不会让你们有一人之上万人之上的有约感,单单凭借着对后世辛福而言,我相信你们心中那份最真挚的感情不会丢失。我要将九尖玲珑宝塔,交付于你们二位。然而你们或许要承受世间最大的苦难,而这样做只是为了与你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的后代的辛福,或者你这样做,保护的正是不久前咒骂你的人的后代,这听起来确实让人恼火。但我也说过,你们可以将赤霄剑随意丢弃,但在我内心深处还不希望看到这一幕的发生。我是自私的人,我本身想留在人间,但不幸运的是我昨天在吃汤面的时候悟道了,悟出了神的大道。我是自私的,但我不会后悔,那是我的梦想,那是我在四处流浪感觉不到这世间还有爱的存在而产生的强烈念头。世人可以无情的谩骂我,但不能用唾沫将我的梦想阻挡。”
末元子说完,将九尖玲珑宝塔递给了他们俩个人中感觉傻傻的那个人。末元子起身吃完了最后一口汤面,施展神术,将他的声音传遍天下,他说道:
“我末元子要到天上去当神仙,在此说明并非是我抛弃你们,而是你们先将我这颗炽热的心变得冰凉。倘若有那个人敢当着我末元子的面,抹着自己的良心说自己不是自私的,那我将永远留在凡间,帮你们消除异端,但没有。我是自私的,但你们呢!”
天空中五光十色的,末元子驾驭着一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丹顶鹤朝天上飞去。有的骂末元子,有的人则把他当成神圣一样来看待。乾坤玉佩在他腰畔挂着,他飞身成仙时还唱着师傅所传授的歌曲:
说一段神话
话说那么一家
这家夫妻俩
生了个怪娃娃
随着歌声戛然而止,人们再也见不到末元子那伟岸的身影了。一代传一代,有人说末元子长得是蛇首人身,也有人根据后世关于末元子言行的传闻竟然觉得末元子是一位绝色佳人。无论他是谁,只活在后人的心中罢了。
拿着九尖玲珑宝塔的两个人来到了一座荒山上,建立了浮尘宫靖心大殿,正是娄山。后来二人不和打了起来,其中一个魂归地府了。剩下来的人姓韩,便是韩蜗父子的祖宗,当然,这都是传闻。死的人他表哥的二姨邻居老张头外孙的三表姑的二姨的三表姑的大儿子盛誉来了。盛誉使用天花乱坠之舌功,和韩家结为兄弟世代相传永不改变。盛誉还为了自己心爱的姑娘,求韩家兄弟在娄山以东开凿一条大江,正是现在的福江。盛誉所爱着的馨儿姑娘被盛誉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哭得稀里哗啦的,便答应了与盛誉的婚事。福江在一些后世人的眼光中,象征着爱情之江。
18、 两败俱伤
模糊的月亮挣脱出黑云的舒服欢乐地出现在人们的眼中,星星扑闪着发出微弱的光芒。
北方有七颗星闪耀的异常明亮,织女星张望着远处的牛郎星,闪闪烁烁的仿佛在诉说千年的愉悦。
一片颤颤巍巍的黑云,正缓缓移动着身躯想要和月亮姐姐亲近一二。
月亮像是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慌张地朝后跑!
那片脆弱的乌云显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使劲力气追赶着月亮姐姐。
微风吹拂着柳枝,柳枝带着树木的清香在森林中摇曳着,好不逍遥。
一大团萤火虫朝北飞向南边,密密麻麻地闪耀着亮光此起彼伏的,热闹的紧,好似在开萤火虫大会似的。
一只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及其孱弱的萤火虫,一不留神撞到了大树上,她被弹飞到了一旁呈一个漂亮的弧线落到了泥土地上。
她慌张地运用全身的气力飞了起来,又加入到了萤火虫大军之中。
一只漂亮的竹叶青蛇蠕动着身躯,在树枝与花朵中欢快的前行。
正在寻找食物的他有小许失落,但没什么力量能阻止他前进的身躯,他坚信这一点。
然而当竹叶青看见了两条发着金光的神龙在那里围着圈打转的时候。
竹叶青就对刚才霸气的自信感到无比的懊悔!
它扭了个脑袋,高傲地抬起尾巴朝两条神龙晃了晃,又赶紧原按照路返回了。
月色下,两条神龙罩着韩召朴并韩未明二人,活像一座金牢笼一样困住韩家兄弟。
起初,韩召朴奋力施展黄龙御鹤功。
但经过七八次的尝试后显然不能达成自己的目地,他只是心里怨恨,口上是一言不发。
小韩未明在两条金龙来的势子中,业已看清楚了来者正是父亲大人韩蜗。
小韩未明惴惴不安的心时刻颤抖着,很是担心父亲会为了自己杀死后母而将自己碎尸万段。
他悒郁的苦瓜脸使他无暇想着哥哥的心里!
“扑哧”一声巨响动,两条金龙随着韩帮主的一抖手间,立时化成虚无。
韩召朴上前拜道:“召朴见过父亲,愿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韩帮主绷着脸,愁容不散,惄然道:“如今你弟惹了花派盛老宫主,为父出面也解决不了,只好任由对方选择,生死不论。”
韩召朴拍着胸脯说道:“孩儿一定不辜负父亲的栽培,让花派之徒尽皆服诛。”
韩帮主借着观望远处夜景,偷偷瞧了一眼正自发呆的韩未明,眼神中显出无限关怀。
在韩帮主的虬髯胡子的缝隙中,隐隐约约能看见嘴角的微笑。
韩帮主回复道:
“同你不下百变的讲过,练好了黄龙御鹤功你就能下山了。到了那时,天下所有地方你都能走,所有能都能做。你心里只要想什么,你就能毫不费力的完成。而你呢!不听为父的淳淳教诲,私自下山,这是回山在收拾你。”
谷梁小月在大磐石上不住的冷笑,自付到:“他练的那种功法,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韩蜗牛这个不称职的父亲,真是有点替韩召朴不值当。”
韩召朴只是低着头,站立在一旁。韩帮主见小韩未瞧着自己,旋即把脸一摆,瞪着小韩未明说道:“怎么,长本事了吗?杀了你后娘,现在连我也不认了。”
小韩未明此刻两条腿在弹琵芭,心里下上八下的,缓缓地提着小碎步来到了父亲的身旁。
盛老宫主朗声说道:“好,韩蜗。既然人齐了,我就看是点将了。”,指着韩帮主说到,“你就和谷梁师妹和常师妹比划比划吧!”
复说道:“老身的俩个徒弟就由韩家大公子代为照顾了,老身要好好教训一下不知好歹的韩小帮主。”
韩召朴一个纵身跳到了盛冰絜的面前,说道:“我来和你较量,你打赢了我弟弟不算真本事,只是以大欺小而已。”
七辰殿主李仙作、金星殿主孙仙作已然化掌拍向韩召朴,他一个虎跳落入到了废弃大道的北侧。
他还想对盛老宫主言明以此分他不同意的观点,可金星、七辰的掌不容他开口,看看将到。
韩召朴飞升行跳到一棵大树上,此刻韩召朴已离众人有些距离了。
帮主叹了口气摆了摆右手,说道:
“盛老宫主,千万不要留情,就算打不死我的小儿子,也要把他打残废了。这样,我省得动手了。”
盛老宫主干笑了两声,傲然道:“韩帮主尽管放心,对你的小儿子,老身想寻私情也不行。”
小韩未明听到父亲说这话,犹如兜心一锤,默默地擦干了湿润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韩蜗。
轩离宫主常玉狸起身,遥陌宫主谷梁小月肩定包袱亦站起身来。韩蜗拱手说道:“两位老宫主,看在韩盛两家百年前有的关联,还望手下留情,点到为止。”
常玉狸说道:“那不过是韩盛两家的传说而已,或是演义家们的杜撰也未可知。若论身手强弱之分,老身心中自明。况老身常年偏安一隅未识会高明,今一较长短,老身之大幸耳!”
韩蜗恭谨道:“花派得有二位神人辅助,是她盛冰絜十世修来的好福气。”
遥陌宫主谷梁小月斥责道:“休得绕舌,出招吧!”
韩蜗将手一摆,惨然道:“面对二位长辈,无招可施。还望长者先请,小侄卑微以迎。”
两位老宫主念动口诀,舞动双臂抬掌举过皓首,旋即二人如猛虎下山之势朝韩蜗而来,常人肉眼只看清是两道雷电。
韩蜗吃惊不小,抬手闪出八卦金印,蹲而金印触碰草地,霎时之间韩蜗亦如一道雷电朝北疾驰。
轩离宫主常玉狸、遥陌宫主谷梁小月二人走了空招,心生怨愤,二人随即化作两道白影去追逐韩蜗。
小韩未明瞭望父亲瞬时消逝的伟岸身影,心中百感交集,方才的怨恨之心瞬间瓦解。
又心头萦绕着父亲韩蜗牛教自己九曜神阵的场景,不由得眼眶红润了。
盛冰絜闭着的双目陡然间睁开了,说道:
“小家伙,老身和你的决斗开始了,你现在该考虑的是你怎么活命。”
韩未明晃了晃脑袋,嘲讽道:
“跳梁小丑!也不知道是谁被笑小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被迫使用卑鄙手段,将我限制这里三天三夜。”
盛冰絜说道:“小子懂些什么,若非老身看在盛韩两家祖上渊源,此刻你还能安然无恙吗?”
韩未明两只手把颊揪起,咧着嘴喊道:
“输了就是输了,还讲些冠冕堂皇的话作甚呢!老人家,看在我父亲的面上小太爷饶恕你以上犯下之罪,快去逃命去吧!”话罢了,不顾盛冰絜作何反应,朝韩蜗放心走去。
恼了盛冰絜,面露狰狞,抡臂膀一掌砸向小韩未明。
韩未明岂不知,转身一个当步斜跨到一旁,抬手就见金光闪闪一掌怼去。
二掌一触即开,盛冰絜踉跄后退,韩未明镇定自若周身安祥。
将右手擎于首上,掌心面天,一道八卦金印随着韩未明口中的咒语愈来愈大,由小变成个大圈。
大圈将韩召朴、金星殿主、七辰殿主并盛冰絜圈在里面,那九曜帮韩蜗与谷梁、陈二位老宫主却迹象全无。
只要在这个圈内,一切尽在韩未明的掌握之中。
盛冰絜看他耍出了这手段,不明缘由,但也不得不抱着谨慎地态度探查四周是否出现异象。
晚风扑簌簌地将柳条吹起来!趁着小韩未明在探查他兄长安危之际,盛冰絜在心中起了一个怪异的念头。
这使她惴惴不安,好似羝羊触藩进退维谷。
今日决斗害了小韩性命那韩蜗牛也必定不会惹恼于花派玲珑宫,他绝无自食其言之理。
另一方面,韩未明的九曜阵正是厉害,小小年纪只六品能力就能让老身几乎败北。倘若不漏出二重幻荧掌的功力是很难克制于九曜阵的,稍有疏忽老身这条命也就搁着了。
老身本无心杀你,实在是为了你长大后万一危害万门百家,那老身便是一等罪人,乘着你功法低,不杀你更待何时。
陡然心起杀心,但盛冰絜转念一想,盛韩两家祖上有莫大关联,实在难以决断。
小韩未明忽然把眉头紧锁,暗叫“不好!”,慌张抬臂膀将自己五分之二的功力注入手上。
幻转身形拍出一条金色神龙,韩未明扬手将功力注入神龙之首,凭借大圈八卦金印定韩召朴之位置。一掌拍向韩召朴的方向,那神龙电光火石般飞向韩召朴。
盛冰絜知小韩未明失了些功力,把心一横,施展幻荧掌的第二重“透心黑决”提掌打向小韩未明。
实际此时,盛冰絜老宫主的二重幻荧掌还未参透其本,直练了个形全神不真,但其威力却不容置疑的。
乍然一看盛冰絜之骨瘦如柴,但她出掌飞跃却同灵猴一般巧妙。
月光播撒在大地上,将盛冰絜的脸照着银光。
由于树枝的高低不同,那张长满皱纹的脸时隐时现,好不诡秘,令人胆战心惊。
小韩未明非比寻常小辈,他笑了笑,一抬手将大金圈收住聚拢于掌中。
见盛冰絜老宫主化掌而来,小韩未明抬金掌相击。
一触碰之下,韩未明心中慌张了起来。他万难料到盛冰絜这掌威力会如此之大,故而随意施道术相击。
迫于对方淫威,小韩未明奋力反抗,只听一声巨响,小韩未明被震飞于天,越过树木朝南而去。
盛冰絜老宫主亦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裹挟着,这股力量正是同韩未明的绝地一击,刚强无比。
盛冰絜被这股力量震飞数尺,斜躺昏厥,不省人事。
19、 花派 贝摩云
功法分功和法,两者有着天壤之别。
功以四肢为主,拳打脚踢,又有此种健者创造了一些拳法剑招。
而法者以膻中穴为本修炼异能之术,又矫健者发明法招,如引雷刺、幻荧掌、引月斩皆是法招。
法招以低到高分为九品、六品、四五品、二三品和一品,其中品内又分阶和级,一品为最高者。
——还有一种说法,但不被世间认可,后文再叙。
当今之世,为咆哮山咆哮山庄刘大侠、辟谷谷主秦怀玉二人练到了一品。
有好事者,将二者分说天地二绝:西绝,刘大侠;东绝,秦怀玉。而二人有莫大神通,常年闭关不问世事。
金星殿主自幼学习功法,本事卓绝。
其二十岁时到天山二支脉“极蕴山脉瞿家”,盗了一尊九天仙女神像,被瞿家追赶,瞿颖白爱慕孙仙造,一路上打打骂骂成了一对爱吕。
随后孙仙作产下一子,是为瞿严。当时,瞿颖白之父还在世,根本不答应这桩婚事,金星殿主李仙造携恨上了天山山脉,一路朝西。
遇着了盛冰絜,便拜其为师,侍奉左右。
瞿颖白无奈,将儿子抱回家中,又娶了一位爱慕自己的蒋明婉为妻,渐渐也就忘了孙仙造而喜爱上蒋明婉了。
蒋明婉乃冰湖以南一座乡镇人家的女子,其家好武,而最为推崇的便是文练。
何为文练?
以巧妙动作逃避敌人刚劲招式便是文练,而以罡气为主的横练就是文练者的仇人了。蒋明婉深受家中熏陶,故而也练得一手好文练的功夫。
文练始终打不过横练!这条道理是自打分文练、横练之后就流传了出来,这也绝非杜撰而是事实,三江六岸、四大古国、关内关外、西蜀之地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七辰殿主李仙作的父亲是一位在贞国很有权势的一个人,母亲早先是绛楼中头牌花魁媚儿,被那人看中,另置一地使媚儿居住。
不久便生下了仙作,那贞国贵人一看是个女的,大骂而走,竟然做了甩手掌柜对媚儿母子不闻不问。
起先两年媚儿过得还好,毕竟还有些余钱可以使用,后来就相形见绌入不敷出了。
没法子,媚儿狠狠心将大宅子卖了,带着仙作到了一个叫“憋洁”集的地方。有一个三十好几还说不到媳妇的跛子猪八一眼看上了媚儿,毕竟媚儿是大城市里青楼里的头牌,猪八也不嫌弃媚儿有个女儿,遂结为夫妻。
好日子还没过几天,那贞国贵人施展了手段,将猪八锁入大牢,将猪八找个“相貌害国”的理由将其杀了。
媚儿不明缘由,心中伤心,由忧转疾,不日身亡。
小仙作被一位年近七旬的老婆婆抚养到一十六岁后,老婆婆也死了。仙作随了老婆婆的姓,姓李。
乡里出了一个恶霸,叫做“地上皇”阿达细娃,地上皇领着一群破败户鱼肉乡里无恶不作。
有人去官家报案,回家后被地上皇活生生打死,官府像一只半死不活的大象瘫在地上一样,对地上皇的种种恶行毫不管制。
有些人就在暗中讨论,官府一定拿了地上皇的好处了,都咒骂起官府了。
而地上皇正如土皇帝一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李仙作同村有个好汉姓齐名王的,在怀中藏了一个利斧,打探好地上皇的必经之路,便暗暗埋伏起来,等待良机。
地上皇阿达细娃率领着爪牙来,齐王跳起擎斧头砍向地上皇,却不料未注意脚根前一条老枯藤,从而绊倒,斧头裂胸而死。
地上皇大怒,领着众人来到了齐王家。
那一天齐家哭闹声响彻云霄,几天后传出来,齐家人全死了,齐家女眷全给糟蹋了。
恼了李仙作,但也无有办法,将心一横,要出去拜师学艺,好回来惩治地上皇一干恶贼。
历经坎坷磨难,尝尽酸楚终于在宁山玲珑宫拜了盛冰絜为师,学习功法。
李仙作便是盛冰絜宫主的最后一个徒弟,关门弟子。
学艺一年有所成就,就带着三位师姐花月殿主赵仙矫、长梵殿主钱仙揉和金星殿主孙仙造一齐到本村去对付地上皇阿达细娃。
四位殿主来到地方,一打听不由得黯然失色。
原来,自李仙作拜师之后,地上皇阿达细娃感染春毒,数月后不治身亡。地上皇之众贼,全都躲了起来,夹起尾巴做人。
李仙作欲寻其隐匿朋党杀之,花月殿主赵仙矫劝慰一番,李仙作才肯罢手不提。
而后四位殿主回归宁山,演练功法,使玲珑宫成为了花派,从而天下便有了八派而非原来的七派。
天山山脉玲珑宫盛冰絜为派主,其师妹远赴巴陇沼泽地区,常玉狸在沼泽以西建立轩离宫,谷梁小月则以巴陇沼泽以东的一座荒山上建立了遥陌宫。
又有西蜀成都城千叶会、星岛碧辰宫、轩辕门公孙家、轩辕门高家四门臣服,花派日渐势盛。
话休繁絮,金星殿主、七辰殿主追着韩召朴,不觉赶了十里地。
两者相聚三十余步之遥,看看就能够着韩召朴的后背,却又渐渐拉开了距离。
月色下三人施展功法拼命而奔,韩召朴的脸上流淌着汗水,后背也不知不觉地沁了少许汗水。
古莲小月也累得够呛,暗暗咒骂,觉得韩家人都是乌龟。
常玉狸看出端倪,韩召朴是朝西面跑,要回娄山。
谷梁小月在后喊道:“小贼,是英雄好汉就别跑!”
韩召朴慌张施展黄龙御鹤功打向身后,金星殿主、七辰殿主实在没想到他会在这当口攻击,不由得被那条清龙所伤。
金星拽住七辰殿主的胳膊,说道:“别追了,我打一记师叔所教授的天绝掌那韩召朴必然身死。”
七辰殿主笑道:
“对呀!反正此战将那韩召朴杀了,他们娄山也决不能兴师问罪。因为韩蜗牛那货已然说的清楚明白了。”
金星殿主立在当场,微微屈膝,握拳于身侧,口中念念有词。忽然,伸拳化掌打向韩召朴的背影。
这一招要是打到韩召朴的身上,非同寻常,不死也是个残废。
然而其弟小韩未明释放出八卦金印,知道韩召朴有难,便打出黄龙御鹤功将自己的一小半功力传输于龙身上,龙飞向韩召朴。
天绝掌力夹在风中向韩召朴袭来,在离韩召朴背脊还有两三寸的时候,随着一声龙吟,那条金龙便破解了天绝掌力直入到韩召朴的膻中穴内。
韩召朴受了九曜神阵的功力,霎时几个起落向西狂奔,已然将谷梁、陈二位殿主远远的落在身后。
金星殿主的天绝掌显然没什么用,这让金星殿主很懊恼,看着消失在丛林中的身影,难受之心大增。旋即向七辰殿主说道:“既然那小贼跑得比老乌龟还快,我们就回去帮助师傅去吧!”
七辰殿主不依允她,独自运展功法去追韩召朴了。
金星殿主回转原地,见师傅盛冰絜躺在地上,慌不迭地将其背负,朝贞城而去。她已知道,贞城已被利国大军夺得。
却说韩召朴得了九曜神阵的功法,速度更快。七辰殿主在后边不依不饶的追赶着,一刻也不敢松懈。
天空上月亮降落,太阳缓缓露出了脑袋。韩召朴到了曲江东岸处小渡口。
处小渡口沿着北走,正是贞国边境花关,而此时已属利国所有。
处小南边是一个人口密集的镇子,叫做“千集”。
曲江以天山山脉巩山而为源头,一路南流,至千叶镇而改流东方,直入大海。
因江面湍急并无无一人敢运载人过江,韩召朴寻了一个朴素的客栈修养,等待江面水势平缓的时候再过江。
那客栈一层供人吃饭,第二层供人住宿,后院有三间房屋也是供人住宿的。
韩召朴将二层左首地字九号方内一切收拾妥当后,肚子咕嘟咕嘟地叫着,五脏庙此刻空空如也,不由得下楼点了一些食物。
他看见一个怪客,那人披散着头发将大鱼大肉要了满满一桌子,赤足蹲在凳子上啖食,模样太过放荡,从而惹得临桌一个女子不满。
她愤愤地啐了一口,向那汉子说道:“你上辈子是饿死鬼吗?你娘没告诉你怎么吃饭吗?喂!就是说你呢!都把我的花裙子上浥着你渍出的脏油了。”
那汉子依旧啖食,并不理会。
女子粉颈微转,向身畔一个中年妇女娇嗔道:“师傅,你看那人欺负我,你老人家也不管管吗?”
