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锦衣卫的盘查
北镇抚司的旗官们，听到朱镶的命令以后，如狼似虎般的冲了出去，明显都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
三位总旗官王文继、许宏俊、孙时龙，各自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出门之后，许宏俊看向王文继问：
“王兄，你看咱们应该从何处着手？”
“这个好说，你和孙兄弟去叶慕羽家，但凡跟他有过接触的人挨个盘问，任何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我去六扇门调从前的卷宗。”
数百锦衣卫就这样分开，其中大部分都跟着许宏俊、孙时龙赶奔叶慕羽家中，把整条街封了个严严实实，挨个排查。
王文继带着一小队前往六扇门，锦衣卫负责监察所有朝廷官员，有权利随时审阅卷宗，所以他的差事格外顺利。
不过六扇门每年经手的案件太多，查阅起来工作量特别大，王文继请来四名书吏，直到天色将黑，也没有找出任何问题。
许宏俊和孙时龙逐一盘查了叶慕羽的家人、亲戚、朋友、邻居，结果也并没有什么收获。
孙时龙拿着一大把审讯记录看向许宏俊问：
“徐大哥，眼看着就要天黑了，咱们该如何是好。”
“直接去搜叶慕羽的家，我就不信他是铁板一块。”许宏俊回答。
“叶慕羽毕竟是六扇门总捕头，倘若查不出结果，咱们惹得麻烦可不少？”孙时龙担忧的问。
“朱大人的差事倘若办不好，咱这总旗官恐怕就做到头了，倒不如放手一搏。”许宏俊无奈的说。
“好吧！小弟带人去搜，兄长你留在门口坐镇！”孙时龙点点头回应。
朱镶始终在镇抚使衙门等候，他坐在正堂里，一双黑亮的眸子始终盯着大门口，显然他最清楚张旭此时的处境。
直等到傍晚时分，总旗官孙时龙从外面匆匆进门，施礼问候道：
“卑职拜见大人。”
“怎么样？查清楚了吗？”
“卑职带人查抄了叶慕羽的府邸，从里面找出金银器皿二十件、珠宝玉器五十九件，价值白银五百余两，可以抵得上叶慕羽二十年俸禄。”孙时龙回答。
“不错，凭这条财产来历不明，就可以给叶慕羽定罪，财物就地封存，明天一早你去刑部要人。”朱镶交代道……
叶慕羽的部下马学礼，一路更换马匹日夜兼行，结果还是晚了一天回到燕京。
这位捕头丝毫不敢耽误，直接策马来到刑部，匆匆奔入正堂。
当值的侍郎名叫秦书原，见马学礼进门，不禁好奇的问：
“马铺头，你这风尘仆仆的，有什么急事？”
“卑职跟随总捕头去江南办理杨公子被打一案，被告信武将军张旭拘捕，总铺头特意派卑职回来，请大人发一份缉拿文书。”马学礼回答。
“信武将军，不过从四品散官而已，够硬气的！”秦侍郎不屑的讲道，随后又说：
“马捕头请坐下喝杯茶水，本官立刻给你写公文。”
还没等马学礼的茶水喝到嘴里，外面一众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闯了进来，秦侍郎微微皱起眉头询问：
“你等进入刑部衙门，因何不通报？”
“对不住，锦衣卫办的都是御案，没有通报的习惯。”孙时龙回应。
“你们今天又要查谁？”
“六扇门总铺头叶慕羽。”
“叶总捕头去江南办案，还没有回京。”
“请大人发一道公文，命叶慕羽立即回京述职。”
“叶总铺头犯了什么罪？值得锦衣卫如此兴师动众？”
“锦衣卫的事，大人无权过问。”孙时龙说完，在大堂里巡视一圈，正好看见端着茶杯的马学礼，立时板起脸子问：
“你是叶慕羽的部下吧？奉镇抚使大人之命，但凡跟叶慕羽有关系的人，都要带回锦衣卫询问，请吧！”
马学礼听到这话越发有些傻眼，转头看向秦侍郎，秦侍郎带着火气回答：
“既然是北镇抚司有请，马捕头就跟他走一趟，本官倒是要看看，他们想给叶总捕头定个什么罪？”
马学礼没有多说，点点头跟随孙时龙一起出门离开，前往北镇抚司。
朱镶始终等在北镇抚司的正堂，亲自翻阅着从六扇门带回的卷宗，听到孙时龙问候的声音，才抬起头询问：
“怎么样？”
“叶慕羽还在江南，卑职已经通知刑部发文书，顺道带回了叶慕羽的部下马学礼。”
“去请进来吧！”
孙时龙亲自出门，把马学礼从外面带进正堂。马学礼看向高高在上的朱镶施礼问候道：
“下官拜见镇抚使大人。”
“你叫什么名字？在六扇门担任什么职务？”
“下官马学礼，六扇门捕头。”
“马捕头好像很劳累，最近再办什么案子。”朱镶随和的询问，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下官跟随总捕头在江南办案，刚刚返回京城。”
“这就对了！听说你们六扇门有一种刑罚叫做蜻蜓点水，我们也很想学学。”朱镶拉下脸子郑重的说，随后吩咐道：
“孙时龙，把他带入诏狱，先吊起来。”
话音未落，便有四五名旗官从外面进门，不由分说，七手八脚的押着马学礼掉头离开。
“大人，下官何罪之有？”马学礼不服气的问。
“想查你的罪名，再容易不过。”朱镶回应。
蜻蜓点水是一种惯用的刑罚，把犯人吊起来以后，调整好高度，让其只能脚尖着地，受刑者如果不想被勒死，就只能硬撑着。
朱镶是个武夫，凭借硬实力坐上了镇抚使的位置，他倒是没有旁人那么多坏心思，随便选个刑罚来折磨囚犯，还是很容易的。
马学礼刚刚被吊起的时候还很硬气，在诏狱里破口大骂锦衣卫的众旗官，不过仅仅过了一个时辰就消停了，连气息也变得不再平稳。
这时朱镶从外面迈步进门，打量着马学礼问：
“马捕头，感觉怎么样？”
“大人想问什么？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马学礼一副讨饶的口气回应。
“本官没什么可问的，只想让马捕头学学规矩。”朱镶淡笑着说，随后吩咐孙时龙：
“就这样吊着，不许给他喝水，更不许给他吃饭。”
“大人放心，卑职明白。”孙时龙干脆的回答，随后吩咐手下的小旗官：
“加把劲，再往高吊半寸。”
第一百零七章 接管码头
张旭在永丰县招摇过市，玩了两天以后，才带着他的部下出城赶往景德镇，由于这次几人都是纵马驰骋，速度快了很多，只是当天晚间便回到了一品堂。
柳瑚儿已经等的有些着急，见张旭回来，急切的询问：
“怎么样？拿到文书了没有？”
“当然拿到了，我的副将马青，就可以办理官方文书。”张旭说着拿出文书递给了柳瑚儿。
柳瑚儿接过文书从头到尾看完，也不禁扑哧一笑，点点头感叹道：
“我坛主的身份，倒是给你帮了大忙，在码头驻兵，清缴明教叛党，亏你想的出来。”
“没错，旺夫的女人，不管是什么身份，都能给男人帮忙。”张旭一副调戏的神情说。
柳瑚儿又被气的咬牙切齿，但是终究忍住没有发作，顿了顿说：
“咱们明天就去窑里镇，接管东埠码头。”
“不行，我一路鞍马劳顿，总得歇几天。”张旭回答。
“喂，我的人可是在给你做工。”
“没关系，工钱照发。”张旭摆出一副土豪的姿态说。
“别废话了，讲讲你的条件吧？”柳瑚儿问，一副识破了奸计的姿态。
“我能有什么条件？只是身子骨单薄，已经骑不了马，跟你做一辆车怎么样？”张旭坏笑着问。
“随便，我还不信你能吃了我不成。”柳瑚儿不屑的回答。
第二天一早，张旭果然死皮赖脸坐上了柳瑚儿的马车，由七七驾车赶路，其他几人在后面尾随。
柳瑚儿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并不多看张旭。张旭则美滋滋的搭讪：
“柳姑娘，我给你唱个歌吧？”
“嗯！”
张旭转了几圈眼珠，才开口清唱起来：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妄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一曲唱完，张旭盯着柳瑚儿，等着她评论一番。
“秦淮河的花魁或许会喜欢这个。”柳瑚儿不冷不热的说。
“我觉得挺好。”外面赶车的七七反驳道。
“闭嘴，老老实实驾车。”柳瑚儿回应。
“不解风情。”七七低声数落道。
“七七丫头这话说的本将军爱听。”张旭笑着称赞道。
从景德镇到东埠码头，需要走近百里山路，正是这个原因，商人们才会经水路运送高岭土。
枯燥的行程，再带着这位枯燥的美女，张旭也终是觉得无话可说，倚在车子的角落酣然入梦。
柳瑚儿见他睡着，不禁气鼓鼓的推了一把。张旭猛地睁开眼睛，四下巡视着问：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在我面前越发肆无忌惮，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
“如今我对你有利用价值，相信你不会这么傻。”张旭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毕竟睁着眼睛面对这位美女，也实在有些无聊，虽然目的达到了，但是现实的差距太大，远没有想象中那样美好。
马车在山路上走的很慢，直到这天下午，才总算来到东埠码头，张旭美滋滋的打开帘子下车，回过头询问：
“柳姑娘，用不用扶你一下？”
“不用。”柳瑚儿回答。
“富家小姐要显得娇弱些，下车是需要有人扶着的。”
“七七可以扶我。”柳瑚儿说着，伸手搭在七七的肩膀上，悠悠的下了马车。
二人下车以后，直奔东埠码头找程二愣子。
程守义见到他们，当即迎了过来，似笑非笑的问：
“张将军，咱们又见面了？”
“没错，估计以后会常见的。”张旭回答，示意二驴子把文书递过去，笑着说：
“本将军奉神机营的命令，从今天开始接管东埠码头，所有船只停止装运。”
“凭什么？老子不认你的文书。”程二愣子不服气的说，也不看文书，直接给扔在了地上。
“我劝你还是把文书捡起来，损坏朝廷文书是重罪，本将军马上可以弄死你。”张旭笑着说。
程二愣子闻言不禁一颤，低头捡起文书，递回来讲道：
“不好意思，草民不认字。”
“你可以找个认字的来看看。”张旭古波不惊的说。
程二愣子气的脸色发青，转过头对装船的民工嚷道：
“都不要装了，咱们走。”
张旭站在岸边，目送着程二愣子带人离开，才吩咐道：
“徐邦宁，就地给我建个茶棚，本将军要在这里盘查明教叛党。”
几人闻言纷纷忙碌起来，纷纷上山砍木头，不一会功夫便搭建起茶棚，又找来桌椅摆在其中。
“柳姑娘，请坐？”张旭笑呵呵的说，率先步入其中，坐下喝茶。
柳瑚儿并没有跟进去，盯着张旭追问：
“你封了码头，我的船也不能装？”
“急什么？姓程的现在比咱们着急，最晚明天就会找人来协商，想接管码头得一步步的来。”张旭解释道。
“跟你合伙，注定不能消停。”柳瑚儿数落道。
“大小姐，不要抱怨了，你损失多少，我出银子补上，总可以吧？”
“用不着。”柳瑚儿一副不领情的姿态回应……
这边程二愣子带人回到家中，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的跟程守仁讲了一遍，随后补充道：
“大哥，咱们去找姓谷的，这狗官拿的银子不少，屁大的事都管不了。”
“好吧！只有先找谷知县想想办法。”程守仁压着火气说。
