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红绸
上官飞熊功起膻中,运行“五行神功”于周身,气力大涨。
骤然之间,手臂足长五六百斤力道,向李怜前胸探去,如雷似电,一把夺过信件。
西门公子翻身运劲,“孤龙探海”单臂压向上官飞熊,劲道如万里高山,后者摇身而退,双指上点。
双指将攻到时,上官飞熊慌不迭打出个身势,避开侧身一道重击。
路二路施空摆着架势,笑道:“上官公子毕竟乃八大流派之一,应该不会怪罪在下偷袭吧!”
上官飞熊冷哼一声,单掌怼向西门飞凌厉的攻势。路二已晓上官飞熊中看不中用,主要对手还是西门风,也自提一气,攻向西门风左侧。
李怜运起八九玄攻,施展“摔碑手”,两只手紧紧抓住他双肩,双足下压。
可就是撼不动西门风,“上次低估这个西门风了,同龄人中,此人品阶已可算凤毛麟角!”
只因八九玄攻李怜招式都会,可惜功力浅薄,是以竟有些自惭形秽。
金大小姐面颊绯红,偷偷瞧着西门风面上微含笑意的英俊脸庞,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李怜不禁起了好胜之心,低声道:
“西门公子以一敌三,可谓本领卓绝,不才也就不藏掖拙技,公子注意防备!”
他誓死不愿以多欺少,但迫于对方功力已达化境,根本不在同一层次,才施展压箱底的绝学,但在此之前要提醒对方。
西门风踏步向前,以功法笼罩之下抢得信件,展动三招逼退上官飞熊。后者暗自咒骂一声,来到金大小姐身旁,声称要保护她的安全。
路二洞若神明,早知晓李怜若无三两三,绝无上梁山的勇气。但一方面也深知西门风功法深厚,非比寻常,不可等闲视之。
“我再给他来个硬碰硬,虽伤不得他,但至少能让他气息紊乱,好让这小子给他点颜色瞧一瞧。”路二心念电转,右掌打个圈,随着“游龙掌”步子向其所必救的地方攻去。
西门风见识广博,劲沉下盘,手背带上七分功力,接下一掌。
“啪”地一响,白光一闪而过。
路二借着对方攻势,后退翻飞而落,拱手道:
“西门公子功法卓绝盖世,如此年纪,世间少有,佩服。”
他言语上满是赞誉,内心无不发泄着怨恨。好似在异界故事集中,“九指神丐”打不过五绝之首,待五绝之首坐化之后,对他的徒弟冷嘲热讽,说他们的武功是屎桶尿桶阵一样。
虽算不得英雄行径,但若论君子之气度,也算出类拔萃了。
即敢怨敢恨!
西门风收好信件,全身心面对蓄势待发的李怜,并无轻敌之形。
他本人似乎生下来就有一种安之若素的绝佳品格,他的任何身心行动都仿佛白嫩豆腐正在江面漂流,四面畅通无阻,任其飘荡。
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功起膻中穴道,自分二路,李怜一起手少阴三焦经脉,一手起府冲、临溪直达百会转入左手。先是右手划个弧度,掌心向下,缓缓自胸口压下,划了三圈,单掌拍去。
上官飞熊讥笑道:“这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剩下来的玩意。这种功法居然也能拿出来丢人现眼?”
西门风双眉突地紧蹙,一连闪身躲避四招,功法骤然达至顶峰,才在第五招凌空一掌拍去。
陡然间震动不小,桌子大都抖颤,二楼一方花盆竟被震落,显出两三条黑蚯蚓。
西门风收定功法,拱手道:“李怜兄弟,此掌种透着罡气,绝非寻常掌法,未知可否见高,足解小弟疑惑。”
“孤岛小技,何足挂齿。既然信件被西门公子拿得,就请当面开示,以解在下好奇之心。”
西门风虎口红肿,却见李怜一只手完好如初,心下大骇。因为方才对掌之时,李怜经不住自己功法高深,退了半步,而并无损伤,是以惊奇。
西门风不置可否,来到金大小姐面前,拱手道:
“金大小姐,此间之事非你所能涉猎的,改日再会,先请你回府歇息,未知可妥?”
金大小姐双眼含情,带着三分愧疚:“惭愧,本是请你来,怎料出这个状况,那改日再叙旧,再会。”
立刻从阴影处窜出八条黑影,替金大小姐开路。金大小姐看着一旁站着一位脸色煞白的小姑娘,好奇问道:“你为何还不曾离去?看你样子得病了吗?”
西门风一反常态,赶来道:
“她同李怜兄弟一道得,纵然患病,也有李怜兄弟照应,不需金大小姐来管。”
金大小姐倒有些气恼,带着莫名的情绪,悻悻而离。
西门风展开信件,但见上用血写着:
“别惹我,这是个警告,不然下一个目标会出现在石岗村。”
并无署名!
路二抢先开口道:“既然我们之中西门公子功法第一,自然由西门公子来解决此事。”
李怜搀扶着小姑娘,附和道:
“这个‘我’是什么意思,此刻还是一头雾水,就请西门公子掌舵,查明原委。”
上官飞熊无力地耷拉着眼睛,也拱手附和。
西门风淡然道:“当仁不让,怎敢推辞!”
上官飞熊瓮声瓮气道:“那第一步该怎么办?”
西门风淡然道:
“先将这女子入土为安,明日我们就于此地集合,同赴石岗,一窥究竟。”
……
……
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非得有女人才能热闹,而“红绸院”今夜是最为热闹鼎盛的地方。
坐落于金城一隅,地段毫不起眼,确是流水账开支最大最盛的地方,富甲一方的大亨们都很乐意来到这里,掏出他们口袋的金银。
霞霞是最近才冒出头的顶好姑娘,顶好的姑娘自然要陪上官飞熊了,这是他人生中认定的事情。
五行神功虽已落寞,在当时盛名早就跌入低谷,可对钱财,像是决堤的大河,一发而不可收拾。
虽比不得金大城主,却也能在钱财这一方面沾沾自喜。
霞霞洁白如玉的长臂搭在上官公子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在给他夹菜。桌面上摆放着香椿头炒土鸡蛋、吴山贡鹅和一些简单菜式,另用张小卓子放置杯具。
若是吃着碗里的,不窥看锅里的,就绝非是上官公子的为人,是以面前一道珠帘外,四名妩媚而不浪荡的姑娘,在跳着肚皮舞。
长发遮耳,翠铃轻响。樱桃小嘴,蹁跹如仙,让人望之动心,远观而神往。
小窗外疏星清风,柳枝摇曳,好不意境超然。
上官飞熊已是男人中最豪爽惬意的时刻,可此刻他却呆呆望着窗口,面露愠色。
你若是在女澡堂洗澡,忽然又多出两个男人,那你一定比上官飞熊还要愤怒。
上官飞熊冷冷盯着他们二人:“莫非你们是瞎子,岂非看不出我此刻正在享受生活?”
李怜缓缓将窗户关好:
“若是旁人我是万万不敢打扰的!”
他说完这句话,连他身旁女扮男装的小丫头都皱起眉毛了。
上官飞熊已然跳起,披好外套道:“臭小子,所以你是来找不痛快的吗?”
李怜倒茶:
“因为你是位风流倜傥、盖世无双的英雄,更是天下八大流派的超才绝士,因而此事非得找你!”
上官飞熊面上一喜,淡然接过茶杯,言道:“认识你这臭小子已有好几天,却没想到你终于懂得说人话了。我很好奇,是谁教会你的!”
李怜一指身旁之人,“是她!”
“哦!”上官飞熊情不自禁对这名女子分外注意起来,可还是摇摇头道:“可我却实在看不出,她到底有什么能耐?论姿容,连我家掏粪的大姐都不如。论武功麽……。”
那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忽然手一抖,掌中已多出一件袖珍峨眉刺,比匕首还要小三分。
随着小姑娘身形袭上,一道白虹闪向上官飞熊,后者功起膻中,化掌而退。
“想不到花派仙子,也来到了这金银碰撞的地方,望仙子恕罪,未知仙子师承何人?”
上官飞熊一改往日作风,猛然踹开娇小柔美惹人怜惜的霞霞姑娘,并示意跳舞的舞女快点离开,仿佛他是个正人君子似的。
他一副毕恭毕敬,自然畏惧花派中人,毕竟花派已依附利国,虽未明言,早已声势压盖其余七大流派。
可他仿佛变戏法似的,再听到小姑娘说完介绍师承之后,脸上那种恭敬的表情霎那间土崩瓦解。这变脸的速度,连技艺高超的川剧变脸师傅,见之也定要望尘莫及,垂头丧气。
“弟子不过花派外门,名叫王大红”
“原来是相府的狗奴才。”上官飞熊心里想着,口里道:“王师妹,未知你们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王大红咳嗽一声,用手捂着胸口,娓娓道来:
“弟子因好奇窥看男子洗澡,被罚清扫山门下的一条小道。遇到李冷舒师姐,非带着我来,要让我立功赎罪。前几日她明察暗访,发现金城中果有猫腻。更关键的是,李师姐是凭借着一位夫人的信件而来。其余的情况,师姐不曾对我言,前日她兴高采烈对我说,此事已有眉目,让我躲在庙里,等她消息。可直等到昨日清晨,还未见她回来,不料却等来一伙黑衣人,对我下死手。我哪能对付这么多人?拼死逃,他们却像野狗一样追着我不放,幸亏遇到李怜李大哥,才得以逃出苦海。”
上官飞熊冷冷道:“我并不觉得李小子能有本事救你于危难之中。”
李怜截口道:
“一点也不错,我同他们中一人照了面,便大致知道他们的能耐。若是群而攻之,我只有自保之力,并无解救王仙子之能。”
上官飞熊冷冷道:“可她现在却活生生站在这里。”
李怜淡然道:
“因为他们一见到我,仿佛认识我似的,疯狂逃离我的视线。”
上官飞熊冷然道:“既然已毫无头绪,那你们找我干嘛?”
“帮我拖住铁臂老人!”
上官飞熊冷然道:“你怀疑西门公子?”
李怜拱手道:
“不愧为八大流派弟子,铁臂老人一直在暗中保护西门公子,这点你居然也发觉了。”
上官飞熊问道:“虽然我极其恨他挡住本公子发财的道路,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会怀疑他?”
而后补充道:
“金城上上下下的人都对西门风赞誉不绝于口,连逃难来的人口中都在祝福他、保佑他。这么好的人品,实在没有怀疑的必要。”
李怜道:
“我早已知晓西门风名声极高,但上官公子有无听过异界故事集中的一个故事。”
“险些走眼,倒有些姿色。”官飞熊偷偷瞧了一眼王大红,拍着胸脯道:“上至五千年侏罗纪恐龙,下至五千年小鬼子八嘎,无不刻于脑海,可谓无所不知。”
李怜道:
“董狐直笔。”
“这……这。”上官飞熊有些口齿不清,“粗碎小事,记不得了。”
李怜道:
“我也儿时所看,所记不多,大致却不差。精灵王暴虐天地,大臣赵盾以死相劝,因言语冲撞赵盾欲逃他国。谁知方到边境,其弟便弑杀精灵王,赵盾得已回朝。而史官却硬说是赵盾杀害了精灵王,给出的理由有两点。第一,除精灵王外,赵盾官职最大。第二,精灵王死时,赵盾双足依旧踩着精灵国的土地。”
上官飞熊道:“日间本公子同路二联手,也斗不过西门风,可见金城的花草要想晃一晃,就地经过西门风的同意,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李怜道:
“荒岛愚见,但请指教。”
上官飞熊面色凝重,莫言沉吟,“西门风实实在在是个君子,我虽很想使绊子让他栽跟头,可又担心抢龙也不过地头蛇,别偷鸡不成还丢把米,那就不上算了。”再三考虑后,淡然道:
“你们什么时候去?”
李怜道:
“一个时辰之后!”
“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怜问道:
“什么条件?”
“别我抢夺金大小姐,她是我饭盆子里的菜!”
李冷愤然道:
“金大小姐并非货物,并无讨价还价之论。既然上官公子不肯帮忙,小弟告辞。”
李怜竟真的拉住王大红,作势要走。
王大红恳求道:“事关我师姐生死,求上官公子帮助!”
“等一下!”上官飞熊面露极其不情愿的表情,做作道:“看在花派仙子面上,不可不帮!你们先去,我一定信守承诺,支开那个怪老头。”
182、星月
星稀月淡,阴云愈浓。
有条长巷阴影处逐渐显出条人影,背上圈着五抓百炼索,行动猥琐诡谲。待阴云遮挡轮月,他便趁着黑暗偷摸爬过高墙。
金城难道也有鸡鸣狗盗之徒?
当然存在!
且无论何时何地,都无处不在,无处不有。不同的是,它们可以披着君子大衣来行苟且龌龊之事。
巷口往北有三家商铺,向内街道边,“麒麟客栈”此刻灯火通明,酷似白昼。
高挑着店名旗,在风中轻摆摇曳,黑夜模糊中此地如鲁殿灵光,独一份的存在。
周围挂着又大又精致的红灯笼,直达内街道的一条脏乱差的小巷口。
忽然,一道精光,发出破空之声。
而那小巷口斜上方挂着的灯笼,竟然灭了,两条黑影飞快奔跑,消逝于墙下黑暗中。
李怜不好意色道:
“抱歉,实在无心之失!”
原来李怜一只手胡乱抓,竟抓到了小姑娘王大红的左屁股上。后者面一红:
“又不怪你,你为了我的事,辛劳奔波,我见了师姐定然让她厚礼答谢你!”
其实师姐李冷舒已是九死一生,王大红自然知道,只是不愿接受残酷的现实。
窗口发出男人嘈杂而粗俗的对话、酒杯碰撞的声音,传到王大花的耳朵里。她不觉有些落寞,风却不遂人愿,肆虐狂起,王大红小声道:
“晚风寒冷,李大哥!能不能搂着我?”
任何男人都绝难拒绝这个“合理”的请求,除非他不是男人!
而除却不是男人这一类,还有一种君子,而李怜貌似就是这样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因此他在难为情的纠结中。
“当然,做大哥的若让妹妹受苦,那简直该下地狱!”
声音是从小姑娘王大红背后传来的,好像那声音就在耳畔,又好像又离得很远。
一只粗壮手臂已袭上王大红瘦骨如柴的肩膀,王大红呼吸似已停止,因为她发觉李怜在她身侧,而身后怎会凭空多出一个人影呢?
王大红挣扎的刹那间,李怜慌不迭双臂展出,拽出王大红。
隐约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李怜“利爪上撩”单掌削起左肩,那人以手推开,气冲斗牛。
此刻情况未明,李怜连出十三招试探招式,发觉对方也在刻意潜声藏息,小声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虎背熊腰,身材如九天神甲兽,目光游走在大红婀娜多姿的身体,答道:“不忙动手,我们志同道合,星月下,为的不过是客栈里住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客栈中的人?”李怜身心戒备,试探着问到。
王大红早躲在李怜身后,露出两只似乎能喷射出火焰的眼睛,半遮半掩地盯着来人。
那人漫不经心自怀中掏出块硬饼,迅速在嘴巴里咀嚼,悠然道:
“不才复姓东方,上神下奇。家师有家有地倒也周正,可惜出了岔子,于是大家都不愿意趟浑水,是以都作鸟兽散。我四处游玩已有一月,遇到个朋友叫‘通天虎’李鹏,看我有几分本事,带着我一起发财。在祁连山虎口夺食,抢劫了一批红货,价值不菲。几经辗转,却被客栈中这人得去了。”
环顾四周,暗自功起膻中,李怜发觉周遭再无旁人在隐藏气息,问道:“你那朋友呢?”
东方神奇摸着月余未修剪的胡子,恨然道:“两天前说来查询客栈中这人,之后便再无消息。”
李怜道:
“既然大家目的相同,便一起行动,但你若耍花招,后果自负。”
东方神奇歪了一下脑袋,用舌头舔干净食指上的残渣,一副嬉皮笑脸的尊容,不住点头。
王大红眉头紧紧皱着,极度怀疑这人不怀好意,可她本人面子薄,当人面不敢说人是非,是以露怒容而不发一言。
从灯火辉煌的走廊直穿过大厅,门槛左右陈列着海棠花,花香掺着窗口流出的浓烈酒气,飘散在四周。
忽然,窗口出传出一种分外明显的高声,像要捅破上天似的。
“西门小子,老子看你是找练,活得不耐烦了。”
此言即发,打斗声响彻周遭,碗碟清脆,木条横飞。
不光如此,一楼似乎也动起手来,传出哀嚎和得意非凡的邪笑。
不难看出,里面已乱作一团,正有两方势力在鏖战。
东方神奇歪头瞅了一眼王大红的脚,忍不住道:“我们在等什么?此刻岂非是最佳时机?”
李怜道:
“情况尚未明朗,不好妄作决断,还是以不动应万变。”
东方神奇摇摇脑袋,悲然道:“如你这般优柔寡断,畏首畏尾,只怕终生难成大器。”
论到李怜开始发问了,“为何作人一定要成大器?难不成那些贩夫走卒,挑粪的,搓背的,成不了大器就不能活着了吗?”
东方神奇歪头,嘴巴小声嘀咕着,像是很不服气。
破风之声,三枚铁飞镖从窗口发出,直扎入对面房檐上,激起灰尘漫天。随之而来冲出一短小矮人,只张开右臂横于胸前,李怜借着极其微弱的月光才发现正是暗中保护西门风的铁壁老人。
仰俯间,已飞跃出三条蒙面壮汉,如地狱幽灵,各持兵刃同铁壁老人战在一处。
双棍夹着雄风攻向老人左侧,老人单臂直碰,竟撞开双棍,再作势一扭,避开鬼头大砍刀。
握着判官笔的似是三人之首,在旁搦战,高声言道:“西门小贼反复无常,竟然不答应入我金璧神教,简直不知死活。”
东方神奇性子急躁,拍了一下李怜,奋然而起,“若能为一日炭火,我也绝不做阴影里的万年王八,因为那样活着不痛快。”
功起膻中,一掌拍去,疾驰向前,那拿**大砍刀的蒙面人未曾防备,瞬间毙命。
判官笔之人冷哼一声,道:“原来是蚩尤门人,纵然如此,却不该在这里放肆。”
东方神奇弯一下头,屁股怼向判官笔那人,“你老子我不光放肆,现在还要放屁呢!你管得照吗?”
判官笔之人笑道:“慕容老狗早就有意加入我们金璧神教,既是他徒弟,快些滚到一边,否则妄送性命,那就不上算了。”
东方神奇把手在前方划个圈,“老子划个道儿,老小儿别扯大话,来斗个三百回合,再满嘴放屁也不迟。”
判官笔之人怒气骤生,并指向天,三道魔光杀向东方神奇。
来势汹汹,锐不可当,东方神奇心头一凛,暗自苦闷道:“倒有些门道!”当即功起膻中,拼劲全力化出厚度达到两丈的大型盾牌。
“朴次”声过,东方神奇已然嘴角挂血,倒退七八步,且气息有些紊乱,胸口也隐隐作痛。
越是危难越是兴奋,东方神奇无疑正是这样的人。
他强笑道:“也不过如此而已,若是我师弟,刚才那一亮手,你已栽地不起。”
判官笔之人狂笑道:
“哈哈哈!你那不知名的师弟,此刻在哪个狗洞子里啃骨头呢?”
东方神奇艰难苦笑,歪了一下头,目光缓缓移向窗下阴影处。
判官笔之人暗自施展“鬼灵术”,身子微微一颤,发觉阴影处躲藏着两个人,倒也惊诧非常,立时戒备起来。
李怜始终观察着,本不欲出来,想看看西门风在什么地方。一来铁壁老人力不能支;二来东方神奇也势弱难撑,只好抱拳而出。
“不才海外孤岛李怜,拜见前辈。”
铁壁老人正施展“犀牛望月”迎面而上,被声音勾起注意,分了三分神。对方施双棍的眉头一喜,“鬼拐妖赦”分夹其左右二路。
待铁臂老人醒悟,已然被困在其布置妥当的天罗地网中,唯有束手待毙。
判官笔之人见有了人质,更加盛气凌然,傲慢无比,丝毫不把李怜放在心上,呵斥道:“小子,怎么讲?”
李怜终极目标是想查出西门风到底是好还是坏,因之打心眼里不愿和旁人多做纠缠,淡然道:
“金璧教与天道山之间种种,小子并无兴趣,日后自有公断。今日之事,还请罢手。”
虽天地正道实质意义上是一品秦怀玉和赤霄剑刘大侠,但因天道山历史悠久,为早期正道领袖,是以李怜拿天道山比之正道。
“我若不想就此善罢甘休呢?”
