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问罪
张旭听了老迷糊的话，不禁喜上心头，他是跟在自己身边最老的兵，如今已经年近五旬，帮他讨个情投意合的媳妇，还真是件难事。
没想到人家自己英雄救美，替慧姐姐挡了一箭，这下倒是给自己找到了红颜知己。
同时他也在暗暗感叹，心中不免有些羡慕嫉妒，人家老迷糊只是出手一次，就抱得美人归，自己帮了柳瑚儿这么多，终究是白忙活。
见老迷糊眼巴巴等着自己答复，张旭拍拍他的肩膀说：
“先下去吧！我找山蓝谈谈，让他把慧姐姐嫁给你。”
“多谢将军。”老迷糊说完兴冲冲的转身离开。
当天晚上，方瑛特意准备了酒菜，给张旭一众送行，张旭喝了几杯酒，转头对山蓝说：
“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说的这么客气？”
“老迷糊跟你身边的慧姐姐情投意合，我看不如成全了他们两个。”
“你倒真是像个媒婆。”山蓝打趣了一句笑着应道：
“好啊！以后把老迷糊留在我身边好了。”
“他是神机营的兵，我的部下。”张旭郑重的说。
“那我不同意。”
“你又不是她家里长辈，凭什么不同意？”
“慧姐姐自小就是我们家的奴才，我说话比她爹娘还有份量。”
“好了，提提要求吧！继续争下去没啥意思。”张旭摆摆手说，他已经猜出山蓝的小心思，要借此事敲竹杠。
山蓝闻言则是咯咯一笑，却毫不掩饰的开口讲道：
“慧姐姐是我的左膀右臂，把她划到你的麾下当差，给五门火炮做补偿，不过分吧？”
“你可真会狮子大开口，最多两门。”张旭硬气的回答。
“好歹是个男人，越来越抠门。”山蓝带着火气数落道，最终也只好点点头说：
“好吧！不过你得教我用这东西！”
“成交。”张旭干脆的回答。
此次见到山蓝，觉得她和从前有了变化，说话做事也开朗了很多，明显是从仇恨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正是因为她这份态度的转变，张旭才敢应下两门迫击炮。
第二天清早，众人由旧州古镇的码头起航，一路顺水而行，直奔下游。
张旭特意买了一艘乌篷船，用锁链拴在轮船后面三丈外，安置老迷糊和慧姐姐乘坐在上面，给他们留了处二人空间。
由于顺水而行，小轮船拖着乌篷船丝毫也不费力。
山蓝公主坐在船头，回望了一眼后面的乌篷船，笑着说：
“张旭，你对这些部下可是太好了，我觉得在大明的将领之中，也只有你会这样做。”
“他们都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是我最信任的人。”张旭回答。
“干脆把我也划入你的麾下算了，跟你当兵还能赚银子，挺好的。”山蓝笑着说。
“恐怕不行，如今这位皇帝忌惮我的实力增长，所以才会把你派往黔东做土司，还是等换了新皇帝再说吧！”张旭应道。
“换皇帝，得等到什么时候？”山蓝苦笑着问。
“三四年。”
“那好吧！咱们等等看。”
由于张旭的兵将和装备都带在身边，所以这次他并没有赶回杭州府，而是由舞阳河进入清水江，再经沅江、湘江进入长江水道，最后由下游的镇江改道运河北上，直奔燕京。
途径南京的时候，张旭稍作停留，买了一千斤煤炭，补充了轮船的燃料。
这条水道足足有五千里上下，小轮船一路疾驰的八天，才总算赶到通州码头。
一位熟悉的锦衣卫旗官，始终等在码头上，见张旭的船靠岸，匆忙施礼问候：
“下官拜见将军。”
“你是孙时龙？”张旭笑着说。
“将军真是好记性，下官奉镇抚使大人之命，在此迎候将军。”
“朱镶找我有事？”张旭笑问。
“从朝堂上得来消息，陛下得知也先杀死阿噶巴尔济，龙颜大怒，说是将军妄言误国，失去了对抗瓦剌的最佳时期。”孙时龙回应。
“纯属扯淡，本将军跟他说过，日后也先会除掉阿噶巴尔济，大明可以坐山观虎斗，如今这些事都已经成为现实，我哪里来的妄言？”张旭反问。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将军移驾北镇抚司，再和朱大人商议对策。”孙时龙劝道。
“算了，我还先去面圣吧！这个时候去北镇抚司，多半会牵连朱镶。”张旭推辞道，随即指着他的小轮船说：
“还得有劳你，安置我的轮船和船夫。”
“将军放心，通州码头有咱们自己人驻守，下官命他们代为照顾就好。”孙时龙干脆的回答。
“多谢。”张旭客气的说，又打发老迷糊去雇佣了几辆马车，载着他们以及随身的弹药银两，一起前往燕京。
景泰皇帝朱祁钰，听说张旭回到燕京，立即召见了他。
这次的场面相比上次还要更为隆重，除了于谦、杨宁、王简等人，还另有十几名文武官员分立在两侧，一个个神情肃穆，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张旭带着马青步入乾清宫，照旧像往常一样，规矩的拜倒在地问候道：