这两人路上走的很急，不停的挥着鞭子打马，天色还没黑，就已经来到浮梁县衙门口，不等通报硬生生的闯了进去。
谷知县看到二人，脸色也是微变，却并没有生气，而是关切的问：
“二位掌柜，出了什么事？”
“那姓张的拿着一张狗屁文书，强占了码头。”程二愣子率先讲道。
“岂有此理，东埠码头乃是本县辖区，他不经本县同意，竟敢私自占为己有。”谷知县气愤的说，随后又问：
“他拿了哪个衙门发的文书？”
“我认识的字不多，没看明白；这生意如果被他搅黄了，咱们谁也拿不到好处！”程二愣子照旧带着火气回应。
“两位掌柜不用着急，你们在我府中客房休息一晚，明天本县陪你们同去东埠码头，问问清楚。”谷知县安抚道。
“多谢大人。”程守仁听到这话才出言道谢。
“来人，去把赵家、戴家两位掌柜都请来，晚上准备一桌丰盛的酒菜。”谷知县随即又吩咐道，面对这几位送钱的财神爷，他还是蛮客气的。
第一百零八章 狗急跳墙
张旭当晚照旧在东埠酒楼留宿，他心里明白，程家兄弟肯定会去找谷知县，谷知县一个文官不可能来的太早。
因此他第二天并没有早起，直到临近中午，才端着茶水来到码头上装样子。
谷知县的马车更晚，午后时分才出现在张旭的视线里。
马车在一众衙役的簇拥下，匆匆赶到张旭的茶棚前，谷知县从里面慢悠悠的下车，冲着张旭施礼说道：
“张将军，好清闲啊！”
“谷知县见笑了，本将军公务在身，可比不了你谷大人。”张旭淡笑着回应。
“将军因何要封锁东埠码头？”谷知县直截了当的问。
“你自己看看好了！当然是我们神机营来的公务。”张旭说着，把那张文书递给了这位识字的。
谷知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出言询问：
“按照这上面所说，将军受神机营的委派，来东埠码头清缴明教叛党，将军可曾找到叛党所在？”
“还没有！这不是正在找吗？”张旭回答。
“将军从何得知东埠码头有明教叛党？”
“当然是听你说的，前几天是你谷知县轰轰烈烈的抓叛党，本将军怕你势单力孤，因此回报了我们神机营，受神机营委派封锁窑里镇码头。”
听了张旭的话，谷知县气的脸色发白，递回公文质问：
“将军清缴叛党是职责所在，但是总不能影响本县的瓷器经营，本县的税收全都依靠瓷器，如果到时候收不上税赋，将军恐怕脱不了干系。”
“你来说说，是清缴叛党重要，还是收税重要？”
“这个？本县觉得两件事都很重要。”
“既然如此，本将军给谷知县个面子，从今天开始，每天午后留两个时辰给程家装船，总可以了吧？”张旭反问。
“午后装船，得什么时辰运到景德镇？”程二愣子不服气的问。
“至于什么时候运到景德镇，和本将军半点关系都没有。”张旭一份嘲讽的口吻说，随后又提醒道：
“本将军很清楚，你养了几百民工，一声令下可以组织民工暴动，但是不要忘了，如今我的手上有官方文书，只要你敢带人来东埠码头闹事，都可以当作乱民击杀。”
“张将军，都在江湖上混，还是不要欺人太甚的好。”程守仁在旁冷冰冰的说。
“没错，本将军也算是出来混江湖的，但是你这种小人物我还看不上眼，用不了三个月，你的高岭土即便运到景德镇，恐怕也没有销路。”张旭反唇相讥道。
“咱们走着瞧好了。”程守仁说完第一个转身离开。
张旭收回目光打量着谷知县说：
“谷大人，本将军在执行公务，你请便。”
谷知县听了张旭的话，脸色越发难看，但是他这个父母官无权参与军中之事，只能乖乖的退走。
“真是痛快，前些日子害的我们连夜装船，总算盼到将军来，出了这口恶气。”皮肤黝黑的车轴汉子讲道。
“看见了吧？没有男人是不行的。”张旭对柳瑚儿说，随后又问河边等着装船的车轴汉子：
“你叫什么？”
“闫铁子。”
“这名字有个性，都是哪个跟着你半夜装船了？”
“他们三个：陈庄、卫胜、李全。”铁子指向身后的三名同伴回答。
“从今天开始，你们四个就是东埠码头的卫兵，每天跟随徐邦宁检查船只。”张旭指着徐邦宁说。
“当真？”
“本将军历来说一不二。”张旭回答。
“多谢将军。”四人齐声道谢。
柳瑚儿听到他们的对话，微微有些蹙眉，看向张旭问：
“你把他们收下做卫兵，谁来装船？”
“明教又不缺人，再调几个就是，我的兵最多只能留一个，所以得征用你的人。”张旭给了个很合适的理由。
“那好吧！他们四个的工钱你来支付。”
“当然可以，不但给工钱，每天管吃管住，晚上就住东埠酒楼。”张旭回应，随后吩咐：
“薛镰，你明天一早赶回平阳山，找四套合身的军装带来发给他们。”
“卑职明白。”
张旭并没有急着离开东埠码头，一连几天都在看护码头上两家民工装船。
闫铁子很会调配时间，每天清早和傍晚天气凉爽，他便安排柳瑚儿的民工装船运土。按照张旭的吩咐，把午后最热的两个时辰留给了程家。
程二愣子这位狗大户，从前仗着有钱称霸乡里，如今在张旭的枪口下干活，也老实的多。即便他有火气，也不敢当着张旭的面发作。
三天之后，闫铁子等人都换上了新军装，张旭把码头和那张文书一起交给徐邦宁，命其留守，他自己则带着其他人返回景德镇。
当张旭来到一品堂门口的时候，不禁有些傻眼，里面的瓷器已经被砸的粉碎，岳嫂正坐在地上抱头痛哭。他翻身下马迈步进门，拉起岳嫂询问：
“这是怎么了？”
“将军，您可算回来了，今天午后来了几名客商，讲完价钱以后，嫌咱们的瓷器太贵，都给砸了。”岳嫂哭诉道。
“不要紧，别哭了，把砸坏的瓷器全部记在账本上，我会找人出这笔银子的。”张旭安慰道。
岳嫂擦擦眼泪，这才去找账本，挨个记录在上面。
这女人原本认不得几个字，刚刚做掌柜的时候，只会从一写到十。
这几天倒是学的很努力，稍有空闲便会去找吴季九请教，大部分跟经营有关的字都已经学会，比如碗、壶、盆、砚台、笔洗……
她做的账本很简单，也很容易让人看明白。
张旭拉了把椅子坐在门外，吩咐丁三合、二驴子等人：
“别看热闹了，一起动手往外收拾。”
算上薛镰在内的三人，闻言匆匆进门，动手收拾满地的瓷片。
不多时，吴季九从外面进门，脸上神色有些惨淡，躬身施礼问候道：
“将军，您回来了。”
“老吴，咱们可是说好的，以后见面以兄弟相称。”张旭打趣道。
吴季九闻言并没有多说，只是苦涩的一笑。张旭又问：
“去哪了？”
“去衙门里报官了。”吴季九回答。
“谷知县怎么说？”
“他说晚些时候会派人勘察现场。”
“这老东西倒是更愿意等着看笑话，你报了官，礼数已经到了，接下来本将军让他尝尝我的火炮。”张旭云淡风轻的说。
第一百零九章 先礼后兵
吴季九听了张旭的话，吓得往后倒退半步，作为手艺人，对于火炮这种武器肯定是有所畏惧的。
“别害怕，咱们只是打两炮玩一下，不害人。”张旭劝道。
“张兄弟以为是谷知县所为？”
“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犯不上做这种无赖勾当，不过他肯定知道是谁做的。”张旭回答。
“咱们去把那老儿抓来，严刑拷打，就不信他不招。”二驴子愤愤的喊道。
“我说过了，他是朝廷命官，不能随便抓，对付无赖得用更无赖的办法，本将军最善于以暴制暴，从今天开始每天往知县衙门投两枚炮弹，专门打正堂，不要伤及无辜。”张旭吩咐道。
对于地痞无赖的行径，从前他在电视上看过很多遍，随便拿出点招数，都要比明朝人先进五百年。
“这事好办，吃过午饭俺就去。”二驴子回答。
县衙里并没有太多公务，因此门口位置只留两名衙役看守，其他人各自去睡午觉。
还没等他们睡着，便接连听到两声炮响。谷知县吓得一个机灵坐起身子，朗声询问：
“出了什么事？”
“回老爷，正堂上面打了两个雷，把房子震出两个大窟窿。”外面的丫鬟回应。
“胡说八道，大晴天哪里来的雷？”谷知县骂道，匆匆穿上外衣赶奔府衙正堂。
正堂的房顶，被炮弹炸出两个缸口大的窟窿，尘土和碎裂的瓦片落了一地。
“来人，封锁周围的街道，不要让案犯逃脱。”谷知县吩咐道。
众衙役闻言，纷纷拎着水火棍出门，各奔东西封锁案犯可能逃脱的路径。
他们刚刚离开，张旭便策马进入了衙门。谷知县微微皱起眉头，看向张旭问：
“张将军，大中午的上门，有何指教？”
“来报案的。”张旭回答，始终坐在马背上，俯视着谷知县。
“听说张将军的一品堂被砸了，下官正打算派人去勘察，不成想自己府上出了变故。”谷知县指着正堂的屋顶解释道。
“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的好，这种炮弹可以在五里外打中目标，你的衙役追不上。”张旭轻笑着说。
“人可能抓不到，案子倒是很容易破获，在浮梁县只有你张将军随身携带火炮。”谷知县回应。
“这话可是错了，你的浮梁县除了本将军还有明教叛党，很可能是他们所为。”
“张将军敲山震虎，看来是来找下官谈条件的。”
“你可以这么想，本将军今天损失了三百两银子，心里有火气总得发泄一下。”
“莫非将军觉得是下官对一品堂动了手脚？”
“是谁动的手，你我心知肚明。”张旭回应，直截了当的说：
“表面上看，程二愣子不好惹，其实他不过是个冲锋陷阵的，在后面出主意的，是他大哥程守仁。”
“将军，凡事要讲证据，不能凭空诬赖好人。”
“我们这些当兵的只善于杀人，不会破案，至于是谁做的并不重要，我的损失总得有人赔偿，今天晚上之前，我想见到六百两银子，如果没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大人自己去猜。”
“将军可是狮子大开口，刚刚还说自己损失了三百两银子，这会竟然要六百两的赔偿。”
“我的掌柜受到惊吓，又白搭了两发炮弹，双倍赔偿应该不算多。”张旭说完，调转马头慢悠悠的离开。
衙门里的差官搜了整整一个时辰，把小县城的街道都给查遍了，才从外面垂头丧气的返回，班头贾三最先进门，施礼禀报：
“大人，衙门周围几趟街都搜遍了，即没有找到火炮，也没有发现放炮的案犯。”
“人家的炮可以打五里，是从城外莲花岭上直接打过来的。”谷知县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随后吩咐道：
“你去把程大掌柜请来，就说本官和他有要事商议。”
“这个时辰赶往窑里镇，恐怕今晚回不来？”贾三看看天色为难的问。
“他昨晚就到了浮梁县，估计还在景德镇戴家，快些去吧！别耽误了时辰。”谷知县回答。
“卑职明白。”贾三说着匆匆出门，骑着马匹前往景德镇找程守仁。
景德镇相距浮梁县衙只有十几里，还不到一个时辰功夫，贾三便请来了程守仁，同行的还有戴明贞。
此刻谷知县在正堂外摆了张方桌，一边喝茶一边等候。
程戴二人进门之后，便看到了县衙的破败景象，脸上原本带的喜色，瞬间消散，异口同声的询问：
“大人，这是怎么了？”
“你们砸了人家的瓷器店，当天来就报复了。”
“大人，此事不能善罢甘休，用炮火攻击县衙可是重罪。”程守仁迫不及待的说，似乎认定抓住了张旭的把柄，话语间多少显得有些得意。
“证据呢？人家的炮弹是从莲花岭打过来的，咱们连炮手都没有看到。”
“什么？张旭的炮弹可以从莲花岭打到县衙？”程守仁惊问。
“据说还能打的更远，这个人本官是招惹不起了。”谷知县说着，又拿出那张清单摆在桌上讲道：
“这是张旭带来的损失清单，他要六百两银子赔偿。”