李怜淡然道:“江湖规矩,只好文斗了。”
“文斗?“
李怜解释道:”你我二人各展绝艺,对方心服口服,以此论输赢。“
“好,老子既然是长辈,比什么就由你小子定。”
李怜道:“小子不敢夸口,听闻你们金璧教展动身形,如鬼如魅,快如闪电。小子想同前辈比比速度。”
东方神奇直晃脑袋,嘀咕道:“看他长得精明,做事却像哈巴狗一样蠢笨,怎能和敌人比他擅长的呢?”小眼睛一转,慌忙查看退路,一个纵跳能到那,一个纵跳能到哪,心中正紧锣密鼓的盘算着。
可能有人会嘲笑他,预防失败,才是不败的法则,这道理大多数人都明白,可就是做不到。陈友谅和袁本初这两位实力高深,却惨遭失败,岂非是活生生的例子,以供后世警醒。
此时,酒楼中呼呼生风,夹杂罡气,扑面而来。
一位单着蝉衣女子被五花大绑于四脚板凳上,香肩裸露,从窗口摔落下。后面跟着二十多个小青年,各执兵刃,厮杀难解。
一方人嚷道:“为神教而死,无比光荣!”
另外一方怼道:“邪魔外道,休要猖獗。”
侧壁一位魁梧汉子疾驰而出,裹挟一人,酷似“夜郎君”西门风。
东方神奇好奇道:“你这又耍出哪门子宝?让我如坠云雾,摸不着头脑。”
李怜功起膻中,展动涛涛百变步法,如飞隼扑兔袭向被捆缚的西门风。
那人周身暗黑罡气,举手抬举皆能伤人于无形,他轻蔑讪笑,只一挥手,那被绑缚女子便横亘在李怜进攻的道路上。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既邪恶又雄伟霸气,比之金璧教主威势更加张狂,“某乃金璧左护法,你们这群宵小日后自知我名。”
他的动作鬼魅异常,带着西门风向北路逃窜,仰俯间踪迹全无。
东方神奇早被那左护法之声骇住,手足无措,李怜忙蹬了一脚,“你想死无全尸,就在这发愣如痴吧!但我不会把你装到棺材里。”
后者猛然醒悟,同王大红合战群贼。四方忠勇侠客,闻风而来,倒帮李怜解脱眼前烦闷。
左护法奔北无影,却蛇头虎尾,痕迹展露无疑。两方瓦片商铺无不染指,凭借此点,李怜已追出金城,来到个陡峭斜坡下,四周桦树茂密。
借着桦树隐匿身形,前方略微发出光亮,周围飞鸟嘶鸣拍叶,李怜匍匐前行,终于发现左护法踪迹。
但见斜坡上面,左面怪石嶙峋,西门风正靠着一个风化了的岩石下,大口喘气,额头冷汗直冒,脸色煞白。而正中央,有十六个穿着怪异服饰人手握发光铁绳,将左护法团团围住。
两方步伐凌乱,似正在拼劲全力拉扯。而方才不可一世的脸上,此刻却满是阴霾,正用怒不可遏来在地狱般的眼神瞪着旁边三个盘坐的中年人。
三名中年人身着八卦衣帽,凝神闭目,双手不时舞动,口中念念有词。
李怜正看得起劲,突觉左侧有人影乱窜,仔细提防左侧阴暗处。
见那三人口中之词越发声大,竟念得耳红脖子粗,更兼汗流浃背,仿佛喝下八坛子女儿红似的。
八根铁绳分南北夹击左护法,后者随着三人吐词而越发难受。
“普拉!”
罡气重聚,左护法脸部肌肉抽抽搐一下,双臂震动,十六个人瘫倒在地,哀嚎不已。而那三人口吐鲜血,手撑着地勉强不倒,但内心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心道:“不好。”
左护法昂胸道:“小小西门风,怎敢道爷面前玩法术,不自量力。以为在此摆道,就能擒拿斩杀我,螳臂当车,蝼蚁搬山。”
当此危难之际,李怜左思右想,还得提防左侧阴影之下那人。但已功起膻中,随时搭救出手。
左护法望着奄奄一息的八卦门三门士,杀目已现。
“砰”地一声,巨石碎裂,西门强提一口气,单掌拍下巨石,翻飞而来,摇摇晃晃落到三人身前,目光尖锐。
“西门风,到了这步田地,你还不肯入我神教吗?非要自讨苦吃,岂非如酸儒般腐朽无用。”左护法仍然有心将西门风拉入金璧教,此刻面皮上倒和蔼些。
李怜暗自咬牙懊悔,“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妄自冤枉好人。西门公子一定要撑住,等我窥探出左侧是什么人,再出手相助。”心中思索着,从怀中掏出方才自混乱中捡起的一把锋利匕首,并将左鞋袜脱去,展动“呼啸神山”神功。
西门风不做语言答复,缓缓盘坐于草地,功起膻中穴,正凝聚着自己最后的力量。
左护发看了直摇头,目中无限悲凉。
“你做了个愚蠢的决定,这不像你。既然你是冒充的,那我就替真正的西门风报仇,除去你这个冒牌货。”
屠刀正缓缓杀向西门风!
李怜自然不是王八,如果再不动就真是王八了。
他不能动左护法,但能动左侧那个隐秘的人,希望以此来打乱“屠刀”前行的步伐。
“呼啸神山”正是八九玄功之一,变化多端,奥妙无穷。李怜凝聚一掌之力,拍向左侧。
却也奇特,左侧吹来强风,竟吹着“呼啸神山”掌力打向左护法。
李怜疾驰向左首,那人早销声匿迹,踪影气息全无,“幸好并非敌人,不然我今夜也得栽在这翠林之中,好险!”
李怜展动身法,抢上斜坡,此刻左护法已死。西门风一见到李怜,先是惊愕,转而喜悦,而后昏厥。
一夜劳神费力,查出真实真相,李怜倒觉得不虚此行。
东方神奇早已不知去向,那群金璧邪教的小教众早灰溜溜被赶跑,如羊面虎,逃之夭夭。
众人因西门风伤势,因而多耽搁两日,次日便启程向孤村前行。
183、惊变
远处诡秘山谷,弥漫着褐色烟雾,向四周蔓延。
褐雾如同可怕瘟疫、地狱魔鬼让人见之而胆颤心寒!
烟雾随着陡峭山势,缓缓冲出幽暗的峡谷。如蒲公英花瓣那样,轻柔无息的靠近森林并占领它。
待跨过几乎了无人烟的恐怖森林,直飘荡到一片被灌木丛怀抱的竹林。
曲径通幽,花蝶艳舞!
竹林条条笔直,纵然稍微歪斜,也已给人用麻生捆在笔直的枝条上,为其固定形状。
——显然这些竹子必然有人精心呵护,并非无主之地。
紧紧碍着一条宽敞大路,虽非官道,却也是南北两方不得不走的辗转交冲之道。由于此地同属于四不管,因之官府也无权插手,匪患更是望而生畏,不敢驻足营生。这其中原因,自绕不开金城这座用金银架起的坚固城池。
和煦春风,天清气正。两位但胸露乳的壮汉正挥动马鞭,催使矫健的马向前狂奔。单见八蹄翻飞,尘土飞扬,快若惊兔。
竹子前醒目的商贩引起了其中一位无耻车夫的注意。正是“天下车夫是一家,八个色鬼七无胆。第九个色鬼是变态,最后一个非人哉!”
像黑熊似的,他双臂粗壮雄厚,似有使用不完的气力,这副模样能让一个经验老道的车夫笑掉大牙。他嘴角上扬,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见了摊主旁那婀娜多姿的姑娘,两只被黑圈包围的眼睛便如同被鬼魂勾去,再难拔出。
摊主五十上下,满脸褶子,头发花白。吆喝起劲但吐字不清,让人听不真切。
他身旁那名小姑娘如春天的第一场春雨,同老头站在一起,像是这讨人喜的春雨却浇倒了乞丐的头上,意境索然。她扎着马尾辫的中间微微夹杂着一根蜡黄色的稻草,明亮的眼睛透出丝丝疲劳,那双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变形的双手,更加承托出她是一位典型的农村姑娘。她身材不算苗条,可绝对能让一个三十岁以下的男人,望之而不忘,见之而生情。
她当然极端清楚,看见两辆华丽非凡的马车停靠在她们摊子的旁边。
但她那一双多情而动人的秀目始终不曾抛到他们两个车夫身上,或许有故意而为之嫌。
马车内发出种略带沧桑却又精神饱满的话,责备中不难听出又有三分客气。
“是谁让你们在这停的?”
“给你们驾车并不代表我们就是狗,别忘了我们的身份。你们可是求着金大管家的仆从,才能坐我们的马车的。”像黑熊似的说完,霸气撂下马鞭,向竹林前地摊张飞冲阵似的走去,又不忘回头怼了一句,“我们兄弟俩买些果子解渴,绝不耽误你们行程。真是皇上不急你们急!”
老摊主见到二人前来,内心苦闷却满脸堆笑,生怕惹怒对方。毕恭毕敬的询问,而那像黑熊的人压根不搭理他。
“小姑娘,这苹果甜吗?水份多吗?”
像黑熊的汉子顺势抓住小姑娘的手,后者惊恐万分的挣脱开,躲藏在老摊主身后。他的话比痞子浪人还要孟浪无端,若给他们穿上痞子专有服饰,那他们简直就成真的痞子无赖了。
“苹果不甜我王一宏可不乐意买,不光不买,还得找你点不痛快。”
像黑熊的王一宏大黑手一扯,拽开老摊主,大黄牙时隐时现地说着。
小姑娘始终耷拉着脑袋,微微吐话,言语如蚊,几不可闻。
“顶……甜。”
王一宏夺过跨篮,那胖妇正自同怀中婴孩嬉闹,正待发怒,瞧见是他们,自也矮了半截,悻悻而离。
此刻旁边除了四五位要买水果的,还有一群孩童和一些附近猎户闲逛的,此刻也都借故离开。
“装满,快。”王一宏歪着嘴对老摊主呵斥到,威严如神明,却换了一副面孔对那小姑娘道:“我记住你了,你绝对逃不掉。以老子在金城的势力,今夜你就得和老子洞房花烛夜,哈哈哈。别小看我,老子可是车夫里的皇帝,跟我,你吃亏不了,顿顿红烧肉,哈哈哈。”
正说着欢畅,身子不由自主向姑娘身上靠去,将鼻子向前用力探去,慢慢朝下。
麝香扑鼻,女儿容姿。他两只发亮的眼睛直下到小腿,王一宏发现她后腿肚子骤然出现褐色烟雾,味道稀奇古怪。对王一宏来讲,简直前所未闻。再无暇思索,双目一闭,黑熊似的身体陡然倒塌,立刻不省人事。
骤生变故,小姑娘惊呼不已,想上马车通知里面的人,却被老摊主一把抓住手腕,攥得死死的。
“蠢货,不要你的小命了!跟二舅爷跑为上计,别趟浑水。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上事那就稀烂了。”
小姑娘虽和大家闺秀截然不同,可惜都是女性,拗不过力道,也就听之任之的随二舅爷跑路为上。
另名车夫中等年纪,此刻面色狰狞,无暇顾及,如缩洞之龟,落荒逃跑,“老子还未娶老婆,还未生个大胖小子,怎可轻死?”
褐雾浓烈,越发肆虐凶狠。
两匹马不住后退,直到迷雾中飞出匕首,没入泥土。
黑色耀眼的匕首把裸露在地表表面,正好巧不巧抵着马车车轮,马车再难挪动半分。
随着哀鸣声过,两匹马在闻到褐色浓雾中怪异的气味后,瞬间倒地。间不容发,马车四璧骤然炸开,冲出四个人。
铁壁老人抓着块小木屑向下抛去,再拧转身躯,踏木屑借力,却不料错判半分。危难之际,李怜抛开王大红,展动绝妙功法,救护于危难中。
小姑娘王大红本有武艺,闪转腾挪本无碍,却孤注一掷都依仗李怜,因此并未做好独自翻飞的准备。
电光火石间,让王大红一颗心翻滚忐忑,难以自宁。
好在“夜郎君”绝非绣花瓶那般中看不中用,果断出手搭救,自己却摔翻在地。
“多谢西门公子。”
王大红轻轻扶起,口里道谢。觉得自己软鞋下踩着一圆物件,极为膈脚,正挪脚要弯腰,早被眼疾手快地西门风捡起。
“不过家传玉佩,貔貅在彩云里奔跑,全当图个吉利。”
西门风很明显表现出一种不安紧张,却也在瞬息之间,王大红并未察觉。
此刻怪雾由风改变轨迹,向北面蔓延,但李怜和西门风却全神戒备,因为马车轮子下被人插着匕首。
两把匕首绝非鬼使神差,除了人还有有谁呢?
若非无风的庇佑,被匕首阻止的马车必然要入这怪雾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果不其然,阴影处闪出一肥头大耳,满脸淫笑的人,他向北面和南面挥动手臂,但见烟雾中阵阵人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就是踩着天杜老七。甭管你们是多了不得的英雄豪杰,也得喝老子的洗脚水。”
北面烟雾中模糊可见,三十名刀斧手严正以待,为首者短小精干,鹰钩鼻子下大黄牙,掌中一口“吞天玄武刀”,好不霸气威风,“老子叫云中隼,孙否孙,都给孙大爷安分点。”
南面烟雾中同样金戈铁马,宛似沙场,为首者不发一言,只自顾自吃着蚕豆。
李怜笑了笑道:“莫非元、利、享三国已兵驻四不管之地,那天道山该何去何从?西门公子是否能解小弟疑云呢?”
西门风冷然道:“我想我们只有骑毛驴去石岗,因为方圆五十里都很难找到马匹。”
“纵然骡子,晚上也能吃到南岗的晚饭。”铁壁老人虽已迟暮,烈气不减,这句话正冲着杜老七说着,傲然之气无以复加。
杜老七笑道:“那你们为什么还不走?难道在等着我们替你收尸吗?”
西门公子一时语塞,竟不知回答些什么。一方面不知道这褐色烟雾有何危害,另一方面也不清楚对方除了这将近百名兵勇外,是否还有助手。
至少在王大红意识中,对方纵然兵力高达一万,凭借这四人手段,也能安然而离而毫发无损。她自然也在思索,观察着杜老七,发觉他和常人一般并无缺憾,可为何说出让人哭笑不得的话呢?
李怜本想动手打出,不经意间向四周扫一眼,立刻紧紧盯着西门公子,暗自功起膻中,运转“八九玄功”,施展腹语术。
“西门公子,你是否早在周遭设置了气墙护身?若是是的,请用右手摸一下左面鬓角。”
西门公子大显惊愕,瞧了一眼李怜,便见他伸出手臂,非常自然地碰了一下自己地左面鬓角。
李怜正待展动功法再同西门风交流对策,突觉气息微弱,功法渐淡。
原来那些褐色烟雾已冲开无形气墙,显然对方绝对有隐藏高手,在暗处窥探发力。
西门风面色有些红润,来到李怜身旁说道:‘据我分析,烟雾来自西方,因此我们分开逃跑,你带着王姑娘向东逃。”
李怜先是惊讶,而后疑惑,之后随着自己膻中气流骤然冰消瓦解,也就明白为何西门风如此悲观。原来这褐色烟雾有消除功力地作用,而至于车夫王一宏为何突然倒地,四人也无暇思索。
东面雾气浓烈,更加之树林茂密,平添逃匿阻碍。
王大红展动身形闪展腾挪,与穿着官服的兵匪交战。她本八大流派之后,纵然本身地位低下,然而丞相府里的管家压三品,身手自非凡俗庸能。奈何受了毒瘴,方施展“白云狂飙”挡开一位虎背熊腰、面露狰狞的匪兵,左侧三把尖枪已刺到,无力招教。却施个软脚术,避过危难。谁料方过虎群,又遭恶狼,四名匪兵拽住王大红,后者转瞬间难以挣脱。
李怜膻中穴已无法伸展,好在八九玄功以普功为先,正点指将两名匪盗点瘫。左右瞧不见西门风和铁臂老人,见王大红正给人摁住,慌不迭上前搭救。
李怜拽着她右臂,向毒瘴单薄处用尽拽。
奈何毒瘴如江海奔腾,如入无人之境的肆虐开来,此刻已伸手难见五只。李怜心道糟糕,全身猛然颤抖,立时昏厥。
184、奇闻
长着四条胳膊的怪物,正津津有味吃着烧烤,肉上血迹尚明。
它伸出怪手,缓缓撒上孜然和独自调制的辣椒粉。
“晴空万里,风和日丽,正合老子胃口。”
它用一只手抓着脖子,用一只手扣着脚丫子里堆积的灰尘,用第三只手抚摸江苏美人的画像。
还有一只手正往如同山洞似的鼻孔中塞去,他瞅了瞅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人类,而后满意点首。
朝同伴看去,“嘿,普罗普罗老劳斯,你认为我们会胜利吗?”
“当然,勇敢的斯基斯基老比比,你千万要相信这一点。我们的神明陛下战无不胜,至少我们的新闻报道是这样说的。”普罗普罗老劳斯是个长着三个脑袋的怪物,身子却小的出奇,体型滑稽。
可让大多数怪兽都绝对不能嘲笑它,因为它手底下的财富数不胜数。
“人类有什么呢?曾今的团结已一去不复返,内部四分五裂,充斥着贪婪。他们失败,是必然的。就好像我喜欢人类美女跳舞一样!”它贪婪地咀嚼着,普罗普罗老莱斯又补充一句:
“因为我散发着男性荷尔蒙!”
“正如你所言,圣神的神明陛下战无不胜,我们会迎来胜利。可我担心的是,万一……我那无上财富,那赌注我绝对不能输掉。”
劳斯莱斯老比比刚说完,咬下一大块腿肉,咀嚼开来。
他脸上洋溢着幸福而祥和的表情,“寰宇瞩目的一战即将到来,我相信,这也是我们同愚蠢人类的最后一战。这一战注定响彻宇宙,惊世骇俗,惊天动地。”
“该死,这些肉无法填饱肚子,你认为我长肥了吗?”普罗普罗老莱斯说到。
“老兄,你虽未上战场,可我想你的心灵应该同战场上的士兵一样,经受磨折。仔细看上去,你还有些瘦了。”斯基斯基老比比一本正经地说到。
“天呀!实不相瞒,我的肚子最近遭受了不少磨难。若果连饭都没有,或者吃不饱,纵然我的老父亲,我也绝不为它卖命。”普罗普罗老莱斯说完,站起了他那如高山般的躯体。
它如高山般的躯体奔向那个被捆缚的人类,獠牙因阳光照射发出阵阵白光。
哈喇子顺着青髯,流到兔窟。须臾间,只看见五只大小不一的兔子鱼贯而出,全身抽搐而亡。
那人类被五花大绑,牙齿打颤,全身心恐怖不安。
他那带有三分灵气的眼睛紧紧闭着,全然不敢瞧这丑模样一眼。
他感觉心头有把利刃,正缓缓向下压去,但将丧胆时,他那与生俱来的果敢不允许他作缩头乌龟。
他睁大眼睛,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鬼玩意,小爷不怕你!滚开……尝尝我的本事!”
李怜便在吼叫谩骂声中苏醒!
额头满是冷汗,缓缓睁眼。
身子一震,却动弹不得,原来被铁链捆绑住手足。
想起方才梦中魔幻世界、妖魔鬼怪,那副嘴脸,心头也是陡然一激灵。
“嘶……嘶!”
梦中怪兽撕开肉的声音骤然发出,李怜张口向边上望去,紧眉渐舒。
但见星月下篝火悲鸣,寒风猎猎,旁边坐着个不修边幅、腌臜不堪的中年男人。
他一面咀嚼着蚕豆,一面撕扯着火架上的烤黑猪。
发觉李怜醒转,忙吩咐小喽啰,供水供食,忍不住道:
“良辰美景无人伴,全添古风又古月。思量前人多愚顽,不想后人笑今人。我本欲放开你,却担心你逃跑,你还是被捆缚着,大家都省心。”
李怜也觉腹中空空,也无顾虑,吃下一名官军打扮的人,喂的小笼包。
动作未免浮夸,突听身后铁链抖动,一个沧桑汉子吼道:
“轻点,别弄醒赵大爷睡觉,小心大爷废了你这小杂毛。”
——原来树后还有人!
李怜本欲发作,却顾及同为阶下囚,也就不再做声。
“忆岁晚风温柔,思量思量,不及房中一餐;赚得银盆金钵,难料难料,问及白发如何避?小兄弟莫要慌张,世间事,生死实在微小如蝇,此时此刻才至关重要。”
李怜定神泰然,察觉自己身后大树下,同样被捆缚着两个人,大致岁数不小。
“小子孤岛李怜,未知何事惹怒阁下,还请见告,以解小子疑惑。”
那人抓起怀中布袋里的蚕豆,往嘴巴里塞,咔嚓而响,忽然把目光投向远处,两只眼睛竟发着光芒,“我叫赵合惠,人称赛陆压,我自己号蚕豆真人。”
李连随蚕豆真人目光,但见荆棘丛里闪出两名绝艳女子。穿着光鲜亮丽,外表好似闺阁千金,让人见之愈发欢喜抓狂。
内侧女子目光如豺狼,凌厉无比,仿佛天地间所有人都欠他三百万两黄金似的。
丁香裙随着她来回摆动,有意无意的挡着外侧那名女子,相互私语嘀咕。
忽然,内侧女子扯着嗓子喊话,生怕蚕豆真人听不到,“江湖中些许宵小干龌龊肮脏的事情,我花派又有何惧,今夜于此休息,谁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说着话,隔着荆棘丛便收拾干柴干草,把行李放好。
须臾见篝火已生,红光照耀,更加承托出两名女子姣好的容颜。
艳丽无俦,望之动容!