那中年妇人正是遥陌宫主谷梁小月地大徒弟贝摩云,她抬眼瞧着韩召朴一面说道:“除了那个人,其余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自个要逞凶都狠,为师还能拦你不成吗?”
那女子正是贝摩云唯一的徒弟夏翠,夏翠也是白城炎帝门夏家夏明威的大女儿。
夏翠心思于常人不同,志气比天还要高,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家出走,拜倒贝摩云的门下。
膻中穴暗暗涌动,夏翠猛然一掌打向那壮汉肩头。
那壮汉就棍打腿,趁着被弹飞的当口,又朝前滚动了几下,活似个圆球一样滚到了门槛上。
房室内无不惊讶,连韩召朴的目光也投到夏翠身上,想要一看究竟。
那壮汉慌不迭地爬起来,撅着屁股朝夏翠晃了三晃,一溜烟夺门而去。
众人哄堂大笑,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店小二赶紧上前,意思是他这账单您得结了,夏翠一扬手扇了店小二一巴掌,怒斥道:“又不是不结,恼得我心烦。”
议论声更大了,有的说:“我去,这是女子吗?不会是男扮女装吧!”
一个人插了一楔子说道:“胡扯,看她那身段定然是个女子无疑。”
有又一个声传出来:“这姑娘抬手就打、张口就骂,父母谁怎么教得。”
他舌一句,你囔两句,把个夏翠气得是面颊绯红,一拍桌子愤怒地坐到了长凳子上。
议论声随着这“啪”的一声响动,渐渐地不再出声了,想来是畏惧夏翠姑娘的严厉,害怕灾祸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她师傅贝摩云只在那里偷笑,啖着菜。
夏翠姑娘越想越不解气,非得找人撒撒野耍耍威风好挣回点颜面来,决不能让人小瞧了自个儿。
猛然一想起师傅方才言道要提防那边一个小青年,我何不找找他的晦气,让旁人都知道我绝不是好欺负的,心念电转,夏翠姑娘旋即起身来到韩召朴的面前。
众人瞪大眼睛要看看这位被人坑了的傻姑娘还要干些什么荒唐的事,胥低着头,抬眼观瞧着。
小二和店主也起了兴趣,手臂依在木柜上静观其变。
韩召朴冷冷的说道:“小姑娘,块走开。我是你不能惹的人!”夏翠姑娘瞪着眼珠子,又拍了一下桌子。
韩召朴怒然起身,斜眼望了望贝摩云,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便要走。
夏翠姑娘拦住他,一掌拍去,韩召朴原以为夏翠只是个爱开玩笑的小女孩而毫无功力,故而只施展一成的功力去接。
“嘭”地一声,韩召朴不由地倒退四五步,心想原来是小瞧了对方这柔软小女子。
当下向地缓缓按下,运转黄龙御鹤神功的掌力,见韩召朴那掌腕上一条小清龙来回往返,随着轻轻一声龙吟打向夏翠。
那贝摩云如风一般已然握着了夏翠左手,起膻中穴、运神功,一朵淡色的玫瑰花瞬间浮现在夏翠右手玉腕上。
贝摩云嘱咐道:“用十成的力,出右掌接他!”
说时迟那时快,两掌一触即分,韩召朴退后几步险些摔倒。韩召朴自付道:“花派!”
贝摩云同样自付道:“娄山。”
韩召朴胆颤,慌不迭夺门而出,店小二追出老远喊到:“客官,船还走不了江呢!走啥呀!”
夏翠问道:“他到底是谁呢?还劳烦师傅亲自出手呀!”
贝摩云回到坐位上,叹了口气说道:
“据为师揣测,想是娄山主人韩帮主的大公子吧!但他武艺方自那一掌中就已然能断定,在为师之上,至少得两个我这样功法的人才能制服他。”
夏翠嚷道:“我不服,师傅!我们追上他,好好教训他一顿吧!”
贝摩云斥责道:“在玲珑宫你没听到你师祖说什么吗?我们此番去救助成都城千叶会,旁的事休要管。”
夏翠嘟着嘴,坐下沉思,心里头还在怨恨韩召朴呢!
20、 末元子还是韩蜗牛“颍上”玉佩
月色朦胧,三四朵黑云遮挡着。
在葱郁的密林中,有一条宽阔清凉的小溪。
有两个妇人在解腰带,一个妇女凭借着第六感觉察出身后有些异样声响,朝后一看立时吼叫了起来。
“啊!”
他身后赫然站着韩蜗韩帮主!
两个妇女忙不及系彩色腰带,绰起地上斜着的竹篮子便跑,一边跑一边还在嘴里嚷着:
“狗贼!淫贼!妖魔!变态!挨千刀的,卑鄙无耻下流无双,畜牲……。”
威震天下的韩蜗大帮主无奈地摊着双手,拨开那茂密的髯须尚可瞧的着他无地自容的表情。
身后微分浮动着矮草丛,韩大帮主旋即转身,只见两道精光穿树林、掠葩卉朝自己赶来,霎时已到。
来者正是遥陌宫主谷梁小月,轩离宫主常玉狸。
她二人鸡皮鹤发,微微佝偻着身躯,面布皱纹。
谷梁小月嘲笑道:
“阁下如论实力,也当同天下八大派主一列。怎可无耻逃跑,有失一派宗主之身份,殊不知会被天下万门百家作一茶前饭后的谈资。”
韩大帮主来到了溪水边,回道:
“谷梁宫主倘使不说出去,这天下有又谁会知晓呢!凡事看得要宽绰些,即使阿猫阿狗知道了我堂堂的娄山主人韩蜗被两位追赶,这岂非对两位的地位有所帮助。”
谷梁小月说道:
“韩帮主,就少来虚头巴脑的,当今天下强者除了刘氏和辟谷主二人之外,高手实在愈来愈少了。老身早有同后起之秀韩蜗一较功法之心,然而诸事缠身,不想于此时如愿。”
韩大帮主说道:
“其实不才已推算出了,我二人功法在于伯仲之间、不分轩轾。说实在的,实在没有互相厮杀的必要性。在下肺腑之言,希望谷梁宫主能够深明大义,在下感激涕零。”
谷梁小月干笑了两声,说道:“韩帮主,休要逞口舌,老身脑子不灵光,不同你论买卖经。”而后拉着常玉狸嘱咐道:
“我攻其右,老姐姐攻左面,定然能马到成功。”
韩大帮主说道:
“谷梁宫主,你功力在二三品。依我推测,你也已知晓天山以北的魔教要来捣鬼了,我们正道自家打自家,非为善事。在下回山参道修法,谷梁宫主也请早回吧!”
谷梁小月说道:“北魔的事怎可同你我之事混为一谈,我们两个打你一个,你快些动手吧!”
“动手就动手,当本帮主怕你们呀!”韩蜗言毕,便开始脱衣服,谷梁、陈二位宫主立即回身。
谷梁小月斥责道:“韩蜗牛,无怪盛师姐叫你这外号,真是无赖至极。”
韩蜗一面脱衣服一面说道:
“蜗牛和无耻之徒毫无关系,而盛老宫主喊在下为韩蜗牛,其实是在夸在下是个天下少有的谦谦君子呢!你们想,蜗牛想粗暴也粗暴不起来吧!是不是这个理,呵呵呵!”
久不言语的常玉狸火一直烧到五脏,骂到道:“臭不要脸的韩蜗,枉为娄山主人。”
韩蜗呵呵笑道:“那就不是常宫主该操心的事了!你们该操心要不要到前面那个陡坡下回避一下,在下洗澡有赤身裸体的习惯。”
还未等韩大帮主说完,谷梁小月并常玉狸二位老宫主业已飞到了陡坡阴处。
谷梁小月和常玉狸蹲在陡坡下,一只忧愁的乌鸦从她们头顶飞过。
谷梁小月赧然道:“抓着那恶贼先不要杀他,让他受尽天下的酷刑,方能消除我的怨恨之心。”
常玉狸仰视星辰,说道:“韩蜗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没瞧着韩蜗有什么异样。等他父亲一蹬腿,他就露出了本来面貌,真是名副其实的小人行径。”
谷梁小月说道:“就这样龌龊的品德,大师姐还说韩家是未来拯救苍生的希望。”
常玉狸一提到这,更加生气了,愤然道:“我徒弟都不满盛师姐,要不是我压着她们早就脱离我们花派的门户了。”
良久,陡坡外小溪处没了动静。谷梁小月朝溪水处道:“韩帮主,好了没?”
再问一句,又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丝毫听不到回声。
谷梁小月一惊,暗叫不好,飞身形来到溪水边,却哪里还有韩大帮主的身影了呢!
常玉狸业已到来,说道:“奇了怪了,方才我藏在陡坡下,暗暗运用功法,这溪水边确实有人呀!”
谷梁小月跺了跺脚,勃然大怒道:“那狗贼定然施展了神通,把我二人诳骗在这里。”
常玉狸说道:“这韩蜗真恶心,好歹天下传闻的两件法宝之一九尖玲珑宝塔就在韩蜗牛手里,还跑?无耻混蛋小辈。”
谷梁小月说道:“不然我们舍了韩蜗牛,回山去吧!或者走回头路去找寻师姐,我也不想跟着无赖缠下去了。”
常玉狸思索了一下,说道:“不行,还是得去找韩蜗那条狗。”
谷梁小月问道:“这为哪般呢?”
常玉狸独步往来,说道:
“我们同盛冰絜为花派三宫主是为师姐姊妹,倘若我们都不听她调度擅自回山或是找寻盛师姐,对于第三代花派弟子来说,在心里就生隔阂了。毕竟盛师姐闭关三十载,好多人还不知道师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倘若我们不听指令,后辈弟子定然也有轻视盛师姐的。”
谷梁小月一听,说道:“还真是这么个理,看来还得去追那无赖。”
常玉狸说道:“他有张良计,老身也有伯温策。老身的引月斩现在已然能够借着月光找人了,凡事月亮照着的地方,他都无处遁形。”
谷梁小月欣喜道:“真是太妙了,让韩蜗牛那货倒霉去吧!”
常玉狸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的引月斩没有诅咒人的功能,不然我一定诅咒他被树撞死。”
轩离宫主常玉狸抬眼望着月亮,起膻中穴发功,施展引月斩欲探出韩大帮主的踪迹。
韩大帮主早穿好衣服,留了一手八卦金印,急忙朝北走。
他此刻心中无限的畅快,摆脱了谷梁小月宫主和常玉狸二位老顽固。
他跑了一阵,瞭望前头还有星火。
他高兴的差点撞到了一棵碗口大小的杨树,心下一惊,觉得最近几天霉神降临到自己的身上了,又朝星光处狂奔。
不一时便到了,展眼观瞧,一个用木棒围起来大栅栏,栅栏北侧有三间并排的竹屋。
三间竹屋灯火通明宛如白日,隔着木棍栅栏,还隐隐约约听见竹屋内的碰杯声响和吱吱细语。
韩大帮主并不慌张进去,他再此仔仔细细打量了院子里,看见了写着斗大“利”字的利国铠甲斜摊在石凳上,旁边竖立着两口九环鱼鳞后背大砍刀。
好家伙,这刀真够分量的呀!韩大帮主这样想着,便跳进了院子中间,大喝一声说道:“里边的,把好吃的和好喝的端上来。”
韩大帮主瞧见地上有个恶鬼面具,慌张地戴到了虬髯的大脸上。
有两个穿着布衣的壮汉从一扇竹门而出,当即两个壮汉瘫倒在地上,回头嚷道:“大哥……大哥,有……鬼。”
那扇门里一霎时走出五六个大汉,一见到漂浮在空中的韩大帮主当时就傻了眼。
原来,韩蜗大帮主业已施展九曜阵腾空而起了。
众位大汉跪地求饶,另一间竹屋却走出一个少年。
他抱着柴薪朝外走,显然没把韩大帮主当回事。
韩大帮主瞅见他,吓得跌落到了地上。他慌不迭起身,问道:“那小子,你是什么人?”
一个长得帅气的大汉拉着那少年跪拜,长得帅气的大汉回答道:“他叫司马京,是我们从半道上抢……请来烧饭的。”
旁边几个大汉附和着说道:“是请的,请来烧饭的。”
韩大帮主启动神术,自身像飓风一样裹挟着司马京朝北林子里飞去。
司马京心惊胆颤,觉得自己坠入到了云里雾里一般,怪异无比。
刹那间,来到了一处幽静的所在。司马京望着四周的环境,惊魂还在不安的游走,丝毫不敢懈怠。
鬼脸韩大帮主说道:“为师同你有一场师徒之缘分,今日送你两件法宝。”
鬼脸韩大帮主手一斜挥,一道金光转瞬即逝,草地上赫然变幻出了一本薄册子和一个玉石。
鬼脸韩大帮主朝司马京一扬手,再向北跑去,转眼即逝不见韩大帮主的身影。
司马京谨慎地先捡起了那薄薄的小册子,册子里多是生僻艰涩的文字,司马京读了两句全然不懂,随手一扬将薄册子丢弃一旁。
再捡起那玉石,仔细一看,玉石一面刻着两个蝇头小字,是为“颍上”司马京漫不经心的将玉石挂在脖颈上,只道是遇见了一个疯子,并不将此时念在心头。
捡一条幽静小路,朝南而去。
他还暗暗庆幸得疯子帮助,逃出升天从而免去兵乱之苦,不由得眉开眼笑起来。
21、 甄氏姐弟
曲江自千集这个地方转向东方,水势便平缓了许多。
两岸草长莺飞,茂林丛生处野兽飞禽嘶鸣此起彼伏。
撑着小舟于江中游戏,或能瞧见一两股炊烟在江岸边缭绕,那多半是避世的高人隐匿于期间,
北岸杨柳依依,燕子呢喃细语,景色优美。
天空月亮退下,即将迎来朝霞。
在一处裸露的江边杂草上躺着甄老四,闭着眼睛睡着大觉。
岸边一个小姑娘拿着鱼竿在认认真真地钓鱼,她坐在一块歪斜着的大石头上,一瞬也不瞬地望着鱼线垂落的地方。
左首立着个椭圆形竹篓,是用来放置鱼的地方,此刻竹篓中已然有四五条大鲤鱼呢!
这位小姑娘原名叫做王瑛珥,乃花派玲珑宫主四大殿主之中七辰殿主的第一位徒弟,七辰殿主还有一位徒弟叫做叶晨欢。
叶晨欢古灵精怪喜怒无常,其师将其留在了宁山玲珑宫内,怕其下山惹出祸事。
王瑛珥也绝非省油灯心,却不料一句话恼了娄山主人,被韩蜗一掌拍到了曲江里头从而失忆,后被甄老四救下收为女儿。
甄老四家住千集镇桃岗村,来此地是打鱼的。
不想水龙王赏脸赐了自个儿一个大闺女,开心不已,取名为“大妹”甄老四不识字,怎么顺口便怎么起呗!
天际发了鱼肚白,于时在甄大妹右侧却躺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
那孩童满身湿透,身穿一身乞丐服,两双脚趾露出草鞋外。双唇被发白向外翻着,一张脸蛋同雪一样白,
少时,太阳当空,万物清明。
一束阳光照耀在甄老四略起皱纹的眼睛上,甄老四揉着稀松朦胧的睡眼,望了望湛蓝而广阔天空,感觉一天都会很舒畅,嘴角微微扬起,流露一丝笑意。
旋即又一慌张,赶紧起身看看那个甄大妹还在不在了。
当他看见甄大妹的第一眼,心里就乐开了话,自付道:
“猫头、歪脖,说我这辈子无儿无女,我呸!简直胡扯,对,胡扯”
甄老四起身看了看鱼篓,四五条大鲤鱼,把他乐坏了。他说道:“大儿,困了吧!去那草垛子上睡一上午,中午起来烤鱼吃,吃完咱们就回家。”
甄大妹听了很高兴,舒展双臂朝草堆走去。
甄老四瞧着了那个孩童,冷冷地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呀!”
甄大妹上前解释道:
“爹,半夜三更天,他便漂浮到岸边来了,我费了十足力气才将他拽上岸来。我在你姑娘我有一把力气,这人也不重是个童稚之体。”
甄大妹言毕,便去草上闭眼睡去了。
甄老四骚挠着头,踹了一脚,见那小孩子仍然毫无动静,犹如死尸,不觉心里头有些悒郁懊丧之感。
模样多么漂亮俊俏的孩童,可惜英年早逝天之不公呀!
甄老四指着天、跺了跺脚,骂道:
“臭老天,吃着人们的供奉还不多吗?就是老子家穷得揭不开锅到了大灾小灾的,难道缺了你的鸡鸭鱼肉吗?老子活了三四十年,你不给老子赏赐一个儿子,却让这麒麟般的小孩子惨死江中,你他骡的狗老天,不干人事的货。”
甄老四骂累了,就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一边休息一边替这昏厥的孩子打抱不平。
话说回来,这孩子是谁呢?
正是,娄山浮尘宫靖心殿主人韩蜗的二公子韩未明。
不假,正是被盛冰絜老宫主使出全身功法动用还未练好的二重幻荧掌,打到天空中不知去向的韩家二公子韩未明。
甄老四肚子也咕嘟咕嘟地叫了起来,五脏府抗议个没完没了。他捡些干柴开始生火。
熊熊大火烧了起来,甄老四老练的捡着两三根还带着水分的大树木桩子丢到了火中。
寻得一个石头往另一个石头上硬生生砸过去,石头的裂口锋利无比正好可以给鲤鱼除去他心爱的“衣服”鱼鳞被阳光照射的闪闪发光,好不耀眼夺目。
先要开膛破肚,甄老四将两条鱼收拾好后。
找了两个木根将鱼从嘴巴处直串到木棍上。
搬起块大石头放到烈火旁,坐下烤着鲤鱼。
心里想无比自豪,因为平常被村中人看不起,此刻有了大闺女,看哪个还有理由数落我。
这下老子可反身作了这天下的土皇帝了,女儿女儿好似一个小棉袄,今后老子有的是福享。
没婆娘老子活的也不必你们差多少,我闺女是我的,到时出家还能捞一笔费用,养老钱就不发愁了。念及此处,甄老四一张脸上可乐开了花朵似的。
不过半个时辰,两条肥嫩的鲤鱼外层烤的焦黄黄,香气在空气中散发着。
香气四溢,飘散着入到了小韩未明的小鼻子里,“咳咳咳!”小韩未明吐出三口水来,悠悠睁眼。
甄老四看那孩童醒转,心中一惊讶,将两条鱼搁置一块大蒲扇叶片上,上前提韩未明轻轻地拍打脊背而使韩未明顺气。
忽然,丛林深处一个黑白相交的大熊猫如一阵风一般,噗噗而来。
甄老四心智尚存,抄起一火把直朝后退。为何朝后退呢!他也惊惧这大熊猫的。
韩未明心胆剧烈,睁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大熊猫,嘴巴长得大大的,身子僵住在了当地。
那大熊猫把黑眼睛四周瞅瞅,向蒲扇叶片上的鱼闻了闻。
又伸爪子扑哧砸向烤鱼,又欺身闻闻,便自四脚翻飞朝密林狂奔,霎时不见踪影了。
甄老四见大熊猫跑了,忙不及上前探看甄大妹,觉察无任何异样才心中宽慰地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屁股一触碰到地面上,却不知何故甄老四大叫一声跳起老高。
手掌向后捂着屁股蛋子来回直蹦跶,口中还狂吼着一些莫名的话语。
再瞧草地上,是个拳头大小的刺刺球,无怪甄老四此刻如猢狲一般在蹦在跳。
耳闻中一阵喝骂声音,甄大妹起身询问,那韩未明上前茫然道:
“老叔叔,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甄老四屁股上的疼痛也减轻了一些,听韩未明这么一问,又蹦蹦跳跳笑了起来。
忽然,甄老四又没来由的跪在草地上,张望了一阵天空,磕了三个响头。
韩未明原来也失忆了,他问甄大妹这位老叔叔怎么了,甄大妹惘然若失一样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甄老四起身,扯着嗓子抹着韩未明的小脑袋瓜子说道:“你是谁!哈哈哈!你不就是我甄老四的二儿子,甄小弟呀!”