“微臣张旭，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钰并没有让二人平身，便直截了当的发问：
“张爱卿，你可曾听说也先除掉了阿噶巴尔济？已经准备自立为汗？”
“微臣有所耳闻。”
“不知张将军听到这消息有何感想？”
“微臣觉得乃是意料之中。”
“朕却是觉得芒刺在背，如果让也先统治了北元，他的实力大增，必然要再度南下攻明。”
“这是谁在陛下面前危言耸听，也先同脱脱不花兄弟几番征战，如今已经实力大减，即便登上汗位，蒙古诸部也都是貌合神离。”张旭辩解道。
“张将军，你凭什么如此笃定也先的处境？”柱国杨宁出班质问道。
“杨柱国，末将先来问问你，如果哪天有人要篡位夺权？宗室的亲王是否会屈服？”张旭岔开话题问。
“当然不会，我大明的祖制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又岂能苟且性命？”杨宁干脆的回答。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双王战
张旭自知杨宁是借机为难自己，因此才换了话题，让对方自己打脸，听了杨宁的回答，他笑着说：
“如今北元也是同样的情况，也先虽然势大，却终归不是黄金家族的后裔，而各部首领大多还是由黄金家族担任，你觉得他们会真心屈服吗？”
杨宁被张旭问的一愣，好半天才出言讲道：
“或许不会吧？”
张旭转头看向朱祁钰说：
“也先迟迟没有坐上汗位，显然是还没有得到蒙古诸部的支持，微臣可以断定，也先登上汗位，才是蒙古乱局的开始。”
“微臣觉得张将军所言有理。”老狐狸王简，赶在这个时候出班说道。
杨宁刚刚踢到了铁板，所以此刻不再出言多说；至于其他人，和张旭没有旧怨，因此也都是安静的等候。
朱祁钰沉吟片刻，又恢复了昔日挥洒自如的姿态，但是显然不肯承认他自己在战略上的失误，略顿了顿讲道：
“朕深知将军乃是我大明的帅才，虽然也先暂时不会成为祸患，但是我大明也不能任其做大，朕召回将军，就是打算定一个诛杀也先的计划。”
“陛下圣明。”张旭闻言也只好学着其他人的口吻，拍了一次马屁。
“爱卿平身吧！”朱祁钰这才让张旭起身回话。
尽管张旭对于自己的待遇很不瞒，但是想想毕竟对方是大明君主，也只好暂时忍下这口气。
杨宁似是又逮到了机会，笑着出言讲道：
“张将军文武全才，必然可以诛杀瓦剌也先，为我大明一雪前耻。”
“没错，朕已经等的不耐烦，张将军这次必须给朕定个期限，多少时日可以灭掉也先？”朱祁钰顺势质问道。
“回陛下，如果陛下鼎力支持，微臣三年之内便可灭掉也先。”张旭硬气的回答。
“张旭，这里是乾清宫，俗话说君无戏言，假如你三年之内不能诛杀也先，可是要治罪的。”杨宁幸灾乐祸的说。
“如果有杨柱国在我麾下效力，两年就够了。”张旭还击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柱国杨宁，等他答复。杨宁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又是好半晌没说出话。
“杨柱国年事已高，还是算了吧！”朱祁镇出言解围道，随后又问：
“将军有什么良策，不妨说来听听。”
“微臣觉得对付瓦剌最好的政策，便是以夷制夷，因此，微臣请求以个人名义，同驻守清平镇的阿刺知院通商。”张旭回应。
“通商？”朱祁钰诧异的问。
“没错，财富这东西是很容易迷惑人的，瓦剌知院得了好处，自然会替咱们做事。”
“你的意思，是打算用利益，促使阿刺知院叛主？此事恐怕没有太大把握？”于谦这个时候出言否定道。
“末将用的是离间计，咱们一面和阿刺知院通商，另一面把消息透露给也先，就可以让两个人心生猜忌。”张旭坦然的笑着解释道。
于谦闻言微微一怔，片刻之后点点头说：
“这一计倒是足够狠辣。”
“爱卿觉得可行？”朱祁钰看向于谦问。
“据微臣所知，阿刺知院是也先部下的重臣，因此，也先退回蒙古高原之后，始终留他驻守在清平镇，如果挑起二人之间的争斗，必然可以事半功倍。”
“既然如此，朕准了。”朱祁钰点点头说。
张旭从乾清宫出来以后，懒洋洋的回到了京城驿馆，马青尾随在背后，中途始终没有说话，直到步入正厅，才出言抱怨道：
“将军今日在朝堂上的承诺太冒失了。”
“放心吧！本将军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张旭回答，随后吩咐道：
“你写个文书送上去，就说本将军需要成立个特别行动队，由于身边的人手不够，需要暂时调几个人帮忙。”
“将军想调谁？”马青询问。
“山蓝跟着咱们来了燕京，总得给她的合适的理由，再把刘东给我调过来，这小子从前就是咱们的联络官。”张旭回应。
马青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按照张旭所说，写了一份文书上报朝廷。
张旭随即又打发马青给兵仗局送去一份文书，要求制作一批两百枚的手雷弹壳。