蚕豆真人把眼眯成缝,细细观赏,如品尝绝世美酒似的,“原来外侧那女娃子衣裳破了,那肩头真如雪花一样,让老夫心中又荡起一番情爱,遥想当年……。”
树后那两位中年人一听有美女可观赏,忙咋咋呼呼跳动四肢,却被蚕豆真人踹了两脚,这才苦闷罢手。
心中无不咒骂那个老色鬼蚕豆真人!
荆棘丛外,那外侧女子凶光早已注目这边,但当她无名火起时,另外一个同伴总扯住她衣袖,“师姐,总不能要求人人为君子。世界之大,能让则让。况且我花派助纣为虐,已是无脸见天地英豪,何苦再平添事端呢?”
她那份弱小无助,楚楚可怜的说辞,如蜜汁般灌进外侧女子的心房,“我宇文婉儿可不是怕他们,师妹既然如此想法,我只好忍让一宿。”
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
蚕豆真人见对方毫无反应,哈哈狂笑,直挺胸膛,扯着嗓子喊到。
“命苦呀!这辈子碌碌无为,连婆娘都没讨到,此刻只能望女解谗,”
“如若我能娶到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那简直是上天对我的眷顾。臭小子,到那时,我一定每天都给上天上香,祝他老人家长命百岁。”
“你要玩,别扯上我。”李怜眉头紧蹙,心中嘀咕。
蚕豆真人干咳两声,又道:“对面两位小妞,有没有兴趣陪大爷唱曲跳舞,把酒言欢,共度良宵呢?”
李怜生怕惹怒对方,小心翼翼透光荆棘丛,看到半遮半掩的身影,“好在对方都是明事理的,想来不愿意同长辈一般见识,实在难得。”
宇文婉儿在花派中嚣张跋扈,纵然师丈德高之人,也不屑一顾,人称为“冷如霜”,气性最盛。
好在此行有“燕南舞”夏冬祺相陪左右,一路之上,才免去许多纠葛麻烦。
此刻,同样仗着燕南舞的苦口告诫,才让这位火焰筒偃旗息鼓。
隼鹰夜嘶,翠叶微颤。荆棘丛中似有动物,牵引着荆棘丛微微晃动。
这些风吹草动,早被蚕豆真人狂悖的话语吹到九霄云外。
随着蚕豆真人绘声绘色地胡扯八道,越发张狂,目中无人,一句“花派全是烟花女子”恼怒了冷如霜,暴跳如雷,气愤难平。
燕南舞眉头一皱,伸手扑空,心中不觉担忧。
“冷如霜”宇文婉儿提气纵步,足尖轻点片叶,蓄势而来。双手飘动间,彩色丁香虚影已逐渐显现,如尾附驹,紧紧贴着她后背。
李怜早知当今天下,花派为盛,气焰最浓。随即平趟在地,偷眼盯着蚕豆真人如何应付,大有隔岸观虎斗之意。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还有投怀送抱的,本夫君先请你吃些蚕豆。”
蚕豆真人说讫,大手一探,往布袋中夹起四颗饱满蚕豆,笑意极浓。
见他如旋风般将手臂舞动,猛然大喝,使力甩去。
一股罡风直吹得蚕豆真人周围树枝簌簌,李怜离得近,更是一阵寒冷直灌入后背,不禁一哆嗦,“中原武林卧虎藏龙,处处英雄,果真不假。”
到达灌木丛中间,宇文婉儿提气猛拍,丁香虚影缓缓冲向飞来蚕豆,当即打落。
婉儿踩着孤枝傲然直立,英姿天然,忽然耳朵微微一哆嗦,但见左侧一道明光,锐利而来。
破空之声紧紧跟着三颗蚕豆,好在宇文婉儿擅通打穴飞镖之能,急转身形打个弧度。
横于灌木上,手再拍叶,借力而上。
正当蓄势再发之际,灌木丛中一只苍白手臂向上伸展。
胡乱抓去,碰着宇文婉儿。
后者始料未及,未明情况,瞬然而退落地面,险些摔跤。
灌木丛中趴着那人缓缓而起,口中歉意如海般喷射而出。
“此地离天道山也近,莫非这公子是天道山的?”李怜心中盘算着。
宇文婉儿不由分说,扯着那人衣领开始咒骂。那人也不气恼,口里只称自己叫盛岁难,是威德镖局的三公子。
“管你是天得镖局还是狗得镖局,你有心埋伏于此,到底有何觊觎?”
蚕豆真人把长发抖得凌乱,李怜好奇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他报以邪笑,旋即扯断李怜绑缚在树上的长链,单只手臂将其抓起,大叫道:
“那边的花派小仙子,不光你手中之人爱慕你。我这小徒弟也倾慕你已久。他对我说要娶你,给你买个大房子,并且给你配上三个丫鬟。他还说,绝不找小妾,对你从一而终。嘿嘿,他连你们的孩子名都已想好,就叫大锤。他说,名字越朴素,将来越有出息。什么?他说现在想要到你身边,和你表达爱意。”
蚕豆真人功起膻中,展动“小天星”的劲道,向花派弟子宇文婉儿甩去。
而后邪笑不已,坐等好戏发生。
宇文婉儿怒不可遏,推开盛难岁,手掌瞬间化出一朵绝美丁香花,香气陡然四散开来。见她单臂再震,竟化出一把利刃。于着黑暗中闪着耀眼光芒,飞蛾也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愈来愈多。
李怜自认自己有后手,虽然自己功法低微,只六品无神阶小学级。
但倚仗八九玄功招式繁多,并非浪得虚名。他也有意搓一搓宇文婉儿的傲气,只待临敌再展拳脚。
岂料世事无常,人算不如天算。
那蚕豆真人已在不知何时,将李怜功法点住,一时之间难以开穴膻中。
利刃将刺,红血将现。当此危难关头,那盛岁难忽然挺身袭前,步伐鬼魅,一探一拐,已打退宇文婉儿,再提臂展功,掌面一吸,将李怜引到地面。
李怜狗吃屎般落地,手扑地,胡乱抓着一物品。定睛看去,身子陡然哆嗦,怪叫一声,急忙转身躯。
原来他抓着一只大蜈蚣!
好巧不巧,正好趴在摔倒的宇文婉儿身上,他厚重的嘴唇当即轻轻碰了一下后者的脸颊。
宇文婉儿踹开李怜,面色绯红,娇羞如花,一时间茫然无措。
李怜懊悔至极,忙躬身道歉。蚕豆真人狂笑道:“露相不真人,真人不露相。老夫差点看走眼,真是英雄出少年。再接我一招,权当游戏。”
说罢双指点向布袋,登时漏洞,滚滚而落。蚕豆真人震掌而起,无数罡风厉气裹挟着四五十颗蚕豆,跃跃欲试。
罡风如刃,环伺周遭!
宇文婉儿被蚕豆真人话语惊醒,抬脚把李怜踹个四脚朝天。李怜功法已闭,虽有普通武术,却也不及躲闪。
她陡然摘叶而冲,越过他二人,如盖世英雄面对万魔至尊那样,丝毫不气馁,英姿飒飒。
“花派小妮,怎敢逾矩,?不知天高地厚!老夫今日好好替盛老宫主管上一管,休怪老夫神力之下,铁面无情。”
蚕豆真人手扬处,彩光纷纷,蚕豆瞬间变成大火球,铺天盖地袭向宇文婉儿。
李怜定睛看去,烟雾即散,露出一黑脸汉子,手臂肌肉裸漏,刻有花纹。肩上缠着铁链,直达熊腰,挂着一把小巧玲珑的神抓。
他当即面向宇文婉儿说到:“启禀三公子,此地高手,兄弟们均已控制。”
“当真见鬼,真邪门。”蚕豆真人心惊,但见那两名被自己捆缚的中年汉子,不知何时已被挪动至自己身旁。
他俩不住哀求,背后一把大叉子,紧紧靠着他二人后心,约莫半寸。
握叉者面色金黄,威风凛凛,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直注视着盛岁难。
突然哀娇声出,宇文婉儿回转身形,但见一大疤脸的汉子把短刺,直抵在“燕南舞”夏冬祺的脖颈之上。但见血印浅浅,如辣手摧花,面凶心黑。
李怜挣扎上前道:“你们放手,大家又非敌人。”
中间那黑脸汉子,手掌作劈状,李怜双手被捆缚的枷锁,骤然而解开,拱手道:
“八九玄功,威震苍穹!日转星移,不想今日又见。我叫窝武帝,未知你姓名为何?”
185、岁难
“晚辈洪秀怜,前辈功法卓绝,神功盖世,佩服至极。”李怜毕恭毕敬说到。
当下未明善恶曲直,是以李怜存个心眼,并未报出真名。
但其中夸耀对方功法言语,却是实打实一片真心,极端佩服对方功法漂亮。
“八九玄功据传有八十二种绝技,任何一种拿出来都能力压群雄,威震四海。不知甩碑手,可否较技一二。”
李怜明知自己功法不敌对方,可仍然硬着头皮微微点首,心中思索道:
“莫非他是钱家人?想来不是,可他却偏偏挑选这种笨重功法。他到底想什么呢?”
窝武帝当即身形打个弧度,神抓长链顺势倒飞而出,呼呼作响。只仰俯间,便将神抓缠绕一旁枯树干上,“好,我将功法暂消,免得讨后辈便宜。”
食中合一,点住“曲通”、“汍上”二穴道,下半身走“壁虎游龙”的身法猛然袭向李怜。
眩光乍现,飘忽如云。李怜功法低微,也无法逞英雄,只好仗着些许功法,踏步而上。
窝武帝右掌斜上呼来,朔风陡起,左手“拦虎剪尾”封住李怜侧进位置。
李怜雪额微皱,知晓来者凶悍。旋即前膝下压,无形众力控制全身,稳住下盘,翻掌拍去。
窝武帝转身下掐,正中李怜左肩。李怜施展“怪蟒翻身”用劲道上挑,肘向上翻飞,力破万钧。
“啪!”
窝武帝对甩碑手似有独到处,不退反进,“醉虎拧身”背对着他右手作苍鹰擒拿状,袭其手腕。李怜方靠翻身逼退对方抓肩之难,下盘再变,上身斜靠,猛击对方正腰。
明月疏星,幽暗茂林。二人上下搏斗已近三十余招,李怜累得虚寒直冒,早已打湿后背,心中也是紧张万分。再看窝武帝,面色不变,显然游刃有余。
“冷如霜”宇文婉儿看得目不转睛,虽不懂甩碑手奥妙,却也惊叹于两位步伐诡谲。招式若泰山之安,又能在骤然间锁住对方。
窝武帝长袖扫去,击退李怜,怅然摇首道:
“可惜,八九玄功在你手里,好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我觉得,我们家村头打狗的二癞子,都能将你撩翻在地。”
李怜本轻视这“甩碑手”太过平凡,平常并无练习。眼下比斗不胜,对方又多出狂妄语言,心中大乱。
打败窝武帝的念头陡然上升,双掌翻飞而上,要毕其功于一役,窝武帝哈哈而笑道:
“胜你只在这招。”
荆棘丛簌簌而响,黝黑树林中怪啸连连。夏冬祺虽被刀疤脸汉子制服住,仍然紧紧抓着他衣袖,小声问道:
“刀疤脸大哥,这地方没鬼吧?”
世上本无鬼,因人需要为恐惧找根由,才渐渐兴起鬼这一说!
后者如亘古不动的化石,青筋却越发壮大,铁青着脸,不发一言。全身心都关注在,威风德镖局的三公子盛岁难。
已是夜中,悲风肆虐,更加恐怖鬼魅。夏冬祺随着凉风侵袭,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业已瞬间冰消瓦解,竟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生下来我就孑然孤立,无父无母,地上地下,无时无刻,都要欺负我……呜呜呜。”
刀疤脸汉子猛然呵斥一声,倒把夏冬祺吓得止住哭声,话语宛如地府鬼魂之嘶悲。
“我从不会欺负人!”
他话语如三百丈铁板,冷得让人直发毛。
夏冬祺吓得红唇有些哆哆嗦嗦,偷偷咽了口唾沫,再也不敢说话。
此刻,她心灵胆怯的,面对一只孱弱野猫都想避而远之。
刀疤大汉微微挪首,忽然长臂一展,把手中神刺飞向丛林,“无有兵刃,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千万不要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稍稍平复心境,夏冬祺小眼睛咕噜噜乱转,轻声道:
“刀疤脸大哥,我肚子叫唤,白日不曾吃饱。这样,我不动弹,你把我那个条纹包袱拿给我,里面有干粮。”
“你若趁我转身,偷袭我,岂非让我阴沟里翻船?让天下英雄耻笑老子!”这冰冷的声音仿佛把花草树木碾压到土里,夏冬祺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紧紧闭着眼睛言道:
“你是盖世英雄,功法卓绝,威震四海,睥睨苍穹。我只一个弱女子,怎敢在杜康面前卖五加皮呢?况我从小体质不好,饿久了心口疼痛,望刀疤脸大哥帮扶小女子一二。”
见他仍然不发片言,小巧思绪翻飞,举手立誓道:“若小女子欺骗刀疤脸大哥,那我就万世万代当狗,给人欺凌,以偿还我今生罪过。”
玉耳微颤果听抬步动作,算到巧处,夏冬祺如兔起凫举,转身合指点去。
“叮!”
“叶师姐常道我心底质朴,原来我也能用计策,帮助自己逃离苦海。”夏冬祺满脸幸福,缓缓将点在刀疤脸后背的指头,收住细细观赏。
夏冬祺如兔蹦跳,来到他面前,笑道:“本仙子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呵呵,栽倒于夏仙子的手里,你可不大吃亏。”
“莫犬吠。”
“这倒顶怪。”夏冬祺伸出春葱般的玉指,托着下巴,“你们三个倒有些本领,尊师是一品秦怀玉,还是刘大侠呀!若真是其中之一,仰其名望,本仙子倒可宽怀为本,让你们少受些苦楚。”
“哼!”
“傲气倒不弱刘大侠。”而后她佯装摇首,若品天下名花似的,“可你们三个一露头,不分置喙就控制我们,也太目中如人,嚣张跋扈了。”
“他们两个沽名钓誉之徒,给老子提鞋都不配,怎会配当老子师傅!”
刀疤脸莫犬吠言辞恳切,语句真诚。
若非未见识到刘大侠和一品秦怀玉的人听到,倒真以为这位莫犬吠所言不虚。
“狂妄不自量力之徒比比皆是。”她又连连摇头,“你既非二位尊长门下之徒,那倒有你好受。你莫非不晓得花派叶晨欢吗?她可是我的师姐,折磨的本事一个赛过一个,连监狱里最最阴险邪恶的牢头都不如。”
夏冬祺意在恐吓他一下,套出原委。
莫犬吠始终正视的双眼忽然瞪着她,后者有些心发毛,略微退上两三步。
环视四周,此刻月亮被蒙上乌云,愈发黑暗。连荆棘丛争斗,也单单瞧真个人影纷飞。
“我可不拍,我师姐叫叶晨欢,女中豪杰!”口上坚强似冰,双腿却先自软了三分,底气明显不足。
“算数奇差无比,此刻,连三岁的孩子都已看出,是四个。”
“听不懂你说什么鬼玩意,鬼。”走到他身后,不再对视他那双诡谲如鬼的眼睛。索然无味,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诫她,此时此刻需要做些事情。
“你这把刺插在树干上,一闪一闪的,我要看看是什么宝贝。”夏冬祺双足踩在荆棘丛,来到树前,好在不高,踮脚便能看到,
这把刺比寻常人家用的要略小,可借着微弱光芒,就能发出耀眼之光,显然不是凡夫俗子所使用的。
果不其然,上面有金刻字,“逆天朱雀刺,稀奇……。”
“奇”字方落地,陡觉后腰刺疼,身子已被盯住。
但见逆天朱雀刺上似驻足着一只七彩斑斓的怪鸟,夏冬祺看得入迷,惊佩不已。
玉耳后风声阵阵,那宝刺忽然如道神光,隔着夏冬祺鬓角向后射去,快若击电。
随机传来夏冬祺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你如若还不学狗叫,我现在就把你当下心中所想的丑陋事情,逐一施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难寻。听闻关外有种酷刑,把乌龟切成条贴到人脸上,用麻绳捆绑丢进粪坑。到得八月十二,深更半夜,就会出现饿死鬼来享用。”
“呜呜呜呜……呜呜呜,汪……汪汪。”
久无笑脸的莫犬吠微微一笑!
他虽不擅嬉笑,这一笑也如春风送暖,让寒天一荡而空。
不再搭理夏冬祺,转身望矮丛望去。
因乌云密布,视线逐渐模糊不清,莫犬吠微蹙额眉,单掌撩天。
但见厚重的掌面出现一层淡黄气圈,疾向上延展,一瞬之间,已冲天而飞,吹散头顶压城似的乌云。
施功展术之际,见他面色如常,气息平静而存厚力。
但所发之力,威力无比,足可见其功深法高,别有大威能。
荆棘丛中,厮斗已罢。皓月洒下一片光芒,照耀在盛岁难的面容上,虽相貌寻常,却不乏英武果敢之貌。
李怜见他眼若岩电,容貌非凡,知道对方并非宵小鼠辈,忙爬起身形,拱手道:
“前辈精湛高明之能,鲰生有缘得见真容,实在不虚中原一行。”
窝武帝本微微欣赏,一听李怜丧气口吻,当即大怒道:“什么狗屁精湛高明,全是蠢话。除去你功力不深,难道你不反省你对八九玄功学习的态度吗?”
“岂不知百年前会八九玄功者,大都是一方枭雄,在武林中称王称霸。怎到你手里就败给一个只学过三天八九玄功的人呢?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好好醒悟今日之败。甩碑手虽笨重粗浅,却是擒拿法中的上乘武学,你是管窥蛙见,不明其奥。日后多家砥砺,用心思索,自有一番惊天作为!”
李怜泰然道:
“前辈教诲,终生不忘。”
“咔嚓咔嚓”蚕豆被咀嚼得嘎巴脆,“蚕豆真人”赵合惠见他二人荆棘中宛如跳舞,心中暗笑。此刻见他们罢手,哈哈而笑,朗声道:
“老夫劝你们莫横插一脚,多管闲事,这臭小子乃老子俘虏。谁若敢打他的注意,或者有什么不利于我的企图,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作梦。”
盛岁难不置可否,向艳如桃花的“冷如霜”宇文婉儿道:
“不才错过村宿,深夜赶路。不曾想碰到你们在拌嘴,是以不才爬于荆棘丛里前行。方才险些让姑娘跌足,还望饶恕罪过。”
话罢,向对面扬手,那刀疤脸莫犬吠当即点开尚自啜泣哽咽的夏冬祺,凌空而来,势如飞龙。
莫犬吠轻功之高,简直闻所未闻,宇文婉儿看得也有些愕然,当即道:
“八大流派是一家,天下好汉一个爹。万里飘渺,今会于此,缘分使然,怎敢再平添你我心中不快而怨恨呢?”
“那就好,那就好。”盛岁难释然微笑说到,“家中长辈多言女子不易,若他们听到窝欺负你,我可就要好好的喝上一壶,阿弥陀佛了。”
“哈哈”宇文婉儿扑哧一笑,皓齿红唇,明眸善睐,尽展严寒霜雪中桃花之妖娆。
又似万里雪山上盛开着的莲花,凌艳无俦。
盛岁难古貌古心,李怜心中早已折服其姿容,却听他对自己说:“既然前辈还要讨教个三招半式,李怜,你可不能违背前辈主意,大可挑战,虚心讨教。”
“我去,他怎知我真实姓名!
”李怜心中疑窦丛生,但见蚕豆真人双手开合间,已把周围三丈内的荆棘丛连根吹走。
“英雄不拍死,怕在事不成。老夫蚕豆真人打遍天下无对手,一个赵字压群豪。既然你想逃离我,就出来一较高下,分个雄雌。”
186、天星
“这小子形体不勤,毫无壮硕模样,如何能胜前辈名宿呢?我看他凶多吉少,撑不过百余招式就要显眼丢丑。”
“燕南舞”夏冬祺目之所观,见蚕豆真人疾风骤雨、裂石碎铁般的手段,心中盘算着。
星月之下,排排蒲公英花瓣被无情震落,翩然飞舞。一时间,如岁末初雪,意境恬然。
“好!好!好!打死一个少一个!”