韩未明一听,慌张跪地,磕头道:“昨夜一觉竟然忘了爹爹何人,儿子在此给爹爹请罪了。”
甄老四扶起他,眉宇间透着欢喜,伸指头一指说道:“哪有鱼,再拿到火上烤回就可以吃了。”
甄小弟与甄大妹各执一根木棍,棍末梢处仍然存有半块鱼,放入大火中烤了起来。
甄老四安安稳稳地一屁股坐到了草垛子上,斜着腰将上首的草垛子拢了起来,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
一边受着阳光的沐浴而感到身心无比的舒畅快活,一面又想起了曾经坎坷的岁月。
却脑中记忆里一首幼年时母亲教授的儿歌,竟然脱口而出。
韵调还是那个味道,可歌词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却任甄老四怎么摇脑苦思也难再寻其踪影,不由得使甄老四苦闷地叹了一口气。
两只麻雀扑哧着翅膀,从这一头飞向了更为茂密的那一头。
鸟声四下里叫着此起彼伏,一只棕褐色的野猫躺在一棵大树上。
阳光温暖地播撒到它紧紧合着的眼镜上,把它褐色的眼上毛照耀的闪光靓丽。
那一年的印象甄老四还记忆犹新呢!父母还健在,自己的哥哥姐姐已然安安稳稳的和自己辛福的生活着。
甄家在这桃岗村不算富裕之家,可也不必为粮食发愁。
不料因为一个人的出现,便彻底打破了这种悠闲的生活。
那人是个流浪汉子,看中了甄老四的姐姐,连说带骗的将他姐姐拐走了。
把甄老父亲当场气死,甄老四的母亲气得了重病,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别咽气了。
那一年的雪格外奇异,甄老四不会忘记,那一年的冬季也格外冷清。
但还有大哥在甄老四身畔,他也就不寂寞了。
看着白雪渐渐融化,甄老四的心又活了起来,他打算用余钱去集上倒腾雨伞卖,想拉着哥哥一起去。
熟料这节骨眼上邻村一个小寡妇回娘家,甄老四的哥哥便和那寡妇跑了。
那时,他望着满院子收拾整洁的摆件,一颗炽热的心渐渐变成了一颗麻木不仁没有知觉的心。
那时,他的心被旁人唾沫星子覆盖、被烧得火水浇灌,都没有感觉了。
他不学无术终于成为了自己初时最讨厌的那一类人,他尝尝深夜在被窝抽泣着,感叹自己悲哀一声的多舛命运。
前年还孤身一人望着凛冽地寒风从木棂刮进家徒四壁的房屋内,刮进他孤独的心房上而使其颤抖不止。
而此刻,甄老四望着甄大妹和甄小弟,心中却是无限欢乐与开心。
22、 孟玉珏
当利国大军进犯贞国边境花关之时,就有许多有头脑的老百姓朝南边逃荒。
这绝对是一个聪敏的决定,第五镇川一家也属于有头脑的一列。
第五镇川带着妻子李萍并十五岁的独生女儿第五香开始了逃难之途。
用一部分金银打通南下的通道是很有必要的!
跟着一些面目狰狞的人走过有贞兵把守的要道,会有一半的几率不用金银。
一路上难免有些饥饿汉子来抢食物,第五香的一个白馒头被一个面如冠玉、披头散发的少年郎抢走了。
第五香揉着眼睛哭了起来,她母亲赶紧又从包袱里拿了一个馒头递给了哭泣的女儿。
不能穿过贞国都城而行,那样会被抓住的。
他们绕道多走了一百里的路程。深夜在马棚子里休息的时候,李萍和第五香的双脚上起了好多好多水泡,疼得小第五香又抽泣了起来。
父亲第五镇川望着天上的大月亮,内心感到无比自责。
随着一群人行走,第五镇川一家子终于来到了曲江的一个渡口。
大江上往来船只是没日没夜的往返拉载,可曲江北岸仍然是人满为患。
本着“有钱能使磨推鬼”的这一原则,第五镇川一家终于上了一条破败的中型渔船。
船上有好多木头腐烂了,不过这并不能影响什么。
船夫的儿子抓着一条漂亮的水蛇搁在第五香的面前,想要逗她开心。
却不料第五香瞅见了水蛇慌不迭地躲到一边,放声大哭起来。
第五香的母亲看着伤心,就多给了渔夫钱,希望管好那个调皮的小孩。
渔夫停了手,笑吟吟地接过了钱,朝后一瞪眼,那小男孩慌张地拿着水蛇跑到一边去了。
母亲李萍赶来安慰自己那可怜的女儿,第五香一头扎进了母亲的怀里,哭得更加放肆了。
到了南面江岸,船夫将一连接在渔船上的绳子不知从那里鼓动了出来。
将绳子的一头抛向江岸边的一根圆木矮柱上,那抛去的一头却早早被打了一个圈。
渔船夫把一个长木板搭住江岸上,船上第五镇川一家便下了传。
说也奇怪,南岸上人山人海,肩膀靠着肩膀惹恼非凡。
经打听,原来这些人是要过曲江朝北走的。
南方右边是元国,正值元国宰相杨甫陈佣兵造反,拥沿海三城抵抗大元皇帝上官正维。
元国百姓朝北跑,贞国百姓朝南奔,无非为了活命罢了。
第五镇川一家听闻了元国叛乱,觉得在沿海打战祸患波及不到高阳城,便义无反顾的领着妻子女儿朝南行走。
有甚者居然在觉晓渡口南岸伐木盖房,避着南北两国的刀枪。
跟着一群逃难的队伍朝南走,两边树木葱茏葳蕤春色,光怪陆离的花卉,无不使人赏心悦目。
第五镇川的女儿第五香心里起了疑惑,这么优美的景色大家为何不驻足观赏。
带着这样的疑问,第五香鼓足勇气问了父亲。父亲鼻子里哼了一声,又自观察身边有无盗匪之徒,并不回答女儿的问题。
李萍回道:“香儿,可能是这景色并不像你眼睛看到的那样,秀色可餐呢!”
第五香拉着母亲李萍的手,嘟囔了一句,似乎及其不认同这个答案。
继而把心思一紧,又眉头紧锁思考着满意的答案。
时至晌午,行进人群便停在路旁歇息,啖食眯眼的。
人人露着疲倦的面相互相哀伤,好多人回忆起了家乡那最不起眼的物件,一个水瓢或是门前拜访的腌菜大石头。
怀中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儿,在奶孩子,那丈夫捡个碗口大小的树,依靠着树根进入了梦想。
梦中记忆可寻那条跨过无数的溪流,还可寻找一些蒲公英在飞的场景。
故乡人一颦一笑,哪怕口角中一个生着恨意的仇人,此刻在脑海中却成了久违重逢,一个情切的故人。
性子莽撞的人站在一旁就尿尿,文雅点的名士倾城出恭时跑的远远的。几个妇女朝着嚷着,不依那临近出恭的汉子,于是发生了口舌之争。
但却不至于双方殴打,因为实在妹力气去打了,吵吵闹闹过过嘴瘾而已。
乌云在离太阳很远的地方伺机而动,旭日的阳光温暖地撒在每个人的脸上,仿佛是要消散路途的哀愁与无奈。
第五香吃过一个冷冰冰的包子,依偎在母亲李萍的怀中,也自进入了梦想。
刚和周公聊上一句话,就被温柔的母亲唤醒了。
众人整理行装,有几对往深林幽会的夫妻也出现在了人群中。
第五香看见一个刀疤脸背上背了一个大麻袋,前胸口微微敞开着,扯着嗓子破口大骂道:“狗皇帝,都他驴的不是玩意,他们抢美人坐大房子,教人卑躬屈膝的服侍着,却贪心不足。狗屁的,这群生儿子老王的狗皇帝吗?老天咋不开眼呢!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呀!”
旁边紧挨着他的一个胖妇人抬肘捣他,说道:“鬼嚎什么呢!快走!”
一路行走着,忽然,前方一片喊杀声、嘶嚎声响动云霄。
前头有流民到这,直颤抖着打着手势,说道:“前边有流兵打劫,去不得。”
众人一听,顿时炸开了锅底似的,一窝蜂的乱了。
有朝林子里钻的、朝回路跑狂奔的,应有尽有尽是逃跑的声音。
跑完了,地上满是流民换不择路时所丢下的物件。
一块杏花赤镶边肚兜扑在一朵娇嫩的喇叭花朵上面,有饼子或是馒头在草地上随意拜访着,还有石榴裙、短褂、青衫衣服、摆在草地上。
一个孱弱的小女孩却独自立身站着,正是第五香。
原来,方才大乱人群将第五香推搡到了一旁草地上,第五镇川与李萍惊惧得失魂落魄,慌不迭眼睛狂扫,一时却见不到第五香的踪影。
第五镇川拉着苦命哀嚎的李萍,随着人群朝北去了。
前方哭声减弱了不少,此地却只有第五香一个人,孤单单而心颤颤的。
一忽儿,一只大猩猩从幽暗的密林中谨慎地探出了脑袋,之后便肆无忌惮目空一切的来到宽绰的大路上捡些能吃的东西。
第五香脸颊没有淌着眼泪,看见了大猩猩心中也不惊慌失措,想个平常人一样盯着啖啖而吃的黑猩猩。
孱弱的第五香轻声地说道:“我能摸摸你的头吗?”
那黑猩猩瞅了她一眼,那猩猩的眼神中透出无限的嫌弃,可还是低低地吼了一声,第五香暂时忘掉了身处逆境之中的忧愁,上前摸着黑猩猩的大黑脑袋。
借着太阳又替黑猩猩捏死一只倒霉的跳蚤,第五香将跳蚤摔到地上,用脚狠狠地跺了两三下脚。
瞪起了小圆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那只倒霉的跳蚤尸体上,继而又去抚摸大黑猩猩的脑袋,还不时用自己的小脑袋去蹭黑猩猩庞大的身躯。
说来也怪,这小第五香从一出生便与动物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当然,除了蛇、蟑螂、屎壳郎、癞蛤蟆、等一些讨厌的小动物以外。
第五镇川,家在镇上,一个狭隘的小胡同里。
那院落不大,后院有一棵大杨树高高耸立着,可恼的是那杨树上挂着个乌鸦窝。
第五镇川闲着的时候就将乌鸦窝想尽办法毁掉,可那只乌鸦却邪乎的紧,仿佛在和人赌气一样,第五镇川毁掉一次,那乌鸦不厌其烦的筑巢一次。
把第五镇川恼得不要不要的,一到院子后溜达就生着闷气。
当李萍十月怀胎期间,那乌鸦仍然不离开。
邻居家算命看风水的先生告知了第五镇川他家后院那乌鸦窝会和孕妇生克,严重得是会克死孕妇的。
第五镇川便又费力,毁掉了乌鸦巢穴。
第二天上后院一瞧,那乌鸦窝又摆在杨树杈上,安然无恙。
第五镇川实在妹办法了,也就不管了。
自然而然,每天听着乌鸦唱歌而进入梦想或是噩梦,都是不可缺席的日常功课。
忽然有一天晚上,第五镇川刚吹灭蜡烛,便听到了好多只喜鹊在后院叫唤。
可把第五镇川乐坏了,赤足去后院瞧喜鹊,果然见不到乌鸦的身影。
第五镇川乐地直跺脚,却踩到了一团黏糊糊的东西。
第五镇川弯腰抬腿闻了一闻,才知是鸟屎,但他却不生气,望着喜鹊们欢喜地说道:“我不恼你们,你们想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没人驱你们。”
言讫,回房间安卧了,一忽儿,第五镇川觉察出身旁躺着的李萍扭曲着身子不住地呻吟。
第五镇川犹如兜心一锤,慌张穿鞋绕过三条大巷一条幽静小道请来了产婆,是一位臃肿大娘。
当夜,李氏产下了一名女婴。因女婴落地时异象扑鼻,故而取名为香。
第五镇川闻听是个女婴,自努着嘴巴望着天空,心中感叹命运多舛,也无可奈何恶接受了这个颇受打击的消息。
李萍苍白如雪的脸蛋充满慈爱地瞧着小手乱舞的怀中香儿。
心中是喜不自胜,时不时起了童稚之心,伸出手指去撩拨香儿无处安放的双手。
尽是一幅母子天伦之图,李萍在琢磨着香儿为何一诞生就周身麝香,却终究是虚无答案的思索而已。
第五香大约四五岁时,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父母在一旁闲聊。
不知那里蹦出一条流着哈喇子的大黑狗,恶狠狠地扑向第五镇川夫妻,说时迟那时快,狗扑之势如涛涛江水难以遏制。
那香儿把头一扭,黑狗望见香儿那圆溜溜的小眼睛后,好似悟空见了佛掌印、贪官面了包黑炭一般,顿时傻眼了。
扑势难收止,那黑狗撞着第五镇川的小腿肚子后,慌不迭闭眼睛瘫在地上,纹丝不动仿佛是个入定老僧。
旁边观瞧的无不乍舌称奇,李萍忙不及抱起挪步走香儿离那黑狗远了,香儿噗嗤一笑偷偷又瞧了一眼那僵尸般的大黑狗。
只一瞧,那黑狗发疯一样站直,不要命地摇摆黑尾巴。
闲汉聚集,将第五香传得更邪乎。有一个关于香儿的传说,路人皆知而且深信不疑。
香儿出生那天夜里,九天玄女坐在莲藕上显真身于第五镇川房梁顶上。
神女传授第五香,两亿五千两百五十万两千五百二十五种神鬼莫测的道玄法术。
若论此闻谁先道,先看周遭谁最傻!
歪脖张三把食指放在烈焰上烤,结果成了“歪脖九指”傻张三,这已然不算最傻的;兽医他三姑父小时候受过刺激,常年和母鸡睡在一个窝,这也是“毛毛雨”般的傻;跛子苏三宫将绛楼老鸨子一盆洗脚水咕噜咕噜地喝到了肚子里,这是人吗?有些人傻的好似猪狗,又有些人却傻的没来由,单说秦王他二女儿,先嫁给富绅沈万四,因嫌弃沈老板的大胡子而私自逃跑上了土匪山,还不完呢!又嫌弃土匪头子盛慕黑满嘴喷粪而偷跑下山,看上了朴实善良的姜大鹤,日子过久了心又痒痒了。觉得姜大鹤难登大雅之堂了,一句话“嫌他穷”之后又甩了朴实的江大鹤,回到了沈大老板的府邸。沈大老板一瞪眼,一脚将她踹出台阶下。这位想着沈大老板不要自己了,那回家呗!秦王却来个三击掌,不认这个道德沦丧、蔑伦悖理的二女儿了。还有一件,龅牙百里夫人将一坨狗屎误认为是一块黄金,一掬入怀来便觉察除了什么,但碍于街道上的十几双诡秘的小眼睛,百里夫人强撑着回了家。
诚然,是百里夫人散布的不实谣言。
她为何要散布自己都不能取信的话来诳骗大家呢?
这其中包涵着超过七千种复杂而费解的关系,在此便不一一赘述了,以免有蹭字之嫌疑。
“呼哧哧”地一阵狂风后,大黑猩猩随着那一时的飓风消失不见。
前路茫茫而不知凶吉,道路依旧宽绰却不知何时会冒出一群凶神恶煞。
前方声响业已停止,第五香听得了前方有马匹嘶鸣的声响之后,四周荡然无存了。
花骨朵和喇叭花不再漂亮了,香儿看着它们就正如同看着一块坚挺的大石头一样。
春风不再温暖了,香儿觉得太阳、白云、大地全部像是拿着亮锃锃、明晃晃的屠刀,随时都会插进自己孱弱的心窝。
她驻足良久,感受着世间的孤独。听“啁啾”的麻雀在叫唤,仿佛是在嘲笑自己。
于是捡起一块椭圆形的石头抛向林中,好似石沉大海杳无音信,鸟儿依旧高亢,无畏天地。
静如处子一般的四周像一把举世无双的宝剑,在向自己一步一步地靠拢。那一刺,将镇碎她整个心房。
静,在此刻的她认为,就是最大的恐怖。
“静的恐怖!”
在一寸寸侵蚀着她颤抖的心,她机械般的蹲下身躯,又机械般的双手抱着脑袋,眼睛紧闭着,眉头紧锁仿佛如水中涟漪。
她还有人性最后的一丝力量,千万把尖锐地匕首在她脑海中穿梭,她如一匹脱缰野马,放声大哭了起来。
胜利的万千匕首高呼着万岁,在切碎香儿“噗通”跳动的心。
她那颗红心业已作古,成为了一副行尸走肉。人的感情已离她渐行渐远,在迷惘的大海里陷入更大的迷惘深渊,难以自拔。
哭声响彻四周,却仍然不足以抵达北三里以外一行人的耳朵里。
露天两人彩圈金边绒软轿上斜躺着一位满面愁容的小女孩,年纪约莫八九岁,此时在望着天空。
软轿颠簸一上一下,这使小女孩更加难受了。两个大汉一前一后,软轿右边紧紧跟着两个大汉,是来替换抬轿人的。
于时,两条大汉抬着软轿,脸上二两横肉来回摇摆,冒着热气仿佛一块香喷喷的狗肉。
软轿后紧紧跟着三匹红棕宝马,三个面相丑陋之人安稳地坐在马背上,左手握着缰绳,右手按着腰畔玉龙。
三个人装束无二,铁盔甲外罩着一个大蓝缎子长袍,袍上略沾着一些泥土。
其中一个莽汉踢腿用薄底快磕着马肚子,眼神四射,处处留心。
并存不悖地行了一会儿,右首一位长袍汉御马来至软轿旁,朗声说道:“小姐,前方似乎蹲着一个人!”
那女孩提了提上身,放眼望去,确实有一个半蹲着哭泣的人。
此情此景,使这位安枕无忧的小姐心中戚戚而眼圈湿润,她缓缓地说道:“不是皇城中滴着血的心在跳动,而是满目疮痍的大地在哭泣、在滴血。”
旋即向气喘吁吁的抬轿大汉子吩咐道:“到哪旁边停轿,替我陆家积些阴德也好!”抬轿二人口称遵命。
模糊着泪眼,哭声震天,泪水如江河湖海奔腾而下。
第五香丝毫未察觉出身旁已然出现的一行人,软轿子以及其缓慢地势态落至地面上,那位小姐急忙上前探看,小声说道:“妹妹,你一个人在这里哭什么呀!你娘呢!你爹呢!他们去哪里了?”
第五香无动于衷,毫不理会。这恼了一个大汉,心中自付道:我们小姐何等身份,你要这样摆谱!
那大汉趋步上前,抬腿一踢,孱弱的第五香倒在一旁,止住泪水。
用她那红润润的眼睛观瞧一众人,慌不迭低着脑袋,面如素佛。
那小姐瞪了腌臜汉子一眼,一个健步上前扶起第五香,自己黯然销魂道:“权势归天,我们都是平常人了,还论个什么高低呢!”拽着香儿衣袖卓然而立,却看香儿脖颈弯曲低着脑袋,活似一位深宅大院里常被欺辱的小丫鬟。
那小姐娇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儿,总可以告诉我吧!”
香儿卑贱无比的心颤抖了一下,低声回道:“我叫阿猫!”
登时,使两三条大汉噗嗤而笑,露着大黄牙望着香儿。
小姐说道:“哪有人叫这个名的呀!”
一位马上人吆喝着说道:“我叫阿狗!”
小姐蹙着眉头,回首瞪了一眼那汉子。
“想必你父母一定魂归天堂了,不然我给你取个名儿,跟着我可好?”小姐问到,第五香依旧使出了她方才修炼出的神通,缄口不言。
蓝袍丑汉说道:
“那丫头,小姐看上你是你的大造化,还犹犹豫豫些什么,答应就点头,不答应就摇头,扭扭捏捏地,耽误我们行程。”
第五香轻轻点了头,喜上眉梢的小姐从怀中掏出一个半块玉佩,递给了香儿,香儿怯怯喏喏地接过。
小姐说道:“有我陆果芝一口食儿,决计饿不着你。既然你没有名字,那个我给你去一个吧!”
香儿扑通跪在地上,磕头道:“谢谢小姐赐名!”
陆果芝扶起说道:
“你随我姓,嗯……嗯……便换作小芝,可妥当呢?”第五香点点脑袋,陆小姐更开心了,拉着她两只手臂,来回打量着。
丑汉子说道:“不好,不吉利,更犯着忌讳了。”
陆小姐问道:“哼!犯者那尊大神的忌讳了呀!”
丑汉回道:“小姐你忘了,会长金世明的外婆,不就是叫小芝嘛!”
一个汉子插口道:“对头!咱们三脉会的大会长那是对孟晃皇帝有功哩!”
旁边一个汉子拍了说话直人一下,说道:“戟月尊主不在,你就能口无遮拦,满嘴放屁了吗?”