这东西洪师傅曾经做过，所以不需要图纸。马青写完文书看向张旭询问：
“将军，找王公公办事，您是不是应该亲自走一趟？”
“没必要，咱们今天要办的公事，俗话说公事公办。”张旭回答，凝神片刻又讲道：
“我倒是还有私事请他帮忙，等过些日子有了礼物，再亲自上门拜访。”
“将军打算准备什么礼物？”
“你觉得沈若兰那头斗鸡怎么样？”
“挺好的，还听说，那丫头斗鸡从来没输过。”马青回答。
“通知山蓝，让她休息一夜，明天启程去杭州府，把沈若兰和她的斗鸡一起接来。”张旭吩咐道。
“接斗鸡？这事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送王诚的那只鸡，据说是燕京的鸡王，如今咱们把杭州的鸡王调过来，先让它们斗一场。”张旭笑着说。
“好吧！末将立刻去通知山蓝公主。”马青回应。
“给王诚下个战书，就说杭州首富的千斤，要带着斗鸡来燕京打擂，赌注一百两金子，顺便通知王东，选个繁华的地段，然后满城贴告示，大力宣传此事。”
“一百两金子，恐怕得把四九城的混混们吓一跳。”马青笑着说。
一系列部署，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山蓝带着人手，乘坐轮船返回杭州，七天之后便接来了沈若兰和她的斗鸡。
王诚欣然接受了张旭送去的战书，还特意约了几位喜欢斗鸡的老朋友一起观战，其中也包括那位内宫监督主、大太监成敬。
经过刘东的宣传，双王战已经是沸沸扬扬，即便成敬身在内宫，也听说了这场斗鸡界的盛宴。
因此王诚邀他出宫观战，成敬便满口答应。
沈若兰来到燕京之后，张旭特意命人给她做了套精致的男装，带上标志性的瓜皮帽，这丫头身上又恢复了昔日的混混本色。
刘东特意包下前门外最为繁华的市场，还特意为这场双王战搭建了一处三尺高的擂台，前戏搞的十足，只等斗鸡大赛拉开帷幕。
第二百一十三章 醉翁之意不在鸡
斗鸡大战选在十月初，虽然已经进入初冬季节，但是燕京的气候还不是很冷，这天更是阳光明媚、暖意融融。
数百名官宦子弟，带着一众混混，来到前门擂台观战，由主办方刘东负责维持秩序。
原本约好午时开始斗鸡，张旭则带着沈若兰提前一个时辰来到现场。
见到擂台周围的景象，沈若兰也不禁有些诧异，盯着张旭询问：
“一场斗鸡而已，有必要搞这么隆重吗？”
“一掷百金，总不能白白花银子？”张旭笑着回答。
“你肯定是憋着什么坏主意，否则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沈若兰撇撇嘴说。
“记住了，这场斗鸡很重要，只要你能赢下来，回去给你涨工钱。”张旭交待道。
“每月一百两。”沈若兰毫不客气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可以，我敢打赌，你是整个大明最贵的账房。”张旭挖苦道。
“不许反悔。”沈若兰提醒道，对于张旭的挖苦她根本不理会，只要目的达到就可以了。
难得成敬和王诚等人，也是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步，身边还尾随着二三十名小太监。
见到张旭，成敬又是面露喜色，抱拳拱手说：
“张将军，想必这场擂台是您搞出来的？”
“公公见笑了，下官被陛下留任燕京，闲着无聊便找来在杭州府收的混混，凑个热闹而已。”张旭回答。
“这么大的手笔，只有将军能做的出。”成敬笑着说，打量几眼沈若兰又不禁称赞道：
“将军乃是凤毛麟角一般的人物，不成想身边养出的混混，也是如此俊俏！”
“公公过奖了，请入座。”张旭回应。
围着擂台边缘，提前准备好了几十个座位，双方分宾主落座之后，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等候着选定的时间。
张旭喝了几口茶水，笑着询问道：
“成公公，末将先前送的寿木可曾中意？”
“将军所赠之物乃是上品，在我们老家是买不到这种寿木的。”成敬回答。
“敢问公公是哪里人士？”
“咱家是耀州人？”
“马青，耀州在什么地方？”张旭转头看向马青询问，他隐约感觉到，这个话题是值得持续下去的。
“耀州在长安正北方向百里之外。”马青回答。
“可是够远的，公公恐怕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过？”张旭转着眼珠问。
“自从宣德二年在晋王府获罪，咱家已然二十六年未曾回耀州，如今年事已高，恐怕有生之年再也回不去了。”成敬感慨道。
“这事不难，末将有一艘轮船，若是公公愿意，可送您走黄河水路直抵长安，免受颠簸之苦。”张旭笑着说。
“将军不会是在戏耍咱家吧？走黄河水路去长安，可是逆流而行？”成敬问。
“等看完这场热闹，末将可以陪公公去通州码头，等见了末将的轮船，您定然会相信。”张旭自信的说。
“好啊！看来咱们的午饭也得由张将军承担了。”成敬看向王诚笑着说。