“六百两，太多了吧？”程守仁失声问。
“本官出三百两，以后你们挖土和烧瓷器的事跟本官再没关系，先前说好了份子钱，本官也不要了。”谷知县微微叹了口气说，显得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大人此话就见外了，咱们五六年的交情，总不至于因为几两银子闹得生分，小弟我愿意替您出三百两。”戴明贞陪笑说。
“也罢！多谢戴贤弟美意，只要不牵扯张旭的事，本官还是可以处理的，这个张旭手里有枪有炮，再锦衣卫有靠山，本官实在无能为力。”
“即便姓张的再有本事，也只能控制一品堂而已，咱们照旧还是浮梁县的大户，不去招惹他就是。”戴明贞爽快的回应。
“你们去筹备银子吧，本官打发贾三给送去，也省的让二位兄弟脸上难堪。”谷知县当即下了逐客令。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才转头离开。谷知县随即吩咐班头贾三：
“你跟着二位掌柜去拿银子，天黑之前务必送到一品堂。”
贾三答应着再度上马出门，前去督促两个人筹备银子。
第一百一十章 都是银子惹的祸
一品堂经过大半天的收拾，总算恢复了原样，又把新出窑的各式瓷器摆上货架。张旭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等候着。
黄昏时分，贾三带着两位衙役从外面进门，笑着问候道：
“给张将军请安。”
“你是干什么的？”
“卑职是浮梁县的班头贾三，奉知县大人的命令，来给将军送银子。”贾三说完，示意后面两名差官把银子抬上来。
二人抬着个麻布口袋，放在张旭身侧的柜台上，殷勤的说：
“请将军清点。”
“不用了，有劳几位，改天本将军请你们喝酒。”
“将军言重了，卑职不敢当，就此告退。”贾三满脸陪笑说，告辞离开。
“岳嫂，清点一下。”张旭笑着吩咐道。
岳嫂闻言脸上露出笑意，打开布袋，把里面的银子倒出来，挨个数了一遍，惊喜的说：
“有六百两。”
“今天你受惊了，我特意给你要了三百两银子。”张旭说。
“三百两银子，奴家带回去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花，还是算了吧！”岳嫂推脱道。
“能花多少拿多少，反正是白给的银子。”
岳嫂顿了顿，最后数出十个二两的小号银元宝，笑吟吟的说：
“把这些银子带回去，得我们当家的乐坏了。”
“反正今天也没什么客人，你带着银子回去吧！”张旭交代道。
“奴家告退。”岳嫂说完，兴冲冲的拿着银子离开。
张旭打发走岳嫂以后，便带着人前往后宅，准备开饭。
吴季九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把所有准备好的瓷坯都装进了瓷窑，封好窑口点火之后，才交给徒工看管，回到西厢房陪张旭吃晚饭。
“老吴，你可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咱们在南山建了二十几个窑口，光凭你自己，还不得活活累死？”张旭见吴季九累得直不起腰，出言劝道。
“将军放心，我家里还有几个儿子，过些天都派到窑厂里去做工。”吴季九回答。
“老吴，你这说话的毛病是改不掉了！”张旭数落了一句继续说：
“你要搞清楚一件事，你是窑厂的东家，前前后后的管理者，等窑厂建成以后，咱们暂时不烧上等瓷器，专门用二三等的瓷器打击景德镇市场。”
吴季九并不狡辩，只是连连称是。
没等张旭再多说，突然发现岳嫂又从外面店铺的后门进来，一路抽抽搭搭，好像受了什么委屈。
“怎么了？刚刚走的时候还挺好的？”张旭诧异的问。
“让我们当家的给赶出来了，他说我拿回去的钱不干净。”
“哪里不干净？”张旭莫名其妙的追问。
“他说如果我没有做不干净的事，肯定拿不回去这么多银子。”
张旭听了恍然明白，那位岳大哥想歪了，看来应该是自己给的银子有点多。他无奈的挠挠头说：
“先坐下吃饭吧！等他自己想清楚了，自然会来找你。”
岳嫂闻言，迈步坐在张旭身侧，显然只有在这个位置，她吃饭才觉得舒服。
张旭并没有多说，毕竟是人家夫妻的事，外人不便多管。略顿了顿出言讲道：
“老吴，待会给岳嫂安排一间屋子，先让她先在这里住下。”
“不合适吧！更容易让人误会。”吴季九回答。
“就近找个客栈总行吧！柜上出钱。”
听了这话，吴季九才点点头表示同意，张旭又言归正传，回到先前的话题上讲道：
“从明天开始，得给你加点工作，上午安排好徒工制作瓷坯，你出去招募几个乡勇，瓷厂开业以后，得留看门的。”
“还得找几个女人帮着岳嫂卖瓷器，以后会越来越忙，她自己肯定不行。”
“招募乡勇倒是可以，去雇卖货的女人实在麻烦。”吴季九回头，同时看了岳嫂一眼。
张旭已经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想想这年月的事让人搞不懂，雇几个导购小姐也能惹出事端，转了会眼珠干脆的说：
“据我所知，外面应该有卖仆人的，专门买几个小丫头，总可以吧？”
“这个倒是容易。”
“干脆就近买下一家客栈，专门给这些人住。”
简单的会议开完以后，晚餐才正式开始，张旭一边吃饭一边规划未来的前景，吴季九并不多说，照旧连连点头。
张旭心里明白，自己的话这位艺术家根本没有听进去，两人的思想差距，就像一个理科生遇到了文科生……
燕京：六扇门总捕头叶慕羽，接到传唤文书五天以后，终于返回了京城；
可惜刚刚来到外城，便被锦衣卫的探子发现，直接将其抓捕带回了诏谕。
见到朱镶，这位总捕头底气十足，朗声询问：
“镇抚使大人，你凭什么拘捕我？”
“原因很简单，我的部下发现你收受贿赂，所以查抄了贵府，找到许多贵重的财产，远超你的俸禄，请叶总捕头逐一说明。”
“难道你家里就没有贵重财产？”
“家父还在城郊种田，本官家里最值钱的是一头耕牛。”朱镶笑着回应。
“家里到底置办了什么东西？时间已经太长了，我一时也说不清楚。”叶慕羽回答。
“这个好办，叶总捕头可以在诏狱里小住，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放你出去。”朱镶悠悠的说，亲自带人押送叶慕羽进入诏狱。
此时马学礼还在诏狱里受刑，锦衣卫的旗官们，一个个心狠手辣，对他自然也是毫不留情，蜻蜓点水一直玩了五天。
“总捕头，您终于回来了。”马学礼见到叶慕羽，带着哭腔说。
叶慕羽转头看向朱镶讲道：
“我的事，跟马捕头无关。”
“当然，本官公务繁忙，没时间去查这些虾兵蟹将，来人，把他放了。”朱镶吩咐道。
马学礼被放开以后，泪眼汪汪的看向叶慕羽说：
“总捕头，咱们都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有这场劫难！”
叶慕羽没有说话，挥挥手示意马学礼离开。
朱镶亲自挑选一间黄字号牢房，把叶慕羽关了进去，总旗官孙时龙询问：
“大人，用不用给他动刑。”
“算了，明天早朝，卢指挥使会将此事上报陛下，他的罪名也会做实，是否招供已经不重要。”朱镶平淡的回答。
“卑职明白。”孙时龙拱手回答。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早朝斗法
早朝，是古代国家最高的办事机构，所有重要的朝廷政务，都要在这里讨论。作为镇抚使的朱镶没有资格参加朝会，但是他的上司锦衣卫指挥使卢忠可以参加。
讨论完几件大事的空荡，卢忠出班讲道：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爱卿请讲。”景泰皇帝朱祁钰和颜悦色的说。
“近日锦衣卫查明，六扇门总捕头叶慕羽收受贿赂，已经将其下狱，请陛下圣裁。”卢忠讲道。
“卢指挥使，可不能随便冤枉好人？”站在靠前位置的柱国杨宁出班质问。
“经过盘查，在叶慕羽家中发现五百余两来历不明的财物，总捕头年俸三十两银子，他不吃不喝也要积攒十七年，才能有这笔家产。”卢忠硬气的回答。
“行贿之人你们抓到了吗？”柱国杨宁不依不饶的问。
“这个很容易，最多三五天就可以审讯出结果。”卢忠说。
“好了，不用审了，既然财物来历不明，便可以定叶慕羽受贿的罪名，削职为民吧！”朱祁钰回答。
“陛下，叶慕羽多年来始终兢兢业业，还请陛下开恩。”杨宁施礼说。
“既然杨柱国为其求情，朕念其功劳网开一面，降职，打发出去做个县吏。”朱祁钰缓和了几分口气说。
杨宁明摆着不甘心，还要继续求情，没等他开口，只听站在朱祁钰跟前的太监成敬讲道：
“杨柱国，谢恩吧！”
“谢陛下隆恩。”杨宁闻言只好施礼谢恩，不过随即又说：
“陛下，微臣还有本启奏。”
“杨爱卿请讲。”
“微臣所辖六扇门捕头前往江南办案，中途闻听信武将军张旭一路上横行无忌、欺压地方官员。”杨宁说。
这老家伙心机很深，为了避开公报私仇的嫌疑，并不提张旭打过宝贝儿子的事。
“可有各地奏折？”朱祁钰谨慎的问。
“没有，各地官员畏惧张旭权势，不敢上奏。”杨宁回答。
“既然没有奏折，就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左都御史杨善出班讲道。
杨宁气的脸色一变，正要出言反驳，只听朱祁钰率先发问：
“于少保，张旭南下屯田带了多少兵将？”
于谦没有答话，而是回头看向神机营都督孙镗，脸上带着询问之色。孙镗当即出班讲道：
“回陛下，张旭只带了十名兵将。”
“不足为虑。”朱祁钰点点头说。
“陛下，张旭的兵将随身携带神机营火器，地方官员自然不敢招惹，如今远在江南，更是横行无忌。”柱国杨宁继续说。
“杨爱卿的意思，是要把张旭调回京城？”朱祁钰问，不等杨宁回答又开口说道：
“如今张旭正在为朕开采银矿，把他调回来恐怕是不合时宜。”
“陛下所言极是，微臣只是觉得应该派人节制张旭，以防他胡作非为。”杨宁意味深长的说。
“这倒是个好主意，于少保，你来安排一下，找个比张旭职位更高的将军，带些人驻守平阳山。”朱祁钰笑着说。
“孙镗，由你们神机营出一位将军，带两百兵将南下。”于谦吩咐道。
“轻车都尉徐勇乃是三品将军，可以担此重任。”孙镗斟酌片刻提议道。
“好，就这样吧，命轻车都尉徐勇即日启程，前往永丰县平阳山屯守。”朱祁钰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为臣遵旨。”于谦和孙镗齐声回应。
退朝以后，文武百官照旧顺序有致的走出乾清宫，柱国杨宁在宫门外抬高声音说：
“卢指挥使，请留步。”
卢忠闻言停下脚步，呵呵笑着问：
“杨柱国，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本官只想提醒指挥使大人，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日后也好给自己留条后路。”杨宁阴着脸子说。
“下官受教了，只是我锦衣卫查处的都是朝廷百官，进了这个门，再没有后路可言。”卢忠照旧笑着回答。
“本官已经查明，朱镶和张旭是结义兄弟，此次祸及叶慕羽，都是为了给张旭出头。”