被拍之人面生羞愧,默然垂首。
陆小姐乍然一听到“孟晃皇帝”四字后,登时犹如兜心一锤,茫然无措,一股子悲伤被激出胸腔。
陆果芝正是贞国孟晃皇帝的唯一公主,萤昙是也。
萤昙公主一行由三脉会中的护龙脉戟月尊主保卫,可惜戟月乃泛泛之辈功法低微,被天极门宇文让寰、玲珑宫主盛冰絜所阻,幸得娄山二公子才得以使萤昙宫主逃得一难。
由官道转狭道,济觉晓渡口,一路畅通无阻。要南下到三叉路口朝西北行,正是此行目地地,辟谷秦怀玉处。
秦怀玉乃皓首长髯,道仙之骨,一品人物,本领绝顶。
与咆哮山山庄刘大侠,合称天下二绝,世人无不敬仰膜拜。
然而龙有浅汀之噩,虎有平阳之欺。
再拔尖超神的高手总有一些烦恼,而这些圣人眼中的烦恼,在人皇面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话说很久以前,秦怀玉二十出头山中练习功法,偶然遇着一位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的鲜艳寡妇。
当时道心不坚,未免被情所困,与之发生了难以割舍的浓烈感情。
然则天道难给,大制不割。秦怀玉终究是上天选定之人,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发下重誓:去情绝爱,以下为己任,专一修炼,磨砺心性!
然而事与愿违,终究难以割舍那位艳丽寡妇。
元、享、利三国均奉上贺礼,而偏偏贞国老皇帝晓得秦怀玉之难,统帅大军誓杀妖妇。
当时之势,贞国兵勇似貔貅、骏马如腾龙,余者三国如战栗老鼠,静观事态。
贞国老皇帝兵出花关,于虬龙地大战秦怀玉。
怀玉功法不高,保护着娇艳寡妇便战便撤,并杀伤贞国士兵上万。老皇帝兵追天道,一路北上,至元境白城而于秦怀玉战。
秦怀玉又逃,老皇帝领兵马追,过辟山到三叉口,朝西北走正是个天然低谷,名曰“辟谷”。
贞国大军一拥而上,秦怀玉难以招架,生生看着艳丽寡妇被一位长相俊朗的士兵杀死。
那天辟谷满天飞雪,秦怀玉一夜得道,功至一品。
秦怀玉道性已纯正,并未怪罪贞国老皇帝,还许诺要帮贞国孟家一件事。
至此,一品秦怀玉居于辟谷,除恶扬善大道至简而人心思安。
许久,孟小姐才从悲哀的狂风中跑出,她说道:“天下所难者,无非悲欢离合,就叫你玉珏吧!”
陆玉珏低着头,又慌不迭跪地磕头,感谢小姐赐了姓名。
孟小姐扶起她,嘟囔道:“别动不动就跪地,人人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难道女子膝盖下就空空如也吗?”
孟小姐上了露天软轿,孟玉珏始终耷拉着脑袋,孱弱的跟在软轿架子旁。
除了低弱的呼吸声和踩踏声,她好似一片柳枝,随风摇曳而漫无目地。
23、 欧阳龙
一个小脑袋探出密林,眼珠子骨碌碌打着转。
紧一紧裤子,腰带系光傥,向大路扯着嗓子嚷道:“从兄弟,来!来!来!”
那道路中间,威然立着八个披坚执锐的铁甲侍卫。
另一边,草甸子上四五十个军汉蹲在哪里,窃窃私语。
旁边卓然而立着一位校尉,赶忙穿过大道,说道:
“蓬将军容禀,方才有来自辟山大本营信兵,原来欧阳爷要亲自来,找从将军接应。”
蓬小萌把眼向上斜着,气急败坏的说道:
“帅校尉,咋这么重要的事情不通知我呢!”
帅校尉苦着脸,愁云一片,小声说道:
“您老交代过的,要去深林子里眯会眼,还再三再四得交代不准打扰,蓬将军,您这样反过来什么什么人,就……不太地道了。”
小脑袋一晃悠,来到了马路中间,抬眼望着北路萧条,少有行人。
帅校尉跑来说道:
“都四天整了,弟兄们都块废在这里,您老人家到是出出主意呀!”
于时,蓬将军抄起地上盔甲,往身上套,帅气校尉抬手帮忙。
蓬小萌叹了口气说道:
“老子想在这受罪吗?还不是那狗崽子脑袋里装了大粪,跑去贞国地界瞎捣乱。”
地上一位斜躺大汉朝蓬将军喊道:
“拜见大元帅!”
登时,吓得蓬将军直扑扑倒地,小脑袋触碰着草地,哀嚎道:
“小子一时胡说,求欧阳大元帅饶命呀!夏小公子文韬武略、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众人哈哈大笑,立在道路中的八位勇士腰都笑弯了,宛如虾米。
帅校尉拉起那战栗的身躯,说道:
“逗你的,偌大的将军职位,咱蓝造军营头号智囊,竟然是个怂包,未免贻笑大方不成体统了。”
蓬将军一听,方自站稳身躯,耸耸肩。
向那群兵士瞪了一眼,说道:“我怕谁?”
面对着散漫的兵众,蓬将军吹嘘道:“想当年老子凭着三头六臂的神通将躲在柴草中颤颤巍巍的大元帅抱着,逃出了贼窝,那时……。”
众兵士登时愕然,目不转睛盯着蓬将军的身后。
蓬将军半张着嘴巴,神情顿时凝结。
只听帅校尉高声道:
“恭迎欧阳元帅!”
吓得蓬将军两条长腿不住地弹着琵芭,微微扭头问帅校尉道:“不会又在涮我吧!你倒是说话呀!”
不料帅气校尉将头朝一边摆去,气定神闲地观赏风景。
一位国字脸,额下浅浅的一排胡须,大眼珠子瞪得满圆。
那人虎背熊腰,撩手捏着蓬将军的小耳朵,说道:
“本帅特来听听大将军如何涉险营救柔弱大元帅的,咋个不讲了嘛!”
蓬将军心里惴惴不安,慌忙喊道:
“欧阳普威震天下,寰宇无敌,欧阳普神人降世,傲世九重!”
那人一把放开了,展颜笑道:“听得舒坦!”,缓步说道:
“在场都听清楚了,夏普迟早得乖乖的叫我爹,谁要是不长眼欺负他,去在背后议论或是咒骂他,本帅定不饶恕。”
蓬将军探着小脑袋,哈着腰说道:“大元帅,您不镇守大本营,来者作甚呢?”
欧阳元帅啐了一口,说道:
“本帅信不过你们这全饭桶,已令大脑将军统筹各部,坐镇本营。”
蓬将军回道:
“此路乃觉晓渡到白城,必经之路。我们恪尽职守丝毫不敢松懈,倘使夏普公子路过,定然将他擒……请至军营大帐。”
欧阳元帅问校尉道:“是这样吗?”
帅气校尉施军礼而回应道:“禀大帅,只今上午蓬小萌将军贪睡,余者一切正常。”
蓬将军咬牙切齿,瞪着剑眉星目的帅气校尉。
欧阳元帅恶狠狠的说道:“蓬大将军,你有何诡辩之词,但讲无妨。”
蓬小萌跪地求饶道:
“欧阳普勇冠三军,求大元帅看在欧阳普的份上饶恕末将。”欧阳元帅起了兴致,问道:“你和我儿子夏普有什么关系吗?”
帅校尉像一阵风凑到欧阳元帅的耳畔,低声说道:“上个月,夏普拜了蓬将军为老师,因为夏小公子喜爱蓬将军讲的故事。”
欧阳元帅把脸一沉,嘟囔道:“小脑袋竟然成了我宝贝儿子的师傅了,我咋没听说过呢!”
欧阳元帅慌不迭扶起小脑袋,笑道:“你当我儿子的师傅不够格,该怎么做你明白了吗?”
蓬将军哈着腰说道:
“明白大帅的意思,这夏普淫秽无耻、外顺内悖、蔑伦悖理、江湖宵小……。”
欧阳元帅忽然瞪了蓬小萌将军一眼,蓬小萌忙改口道:
“夏普小公子天资聪颖,老师傅实在没什么可教授了,只好引咎辞职。”
欧阳元帅满意德点点头,把脸挪向北面大路,心中自付道:
“我的小夏普、掌中宝,佛祖和妖魔们要千万保佑夏普呀!一根头发都不能少,不然老子舍了命领军杀向北国,反正没了夏普活着没滋味,倒不如闭了眼,图个清静。”
蓬将军十足力气才抬着大石头,放置大道旁,说道:“元帅请坐,想来夏普公子家学渊源,本领绝非凡夫俗子能比!”
欧阳元帅吐着粗气,坐到了石头上,说道:
“夏明威那蠢货,有甚高明,传会骗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花言巧语。倘若我那时胆子大些,秦玉姑娘怎会跟那蠢货。”
闲躺着士卒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都觉得秦玉当年眼瞎了没看上韬光蕴才的欧阳爷。
蓬将军暗自窃笑,自付道:
“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人家凭借着花言巧语却抱得美人归,比你耿直而不谙情调的大元帅强的绝非一星半点。还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帅才,却连兵者无所不用其极,不以招式论成败这点粗浅道理的忽略了。”
欧阳元帅说道:“也不知夏普过得怎么样了!睡得光傥吗?吃喝不会落下吧!”
帅气校尉沉吟半晌,微顿神色,劝慰道:
“元帅无须忧虑,利国蛇狼之心,势必着重点全在贞国,决计牵连不到夏普身上。现在小校所担忧的是宰相杨甫成坐拥沿海三座城池,兴兵造反,其势不小。”
小脑袋蓬将军凑上前说道:
“都说咱元国有一龙一虎,神龙盘于辟山而扼制险地,北方无忧;而元城猛虎啸聚于皇城,统元国南方地界,造反谁能成事?杨甫成介文官,有甚行军才能,全在虎翻川掌心中。”
欧阳元帅笑道:“对头!”
帅气校尉仍然说道:
“虎翻川和大帅你全是经天纬地的帅才,但昔年你把人家挤兑出辟山,虎帅未带一兵一卒。现如今,拿什么对付叛军。依小校愚见,大帅应该领军过棉城而达元城,以威慑杨甫成。”
欧阳元帅笑了笑,小脑袋蓬将军解释道:
“你把虎翻川看低了,也同样把杨甫成看成神了,他不过是跳梁小丑,实在不足为患。我们元帅兴兵南下,瞬时剿灭杨甫成,那有啥好处呢!武官已然到了顶端,无非是一张嘉奖令罢了!要那纸片都不能给我擦屁股的!”
帅气校尉欲说,欧阳龙元帅摆手止住,说道:
“军师不愧是军师,话是糙点,可道理却就是这个理。他虎翻川若是没本身拿下小小的杨甫成,那就算他倒霉了。”
帅气校尉说道:“虎学士纵然是天降神人,可兵马不多,恐难以应付。”
欧阳元帅愤怒道:“休得多言,让时间证明一切。”
帅气校尉说道:“可朝中有……。”
蓬将军插了一楔子说道:“他们能说什么,无非造谣而已,这样才能对得起利国。”
帅气校尉疑惑道:“怎么又扯到利国上了呢!”
小脑袋蓬将军说道:
“利国出兵征讨贞国,自然要防着我们元国趁机捣烂。故而,利国有两手准备。”
帅气校尉摸着鼻子,问道:“哪两种?”
蓬将军侃侃而谈道:
“一方面派间谍鼓动我们的大宰相杨甫成造反,使我们元国不战自乱,从而达到元国无暇顾及北方之事态;然而从另外一方面,又暗自带着金银珠宝贿赂我朝文武百官,目地在于控制我们辟山大本营,使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擅自北进。要不然,哪班老顽固们怎么不到本营请兵拆除杨甫成,便在于拖住时间,给北方以充足的时间。”
欧阳元帅望着北路萧条,赞赏道:
“小脑将军速来生活邋遢,阳奉阴违,分析战局却清晰明朗。”
道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突地又多了起来,八个铁甲勇士细细诘问不敢懈怠。
一位淡妆素服的少妇从北方徐徐而来,朝众军士瞟了一眼后。
那艳丽少妇竟蹲在一旁,摊开蓝布包袱。
包袱里有葱油大饼子、熟鸡蛋、大馒头、韭菜盒子,在食物下黑叠着两件彩色衣服,分外鲜明,光彩照人。
那馒头黑不溜秋沾满了泥土,这样肮脏艳妇竟不以为然,啖啖而食。
众军士铁盘子里磨出,见着一个女子便心中一切事物飞得踪迹全无,鬼使神差消失而如归于墓地一般。
无不睁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瞪着那艳丽美妇!
一位扑在草上,啃着嫩草的军爷,因本身眼睛偏小,用食指和大拇指撑着眼皮,力图瞬间时小眼睛变大。
还别说,这办法不太体统有辱军貌,却比一些大眼珠子看得还要真切,他咧着大嘴巴直乐。
忽然,他觉得身后一阵阴风如虎奔席卷而来,直打入后背心,不由地一抖身躯。
朝后一看吃惊不小,欧阳元帅正注视着自己。
那士兵慌不迭坐正身体,犹如一个大鼓一般纹丝不动。
旁边军士噤若寒蝉无不将眼光朝欧阳元帅身上张望,内心却都在摇着拨浪鼓,惴惴不安而悒郁煎熬。
欧阳元帅冷冷地说道:
“怎么?瞧上人家了!”
那兵士一口差点没提上来,把个脑袋摇晃成一团阴影。
欧阳元帅撩开肋下衣襟,从裤腰带上抽出一根约莫食指指头长短的玉棒,正色道:“这是本帅给你以备结婚之用,回家好生舒服去吧!”言毕,抬手递给了位六神无主的士兵。
于时,帅校尉在道路中央盘问一位满面皱纹而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而小脑袋蓬将军不知何时业已不在众人眼帘下,怕是狗改不了吃屎又悄无声息地跑带了森林中,享受阳光沐浴同周公聊天去了。
那士兵了咬了咬牙,头朝着草地啐了一口,把玉棒放置怀中,陡然笔直身躯,拱手说道:“元帅待卬为亲子,小卒必待元帅为亚父。”
欧阳元帅眨巴眨巴眼睛,笑道:“路上注意安全,万事不可动干戈,等本帅回大营再禀告于我。”
那士兵穿过道路,牵着娇艳美妇,疾步来至欧阳元帅身前,作揖而离。
余者兵卒无不咬牙切齿,悔恨方才不挑明心意,致使让那呆头呆脑的蠢货抱了美人归。
对于道路中老弱病残之辈,众军士长吁短叹,万般无奈之下唯有闭目养神。
这正符合了欧阳元帅的心思,坐在大磐石上把脸往北方观瞧。
远远走来一人时,欧阳元帅无不提起十二分精神,那人脚步加快愈来愈近,瞧着不是夏普公子,心中失落至极。
如此折腾,便眼球疲倦,只长臂一伸铁手撑着下巴渐渐入梦。
一只比天山还要庞大的黑白熊猫,怀抱两三捆鲜嫩绿竹,一脚踏下去,柳树、杨树、松树全平地而断。灰尘吹起如飓风,十几个朴实百姓疯狂朝南逃命。那大熊猫头顶蓝天白云,高擎着翠竹向南踏步奔去。一位蠢货显然今天并不幸运,被树根缠绕着双足,挣扎不得。有个人哈哈大笑,嘲笑倒霉鬼在劫难逃的厄运,却猛然发现那个被树根缠绕,动弹不得的正是自己。
欧阳元帅吓得手舞足蹈,从梦中惊醒,铁塔般的身躯朝右侧垂直倒下。
看看将摔倒草地,必然出丑使众军汉捧腹大笑。
火烧眉毛之际,欧阳元帅膻中穴运劲,一阵暖意冲上胸口,飓风从前面虎狼似的扑向欧阳大元帅,正好在欧阳元帅离地面还剩下一寸尺度时,飓风将欧阳元帅身子吹到大磐石上,安然入座。
那股莫名飓风瞬时冰消瓦解,风平浪静了。
欧阳大元帅揉揉模糊不明的眼睛,将一块豆点大的眼屎甩在草地上。
一面舒展双臂一面打量道路上和帅校尉争辩吵闹的一行人。
一顶露天软轿上坐着一位小女孩,前后两位腌臜大汉正用肩膀扛着轿子。
轿左立着两个微开着胸襟面色不善的粗鲁汉子,而轿子后立着三匹高头大马。
骏马上三位铁盔蓝袍丑汉,顾盼左右。
眼神之警觉,无不异于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一个低着脑袋裙边沾灰的小女孩在后面站着,宛如僵尸。
敞襟粗汉嚷道:“为嘛不让我们过去?王法何存,天地覆舟!”
帅校尉说道:
“过了后面三叉口乃我元国边境,为防止有奸细渗入,不得不在此盘查。小校已然重复无数遍了,壮士只需要讲出真实身份,定然不再阻拦诸位。”
欧阳元帅知晓事情经过后,上前一撩帅校尉的胳膊,帅校尉霎时摔向一边,屁股蛋子生疼,“哎呦!”不由得叫唤了出来。
欧阳元帅吹着粗气,问道:
“你们是那地方逃荒的野狗?”
那粗汉欲骂脏话,轿上小女孩摆了摆手,敞襟汉子怨恨地跺跺脚,缄口不提。
“老子算是看出来了,小妞是头头儿!”欧阳元帅直着眼睛说到,拍了拍前面扛轿子的肩膀,那汉子登时脸色刷白,双腿一软倒在泥土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欧阳元帅一伸手臂瞬间撑起了软轿,从而不至轿倒人危。
那一刹那,惊险万分,傥若差了一分一毫的距离,便托不住软轿。
这兔起鹘落后,欧阳元帅单手撑着软轿北头,上端坐着小女孩,此刻她微微蹙着眉毛,仍然强自定了心神,朗声说道:
“大哥!放下轿子吧!”
路旁躺着四五十条大汉,九十多只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欧阳大元帅。
软轿后骏马上三个丑汉同样眉毛紧皱着,心中产生了少许敬畏而惧怕,暗自打量着欧阳元帅。
弯腰中将软轿安安稳稳的放置平地上,欧阳元帅问道:
“你们中有服装一致的,莫非是土匪吗?”
那轿上女童正是由戟月尊主保护的贞国萤昙公主,孟果芝是也。
从觉晓渡口南下,到三叉口转向西北正是辟谷秦怀玉处。
孟果芝瓮声瓮气的回道:
“路上扒官兵的军衣,佯装流寇,才能安稳到达这里。”
欧阳元帅走近一步,摇头说道:
“小女孩撒谎可不好,长大会变成丑八怪的。到时没人要了,别将魔家认作仇人才是。”
孟果芝认真地说道:
“从很小的时候姑姑就教导我不兴骗人,而我一向最听姑姑的话。”
欧阳元帅笑了笑,说道:“魔家怀疑你这句话就是在骗我!”
孟果芝微笑道:“大将军是军中最大的职位,何苦跟一位命运多舛的小女孩为难呢!”
欧阳元帅望了望三匹骏马身后立着的低头小姑娘,悠然说道:
“小妞别使手段了,倘若你真是好人家的小姐,怎么这么处变不惊,毫无紧张模样!”
孟果芝娇声笑道:“家父常带我见世面,自然和穷家女卑不同了。”言语一落,回头瞅了瞅低着脑袋的小姑娘。
欧阳元帅正色道:
“然而魔家还是不相信你是好人家的小妞,不然同魔家回辟山大本营,届时定能还小姐一个清白!”
孟果芝笑容消逝,问道:“大将军,您确定是在此截捕奸细吗?”
欧阳元帅晃了晃脑袋,说道:
“千真万确!”
于时,草地右面斜躺着看热闹的众军汉,异口同声得喊到:“千真万确!”
响声震天,好似雷鸣,震耳欲聋。
这一声巨响,孟果芝宛如兜心一锤,惊吓不小,小眼珠子一翻,恶狠狠德瞪着右面众军兵。
众军士慌不迭摆出一些动作,笑嘻嘻地望着孟果芝。
一个兵脚趾半含在口中,一个兵擎手来回挥摆;一个兵作个花猫样恐吓孟果芝,一个兵蹦跳如猿猴;一个兵爪子飞舞,一个兵努着嘴巴;一个兵张着血盆似的大口,一个兵双手合十。
总而言之,这四五十条军汉是在百无聊赖之下,找点乐子逗逗小女孩,实在并无一丝一毫的恶意参杂在其中。
事实上孟果芝一颗心好似火山爆发,气炸了。
觉得那群军汉欺辱小觑自己,把一双眼睛一翻,像一匹凶恶的狼一样望着欢心雀跃尚在得意中不能自拔的众军士。
欧阳元帅瞧她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亦转身躯想要探究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使一位小女孩瞬间变成了地狱的恶魔。
众军汉一瞥见欧阳将转身子,各个正襟危坐、按部就班起来。
欧阳一看没啥古怪,对孟果芝说道:
“小姐,有什么证明能证实你是好人家的小姐呢!”
孟果芝小脸一扬,厉声道:
“既然你是在此找奸细的麻烦,就理应放行。因为我们并非善男信女,也并非……。”
欧阳元帅手一摆,喝道:
“抓住他们!”