“这个自然，张将军营中做的烤肉，可是一绝。”王诚应道。
就在二人谈话的功夫，擂台的核心位置突然有锣声响起，随即传来个男人的声音：
“时辰到。”
王诚当即起身，带着他的那只斗鸡亲自上场，准备迎战沈若兰带来的杭州斗鸡之王。
沈若兰也是提着鸡笼来到擂台中央，笑呵呵的抱拳施礼询问：
“公公，您这只斗鸡叫什么名字？”
“胡子，你的又该怎么称呼？”
“乌将军。”沈若兰霸气的回答。
“那好，就让我们北方的胡子，来会会你们江南的乌将军。”王诚呵呵笑着说。
与此同时，二人各自从笼子里放出他们的斗鸡。
沈若兰的斗鸡通身乌黑，同王诚的芦花斗鸡在一起，倒是很容易分辨。
两只鸡出了笼子以后，便相互对视起来，说不好是什么原因，骤然生出了无名火，各自朝对方冲杀过去。
这两头斗鸡，都是能征惯战之辈，遇到一起也非常神勇，相互攻杀几轮，谁也不甘示弱。
王诚和沈若兰，妥妥的成了市井之徒，纷纷在背后呐喊，给他们的斗鸡打气助威。
半个时辰，对于斗鸡来说，已经创造了世界记录，但是这两只鸡仍在全力以赴的争斗，在旁呐喊的王诚，倒是累得气喘吁吁。
旁边伺候的小太监，匆忙上前献茶。王诚接过茶水喝了一小口，便赶紧关注他的斗鸡胡子。
就在这个瞬间，沈若兰的乌将军纵身而起，把胡子扑倒在地。
王诚吓得匆忙扔下茶壶，继续上前大气助威：
“胡子，坚持住。”
名叫胡子的斗鸡，也够顽强的，一边叫唤一边来回挣扎；但是乌将军始终咬着它的鸡冠子不肯放开。
两头鸡就这样僵持了足足一刻钟，胡子最终没了力气，瘫软在地上。
同时跟他一起坐在地上的还有王诚。
那些小太监见到这情形，都吓得不轻，匆忙上前搀扶，只有成敬照旧和善的笑了笑，对张旭说：
“张将军，你瞧瞧王诚老儿，他就是个抠门的主，许进不许出，这下心疼坏了吧？”
张旭并没有多说，站起身讲道：
“公公，这场好戏已经看过了，咱们先去吃午饭，然后再到通州码头逛逛。”
“既然如此，让将军破费了。”成敬笑着应道。
张旭头前引路，由两乘轿子抬着成敬和王诚二人，浩浩荡荡的赶奔东城一处酒楼。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在张旭的预料之中，他之所以轰轰烈烈的搞出这场擂台，就是为了接近成敬。
上次把胡子送给王诚以后，他便得知成敬也喜欢这项游戏，所以才处心积虑的调来沈若兰。
张旭早早的在东城包下一处小酒楼，特意安排丁三合在这里准备涮羊肉。
大太监成敬吃的还算尽兴，称赞了一番之后，转头问王诚：
“王公公，今天的赌局可是你输了，好歹也是兵仗局的督主，总不至于跟个小丫头赖账吧？”
“当然不会。”王诚垂头丧气的说，从怀里掏出两张房契和几个金锭放在桌上，看向张旭讲道：
“这些是咱家在内城和外城置办下的宅子，加在一起值八百两银子；再添上二十两金子，也算凑足了赌注。”
“咱家觉得不够，这老东西在城外还有七十亩良田，让他一起拿出来好了。”成敬幸灾乐祸的提议道。
第二百一十四章 拉关系
张旭见成敬摆出一副解气的模样，难为王诚，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随即把王诚送上的赌注往回推了推，笑着说：
“同公公斗鸡，只为凑个热闹而已，您这些家当，末将还看不上眼。”
“将军的意思，咱家的赌注你不要了？”
“当然，末将早晚还得回江南任职，要您京城的房子，能有什么用？”张旭反问。
“既然如此，多谢将军手下留情。”王诚笑呵呵的把金子和房契都收回到怀里。顿了顿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便给张旭出了个主意：
“将军若是打算留在燕京做官，只需成公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便可。”
“算了，因为些许小事，毁了成公公的名声，实在不值得，况且末将如今的家当也都在江南。”张旭笑着推辞道。
他如今才是真的处境艰难，倘若跟景泰皇帝的关系太过亲密，日后太上皇朱祁镇复辟，定然会有疑心，所以去江南做官反倒更合适。
吃过午饭以后，张旭又带着两位身居高位的公公一起出了城，直奔通州码头。
两顶小轿慢悠悠走在官道上，五十里路竟然走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时分才来到码头上。
张旭提前派人送来消息，邓大嘴倒是早早点燃了锅炉等候，直等众人赶到，他才下船叩拜迎接。
“成公公，这位邓大嘴是末将的船夫，他驾驶的轮船，可以送公公直达长安。”张旭讲道。
“轮船？咱家可是从来没做过，不如给我们试练一番？”成敬回应。
“公公请上船。”张旭笑着说。
把二人带上轮船以后，张旭当即吩咐邓大嘴起航，先顺流而下行驶了十里，随即又逆流返回。
成敬坐在甲板上，目睹着小轮船在河道上往来，显得颇为诧异，看向张旭问：
“将军的这艘船，每日可行多少路途？”
“一个日夜七八百里，如果白天航行晚上休息，最多十天，可以抵达长安城。”张旭回答。