另一面,黄脸大汉手握大叉,挺重凸肚、威风凌凌。利叉之下,两个被捆绑如肉粽似的中年人,妄口巴舌、胡扯八道的说到。显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咱哥俩棺材做的顶棒!如用到我处,差费少算你些。”
威德镖局三公子言行上也恭敬于李怜,可此刻却和宇文婉儿攀谈上,后者只漫不经心,敷衍回复,全身心关注于蚕豆真人将施展何种功法,对待后学之士。
三公子盛岁难面容泰然,仿佛根本不存在于世界上,又有种神秘般的孤傲。
“此事纯粹江湖宵小蓄意编造,一个孩童怎能打伤盛老宫主。”宇文婉儿机械般地回答盛三公子的问题,忽然秀目一紧,见蚕豆真人运掌如风,如鹞冲飞,杀向李怜。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李怜方欲展动身形,耳后生风,一股力量擦着李怜身旁向前涌去。如猛虎扑羊,同蚕豆真人碰了一掌,而后翻飞而退。
李怜观之,正是窝武帝,心中惊奇!
蚕豆真人将发功的左手背在腰后,直嚷道:“一起上吧!老夫只听闻老鼠才会以多欺少,若阁下自认贪鼠,老夫也无话可说。”
他当然不敢同窝武帝比试,此言真实用途,意在让众多英雄豪杰无面目帮扶李怜。
窝武帝虎目一蹬,怒然道:
“也不掂量一番,配和我出手?我挡你一掌,一为你未免辛辣,不对后辈留情;二来是想为李怜探试你功法,倒也纯净。李怜,要注意防范他后手近招,其招之险,无以复加。”
原来方才对掌瞬息间,蚕豆真人本要放出十八枚暗器,再加以后手进招式。暗器不在伤敌人,旨在封住对方去路,后手进招才为致命。
好在窝武帝本领高明,早将电烈麒麟抓缠绕在身,下悬一个翻式,已将后路空间,覆在掌法下,来之即亡。
“狗东西”蚕豆真人嘿嘿冷笑,“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老夫除了这些手段,更有杀招九十三,你总不能一一试招?”
李怜拱手先谢道:
“窝前辈心意,后背感激不尽。”
而后转容道:
“可我也是站着撒尿的人,若再有人搭手进招,休怪我翻脸无情。”
窝武帝心中感佩,不再多言。
蚕豆真人无名火升,右掌上下翻飞,化出八把彩色匕首。
各个发着锐利光芒,好似鬼神附体,霸气非凡。
“老夫先用小天星八大剑术,让你感受王者风范,下次见了我的面,就会知道第一件事应该把自己用荆条捆绑住,听候老夫发落。”
言语狂妄,其言无虚。
就功力而论,蚕豆真人四五品虚米阶已然名列江湖翘楚,为一方枭雄。而李怜却是低微九品,且其气不纯,展动开来不免吃亏。
而“小天星八大剑术”更是天下少有人会的绝学本领,千百年中,几已失传。
其中所属八种剑法,随意拿出一种,足以同当今天下第一剑法“一十八式琼花剑法”同框而列。
认怂不英雄,英雄不认怂!
李怜功起膻中,运功周身,身体渐渐向上起,双足之下微微拱起小土堆,心中暗道:
“未知对方虚实,先以明玉神功,见机而行,不至大败。”
蚕豆真人见状,心中惊喜交集。
惊的是李怜功力孱弱低微,可所施展的功法,一看之下,绝非凡俗。喜的是李怜既然受高人前辈指教过,自己大可放手一搏,再无束手束脚的顾忌。
“真是海水不可斗量,这人言语轻浮,为长不尊,毫无仪态。可出手观之,奥妙无穷,纵然师傅丁香花神,料也难以取胜。”
宇文婉儿见蚕豆真人发功,心中大骇,暗自遐想。
随后,将盛岁难关于花派玲珑宫的建筑风格以及师长先贤的问题,敷衍作答。
蚕豆真人轻弹小指,锐光骤然击出,八把匕首之中长得最为憨厚的匕首,瞬然冲天而起。
伴随刺耳声响,它于天空打个弧度,借势下来,却变成一把长三十八尺的长剑。
李怜未战先败,斗气早消弭不见,既惊叹于对方功力深厚,又佩服对方古怪的招式。
“怕了?”
蚕豆真人腰胯抖动,牵引布袋中的蚕豆飞上,张口吃去,不料迟疑半分,扑了个空。
“遥想当年,大宋乾坤,秦桧一人,睥睨天下。上至帝胄,下至黎明,无不被其左右。神将岳飞,报效国恩,还是逃脱不了莫须有之罪。可谓一人势大,天地局势为之改色,这一小式正是势剑。”
巨剑缓缓旋转,周遭渐渐变化出无数小剑,夹杂着乌黑气息,鬼魅时隐时现。
夏冬祺咽了口唾沫,“真厉害。”
“势之所生,无坚不摧。单这势剑你就头大如斗,其余七剑该如何应付呢?你若倒地磕头,老夫念你年轻,饶恕你的罪过。”
李怜道:
“我什么罪过倒不知道,不过你吹牛皮的罪过,可真是古今罕有,让在下佩服。”
蚕豆真人一怒,两肩前震,“势剑”发难而来。
但见剑影如蛇胆,纷纷袭击李怜,所过之道,形成泼天巨浪,异常壮观。
李怜掌法下压,牵引明玉神功掌力拍向来犯之剑。
狡狐望而逃遁,夜隼破枝而走。刀疤脸莫犬吠往后观之,见夏冬祺目光呆滞,身子已微微摇晃,当即以手化出结界,把夏冬祺包裹在内。
当此危难时分,宇文婉儿也顾不得解答盛岁难的问题,正暗中运展膻中穴道。
忽然阻塞于常风穴道,再难伸展,不觉玉额生汗。
盛岁难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淡然道:
“旁事休管,我只想了解你这个人。还是上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在十三岁的时候,非要入花派?再你方才所言,有更好的去处,我渴望想知道这一点。”
宇文婉儿这才注意到盛岁然,“他为何一直同我攀谈,他说想了解我,莫非喜欢上我?可逻辑不通,情理更是一塌糊涂。”
心口如小鹿乱撞,脸颊上飞落两片红霞,不由得扭捏起来,说话慢慢吞吞的。
李怜暗叫不妙,再阻挡三十多把飞剑后,下盘察觉有异动。
无可奈何,招式变化,身子斜滚而出,飞剑落空无数。
“嚯呲呲!”
后继之剑又来,更加凶险,竟丛四面八方而来。
李怜不及遐想,展动“呼啸神山”之功,飞袖而去,一层层气体沿着掌缘边向四周散开。
如此功力,仅惹得大势剑轻微一荡,“倒有手段,看我云剑之力。”话罢,右手小指再一轻弹,面前一小匕首冲天而起,俄而消失。
不远之处,那两名中年汉子如泥蚯前行,蠕动到烤鸡面前,朵颐大嚼。其中一人扯着脖子道:“臭真人明明有两只手,为什么只用一只?”
另一个答道:“因为左手在一个月内,只怕连一只蚂蚁都捏不死。”
那人又问:“莫非这蚂蚁穿了天神的铠甲吗?”
另一人又回道:“不是,不是,是给人打成这样的。”
二人一搭一唱,说得蚕豆真人有些不好意思,看向窝武帝,正好四目相对。“狗娘养的,束手束脚的。”当下右臂回震,云剑陡然显现,周遭光芒已大不如前,甚至有些暗淡失色。
此地已然成为众矢之的,不得不离开。李怜右足踹地面,翻飞而上,向远处树梢游遁。势剑之形如疽附骨,紧随其后,期间相差约莫五六寸。
一忽儿,威力更盛大,李怜只觉得身后剑仿佛触摸到自己后衣,忙将“涛涛百变步”用到极致。
饶是如此,再跑到三圈后,李怜无奈拖鞋甩去。将前排五只长剑阻隔下,后势愈发壮烈。
但见月光洒落,落到万千个剑身上,如同银河滚滚,气象万千。
李怜点枝而飞,于周遭来回飞奔,只看得蚕豆真人捧腹大笑
只一笑,巨大势剑陡然摔下,间不容发,李怜双臂来回舞动,一记八九玄功掌,翻飞而来。
“困兽之斗,不自量力。”蚕豆真人轻蔑淡笑,控剑施功,那巨大势剑陡然停止坠落,旋转周生,豁然插入地面。激荡出飞沙走石,灰烟滚滚。
李怜于烟雾中,销声匿迹,踪迹全无。
蚕豆真人嘿嘿冷笑,双掌呼前,但见面前六把小匕首发出旋风,将灰尘吹散,快如击电。
夏冬祺惊呼道:
“他在恶贼身后。”
蚕豆真人大惊失色,袖袍一拧,彩光显现,把六把匕首合在一处,化作宝剑,斜身横扫。
与此同时,云剑业已吸取天地精华之神韵,化成四根长百余尺的细针,自四个方向杀向李怜。
危难关头,李怜缠绕功法,贴着蚕豆右肋,复躲其后方。
蚕豆真人咒骂一声,把小天星宝剑高举过头顶,发出阵阵神功。轰隆一声,便消弭掉云剑威力。
势剑和云剑再归于宝剑,更显神通,三步之内,剑气纵横,伤人无形之中。
小天星剑乃天下二等神兵利器,蚕豆真人虽然只能用其之气形,可增益无上,非同凡响。
宇文婉儿难为情的回答完,关于自己的三段情史之后。见此情景,再不愿同盛岁难多言一句,秀目翻动,神情也略显激动。
而盛岁难望了望孤月,意兴索然,两只眼睛中仿佛住着失望之神。
年纪轻轻,却轻轻叹气,缓缓坐地,双臂外展,上空中央显现出一个巨大无比的金色光圈。
盛岁难把手臂下压,但见光圈中缓缓落下一件发着耀眼光芒的神兵。
蚕豆真人赵合惠直吐舌头,惊愕不已,失声道:
“祝融共工战不周,何曾分个高低未?神能大化铸苍……。”
187、布阵
”祝融共工战不周,何曾分个高低位?神能大化铸苍冥,赤蓝暗暗再无色。”
随着蚕豆真人高声叫喊,一副传闻中的场景于众人脑海中来回翻涌。
时间要追述到百年前,白雪皑皑的蜀中。那时成都城,如同裹着银布的顽童,可爱而又跳脱。
巨大的成都城外,热闹非凡,人山人海,为的是请愿对付曲江以南新出世的恶魔。
他优雅现身,正是人们期盼已久而不露面的末元子大神。
光风霁月体现的无微不至,搜寻关于他的史料,这一段刻画的异常清晰。
他虎目环视四周,容姿宁静,唇边一丝丝汤渣清晰可辨。
只手扬处,八大神剑应运而生,自行斩除危害天地的,暴虐恶魔。
…
…
…
…
一剑自光圈中下落,登时百兽嘶鸣,鸷鸟无落。
原本将要遮盖皎月的乌云,此刻已被吹得不见踪影。
方圆十里,亮如白昼。
盛岁难文质彬彬,出手即俘获众人之心。
他本盘腿施展功法,此刻翻飞如蛙,双掌前递。
但见一道光波袭向神剑,直向李怜奔去。
蚕豆真人露出不愿相信眼前景象的表情,嘴张如渊,仿佛都能塞进三个臭鸡蛋似的。
宇文婉儿见他施功已完毕,上前道:“这莫非是八大神剑中的水火之剑苍冥?”
“只不过一道虚影罢了!”
语声如玉,轻韵绵长。
宇文婉儿惊叹道:“听师傅言,有种功法,能在瞬息之间变化出神兵利器。可当今天下,唯有截派天极门副门主,深通此道,貌似叫做幻化器。”
“仙子广识,佩服至极。”
苍冥神剑,徐徐而来,光彩夺目,剑气环绕在剑身,霸气凌然。
李怜毫不知晓苍冥,伸手抓去,直把他烫的乱跳。慌不迭运转功法,这才勉强抓起。
掌面触碰到剑柄,阵阵暖流轻轻贯注于李怜周身,说不出的安逸和舒服。
剑尖压着大地,仿佛要把它戳个大窟窿似的。
蚕豆真人大腿猛然一抖动,布袋中两颗酥脆蚕豆直飞上来,拿嘴一接,却又扑空。见那李怜举不起苍冥神剑,心中暗喜,把手中小天星剑的虚影舞动如飞。
小天星虚影剑声如巨兽咆哮,须臾间,发出八道神光。
立在蚕豆真人头顶,化作花不棱登的光圈,愈来愈大。阵阵强烈气流压得夏冬祺喘不过气来,好在有结界,不然非死即伤。
“乖孙子们,扬名立万的机会来了,打败水火之剑,你就能跻身天下八大神剑之一了。”
但见蚕豆真人说完,猛然喝斥一声,如古寺铜钟,振聋发聩。
八道神能自八个不同方位,袭向李怜,锐不可挡。
李怜功起膻中,却仍旧拿不起苍冥神剑!
宇文婉儿大骇,忙呼喊道:
“快跑,别管那破剑了。”
威德镖局三公子盛岁难只含情脉脉注视着她,并不多舌。
黑脸大汉窝武帝上身缠绕的“电烈麒麟抓”也被激发的蠢蠢欲动,“叮叮当当”响动不停。见八种威能猛烈袭击李怜,虽明了苍冥神剑神通无敌,心中也不免对李怜起了担忧之心。
眉毛微皱,双眼深陷。
李怜本就扶住它异常费劲,此刻施展不动,唯有丢弃宝剑而闪逃。谁料手臂往后微一撤,宝剑呼啸一声,发出两道奇形怪状的虚影。
一道红如滴血,顺势而扫,那八道气焰吞天的威能瞬间土崩瓦解,消弭入空。
蚕豆真人面如土色,上步舞动小天星虚影之剑,想再发一招,可已然来不及。
另外一道光柱,如汪洋奔腾,气势磅礴。分成两边绕开那八股威能,袭入小天星剑身,似泥入海,一时之间再无动静。
蚕豆真人见状,捧腹大笑,“虽拿神器,却如同凡夫持玺,毫无作为。哈哈哈哈哈哈哈,如若你这臭小子给老夫磕上三百个响头,老夫还会考虑收你为徒,别蹬鼻子上脸,不识好人心肠。”
真实意图不言而喻,他同李怜对阵,发觉对方功法繁杂多变,心中欢喜。想要收徒,自己把这些神功统统学去,便能睥睨群雄,无敌于天下。
心思巧妙,为己而败!
盛岁难此刻长袖挥去,那水火之剑苍冥渐渐化作无数星火,消失不见。而后又问起宇文婉儿问题,神情亲切。后者早已瞧不上他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苦于对方功法高深,是以虚与委蛇的同他交谈。
“北固山前见宇文,此生不赴胭脂场。”
盛岁难将这两句反复说给宇文婉儿听,他说自己,离开师门,问师傅将来自己如何。师傅却只回了这么一句,是以盛岁难往北固山前行,遇见宇文婉儿,“这岂非天命?让你我相遇于,美月明星之下。”
李怜早已累的有些虚脱,一屁股方坐在地面,便见蚕豆真人蓄势而发,不觉心中叫苦。
万般无奈之下,强忍伤痛,坐着再发一掌。
“八九玄功掌!”
小天星剑带着无数剑气,迎面而来,待剑尖快挨着掌面时,一件怪事却毫无征兆的发生。
只见小天星虚影之剑,闪了两下,随机化作灰飞。蚕豆真人一时之间无法再施展功法,登时被李怜一掌,“啪”地一声,打退数丈,呕血倒地,狼狈不堪。
李怜盘坐运动,调理内息,一忽儿便起。前去扶起蚕豆真人,后者虽受伤,仍嘴硬道:
“老夫功法精湛,怎会有事?我还要同你这小贼斗上……三百回合,不死不休哩!。”
“驾驾驾!”
忽然有辆马车出现,由远及近,狂奔而来。
左侧车轮已无,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汗在左侧托着马车左翼,步伐如飞。
健马四蹄翻飞,被荆棘丛中倒刺扎的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众人望去,马车已停。执鞭者是个面如冠玉的少年公子,眉清目秀,很是秀俊倜傥。华丽锦服此刻破破烂烂,神态很是慌张,上前非常有礼貌的说到。
“卑才小辈,拜见众多英雄。在下复姓第二,单名一个春字。”
“莫非是天下第一公子?”夏冬祺蹦蹦跳跳而来,欣喜若狂。却早被厌烦第二春的刀疤脸莫犬吠,施展功法阻隔开,“他是天道山长孙,天下第一公子,是个大好人!”
第二春面上一喜,对在五丈开外的夏冬祺,和颜悦色道:
“虚名罢了,虚名罢了!不过是江湖人给的虚名。我虽然搭桥修路,设置粥棚,开设学堂,救济贫苦,接济百姓,但是不乏美中不足之处,还望姑娘提点一二。”
月色里,宇文婉儿一视之下,早厌恶此人,冷然问道:“第二公子莫非是遇到妖怪?”
第二春不紧不慢缓缓拍打身上灰尘杂草,回复道:
“实不相瞒,我此番是代替家父去参加一个小集会。一来父亲大人想让我磨砺一番;二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太过微小。我听闻元国南部造反,是以先去观瞧,再北上去参加种情之会。谁曾想……。”
“定然遇到坏人了。”夏冬祺虽隔着有些距离,却争先恐后地抢答。
天下第一公子干咳一声,难为情道:
“路过一个村舍,有位夫人请我们歇息。床铺紧张,我和那夫人在同一房间内,她睡在床榻上,我躺在竹席之上。透过月色,我见到她情绪激动,香肩微露,不觉心中燥热,我小心翼翼起身……查看……谁料她却是个金璧邪祟,我们当即同它恶斗鏖战。”
“邪祟肆虐,真是可怜公子遭此厄运。”夏冬祺双眉忧伤,含情脉脉地说到。
天下第一公子再言道:
“毕竟它魔力高深,我们微败不敌,便撒腿狂奔而出。见这里亮如白昼,就策马赶来。那魔头自称前护法,身法诡谲,难以琢磨,是以才招致大败。”
此刻那托车壮汉,已找来腐朽树干作支架,挺胸叠肚,笔直站立,好不高傲!
一阵馥郁清香悠然丛马车内飘出,旁人观察不到,宇文婉儿乃女儿身,当即就发觉了,随口问道:“马车内是何人?为何不下来见面叙礼?”
天下第一公子脸部微一颤抖,拜礼致歉道:
“车内乃我两个幼弟,未曾见过世面,胆小如鼠,还请诸位见谅。”
宇文婉儿见夏冬祺深情地注视着天下第一公子,有意将他好色成性的面孔展现给师妹,当即扬声要见他幼弟。
马车前粗犷大汉本欲阻拦,却见天下第一公子上前拦下,当即也不动弹。
宇文婉儿瞅准时机,飞身一镖,打向马车。
“啪”地一声,打在车窗之上。
刹那间,将车帘卷起,一张清秀面容露了出来。
天下第一公子慌张拿下车帘,告罪道:
“车内实是我三位妹妹,长为圆圆,二为倩倩,三乃红娟。如今邪祟横行,是以不以真言相告,万望众多英雄恕罪。”
只一眼,恍如隔世,又似曾相识,好像孟婆的黄汤未喝一样。盛岁难整个心都沉沦到暗无天日的深渊之中!
这一刻,明星乍现,疑难骤然而解。他终于明白师傅对他所言,真实的意图。
车内这个人,将是他一生的执着。
情爱真是天地间最最神奇的东西,只一瞥,只一闻,亦或者一个轻微无意识的小动作,都能让人坠入爱河。
任滔天巨浪,他这一生遇到她,就已心满意足。
忽然,黝黑森林中闪出两人。
一个叫“正人君子”孔杜颛,另外一个江湖人称“斜眼修士”王癫。
而那托车大汉,正是天道山庄客中力气最大之人,“举着天”孙病。见他直嚷道:“众人不要起疑,这二人都是我们天道山的庄客。”
二人当即下跪,拜倒于天下第一公子面前,言道:“公子命我二人将前护法引到别路,可惜它似乎能辨识一切,竟向公子这边赶来。”
蚕豆真人喊道:“怕什么?这里有位公子独步当世,威震四海,谁来谁死。“
天下第一公子第二春以为在说自己,忙道:“前护法之功,直追一品秦怀玉,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李怜上前道:“如今未知虚实,不如先布下一阵,进退尚有余地。”
“正人君子”孔杜颛业已起身,一副酸儒模样,折扇一展道:“可惜你我之中,未有精通阵法者,可惜!可惜!”
“我会!”
188、天命
众人七嘴八舌开始商讨应对方法,经过短暂讨论后,实在无更加妥帖的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李怜合二人之力把巨石头围绕在荆棘道路,上前方,摆出个怪模样。
当场人疑虑大生,不解他真实用途。
有那三个神话般的人物,周遭场景迅速按照李怜要求,布置妥当。
见众人都已吃喝好,便把大家招呼在一处。
原先那两个被捆绑住的中年人,也已被解开。
他二人啃着硬馒头,一副穷酸样,连拉屎都带着乡下人浓烈的气息。李怜原本奇怪,那个神话般的人物为什么要控制住两个乡野人,到这时才不再思索其中关节。
“此阵法分成三个部分,缺一不可,多一个也不行。至要之地,唯阵法之眼。其重要程度好比人的心脏,劳烦盛三公子把持,就站在这个位置。”
李怜用手指去,却见威德镖局三公子盛岁难站在马车后面,身子忸扭捏捏,微微低着脑袋。李怜提醒道:
“盛三公子,你可要当仁不让,这个位置至关重要,盛三公子?”