霎时之间,四个胸襟敞开的大汉脖颈上,各横着一把亮锃锃的钢刀,三匹高头大马大马前四把大刀抵住。
四个敞襟汉显然不懂功法,只扯着嗓子破口大骂,像是四条流着哈喇子的哈巴狗一样。
骏马上三个铁甲蓝袍的丑汉,手按着腰畔宝剑,手背上青筋暴起,条条分明,锐利的眼睛盯着轿上小女孩孟果芝的动静。
欧阳元帅大步流星地走到三匹骏马前,傥恍而自语道:
“好奇心终究要害死猫!可我不想作猫,却又不得不作猫。这种服侍并非利、贞两国之装束,实在让人头疼。”
于时,密林中探出一个小脑袋,蓬将军朗声说道:“此服装乃贞国民间组织三脉会特有装束!”
言毕,那小小脑袋缩到一棵大树后,踪迹全无。
……
……
大树上一条毛毛虫觉得太热了,就蠕动着身躯朝阴凉处进发。
当它赶到阴凉处时,才发现太阳换了个位置,将阴凉处笼罩在太阳的淫威下。
然而聪明的绿色毛毛虫觉得了躲在叶片下,然而“出师未捷身先死”。
陡然一个不留神摔在了草地上,一只大脚从天而降……。
24、 等待
帅气校尉不由得恼怒了起来,望林中喊道:
“蓬将军,你躲在茂密丛林中,藏匿行踪,算怎么一会事呀!”
欧阳元帅笑着说道:“他怕是春心荡漾,去跟母猴子谈情说爱去了。”说着话,挪步到了软轿旁。
孟果芝解释道:“其实我们真实身份是土匪!”
“哎呀!”欧阳元帅一声惊异,抬手捏着孟果芝软如白雪的脸颊,说道:“那你是个女土匪了!”
孟果芝因脸颊被欧阳爷捏着,言语中带着一分厚重之感,厉声问道:“放是不放?”
欧阳元帅换过一边,又捏着另一面脸颊,盯着她说道:
“小女匪,既然你是这里的扛把子,总是能有办法应付如今局势的。我很想清楚一点,一个明明不是女土匪,却非要装成女土匪模样的小女孩,到底要编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语来!”
忽然,孟果芝努着樱桃小嘴,可怜兮兮的说道:
“人家这么可爱,难道这这都不足以放过我吗?”
欧阳元帅木讷良久,帅气校尉上前说道:
“可爱又不能当饭吃。可爱确实是无罪的,但以可爱相要挟,就不得不使人考虑这到底是可爱,还是赤裸裸的利用。”
孟果芝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帅气,心里气愤至极,似乎想把帅气校尉立时杀掉似的。
欧阳元帅强调古怪的说道:“帅气一番言语,颇得魔家心思。”
孟果芝小声地说道:“我仍然有办法!”
欧阳元帅奇异之心大起,面容凑近,问道:
“那就要教魔家洗耳恭听了,但愿小女匪的办法,能替这些人解除眼前困厄。”
孟果芝喃然道:“咬你呀!”言语如蚊,几不可闻。
小脑袋如一条灵蛇一样,挣脱了欧阳大元帅的大拇指和食指,又把脑袋向前一扑,张着大最的孟果芝一排小牙齿正巧咬到了欧阳大元帅的食指上。
在草地上歇息的四五十条军汉是背对着欧阳元帅的,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他旁边的帅气校尉却是不由得吓了一跳,心似可爱的跳蚤一样跳来跳去,傥恍而忧地望着欧阳元帅。
刀锋无不锐利,耀光略显火辣,风中透着一股不大友善的空气,在肆无忌惮乱舞着。
十指连心是何等疼痛,欧阳元帅紧咬着牙齿,突地空余手臂抬过耳畔。
他眼神中绝对住着一位青面獠牙的混世魔王,充斥着杀戮。
然而,当瞧见那副傲娇而神气的眼神时,欧阳元帅如急转一个弯道一般,迅速地将掌心按向了地面。
掌心一股罡气神风将地面上躺着的灰尘向四散吹去。
高昂着脑袋,眼神中那只巨兽荡然无存了,顿时变得如一只绵羊一般。
依旧咬着牙齿,两唇微开着,眉毛微微蹙在一起。
帅气校尉顿觉惊讶,实在也弄不清傲世九重天、辟山杀猛虎的欧阳龙大元帅此刻心境如何变了。
如娇小玲珑体态,霎时成一条踩房毁树的巨型魔兽。
这骤然变化,着实让帅气校尉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想是觉得无趣极了,放开了那根略略显出紫红的手指。
孟果芝昂然说道:“怎么!这办法大将军不满意吗?”
欧阳元帅踱到道路旁,背对着孟果芝,说道:“帅校尉,递给她过访牌子,放她过去。”
欧阳龙用另一只手握着那根紫红的手指,面色淡定自若,仿佛如莲花台上的观音菩萨一般。
先是一愣,再从怀中掏出一个扁形小木块。帅气校尉递给了孟果芝,瓮声瓮气地说道:“再往南行,是三叉口。哪里有我们重兵把手,但如若拿着这小木牌,守隘统帅自然会放你。”
孟果芝努着嘴,说道:“大哥哥人真好,怕是没得媳妇吧!要不……给你找个土匪老婆,怎么样呢!”
帅气脸颊立时飞上两朵红云,害羞的躲到一旁,连连说道:“休要胡闹!休要胡闹!”
八位健壮勇士收好兵器,散立两旁,让开了道路。
而路旁休整的众军汉开始聒噪了起来,谈论着那小女孩用什么法子能使大元帅如此轻易的放过呢!
渐渐有几个人推搡了起来,吵闹及其凶悍,脏话也此起彼伏了。
敞襟大汉一前一右,抬起了露天软轿,一众人又开始上路了,朝南而行。三骑快马之后那个低着脑袋看路的小姑娘,也紧紧跟着,但脑袋始终沉着。
帅气校尉实在费解,踱步而来,问元帅道:“她是你亲生女儿吗?”
欧阳元帅依旧握着那只刺痛的手指,望着密林中随风摇曳着的花草树木,摇了摇头,又欣赏如诗如画的风景了。
帅气校尉仍然用极致的平常口气,问道:“元帅莫非要收她作女儿吗?”欧阳大元帅摇头。
帅气又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放过她呢!我觉得她们一行人大有问题,绝不是土匪这么简单。然而始终,我都摸不透终究之因,但你却……。”
欧阳元帅把脸一转,瞪着眼睛吼道:
“长本事了,都敢质问我了,说本帅的不是了。这要给你个通天梯子,你是不是还能把天给捅个窟窿呀!”
帅气忙哈着腰,拱手说道:“小校不敢,只是心中百思难解之处颇多。然而这一切又和元帅有关,不得不悬着脑袋这样问。”
踱步来到了大磐石边上,说道:
“恶魔尚有一念之仁!当时我瞧见她的脸庞,想起了普儿,为人父母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儿女受到半点委屈呢!”
言毕,坐到了磐石上,依旧握着那刺痛的手指。
帅气校尉在旁说道:“所以元帅让小校,递给了她一个小木牌,这……。”
欧阳元帅抢语道:
“三岔口有重兵把手,从将军坐镇,他若看见了那小木牌,定然要抓住他们的。”
帅气校尉说道:“原来大元帅早有主意,倒是小校多虑了。只是,怕着其中还有变故。”
欧阳元帅摆手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变故!全是庸人自扰、杞人忧天之念,无据妄念而已。”
道路行人往来愈来愈多,帅气校尉率领八位军健又上去忙着盘问了。
“给本帅滚出来!”欧阳大元帅朝西林深处猛然吼了一嗓子,一个睡眼惺忪的小脑袋嬉皮笑脸地出了林子,过马路,拱手弯腰道:“大元帅,有何吩咐!”
欧阳龙大元帅淡然道:
“走近一点,有要是和你商量。”蓬将军耷拉着脑袋,谨慎地走了一步。
欧阳元帅很平静地笑了一下,说道:
“干嘛!又不吃你,再往前一点。”
小脑袋蓬将军咧嘴笑道:“元帅不想吃我,但小将也深知大元帅的虎威,不敢僭越冒犯。”
在草地上躺着的众军士七嘴八舌地嚷道:“莫怕!莫怕!我们给你撑腰的,怕什么呢!”
小脑袋蓬将军向他们瞪了一眼,又上前了一步。
蓬将军的小脚尖,还离着五六寸就能碰到欧阳元帅的鞋尖了。
北路道路上,十个人匆匆而来。为首者眉毛半白,,右手和左手各牵着一个小孩。
身后跟着一个女子,那双眼睛美轮美奂,好似嫦娥之眼临凡。
这女子亦牵着一个孩童,这孩童走路来,不比寻常,一晃一步、三晃两步地走,时不时那女子都得不由得驻足一下。
这小孩一双眸子里透着精神与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好像他便是世间的统治者一般。
值得一提的是,那女子提着一个竹篮子,篮子被一块黑布罩得紧紧的而她时不时还要鼓动一下黑布。
不禁使人觉得这其貌不扬的竹篮子里头是一个聚宝盆,要不她对着竹篮子如此上心吗?
女子和霸气的小孩身后,跟着四个打扮成下人的杂役。
其中两个自已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人,杂役们眼神淡然,却细看时,透着一分紧张不安。
男女老少满共十个人,十双眼睛,有人可能要问了:那眼睛像嫦娥的,她鼻子、嘴巴、脸颊如何呢?
这我也不知道,十个人用大花布蒙着脸面,这怎么知道呢!
前胸扑去,伸手捏住了小脑袋蓬将军的右耳朵。
这一手,迅捷无比,快如闪电,如风如烟,使人琢磨不透,更使小蓬将军心惊胆颤。
欧阳元帅揪着小耳朵说道:“蓬小萌!真当军营是慈善会吗?你说说你,手无缚鸡之力,一个臭屁搁在村里不响的人。现在拿着将军的俸禄,又兼我大本营军师一职,到晚没个正形,要你有什么用?”
……
十个人为首者,同帅气校尉讲述来历。
帅气校尉听的一知半解,只知道他们全是贞国石头村的,为了躲避战争,欲奔赴亲戚家中。
因为染上了恶疾,所以都捂着口鼻。
年纪大的叫夏二,左右牵着的是两个孙子。
身后那女子是夏二九闺女,九闺女牵着的是她远房侄子。
九闺女秀外慧中,唇红齿白,樱唇柳美,艳若桃李。
身后跟着四个仆从,抬着的是远房一个族侄。
然而帅气校尉不敢松懈,仍然挨个询问。
25、 初遇
蓬将军方自傥恍道:“这个……大元帅,在下并非一无是处。细心照料恶狗,全军谁比我强呢!出谋划策,天下没有对手的。”盯着竹篮子,帅气校尉问道:“这里边是啥东西呀!”又睥睨一朵美丽的花,朗声说道:“把传染性病毒带给我们元国,这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但是这篮子中要是窝藏了奸细或者什么巨兽恶魔,就和本大校尉有生命关系了。掀起脏布,让本大校尉看看,块!”
欧阳元帅瞪着他,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本帅冤枉你了呀!既然你是军营中军师,定然奇谋绝伦,盖过孔明公瑾之徒!”说着,把手松了。
那女子低着眉,身旁小孩喊到:“这篮子里是一群蛤蟆!又丑又脏的癞蛤蟆!”
来回拨弄那只发烫的小耳朵,恭谨的说道:“大元帅,不是我吹!民间传说的那些兵圣智囊星,在我面前,如同一堆烂泥一样,毫无可取之处。凭我的智慧,猜到了大元帅一定是在想夏普公子在哪里。”
帅气校尉说道:“确定不是巨兽猛禽,宵小奸细之徒吗?”他依旧瞅着那女子,言语中带着一丝丝温柔。
欧阳元帅一脚蹬向小脑袋蓬将军身上,他脑袋一缩,身子溜开躲去了。这使四五十个军汉捧腹大笑,蓬将军对他们拜拜手,再转向欧阳龙说道:“自然了,这一点众所周知。可我有他们那些蠢货不知道的秘密呢!是关于夏普公子行踪的呦!”
九闺女身旁的小孩子,用恶狠狠的眼睛瞪着色眯眯的帅气校尉,两只小拳头握成坚硬的石头那样,扯着嗓子吼道:“除非你的鼻子比狗还灵敏,能闻出竹篮里不是癞蛤蟆而是什么大鬼小鬼的。”
“哎呀!你终于聪明了一会儿!”欧阳龙大元帅说着,不由得点点头。
那句不友善且带着怨恨的话使八个铠甲壮汉拔起了大刀,亮锃锃的刀光闪烁着,夺人二目。那女子瞪了一眼身旁的小孩子,而帅气校尉环顾了四周,冷然道:“把刀收起来,吓着人家姑娘。”继而又问九闺女道:“姑娘芳名可否告知呢?家住何方?等公差办妥当,一定到你们家去吃蛤蟆肉去!”
“可是……但是……因为……可惜,方才大元帅揪了小将耳朵,这使小将陡然间将秘密忘记了。那秘密,抛入九幽地府,坠入万丈深渊了。”小脑袋蓬将军不免带些忧伤之感说到。
九闺女旁边那小孩子,冷然道:“切!我们家没有狗吃的食物,倒是有几堆狗骨头,你倒是可以来我们家亲近亲近的。”
欧阳元帅瞪着眼说道:“凭借你聪颖的脑瓜子,一定能从深渊中救出那秘密的。一定行,你毕竟是本帅看上的人,绝差不了。”
帅气校尉厉声道:“将那小子拖到一边,打屁股去。”两个铠甲战士拖住那小子到了路边,帅气校尉到了路边,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小子,怎么大了还牵人家大姑娘的手,你让我以后牵着她白嫩的手时,心里怎么想呢?”
小脑袋蓬将军颤抖着说道:“其实……也……没啥难的,就是……就是!让我心里……舒……坦……就万事大吉了。到时定……能料到夏普…………公子身在……何处,觉……得……的……。”
那小孩恼火了,两条小胳膊往外一推,两个壮汉竟然屁股蛋子坐地了。不由得使帅气校尉惊叹不已,一个铠甲战士大刀横放在夏二老者胸前,向那小孩说道:“要找事吗?我们可不惧怕事,反而喜欢事。”
欧阳元帅一听,大怒拍腿,稍微定下心神,淡淡的问道:“具体怎么做呢!是本帅给你道声歉,还是给你加官进爵呢!”
那小孩望了望右边大磐石上安坐的欧阳龙大元帅,自动的趴在了左边道路旁的草地上。两个铠甲战士早爬起,甩手就打那孩子的屁股蛋子。帅气校尉又和颜悦色的问那女子,“小姐,在下本事卓绝,有房有车,还有余钱。有心与你结交一二,还请小姐相告。”
小脑袋蓬小萌眯着眼,哈着腰说道:“不用这么费事,只需大元帅扮成一条大花猫,在地上走了个来回。那夏普公子,我定把他变到你的身边来。”众多军汉抱着怀疑的态度,望着那个小脑袋,以为魔怔使他疯了。
长者夏二忽然说道:“军爷,那地方我可以说出来,但是你一定不敢去的。”
“好!”欧阳大元帅咬咬牙,一跺脚,手脚撑在地上。小脑袋蓬将军低着说道:“您这也不像猫呀!到时带个缺胳膊少腿的夏普小公子,可别赖我。”欧阳大元帅忙把屁股压低,前胸抬一些。
帅气校尉痴情地望了一眼那女子,踱步来到夏二面前,说道:“我的岳丈老泰山,您也挺傲娇的。”那小孩在草地上被打屁股,叫嚷着,帅气校尉喊到:“都是一家人,够了。住手!住手!说你呢!怎么还在打。”
一只漂亮的麻雀站立在树梢上,也在瞧着欧阳元帅爬圈。小脑袋蓬将军悠闲的说道:“从小子生下来就知道,猫是会叫的,大元帅是有见识的人,一定是知道的,可……。”
长者夏二说道:“傲气早教岁月磨光了,倒是有几根老骨头能让军爷捏捏!”
“喵!喵!喵!”欧阳龙大元帅苦着脸,怪里怪气地叫着。小脑袋蓬将军朗声说道:“大元帅,这可是你自愿自找的,可不兴秋后算账、卸磨杀驴呀!”
帅气校尉冷冷地问道:“你老是我泰山,怎么能和你一般见识呢!老泰山,请说出贵府住址,在下……小婿忙完这边事情,就快马加鞭感到贵府。”
欧阳元帅真如个灵猫一样,蹑手蹑脚的爬了一圈。众位军汉捧腹大笑,那帅气校尉忙着拜老泰山,自然无暇顾及欧阳元帅。蓬将军哈着腰将欧阳元帅扶到大磐石上,欧阳龙大元帅不由得感慨道:“三百年都没打仗了,这身子算是交代给了时间。”小脑袋蓬将军接口道:“此话纯粹放屁,日月不歇大元帅威武的身躯便一直铭记在我们心中。”欧阳元帅发了怔,望着天空,竟然感慨道:“天空真得好美,为什么人不能和白云一样纯洁无暇呢!”小脑袋蓬将军立时接口道:“画皮画骨难画心呀!”欧阳元帅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小脑袋蓬将军,一言不发。
“白城北边黑猩巷右排第七家,只怕你没有这个胆子,不敢来!”夏二说到,帅气校尉来到了九闺女面前,含情脉脉地看着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说道:“姑娘放心,即使是刀山火海、险象环生之所,我帅气也去……。”忽然,帅气口吐不出字了,慌乱的来到夏二面前又问了一遍地址。帅气眼神中起着一丝丝惊恐与一份不安,眉毛跳动着仿佛在内心深处作着强烈的斗争似的。
小脑袋蓬将军叹了口气说道:“大元帅,您看着我也没有用呀!您都这么神勇了,是天地间少有的盖世无敌大英雄,都大老远从辟山来到这里堵着路挨个挨个排查了。卑职是您属下,难道能高过您吗?”
“白城北边黑猩巷右排第七家,注意,是第七家!”夏二淡定着重复着刚才的语言,登时使帅气校尉心头的一颗大石头瞬间放地。
欧阳元帅淡淡地说道:“你在欺骗我,真是喂不熟的野隼,本帅白白对你这么好了。”
帅气校尉方欲喊声“放行”,却听北边一个大汉信步走向自己。那大汉虎背熊腰、气场十足,不亚于金甲战神。
欧阳元帅立着身躯,大喊到:
“找不到夏普,心中像油焖一样。”这一声,道路中的人全都听见了。
欧阳大元帅的喊声丝毫没让那个壮汉有所动容。
两个铠甲战士用手去推搡那人,手刚触碰到衣服上,顿觉手心被一股火焰烤着。
二人赶忙缩手,那手好似熊掌一般大小,烤的红红的,铠甲战士躺着地上。
六个上前只拿刀恐吓着,但那人似乎丝毫畏惧。
帅气察觉有异,忙嘱咐夏二等块走,自己则迎上那壮汉。
欧阳大元帅似乎发疯了,大声说道:
“老子还在这里呢!就敢欺骗了,看来老子是一个废物吗?”
小脑袋磕着草地,不住求饶,又鬼叫一通。难以揣测到是教训小脑袋蓬小萌将军,或者是另有其人。然而这份真实的愤怒是难以造假的。
“你是干嘛的!”帅气校尉冷然问到,
那人说道:
“因为你一人的心思,我们这么多人都被挡在路北,过不去了,我希望你给一个说法。毕竟这条路不属于元国,也同样不在贞国境内,而只有一种可能,你们是土匪假扮的。”
帅气校尉呵呵一笑,指了指磐石旁边立着的欧阳大元帅,说道:
“看那里,朋友!晓得他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他就是我们元国第一勇将,还有个小小的称号,叫作风神。明白不!就是和利国那个傻帽火神漆雕残合成风火二绝的,明白不!”
那壮汉身后紧跟着一个少年,他剑眉挑起,打量了欧阳元帅,向前人说道:“少惹事,追到她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那大汉不听,拍出两掌打向六个铠甲战士,六个战士感觉如火侵蚀着脑门,一霎那间六个铠甲战士躺在而来上哀嚎。
这一惊,右边草甸子上四五十条大汉“唰唰”立着身躯,手拿大刀,宛如刀林。
下脑袋蓬小萌将军把脸挪向道路南边,见那夏二一群人身影业已如豆点一般大小,才站直身躯,拱手笑道:“恭喜大元帅,小夏普公子已然如进入到了卑职设置的包围圈中,定能押赴辟山大本营。”
欧阳元帅冷然道:“方才你一直跟我挤眉弄眼的,能确定我儿子就在夏二一群人中吗?”
小脑袋蓬小萌将军说道:“一定,大元帅若回营时,一定能见着小夏普的。”
那壮汉提起一一只臂膀,手腕摆动,一掌打向帅气校尉。
这时,欧阳龙起膻中穴之力,脚跟用劲。
陡然抖起身形如一阵风飘到了帅气校尉面前,而那大汉的手掌还未近身。
欧阳龙下盘微微沉下,单掌打向那壮汉。
壮汉却莫名其妙的翻飞到空中,施施然打摇摆手臂,手掌边缘火舌乱吐,由高处打向欧阳龙。
势如燃眉,欧阳龙纵身一跃,挥掌而去。
众人散开,有一部分人趁机往南面跑了。
“啪!”