“倘若将军愿意把船借给咱家，明日咱家立即上报陛下，请求回耀州祭扫先人。”成敬郑重的说。
“末将可以派马青送公公前往，再带上三四名枪手，便可保公公平安往来。”张旭许诺道。
“多谢将军。”
说话间轮船已经靠岸，张旭命人在码头上准备好烧烤，陪着成敬和王诚吃了一顿野外烤肉。
席间成敬连连向张旭敬酒，以此来表达谢意。张旭倒是没有趁这个时候提任何要求。
当晚，这二位便带着他们的随从，住在附近的客栈之中，张旭特意安排人手，负责保卫工作。
次日清晨，成敬连早饭都没有来得及吃，便匆匆返回紫禁城，奏报景泰皇帝朱祁钰。
朱祁钰对于成敬非常看重，听说他要回乡祭扫，特意赏赐了祭品以及路费，还额外给做了一首祭诗。
整个大明朝廷三百年的名臣，也没有几个能获此殊荣，成敬感激涕零的叩拜之后，才下去准备他的回乡之旅。
当然，他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一路上的花销张旭早已准备妥当。
中途由马青带着徐邦宁、汤杰、杨道、毛玉山负责保护成敬的安全。
临行前，张旭特意找来马青询问：
“马副将，问清楚了吗？黄河水路是否通畅？”
“末将问过了，只有三门峡一处路险，经常有路过的货船倾覆。”马青回答。
“是否想过对策？”
“已经想好了，末将可以学曹操，在路过三门峡的时候，购买几艘木船，跟咱们的轮船用锁链拴好，上面钉上木板，就可以变成一艘平稳的大船。”
“这主意不错。”张旭点头称赞道，也终是安心打发他们离开。
送走了成敬一行人，张旭便带着随从回到南苑大营住下。
当然，他们此时还没有购买战马，所以只能搭乘马车。二驴子一边赶车一边询问：
“将军，您去过长安吗？”
“没有！”
“俺也没有。”二驴子有些羡慕的嘀咕道，随后又问：
“既然没去过，为什么把这游山玩水的差事交给马副将？”
“因为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兵仗局的手雷已经做好，通知刘东，让他带上两枚去宣府马市，找一位老主顾。”张旭回答。
这次张旭也是很照顾刘东的，特意给他拿了几十两银子的活动经费，还发了一把留着保命的短枪，当然，短枪里只有六枚子弹而已。
刘东此行并不像上次那样顺利，毕竟他要找的是一位固定客户，而这个人并不会长期留在宣府马市。
足足等了半个月，刘东才风尘仆仆的从宣府回来。
“将军，总算等到了，还是上次的那个。”刘东见到张旭，当即迫不及待的说。
张旭闻言也是微微松了口气，拍拍刘东的肩膀问：
“价钱讲好了吗？”
“已经讲好了，十枚手雷换一匹马。”
“很好，你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雇三辆马车，咱们去宣府交易。”张旭交代道。
“宣府马市在什么地方？好玩吗？我也要去。”沈若兰迫不及待的问……
宣府马市相距燕京还不到三百里，因此，众人架着马车疾行，当天二更十分便赶到了宣府。
为了方便日后长期居住，张旭特意在燕京内城买了套两进的院子，留下山蓝主仆，收拾新住宅，剩下的其余人等都去宣府交易。
此次，张旭并不急于同阿刺知院交易，来到宣府马市之后，包下一家取名西河的客栈，专门等候客人上门。
如今战乱已经过去三四年时间，大明和北元两地的军民，不再像从前一样严加防范，阿刺知院很大气的带着十几名随从，来到西河客栈同张旭交易。
见到张旭，阿刺知院哈哈大笑着说：
“我就知道，大明军中只有阁下胆敢出售军火，这次将军总该留个姓名吗？”
“我姓张，知院大人称呼我张将军就好。”张旭回答。
“好吧！看来将军对我们还是不信任。”阿刺知院笑着问。
“本将军出售军火，乃是掉脑袋的营生，自然不能把名字暴露出去，但是我喜欢交朋友，喝顿酒还是没问题的。”张旭解释道，随即吩咐：
“上菜。”
“来喽！”随着伙计回应的声音，便有两道人影从厨房里走出，把菜肴逐一端上餐桌。
“知院大人，请吧！”张旭看向阿刺知院说。
“多谢将军美意。”阿刺知院道谢之后，大咧咧的坐在了张旭对面。
第二百一十五章 奉旨走私
张旭带着沈若兰，同阿刺知院一起坐在餐桌前畅饮，阿刺知院虽然欣然入席，但是他却非常谨慎，只吃张旭尝过的菜。
喝了几杯酒以后，阿刺知院试探着询问：
“本官的随从近两年经常在宣府马市出没，却始终没有见到将军，还以为咱们上次的交易，给您带来了麻烦？”
“多谢知院大人惦记，本将军这两年一直在江南驻军，平定了苗人的叛乱，才得以回到京城。”张旭干脆的回答。
“原来如此。”阿刺知院点点头说，随即又问：
“以将军的身份，不该为了几匹蒙古马，做触犯律法的生意？”
“每个人爱好不一样，我这女人最喜欢蒙古马，因此特意在南苑建造了马场，可是燕京的蒙古马太贵，本官一年的俸禄也买不上一匹。”张旭指着沈若兰悠悠的说。
阿刺知院闻言哈哈一笑，随即又奉承道：
“夫人还真是好雅兴，我敬夫人一杯。”
沈若兰表现的很大气，端起酒杯同阿刺知院一饮而尽，随即笑着说：