“大人所言差矣，我们锦衣卫办事，素来讲求证据，如果叶慕羽品行端正，即便朱镶要查他，也是无从下手。”卢忠争辩道。
“莫非你等都是品行端正之人？”杨宁不屑的问。
“您掌管着刑部，也可以派人查一下朱镶，他家老爹还在城外耕田。”卢忠回应，随后又笑着说：
“同样可以盘查下官，倘若下官家里有来路不明的财产，愿意削职为民，绝不找人求情。”
杨宁听了卢忠的挖苦，脸色变得越发难看，点点头说：
“很好，希望日后卢指挥使不要后悔。”
“谢柱国大人提醒。”卢忠照旧笑呵呵的抱拳说道，转过身迈大步离开。
尽管杨宁位高权重，但是锦衣卫只听皇帝的调遣，因此卢忠并不会畏惧他的权势……
景德镇：张旭的瓷厂刚刚建好，正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小毛子突然赶来送信。张旭见到他，心里多少觉得有些不踏实，出言询问道：
“平阳山出了什么事？你大老远的来找我？”
“朱镶大人打发锦衣卫旗官前来送信，说是朝廷为了辖制将军，增派轻车都尉徐勇前来永丰县屯兵，徐将军没有带辎重，预计三天后可以赶到南京，补充辎重以后，还需五天赶到平阳山。”
“nn的，关键时刻来了这么个绊脚石，照你的意思我还有八天时间。”
“没错。”
“不能再拖了，通知吴季九，马上做两块招牌，写上百年老店、六折促销。”张旭看向二驴子吩咐道。
“是，小人立刻去传话。”二驴子答应着匆匆离开。
吴季九倒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了张旭的命令，但是脸上神色有些难堪，直到傍晚时分，始终显得闷闷不乐。
吃完饭的时候，张旭看出了这位合伙人的心事，笑着询问：
“老吴，你好像对我定的价格不满意。”
“没有，只是觉得六折出售会减少大半利润，有些不值。”吴季九毫不隐瞒的回答。
“你烧的二三等瓷器强过其他几家，我原本打算定八折的价格，一两个月就可以有成效。”张旭回答。
“将军因何又变卦了？”
“七天后我要回平阳山，离开之前必须给你打开局面。”张旭回答。
“将军要走？什么时候回来？”吴季九惊问。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开始倾销
所有事宜都安排妥当以后，张旭的倾销就此拉开帷幕，挂上两块牌匾的第一天，他特意请来锣鼓队伍，折腾了大半个上午。
岳嫂带着新近买来的四名导购，穿的花花绿绿，在这条商业街上，也算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吴季九的手艺在景德镇本就是独一无二，配上如此低廉的价格，立时引来众多客商的光顾，大批瓷器接连卖出。
一日之间，二十处窑口烧制的瓷器，全部售空，忙的几个女人都有些受不了。
总算在傍晚时分消停了下来，张旭打量着她们，也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时间不等人，计划还得持续。
“吃过晚饭，你们不能休息，我新写了歌词，从今天晚上开始学唱歌。”张旭交待道。
“唱歌，有什么用？”岳嫂苦笑着问。
“以后会有用的。”张旭回答。
“可是这些丫头们都累得不行了，还哪有心思唱歌？”
“我知道你们很累，但是绝对不会让你们白忙活，今天统共卖了八百两银子，这四个丫头每人两百文赏钱，如果能够持续一个月，吗，每人可以拿到六两银子。”
原本没精打采的四个小丫头，听到这话立时来了精神，纷纷施礼说道：
“多谢将军。”
对于几人的表现，张旭并不觉得奇怪，六两银子在这个时代不是小数目，自己好歹是从四品将军，月俸禄不过三两。
在买卖仆人的市场上，这些丫头的身价也只有二十两上下，还是因为她们长得足够标致。
南山的窑厂刚刚开始烧制瓷器，吴季九忙的连午饭都顾不上吃，除了伙计和徒工，他还把家里能做工的人都给带了来，这边一品堂，实在找不出人手给众丫头帮忙。
张旭见状，打发自己的三名部下在店里帮忙做工，但凡搬搬抬抬的力气活，都由二驴子等人来做。
他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着急打开局面，混乱是必然的，只要持续几天，等一切步入正轨以后，自然会稳定下来。
周围店铺逐渐变得安静下来，和一品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赵虎臣气呼呼的走进戴明贞的三祥阁，一拍桌子骂道：
“吴季九这混蛋要干什么？六成的价格，生意是没法做了。”
“我也派人去打听过了，说是最近吴季九在烧二三等的瓷器，他是不是疯了。”戴明贞无奈的摇摇头说。
“依我看他就是为了针对咱们，惹急老子，打发人把他的店面砸了。”赵虎臣回答。
“别冲动，前些日子程老大想的和你一样，害的哥哥我陪着他白搭了三百两银子。”戴明贞劝道。
“你说该怎么办？难不成咱们还得陪着他一起降价？”
戴明贞拨动了好半天算盘，不以为然的笑着答道：
“当然不用，六成价格最多只有两成的毛利，扣除工钱他赚不了多少，先不用管，让他瞎折腾去吧！”
“是这么个道理，我也想看看，吴季九还能出什么幺蛾子！”赵虎臣转着眼珠附和道……
张旭没有亲力亲为的习惯，而且他是朝廷将军，如果留在一品堂卖瓷器，恐怕客人也不敢上门。
所以他每天清早安排完工作，便独自上街慢悠悠的看行情。
景德镇的商业街上，说话口音各异的外地客商络绎不绝，但是各家店铺经营状况却截然不同。
特别是一品堂周围，都显得越发萧条。
从南到北，街道的中心位置有一座古庙，门口牌匾上写着三闾庙字样。张旭沉思好半天，也没想出有什么神仙名叫三闾，于是截住一位年老的路人询问：
“老人家，这座庙里供奉的事什么人？”
“三闾大夫屈原。”
张旭听了噗嗤一笑，想想古人还真是有意思，寺庙都要用官位来命名。
对于屈原张旭还是很尊重的，毕竟他为后世留下了清明节的假期！走进庙里烧了三株清香，张旭转身出来继续在街上闲逛。
挨着三闾庙有一家瓷器店，里面收拾的很干净，却冷冷清清没什么客人。见张旭进门，一位年轻的店主迎出来笑着问：
“客官，你要点什么？”
张旭四下巡视一番货架上的瓷器，不禁摇摇头说：
“你这瓷器做的也太粗糙了，可惜了用的高岭土。”
“不瞒客官，家父曾经也是镇上有名的烧瓷工匠，所以才留下这家铺子，可惜只活到中年就染病身亡，我没能学到他的手艺。”
“你叫什么名字？”
“陈纲。”
“我也是卖瓷器的，一品堂吴季九的合伙人。”张旭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失敬失敬。”陈纲抱拳说道。
“看你这小伙子还算灵透，我给你指条明路吧？既然没有手艺，就不要自己烧瓷器了，以后卖我们一品堂的瓷器，每件瓷器给你提一成。”
“一成？”陈纲皱着眉头问。
张旭看出他嫌弃提成太少，笑着解释道：
“虽然我给的提成少，但是一品堂的瓷器质量好、销量大，算了下可是要比你卖这些破烂强得多。”
“此言有理，不知道您是否说话算数？”陈纲继续问。
“当然算数，如果没有我，老吴可是连高岭土也买不到，一品堂的事，都由我做主。”
“官人贵姓。”
“我姓张，你可以叫我张老板。”
“好，您觉得我还需要准备些什么？”
“首先得换块牌匾，中心位置三个大字写上一品堂，右下角一行小字，写三闾庙分店，牌匾大小颜色都得跟一品堂的完全一样。”张旭交待道。
“我马上去办，保管您满意。”陈纲爽快的回答。
“还得提前雇三五个伙计，准备几桌酒席，明天就可以让你开业，到时候我会让老吴来和你签订契约。”张旭说。
“多谢张老板。”陈纲深施一礼回音。
两个人谈妥了之后，便分头离开，陈纲去筹备开业的应用之物；张旭则回了一品堂。
最近几天，吴季九都在西山瓷器厂吃住，很少返回一品堂。
当天晚上忙完之后，张旭便打发二驴子把吴季九请回来，跟他说了三闾庙分店的事。
吴季九沉吟片刻，出言讲道：
“将军，咱们卖的价格已经很低了，如果拿出一成份子给分店，扣除了一应费用，恐怕剩不了多少利润。”
“老吴，你要把眼光放得长远些，咱们瓷器厂产量大，光靠一家店铺是不行的，如果可以兼并七八家店铺，到时候把价格提到八成或者十成，赚的钱会远超你的想象。”
吴季九听了张旭的解释，点点头说：
“草民就是磨道上的驴，听将军吆喝。”
“我敢打赌，最多三个月，咱们一品堂的销量，可以拿下景德镇半壁江山。”张旭最后又给出了一个承诺。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连锁店
按照张旭的部署，第二天上午一品堂停业半天，全员参加三闾庙分店的开业典礼，开业典礼由岳嫂主持，张旭提前给她准备了一张稿子。
当然开业典礼的流程很简单，只要准备的足够热闹就可以了。
陈纲选的吉时在午时二刻，张旭特意在分店门口建了个高台，提前一个时辰，便打发几个买来的导购在上面唱歌。
近几天，张旭已经教会这些导购小姐十几首喜庆的歌，虽然她们唱的流行歌曲跟山间小调差不多，但是也别有一番韵味。
四个丫头轮番演唱了好运来、五福临门、步步高、好日子等众多歌曲，虽然没有乐器伴奏，但是她们的声音甜美，往来客人初次听到，都不禁驻足观看。
最后，算上岳嫂在内的五人合唱了一首恭喜发财，开业典礼就此开始。四个小丫头分左右离开，岳嫂站在门口的核心位置，冲着看客们微微施礼讲道：
“各位贵客，我是一品堂的掌柜岳嫂，今天的开业典礼有我来住处，下面请我们的东家吴季九同分店陈掌柜签订合作契约。”
四个买来的导购，又是率先上台，各自肩头上挎着一条红绸，手里分别端着笔墨纸砚。
跟在后面的是吴季九和陈纲，按照张旭的吩咐，他们都把成亲时候穿过的红衣服给找了出来，恍然就是两位新郎官。
契约早已拟好，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分店只能销售一品堂烧制的瓷器，定价权归总店所有，分店收取利润的一成。
当然这个时期还没有严格的工商法，结尾倒是不用写最终解释权归什么人！
签订完合约以后，岳嫂又抬高嗓门说：
“接下来开始剪彩仪式，辛苦我们的四位小美人，把彩带呈上来。”
四下十七八岁的小丫头，捧着笔墨纸砚离开，不多时各自抱着个大红花返回，红花之间各有彩带连接。
岳嫂随手拿来剪子分发给吴季九和陈纲，算上她在内的三人，各自剪开了四朵红花之间的彩带。
最后按照景德镇老一辈的开业惯例，开始舞狮子，随着鼓声响起，金黄色的大狮子从两侧晃悠悠的登台。岳嫂满脸笑意的讲道：
“我们东家在白鹭酒楼准备了宴席，请众位贵客前往白鹭酒楼就坐。”
张旭并没有参加开业典礼，而是远远的在人群里观看，毕竟他近日要离开景德镇，不能让人摸透行踪。
但凡购买一品堂瓷器的客人，此次都送了礼物，所以这天的酒宴空前热闹，吴季九的那几位老朋友也都来参加。
尚艺瓷器坊的尚智荣一边喝酒一边抱怨：
“吴大哥，你可是不够义气，有赚钱的机会，撇下我们兄弟几个不管，偏偏要和陈纲那毛头小子合伙。”
“没错，兄弟我也打算开一家分店，吴大哥看着办吧！”南街瓷器坊的赵利平附和道。