空中交掌,一拍即离。二人却憋着劲,刚一落地又挥臂膀打去,又在空中对了一掌。
“啪!”
欧阳龙风一般快捷如电,而那壮汉稳重如泰山。
此刻二人背对着背,心中都起了敬重英雄之感。
这所谓“英雄惜英雄,好汉惜好汉”,二人心却一样倔强,不肯轻易的率先开口。
越是英雄豪杰的,就越要脸面。
这一招似乎能判处胜负,旁人都是这个心思。
欧阳龙摆动手臂,三道小旋风运转于右掌下,运转旋风如身使臂,宛如一身。
那三道刚劲旋风化成一处,,随着欧阳龙手掌挥舞的地方。
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登时摧成齑粉,随风而飘散。
二人弯下膝盖,同时蹬直,如两道神光般在空中交于一点。
只听“喀喇”一声,二人翻身落地,互换了位置,却依旧背对着背。
欧阳元帅拱手于头顶,朗声说道:
“元国辟山欧阳龙,请教!”
那大汉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拳头,置于胸口,淡然道:
“利国天极,火神漆雕残!”
26、 风火对峙
太阳快接近地平线,还差约莫一根大指头长的距离,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兵比较而出,自信无比精准的结论。
用食指将太阳与地平线相连,倒显得食指长了,臆测不出个所以然,茫无头绪。
几片云朵在太阳四周飘荡着,绝无退却之意。
它的伙伴反而愈积愈多,好像天宫中哪吒三太子,那红绸缎带遮天一般。
日未落,大地却陡然苍凉了许多。
乌鸦嘴里叼着一只肥硕而鲜美的毛毛虫,悠哉悠哉地飞到了一颗杨树枝桠上,和树干连接处一个金黄灿灿的枯叶鸟窝,醒目于树中。
乌鸦哺育幼小而孱弱的生命,一只响尾蛇从密林中滑出了身形,弯弯曲曲的身躯穿过道路。
道路上灰尘铺满,有蚂蚁、蚂蚱和蟋蟀不时显露身躯。
响尾蛇不过看见了这些,一群群成群结队、并行不悖的人们朝大路南方缓缓而行。
他们每个人脸上带着疲倦,有人眼睛红润。
响尾蛇怕人们惧怕自己,一溜烟滑到了另一边的密林中。
一日韶光渐渐消逝,蛇儿要开始捕食。
忽然,一个狼狈不堪而蓬头垢面的妇女朝北路狂奔,一路南下之人大都惊慌失措、心生疑虑而惴惴不安。
包头少妇上前询问,那朝北狂奔之妇口中大喊道:“南边有土匪,打起来了,凶得邪乎。”
一语即出,一传十十传百,近二十里路上风餐露宿的男女老少无不驻足,在路旁歇息。
有一部分人推着木轮车,往北返,他们认为那群土匪必然要北上。
众人在路旁蹲着、躺着、说着、笑着,等待前方情况,然而前方终究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也没人晓得。
胆汁怕是全吓出来了,而往日栩栩然而夸耀自己的人,全蒙着小被子睡觉。
一位古稀之年的长者请一位族中孙子,想去探明究竟,那孙子,利落的一头扎在树干上。
脑袋直流着鲜血,从耳际灌入脖颈衣襟内。他夫人哭丧着脸,脂粉到成了一团泥巴,
扯着他喊道:“不去也没人逼你去……。”又瞪着那族中老者,说道:“古话你忘了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你在祠堂里没念过!为老不尊!”
那长者跺着脚说道:“好呀好呀!忘记祖宗的家伙吗?老汉……去,我去。”言方毕,一口气闷在臆中喷发出来,瞬间倒地。
路旁人慌张扶起,躺在一边歇息,还好无碍。
一对夫妻坐在草地上,那妇女怀抱一个满月婴儿,正自奶着。她丈夫从林中捡来好多干柴,预备着深夜烤火驱寒。
丈夫望着媳妇奶孩子,陡然胸腔一阵热气上来。拽起新妇朝林中走,新妇怀抱婴儿被其父放置草地上,妇女苦着嚷着要留下来照顾孩子。
而丈夫力气大,终于带着泪水被那汉子拖入到树林之中。
一忽儿,一个胁肩谄笑的瘦高人路过,看见了啼哭的婴儿。
朝北望了望,只望见豆大般的人影,瘦高汉子抱着婴儿慌不迭朝南奔去。
暑气消散了许多,四周凉意陡生,柳枝簌簌地叫唤着。
那对夫妇从密林中走出来,汉子在系腰带,新妇一望不见了孩儿,当时一屁股坐在地上,登时傻了眼。
她宛如铁铸铜狮一般,木然无措。而那汉子却茫然不知,倒下身躯躺在妇人身后,还时不时摸着艳妇腰畔。
“阿!嗯!”骤然间,艳妇痛苦流泪,喊声响彻云霄,震荡森林。丈夫瞧不见了孩子,顿时吃惊,慌忙朝北狂奔,找寻孩子。
然而孩子正如艳妇哭声一样消寂于浩瀚天空之中!
沿着觉晓渡口南岸,五六里地有村镇,那里拥挤不堪。
也有些聪明人,将地窖租了出去,从而捞了一笔可观的收入。
还有些农人将变质鸡蛋卖给睡在马棚里的人,而好粮食却自己吃着。纵使娃儿把饭碗坠地了,大半碗米粒落在地上,家长并不责骂,另置一碗。
村庄不甚大,麦田自村南向西南延伸,一望无际,或有百亩之多,想是农忙时节必定得请人帮忙。
一路南下,道路有时坎坷,有时却平整。
两旁草甸上躺着人,全部灰头土脸的,仿佛乞丐。
北方利国雄兵攻打如薄纸一般的贞国,宛如探囊取物、反手之举。
纵兵抢劫、杀戮而毫无军纪,才造就路上断魂声。
鲁莽大汉砍树,软弱少妇捡柴。带被褥的噗被子,没带的怎么办呢?到林中薅一堆长草,草上铺盖一块大步,权作睡觉之地。
更有人全不准备,躺着眯眼。有些妇女苦着打骂男人,怨恨之声此起彼落。
不是男子打骂女人,便是女子指着男人的脊梁骨在戳,还有些悍妇扯着嗓子谩骂太阳,总之心里不快,瞅着谁就骂谁。
道路两旁凄苦嘶喊声音不听,隔千百步,才能听到久违的憨笑声。
一个“惨”字根本形容不出他们有多惨,可喜是命保下来了。而那些不肯迈出贞国边境一步,自称有节操的人们,正接受着刀火的洗礼,使他们目睹野兽行径。
贞国大地上流兵四散,哀鸿遍野,乌鸦一群一群的起起落落。到了夜间无月时,随着乌鸦的歌喉越发让活着的人倍感恐惧。
再往南行,渐渐人迹罕至,只有地上裸露的包袱、臭馒头,和一些凌乱的脚印。
晚霞在酝酿着,时刻准备着出现。
雄兔小脚扑朔着,雌兔双眼迷离着。
路过道路,看见了前方有两个背对着背,其中一个红袍大汉威武雄壮、虎背熊腰;而另外一个穿着衫布军装,胡子微微显出,身后站着一位年轻校尉,校尉手按腰畔利剑,目光锐利无比。
右草甸上站着四五十立刀军汉,乍然望去宛刀刀林霍霍生威,阴森森透露着诡秘之感。
大磐石后面趴着一位小脑袋的人,将军服饰打扮,缩着两只小耳朵静观事态发展。
一雄一雌两只兔子,渐渐蹦跶到了另一边,隐于斑驳陆离的葩卉之中。
草甸下几只蚯蚓在蠕动,一前一后往来追逐。
红袍大汉漆雕残淡然道:“既然仇恨全无,为何要挡着去路。莫非风神被上官皇帝革除官职,作了一方土匪吗?”
帅气校尉愤愤不平,厉声说道:“臭贼,我家元帅官运亨通,不劳你费心了。”
欧阳龙嘴角上扬,说道:
“阁下为北方翘楚枭雄之列,鲰生当全阁下之声威。胜南方小风,那才使人羡慕称赞呢!”
漆雕残悠悠道:“所谓火风之诨名,世俗无聊之人所起,大元帅心境想必绝非鼹鼠,何必执着其中。”
欧阳龙笑道:
“话不尽然,蝼蚁尚志于虎豹,虎豹尚志于神圣,而神圣亦论以高低之分。况且人无志如骷髅僵尸,是以鲰生愿于阁下分出一二,以正视听。”
漆雕残说道:“既然大元帅执意,一意孤行切志坚如石,卬当应下以成君子大美。然而现下一事甚急,片刻都不得停留,希望择日再战。”
欧阳元帅淡然道:
“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请赐招吧!”
漆雕残昂然道:“我敬重你一分,你却摆起样子不知高低。在此地战败于你,对你军威有损。改日择一幽静,胜败唯天地所知,岂非尽善尽美,两无疏虞。”
欧阳元帅说道:
“论大境界我比不得你,但这微末羞耻感,本帅尚能忍于五脏府邸而不发。本帅也佩服你,功法浑重、强悍霸道,傥如放过此次良机,怕难再于君相逢。”
“好!”红袍客漆雕残脱口而出,旋即转身。
于时,欧阳龙威武的身躯亦转换身形。
二人眉宇间透着杀戮之气,面皮如同水潭及静之面,冷似冰霜。
帅气校尉大喊一声,舞刀缓进,一刀劈向漆雕残。势如奔腾骏马,夹风而进。
漆雕残颜色如常,那刀锋寒光一闪,从他明亮的双眸划过,好似流星。
漆雕残掌心向外一抬,嘴唇蠕动念念有词,掌心喷出火焰射向寒气逼人的钢刀。
钢刀触碰星火而溶,帅气力空,栽倒于漆雕残身侧,正摔个狗啃泥,膝盖生疼,忙双手捂着膝盖唉唉嘶号。
一忽儿,刀林中奔出八把钢刀,从四面八方虎扑而来。
漆雕残双手握拳手腕交合于小腹,气膻中穴,突地大喊一声:“雷炎诀!”一层火圈瞬时显现,护住漆雕残周身要害。
那火圈却非溶刀之能,其坚硬无比,不亚于天神宝剑。
一把刀劈向漆雕残右肩,被火圈碰飞五丈开外,屁股朝地;一把刀斜削其圆腰,被震飞于杨树之上,恍惚如酲呓语而言;一个使刀者力气颇大,刀磕于火圈上,僵持不下难分轩轾。
五个让火圈瞬时弹飞,一个在树干吊挂着,有两个力气大的在同火圈抵抗。
不一时,二人脖颈流汗,冒着热气。
而漆雕残一双眸子闪着精光瞧着欧阳龙,而欧阳龙亦瞧着漆雕残,一瞬也不瞬的互相望着,好似无心之人一样。
大磐石后躲着的小脑袋蓬小萌心似油煎,心中不免有些伤感,觉得自个儿高不成低不就,如今遇到事情武又不行,如之奈何呀!
终于,那两个身大军汉累得瘫倒在地,呼呼大喘粗气。
两把钢刀脱手而坠,惊着旁边帅气校尉,他挺身袭向漆雕残,两条臂膀抱住漆雕残,大喊一声:“杀贼正在此时!”
草甸上三个虎贲舞动钢刀,直劈而来,一人取其头颅;一人取其胸口;一人取其腰胯。地上趴着的三个不甘雌服,亦绰起钢刀,分从其小腿肚子、脚踝、大腿而砍。
六人之势,宛如滔天巨浪中一滴水似的,配合无间、浑然一体。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漆雕残师从西蜀火龙山林家,自幼勤学苦练本事卓绝。三十一岁业已是四五品,隼冥阶,初道得道级。
漆雕残讪笑一声,说道:“初道得道,也是你们能企及的吗?真是不自量力,好似螳臂当车。”话罢,抬右手于肩,霎时火蛇涌现在手掌上,在向天一举。
那六个人衣服上霎时火起,有两个虎贲登时气绝,被活生生烤死。
帅气放手,慌不迭赶去灭火,三四十个军汉中,亦有来灭火的。
漆雕残冷然道:“欧阳龙,如何袖手旁观,莫非想要从中找寻我的破绽,奉劝大帅莫要枉费心机、徒劳无果。”
小脑袋蓬小萌将军看此,犹如兜心一锤,恐惧罩身,双腿不由得抖动了一下,倒抽了一口凉气。
太阳半露着身躯,晚霞映着半边天,播撒到一只黄鹂身上,呈现出异样的颜色。
凄凉的寒风正在酝酿,炎热暑气荡然无存了,像童稚时的把戏躲猫猫一样。
小脑袋蓬小萌咬了咬牙,徐步走到刀林之前,喊到:“王八!给我出来。”
一个瘦骨嶙峋的矮个子从四五十个彪形大汉中挤出来,施军礼而问道:“蓬将军有何指示!”
小脑袋蓬小萌猝然一脚蹬到王八左膝盖骨上,“阿!”登时王八惨叫一声,半跪在地上,双手来回揉着伤处。
小脑袋蓬小萌俯身上前,将耳朵聚拢在王八唇边,停留半刻。
而后,蓬小萌抬臂膀猛然击打王八后脖颈,王八立时昏厥,斜倒于地。
蓬小萌再施施然来到欧阳龙面前,朗声说道:“启禀大元帅,方才王八来报,那只猫攀爬于厨房檐上,欲要偷鱼。小将觉得,当往而救猫,那户人家是腌臜白丁,恐将元帅爱猫扇脸而毙。”欧阳龙微微点首,一双精光似的眸子仍然不离开漆雕残之目。
因欧阳龙大元帅治军从严,士兵无不一军令重。
小脑袋蓬小萌命令之下,一大半人心虽不舍,却不得不听从命令。
几个衣袖焦灼的军汉全部听命,却有帅气一党誓不从命。“小小校尉就无法无天了吗?”蓬将军说着,命令四个大汉各抬一肢,还有不愿意走的,拿绳捆缚被军汉架着走。
四五十条大汉并帅气校尉,随着小脑袋蓬小萌将军缓缓朝南边道路前行。
漆雕残露出了难以琢磨的微笑,说道:“卬于北国常听大元帅治军严谨,今观军帐之下这些贪生怕死的鼠辈,真是可笑至极。然大元帅却有通天本事,不如请兵兵于利国主,使大元帅登基做元国皇帝,岂非洒脱!”
欧阳龙说道:
“呵呵!然后再被你们里应外合,拿下元国社稷,屠杀我元国子民吗?”
漆雕残说道:“大元帅怎可这样想呢!只需大元帅您年年进贡、岁岁称臣。等我主志气再生时,大元帅可调遣两三路兵马来协助我主。到时攻破享国都城,我主自然不会亏待大元帅的。”
欧阳龙冷然道:
“是亏待我,怕是要给老子摆个鸿门宴卸磨杀驴了。到时本帅身首异处,元国必将归于利国,利国皇帝拓跋朗天统一天下,那才是好呢!漆雕兄以为如何?”
漆雕残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不能共和,那只有相伐了。但愿你我不要在战场上见面,也同样希望你不要死的太快。”
欧阳龙说道:
“辟山处于元国北境,扼守北方要道。到时利国拓跋朗天不施仁德而续杀戮,我定然势难按剑不动,为了元国的孩童欢笑之声不绝。同样,我也希望你别死在宵小之辈的手中。”
漆雕残朗声说道:“好,今日你好放开怀抱,大战一场。”
一股火焰自漆雕残脚底腾出,裹挟其周身,四条蓝色的火蛇缠绕在漆雕残身上,吐着舌头。
突地,漆雕残矮身一抖,右手呈虎爪,左手握拳,两臂膀甩向欧阳龙的方向。
爪子上五根指头生出彩火,疾飞向欧阳龙。欧阳龙膝盖微沉,臂膀擎顶猛然往空地上一按,乍然四周生出罡气之风化作风壁,挡住五束彩光火焰。
火焰向路边一棵大树烧去,一忽儿,那大树好似祝融附体,燃烧起来。
漆雕残那拳头发出一道火印记,打向欧阳龙。
罡气之风无法兼顾,漆雕残再起膻中穴,口中猛吸气而后缓缓而吐。那道似流星一般的火印记在空中,被那口吹气推到一旁。
“嘭”
一棵大树缓缓而倒,树身上还冒着热气哩!
漆雕残功法不收,欧阳龙一面驾驭罡风抵挡五束火光,一面胸前起伏来回呼吸而抵挡火球。
瞬时,道路两旁,火光冲天。目所能及全被火笼罩着,一棵接着一棵燃烧,一片接着一片燃烧。
漆雕残是四五品隼冥阶,而欧阳龙要高于漆雕残一级,其为初道妙道,漆雕残为初道得道。
一级差别实在难分伯仲,斗个平局罢了。
晚霞将末,大火借着凉风蔓延开来。
北路上歇息的众人遥远望见火势,还不以为然,可火来势汹涌霎时边烧到了近前。
一家老少慌不迭朝北疯跑,一位悍妇骂道:“狗老天又造孽!”
火势滔天如万里江水奔腾而下,如群狼狂奔铺天盖地。
道路两旁树木葱茏之地,被火侵蚀着。
起初靠着植被自身的水分在抵抗着大火,然而自身水分被大火蒸发掉,终于成了火鬼侵害的对象。
一只母金丝猴背着小金丝猴朝西狂奔,一不留神错抓着一个枯树枝,衰落草地上。母金丝猴着急忙慌寻到了小金丝猴,背起它,逃避大火朝西奔去。
一对夫妻,他们在泥土里,本过着安详而平静的生活。
一场大火烧到矮草上,地面渐渐火热,一双蚯蚓瞬时热死。没有任何人去理会他们,他们只是蚯蚓,他们对人未有益助;他们只是蚯蚓,活该命归地府;他们本是蚯蚓,无声呐喊着的尸体化成肥料,让花朵替自己申辩。他们对人没功劳,却也时常翻着土,让花骨朵得以绽放。他们对人没有功劳,却同人类处于一片云朵之下。他们对人来将,真的没有功劳,却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傥若身份互换,你怎么知道蚯蚓不会来救你呢?
森林中响尾蛇、蟒蛇以及一些长形动物飞快的逃跑,而树懒在忍受着火焰的侵蚀。
一个母树懒怀抱一只小树懒,他们在一棵即将被火吞噬的大树上待着。树懒母亲将小树懒紧紧拥抱到怀里,亲吻着他,天空一片云朵飘过,那棵树被火焰侵蚀,树梢冒着烟气,恶臭难闻。
鸟窝被火蛇笼罩着,向上慢慢上升。
野鸡蛋在风最火风中滚动,火在追逐着,一刻都不肯放松。
它们像拿着屠刀的恶霸,要烧毁你的房屋、欺凌你的女眷、刀剑插入你的心窝。
觉晓渡口南岸十里方圆,有几个村庄,所有人提着水桶来到了自家麦田边,望着那呼呼烧着的火海。
一个懒汉吃过晚饭,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婆娘拿着擀面杖来打,直嚷着:“大火快烧到麦地了,你还有心情睡。”那婆娘硬是拽着懒汉提水,到了麦田上。
麦田很矮,四周集聚着很多人,旁边是水桶。他们无组织的组成了一支浩瀚长队,拿着铁锹,在麦田地于森林接壤处疯狂地挖着沟壑。
一个小孩喊向自己的父亲,牙齿吐字不清,大意是让父亲小心些。
一位过百的老人,饮着凄风,拿着锄头在浩瀚长队的末梢,缓慢造着沟壑。
妇女小孩在男人们身后加油鼓劲,担心麦田糟了火,饿肚子吃不到饭。
好在此地并无官府征税,余粮也有,但得紧着吃。
火笼着着一切弱小的生命,笼罩着…………。
27、 孟氏小女
火龙真人感题:
孟氏有良女,烽火弥漫天。
三脉凄垂首,戟月挺胸起。
一路朝南驶,花派横差杠。
尊主悲风死,幸而小未明。
留命向南奔,济于恶觉晓。
心性纯善正,不向斧钺志。
圆月照空,牛女乍显,火光冲天。危难时刻,引出辟谷茅屋中一位老英雄。
那人不好读书,性宽和,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素无大志。姓秦名怀玉,西蜀人。
其人皓首长须、眉宇灵存、眼似柳叶,高瘦身材,手持雪白拂尘,仙风道骨自是不凡,人称“一品秦怀玉”,自称“雪髯道人”。
茅屋左首是一个大水缸,再往左堆着柴薪无数,再者就是一个灶台,灶台上有铁锅,锅中有饭;右首很鲜明的倚靠着一根鹿拐,再往右就能看见窗棂上挂着一把凤扇。
这间茅屋旁还有一间闲置的空茅屋,外围是用木棒插地围成一个院落。
院落中华贵太师椅“咯吱咯吱”的发着响声,雪髯道人躺在太师椅上,舒服地享受着。
辟谷三面环山,唯有东面通畅无阻。
然而火烧之地在东北方向,有高山挡着人是望不到的。
然而雪髯是人吗?他显然不是人了。
他突地眉毛微微蹙着,睁开柳叶二目,朝天空中望去,朝地上啐了一口。
缓步朝水缸走去,喃喃自语道:“造孽呀!又要涂炭多少圣灵呀!”