“我倒是更喜欢关外草原，等什么时候我家官人不再做将军了，就去关外买下一处草原，养几百个蒙古奴隶。”
“这个好说，到时候把我的草原划给夫人一块就是。”阿刺知院笑着应道。
几人说话的功夫，一队官军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阿刺知院吓得神情一变，匆忙起身拔出马刀，架在沈若兰的脖子上，看向张旭询问：
“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知院大人稍安勿躁，都是误会。”张旭淡定的说，随即转头询问进门的官兵：
“你是什么人？”
“我乃宣府守备蒋兴，奉总兵大人之命，查验过往客商的货物。”对方将领回答。
张旭没有多说，伸手掏出牙牌，递给了二驴子。
二驴子接过牙牌，迈步上前，交给宣府守备蒋兴。蒋兴看过之后，不以为然的说：
“宣府的规矩一视同仁，谁也没有例外。”
“凭你，不够级别跟本将军对话，想查我的货，得请你们总兵亲自上门。”张旭悠悠的说。
“你还不够资格见我们纪总兵。”蒋兴霸气的回应。
“敬酒不吃吃罚酒。”张旭骂了一句吩咐道：
“驴子，送他回去请总兵大人。”
二驴子闻言，干脆的掏出短枪，抵在对方的肩胛骨上，冷冰冰的说：
“向我们将军道歉，然后滚出去，小爷放你一马。”
“不过是个从四品将军而已，竟敢来我宣府托大。”蒋兴不屑的回应，随即吩咐道：
“来人，给我拿下。”
他身后的官兵，正要围拢上来，枪声突然响起，受到子弹冲击力的影响，蒋兴往后急退了半步，肩膀上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你可以走了，本将军会在这里恭候宣府总兵大人。”张旭轻飘飘的说。
蒋兴自然不甘心如此狼狈的离开，猛然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张旭的随从，都各自举起了长短不一的枪支，这才咬咬牙吩咐道：
“咱们走。”
阿刺知院见状，也收起了马刀，冲着张旭一抱拳说：
“对不住，是我误会了将军？”
“没关系，一点小意外，看来是惊吓到了知院大人。”张旭打趣道。
“将军打伤宣府守备，难道就不怕朝廷追责吗？”
“如果连这点本事也没有，本将军又怎敢贩卖火器？”张旭回应。
“很好，本知院结识将军，乃是平生幸事。”阿刺知院称赞了一句，随后又问：
“将军既然敢贩卖军火，是不是也能交易些盐铁？”
“当然可以。”张旭回答。
“我清平镇驻扎着近万蒙古骑兵，每年起码需要三五万斤盐巴，倘若将军愿意提供，我可以提高一成收购价格。”阿刺知院讲道。
“没问题，只是这么大一批海盐，需要从南方转运，明年春天，本将军会派人联络知院大人。”张旭回应。
“多谢将军。”
“知院大人可以带着军火离开了，宣府守军很快就要上门。”张旭笑着提醒道。
“既然如此，咱们后会有期。”阿刺知院说完，掉头离开。
张旭这才转过头询问沈若兰：
“怎么样，吓着了吧？”
“还不要紧。”沈若兰回应，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回答。
“从商人的视角评价一下，你觉得这位阿刺知院是什么样的人？”张旭问。
“奸诈小人，和那个布商石作蜀差不多，为了达成目的，会不择手段。”沈若兰回答。
“何以如此定论？”
“危急时刻，持刀要挟手无寸铁的女子，完全可以证明他的人品。”沈若兰回答。
“没错，跟他往来，还是多留个心眼的好。”张旭点点头应道。
此刻，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不一会功夫，整个客栈便被官军团团围住，有位中年将领朗声质问：
“是谁打伤了我的人。”
张旭慢悠悠的站起身，迈步来到客栈门口，看向对方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
“宣府总兵纪广。”
“总兵，官职不低的样子。”张旭感叹道。
“没错，本官去年中秋接任的宣府总兵，是朝廷的正二品武将。”纪广回答。
“既然如此，纪大人，请接旨吧！”张旭说着，从身后丁三合手上接过圣旨，很有仪式感的缓缓打开。
纪广吓的一怔，随即匆忙下马，跪在地上山呼万岁，他背后的随从见状，纷纷效仿。
张旭耐着性子，直等所有人都拜倒以后，才开始诵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信武将军张旭，前往宣府同阿刺知院交易，以此拉拢人心，任何官员不得妨碍，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纪广又叩拜一番，才站起身。
张旭清清嗓子讲道：
“纪总兵，你麾下守备不识时务，硬要查验本将军所携带的货物，可是犯了抗旨之罪，本将军没杀他，也算是给了你纪总兵几分薄面。”