“好说，好说，回去我跟将军商议妥当，再联系几位兄弟。”吴季九回答。
“别忘了也算我一个。”墨韵坊的江万里抢着说。
张旭并没有陪客人喝酒，在角落位置单独选了一桌，冷眼旁观听众人议论。
吴季九和其他几位掌柜说的话，他都听的清清楚楚，之所以把开业典礼搞的如此热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要让陈纲赚到钱，便会有第二、第三个争相效仿，历来的连锁店，都是这样搞起来的。
但是他并不急于答应众人，现在主动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上，随时可以签订新的契约。
酒席持续了一个时辰，才总算结束，吴季九带着醉意来到张旭面前，苦笑着说：
“张兄弟，折腾了大半天，损失的银子可是不少。”
“没关系，来日方长，赚钱并不急于一时。”张旭回答。
“我打算在河东开一家分店，派个徒弟去经营，可以省了一成利润。”
“好啊！只是不知道你的徒弟能行吗？”
“大凡，过来给将军请安。”
说话功夫，便有一位略显清瘦的少年，匆匆来到近前，躬身施礼问候道：
“拜见将军。”
“这就是我的大徒弟邓大凡，今年二十一岁。”吴季九笑着说。
张旭仔细面前的青年，这人长得清秀帅气，跟他的名字正好相反，让人看了觉得喜欢。略顿了顿，张旭才出言讲道：
“二十一岁，到了创业的年纪，省下的一成份子就赏给他好了。”
“多谢将军。”师徒二人齐声说。吴季九迫不及待的问道：
“还有几家要开分店的，请将军示下。”
“先等等，不着急，如果一个月之后我没有回来，你做主就好。”张旭交代道。
“将军要走很久吗？”
“别担心，我会把薛镰留下，保护你的安全。”张旭回应。
“可是如果继续生产下去，恐怕柳姑娘的高岭土会供应不上，二十口瓷窑同时开工，需要大量的高岭土，现在还有一批存货，时间久了恐怕难以支撑。”
听了吴季九的话，张旭微微点头，沉吟片刻交待道：
“我会通知柳瑚儿增加产量，估计还是会供应不足，能做多少算多少，先供应分店，总店可以停下休息。”
如果张旭还能留下一个月，那么所有问题都可以解决掉，但是很可惜他近日就要返回平阳山，只能低调些做事。
两天后的清早，还没有放亮，张旭便带人启程，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所以只好趁着夜色离开。
送别的也只有吴季九和岳嫂，两个人眼中都带着不舍的神情，张旭翻身上马笑着说：
“放心吧！处理完了平阳山的事，本将军就会回来。”
“将军保重。”二人齐声说。
张旭本已打马离开，突然想起一件琐事，拉回马头交待道：
“岳嫂，抽时间回家看看，跟你家大哥把误会解释清楚了。”
“嗯！”岳嫂点点头感激的回应。
张旭就这样离开了景德镇，身边只带着二驴子、丁三合和前来送信的小毛子。
徐邦宁留在窑里镇看码头，薛镰留在景德镇保护吴季九，同时威慑着赵戴两家以及谷知县。
张旭东奔西跑，走了半个大明，总算有了一品堂连锁店，他可不想再出差错。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下马威
张旭回到平阳山的时候，马青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见到他以后才总算安心，摇摇头抱怨道：
“将军数日未归，末将还以为路上出了什么变故。”
“放心吧！本将军福大命大。”张旭回答。
“轻车都尉徐勇就要到了，咱们是不是做些准备？”
“准备什么？轻车都尉跟本将军有关系吗？”张旭不屑的反问。说完他便仔细端详了一番张辅老人督建的小楼。
这座半圆形的小楼，可是建造了三四个月，上下统共十九间，里面都是在山体上凿的洞，外面则是用青砖筑造的门口、窗口，和楼梯口，房顶高过山腰，铺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琉璃瓦。
两侧楼梯都是木质的，分左右通往二楼的阳台。
张旭顺着楼梯登上阳台，便可一直看到山脚，他满意的点点头说：
“老三，晚上做点好吃的，咱们犒劳张老。”
“好嘞，小人立刻进城买菜。”丁三合闻言下山离开，去准备晚餐。
张旭四下巡视一周，此刻也的确发现那栋木屋有些碍眼，随即吩咐道：
“把木屋拆了，从今晚开始，咱们搬进小楼。”
“算了，我们可不敢住，你家祖宗盖这栋小楼，可是留着给你娶媳妇的。”马青挖苦道。
“二楼这八间屋子留着娶媳妇足够了，你们住一楼，居中的三间给你住，其他人分住左右，每三个人一间卧室。”张旭交代道。
众人答应一声，不等马青再多说，便各自上前，动手拆卸木屋的房顶，还不到天黑便把五间木屋拆了个干干净净。
张旭拉了把椅子坐在二楼的阳台上，看向楼下询问：
“驴子，明天老三再去买菜的时候，你让他请个木匠来，订做一批家具，这么多屋子光秃秃的，看着不顺眼。”
“俺记下了。”二驴子回答。
“去把洪师傅请来。”张旭吩咐道。
洪师傅听说张旭回来，带着马驹儿兴冲冲的来到山腰，张旭笑着问：
“洪师傅，怎么样？你的任务都完成了吗？”
“回将军，长枪已经组装完成，还有一百把能用，短枪只有七十把，新近又做了两千枚弹头，其他兵器尚未完成。”洪师傅回答。
“辛苦了，洪师傅，本将军没打算这么快回来，所以才给你留了两项作业，不着急，明天开始打造手雷的弹壳，最后做短刀。”张旭回答。
他上次离开平阳山的时候，留下的图纸就是这两种兵器，他的兵太少，所以要像特战队一样配备武器，才能保证日后遇到战争可以活着回来。
做过一批劣质手榴弹以后，张旭有了新的想法，自认可以做出带保险的香瓜手雷。
至于短刀，是最后的保命兵器，他部下这些人携带的火器太多，身边拿着马刀碍事，只要有一尺长的短刀就足够了。
所有装备都配备好以后，张旭这几个兵跟普通明军相比，绝对称得上武装到了牙齿。
看看天色尚早，他便带着洪师傅、马驹儿和老迷糊，前往山顶的矿坑参观了一遍。
他这次回来，山上的变化很大，后山的矿坑都有了明显进展，最少的也已经挖进去二三十米，银矿石的厚度达到了三尺开外。
张旭看了有些心疼，这个厚度的银矿，每个矿坑挖一米，就可以收获三五百斤矿石！
查完矿坑以后，便发现周围分布着十名扛着弩机的卫兵，张旭回过头喊道：
“老迷糊，这些都是你给本将军招的私兵？”
“没错，就是他们。”老迷糊嘿嘿笑着回答。
“不错，去把那四个大个子给我喊过来。”张旭指着远处四名身材魁梧的汉子说。
老迷糊闻言，亲自找来张旭所说的那些卫兵，给他们做了介绍：
“这位是咱们大将军。”
“拜见大将军。”四人纷纷拜倒在地问候道。
“你们叫什么名字？”
“夏猛。”
“肖威。”
“丁昂。”
“洪石头。”
“名字倒是都很霸气，会用弩机吗？”
“马将军已经派人教过我们。”站在最末尾的洪石头回答。
“不错。”张旭点点头说，随即吩咐老迷糊：
“带他们四个到山里去，从今天开始教他们打迫击炮。”
“卑职遵命。”老迷糊答应着，带上四名新兵离开。
“将军手里若是能有两三千军队，足以歼灭瓦剌也先。”洪师傅称赞道。
“倘若我真有那么多兵，估计已经被陛下打发回家种田。”张旭苦笑着回应。
每当张旭回到平阳山，晚上都会举行酒会，和他这些老兵一起畅饮。这天晚上同样也不例外，众人就在二楼的阳台上饮酒作乐。
除了张旭自己的兵将，还有张辅老人和洪师傅。
张旭陪着众人挨个喝了两轮，已经有些醉意，便靠在椅子上，看着老迷糊和小毛子等人吆喝着划拳。
一场酒宴喝到了午夜时分，才总算各自散去，回房休息。张旭依旧坐在阳台上望着远方，心中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柳瑚儿，使劲拍了几下脑门自言自语的说：
“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真是死脑筋，惦记人家好没意思。”
张旭是按照朱镶提供的信息赶回来的，徐勇带的兵，也理应当天赶到才对，可是不知什么原因给耽误了，直到第二天午后，才总算出现在远处的官道上。
工事里负责守卫的汤杰，看到骑兵以后匆匆回禀张旭：
“将军，神机营的兵到了。”
张旭闻言才迈步下了楼，前往工事里查看。果然发现有两百多名骑兵，护送着马车浩浩荡荡而来。
随着对方越走越近，张旭可以看清带头的将军，一拍脑瓜门说：
“难怪听他的名字耳熟，徐勇，这小子本将军还有印象，曾经在神机营取笑过我的兵。”
“卑职也想起来了，的确是他。”汤杰笑着说。
“把咱们的人都喊出来，给徐将军来一份见面礼。”张旭吩咐道。
“我们都在这等着呢！”老迷糊回应。
“先给他一发炮弹，然后两百发子弹，不许伤人。”张旭随即下了命令。
“将军，我也想试试。”一位气喘吁吁的工匠从后山过来，看见张旭惊喜的喊道。
“梁四海，你的枪法练得怎么样了？”
“还好吧！”梁四海讪笑着说。
“看见了没有？领头的那个叫徐勇，你把他铜盔上的红绸子打下来，本将军每月给你加二两银子俸禄。”张旭笑着说。
“太远了，再放他们走五十步，就可以。”梁四海回答。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再打一枪
张旭见梁四海说的如此认真，也很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大本事，伸手制止住周围蠢蠢欲动的部下。
所有人都在心里默数着马蹄的步伐，一步……两步……
刚刚数到五十步的时候，官道上兵将已经停住，跟在徐勇身边的副将抬高嗓门喊道：
“轻车都尉徐将军到，张旭出来迎接上差。”
话音刚落，梁四海已经扣动了扳机。
他虽然很自信，但是枪法远没有薛镰那样精准，子弹直接打在徐勇的铜盔上，把铜盔掀翻在地。
二驴子手里拿着炮弹准备装填，见到这情形，便一连投出了六发。
其他几人见状，各自齐刷刷的举起长枪扣动扳机，转眼功夫便打光了长枪里的子弹。
那些子弹都是贴着神机营兵将的头顶划过，伴着震耳的炮声，吓的对面兵将要么下马、要么下车，都趴在了地上。
梁四海似乎觉得挺没面子，看向张旭说：
“将军，卑职再打一枪试试。”
“不用了，刚刚那一枪足够给你加二两俸禄，再打就要出人命了，走吧！咱们一起下去迎接徐将军。”张旭回答。
徐勇倒是还算有些胆气，始终坐在马背上，看着劈头盖脸打来的子弹询问：
“周正，面前这阵势，你觉得张旭能有多少兵将？”
“起码有近百人。”副将周正回答。
“他来到永丰县半年时间，竟然私自扩军十数倍，本将军定要奏他一本。”徐勇说。
“对将军大不敬，理应如此。”周正也带着火气回答。
此时张旭已经带人从山坡上下来，笑呵呵的问：
“徐将军，很久不见一向可好。”
“不好，被派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当差，能好得了吗？”徐勇挖苦道。
“本将军倒是觉得很不错，难得清静。”
“大胆张旭，竟敢在将军面前托大。”周正训斥道。
“一个轻车都尉而已，若非有人从中作梗，凭本将军的战功，早爬到你们头上去了。”张旭不屑的说。
“张将军信口雌黄，可是要得罪人的！”徐勇说。