见他无动于衷,如一团未发酵的面团似的,忙上前拍他肩膀,以达破他发神愣住之效。
他双眼上挑,猛烈地瞪了一下,而后双眼飘向那块布满青苔的大岩石,“奭猪脚在那里趴着呢!别打扰我,师傅交代的正事,我此刻要办。”
李怜心内奇怪,有些莫名其妙,望向那大岩石。
岩石边上,长着茂盛的爬山虎,和一些李怜并不认识的藤曼植物。
后面排排杨树,以奇形怪状的姿态生长着,鬼斧神工。
再往里面观瞧,是黝黑恐怖的森林,和无休无止的深渊恐惧。
左侧长着一些矮小的灯笼果,果实还未成形,娇小可爱。
再仔细看去,觉得并无异样,连个人的毛发都看不出来。时不时虫声叽叽,树影簌簌,风声婆娑。
李怜方欲再询问,夏冬祺惊呼道:
“快看!大石头变成了个人!”
但见石头周围出现黑色浓烟,随着低沉声音越发响亮,白光一闪。
原本的大石头已消失不见,站在石头坑位的是个彪形大汉。
那大汉身躯如虎,腰间别着一把亮晶晶的神斧,眼神中杀气腾腾,眉宇间似存百万雄兵!
夏冬祺吓得牙齿打颤,忍不住小声道:“你莫非是石头精灵?”
那人仰头哈哈朗声高笑,潇然道:
“我乃奭猪脚,盛公子的第四位四护法。”
说罢,甩斧一荡,八棵合抱着的大树瞬间斩为了两段。
而后大步流星,走到李怜选定好的位置,冷然问道:
“老子配在这吗”
李怜暗暗咽了口唾沫,连忙点头,再不敢同这位变化多端的人多言一句。
随机又分了三个牵引位置,分别是黑脸窝武帝为第一牵引,刀疤脸大汗莫犬吠为第二牵引,“冷如霜”宇文婉儿和“燕南舞”并列为第三牵引。
又分了三个阵法魁位,李怜为第一位,黄脸大汉为第二位,蚕豆真人为第三位。
蚕豆真人把脸一横,“老子是押解你们去北固山的坏人,不怕老子从中捣乱滋事吗?”
李怜微微笑到,从怀中掏出一份信件,摇晃三五下,那蚕豆真人吐了口唾沫,自觉站到李怜给他分配好的位置上,闷闷不乐。
分配妥当,李怜再讲解阵法中的运行与关节点。
“正人君子”孔杜颛嬉皮笑脸地道:
“小兄弟,我们天道山英雄都还未安排呢?身手你放心,天道山门客,单单凭借这名头都能吓死北护法。”
李怜微微蹙额,把眼看了一眼天下第一公子,佯装思索,“天道山为天下正派领袖,自然有更重要地任务要交代给你们。”
“斜眼修士”王颠把双眼一斜,嘿嘿笑道:
“我们天道山功法专克金璧教邪祟,出手一招,就能让那邪祟望风而逃。我们功法卓绝,堪称天下无敌,神通…………。”
李怜见他无休无止唠叨不停,插口道:“你们保护着这马车到林子里藏好,随时接应我们。”
天下第一公子一直伸耳聆听,让后领着人开始拉马车,而后不忘回怼了一句李怜,“果然乡野村夫,毫无礼数。”
李怜微微吐了口舌头,心中也对天道山不怎么佩服。开始嘱咐众人如何施展阵法,而后都藏匿身形。
一忽儿,目之所视再无人影,但中间一大片无草之地,却是有些扎眼。
李怜拾取被拔掉地草根,往上撒去。
持斧头的奭猪脚暗自发笑,单手偷偷一送,一股强烈大风裹挟着杂草,立时将光秃秃的泥地掩盖住。
李怜尚不知道出自谁的手笔,只好竖起大拇指,转了一圈,以表示称赞。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除却盛岁难那四个神护卫外,余者心中都是七上八下,惶惶难安。夏冬祺透过枝叶,瞧不见天下第一公子,心中有些烦闷与失落。随着时间悄然而逝,她心中便慢慢生出一种害怕的心态。
她出生花派,面对死忙,她会说:“怕字这两个字不会写。”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杀过恶狼,她的胆量也绝对要比江东孩童听文远而哭,还要坚强一万倍。
她真正惧怕的是,还未体验到爱情就要与世长辞!
她那些小姐妹和她说的爱情是如何如何浪漫,她心中极端向往。
可感觉到有死亡的风险,她就在心中暗暗担忧害怕起来。
乌云很快便席卷整个天空,星月已消失,周遭发出苍鹰和鬼魅似的声音。
“倩倩姑娘,你莫非真不相信缘分和天命?”
不远处的森林中,马儿低头吃着草,华丽的马车下仿佛站着一位虔诚的信徒,在诉说着他的心声。
马车窗口周遭绣着百合花朵,娇艳非常。
里面那个大胖子姑娘如寒日里一方大雪球,一脸横肉,死死瞪着盛岁难,坚决地摇了摇头,而后撤下窗帘。
马车内,大胖手拿起桃酥便往口里塞,横着主坐的那名女子心上辗转。
待胖姑娘倩倩咽下最后一口桃酥时,小声问道:
“他长得俊俏吗?”
胖姑娘倩倩见是圆圆姐姐发问,忙如实相告,“不算太丑,手下有四个人,功法都挺好的,想必也是武林世家!”
圆圆姑娘姿容美丽,两只眼睛又大又亮,心中便打起自己的小九九了。
见最下的那个妹妹玩弄自己的衣袖,忙出言制止道:
“我们是世家第一,你怎可如此无礼?就罚你去问问外面那人,姓名如何,家世如何,还不快去。”
那姑娘微微有些发胖,类似于婴儿肥,面相一副人畜无害的感觉。
她轻轻扒拉开窗帘,喊道:“公子来这边讲话。”言语轻柔,如春柳絮。
盛岁难如同被戏耍的猴子,飞奔而来,见到她,两只眼睛发着欣喜的光芒。仿佛在绝境中,有看到了希望似的。
她又轻轻柔柔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要和马车里的胖姐姐交朋友,还是愿意和瘦子姐姐交朋友呢?”
盛岁难万分紧张,直搓手,羞涩道:
“小可姓盛,上成下皿,双名岁难。还未曾婚配,尚孤身一人。我…………我自然愿意和瘦子姑娘交朋友了。我时总作一个怪梦,有个小女孩老是给我夹肉吃,原来世间真有此人,实使小可万分欣喜。”
她轻轻应诺,回身同圆圆姐姐如实相告。圆圆姐姐脸颊绯红,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过了好一会,才又向她说出自己的问题,要小妹妹去代问。
突然,远处火光照日,只听李怜喊道:“二魁上,锁住。”
彩光大作,杀声阵阵。
天下第一公子第二春的双目,被眼前彩光映照得发出锐光。
“咱们要不要出手?”斜眼修士问到,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天下第一公子的神情,能以最快的速度得到答案。
但见天下第一公子微微皱眉,斜眼修士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我乃天下第一公子,虽然正邪不两立,但绝对不能以多欺少,不然和邪魔外道又有什么区别?”
场中哀嚎连连,似有人受伤,李怜已不再讲话,讲话的是蚕豆真人,“你们快撤一边,别妄送性命。”
天下第一公子身畔树叶狂舞,可想而知场中是一种怎样惊心动魄的生死大战。
“正人君子”孔杜颛把鼻孔清理干净,小拇指再一弹,便开始清洁牙齿缝里的饭渣滓,而后说道:
“公子神威盖世,自然不能以多欺少。不然日后传扬出去,岂非有损于天道山的颜面吗?”
天下第一公子投来赞许的目光,”孔先生不但功法高盛莫测,咸有敌手,身为江湖侠义之辈,也有可圈可点之处。“
斜眼修士被抢白了一场,心中郁闷,也唯有牵强附会起来,“我们三个以公子马首是瞻,水火无惧,可谓最佳组合。”
四人隔岸观火,恬不知耻,妄称英豪。大抵天下庸俗,合当为此。
盛岁难此刻已回答完毕,她回身又问圆圆姐姐,圆圆姐姐问道:“你问他是否愿意上天道山提请,另外问他是否愿意当赘婿。”
言语相传,竟都扯到婚嫁上,殊不知连人都选错了,还浑然不知呢?
盛岁难望着她那一副娇小面容的模样,整个心都如寒雪遇火般的融化了。纵然此刻让他去杀掉“一品”秦怀玉,他也不带一分犹豫的。
那边打斗正欢,一道光束被震荡过来,“霍刺”一声,竟将骏马前腿,从中间割断。
盛岁难单臂扶助,轻轻放下,以防止马车倾斜。
“举着天”孙病张着大嘴道:“骤然间能发出这么大的力气,连我都自愧不如。”
此刻,盛岁难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目中露出杀机,缓缓向场中走去。
“找死!”
189、二八
任谁也不愿妄送性命,纵然魑魅魍魉这类怪模怪样的异类,大抵也想福泽绵长,多活上一分。
——可所谓天高有低,海深有浅滩,岂非正是天下绵绵不绝的道法源流吗?
随着盛岁难三尸神暴跳,火向上撞,怒不可遏,周围渐渐生起无数凌厉的杀气。
缥缈锋利,万光萦绕!
周围静的可怕,空气中弥漫着来自地狱的恶臭,好似杀神从炼狱里面跳出来一样。
“这……这!”
竟连天下第一公子,这么傲慢自负的人上人。见到眼前场景,也不免心中纳闷,情不自禁的微微向后退却半步,以示畏惧之意。
这条亘古不变的古代管道上,杂草丛生,几近荒凉。一视之下,沿着场中道路旁,长着两棵歪脖子树,此刻骤然连根被拔起,果决异常。
泥土翻飞,花草翩跹,如严冬之落雪,势不可挡。
双足踏在树坑上,如鬼王降临世间一般,缓缓向场中走去。
北护法此刻已然变化成个怪物,黑不溜秋,再无人之心性与面貌。
却见盛岁难那副模样,当即停止住施展暴力的手段,不敢上前。
旁边葱茏的灌木丛,此刻已被功法烤的焦黄,李怜后背衣服露个大窟窿,狗爬似的趴在黄草地上面,宛如冬眠长蛇。
夏冬祺胸膛不住起伏,内心惊惧,满身淤泥。她内心如波涛滚荡,瞳孔逐渐放大,其中夹杂着一丝丝恐惧与不安。
能让天道山的女弟子感觉到恐怖,北护法可谓功法高深,难以比肩。
除了盛岁难的四大神徒还站着以外,其他人或坐或趴,亦或者斜躺着,狼狈不堪。
一股参杂着血腥味的气息,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们喘不过气,仿佛快要窒息而亡。
蚕豆真人浑身伤痕,血迹斑斑,可丝毫未有屈服的面容。
他努力蠕动身躯,终于将散落在地上的一颗蚕豆放入了口中,嘎嘣嘎嘣地,津津有味地吃着。
他那副表情,满足中带着安逸,纵然下一秒即将死亡,他也能从容面对。
事实上,他已经准备好安然死去了。
有些事情,一但准备,大抵做起来,就容易好多。
他望向北护法凶残的身躯,青面獠牙下流淌着恶臭的哈喇子,大半黑甲裹体,让他在幽暗中更家恐怖。
两只脚是向外分开,奇形怪状的模样,好像异界上古神兽的足。
在异界故事集中的画册上,似有记载。
它指甲长如食筷,坚如钢铁,上面还清晰留着人皮渣滓。
正常人看它这副绝无仅有的尊容,是会呕吐三天三夜的,可盛岁难仿佛就如面对蜡像雕塑那样,面无惧色,从容以对。
“冷如霜”宇文婉儿此刻斜靠在巨石旁,身心疲惫,却仍然固执的要问向旁边那个黄脸大汉。
“你家公子功法……为几品?你要注意上去搭手,邪祟功法怪异,非寻……常人能及。”
黄脸大汉名叫尼遂乙,白了她一眼,把神兵“拍浪玄武叉”刺入泥地,而后恬然不动。
不单单如此,它竟招手示意其余三个就地盘坐,打算作壁上观。
宇文婉儿内心急躁,正欲说话,却牵引到肩胛骨伤口,剧烈疼痛,也就无法再言。只秀眉变短,满怀忧愁之容的表情望向盛岁难。
夜中黑沉,寒风呼呼。
盛岁难冷冷地盯着前护法,仿佛在见一个阔别已久的故人,“你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前护法怪啸一声,似兽似人的身躯猛然一激灵,忽然开口道:
“你说话我为什么能听到?你到底是什么人?”
盛岁难望向身后马车,三名女子已小心翼翼出来观瞧阵仗。
“贵教主百余年间忙着统一苍穹,应该没心思让你一个无名鼠辈来搞事情吧?”
前护法闻言,面容发颤,问道:
“既然你知教主宏图大业,老子今天看在教主的面上,饶恕你越上的罪过,快滚吧!”
盛岁难一改方才厉容凶面,脸带微笑,竟给前护法毕恭毕敬,作揖行礼。
宇文婉儿见他们一丘之貉,目注自己师妹,眼中无限伤疼。正扶正身子欲叫师妹夏冬祺快逃时,一口气提不上来,陡然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前护法心中大慰,面带喜色,连连点头道:
“识时务为俊杰,你是人类中的龙凤,我很佩服你。若肯拜我为父,我定然将一身神通传授,助你无敌天下。”
忽然黑风呼呼,卷起落叶红花,渲染出天界似的绮丽景色。
星月笼罩下,阵阵邪风缓缓吹向怒不可遏的盛岁难,见他伸掌化绚光,盘坐于地,四周陡然生威。
天际气浪翻滚,黑云若神甲压古城,威不可及。
前护法身子微微颤抖,心中生出惊惧,疯狂摸索逃路,可毫无生路。
眼前景象吓得众人目瞪口呆,无数锐光自盛岁难周身散发开来,由白转赤,茫茫中透露着一股傲然天地的力道。
蚕豆真人勉强扶着巨石,张口结舌,瞧见上空变化出一个耀眼夺目的光圈,射出万丈光芒,众人无不以袖遮目,以避其锐。
“凝卬道上,化宁虚化。神澈九卅,结郎明心。”
盛岁难喊出道法,一把举世无双的神剑自上空白圈中慢慢降落。此刻百兽惊惧,天地微颤,仿佛不出世的恶魔都被影响到了似的。花骨朵儿在刹那间也开出明艳的花朵,若离若现的彩色凤凰在空中来来回回的游荡,金光四溢。
天地八大神剑,飘然而来,将四周围成大圈,不怒自威。虽只八大神剑虚影,却也震慑人心,邪佞胆寒。
星月之下,如同白昼,在旁观看的天道山三姐妹,此刻眼如铜陵,一声不响地盯着这位朴素老实的少年公子,一脸不信的模样。
“天下第一公子”第二春本自跋扈至极,目中无人,见了天悬之剑,心中已自凉了半截。身侧“正人君子”孔杜颛见自家公子似有颓废不振之貌,忙道:“他不知从哪里踩到狗屎,竟然能召唤出赤霄神剑。依小人之见,不过徒有其表,虚张声势罢了。公子大可不必介怀,任谁也无法撼动天下第一公子的声望。”
天下第一公子虽虚伪至极,但心中自有一杆秤,不经意间略带怒容地瞪了他一眼,又怀着惴惴不安的忐忑心情,观赏中天悬着的那把威压苍穹的神剑。
“正人君子”暗自挟恨,凶光微露,又复常态。
树梢露珠已生,临近大半挂到盛岁难身上,他起身抖去,向心爱之人报以微笑,而后目注邪祟,“此刻还不自裁,莫非真要领教天下第一神剑吗?”
盛岁难那一笑,惹得第二圆圆春心荡漾,自觉能同少年英雄结连理,喜不自胜。毕竟闺阁秀女,脸颊顿时生出两片绯云,微微将小脑袋扭向一边,心中生出无限遐想。第二倩倩胖如雪球,自知看的不是自己,心中懊丧,抓起怀中馕饼,大快朵颐起来,自得其乐。
殊不知天公不作美,让第二圆圆姑娘深情错付,盛岁难心中托付一生的,正是满面狐疑,尚自惊愕的妹妹第二红娟。
“教主所布情报,除一品秦怀玉和刘大侠外,再无能人高侠。却不料情报有误,但若让本神自灭,也是痴人做梦。”
盛岁难见他固执非常,周生黑气缭绕,太息道:“你若改邪归正,我其实有意饶你一命。既然你执念深长而不可回转,我唯有于此世,杀生夺命。”
“你们人到了绝境,尚有困兽之斗,不死不休。昔年若非神教主无此存活之念,当今之世,岂非不见金璧神教?”
盛岁难如百岁老人,复太息一番,背过身去,合指下压。
悬空赤霄神剑笔直下坠,飞云掣电般杀向前护法结成的层层邪阵。
“呲!呲!呲!”
发出尖锐声响,光芒照射四周,刺的众人再次遮蔽双目,无法睁眼。
须臾间,云开雾散,月明星亮。
四下里恢复正常,完好如初!
正人君子慌不迭夸耀自家公子,天花乱坠,宝雨缤纷,仿佛快要吹到天上去了。天下第一公子见盛岁难意欲近马车,忙上前拽妹妹们进马车,喊道:
“已无大碍,你们早早歇息,日出即刻启程。”
盛岁难纵然脸皮厚如城墙,也不好贸然上去搭话,见四护卫在替李怜等治疗伤痛,便也上前施展功法,替伤者治疗。
荆棘丛里一片平坦土地上,李怜盘坐于前,身后盘坐着蚕豆真人。双目紧紧闭着,掌心抵在李怜后心,将身后源源不断的力道传送到李怜身上。蚕豆真人身后却不是盛岁难与他四个徒弟,而是花派二姐妹。其次才是四大神徒和盛岁难。
功法真气自盛岁难膻中发出,依序向前传送,修复穴脉,清除淤血。
不知时过几何,马缰鞭挞声陡然发出。
众人被吵醒,睁开双目,霞光扑面,略微有些睁不开眼睛。
李怜舒展双臂,觉得身体已完好如初,不觉暗暗佩服盛岁难,却听身后蚕豆真人哀苦道:“那两个畜生,竟然逃跑了,让我无法交差。我又不害你们俩,真实莫名其妙。”
李怜哑然自笑,运功展发,陡觉身后一道凉风袭来,直灌入脖颈,慌向后查看。
只见“冷如霜”宇文婉儿目视前方道:
“盛公子已追随天道山的人去了,竟以步行跟从。这盛岁难绝非等闲之辈,其后必有雄厚势力,不容小觑。”
枝桠颤动,飞叶翩翩。李怜果然瞧见丛林深处有身影,一瞥而消,心中也自佩服盛岁难功法卓绝,盖世无双。
捡起散落在草地上的蚕豆后,“赛路压”蚕豆真人赵合惠面色微喜,踏着树梢而离,竟不打招呼。身法矫捷,赛如猿猴,功法自有独到之处。
见花派二女收拾行囊,将要赶路,李怜上前搭话道:“二位花派仙子,未知金城该往何方向走?”
“你从何地而来,就从那里走。反正切莫跟着我们,这可是花派大忌,希望你能遵守,不然后果自负。”宇文婉儿瓮声瓮气地说到,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李怜见花派倩影走远不见,自己又是孑然一身,心中惆怅。原本同“夜郎君”西门风结伴去石岗村探查诡异信件之始末,不料遭此变故。
茂密深林中不识路径,直到中午还未推敲出方向,索性朝着花派二女的方向而去,死马当活马医!
栉风沐雨行了几日,跳上拉马粪的大板车,倒也省了脚力。乡野之人,朴实无华,渐渐的李怜进入梦乡。
晚霞已没,板车过个浅沟,车身颤抖,把李怜惊醒。睁开朦胧睡眼,但见前方一个灯火通明的小镇。
板车夫同来人交代几句,唠了两句家长里短,便将缰绳递给来人,向李怜道:
“这地方四通八达,乃方圆百里的要冲之道,名唤二十八里铺。寻人作事,最合适不过,若无落脚处,到镇西有百合花的那条街道,赵家马厩,我就在哪里。出门在外,自然要互相帮衬。”
李怜作揖感激,自查妆容潦草,显而易见对方认为自己此刻落魄无依。
本欲掏些金银以作谢礼,可惜阮囊羞涩,却连半个子也掏出来,只好羞愧道谢。
望着繁华向容之地,人间烟火气息浓厚,满腹忧愁瞬间一扫而空。
心中郁结通散,舒展开来,大步流星向二十八里铺前行。
190、小九
星河浩瀚,照射亘古不变的大地,花草为之欣欣而开,绽放出另外一种绚烂而富有希望的世界。
在这曼妙而富有新奇的世界下,“二十八里铺”这个名不经传的地方,此刻越发煊赫光亮。
外围树木交错,有直有歪,不时传来野兽低鸣,正因为此,让这二十八里铺成为周遭牢不可破的安全地带。
无论带货商贾,亦或者抛妻弃子而要与小妾私定终生的无耻废男们,极其愿意将这个地方当作自己的安乐屋。
至少他们那类“高风亮节”的人是这样认为的!