“张将军，你不要太狂妄，本官会把今日之事上报朝廷，请陛下裁夺。”纪广不甘的说。
“好啊！本将军也会把今日见闻上报陛下，你大同守备，硬闯我居住的客栈，却放任蒙古人携带违禁货物离开。”张旭不屑的反驳道。
纪广被气的脸色发黄，甩动衣袖转身离开。
第二百一十六章 难入的豪宅
张旭完成第一次交易以后，带着他换来的五匹蒙古马，返回了燕京。二驴子骑在马上乐的眉开眼笑，一边走一边问：
“将军，是不是把这些马留下，也省的咱们日后再租用马车。”
“当然可以，等离开京城的时候，都送到北镇抚司，和朱镶的马一起喂养。”张旭干脆的回答。
“多谢将军。”二驴子兴冲冲的说。
马车走了一整天，眼看着天色将晚，也只是刚刚走到昌平县而已，张旭便命人找了个客栈过夜。
沈若兰虽然身着皮衣，不过进门的时候，已经冻得脸色发白，坐在炭盆前烤了好半天，才出言询问：
“张旭，燕京太冷了，咱们还是回杭州的好。”
“有道理，打仗这种事情，总得天气暖和了再行动。”张旭笑着回答。
“对头，大冷天的打仗，还不得把当兵的活活冻死。”沈若兰笑着说。
“等成敬祭扫回来，咱们办完正事就可以回杭州。”
“还有正事？你这一天天的，正事也太多了吧？”沈若兰像个怨妇般抱怨道。
张旭闻言，也是不禁一笑，此刻想来，也的确像沈若兰所说，自己来到大明以后，从来没消停过。
一夜无话，当张旭第二天回到燕京的时候，山蓝公主已经把新房子收拾妥当，这些人也总算有了个落脚之地。
就在他们住下的两天后，成敬终于乘船归来，特意上门向张旭道谢。
这位老太监说话非常和善，但是也同样很精明，寒暄几句之后，便笑着询问：
“将军为了咱家费尽心思，恐怕是别有所图？”
“公公如此爽快，末将也不好欺瞒，忠孝仁义乃是为人之道，末将帮公公尽孝，也是为了请公公帮忙尽忠。”张旭坦然回答。
“此事实在为难咱家，朝堂上都知道，陛下最为信任咱家，而咱们陛下最忌讳的，便是私自朝见太上皇。”
“公公想多了，末将只是见太上皇处境艰难，想送些礼物贴补而已，对陛下并没有丝毫异心。”张旭解释道。
“将军所言咱家自然明白，否则也不会两次带你前往南宫，只是唯恐旁人诽谤。”
“这样吧！末将不再觐见太上皇，只求公公把礼物送上便可。”张旭说。
“将军信得过咱家？”
“当然，公公的人品有目共睹。”张旭奉承道，事实也是的确如此。
“既然如此，咱家愿意给将军效劳。”
张旭早已准备好送给朱祁镇的金子，当天便装在食盒里交给成敬，随即带人前往通州码头，离开了京城。
当然，在这个时候离开也是需要正当理由的，张旭特意让马青写了一封奏折上报朝廷，声称同阿刺知院谈妥了一笔海盐生意，前往扬州购买货源。
成敬还是很守承诺的，当晚便带着一名亲信，把张旭给的食盒送到南宫。
伺候在里面的太监蒋安，听到成敬的召唤，匆匆迎到窗口问候：
“成公公，您有什么吩咐？”
“老奴奉陛下之命，来看望太上皇，这是礼物，有劳蒋公公转呈。”成敬客气的回答。
蒋安接过食盒，见成敬没有离开，又诧异的询问：
“公公还有事？”
“咱家倒是没事，只是不知太上皇是否有吩咐？”
“公公稍等，小人去禀报太上皇。”蒋安说着匆匆步入宫殿，把食盒献上，交给太上皇朱祁镇。
朱祁镇见到这东西，又是亲自动手打开，从里面取出百十两金子，微微点头感叹道：
“难得还有人惦记着朕？”
“成敬公公在外面等候吩咐。”蒋安回答。
“出去看看。”朱祁镇说完，亲自出门去见成敬。
成敬等候在窗外，见朱祁镇出来，当即拜倒在地问候：
“老奴给太上皇请安。”
“免礼吧！”朱祁镇回应，随后出言询问：
“如今朝廷可有什么大事？”
“有。陛下新近贬黜太子为沂王，改立郕王世子为太子。”成敬回答。
“也好，能给我儿一个沂王的名份，还算你们陛下念及兄弟之情。”朱祁镇轻叹道。
当初也先围攻京城，便由孙太后和朝臣做主，拥立郕王朱祁钰继承大统，但是却把朱祁镇的长子朱见深立为太子。
如今朱祁钰废了朱见深，改立他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为太子，算是牢牢握住了皇权。
太上皇朱祁镇感叹一番之后，又向成敬发问：
“瓦剌边患如何？”
“也先接连击败脱脱不花兄弟，已经准备自立为汗，陛下对于此事很重视，上月从江南调回张旭将军，开始谋划北伐。”
“张将军回来了，朕心甚安。”朱祁镇点点头说，挥手示意成敬可以离开了。
成敬再度施礼拜别，转身退走返回宫城……
张旭带人乘船南下，随着小轮船一路前行，路上的气温越来越暖，当他们回到杭州府的时候，众人纷纷脱掉了棉衣。
张旭亲自把沈若兰和她的斗鸡送回到红绡坊，顾春娘见到张旭，满脸喜气的迎出来，问候了几句，便谈起正事：
“织造局负责购买的布帛已经全部交割，今年给的银子还算够用，咱们总算没有亏本。”
“那就好，这段我南征北战的，辛苦你了。”张旭客气的说。
“不能只说空话，总得补偿我吧！”
“你想要什么补偿？”
“艮山门内的住宅都建好了，我是不是也该搬进去住？”