“开玩笑，本将军怕过谁？”张旭硬气的说，随后冲着徐勇身后喊道：
“神机营的弟兄们，都起来吧！刚刚只是个欢迎仪式，已经完事了。”
徐勇回过头，才发现他的兵还趴在地上，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喘了好几口粗气，看向张旭说：
“陛下委任我来监督张将军开采银矿。”
“这么说你只管监督，还得由我的人干活？”张旭问。
“没错。”
“既然如此，你就在山下扎营好了，周围山坡上本将军都布了地雷，徐将军只要守住这条路，就可以完成任务。”
“你自己说布了雷，我们又没看见，谁能信你的话？”周正不屑的说。
“这位将军贵姓？”
“免贵周正。”
“周将军，你不信，可以去周围山坡上转几圈，如果炸不死你，我这主将的位置让给你来做。”张旭挑衅道。
“将军，末将去看看。”周正看向徐勇请示道，显然觉得很不服气。
“别丢人现眼了，咱们就在山下扎营。”徐勇吩咐道。
“末将遵命。”周正回答，随即回过头转达命令：
“来人，就在这条路两侧安营扎寨，把路给我守住了。”
“有徐将军看门，以后我们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张旭挖苦道。
“我们初来乍到，去张将军的营中讨杯水酒，总可以吧？”徐勇悠悠的问。
“当然可以，徐将军请。”张旭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勇这人虽然很狂妄，但是还算懂规矩，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了副将周正，跟随张旭一起步行上山。
张旭一边走一边给梁四海做介绍：
“这位是户部派来的梁四海梁大人，冶炼银锭归他管，梁大人爱好舞枪弄棒，刚刚打掉你铜盔的一枪，正是他的杰作。”
“幸会。”徐勇冷冰冰的说。
“下官久仰神机营大名，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梁四海毫不客气的回应。
张旭听了心里暗暗叫好，此刻想来给梁四海涨点俸禄，还算物有所值。
登上山腰以后，只看见工事里的四门迫击炮，并没有发现卫兵。徐勇四下巡视着问：
“张将军，你的兵呢？”
“都在这了。”张旭指指身后众人讲道。
“刚刚开火的就是他们？”徐勇惊问。
“当然了。”
“不可能。”
“本将军带的这几个兵，数千蒙古铁骑都能给他打趴下，何况是你？”张旭回应，毫不掩饰心中的蔑视。
直到此刻，马青才从房中出来，看向徐勇施礼问候道：
“徐将军，末将失礼，未曾远迎，还请将军恕罪。”
“马将军，讨扰了。”
“丁三合，准备酒菜，给徐将军接风。”马青吩咐道。
“不用了，本将军还有公务，讨杯茶水，喝完就走。”
“好说，将军里面请。”马青笑着回应，随后吩咐道：
“驴子，去拿张将军的龙井茶。”
张旭特意带着徐勇，前往他二楼的阳台喝茶。徐勇的脸色很难看，只是象征性的喝了几口茶水，便告辞离开，临走的时候看向张旭说：
“张将军，我会派人在山下设置哨卡，你的人进出都得经过我同意。”
“没问题，相信徐将军不会无故阻挡民工回家，也不会挡我的伙夫去城里买菜？”张旭问。
“当然不会，伙夫和民工都可以畅通无阻。”
“那就够了，这里空气好，我们待习惯了，倒是不愿意离开。”张旭悠悠的说。
徐勇下山以后，果然设了路障，特意留下四五十兵将把手。
张旭对此满不在乎，光看徐勇做的这件事，就知道他外强中干，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
当然，张旭犯不上此时跟他较真，通知所有部下，近期不准随意出入，当然民夫是可以按时回家的。
徐勇安营扎寨以后，特意派副将周正在关卡前坐镇，摆出一副和张旭过不去的架势。
张旭见状干脆打发马青护送民夫下山，正好由两名副将相互交涉。
当天晚上就这样安稳的过去了，第二天吃过早饭，张旭便打发丁三合下山买酒买肉。
丁三合身上带着两把枪，五六十发子弹，对于山下的守军自然满不在乎，赶着马车下山之后，笑呵呵的说：
“周将军，卑职是山上的伙夫，要出去买菜。”
周正一份冷漠的模样，并没有说话，只是努努嘴示意放行。
丁三合也不生气，照旧嘿嘿笑着道谢，然后驾车离开。
第一百一十六章 请假条
眼看着临近中午，丁三合的马车又从这条路返回，车上满载着酒肉，照旧停在关卡外，笑呵呵的说：
“周将军，卑职又回来了。”
“买这么多酒肉，吃得完吗？”周正好奇的问。
“我们大将军说山上的民夫太辛苦，让卑职多买些酒肉给他们改善伙食。”丁三合回答。
“你们民工的伙食，可是比做官的还好。”周正抱怨了一句，照旧示意放行。
一连五天，丁三合始终保持每天吃过早饭出门购买酒肉，临近中午的时候返回。
徐勇麾下的守军，已经懒撒了下来，并不理会他，远远看见便直接放行。副将周正也不再监督，每天围着营地兜几个圈子，便回他的军帐休息。
徐勇吃过午饭出来巡营，正好看见把手哨卡的卫兵一个个东倒西歪，登时生出火气，愤怒的质问道：
“看看你们这副熊样，哪里还像神机营的兵？”
众兵士闻言匆忙站直身子，谁也不敢多说。徐勇四下巡视几眼问道：
“周正在哪？”
“回军帐了。”一名校尉回答。
“传我的军令，让他马上来见我。”徐勇吩咐道。
校尉闻言转身去传军令，不一会功夫，二人同时回来，周正施礼说道：
“末将参见将军。”
“你是怎么带兵的，一个个垂头丧气，连精气神都没有，真是丢人现眼。”徐勇数落道。
“将军，此事怪不得他们，整天吃豆腐青菜，连末将也提不起精神。”周正回答。
“在南苑神机营的时候，也吃这些东西，不是挺好的吗？刚刚出来没几天，你们就提意见，难道要反了不成？”徐勇质问。
“如果大家都吃青菜豆腐，自然没什么可抱怨的，人家张旭的兵，一日三餐都吃肉，闻肉香的滋味不好受！”周正带着情绪说。
“我承认，自己对待部下相比张旭差得远，但是整个大明朝廷，也只有张旭的兵顿顿吃肉，并非单单本将军无能。”徐勇硬气的回答。
“就当末将什么也没说。”周正终是示弱，点头应道，重新回到先前的位置，去督促士卒站岗。
徐勇巡视一周，最终缓和了口气对周正说：
“我知道，你是不缺吃的，只是为部下鸣不平而已，张旭正是利用大家这个想法，给咱们制造混乱。”
“将军所言极是，此事张旭做的出来。”周正点点头附和，随后又问：
“咱们该如何应对？”
“查他，进进出出运的货物、银钱都要查，如果发现他携带山上的银矿出去贩卖，立即扣下来上报朝廷，如果张旭倒了，这座山就是咱们的。”徐勇交待道。
“将军放心，卑职定会亲自检查，绝不会再有松懈。”
“有劳你了。”徐勇拍拍周正的肩膀说，没有继续逗留，转身返回军帐休息。
张旭这两天过得很悠闲，特意请张家湾的女工做了把遮阳伞，每天从早到晚都坐在阳台上。
请来马青陪他守着茶桌，一边喝茶一边看热闹。
见山下的守军逐渐松懈下来，心中暗暗得意，却不知因为什么，这些人又恢复了先前的秩序。
“你看看，徐勇还是有些手段的，凭空忽悠住了守军。”
“好歹是三品将军，总还能有些约束部下的办法。”
“你帮本将军写一份请假条，明天给徐勇送过去。”张旭说。
“请假条？”
“没错，徐将军新官上任，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末将没写过。”
“我教你，上面开篇就写请假条三个字，下面说明请假原因，最后标好请假人的名字和日期。”
“将军打算下山干什么？”
“去永丰县讨要军饷，这个理由应该合情合理。”
“没错，末将马上给你写。”
张旭拿了请假条，第二天便很郑重的送到徐勇军帐，笑呵呵的说：
“徐将军，我的军饷不够了，需要进城找知县胡由海讨要军饷。”
“永丰县摊上张将军，还真是不好过。”徐勇扫了一眼请假条感叹道。
“你的军饷也归永丰县吧？我给你捎带回来？”张旭装出一副殷勤的模样问。
“不用，我的军饷由杭州府供应。”
“到底是三品将军，杭州府供应军饷，待遇可是比我们强得多，告辞。”张旭说完美滋滋的转身离开。
徐勇看着张旭的背影，气的咬牙切齿，似乎就要破口大骂。
张旭对他全然不理会，出了军帐之后，骑上察哈尔黑马，带着老迷糊、二驴子、丁三合，一同晃晃荡荡的来到关卡近前。
“张将军，这是要出去吗？”周正问。
“已经跟徐将军请过假了。”
“不好意思，徐将军有令，为了防止山上的银矿丢失，但凡往来之人，都要盘查。”周正说。
“没问题，除了枪支弹药，其他的随便查。”张旭回答。
“将军的意思，是你这把枪不能动？”周正看向张旭腰间询问。
“不是不可以，只是我的枪带着弹药，搜查的时候走了火，打死勿论。”张旭回答。
“将军说的太玄了吧？”
张旭没有多说，从腰间拔出左轮短枪，冲着周正头顶上方，连续扣动了六次扳机。
随着六枚铅弹嗖嗖的打过去，周正脸色变得有些发黄，点点头吩咐道：
“搜一遍，不许动他们的兵器。”
周围兵士听到命令，纷纷上前，在几人身上象征性的摸了摸，谁也没敢动他们的枪。
张旭得意的一笑，随即打马离开。
他进城之后，并没有去永丰县衙门，胡由海给的军饷，对于现在张旭来说，少的有点可怜，根本犯不上再去讨要。
购置了些瓜果梨桃，又找个酒楼听了大半天的昆曲，直到傍晚时分，他才悠悠的返回。
周正还在关卡前等候，见到张旭照旧率先打招呼：
“将军，怎么样？拿到军饷了吗？”
“没有，胡由海说衙门里近日没有钱，让我过几天再去。”张旭美滋滋的回答。
“这么说将军是白跑了一趟。”
“也不算，捎带买了些水果回来。”张旭笑着回答。
周正围着四人的马匹转了两圈，仔细审查一遍，才出言讲道：
“将军，请上山吧！”
“再会。”张旭说着打马先行，直奔山腰。
“这些看门狗，竟敢搜咱们将军，哪天惹急了小爷，扔几枚炮弹送他们上路。”二驴子骂道。
“有他们在，挺热闹的。”张旭不以为然的回答。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金蝉脱壳
张旭以索要军饷的名义，隔三差五便拿着请假条去找徐勇请假，结果每次回来都要不到军饷，但是总会捎带些东西。
第八次请假的时候，先前订做的家具已经完成，张旭亲自押送着十几辆骡子车运回平阳山。
周正看着车上各式各样的家具，神情显得很不舒服，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放行。
张旭亲自指挥，把应用的桌椅板凳逐个分配进每一间屋子。安排妥当之后，他心里觉得痛快不少，笑着调侃道：
“过些日子，等本将军的银子拿回来，再给你们每人找个小媳妇，也就没啥缺憾了。”
“将军，你不能再出去了，末将已经开始筹备马车，准备把开采的银子运回京城。”马青说。
“你倒是比景泰皇帝还着急。”张旭反讽道。
“朝廷里有规矩，每到春夏两季，各地都要把收获的赋税钱粮运送到京城，上交户部，在外屯田的将领也不例外，如果逾期不交，朝廷会派人来问责。”
听完马青的解释，张旭微微点了下头，随后又说：
“打发徐勇押送回去好了，朝廷总不能养着他们吃白食。”
“账目都在咱们手上，如果到时候对不上账，由咱们负责，这么大一笔银子，将军敢交给外人吗？”