他们认为躲避麻烦,一切都会过去,可真实是,那麻烦愈发张狂,竟然可指着鼻子对本体破口大骂,这岂非天地间的谈资吗?
二十八里铺由北向西斜躺着,形状类似一个变形扭曲的大锥子。但若以巨人的角度来看,又酷似一位穿着破裙子的胖姑娘。虽然格局不大雅正清爽,但热闹程度绝不亚于当世四大都城。
由锥子下尖处进去,是道高三十余丈的大长门,两边用赤漆漆着歪歪斜斜的上古之字,形如扭曲的蝌蚪。在往里前行,便是主街道的开端,李怜正踩在铺满月光的主街道上。
目之所及,行人稀稀疏疏,店铺却零次栉比的排列着。
吆喝过客吃饭的大阪城姑娘,裸漏着白皙的肚皮,扭动如灵蛇。
李怜只偷偷瞧了一眼她那双深深凹起的眼睛,便慌张朝别出观望,心中抑制不住对这位异族姑娘的赞叹。
张目望去,只见一间破败的房屋前立着一个招牌,掉漆的门前倚着位风华绝代的妇人。她边磕着香瓜子,边打量李怜。虽然只是清装素容,木钗在首,那份贵族中特有的气质,呼之欲出。
李怜久居海外,却也被这股贵族气息所笼罩,心中崇尚。见她向自己轻轻低头一笑,如初春花蕾,温暖如风,李怜竟情不自禁上前搭话。
“孤岛李怜,拜见尊夫人,未知此地可有活人之技?”
“不敢不敢,小妇人夫家姓王,家徒四壁,何敢称尊。”那夫人先是惊愕,悠哉游哉将手中旁的坚果放入腰兜里,略带惶恐问道:
“不知活人之技,怎个解释?”
李怜衣衫破烂,王妇人毫不在意,李怜已知对方涵养极高,是以莽撞问道。
“小子李怜,遭逢大变,沦落到此。此刻软囊羞涩,床头金尽,是以想了解这里有无快速挣钱的差事。”
王妇人自怨自艾地叹了口气,“天地慌慌,灾殃频生,却还有人在惹是生非,搅乱这一池春水,真好比煮鹤焚琴,大煞风景。”
李怜尚自揣摩她话中真意,后者已拱手向请。“小兄弟不嫌弃此地残破,就请进内饱餐一顿,又有何妨!”
李怜虽幼儿时读了些异界故事集,了解些礼数,但毕竟海外孤岛人士,性子散漫随意,也就作揖而进。
店内场景陡然一变,极端整洁,十二排长桌分两个部分排列着,有星星散散的顾客。整个房间内只有柜台处那方煤油灯,发着微弱的亮光。
李怜心中奇怪,见王妇人去后厨料理饭菜,便将目光注视到吃饭人的身上。
大室之中,一灯如豆,微弱至极。
借着这微弱的亮光,李怜发觉这些吃饭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喜欢低着头,仿佛被诅咒了似的。
关于邪教徒惨不忍睹的暴虐行为,李怜少时略有所闻,心中不禁发怵,微皱额头。
“怠慢贵客,万望谅解。“说着话,王妇人如花落地,带香而来,手掌撑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檀木制餐盘。
李怜大吃一惊,见是四大荤菜,忙摆手道:“妇人太过,小子落魄至此,粗茶淡饭就好。”
“并非小妇人请,小兄弟无须担忧。”不知何时,她已抄起一把古色古香的大琴,抱在怀中。
钗摇耳颤,绯颊红唇,波弦之姿宛如天宫舞娥,呼吸间柔情铺天。
李怜面色泛红,忙低着头吃饼,听得琴声婉转哀鸣,心中疑惑。待琴声已落,微微抬头道:
“这琴曲慢而无冗,仿佛崇祯自述,排解心中愤愤不平的感情。想是王夫人曾遭受到过撕心裂肺的重大事情,是以一直耿耿于怀,难以忘却。”
小厮收好长琴,王夫人一双长腿依礼制摆放好,含胸塌背。方才神情,一扫而空道:“小兄弟感悟非浅,必然名望之后。刀枪难事,小妇人已不愿再提起。”
李怜环视左右,依势问道:
“在座英豪,目光如练,神采奕奕,却委身于这个一个幽暗小室,实在令人叹息。”
“他们不过乡野宰猪,戾气重了些。未知小兄弟有何打算?”王夫人动筷吃起,也作手势让李怜一起吃。
李怜含笑夹起一块巨大红烧肉,慢慢放入口中,大快朵颐起来,以此思索答复内容。
后者只微微而笑,酒窝凸显,越发让她红润照人,望之神碎。
中年之美,自有其妙。
喉咙抖动,已咽入肚中,抄起大饼说道:
“江湖广袤,自有我生存之地,多谢夫人挂怀。“
边咀嚼大饼边道:
“适才夫人言并非夫人请客,未知是何人请我这孤岛鲰生?”
“我们刚到此地不久,同房东有些账目不清,闹得正厉害。不想他就来来了,一个乞丐装束的孩童,帮我解决了纠纷。”
李怜犀利地问道:
“大概多久发生的事情?”
“八天前。”王夫人温柔回答,复又说到:“我夫家三世清正,虽已作古,但家学不曾丢弃,实话实说,小妇自不敢隐瞒。那天我们打扫这残破的小楼,将近亥时才打扫个大概。我吩咐众人关好门窗,各自安歇,自烧了一锅热水,将大桶滚至厨房。我将沸腾热水倒入大桶中,加入些许凉水调试温度,将备用衣物找来,正欲宽衣沐浴,隔着前厅的大门便咚咚响个没完。”
李怜面色泛红,谨慎问道:“他们是谁?”
王夫人添了口茶水,继续说到:“我当时神情慌张,已是六神无主茫然无措。慌忙再穿上一件外套,向后院墙壁外扔出一个石子。隔壁卖狗皮膏药的王老板便搭梯而来,同我一道去查探。我起初以为是房东为了压高价格找来的打手,谁料想却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乞丐。”
李怜道:
“纵然是条狗也得有个名字,小乞丐总不会是无名氏吧?”
“他自称小九,将我与房东之事解决,而后每个子时都来问我关于你的情况。”
李怜起身道:
“多谢夫人坦诚相告,今夜子时你们就不必出来,安心睡觉。我在前堂来个守株待兔,看看到底是那方朋友,对我如此关心。”
王夫人面露忧惧,提醒道:“虽只孩童,本事卓绝,似有通天之能。那王老板起先是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如今却似病猫般躺在床榻之上。我昨日探望他,口齿仍然不清,真是惨不忍睹。”
李怜自信道:
“小子也练过几年手段,懂些道行,任他牛鬼蛇神,小子也想和他们过上两三招。如若就此逃避,岂非让宵小之辈看轻了。”
酒足饭饱,众人安寝。
李怜将煤油灯弄灭,独自躺在长桌之上。
窗户大开,月光洒在前堂柜台前。由窗户木板遮挡,月光正好形成一个斜角照在李怜面上。
忽然身后“咣当”一声,似是碟碗落地之身,李怜敏锐发觉有两个人影在黑暗中停足颤抖。听呼吸异常急促,有惊惧之感。
“是谁?”
“小妇人在此,寻些吃食给小兄弟,务须惊恐。”王夫人于黑暗中说话,虽然表面正常,却带有一分惶恐难安之感。
“你身旁之人是谁呀?”
“他……他是同街卖灯笼的蒋老板,深夜来此……谈个买卖,让些利钱。”
李怜一跃而下,功起膻中,双掌贴住外翻,白光乍现。李怜心中自付:若是父亲大人知道我用八九玄功来当照明灯,非得拿起他的狼牙棒,追着我满院子跑。幸好父亲大人不在此处,实在万幸。
精光之下,如同白昼,但见王夫人容光焕发,魅眼含情。李怜失了分寸,一颗心上下乱跳,慌不迭收了神通。由于收势过急,伤了脏腑静脉,按住疼痛胸口,忍者疼道:
“既然如此,就请王夫人自便,切莫耽误我的事情,小子这里多谢了。”
“小兄弟也要多加小心,谨慎提防,告辞。”说罢,二人缓缓入了后院,再无声息。
李怜盘坐长椅之上,调理气息,随后便蜷缩在长桌上,心中赞誉着王夫人的貌美。
双眸微合,脑海无限幻想时,大门便“嘟嘟嘟嘟”响个不停。
李怜回神,翻身越下,缓缓开门,但见一个独臂小童,满身鲜血,还未搭话,他便扑来,痛哭不已,神情甚为悲苦。
“可算见到大救星了,快去救我家主人,快快!”
手臂挥去,煤油灯陡然而亮,小乞丐面容更加让人怜惜。
李怜茫然不解,耐心询问之下,已然了解大概,心中明了,连忙问到:
“他们此刻还在春宵楼吗?”
“那八个恶徒都在,虽然有人已回元国搬救兵,但远水不解近渴,希望大英雄搭救我家主人。”小乞丐说状,神情义愤填膺,泪珠直滚。
李怜以掌风扑向煤油灯,“嗖”地一下,随机灭掉,愤然道:
“不论他们是什么祁连八虎,还是天神下凡,我也得杀杀他们的威风。”
言讫,便随小乞丐向春宵楼进发。
一大一小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口,斜对门街道插口,忽然涌现出三十多条黑衣大汉,手拿狗头大砍刀,隐于黑影下,缓缓向这刚刚装饰妥善的小楼走去。
在这皎洁月光下,是那么寂静,那么泰然。
可在这如静湖般的二十八里铺中,又有谁能能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的悲剧呢?
191、妖王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苏子瞻文人历世,笔墨下尽显花楼盛态,让后世文文畅忆难忘。
如今这春宵楼更加气势恢宏,壮大无比。原来此处本为贪书楼,莘莘学子之所在,后来生意萧索,老板便改为舞技管乐之地,倒也赚得盆满钵满。
下午时分,不知从哪里冒出个裸背莽汉,大刀在春宵楼前上下翻飞。直到子时,除了这虎背熊腰汉子所认识得十几个外乡人外,再无旁人进去。
更有胆子肥的,喝了两斤黄汤,来寻衅滋事,被那大汉打得连滚带爬,哭天喊地,落荒而逃。
围观之众,多达数百人,声音嘈杂。那大汉舞动砍刀,尽显跋扈之容,连声谩骂,傲慢无比。
李怜拨开人群,怒斥一声,翻飞而上,立于人前,火往上冲。
“你的大铁片有多硬?就敢欺行霸市,随意辱骂。”
那大汉大步流星上前,半点也不担心对方暗施毒手,李怜倒是心中一惊,微感诡异。
上下打量李怜一番,呵呵笑道:“倒是个人物,有些英雄气概。老子外号‘展翅腾飞背撩鹰’,大名展大柱。祁连八虎的名号想必小英雄也知道,就请行个方便,别找一些没由头的事情,小心惹火烧身,自招其祸。”
李怜见他先礼后兵,虽然知道对方恶迹斑斑,却也不好张狂发难,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孤岛李怜,乡野之人,浅薄粗识,不知道英雄名号,万望见谅。你们是不是在楼上扣着些人?”
此话一出,春宵楼里飘出两个中年人,快如闪电,连李怜在心中都佩服他们二人的轻功身法,高深奥妙。
鹰钩鼻的人打量一番,冷然问道:“你和楼里的人什么关系?你又怎知楼里的人被我们抓住的?”
另外一个中年汉子目露凶光,掏出三节鞭,附和道:“快说!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李怜望向那小乞丐,见他眼神中无限悲伤,又见对方狂妄至极,也不解释,自顾自揎拳裸臂,作势要打。
展翅腾飞背撩鹰先自发怒,大吼一声,冲上前来道:“老子觉得你相貌堂堂,并非宵小,却原来看走了眼,你是个无耻………………。”
“小心他暗器!”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貌似是那小乞童。
李怜惊愕,运动“明玉神功”离地二尺,足下地面微微显出凸包,青砖当即碎裂,运气周身,一掌拍去。
鹰钩鼻之人嘿嘿发笑,踏着常见的八宫步伐,伸手拽开展翅腾飞背撩鹰,“小毛贼,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悲风十里无骨掌。”双掌交错,进身袭上,化道白光而去。
“啪”地一声,精光耀眼,众人遮挡双目。
再睁开时,但见鹰钩鼻之人呈现出狗吃屎的模样,众人捧腹大笑。
被狼狈扶起,展翅腾飞背撩鹰怪叫一声,正欲上前,三节鞭之人撞开前者,“如此小贼,无须展兄弟出手。”
三节鞭之人手腕抖动,随机化作一根铁棍,再一抖又成为了三节鞭,“文家神鞭,历尽百世锤炼,小心提防,不然就要丧命当场。”
李怜见他竟将鞭法中变化之能先演示出来,心中不觉暗暗佩服这人,所以并不愿让他当面出丑,是以招式柔和,并无杀招。
二人场中翻转腾挪,斗了四十回合,三节鞭之人施展“皮天嬉地”下节鞭袭肘,上节鞭撒手背甩,呼呼带风。
人群中一老汉突然前跌,正中甩鞭,当即身亡。
三节鞭之人正要去查看那老汉,人群中有童音怪叫道:“杀人了,杀人了!”
随机当场大乱,百十号人向三节鞭之人冲打。
李怜随波逐流,被人群推到楼内,但见西面墙壁边有十多个木凳,上面捆绑着女子。
她们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目光无神,惨不忍睹。但见有人前来,她们发了疯地乱叫,“我要回家。让我去死,我不想活了……我要和牛魔王结婚!畜生!”
众人上前救护,十多名歌姬这才心神稍安,不再狂躁。众人拿着犁头铁器,恶狠狠指着通往后院道路上,站立的一男一女。
男的光风霁月,眼如岩电,年龄约莫二十五上下,给人一种泰然的感觉。
宝剑在手,正气凌然,向众人问道:“你们主事何人?我叫李淳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被这一声质问,众多村名当时便怂了,有的人甚至湿了裤子。
李淳严复问一遍,众人大都报以“自扫门前雪”的心态,不敢作声,却将目光齐刷刷投向李怜。
“孤岛李怜,却不怕你们祁连八虎!”
言辞震震,目光如电。
李淳严道:“好个不怕,倒是个人物,可惜替邪祟卖命,枉穿人皮。”
“你在胡扯八道些什么,出手吧!”
李淳严忽然转向身后,异兽低鸣之声渐渐响起,胆小人大都借此时逃离。其中一个虎背熊腰大汉的理由尤为奇葩,“我家母猪怀孕了,我得去照顾,不然被旁的小毛贼偷了去,那就大事不妙。”
李淳严身侧之人,是个矮胖小姑娘,双唇厚重又略微往外翻着,惹得几个小童嘲笑。正巧有个疯子上前,指指点点,口言污秽。
“狗叫什么?”小姑娘把皮鞭一抖动,那疯子吃疼乱吼乱叫,向外狂奔,正巧踩着钉耙,一命呜呼。
李怜勃然变色,怒然道:“欺负手无寸铁之人,不算本事,来欺负我,看看你父母怎么教育的你,像是个没娘养的。”
李怜说完,心中万分后悔,但见那小姑娘举软鞭便来,气势汹汹,宛如孤狼下羊群,“本姑娘乃曲江阚氏,家传深厚,来斗斗你这无耻狂徒。”
鞭之技巧,非柔非刚,李怜心中暂时没有办法,只同她周旋。
旁边乡村愚夫又在旁说些不三不四的言论,阚姑娘越发凶悍,招式凌厉。
后院那怪声渐渐消失不见,传出来一个极其苍老无助的声音。也许你没有见过这个说话的人,但你若能听到他的声音,那你就应给明白他是一个好人了。纵然恶徒,面对这声音,也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已然压不住了,当值此关头,只有舍命向博了,我们祁连八虎为天地除害,至死不改。”
李淳严默默低头,身外三人也默默低头,阚姑娘虽然招式比试,眼眶中却也流出眼泪。
那小乞丐来回在李怜身旁喊叫,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李怜耳朵变成了个花瓶,中看不中用。
“道心压魔大阵!”
院落内传出这个声音,金色光芒也从内闪出,李淳严目光坚定“道心压摸大阵”见他单膝离地,合指指天,金色光芒便和他合二为一,源源不断向院落内传送能量。
不光如此,楼外展翅腾飞背撩鹰三人也做出李淳严的模样,能量穿过前厅,至抵后院。
“甘老大!”李淳严向内吼道,“我本孤儿,蒙您老收养,今日死于魔手,我已心满意足,无愧于我的亲生父母。”
院落内那苍老声音道:“你父亲文章斐然,大笔一挥即是佳作,当地秀才典范。你母亲更是大家闺秀,出淤泥而不染的女中豪杰。他们临终所托,我只能言尽于此。她们在天之灵,必然感到无限欣慰。”
李怜整个人仿佛被雷给劈到了,在一瞬之间都愣住当场,淡然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阚姑娘正金鸡独立,双目望向房梁,颓然道:“我们是谁已无关紧要。道心压魔一经施展,施术者必然遭到反噬。
李怜一颗心如掉冰窟,凉了半截。
人群中那小乞童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自顾自摇头晃脑,突然暗暗发出一招。
招式到出,金光变成黑色,向无辜村民袭击。
“他们要是施展出最卑鄙最无耻的邪恶阵法,看来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英雄你
快逃跑,别管我们。”
李怜向他笑了笑,摸着他的脑袋说到:“你们快走,我来对付他们。”
“你真的愿意对付他们这帮邪恶势力?”
李怜展动功法阻挡邪恶金光,报以肯定的微笑。
那孩童跺跺脚,咬咬牙,显示出异常为难的表情。谨慎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小药丸,小声说到:“这是我主人家的秘制神药铁人丹药,吃了能在一炷香的世间内,将功法提至两倍还要多。本不外传,今日事态险峻,你就暂时先吃一颗对付邪祟。”
李怜当即吞入腹中,但见连接后院的窄门炸裂,灰尘铺天盖地,当地百姓也已跑完。
“天下竟有此药,果然玄妙。”李怜心中思索,展动功法,暗暗吃惊。
于灰尘浓雾之中,展动八九玄功的“追云拿月”弯膝缩背,蓄势而发。
烟雾已散落,但见三个人紧紧贴着一个奇异怪兽。那怪兽四足非足,三首非首,三口非口,实在怪异万分。
为首之人白髯如戟插,虽然鸡皮鹤发,残烛之年,两颗眼睛却虎虎生金,光彩逼人。
不是旁人,这人正是正是甘老大!
他望见李怜所施展的功法,心中大吃一惊,自付道:“八九玄功乃天地至圣至明之功,邪祟狂辈自然学他不得。他学会这种惊世骇俗的功法来之不易,绝不能伤害他。”
甘老大心念电转,悄然撤去八成功力,“我心光明,已无赘言!”
比试之下,李怜骤然吃惊,虽然吃了神药,自己仍然被撞飞。
口吐鲜血,周身疼痛,像一条癞皮狗一样躺在地上,身子像蚯蚓一样蠕动。
“轰轰!轰轰!”
那头奇异怪兽正撕咬周遭物件,暴虐非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先那个小乞童,此刻衣着鲜艳,无比自豪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用舌头舔着匕首最为锋利的地方,一副极度享受舒畅的感觉。
“天空九声巨响,秦咎闪亮登场。李怜,你好,我真实的身份是秦桧门九公子,很高兴认识你。”
阚姑娘躺在地上呻吟道:“小妖王,你不得好死。”
九公子来了兴致,径直走到她面前,把匕首在她脸上来回晃动,“你难道不是小妖女吗?大爷我就说了两句你屁股大,就吐我口水,你现在却反过来说我是妖王,难道天下的道理就是这样的吗?”
匕首已缓缓插进了阚姑娘的胸口,“我不喜欢杀人,因为血沾到衣服上就不好洗,娘亲会生气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用这把匕首吗?因为我娘能看见,她死在我怀里的时候,我的这把匕首就是这样插进她的心口的哈哈哈。”
李怜吓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天底下有这样弑杀成性的人。
九公子掏出一个口袋,把那怪兽竟然收到其中,慢慢欣赏着眼前自己的得意之作。
“畜牲,你不得好死,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甘老大依靠在墙壁旁,怒不可遏地痛骂着。
九公子缓缓向他走去,那模样好像一个天底下最乖巧地孙子,朝自己地爷爷走去,“我姐姐结婚当日,我那个傻子姐夫说要进婚房看宝贝。我也要看宝贝,姐姐说我胡闹。我依然用这把匕首插入她的心窝。”
“我是她的亲弟弟,为什么宝贝给别人看,我这个弟弟反而看不到呢?她不死还有天理吗?我说的对吗?亲爱的老爷爷?“
九公子歇斯底里地狂喊着,仿佛天地都被他撕碎了似的,再也拼凑不起来。
192、初识
曙光生出,公鸡高鸣,二十八里铺再一次迎来象征新生的曙光。
此刻,三里坡的一面被打扫整洁的场地上,黑云盖地般,站满了人身。
晨雾仍然缭绕,翠叶朱茎上,一滴又一滴落下露珠。
墓碑被大棒槌狠狠地,一点点砸下去,仿佛每一下都砸在李怜弱不禁风的心房上。
“祁连八虎!”