水缸里漂浮着一个小葫芦瓢,雪髯道人拿起葫芦瓢挹取了一瓢水,来到院落空地。
平抬手臂拿着载满水的水瓢,以自身为中心将水泼洒了一圈,葫芦瓢中还有少许水。
雪髯道人悠哉悠哉的自语道:“时命也!既然土地享受不了这些水,那就让你们去得大自在吧!”
旋即,手向天空一扬,水洒落在地。
曲江之水登时翻飞,于空中飞向火起处,泼洒下。
借着曲江半截江水,雪髯道人很快就扑灭了熊熊大火。
“世道艰难,富道又得多行善事了。”雪髯道人叹了口气说到,徐步走出院落,关好木门,缓缓走向东面。
大火发源地,道路上二个人仍然对峙着。
欧阳龙喘着厚重的粗气恶狠狠地瞪着漆雕残,而漆雕残呼吸均匀,后背可湿了,同样望着对方。
漆雕残一爪一拳,奔涌出无限火光射向欧阳龙。
欧阳龙靠着手摆罡风和呼吸之风抵挡着。
两个人同样功法深厚,也同样一个脾气,一个性子,都是不愿意服软的主。
一个为了追杀贞国孟氏之女,追随小主人宇文卑来至此地,因为一时的性起而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另外一个欧阳龙大元帅设哨于此接干儿回营,却想和漆雕残一较高低,遗忘了寻找小夏普的重大事情。
突地,八杆长矛自黑夜中袭来,直取漆雕残。
漆雕残大惊,慌张施展一爪子用火功去抵挡。
欧阳龙罡气之风袭来,立时将漆雕残打退四五步,鲜血流于嘴角。那八杆大长矛在空中被火烧成灰烬。
欧阳龙收住功法转身后望,在黑色笼罩中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群人正朝自己走来,手中似乎拿着兵器。
人群中一位小脑袋朝自己纳头就拜,张口说道:“末将蓬小萌参见元帅!”
欧阳龙摇晃着的身躯看看将倒,人群中跳出一个人上前扶稳,欧阳龙一看是帅气校尉,把我扶到磐石上,让我歇息会儿。
漆雕残一看他坐在了磐石上,坚强的身躯亦倒在了草地上,他实在太累了。
突地环顾四周,骤然发现火海渐渐消退,不由地大吃了一惊,内心因此联想到了一个人物。
帅气校尉低着头,傲然说道:“大元帅,不如我带着两个人,拿着标枪戳那人十几个透明窟窿。”
欧阳龙淡然道:
“休要莽撞,以你们这点微末道行,连十分之一的漆雕残都制服不了,更何况他漆雕残此刻是体虚弱,更不成了。”
帅气校尉站立一旁,气愤不已。
小脑袋蓬小萌说道:“元帅,我看既然夏普公子已然在掌握之中,不如撤军回营。”
欧阳龙说道:
“然而本帅同他漆雕残还未定个输赢,倘若至此一离,往后再难有较量的机会了。”
小脑袋蓬小萌说道:“元帅,你也明白这附近住着什么人物。傥若有个差池惹恼那人,后果不堪设想。是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走为上计为妙。”
欧阳龙说道:
“不!烧毁点树木他秦怀玉就要管,他是神吗?既然不是不死之神,怕他个鬼。用西蜀那句话,就是龟儿子!”
小脑袋忙上前,说道:“大元帅,话千万不要乱说。岂不知祸从口出之理,再者说,人家又没招惹你,犯不着未见面就添上三分仇,不值当的。”
欧阳龙淡然道:
“我也明白秦怀玉是什么样的地位,但他无论是什么,都不能阻止一个人要做的事。更何况,我又并非杀人越货、欺压黎庶。”
小脑袋蓬小将军低语道:“元帅,方才我在那边埋伏等待良机之时,见着西面火势霎时缩小一圈,这其中定然和秦怀玉有关联。小将还是恳求元帅,不要以意气用事为己见,要顾全大局。”
欧阳龙说道:
“我自娘胎出来,就不晓得顾全大局。从来说一不二,大局不是要靠许多小局支撑着的吗?我就是这小局,别再说了。”
于时,四周熊熊大火顿时被曲江之水浇灭。
漆雕残同欧阳龙立时站起身子,自西向北一道力量迅速而来。
那股力量只对漆雕残与欧阳龙有关,二人运功抵挡,眉头紧锁。
一位老人来了,他如晨光中飘荡着的云朵,来的悄然无声。
蓬小萌领着帅气和十几个军士跪倒一旁,蓬小萌命令众人把额头触碰到地面,不准抬头。
老人正是雪髯道人秦怀玉,漆雕、欧阳均已猜测出这老者的身份,全部放弃了抵抗。
那股力量也荡然无存了,消散于无形。
欧阳龙心中真正的佩服起秦怀玉了,拱手说道:“在下欧阳龙,拜见一品秦怀玉!”
漆雕残在侧,弯腰淡然道:“漆雕残,拜见秦怀玉道人!”
雪髯道人秦怀玉始终不苟言笑,说道:
“两件事!第一件,你们联合放火烧坏树木无数,无数生灵遭遇此难,我要将你们二人功法品阶废除,让你们从头再练;第二件事,是关于那位小公主的。你回去告诉宇文禅宇,就说老人家要遵守诺言,但也请他门主放心,待那小公主成年之后,本尊自然不再过问。”
漆雕残问道:“道长认识门主吗?那个窝囊废您居然认识!”
雪髯道人竟然笑了笑,改回原来冰冷的面貌,说道:
“怎么!现在天极门主成为了一个废人吗?”
漆雕残回道:“不满你秦怀玉,他宇文禅宇年轻时本事卓绝、年轻有为,可现在被白容妃那个荡妇玩弄于股掌之内,终日消沉,宛如死尸。他身体虽然没有残废,可一颗雄心却喂了狗。”
雪髯老道秦怀玉问道:
“那他功法可否搁下呢?”
漆雕残干笑两声,说道:“傥若还有昔日的品阶,我堂堂火神何必跟着副门主的公子呢!”
雪髯老道秦怀玉一摆拂尘,说道:
“宇文禅宇盖世英雄,你们这群世俗人,又怎么能懂他呢!”
言毕,从怀中掏出两颗五颜六色的丹药,分递给漆雕、欧阳二位,泰然道:
“这是化功丹,你们吞服之后,品阶功法全然消失,不会损害筋脉的。”
二人接过药,那雪髯老道秦怀玉霎时不见。
漆雕残手臂一扬,那颗五彩丹药随着喉结一抖动,业已吞服于腹内。
欧阳龙方一抬臂膀,小脑袋蓬小萌将军上前说道:“元帅,你一世聪敏,怎得一时糊涂了呀!那秦怀玉已然消失不见,即使将此药丸丢掉,他想必也一定不会知道的。”
欧阳龙突地停住了向上抬的胳膊,说道:“你说的真有道理,可是我方才并没有反对那便是默认了。而如今答应人家的事不能做到,那和畜牲又有什么区别呢!我看是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
小脑袋低着脑袋,惘然如酲。
随后,欧阳龙咽下那颗五彩丹药,抱拳说道:“回家乡后,我定然日夜苦练,希望和你有一场较量,更希望不是在两国边境上。”
漆雕残说道:“认识你我很开心,我也一样。你一定不要死,等着我打败你。”
“君子一诺,快马一鞭!”
28、 一品秦怀玉!
雪髯道长秦怀玉化成一阵清风,疾向南方刮去。沿途流民哀嚎,甚为悲苦。
火势业已全部扑灭,幸而火烧的时间不大,有五分之二的树木葩卉保存了下来。
秦怀玉感慨万千,心中不免悲戚,又怨恨起漆雕、欧阳二位,怨恨他二人毫无顾忌这般放火,伤害多少生灵呢?
秦怀玉想着想着,突地瞧见前方有一群人在叫嚷着。
一顶露天软轿子旁站着两个小女孩,一前一后,身后那位脑袋紧紧低着,好似自个儿长相及丑陋似的。
一侧站着四个敞襟大汉,前面站着三个铁盔蓝袍的丑汉子。
而在他们之前,一位俊美少年和一位妇道人家在闪转腾挪的打起架来,不时彩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时隐时现的。
瞧着那妇女步伐招式以及身上衣衫裙上绣着的淡淡梅花,这人正是花派玲珑宫四殿主之首的花月殿主赵仙矫。
而那少年朗,所用招式身法却是天极门所有。
雪髯道人秦怀玉看了良久,觉得没甚觉无趣,于是乎显现真身。
月色下,一位手拿拂尘的老道徐徐而来,那一妇一少瞬间分开两旁。
花月殿主见那老道来的近了,便打量起来,不由得吓了一跳。
花月殿主慌不迭跪倒在地面上,前额挨着地面,恭谨说道:“小辈花月赵仙矫,跪见仙师!”
雪髯道人说道:
“你是花派第二代弟子,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花月殿主仍然触着地面,说道:“仙师无须理会小辈,您要做什么请做。”
雪髯道人淡然道:
“也没什么,因为之前和贞国已故皇帝有点交情,答应要帮他做件事情。今番到此便是为这事情的。”
望了望那少年,秦怀玉问道:
“现在后辈见了我都不行礼了吗?他是谁?”
花月殿主说道:“他是天极门副门主宇文让寰的独子,宇文卑。”
“这名字好听!”雪髯老道秦怀玉踱步来到三个丑人面前,说道:
“请让一下,老道来找个人。”
一个满脸是刀疤的铁盔蓝袍人一拳朝他袭来,然而在离太阳穴还有三寸的时候,那刀疤汉子便瘫倒一边。
众人慌忙闪开道路,四个敞襟壮汉根本不会功法,看到这一幕当场撒腿就跑,霎时无踪。
在场围观者无不惊惧,那宇文卑呆若木鸡地立在当场,心如死灰。
然而,被这股无形气场吓得胆颤心惊的不光是围观之人。
此刻孟果芝双腿弹着琵芭,恐惧之气笼罩在她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而她身后那叫孟玉珏的柔弱女孩,依旧如往常一样,内心平淡,紧紧地低着脑袋。
夜风吹动着残留下来的树木簌簌地叫唤着,远处传来几声狼嚎。
然而这几声狼嚎,皆不能把孟果芝从恐惧中拽出来。
一步……
两步……
三步……
四步……
雪髯老道一甩拂尘,问道:
“你是萤昙公主孟果芝吗?”
孟果芝抖动的双腿渐渐停住,淡然道:“不是!”
雪髯老道秦怀玉一听,先自一怔,继而又问道:
“确定吗?”
孟果芝淡然道:“我……不是,我……叫牛二脚!”
雪髯道人秦怀玉眼神中透出失望,叹了口气说道:
“老道人不常在这大道上走,功法原来也倒退了。”言毕,转身而离开。
花月殿主自从在密林同三位师妹分路而行,一直南往,从绝晓渡口渡过曲江。朝南有一条大道,经人指点,前面百十里是三叉口。
三岔口西北是辟谷,西南方是辟山,而东南一条路是往尚书城去的。
花月殿主思考再三,觉得萤昙公主定然往辟谷去,于是便朝南行。
遇着风神火神碰面大乱之际,趁机向南行。在这一乱中,人群中宇文卑也趁着大乱朝南奔去。
花月殿主、宇文卑二人追上了萤昙公主一行人,可宇文卑立功心切,不肯将杀死萤昙公主的功劳让给花月殿主,从而惹起争端,发生了一难解难分的大战。
于时,宇文卑望着老道秦怀玉即将消失的身影,暗暗发功。
而花月殿主起身面向那背影,拱手道:“小辈花月恭送秦怀玉!”
孟果芝犹如兜心一锤,暗道:原来他便是要秦怀玉!
这时,说时迟那时快,暗藏杀机的宇文卑骤然发功,抬起一拳飞身形打向孟果芝。
宇文卑宛如一道白光飞向孟果芝,突地孟果芝大嚷道:“我是孟果芝!”
此话一出,宇文卑的身后赫然跟随着一位老道,正是秦怀玉。
他在空中抓住宇文卑腰畔,向后一撩,那宇文卑活似个飞鸟一般飞如了黑漆漆的天空中。
而雪髯道老道稳如泰山似的落到了地面,背对着孟果芝一连说了三遍“难违”之后,转身冷然道:
“你心性不够直爽,日后定然成为世间大患。但老道受你祖父之恩德,一定在旁助你斩断孽缘,一心向善。”
孟果芝跪地而道:“我不晓得善恶和我以后的命运,当我看到哀鸿遍野,一片凄凉景象之后。我报仇的心全部瓦解了,应该给这个世界几分安宁了。他拓跋朗天为了江山社稷,可以不顾一切看着百姓遭殃,但我不行,宁愿我一个人承受着亡国的痛苦,也绝不让干戈再起。即使父皇母后在天上托梦骂我,我也必将默默忍受。”
雪髯老道伸手扶起了她,深重地叹了口子,说道:
“未曾想到你看得如此透彻,倒教老道惭愧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只手抓住了孟果芝的右手腕,朝南走了几步,说道:
“摒弃小爱才成全大爱,希望你这份善心,能化解后世的灾难。”
孟果芝突地挣脱手臂,跪地而道:“父皇说您能看透未来和过去,既然看出我对后世有危险,不日就在今夜将后世的噩耗扼杀在摇篮里。”
雪髯老道慌不迭扶起,说道:
“我的功法说不定有误差,而且人定胜天,事在人为。日后的事定然是做出来的,我现在也相信你会是个对世界有用的人。一个为了世界和平的人,老道如何下的去手呢?”
雪髯老道秦怀玉又握着了她的右腕,但她又挣脱出来。
秦怀玉讶然地问道:
“为什么?”
孟果芝望着那个低头的姑娘说道:“我想带她一起走。”
秦怀玉问道:
“这是为了什么呢?你并没有姐妹呀!”
孟果芝坚定地说道:“不!她确实是我的姐妹。她无父无母,她是我贞国子民,她是我最亲爱的姐妹。假如你不肯带着她,我即使会死在这里,也不愿和你一同去辟谷。”
秦怀玉叹了口气,说道:
“好吧!就当积阴德了。”
他一手拉着孟果芝的细手腕,一只手牵着孟玉珏,向众人望了一眼,霎时消失不见。
宇文卑恍然道:“他是秦怀玉,他真的是一品秦怀玉吗?”
花月殿主赵仙矫正色道:“家师常向我们提起秦怀玉的装束,却是秦怀玉。看来孟果芝将是孟氏一族存留下的唯一血脉了。”
宇文卑说道:“也不尽然!”
花月殿主问道:“此话怎讲?”
宇文卑淡然道:“萤昙公主还有个哥哥叫孟巨,而孟国皇帝孟晁之弟孟诞也有一子流落乡野,尚不知其踪迹。”
花月殿主说道:“斩草除根,这本就是常识,利国皇帝莫非不知。”
宇文卑笑道:“可以给你透底的是,孟诞那乡间之子利国必然是没办法,然而孟巨,必然得死。”
……
……
牛女二星遥遥相对,闪烁着光芒好似传递感情。
月亮此刻被一大片乌云包围着,在哀愁的乌云里漫步。
黑色笼罩着大地,而比星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更显得凄凉。
在三山相立的辟谷里,黑沉沉的,除了萤火虫以外,无有半点光亮。
忽然,随着雪髯老道的到来,一个院落里登时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秦怀玉指着一间茅屋说道:
“那是你们俩住的地方!”
孟果芝拉着孟玉珏朝那茅房前行,她撇眼瞧见了窗棂上鹿拐旁紧挨的凤扇,不由得心生欢喜,觉得那凤扇真漂亮,真好看。
茅屋木门关闭,雪髯老道秦怀玉自回所榻,躺卧而睡。
窗棂挂着那把凤扇,竟然发着强烈的光芒。
在这漆黑如魅影的谷底,闪耀着光芒,蚊虫近于凤扇者瞬间而亡。
29、 辟山大营
炎日当空,碧天如洗,百兽嘶鸣,炊烟缭绕。
元国北境大辟山麓下,有一座大军营,称之为“蓝造”。
昔年龙庆峡元帅执掌辟山军营,内足以除叛匪,外足以葆内以御强寇,为元国君臣子民一时之颂,无不敬仰而屈膝以拜,奉若神明。
然而命非无境,龙庆峡病患重,遂任元城破落户遗子欧阳龙暂代元帅之职。
欧阳龙年庚二十有一,老皇帝与群臣百官胥不欲,而使贼暗杀于欧阳龙。
龙庆峡病重,四人抬担架领欧阳龙容易入辟山大本营,虎贲貔貅不服,连庖厩之徒亦生怨念,常怠慢欧阳龙,龙不以为然。
随龙元帅庆峡学兵征之道于沙场,学杀伐之道于刀剑中,学运筹帷幄之法于剪灯帷帐中。
欧阳龙学年二岁,大元帅龙庆峡因病而亡。
而往昔怨恨欧阳龙之徒,视龙调度严整、效法龙帅,也就不再争辩。
蓝造大本营以备军、农军二列,备军三万人马,驻扎辟山大本营,日日操练;农军为登记在册之农夫,为二十万人。
备军每三年换一批新人,此制度乃已薨老皇帝所制,流传至今。
此刻,中军大帐右侧内,几案陈列着瓜果糕点,与一大杯清冽山泉水。
几案紧边,张矮榻躺着一位稚嫩童子,约莫八九岁。
榻前岿然而立着一位铠甲罩身的虬髯大将,铜铃似的双眼瞪着前方,一瞬也不瞬的,手按腰畔宝剑,宛如金甲战神。
帐外突地热闹起来,不过有提拳捶打、舞戈生风、雄马长嘶之声,还夹杂着一群人声。
为首者唇下微须,眼光如炬,国字脸,大耳朵,正是欧阳大元帅。
身后跟着小脑袋蓬小萌将军、校尉帅气、威德将军劳丙登一干武官,七八个人。
中军大帐外有卫兵掀开布帘,一众入内。
主位上欧阳龙说道:
“大业不艰难,元国安危今后要靠诸位操持了。”
身侧小脑袋蓬小萌说道:“元帅何故轻言气馁呢?想当年傲世群雄的龙大元帅不照样没得功法,而使国泰民安了吗?”
欧阳元帅叹了口气说道:
“今时不同往日,昔年四国势力均衡,无所相侵心胆。如今利国夺了贞国河山,必然觊觎元地。然而多事之秋让一个无功法之人去担当,不论皇帝怎么想,本帅也觉得不妥。”
威德将军劳丙说道:“反正老子只服你,没了你,老子也走!”言毕而离,随着他着一走,牵连着另外几个人,俱走了。
帅校尉、蓬将军在侧苦思,欧阳元帅问道:
“我儿夏普,可身在军营吗?”
蓬将军说道:“我方才瞧见仙威大将军的坐骑,他必然在三岔口将少帅带回来了,我这就去叫他来。”话罢!出主营帐,问左右从将军何在,一卒手指一军帐,蓬小萌将军大步流星而入。
虬髯大将慌张牵着蓬小萌出帐,说道:“少……帅,休……息!”蓬小萌拽着仙威大将军从钱,入中军大帐。
小脑袋蓬小萌言道:“从将军不负众望,已将少帅请至偏帐,此刻少帅正在歇息,是否叫醒?”
仙威大将军因口吃又号“饶舌将军”,他在旁不住地点头,神情颇为激动。
欧阳元帅淡然道:
“不必了,让他在偏帐歇息也好,毕竟劳碌一夜了,也该好好睡会觉。对了,夏明威没打发人来吗?”
饶舌将军从钱指了指西边,慌张地说道:“安……,虎……不……能……察……。”饶舌将军认为欧阳龙不能明白自己的话,又抓着小脑袋蓬小萌的肩膀,比划了一番
欧阳元帅便望着小脑袋蓬小萌,蓬小萌笑了笑,说道:“夏门主定然是派遣了人,被从将军安置于西头虎豹营,定然察觉不出少帅已然回来了。”而后疑惑道:“然而老管家的去向,让小将担忧。”
饶舌将军从钱支支吾吾地说道:“回……白……城……已……龙。”
欧阳元帅问道:
“蓬将军,他说什么呢?”