“算了，还是本将军亲自走一趟吧！我就是劳碌命。”张旭抱怨了一句又交待道：
“再给我写一张假条，明天本将军要去景德镇，把生意安顿好了才能启程。”
“好吧！将军快去快回。”马青无奈的说。
就这样，张旭第二天又拿着假条去找徐勇请假，这是第九次。
徐勇看着假条微微皱起眉头，打量着张旭问：
“张将军，你可是昨天刚刚去过，胡由海昨天没筹备到军饷，莫非今天就可以有？”
“我打算多请几天假，从今天开始在知县衙门常住，不给军饷我就不走了。”张旭回答。
“看张将军这段时间的做派，可不像缺钱的样子，至于吗？”
“已经入秋了，我要押送银条送回京城，总得有足够的盘缠才能启程。”
“原来如此，张将军快些去吧！耽误了行程可是不好交待。”徐勇悠悠的回应，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张旭告辞出门，照旧带着三个随从离开，只不过这次把老迷糊留在山上，换成了小毛子。
毕竟老迷糊已经年近五十，带着他一路奔波，张旭总有些过意不去。
从平阳山到景德镇，有三百余里的路程，需要整整一天才能抵达。张旭出门有些晚，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渐黑。
吴季九和岳嫂见了张旭，纷纷喜出望外，上前问寒问暖。张旭笑着反问：
“怎么样？老吴。”
“一切都好，上个月的账目已经算清，银子还没有结算，就等将军回来分钱。”
“赚了多少？”张旭关切的询问。
“虽然咱们卖的量很大，却大多都是二三等的瓷器，而且价格压得低，每天流水还达不到一百两，统共两千九百两银子。”吴季九说。
“没错，等缓过这几个月，还得烧上等瓷器，但是现在不能着急，咱们得把根基打好，才能长远。”张旭说。
“张兄弟放心，我能理解，您回来以后，得先把高岭土的本钱给柳姑娘算了，由于瓷器价格低，光高岭土的本钱就占了一半，有一千五百两。”
“好，明天我给她送过去。”张旭回答，眨着眼睛默算了一下说道：
“你给我一千八百两就可以，我给柳瑚儿八百，自己留一千，剩下的一千一归你。”
“张兄弟，使不得，这样算我可是占了你整整四百两的便宜。”吴季九推脱道。
“都是你应得的，这些日子当数你最辛苦，咱们兄弟就不要太客气了，以后把店面铺开，不会缺银子的。”张旭笑着说。
“那四家掌柜的，已经找了我三五回，要做咱们的分店，只等将军回来拿主意。”吴季九说。
“抻的差不多了，答应他们，这几天就签契约开业，我急着回一趟京城，临走之前总得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张旭回答。
“可是如果一下开这么多分店，高岭土恐怕供应不上。”
“契约里都写清楚了，烧制的瓷器先供应分店，把价格抬到原价的七成。”张旭详细的部署道。
“这个主意好，咱们不用卖货也能跟着赚到钱。”岳嫂附和道。
“岳嫂，本将军可是不会让你清闲的。”张旭笑着打趣道，随后交待吴季九：
“你抽时间烧一窑上等瓷器，比原价加五成银子，就放在咱们店里卖，别人家做不出来的好东西，咱们可以随便定价。”
这个简短的高层会议完事以后，吴季九和岳嫂都是眉开眼笑，按照张旭这种方式经营下去，会多出一笔不菲的收入。
张旭知道时间紧迫，并没有前往窑里镇见柳瑚儿，只打发小毛子和薛镰把银子送过去，又给柳瑚儿捎了话，通知她尽量增产。
为了壮门面，张旭特意留在景德镇住了三天，等着参加完另外四家分店的开业典礼。
这四家分店同时开业，庆典选在吴家的总店举行，四家分店只是换了销售的瓷器和门口的招牌。
秦家瓷器坊改成一品堂北街分店，尚艺瓷器坊改成一品堂尚艺分店，南街瓷器坊改成一品堂南街分店，墨韵坊改成一品堂墨韵分店。
算上先前张旭选的三闾庙分店，和吴季九在河东开的分店，至此一品堂在景德镇共有六家分店，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瓷器巨头。
四家分店开业的当天，赵虎臣一大早便来到戴家的三祥阁，跟戴明贞翻了脸：
“先前我就说咱们一起跟着吴季九降价，你让我撑几天，等着吴家把价格提起来，这下可好，满街都是一品堂的店铺，看你的生意还怎么做。”
“咱们跟吴季九打了多年交到，他没这么大本事，看来都是姓张的在背后搞鬼。”戴明贞说。
“管不了那么多了，明天我的水木轩降价，二三等瓷器都按照六成出售。”赵虎臣嚷嚷道。
“也罢，咱们都把价格降下来，谁也别赚钱，看哪个先撑不住？”戴明贞咬咬牙点头附和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满载而归
张旭离开之前，已经得知赵戴两家降价的消息，但是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吴季九是制瓷大家，即便做同等瓷器，质量也要比那两家高出一筹。
经过几番折腾，一品堂瓷器已经成位景德镇的名牌产品，即便比对方高出一成价格，照样不愁卖。
更何况近期柳瑚儿挖的高岭土始终供应不足，他们两家折腾些日子，还可以缓解一品堂的压力。
他照旧是趁着披星戴月悄然离开，身边也是那三名随从，不过马背上各自驮着两包银子。
由于启程比较早，因此赶在日落之前回到了平阳山下。
周正见张旭回来，笑着迎上去问：
“怎么样，张将军，拿到军饷了吗？”
“当然拿到了，我们将军出面，没有办不成的事。”二驴子得意洋洋的回答。
周正上前拍了拍二驴子马背上的口袋，又朝小毛子和丁三合的马上瞥了几眼，脸上露出异样的神色。
“周将军，你如果不查，我们要上山了。”张旭笑着说。
“张将军请。”周正说完让开了路径。
目送着张旭等人上了山坡，他便转身前往徐勇的军帐回报：
“将军，张旭回来了。”
“他筹到军饷了吗？”徐勇漫不经心的问。
“您猜猜，张旭带回了多少银子？”
“多少？”
“马背上驮着六个口袋，末将掂了掂分量，每个口袋里差不多二百两银子。”
“什么？”徐勇猛地站起身，盯着周正追问：
“照你的意思，张旭这次至少带回了一千两银子？”
“没错。”
“咱们两百多人，每年的军饷也不过一千几百两而已，凭他那几个兵，竟讨要了一千两银子的军饷？莫非是永丰知县疯了不成？”
“他们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子，肯定不是从永丰县回来的。”周正断言道。
徐勇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笑着说：
“我立刻上报朝廷，就说张旭擅离职守，利用朝廷士卒在外面私自搞副业。”
“没错，张旭这个月离开平阳山十四天，将军负责监督他，理应上报朝廷。”周正附和道。
张旭并不知道二人的谋划，带着人来到山腰以后，命他们把银子送到马青房中，哗啦啦的倒在地上。
大明朝廷民间流通的银子，多半都是二两的小银锭，一千两银子，整整五百个银元宝，撒在地上白花花一片，甚是养眼。
马青打量几眼，诧异的询问：
“将军，这么多银子从哪来的？”
“本将军上个月赚的，正好用来做往来燕京的盘缠。”张旭回答。
“末将记得将军是去了景德镇，莫非景德镇也发现了银矿？”马青说着，拿起一把银子，看了看质量。
“自从挖银子的生意被你搅黄以后，本将军就改行了，如今挖高岭土，照样可以发财。”张旭撇撇嘴说。
“以将军之才，做个首辅也不过分。”马青说，随即吩咐道：
“驴子，用麻袋装起来，留着咱们北上的路上用。”
“马副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启程。”张旭问。
“征调的马车今晚就到，咱们明天装车，后天启程。”马青回应。
“抓紧时间吧！办完这趟苦差事，本将军还有正事要做。”张旭交待道，悠悠的出门上了二楼。
当晚无话，第二天清早，还没等张旭起床，就已经听见外面人声鼎沸，恍如集市一般。他伸伸懒腰坐起身子问道：
“驴子，外面怎么了？”
“回将军，马将军征调的车夫都已经上山，正在装车。”二驴子回答。
“给本将军更衣，咱们出去看看。”张旭吩咐道。
穿好衣服洗漱一番，他才迈步走出房门查看，外面的场面很热闹，一批批民工把沉甸甸的木箱装上骡子车或是牛车。
明朝的车都是木质的，木头车辕、木头车轮，沉甸甸的木箱压在上面，好像随时都会断的样子。
“马青，你确定这些马车可以把银子运到燕京？”张旭问。
“不用走那么远，末将已经打发老迷糊和汤杰前往衢州征调船只，咱们只需要走二百里旱路，便可在衢州装船，经衢江、富春江、钱塘江进入运河。”马青回答。
张旭听到此处已经明白，马青要走京杭运河，把银子从杭州一路运往燕京。
折腾了整整一天，张旭粗略码了码，竟然有五十多车！
还不到两个季度的时间，就挖出这么多银子，可见张家湾的民工也真是卖力气，不过很可惜，大批的银子，都要送给景泰皇帝的朝廷，想想就让人觉得心疼。
马青办事素来稳妥，装完车以后，命人封锁了下山的路，所有民工都要留在山腰过夜，他特意命丁三合给车夫发了酒肉。
张旭的平阳山，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五六十车夫，在周围架起十几堆篝火，一边烤肉一边喝酒，都是兴冲冲的模样。
张旭的宴会照旧在二楼阳台上举行，今天又多了一个人——梁四海。
此去燕京少说也得走上个把月时间，他自己带的兵都要一路护送，总得留个人看守银矿。
张旭思来想去，觉得这个梁四海最为合适，虽然他品阶不高，毕竟也是户部在编匠官。
“四海，明天本将军就要启程去燕京，你带着十名新兵留下看守门户。”张旭一边喝酒一边交待。
“不知将军打算给卑职留多少火器？”
“工事上的四门迫击炮都给你留下，再留一百枚炮弹。”
“多谢将军。”梁四海起身道谢，随后又问：
“如果有人上山作乱，卑职是否可以开炮？”
“当然可以，这是朝廷的银矿，只要随意上山的，都按抢夺银条的罪名论处，打死勿论。”张旭硬气的说。
“卑职遵命。”梁四海干脆的回答，随后又笑着讲道：
“卑职还有个小要求。”
“你的事还挺多，说说吧！”
“户部的工匠都很辛苦，是不是可以跟张家湾的民夫一样待遇？”梁四海期待着询问。
“本将军准了，从这个月开始，户部工匠和张家湾的民夫在一口锅里吃饭，所差的俸禄由本将军出钱补齐。”张旭笑着回答。
梁四海匆忙起身，拜倒在地。显然他只是恳求改善伙食，并没有想到张旭会给他们补齐俸禄。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最大的酒楼
张旭对于户部的工匠还是很看重的，毕竟他自己没学过冶炼银子，要想开银矿，就少不了这些人。
先前之所以薄待他们，就是为了今天的感恩戴德。
如果当初这些人刚到平阳山，就给他们同等待遇，工匠们会认为是理所应当，只有受过苦的人，才会明白幸福生活来之不易。
张旭前世虽然没做过官，但是见过的权术照样先进五百年，为了把户部匠官留在自己麾下，动动脑筋也是值得的。
这顿晚餐很快就结束了，毕竟大批银子都放在外面，倘若有所闪失，不好跟朝廷招待，因此刚刚喝了几杯酒，马青便打发老迷糊等人出去轮番守夜。