他们无愧于自己的名号,无愧于英雄的名号。
可是他们好像是被李怜给害死似的,这成了李怜心中永永远远也无法泯灭的伤疼,好像用斧头刻在了心头上似的。
“呜呼哀哉!大悲乾坤,就行伤戮。妄戗义勇,天乾弗公……。”
由当地德高望重的老保头王克博负责朗诵祭奠的文章,意高气宏。
雾气逐渐消失殆尽,李怜看到西侧那一堆堆坟墓,又想起了昨晚的王夫人。
她们是怎么死的?
这一切注定成为一个谜团,当地人也是那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
人没了就好像储存清水的瓦缸没水了似的!把水一桶桶灌满,又可以为接下来的生活去费神劳力。
世界上本就有好多事情,像天要下雨,像水要流淌,任谁都难以阻挡。
李怜对生命又多了一种感悟!
如同喜欢在风雨中盛开的玫瑰,现在却喜欢当温室下的一朵喇叭花。
晌午过后,红情绿意,百花斗艳。
人们吃过饭,该晒太阳的晒太阳,该种地的扛着锄头,就去种地。
温室的花草喜欢被狂风暴雨侵袭,就好像文人墨客喜欢雪的世界。
可又有谁能明白生活在雪地上瑟缩的狼的感受呢?
李怜仰头大口喝酒,其中苦白干居多。或许喝酒能麻痹自己,让疼苦减轻。
他烂醉如泥地躺在长街上,沐浴在阳光中,仿佛阳光都感觉自己在照耀着一堆狗屎,所以渐渐远离了他。
他旁边有个貌似弱不禁风的老乞丐,牙齿脱落殆尽,披头散发着。
一条胳膊偷偷藏在衣袖中,自顾自惨叫痛哭,以求博取同情。
忽然,一个长得还算凑合的闺阁小姐路过,也不知道她那根脑筋搭错,竟然朝李怜扔了一个铜板。
果然,长得不算太丑的男人,到哪个行当都能“叱咤风云”。
滚落在他的脚后跟下,肮脏的脚后跟下有一枚干净光滑的铜板,盯着铜板的正是那个演技拙劣的老乞丐。
自己如此卖力却一分钱都没有得到,而别人无所作为却轻而易举就得到钱财。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越想越火,“滚!”他终于如火山爆发般发怒了。
老乞丐凶神恶煞踹了他一脚,“这不是你该待着的地方。”
李怜尚自半醉半醒,随口问道:
“那你这老疯子为什么能待在里?”
老乞丐从长发中揪出一个肥肥的虱子,吐了口唾沫,正落在李怜衣袖上,“老子没权没势,没爹没娘。偏偏天不让爷活,给老子搞了个浆糊脑袋,这就是我躺在这里的理由。”
“不对!”
李怜斩钉截铁地说到,摇摇晃晃地爬起来,靠在墙壁上,双眼迷迷糊糊好似黑夜中的星星在闪烁。
“哪头不对?”老乞丐反问到。
“滴自己的泪,吃自己的馒头。自己的自己……自己做,靠天靠地靠兄长,不是好汉。”李怜醉醉熏熏,口吐不清,说错了还茫然不知。
老乞丐哪里听得懂,“鬼扯些啥玩意,除非你先给老头我做个表率,活出个人样,我才认为你说的对。”
李怜扯着老乞丐衣领,身子仍然摇晃,咽了口唾沫道:“一言为定,小子我就给你看看,无权无势,给你混个当朝大将军。”
老乞丐把手做个牛皮,往他前胸拱,“这牛皮顶大,又厚实,够你这无赖吹,哈哈哈。”
笑声中,李怜踉踉跄跄向北路而行,口中尚自嘟囔着一些话。
当然也在这笑声中,老乞丐捡起了那枚梦寐以求的铜板,舒舒服服地躺在太阳下面晒太阳,享受着眼前的幸福时光。
离开二十八里铺,趴在一块大石头上呼呼大睡。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身子一凉,便睁开眼睛,只见周围百十号人将自己团团围住,密不透风。但他们关注的焦点全然不是自己,而是北面官道。
人们争先恐后向北观瞧,延颈企踵,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按在北路官道上。
李怜异常艰难蹲在石头上,紧紧挨着他的是个胖夫人,正一脸严肃地瞪着自己,“老娘的豆腐可不是好吃的,也不是轻易就能吃上的,离老娘远点。”
那水桶腰来回鼓动,人流刹那间又躁动不安,胖夫人随着人流冲向下方。
这时,一个罗圈腿的人贴在李怜身旁,双眼发横,“老子是罗圈腿又不赖老子,你看个熊。”
李怜对他笑了一笑,谨小慎微的询问。
“这位兄弟,现在什么情况?莫非是杨玉环离开了李隆基,还是骊姬厌恶了献公?”
罗圈腿冷然扭头,故作高冷,自顾自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老子是罗圈腿又怎样,你们这群正常人还不是和老子同为人类吗?哈哈哈,狗老爹,还有小娘,都是坏蛋,大坏蛋。“
这是,对面一个小姑娘慢慢地说到:“听说元国小王爷路过此地,而且道路都用竹席铺地。大家好奇,所以才来围观地。”
李怜忍者巨大的痛苦听完了,问到:
“你想看看王爷吗?”
“想。”小姑娘说这个字拖了好长的音。
“那你恐高吗?”
“恐高……是不可能恐高的。”小姑娘又以乌龟般的速度说完了这句话。
李怜功起膻中,双臂抓住,旋即将小姑娘托起,小脚踩在李怜肩膀上。
“感觉怎么样?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车,周围有四个小姑娘。”
“她们可爱还是你可爱?”李怜忽然冷不丁说出了这么一句没来由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小姑娘自然疑惑不接,茫然若失。
“我觉得她们可爱,至少她们不会谋财害命。”
“完全听不懂。”小姑娘摆摆手,两只眼睛呈现出清纯无辜的表情,任何一个男子见了都想把自己的心掏给她。
“西侧是不是有个大水沟?那水沟又脏又臭。”
“臭我倒闻不到,但挺脏的。”小姑娘向西面瞧去,果然有个积着雨水的大水沟,不过被灌木丛遮挡住大半。
“若你掉进去会怎么样呢?”
“大哥哥可真会说笑,我若被抛过去,命肯定没了。”小姑娘有些害怕,身子微微一瑟缩,仍然强装镇定。
“你说的不完全对。”
“还有什么?”小姑娘问到。
“衣服也有可能湿。”
言讫,李怜功起膻中,双臂上震,竟真的将小姑娘抛向那个大水坑。
人群陡然乱作一团,纷纷指责李怜,甚至谩骂开来。
“哪里来的畜生……转门扔小女孩……老汉若再年轻二十岁,定揍你一顿……狗东西!”
李怜笔直地站在大石头上,身子微微前驱,死死盯着那个自言自语的罗圈腿的人。
那小姑娘冲天而出,不偏不倚正好要落在大水沟中。
将要落入臭水坑时,却见她往水面用指头一弹,身子陡然拔起,朗声说到:
“大哥哥,抛小女娃,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呀!”
与此同时,呼哨大作,四面八方涌上黑衣人,各个蒙着面,手握砍刀。
人群如冰块入沸水,兹兹作响,霎那间消失不见。
李怜也已看清楚了那顶轿子的模样,此刻正停在大石头前方。
小姑娘异常沮丧,像邻家小妹那样说道:“你是怎么发现的?我难道不像一个乖宝宝吗?”
面对突然袭来的这群人,小姑娘全然不在乎,李怜心中也万分惊诧。
李怜又把目光盯在罗圈腿那人的身上,回到:
“你可能实在太乖了,乖的有些奇怪。胖夫人搅动她那两百多斤的身躯,你却能安然不动,这岂非是个惊天奇迹?”
李怜又伸出左足,点了点,一根微弱的黑针若隐若现。
“在我方才捉住你的时候,你就将这黑纱针放入我的口袋中。”
“哈哈!”小姑娘笑道:“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居然连一根针都害怕,也不害臊,羞羞羞。”
李怜自负问心无愧,也不作解答,神情庄重地说到:
“我若说出这针的来历,恐怕没人会笑。”
“是吗?我可不信大哥哥的话。”说着话,小姑娘歪头以作回应。
“这种针来自樊关之外,传说用三千六百七十二种毒药浸泡四天三夜,又用这针毒死整座山的毒蛇。这还没完,用特殊功法调制,霸道非常。可以腐蚀衣物,以衣物作为毒引,沾到皮肤便当场入人五脏,纵使神仙也难救。”
小姑娘摇了摇头道:“看在你这么博学的份上,我们今天暂时就不替夫人报仇。张瘪三,我们走。
罗圈腿的人傻傻地瞧了一眼李怜,固执地道:“不走,我要看看不是罗圈腿的人,怎么逃离今天的麻烦。”
小姑娘笑道:“既然如此,你就来到我身边,不然你会是大哥哥的第一个麻烦。毕竟在这年轻一辈中,还没有不怕你的呢!”
“别让我失望。”罗圈腿的人对李怜怪模怪样地说到,“罗圈腿的人就该收到鄙视,他们天生就这样,我希望你别给不是罗圈腿的人们丢脸出丑。”
说完话,他就乖乖的来到了小姑娘的身旁,像一只尊贵的贵妇犬似的。
罗圈腿的人再离开李怜五步开外后,李怜的每一个神经才稍稍平静下来,膻中穴也不像方才那样,紧紧压着不放。
轿子周围越聚越多,杀气也愈发浓烈。
李怜愉快地舒展了一口气,躺在大石头边上。
“你为什么还不跑?”轿子里的人发问,声音洪亮。
李怜一跃而起道:
“你是在和我说话?”
“除了你以为,还有活人吗?不是死人的人,在此时,此刻,能帮助我吗?”轿子中的人说到。
193、欠剑
“可我凭什么要帮你?”这次轮到李怜疑惑不解。
“凭我此刻开始,欠你一把剑。”
“一把剑?”李怜重复到。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见义不为,视而不见,就当我的眼睛瞎了!被恶狗给咬瞎的。”
“不才孤岛李怜,我能知道你真实的身份吗?”
“你想听真话还是我此刻在脑海中瞎编乱造的假话?”
“你说呢?”李怜又将回答不了的问题重新踢给了对方。
仲春之月,万紫千红。
蒲公英猩红色的茎叶埋藏在爬山虎下,一条条洁白无暇的长条正在孕育。如同黑衣人蓄势而发,杀气腾腾的眼睛。
一目之下,站满黑衣人,鬼头大砍刀在金色的阳光下越发令人恐怖。
他们若想弑神杀鬼,简直易如反掌,如汤泼雪。
而她们却不怕!
自始至终,四个少女宛如木雕泥塑,神色木然,毕恭毕敬站立在轿子四个角落的位置。她们的装束并非东墙处子,闺阁仕女,而是一番巾帼英雄的风采。
背后都斜插着一把小巧玲珑的宝剑,紧束打扮,短发飘然。
黑衣人大都在心里打鼓,摸不清这四个小丫头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拳绣腿”。
李怜望着站在旁边拭目以待的小姑娘和罗圈腿张瘪三,哑然失笑。
小姑娘鼓着嘴道:“虽然我貌美如花,天生丽质。可我还太小了,不能给你当老婆。再看个海枯石烂,也是无法将本大姑娘娶回家。”
李怜茫然,“牙尖嘴利,做人还是要低调些呀!”
李怜指着那帮按兵不动,一肚子坏水的黑衣人们,继续说到:
“小妹妹,帮大哥哥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将这帮虾兵蟹将打退,暂时保护轿子中这位元国的小王爷。”
小姑娘大笑:“你莫不是失心疯了,若真如此,本大姑娘就收了你,随我到垂钓之地,共度余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妹妹口下留情,听大哥哥一言。”李怜一本正经地说到,“你是否注意到,这帮黑衣人队列有序,毫无山匪杂乱之貌,显然不是一般烧杀抢掠地盗匪。他们握刀柄的姿势,是朝外握的。而且长靴前低后隆,裤腿呈现四角样式,莫非这些东西。小妹妹方离故国,就抛到九霄云外了吗?”
初闻无任何异动,待听完后,小姑娘神情骤变,向罗圈腿张瘪三施了个颜色。
刹那间,张瘪三大步飞扬,起手式“踹兽临江”摔倒一名黑衣人。俯身扒开衣领,眉头一紧,慌不迭向小姑娘那边一望。
小姑娘怒不可遏,翻飞而来,大叫道:“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逃兵,今日遇到本大姑娘,算你们倒霉。”
众多黑衣人闻听此言,双足微微后退,不知所措。原来这群人正是贞国临阵逃匿之人,本就世代居住于贞国,因此听了小姑娘的话,心中极度恐惧不安。
整形哗然大乱,边角处还偷偷摸摸逃跑四五个鼠辈。
春风飘荡,花香四溢。李怜微微一笑,向轿子拱手拜道:
“目下看来,已无须小子出手。”
“是吗?”深黑色的丛林里,不知何时已飞出一条彪形大汉,脸上罩着鬼头面具,异常恐怖。
听者胆寒,闻者心碎。
众多黑衣人一见这鬼头面具之人而来,瞬时稳如泰山,队列齐整。众人之目,无不紧紧盯着这位主心骨似的人物。
李怜心惧,咽了口唾沫,正色道:
“金璧邪祟,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冒出头来,真是不多见。”
小姑娘碎步而来,用小脚踹了李怜一脚,气愤道:“这可不是邪祟,但比邪祟还要可怕一万倍。他正是贞国护法大师的徒弟,破铁格勒伯。”
言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躲在李怜身后,双后紧紧抓着李怜衣物,双腿微微发颤。
李怜四下张望,那罗圈腿张瘪三也已消失踪迹,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这块破铁真有这么霸道?”李怜在心里犯嘀咕,对着轿子道:
“又真又假的元国小王爷,你到底惹了那方势力,竟然还有这国师之后。你对我的筹码,难道不再加上一点吗?”
“不加。”轿子中那人说到,“一把剑对你来说,已是天价,我甚至还觉得吃了大亏了呢!”
“但愿如你所言,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李怜说着话,业已穿过乌压压的人群,来到那个鬼头面具的跟前。
良久,破铁格勒伯终于开口:“滚。”
“好!”
李怜或许是被他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彻底盖住了,像绵阳遇到老虎狮子那样,萎缩不前。
但他和常人滚的方式不同,旁人滚的方式便是撒开双腿就跑,快如击电。
他却不走寻常路,竟然趴在草地上,竟真的像个球似的滚动,一直滚到轿子前的横梁上。
“好疼。”磕到横梁上,撑地爬起,李怜摩擦着痛处,“你的话,我照做你,我希望我的话,你也能照做。如果那样的话,我还是会认为你是个有修养的盗贼。有修养的盗贼,总比盗贼名声好些,你说是也不是?走!”
“走!”李怜又说一遍。
破铁格勒伯庞大的身躯不为所动,两个眼睛像葡萄那样,黑的诡谲,仿佛不是活人的眼镜。
李怜在等待他的回应,终于,他开口了:“张瘪三残暴无比,杀戮成性,五品之下无对手。观其半生,足可称为枭雄。但见了我就如龟蛇入洞,落荒逃窜,你可知道为何?”
李怜摇摇脑袋,表示疑惑,其嚣张的姿态不亚于虎牢关前横朔睥睨的华雄。
破铁格勒伯又说到:“白清清清,乃贞国大司农白化穆幺女。骨骼清奇,有上乘心性,乃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本事高明,见了我却落荒逃窜,你总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了吧?”
李怜向后张望,那小姑娘果然不见身影,心中便对破铁格勒伯警惕三分,嬉笑对道:
“既然大侠投靠了元国,这位轿中贵人也是元国人,何必两相比试,徒增鲜血呢?”
“敬酒不吃吃罚酒!”
破铁格勒伯呵斥一声,长袖挥动,无数黑光缭绕在周围。
那群黑衣士兵,有避之不及的,早被黑光摄取,登时化为齑粉,随风而去。见破铁格勒伯盘坐于地,头顶显出五方怪异异兽,龇牙咧嘴。
北方“乌鹕”所立有毒,呼吸间毒气弥漫,鬼哭狼嚎。南方“蕨一”古怪非常,有四肢八臂,能吞云吐雾,非天地宝术,莫能制胜。
剩下三方恶兽,尚自处于萌芽之中,形状呈现椭圆形。虽然未发,可让人见之毛骨悚然,心胆剧烈。
李怜玩性大起,佯装沮丧,向轿中人道:
“一把剑就想让我卖命,我这命未免也太贱了些。”
轿中人道:“你还要什么,我都给你。”
李怜故意试他品性,大大咧咧道:
“我见这四位妹妹各个艳如桃李,不如就给我作妾室。哈哈,待到腻烦,卖到青楼,也能换些金银,以供我玩乐,怎样?”
那四个侍剑少女本目光正正,此刻却露着凶光,仿佛能把一头饿虎杀了似的。倘若眼神能够杀人断命,那世间必然已无人了。
轿中人义正言辞道:“原来你是这样一个人,我真是瞎了眼睛。只要我还活着,能喘气,她们四个,任谁也动弹不得。”
李怜功起膻中,笑道:
“原来你不是个利己的王爷,而是个货真价实的王爷。”
言讫,三指打个弧度,袭向破铁格勒伯。
“呼啸神山”第二式,三道精光发出尖锐声音,射向破铁格勒伯面门。
出手如电,快若流星!
后者嘴角微微上扬,上臂下沉,吸胸顶气,那头顶北方凶兽忽而勃然作色,嗡嗡发响,继而口中生出万道黑光。
在前方抬步之间形成巨大的尘雾,尘雾时不时变幻颜色,簌簌作响。
“啪啪啪”三声过去,李怜见难以制胜,不以为然。起“明玉神功”连发两掌,登时将那上来的两个黑衣人打倒,哀嚎不已。
沉身定心,李怜展动“涛涛百变步”绕开八人凶残的招式,飞云掣电般,向破铁格勒伯侧方袭去。
“佛气源昌!”
随着破铁格勒伯暴呵声中,五方恶兽的虚影,化作五把青龙弑冥鬼头刀,分五个方位,电光火石般杀向李怜。
快似下电,势如破竹。
李怜算是初出茅庐,对敌经验不足,以为凭借自己繁杂的功法迷惑对手,从而找寻破绽,一击即中。
谁料对方近距离,居然能骤然发出无比强力且带些五行变化之能的功法,不觉让李怜如孙悟空大闹天宫,慌了神。
正值危难关头,存亡之际,忽然那轿子布帘微微飘起,一阵旋风将李怜刮至一旁。
来不及揣摩后方何人所发,乘此空挡,李怜展动八九玄功中的无上功法“金刚不坏功”护住周身。
刹那之间,四把青龙弑冥鬼头刀方触及李怜身躯,便如遇磐石,化为虚无。
最为致命的当属最后一把鬼头刀,竟然向上打个弧度,在天空中又转了一圈,再俯冲而下,直取李怜。
此时,金刚不坏功气道已然衰退。李怜大吃一惊,展动“追云拿月”功法,瞬时将自己化成三道天威杀气,分左中右三个方位攻击那最后一把鬼头刀。
破铁格勒伯发出沉闷无比的声音,好似地狱饥饿的异兽,双眼盯着一块又肥又大的红烧肉似的。
他莫非真不怕这威震天地的八九玄功?
194、兄弟
“他人方寸间,山海几千重。
轻言托朋友,对面九疑峰。
开花必早落,桃李不如松。
管鲍久已死,何人继其踪?”
世俗诱惑千万,唯有兄弟与朋友是世间最难磨灭的。
在异界里面的“妖魔鬼怪”们,唯有面对兄弟后才会怅然若失,如坠朦胧迷雾。
可兄弟到底是什么……
……
……
“呲……呲!呲!哗……哗!哗!”
花不棱登且魔幻般的光束沿着树梢,向远处飞快地疾驰。
光束抵达奇异的黑圈后,在外围迅速形成一个无比强大的褐色保护罩。
褐色保护罩倏忽形成,仿佛是无懈可击的屏障。屏障像孩子的母亲那样,保护着破铁格勒伯最薄弱的左侧空挡。
晴空万里的天空此刻变得异常诡谲恐怖。
仿佛有个邪魔坐在天上画画似的!
乌云变成骷髅头,两只眼睛闪着幽灵的光芒,在天空上恣意飞动,宛如散养在黑色地狱中嗜血的八兽怪人。
让人胆颤心惊,难以心宁。
三种威能发着强烈的光芒,如刀挥剑劈般,杀向那把鬼头刀。
“八九玄功!”
八九玄功本就是天地间最超凡入圣的三种功法之一!
“咔嚓”一声脆响,激荡万丈光芒。
光芒之后,李怜蹲在草地上,微微喘着粗气。
他大手按着胸口,略微疼痛,心中自付道:
“决不能大意,对方余威尚且有如此力道,真斗上恐怕不是对手。还是剑走偏锋,游斗为主,再寻找机会,务求一击而中。”
忽然,轿中人高声说道:“若斗他不过,自逃性命去吧!”