小脑袋蓬小萌将军说道:“放归于白城了,然而从将军所说之龙,想必是警惕元帅,提防夏门主。”
欧阳元帅说道:
“从钱,你去守住要道,务必拦住下明威。”饶舌将军拱手道:“遵……命!”话罢而离。
小脑袋蓬小萌将军问道:“元帅,不去看看少帅吗?我觉得他有些消瘦,怕是一路上吃的不甚好。况且风餐露宿,必然收到无穷折磨,他……。”
欧阳元帅一瞪眼,厉声道:
“不去看了,你下去吧!本帅也要眯一会儿,实在困意缠身,睡神下凡了。”
小脑袋蓬小萌将军干笑了一声,得令而离,心中思道:还装模作样的,想夏普都快成了魔怔,还在我面前装得好神气,是谁无令擅自离岗摔军剪道,又派遣从钱将军领虎贲晓勇之士守卫三叉开,又是谁为了夏普甘愿学猫叫,在地上爬了一圈。
小脑袋蓬小萌将军实在不相信欧阳元帅会睡觉。
故而蓬小萌蹲到一所静谧处,观察中军大帐。
透过缝隙,瞧见了欧阳元帅斥退中军大帐十几位站岗护卫,蓬小萌在心中窃笑。
但又转念一想,欧阳元帅从二十几岁就步踏军营的,从军十几年无儿无女的,确实有可怜之处。
而今看到欧阳元帅对夏普这般,也算是天公施恩吧!
然而在心中又想起了自己的妻儿,不免有些悲伤。
傥若并非欧阳元帅知遇之恩,自己仍然是村中黯然混世之徒,别说现在有这一身荣华富贵,只怕连老婆都没得。
同时,他也深受欧阳元帅的熏陶,觉得没有了国便没有了家,是以生处军营,诸事丝毫不敢懈怠,处处谨慎。
因其谨慎,欧阳龙大元帅又封他一个职位,是为军师。
辟山军营本无有军师之职,算是为了小脑袋蓬小萌专门而设。
果然,中军大帐欧阳龙睥睨四下,觉察不出有任何异动,便跑入偏帐去探看小夏普了。
蓬小萌觉得无聊,朝军营中走去。
军帐中空无一人,咸为训练,蓬小萌望着天空,心中思念起发妻了。
忽然,一条强有力的臂膀勒住蓬小萌咽喉处,那人约莫四十多岁,口鼻趴在蓬小萌耳畔,缓缓说道:“欧阳龙在什么地方,快带我去!不然,立时送你归天。”
蓬小萌霎时之间吓破了心胆,然而一听到贼人言语,反而收敛住恐怖面色,气定神闲了。
竟然“哼哼唧唧”地用厚重的鼻音哼唱着一首悠远的古调,仿佛蓬小萌正身处一方绛楼一般,无比悠闲。
那人不由得一怔,皱着眉毛问道:“狗贼!顷刻让你没命,信也不信?”
蓬小萌将军叹了口气说道:“都是老熟人,何必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呢?大家也都是为了夏普好,我们双方出发点既然是一致,为何非要兵刃相向呀!”
那人用臂膀勒住,用了一股子劲,小脑袋蓬小萌哀嚎道:“夏普公子未掉一根头发,在中军大帐偏帐里,欧阳元帅此刻也自里面。”
那人向前几个起落,跳入到了中军大帐。
他只路径,好似他家一般,向几个暗藏黑伏兵的地方检查了一番,才蹑手蹑脚地朝偏帐前行。
掀开一角帐布,不由得他火帽三张,飞身形一拳打向欧阳龙的后背。
欧阳龙正自抚摸小夏普的凌乱的发际线,毫无察觉。
一方面欧阳龙功法被雪髯老道秦怀玉废除了,另一方面情感全注入夏普的身上而未有留神,故而察觉不出那人功势。
那人还差两步就能得手,却突地停在原地,发着怔。
一忽儿,欧阳发觉了那人,低声说道:
“你来了,要讲理咱们出去讲,打架我也不怕你,更为关键的是,你从未赢过本帅,除了……。”
那中年人抓住欧阳龙手腕,一面发功探查情况,一面拽欧阳龙出了帐篷。那人面色霎时惊惧,紧锁眉头,说道:“是何人所为?发生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和我说吗?”
欧阳龙欲挣脱,却终是挣脱不出,说道:
“夏明威!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想和你打一架,证明我存在过。在我看来,生死荣辱实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种小事去发愁,太不值当了。至少对于生命而言,纯粹浪费生命。”
那人正是炎帝门夏家门主,夏普之父夏明威,他说道:“莫非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了吗?我更相信的是,事在人为。”
欧阳元帅凄然道:
“对,事在人为!当年我以军营为重,让你有机会将秦玉骗走,你的事在人为之道,真是高超。”
夏明威依然皱着眉毛,问道:“元城帝都方面,可知晓而来你品阶被废的事!”
欧阳元帅终于挣脱了手腕,说道: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浅谈被鸭戏。本帅没得功法你都敢质问我了,我这元帅怕是要做到头了。”
夏明威一瞪眼,说道:“你作贱自己我没权利管,但只要你还存着这个心思,存着老老元帅的心思。谁来抢你帅印,我夏家就他没完。”继而切齿道:“欧阳龙,夏家生死不算什么,但你必须当好这个元帅,哪怕……。”
欧阳龙淡然道:
“一群狩猎者拿着长枪弓箭,跑得慢的动物必将成为狩猎者锅中的佳肴。”
缓步走了两步,瞪着夏明威笑道:
“如今我成了那只病危的动物,不能再替你们放哨了。非行其事而在其位,祸国取败之道,况且我这位置关系重大。”
夏明威一个三十二度右勾拳直取欧阳龙脸颊,欧阳龙丝毫未动,“嘭”嘴角下流出一条血线。
欧阳龙舒展双臂,望着天空,说道:
“今天天空格外的美丽,难道不吗?”
夏明威冷然道:“你当不当这个元帅?”
欧阳龙斜眼望着他,笑道:
“虽然被犬欺,它却依旧是龙。我就是不当这个元帅,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夏明威火冒三丈,上前抬臂膀砸向欧阳龙,欧阳龙右腿一软躲过一击,摇晃着身躯站在一旁。
夏明威动功法,一脚飞身踹向欧阳龙,欧阳龙躲避不及,掌心向外拦住那飞腿。
却不料飞腿力如钢铁,霎时把欧阳龙踢飞到地上。
欧阳龙灰尘沾身,突地跳起,压低身形挥动双臂击向夏明威胯下。
夏明威只略略起些功法,翩然而飞,停于空中,双掌下按,身子陡然如雷电般冲向欧阳龙。
欧阳龙躲已不及,慌不迭抬两条臂膀交杂一起护住头顶。
欧阳龙顿觉双臂剧烈疼痛,被弹飞一边,两条胳膊垂着,稍微一动,痛如心绞。
欧阳龙靠在木滚前颓然如酲,精神恍惚,好似树木。
夏明威笔直而立,心中不忍,上前查看,弯腰伸出右手。
突地,欧阳龙飞手呈虎爪扣住其手腕,向后猛拽。
夏明威登时起膻中穴屈膝而定,宛如铜铁。
欧阳龙拉不动,单手撑地面,飞单脚蹬向夏明威膝盖。夏明威顺势微错开膝盖,腿用力一夹,欧阳龙只得叫苦。
于时,蓬小萌、帅气、劳丙、从钱等将军校尉数十人围观。
起初,蓬小萌去叫从钱回来,说夏门主已然到了中军大帐,从钱打将军吱吱唔唔的是打死也不相信。
而今瞧着了夏明威,才肯相信,不由得暗暗惭愧。
欧阳龙扣紧手腕,一刻也不敢懈怠,而夏明威大腿用力,直夹着欧阳龙的单腿。
欧阳龙用手撑着地面,一壶儿,出了汗水。
一个声音似旱天雷一般打破了所有寂静。
夏普走出偏帐,朗声说道:“你们在干嘛呢?”
登时,欧阳、夏二位撒手、撤腿。
欧阳龙是单手撑地,那腿松下便觉麻木,本想靠着腿撑地却陡然间一个不慎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而欧阳龙一撤虎爪,夏明威疾向后退,看看将摔倒,于时,一位小校上前推了一把夏明威的后背,才得已站稳身形。
那小校入了人群中,把蓬小萌气得直呲牙。
飞身一脚跳到那小校屁股蛋子上,小校成了个狗吃屎的模样,慌张站起,做了个鬼脸便消失不见。
蓬小萌嘟囔道:“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欧阳龙在后,夏明威在前,来至小夏普跟前。
夏明威问道:“臭小子!还问老子干嘛!你无缘无故跑去北国,全不念着你父母和姐姐,你当的什么儿子。”
欧阳龙上来搂住小夏普,说道:
“儿子,他不要你是他不知福。我知福,我要你。”
于时,小脑袋蓬小萌军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说道:“元帅,这是元城帝都发来的信。”
欧阳龙问道:
“大概意思说什么?”
蓬小萌军师道:“我未拆开看!”
欧阳龙瞪了他一眼,说道:
“放屁!你要是没私自看了信,我这元帅宝座给你。”
蓬小萌恍然道:“那还是大帅坐着吧!皇帝主要意思,是想让大元帅即可回都城元城,自动请……辞。”
欧阳龙谓夏明威道:
“你先走,在南寨门等我。带我收拾好行李,去看看秦玉,想吃她做的汤面。”
夏明威一颗心也沉下去,拽着夏普的手,朝南而行。
用黄布包住帅印兵符印信,系个活结,塞入包袱中。
肩夸包袱出中军大帐,小脑袋蓬小萌军师说道:“元帅,要不我挑上几百个勇士保护你,至少得跟三四十个吧!”
欧阳龙冷然道:
“又不是去打仗,只是去见我家乡的人。”
蓬小萌叹了口气,说道:“大元帅!您心里是这么想,可满朝文武这么多心思,谁又能猜得到呢?”
欧阳龙说道:
“内间局调查的怎么样!”
蓬小萌拍着胸脯,正色道:“元帅,三间七门之事,全在我心中。而那件不白之冤,迟早还以清白。”
欧阳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三间七门交给你,本帅很放心。”
话罢!欧阳龙大元帅朝南而去,蓬小萌眼睛突地一跳,竟然有些湿润了。
当天晚上,一个赌局叫他,他都没去。他坐在帐篷里,握着毛笔,沉吟往事,心头骤然一凉。那一夜,蓬小萌在半睡办醒中挨过了一夜。
众人瞧着他那黑眼圈,都嘲笑他是黑白大熊猫。
……
……
麦田一望无际,随着一阵狂风卷起一层浪波。
远处,有一所枯酉,旁边几个孩童在玩耍着。
正前方是一座古老的城池,欧阳龙踏在大地上,心情顿觉愉悦。
在太阳下放松的沐浴着,心中诡诈算计全然跑向了深谷,这种田园风景时常在欧阳龙梦中显现。
当他快要抓住那梦时,却看见自己脚下踩着悬崖,而身后站着白翁与老妇,一群孩子天真的对着自己欢笑。
这些场景生在脑海,便觉得那田园离自己愈来愈远,摸不着也看不见了。
小夏普在前头蹦跶着、跳跃着,夏明威问他为什么会这样高兴。他总是低着脑袋,害羞而赧然地向前猛然跑上几十步,远远的将欧阳龙与夏明威落在身后。
白城北门上站立着一位苍老而精神的老兵,双手撑着一杆竹殳,竹殳顶端是有棱无角的。
忽然,他仿佛看见了神明一般,大跳着,手舞足蹈着。
旁边赌钱兵卒问道:“怎么了?老将军您激动什么呀!有欧阳元帅坐镇辟山,绝无差错,要不来赌一把吧!”
那老者一脚踹飞了他们的赌局,命令士兵全部到城门口,要迎接一位贵客。
一个新来的士兵,摸着脑袋道:“这白城能有啥贵客呢!我在想皇帝为何不给欧阳龙加官,让他当接待使。”
他啐了一口,慌张去集合去了。
30、 风池金剑(1)
一列队七人,三队二十一位卫兵,咸拖着长矛,精神恍惚宛如酲醒。
欧阳龙眼睛撇眼一瞧,心生厌恶,但守城之人髯白年迈,无处不散发着精神。
他拄着那杆竹殳,向欧阳龙介绍自己,说曾今和龙老元帅一个村子出去,共同上战场的。
欧阳龙一听,顿时对这位老人生出敬意,问家常理短的琐碎小事。
老人备了一辆马车,小夏普揪着马的耳朵说道:
“该不会是毛驴吧!我看着像呀!”
欧阳龙这才察觉出,正是毛驴而并非骏马,但转念一想,即言道:“瞎嚷什么,你怕是看错了。”
小夏普愕然呆立,被欧阳龙抱到马车内,小夏普一进马车,发现有位和自己同龄的小姑娘,她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角。
欧阳龙与夏明威均已上了马车,赶车的拿着老式旱烟管朝里问道:“夏家的呀!是去北边黑猩巷,还是南边拐子那里呀!”
夏明威黑沉着脸,回道:“南边,拐子口那里!”
欧阳慵散地翘着腿,靠着马车上,闭上了双眼。
长得像马的毛驴一塔一塔地走着,小夏普瞧着那小女孩,低声问道:“你是谁呀?”
那女孩忙将脸闪到一边,娇羞地回道:“夏玉娥是我姐姐。”
夏明威忙不及解释道:
“这是邻居家里的小孩,父母去看麦子了,说好今天让我带回去。这娃和你三姐姐关系最好,你母亲看是喜欢,就让她们结拜了。她叫彩蝶,是不是很好听呢?”
夏普悠然道:“吓我一跳,还以为爹你又多了个女儿呢!”
夏明威咳嗽了一声,说道:“我也想让她真正成为我的女儿,那今后你就得努力了。”
夏普撇着嘴,把头背对着彩蝶。彩蝶莫名其妙地脸颊上飞起了两片红云,亦将脑袋歪在一边,出神的想着心事。
“嘚!嘚!嘚!”随着马夫一连串地发声,那长得像马的毛驴止步于一处偏僻府邸处。
而此刻欧阳龙仍然在酣睡,夏明威拍其肩膀,喊道:“欧阳大元帅,到地了!”
夏普和彩蝶率先跳出了毛驴车,叩打铜环,出来一位五十多岁的长者。
“呀!少爷回来了。”夏管家一面开门,一面把头扭向身后,欣喜地嚷道:“家母!公子回来了。”
欧阳龙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问道:“到哪里了呀!”
夏明威说道:“到我家了。”登时,欧阳龙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慌张下车,口中嚷道:“小玉!小玉!小玉!”
突地马车里蓝光一闪,一个棒槌滚到了欧阳龙脚下,致使欧阳龙摔了个狗吃屎。
车内夏明威嚷道:“怎么这么不小小呢?”忙下车扶起,却见欧阳龙鼻梁四周鲜血上沾着灰尘。
架起欧阳龙,夏明威正色道:“欧阳老弟是说了什么话呀!让三尺神这样作弄你,再说一便让我听听,我倒要看看三尺神判处的是否光傥。”
欧阳龙一扭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不必了夏兄!小弟是急不可待的欲见嫂嫂,才稍不留神栽了个跟头。”
夏明威正色道:“贤弟对我夫人如此亲厚,倒教做大哥的有些羞愧了。”
说着话,由门内进入,穿过一片花园,到了主大厅。
一位淡妆素服的中年艳妇一手牵着小夏普,一手牵着彩蝶,身后跟着一位约莫二十六七的妇人,打扮清雅。中年艳妇正是秦玉!
忙撇下两个小孩,牵着欧阳龙的手朝后宅走,一面说道:“你这大元帅这么当这么废呢?这伤怎么回事呀!”
欧阳龙朝后撇了一眼夏明威,带着笑意随着秦玉入了后宅,把个夏明威气得咬牙切齿,嘀咕道:“我竟然忘了玉儿最是慈爱了,怪不得这欧阳龙一路之上宛如乌龟一样的一样不发,在这等着我呢!”
小夏普牵着彩蝶的手,苦闷地说道:“没有意思了。”
突地,又精神一震动,夏普说道:“我带你见见全天下最美丽的新娘子。”言毕,彩蝶随着小夏普到了西跨院,去见陈莲姑娘。
其妾赵氏,端了一杯茶,递给了夏明威。
夏明威抿了几口,放置几案上,走至主厅正首。
墙上挂着一副人像,在传说中画像中的人便是炎帝,传说他尝遍百草而死,是人们所传颂的圣人。
炎帝门夏家祖先,便是取为民无怨而尊炎帝为神圣。
炎帝画像前有一长桌,紧紧靠着墙壁,一块黄布盖在长桌上,桌上有一个小巧玲珑的三足鼎,旁边放着细条熏香。
夏明威整理着装,恭恭敬敬的抽出三根香来,赵氏忙用打火石点火。
夏明威拜了再拜,说道:“祖宗神灵在上,不肖子明威在此请祖宗保佑欧阳龙,保佑元国。”言毕,施施然三根熏香插入三足鼎内。
夏明威问道:“东院那陈莲姑娘安置妥当了吗?”
赵氏慎言道:“全乎着呢!吃喝都有我供应着,绝无差错。”
夏明威又问道:“西跨院樊海星可有异常?”
赵氏缓缓道:“仍然和昨天一样,一直不说话,眼神非常空荡。依愚妇之见,莫不是樊石圣中了什么邪祟吗?”
夏明威望着炎帝神像,正道:“只有心中有邪念的人才会被鬼邪侵蚀,而樊海星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一定不属于那种人。”
赵氏接口道:“也就是说,是樊石圣不是受了邪术才昏昏沉沉的,而是自身原因。”夏普忧愁地点了点头。
夏老管家慌慌张张而来,夏明威说道:“你且去看看什么事情,我要去盯着欧阳龙那货!”言毕,夏明威赶向后宅。
赵氏自语道:“欧阳元帅不是放下姐姐了吗?”
老管家喘着气,说道:“夏门主怎么走了呢!外面正是三教之人,急着见夏门主呢!”
赵氏微微蹙着眉,冷然道““来的都是些什么路数的?”夏管家哈这腰回道:“二夫人,只来了一个人。可就这一个人能抵我们夏家十个人,还是得请门主。”
赵氏愁容全消,说道:“门主车马劳顿,何必劳烦他。来者既然没有长出三头六臂,我为什么不能去见他呢!”
而后,夏管家哈这腰,在前头带路,心中却一直打鼓,惶惶不宁。
那人手提宝剑,顾盼生威,打量了一番赵氏,剑眉微轩冷然道:
“我不同妇人缠舌,速速进内请夏门主出来领法旨。”
赵氏依着门边,说道:“排场挺大呀!要不要给你搬一把太师椅呢!可别使你累着了,妇道人家可担不起。”
那青年冷哼一声,压根不瞧她,望着夏管家说道:
“三教派法旨,块去请夏门主出来。”
夏管家方欲回身,赵氏忙不及拽住,笑道:“不准去,我倒要看看小雏鸡有啥能耐!”
那人仍然未瞧她一眼,冷然道:
“小女子!你怕是不晓得我是谁吧!三大教中我最大,凤池第一群雄跪。不才乃风池教主大儿子鲜千!”
赵氏瞪着他说:“我也不妨和你透个底,傥若说些好话给我听,今天定然能让你见到夏明威,否则……。”
鲜千剑眉微挑,轻蔑地看着赵氏,仿佛在看着一只哈巴狗。
“狂徒!看招!”赵氏掀裙一个劈腿打向鲜千面门,快如脱兔,使人猝不及防疲于应付。
双臂陡然后展,蓝光闪烁,瞬间如鬼魅般显于三步之外,鲜千傲然道:
“小小女子,如衣似帽。敢和堂堂男子汉动手,不知好歹。夏管家!去叫夏门主出来,三教有令。”
夏管家审视眼下情形,唯有去叫来夏门主方可解决难题,亟不可待地朝内室奔去,临行前嘱咐下人门徒看顾好赵氏。
赵氏淡然道:“三教派就依仗功法欺负一个不懂功法的女子吗?如此看来,三教派实在恬不知耻的位列天下八大派之一。”
鲜千剑眉再轩,厉说道:
“女人在本公子面前连狗都不如,好好相夫教子就是你们能尽的微末职责。休要多管闲事,以免祸患降临到身上,到时悔之晚矣!真……。”
斜踏步,飞踢一脚直取鲜千腰畔。此招对鲜千未有喊话。
为的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使鲜千无暇考虑,从而在慌乱的思维中选择错误的行为,以致其败倒于地。
想法善妙,可事实并非如此。
鲜千登时屈膝压低身形,猛然越上,宛如一条白影飞向石狮子。
这兔起鹘落未免有些让赵氏灰心,转念一想,觉得万万不能服软,当时说道:“说我们女子全因该相夫教子,那你们三教派的门人全是属猴的,跑的贼快!”
鲜千不搭理她,赵氏依旧口不停歇,说道:“倘若你不动用功法,势必难以招架我三招。”
站在石狮上,将宝剑放到石狮上,鲜千怒容暴现,冷然道:
“好!既然顽妇执意找羞,在下便屈尊和你过上几招。但你得答应我,如若败了,记得给我磕头赔罪,日后再见到我要远远的绕开走。”
赵氏喝道:“看招,休得聒噪!,莫非你功法是跟戏子所学,废话这么多!”
鲜千剑眉微挑,星目似炬,正色道:
“小妇女,卖狂也不挑挑对象!”
话罢,飞身形一纵跃下来,趁着下势一脚踢向赵氏。
赵氏退三步,右臂膀伸直齐于肩,左手腕搁在腰畔。正是文练中一种起手式,为夏主母文练手秦玉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