张旭也回到卧室早早的休息，毕竟第二天还要赶路。
次日一早，张旭带领麾下兵将，护送着马车下山启程，随行兵将也只有马青、老迷糊、汤杰、杨道、毛玉山、方毫、丁三合、二驴子和洪师傅师徒。
梁四海带着户部匠官、张辅老人带着张家湾的矿工，尽数前来送行。
张旭照旧是一副随和的模样，跟众人打着哈哈道别，率先带人离开，浩浩荡荡的骡子车和牛车在后面尾随。
梁四海站在工事里，目送着所有车辆都下了山，立刻吩咐道：
“每人五发炮弹，给将军送行。”
夏猛、肖威、丁昂、洪石头四人，始终守在工事里，听到梁四海的吩咐，麻利的抬高炮筒，冲着半空一连发射了二十枚炮弹。
张旭坐在马背上，听到炮声也不禁回过头看了几眼，笑着说：
“这个梁四海多少有点小聪明，本将军没有选错人。”
“没错，他是在提醒徐勇，不要小看他。”马青点头附和道。
“咱们剩下的火器，你放哪里了？”张旭关切的问。
“末将让张家湾的民工在矿坑里挖了个洞，都封在里面了，没人知道。”马青回答。
“你小子做的不错，还算办了件正事。”张旭点点称赞道。
“将军，平阳山相距衢州码头有一百七八十里路程，咱们今天到不了，还得找客栈投宿。”老迷糊提醒道。
“不能找客栈，你去前面选一块空旷的荒地，晚上咱们就地露营。”马青抢着说。
“没错，周围路上山高林密，还是小心点好。”张旭点头附和道。
老迷糊抱拳答应一声，便带着二驴子前去探路。
洪师傅造的兵器都已经完成，这次出门，他们已经配齐了装备，除了枪弹炮筒，每人多了一柄短刀，八颗手雷。
这些手雷经过改装，做的非常短小精致，导火索位置加了木堵头，起到了保险的作用。
而且每颗手雷都带着铁环，可以用皮质线绳拴在身上。
配齐装备以后，张旭坚信，即便再跟瓦剌人打遭遇战，他的兵也能够以一敌百。
旱路走的还算顺利，第二天午后就到了衢州码头，先前征调来的十条货船都在等候。
相比郑和留下的军舰，这些船要小得太多，从头到尾仅有六七米而已，还不如秦淮河上的画舫。
载重量到是远超岸上的马车，每条船足可以装五六千斤银子。
码头上装货的速度，比山上要快得多，还不到天黑就已经把银子装完，马青结算了车夫的工钱，打发他们离开。
从衢州往杭州是顺流而下，因此晚上也可以行船，张旭当即做出部署：
“马青带着老迷糊、汤杰、杨道、方毫走水路，每人押运两艘船；丁三合、驴子和毛子，你们三个，拉着我的黑马走旱路，晚上休息，白天赶路，只要能追上货船就可以。”
“那我呢？”马驹儿疑惑的问。
“跟着你师傅，只管坐船就可以了。”张旭揉了揉马驹儿的脑袋笑着说，带着他一起上了船。
货船当晚启程，顺流而下，这种货船并没有船舱，所以只能在露天休息。
丁三合几人倒是并不着急，就近找了一家客栈，把马青等人的马匹寄存其中，他们也留下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才赶路。
尽管货船连夜走水路，可是速度慢得多，不到晌午时分，已经被马队追上了。
毕竟这些船都是重载，船底吃水有些深，一夜工夫，也只是走出百余里而已。
张旭正坐在船上跟洪师傅闲聊，眼看着马队追上来，当即吩咐道：
“在就近渡口靠岸，本将军要找个酒楼去吃午饭。”
此时，货船已经抵达兰溪县城，相隔数百米外便有渡口，货船慢悠悠的在渡口靠岸。
张旭下船以后，命二驴子就近买来酒菜，分给马青等人和一众船夫，他自己则前往县城里的酒楼。
点了几道当地的特色菜，吃饱喝足之后，问清路径，继续骑着察哈尔黑马赶路。一边走一边吩咐：
“驴子，你去通知马青，本将军晚上在桐庐县过夜，我会在码头留人等他。”
“好嘞。”二驴子答应着打马先行前，去河道上追马青送信，随后又回来跟张旭会合。
就这样，由马青押送着银子走水路，张旭骑着黑马，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尾随。
当天晚上，张旭留在桐庐县的客栈过夜，第二天醒来以后，得知马青午夜时分抵达桐庐县，已经继续驶向下游。
他并不着急，带着人在后面慢悠悠的追赶。
第三天临近晌午的时候，张旭率先一步到了杭州城，入城之后吩咐道：
“驴子，你去问问，哪家是杭州最大的酒楼？咱们今天吃顿好的。”
二驴子翻身下马，在路上接连询问了几个过往的路人，才回过头禀报：
“将军，俺已经问清楚了，杭州城中当属丰乐楼最大。”
“咱们就去丰乐楼。”张旭吩咐道。
二驴子头前带路，主仆四人走了半个杭州城，才总算来到丰乐楼下。
面前是一座三层的建筑，其规模比起燕京的酒楼，还要大上许多，两侧有不少卖杂货的商贩，周围半条街都显得格外热闹。
张旭从一个摊位前经过，忽然闻到了阵阵茶香，勒住马匹说：
“驴子，你先上去，定个三楼靠窗的位置，本将军要买几斤茶叶，带给京城的朋友。”
“您请好吧！”二驴子答应着率先离开，前往丰乐楼订餐桌。
这家大酒楼的伙计都很精神，见二驴子上门美滋滋的迎了出来，笑着问：
“客官，您几位？”
“四位，要三楼靠窗的位置，做一桌你们酒楼最好的菜。”二驴子一副财大气粗的姿态说，同时从怀里拿出一把铜钱赏给了伙计。
第一百二十章 沈家小姐
丰乐楼的伙计，满脸陪笑着接过二驴子给的赏钱，一边道谢，一边带着他登上楼梯，二驴子刚刚选好位置坐下，便从又上来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
更确切的说，是个风度翩翩的小姐，虽然穿着男装，却丝毫掩饰不住她身上的脂粉气。
“我们家老爷子要在丰乐楼请客，三楼清场，各位朋友行个方便吧！”穿着男装的小姐，抱拳施礼说道。
周围其他人，都显得很给面子，纷纷起身还礼，颇有秩序的下楼离开。
二驴子跟在张旭身边习惯了，向来不吃这一套，照旧翘起二郎腿看风景。
带他上楼的伙计脸色颇为难看，陪笑说道：
“客官，咱们还是去二楼吧！您是外地人，可能不知道，这位沈小姐的父亲是杭州府的首富沈荣，您惹不起。”
“首富的丫头怎么了？小爷连柱国的龟儿子都打过，难道还怕她不成？”二驴子满不在乎的回答。
眼看着客人们都下楼离开，沈小姐的目光最终注意到了二驴子，迈步走近悠悠的问：
“看来这位朋友是不打算给沈家几分薄面？”
“沈家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来人。”沈小姐喊道。
话音未落，四个彪形大汉从楼梯口上来，一个个身材足有七尺开外，比二驴子高出一头还要多。
二驴子毫不畏惧，从腿上拔出短枪干脆的拍在桌上。
四名汉子多半是不认识这东西，照旧气势汹汹的围拢过来。
“看样子挺不服气，送他下楼。”沈小姐不屑的说。
四名汉子闻言，麻利的抬起二驴子，直接从窗口扔了出去。
二驴子以前是惯盗，伸手也足够敏捷，下落的过程中，匆忙间拉住了二楼的木质围栏。
可惜他掉下的速度太快，栏杆承受不住，嘭的一声干脆的断开。
二驴子借助这瞬间的停歇，总算缓了口气，一个转身落在地上，即便没有站稳脚步，好歹也不曾摔成重伤。
张旭刚刚买完茶叶，正要进入丰乐楼，正巧发现二驴子掉了下来，可是把他吓一跳。小毛子匆忙上前把二驴子扶起，诧异的问：
“你小子发什么疯？从三楼往外跳。”
“上面四个打手把我扔下来的。”二驴子苦着脸子回答。
“真是丢人，身上带着枪，让打手给办了。”小毛子数落道。
“怎么样？摔伤了吗？”张旭插言问。
“不要紧，就是崴一下脚。”二驴子挠挠头回答，似乎也觉得很没面子。
“走吧！咱们上去看看，是谁家的打手，这么霸道，从三楼往下扔大活人，这可是明摆着要人命。”张旭冷冰冰的说。
事实也的确如此，幸亏二驴子伸手敏捷，才会安然无恙；如果换成张旭，不死也得摔成残疾。
小毛子和丁三合在前面开路，张旭带着二驴子，横冲直撞的进了丰乐楼。
不管是往来的客人，还是伙计小二，见到他们面带杀气，都纷纷退避。
众人一路爬上三楼，一眼看到了坐在窗口位置的沈小姐，和四名身材高大的打手。
沈小姐手里拿着二驴子的短枪，颇有兴致的端详。
四名打手见张旭等人上楼，不等吩咐便迎了过来。
小毛子和丁三合可是没打算跟他们动手，直接拔出短枪扣动了扳机。
双方相距仅有几步之间，短枪可以达到百分百的命中率，枪声响起之后，四名打手纷纷小腿受伤，栽倒在地。
看到这番情形，沈小姐的手掌一颤，握着的短枪掉落在餐桌上。
二驴子一瘸一拐的上前几步，指着沈小姐喊道：
“将军，就是她让人把我扔下去的。”
张旭迈步临近，从桌上拿起短枪，笑着问：
“不会用吧？我教你。”
说完他便冲着窗外打了一枪。随着枪声响起，沈小姐吓得匆忙捂住耳朵退后。
张旭心中有些纳闷，面前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因何有如此歹毒的心性，竟然要把人活活摔死。
“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张旭接着问，同时用枪管托起沈小姐的下巴。
这丫头虽然受了惊吓，但是眼神中带着几分倔强，不肯答话。二驴子挠挠头说：
“听说她姓沈，不知道叫什么？据说是杭州府首富沈荣的闺女。”
“毛子，去找个管事的问一下，她叫什么名字？”
小毛子答应一声匆匆下楼，不多时便回来禀报：
“将军，问清楚了，这丫头叫神若兰，可是杭州街头有名的恶霸。”
“有点意思，恭喜你，沈大小姐，本将军运送银条需要征调民夫，你被选中了。”张旭说。
“征调民夫，我去能干什么？”沈若兰问。
“当然是做力气活。”
“杭州知府李瑞，是我父亲的朋友，他们约好了在丰乐楼喝酒，马上就到。”沈若兰说。
“区区一名知府，我还不放在眼里，是我派人押着你下楼？还是你自己走？”
“我自己会走。”沈若兰照旧倔强的说，第一个迈步下楼。
张旭把手上的短枪交给二驴子，看向四名受伤的打手讲道：
“回去给你家老爷捎个话，本将军需要民夫，征调了她的宝贝闺女，等用完以后，自然会送回来。”
四名壮汉疼的呲牙咧嘴，谁也不敢搭话。
张旭刚刚离开不久，便有两顶轿子停在丰乐楼门口，其中一顶官轿由八名衙役抬着，后面尾随两名起码的小吏。
尾随的也是一顶八个人抬的私轿，轿夫都穿着青衣，显得挺精神。
两顶轿子停下以后，分别走出两位五旬男人，各自穿的都是便装。私轿里的老人率先开口说话：
“李大人，我已派若兰在三楼清场，里面请吧！”
“吃顿饭而已，沈员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本官素来喜欢与民同乐。”知府李瑞笑着回应。
“知道李大人爱民如子，所以只吩咐若兰清了三楼，一楼和二楼的客人都在。”沈员外笑着解释道。
正当二人寒暄的功夫，从丰乐楼出来一位富态的店家，急切的喊道：
“沈员外，不好了，若兰小姐刚刚被当兵的带走，他身边的打手也都受了伤。”
听到这话，两个老人都是一惊，沈员外率先询问：
“田掌柜，若兰的跟班都会功夫，不可能随随便便挨打？”
“当兵的带着手铳，三两下就给打倒了。”店家回答。
“李大人，您可得给我做主！”沈员外看向李知府恳切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