事情到了万分危难的状况!
这位“王爷”仍然未有下轿子的意愿,也未有逃跑的迹象,这实在是一件怪事。纵然被吓得不敢下轿,可说话语速缓慢,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甚至有些游刃有余的模样。这实在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怪事!
两颗黝黑的眼睛下面,表露出愤恨的神情,恶魔再一次发出了命令,“先把轿中贵人揪出来,宰了当下酒菜。”
黑衣兵队闻言,立刻变换队形。激荡尘土无数,不知不觉中,慢慢向轿子靠近。
鬼头刀亮锃锃的,发着光芒,宛如天神之光。
轿中人干咳了一声!
只见四道锐利白光,从四个少女后背发出。
四人手臂上举,握住宝剑,露出雪白皓腕。那纤细的胳膊,任谁也想不到竟然是用来舞刀弄枪的。此刻她们站得笔直,那孱弱无力的身躯好似插在雪地上的一根杨柳,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被风给刮跑了似的。
众多黑衣军士不自觉的放松警惕,那原本整齐的队列也略微松散。
一些人竟然放肆到,摘掉恶臭的面罩,对她们挤眉弄眼起来。
敌人所珍视所喜爱的,无异于是制胜的不二法门。
因此高祖幸赖千百仕女,才得意跳出被围之困。时代穿梭,这岂非正是天下再正常不过的道理?
一位麻子脸,巨丑陋胆还肥的中年勇士,把鬼头大砍刀插在松软的草地上面,揎拳裸臂,就欲上前占些便宜,“老子张小麻子,若跟我,定保你不伤半寸头发。咱们俩探讨一下未来前景……嘿嘿。”
谁料手方往柳腰探去,当即“哎呦”一声,手腕登时被短剑削去。
血雾四散,一片青草地被沾染上鲜血。
鬼出电入,快似闪电!
众人毛骨悚然,大惊失色,阵型微微乱了。再不敢恣意放肆,全部严正以待,但目光如痴,依旧上上下下打量着四个少女曼妙的身姿。
破铁格勒伯扫眼蹲着的李怜,得意非凡,正欲下达最后一项命令时,突然外围保护罩破裂,一只手背袭向面门。
原来,李怜佯装败绩,用意是靠近破铁格勒伯,暗用“呼啸神山”的三清三化真道打破保护罩。
若是平常正面交锋,打碎保护罩那是万万不能。可如今李怜搞偷袭,在强势面前选择示弱,从而让破铁格勒伯粗心大意,是以未曾防备,关键的保护罩被轻易打破。
旁边下属虽带着面罩,表情看不到,可肢体所表现出来的惊诧,比面部还要夸张三分。
经历艰险,终于突破到破铁格勒伯左面腰下,突然神色大变,单掌化刀式自它身后劈去。
五方白点在李怜眼前若隐若现,倏忽后,才豁然开朗。急速运转八九玄功掌法,卷起草花无数,袭向前方。
原来有五根极其细小的鱼线,控制者这副妖魔的身躯。
刹那间,破铁格勒伯庞大身躯轰然倒塌,树阴影处陡然显出个佝偻老叟,极尽病态。
那老叟面色刷白,宛如冬雪,没精打采,活脱脱一副僵尸塑像。
破烂不堪的衣服上正趴着一只绿色的虫子,他哆哆嗦嗦发抖的手已缓缓垂下,两只无神接近死亡的眼镜,小心翼翼注视着李怜。
“假如此刻突然不想杀我,就请离开这里,趁我还未改变主意之前。”
李怜虽然用言语冰冷地说完,可内心却是极度火热的。
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瞬间,流露出无限感激。
他努力拱手弯腰,毕恭毕敬向李怜拜谢。
李怜不再理会,转身离开,方走了两步,耳朵微动,面色一冷,从容凝聚功力向身后甩去。
那如僵尸般干瘪的老叟此刻真成僵尸了,他手中扣着淬毒的暗器,随着他身躯倒地,暗器便落入了灌木丛中,消失不见。
那群贞国逃兵早逃之夭夭,消失于这条古道上。
四把小巧玲珑的宝剑随着皓腕翻转,也已入了镶嵌着宝石的剑鞘里。
轿中人说到:“不惧怕破铁格勒伯的人,世间真是少有,简直就是稀缺!”
“噢!”李怜调侃到,“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轿子中的人说到:“只可惜现在没有琼浆,不然,我一定要和不怕老虎的人,痛痛快快喝上三天三夜。”
“那可不成!”李怜语气坚定地说到,“当今天下,能同我敞开心扉喝酒的人只有两个人。”
轿子中的人语塞了好一会,好奇地问到:“他们两个是什么人?”
“一个情敌,另外一个……一个只会狗叫的狂徒。”李怜走到左侧,捏了捏那个小眼睛姑娘的小鼻子说到,“他们是我此生,生死与共的兄弟。”
轿子中的人太息道:“人生虽如朝露,可就两个知己,实在太少。”
“对我来说已不算少了!”小眼睛姑娘撅着小嘴,恶狠狠瞪着正在回答的李怜,“能找到两个,我就已然非常快乐,心满意足。倘若再祈求些本不该得的,怕是会遭受天帝的磨折。”
轿子中的人笑着问道:“你也信怪力乱神之说?”
“它们信我,我却不信它们,我只信我自己。”李怜快速向那个小眼睛姑娘摆弄了个鬼脸,继续说到,“但为了兄弟,我不得不信!”
轿子中的人沉吟良久,缓缓说到:“我能成为你的兄弟吗?我家中有琼浆玉液,我们可以喝个天昏地暗。”
“哈!哈!哈!”李怜爽朗地笑了三声,捡起扁叶子咬在口中,又向那泥塑般的小眼睛姑娘扭了扭自己不太粗的腰,“你的脾气很和我的胃口,可惜我从不与达官显贵交朋友,更何况是皇亲贵胄。”
轿子中的人说了最后一句话:“实在万分可惜,但倘若有一天我们有幸能成为兄弟,你一定要让我认识一下那个只会狗叫的狂徒。”
李怜注视着王爷的轿子缓缓而离,也注视着那个小眼睛姑娘作势向李怜蹬了一脚,悻悻而离的小小身影。
光影旋转,花朵馥郁。
李怜突发奇想便撕下一块破布,找条小水沟清洗,采了五六种花,包裹住别在腰间。
桂馥兰香,芝气悠长!
突然,身后呼呼作响,由轻渐重,一个瘦长汉子扛着一位沉睡女子飞奔而来。
女子披头散发,却难以掩盖她那绝世风华的气质与无与伦比的面容。
未知前因后果,不敢枉自出手,李怜暗自功起膻中,待他到来,喝止道:
“且住,莫非这地方有大白天抗女人的习惯吗?”
那汉子不作神色,可额头汗珠已然往下滴落,不动神色将那女子靠在两人合抱的杨树根下,拍打身上沾染灰尘,拱手说到:
“小子名叫斗泥玩,此人乃我族中小姨,得了恶疾。我自小腿脚快,是以我才不避男女大防,扛着她去宜城看病。”
“斗泥玩?”李怜疑惑的重复到,显然对这么个奇怪的名字起了怀疑。
“我从小爱好玩泥巴,因此村中人都叫我斗泥玩。”
李怜看不出猫腻,但还是要试一试他,冷不丁问道:
“你这小姨叫什么名字?哪个村子?她父亲叫什么名字?她家的狗是什么颜色的?”
斗泥玩当即泰然回道:“小姨名叫倪菲菲,乃石头村的。我小姨是领养的,所以跟她父亲不是一个性,她父亲叫朱聪明。只有一条好吃狗屎的瘸腿哈巴狗,屎色的。”
李怜见他回答从容干脆,戒备即松,忙道:
“既然有此缘故,你们快赶路吧!不足一日,大概便能到达宜城。”
汉子再三谢过,扛着女子向北疾驰而去。
李怜瞧那汉子身法,快捷无比,心中惊叹大隐隐于市,“如此迅捷,想必不到半日便能抵达宜城?”
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对于他傲慢散漫的性子来说,也有些收敛警醒的些许作用。
这条官道虽已年久失修,崎岖坎坷,不时坑坑洼洼,极度不好走,可还是引来客商猎户的垂青。因此缘故,李怜才被接济些吃食与少许碎银。
同样也探明到了一种情况,最近北固山上凝聚成了一伙匪盗,声势浩大,有当年天下九大匪盗的嚣张气焰。
却也奇怪,他们这群匪盗并不烧杀抢掠、奸淫偷盗,竟还自己种上粮食蔬菜。虽然北固山匪盗干了一两件坏事,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也就没人过多的议论与谩骂。
山下那座宏伟的宜城,不知何事,涌现出江湖上许多岌岌无名之辈的光临,“邪乎,这几日来了许许多多陌生人,真奇怪。”这是一位当地盐贩子向李怜说到的话。
李怜全不以为然,自顾自向北而行,忽然发现右侧有泉水淙淙而流的声音,便径直走去欲简单洗漱一下。
正捧起清水,却被不远处一位胖大妇女无端谩骂。
“自己没本事讨老婆,就谗老娘。老娘花容月貌,是你们呕心沥血都得不到的女人。还不快滚,竟然还想着光天化日之下,趁着老娘洗衣服,来吃老娘的豆腐,滚!不然把你眼珠子挖下来喂狗吃。”
李怜吓了一跳,落荒逃窜,待听不到胖妇人声音,心中这才逐渐宽慰安宁。
忽觉得草鞋下黏糊糊的,俯身一看,痛苦不已,欲哭无泪——原来草鞋上沾着金黄黄的狗屎!
李怜双手向天,扬声大叫:
“老天,倒霉的事情为什么都要降临到我的头上,你莫非眼睛被狗给吃去了吗?”
“师父,我看就是前方之人,他腰间束着香囊呢!”
两匹高头大马踏过低矮的灌木丛,从斜刺小路飞驰冲出,一老一少。双双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李怜,仿佛要把李怜吃了似的。
年轻者言讫,便将身后束着的宝弓揣在手中,严阵以待。
李怜自顾自嘀咕道:
“出门未看黄历,今日实在不宜出行。倘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待在二十八里铺,喝那掺了水的劣质白干!”
195、姑娘
“手要稳,心要沉。切莫毛躁!”
老者摆手向同伴说到。
嘱咐青年人切莫出手发功,就好像他弯弓搭箭,百发百中,李怜当场魂魄归于地府似的。
李怜心中有些好笑,自负自己功法至少在上流阶段,怎会将拿弓箭的放在心上。
面上却不动神色,仔细打量他们。
老者颧骨高耸,两臂有力,将腰畔长弓不经意间抖动了三下,惹得李怜偷偷笑了一声。
老者不以为然,先礼后兵拱手道:“小兄弟呀!身为丈夫,处事应该问心无愧,鹰扬天地间,怎可作梁上君子,为后世书帛之骂名呢?”
他们二人本气势汹汹而来,如鹞鹰扑弱鼠,但老者一上来便柔声细语,李怜倒不好横眉竖眼。却不肯低了气势,只自顾自拍打身上压根就不存在的灰尘,以彰显桀骜不服,而后散漫地道:
“为狗为猫还是为人,那是我父亲该教导我的。倘若我有不检点的行为,该管的也不是你。孤岛李怜,但请教二位姓名。”
此番言语,惹恼那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怒目圆睁,不经意间瞧见李怜腰畔形似香囊的小包,当即发难说到,“师父,休听他逞舌口之快,他腰间香囊,正是他同那采花大盗的联系,切不可放任不理,让奸邪逍遥于天地。”
李怜见他说话倒也周正,却污蔑自己,心中已了解大概,淡然问道:“你说我是匪盗,到底有何证据?”
“哼!”
少年郎发出一声不屑的声音,从箭筒中抽出亮羽神箭,抖弓搭箭,蓄势待发。
老者同样腰间一拍,弓箭顺势冲飞,被老者抓个正着,他却说到:“老夫乃神弓宝马刘六博,他乃我族子兼徒弟,江湖号称一箭似流星,万箭破金璧的刘万刚是也。你若道出那采花贼逃窜的去向,我们自然不与你为难,放你自由。”
“不可不必!”
李怜卷起衣袖继续说到:
“既生于江湖中,自然依照江湖的礼节来解决争端。你们自持正义,妄自胁迫,小爷爷我可半点不惧怕。”
老者“神弓宝马”刘六博嘿然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像你这种狂悖子弟,老夫一生中见如浮萍,最后全部连根拔起,付之一炬。”
“师父,同邪魔外道,无须扯这许多。”族子刘万刚在旁愤然说到。
李怜见他气恼,心中好笑,更加做出些奇奇怪怪的动作来嘲讽刘万刚,后者眉头紧蹙,活似天上大力火神下凡。
“既以江湖规矩来判定,就请后辈李怜画个圈儿,我们无有不奉陪的。”神弓宝马刘六博见族子外露情绪,心中不免对他失望,可有外人在不好伤了他年轻气盛朝气蓬勃的气性,是以暂时不言明心中本意,却将话题扯开。
“我虽不擅长弓箭,却也知晓近一寸,强万分的道理。如果你我不足七步,倘若三箭都能触碰到我的身体,我便唯大英雄们马首是瞻,绝无怨言。”
李怜悠哉游哉道完。
一剑似流星,万箭破金璧的刘万刚怒然道:“你是瞧不起我们师徒的箭术,还是太高估你自己的手段。我手中宝弓一出手,非死即伤,你简直不知高低,劝你还是重新画个道。”
李怜佯装延颈鹤望,瞪大眼睛瞧着刘万刚手中神弓,嬉皮笑脸道:
“宝弓木制坚硬,外面透着层层杀气,实在是天底下不可多得的神弓,只可惜…………。”
李怜故意吊着他胃口,“惜”字之后不再发言,却不住摇晃脑袋。
“可惜什么?”刘万刚果然中套,面色火气更盛,其师心中面露不悦。
李怜徘徊踱步,郑重其事地说道:
“可惜貂蝉绝色,入于白须之口。举世名画,落入盲人掌中。你虽然拥有神弓,却如同江东鼠辈,专杀野猪浣熊,岂能伤我一发?”
后者闻听此言,直气得胸脯不住起伏,握弓大手上青筋爆出,口中骂出低俗人的言语。
事已至此,为师者再也顾不得爱徒颜面,“神弓宝马”刘六博出言斥责道:“常言道致人而不致于人。倘若两军对阵,还未交锋,情绪便去轻易受到对方侵染,岂能不落败?’
而后语重心长又加上一句话:万刚呀!你要学的还很多,你的路还很漫长,切记摒除浮躁自负之气呀!”
李怜在高头大马前手舞足蹈,嘲弄被奚落的刘万刚,戏虐道:
“看到了吧!在你师父眼中,你只是个乳臭未干,不谙世事的小屁孩子,哈哈哈!。”
神弓宝马摆手喊道:“师门内训诫子弟,本属应当,你却在旁扯个废话。管你是不是采花盗的同盟,都要来个小惩大戒。”
而后向尚自气馁的徒弟说到:“我发前两弓,第三弓交给你。丈夫处世,受些挫折有又什么关系呢?”
“小辈李怜,受老夫第一箭!可要当心!”
老者“神弓宝马”刘六博大声喊呵,当即弯弓搭箭。
气息翻滚,只见他鬓角上发出些许热气。一望之下,便知其功法深湛高明,以寄灵功与弓道。
刘六博早年艺成,干了几件睥睨天地的事情,倒也英雄风流,当时人杰。谁料中了英雄双敌中的色敌,沉沦十载,醉生梦死。后来在元国担任教习左部校尉,与沙场中逐渐摒弃风月场,因而练就一番得天独厚的弓箭神术。因其喜好驭马,江湖中遂以“神弓宝马”相称。
六博神射,可比后羿,轩轾难分!
可惜对方是李怜,因为家世缘故,对弓箭无比精通,是以从一开始心中就起了戏耍的态度。可见对方运转弓箭的架势,已然清楚明白对方并非庸俗,当即功法起膻中穴道,小心谨慎提防,不敢丝毫懈怠。
只见第一箭发出,“嗖”地一声,发出一声极其锐利的破空之声。
这只箭周遭带着略微白光,显然是功法凝聚的所在,不可等闲视之。
李怜看想正自全神贯注瞧着自己的少年公子刘万刚,不觉玩性大起,竟然展动功法迎面上去。
刘万刚大喜过望,一扫脸上阴霾,不觉心中自负心盛起,一副得意姿态。
李怜果然中箭,那只箭沿着李怜衣角飞过。
李怜佯装向后摔倒,手上沾满潮湿的泥土,慌不迭站起身拍打身上和手上的泥土,看得刘万刚心中大喜,竟情不自禁狂笑起来。
师长神弓宝马见徒弟又飘了起来,忙使了个颜色,才将徒弟刘万刚制止住。
李怜拱手道:
“老前辈神射,果然高明非凡。只可惜是猫儿师父陆上虎,树下无能独自吠。师父强徒弟孬,哈哈哈!”
神弓宝马见李怜依然不肯服输认错,怒起渐渐泛滥,“小辈李怜,既然不肯讲礼认错,休怪老夫下狠手了。这一箭可要当心,重则残废。”
李怜知他口中无虚言,也只暗中运转八九玄功的金刚不坏神功,费劲力气,让其外表看不到一丝痕迹。不然凭借神弓宝马刘六博的丰富阅历,必然能瞧破李怜功法源流,从而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小辈,看我神射之术。”
随着刘老前辈予以提醒,手中神弓被拉到满月,霸道非凡。周遭聚集着无数凌厉的白气,如夜鬼哀鸣,凄厉无俦。
那只箭羽同样随着源源不断的力量,微微发着光芒,仿佛是来自某种世界的恶魔之剑箭。
“小子,还不快滚。”刘万刚无比兴奋,这次不再关注于李怜的动作,而是像一位虔诚的学生那样,聚精会神地观赏着老师的每一个动作,“这招乃师父压箱底的本领,本欲同i刘大侠的赤霄剑一比分云泥,为料却先拿你这荒村小子试招,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为比过李怜,是以刘万刚笑声盖天,气势如虹。
下一刻他却实在笑不出来,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李怜竟然纹丝不动,那神箭射去,宛如射在磐石上似的,被弹开数丈,插在一堆牛粪上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怜望着嘴巴里能塞进七八个臭鸡蛋的刘万刚,开怀大笑。
师父刘老前辈也对李怜有了重新的认识,“你虽然抵挡住我的神箭,却先后两次触碰到了你的身体,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怜道:
“君子不扯虚妄言,第三箭还未发,又怎知我三箭全部都中呢?”
李怜心中所想,正是自己先中刘老前辈两箭,而第三箭由其徒弟所发,却故意不中。实则是为了打击刘万刚自负傲人,旁若无人的心地。
“好好好。”
一箭似流星,万箭破金璧刘万刚勃然作色,随后抄弓箭,却因异常气愤失手脱了只箭。其师见他满面怒容,心态不稳,忙劝解说到,“你暂时先别出手,第三箭还是由我出。”
谁料好意,到刘万刚这里却成了轻视鄙夷,心中不悦,倏忽弯弓搭箭,闭住左眼瞄向李怜心窝,欲毕其功于一役,送李怜归天。
李怜忍不住嘲讽道:
“你还是听从你师父的话,别丢人现眼,你虽然没脸面可丢,你师傅可丢不起这么大的脸呀。”
“狂徒休扯。”言讫,送箭而去,快若机电。
李怜自然万万不想中箭,方欲挪动步伐,却闻到一阵麝香不知从那飘来,侧面有破空之声。当即向前屈身,一颗花生陡然自面门袭击,点住“天输穴”瞬间动弹不得
“哈哈哈哈哈哈。”
一名“色彩斑斓”的小姑娘翻飞而来,落地后捧腹大笑,两个小酒窝异常灵动可人。
李怜自觉踩了狗屎运,桃花运气也来了,可下一秒那小姑娘自腰畔布袋口里捏出一只肥硕的大老鼠,竟然舔了舔,而后放入布袋,连连摇首。
李怜心中大骇,欲向刘家师徒搭救,却见刘家师徒二人在马背上,纹丝不动,显然也中了这不知名小姑娘暗算。
那小姑娘灵动可爱,蹦蹦跳跳捡起一条绿油油的毛毛虫,放在李怜的脸上,自顾自痴痴傻笑。
李怜忍不住说到:
“敢问姑娘,我哪里得罪你了?”
“你没有得罪我。”小姑娘非常天真灿烂的说到,“这只毛毛虫此刻不喜欢破叶子,喜欢你的脸,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而后贱兮兮地眯着眼说到:“你若想让虫子公子离开,你自己就应该跟他协商,却来说我作甚。”
李怜苦着脸道:
“可虫子不会说话!”
“哼!”那穿的花枝招展,涂抹的浓妆的小姑娘突然含情脉脉地盯着马背上的刘万刚,“虫子公子有时候比人还要好,他们不会抛离妻子。不会离开自己温良贤淑的妻子,去找狐狸精的。”
而后恶狠狠瞪着李怜,“你说,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