“当然可以，只是我在燕京接了新差事，最近两三年可能都不会久住杭州，你搬过去，也是孤零零一个人，倒不如在卓家热闹些。”张旭回应。
“又接新差事了？不会是搪塞我吧？”顾春娘问。
“这事我可以作证，他要去北元打仗，如果不是我嫌冷，恐怕连新年都得留在燕京。”沈若兰说。
“官人不在，你也可以陪我？”顾春娘笑着说。
“我爹说了，如果张旭不在，就让我回家过年，如果你愿意，倒是可以跟我回沈家。”沈若兰回答。
“算了吧！我这个人孤单习惯了。”顾春娘摇摇头回应。
第二百一十七章 年会
当天晚上，顾春娘照旧回卓家居住，张旭则带着沈若兰坐上小火车，返回了织造府，至于山蓝等人，都结伴去了新宅子——红绡坊别墅区。
老迷糊的妻子慧姐姐，是山蓝的仆从，分给老迷糊的四合院，足矣供她们居住。
沈若兰坐在车厢里，回望着红绡坊讲道：
“张旭，咱们的新宅子都建好了，我爹买的玻璃瓶子也已经从西域运回来，这次你可得把电灯给我安装好。”
张旭闻言噗嗤一笑，听沈若兰的口气，自己好像她家的勤杂工一样，于是笑着询问：
“你刚刚说，要回家过年？还安灯干什么？”
“我只说大年三十回家，平常还是住自己的宅子最舒坦，省的听我们家沈老头唠叨。”
“你就是被宠坏了，缺管教。”张旭撇撇嘴挖苦道。
前世，他一直是学生身份，听说哪个女孩缺乏管教，总是不敢苟同；直到遇见沈若兰，完全颠覆了他对于女孩儿的认知。
“或许是吧！”沈若兰毫不避讳的回应，随即又说：
“上次沈老头可是夸我了，说我在你身边呆的久了，总算有了女儿家的模样！”
“照你的意思，是我拯救了你的灵魂？”张旭摇摇头打趣道。
“不搭调，明天别忘了先给我安灯。”沈若兰又叮嘱了一遍。
张旭也很配合，第二天便开始动手制作碳纤维灯丝，同时购置了水车，安装在别墅区外的河道上。
他建造红绡坊别墅区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高品牌效应，在这个年代，如果能有一处每晚灯火辉煌的住宅区，该是多么醒目。
张旭这次特意做了两台发电机，一台负责室内供电，晚上要按时停电；另一台负责室外阳台上供电，每天都要从傍晚照亮到凌晨。
这次，沈老头托人买回了五六十个玻璃罐子，足够别墅区使用，仅仅几天功夫，周围便呈现出张旭所期望的景象。
灯泡刚刚安装完毕，还没等张旭搬过来入住，又收到了吕符从景德镇带回的信件。
据信上所说，吴季九已经召集到所有合伙人，只等张旭回景德镇开办年会，还特意说明，其中也包括柳瑚儿。
张旭接到信件，不禁心头一喜，随即率所部人吗前往景德镇，参加年会，只把山蓝公主和几名女眷留在了杭州府。
当两天之后，张旭赶到一品堂的时候，吴季九已经准备妥当。
年会就在窑厂举行，经过十几个月的工程进展，窑厂周围已经砌好围墙，吴季九特意在核心位置盖了处小楼，作为门房。
门房一楼有十几间通透的大厅，正好用来举办年会。
当然，此次参加年会的人并不多，只有十几家分店的掌柜，以及总店的女导购，再算上柳瑚儿和七七。
张旭查看这一年的销售业绩，随即郑重的讲了话，当众宣布，这一年的销售冠军是总店的岳嫂，三闾庙分店的陈纲屈居第二。
对于这两个人，张旭给了同样的奖励，每人一百两银子。
参会的其他人也各有奖励，但是都要低于岳嫂和陈纲。
分发完奖励之后，还要重新部署一番，张旭郑重的说：
“经过诸位一年多的努力，如今景德镇的高档瓷器，基本掌握在咱们一品堂手上，从明年开始，咱们要把价格提到正常水平，大家可以多赚点银子了。”
众人闻言，纷纷欢呼起来，毕竟如今的一品堂瓷器，销量相当可观，而且也没有了竞争对手，能够把从前压低的价格提起来，自然是皆大欢喜。
年会最后一项内容，自然是酒会，吴季九请来景德镇名厨，在窑厂做了几桌丰盛的美味佳肴，招待众人。
席间，张旭挨着柳瑚儿坐在一起，笑呵呵的搭讪：
“柳坛主，你种的庄稼怎么样了？”
“还好，都丰收了。”柳瑚儿回答。
“有了粮食，又可以造反了。”张旭一副挖苦的口吻说。
“听说张将军新近在长安坪大捷，打败了武烈王李天宝？”柳瑚儿询问。
“没错，不过本将军如今已经调任回京，去应对北方瓦剌的边患，如果你们想造反，这倒是个难得的机会。”张旭笑着应道。
“那感情好，起码不用在战场上跟张将军刀兵相见。”
“本将军觉得，凭你们小明王的魄力，远不如韦同烈和李天宝。”张旭不屑的分析道。
“我们会证明给你看的。”柳瑚儿倒是底气十足的回答。
“本将军拭目以待。”张旭笑着回应，随后又问：
“如今柳坛主已经收获秋庄稼，是不是可以把欠我的银子还给我了？”
“今年不行，我那些部下迁到湘西以后，住的都是窝棚，一品堂分的银子，我拿去给他们盖了民房。”柳瑚儿回应。
“柳坛主倒是对大明朝廷居功甚伟，你这番操作，有利于各族百姓大融合。”
柳瑚儿被张旭夸得莫名其妙，眨着一双大眼睛露出询问之色。张旭并没有过多解释，打量着柳瑚儿问：
“你说我这个人如果坏心思多一点，现在是不是可以当爹了？”
其他客人虽是小声的相互议论，也始终在聆听二人的对话，见张旭讲的如此直白，都不禁目瞪口呆。
柳瑚儿素来平静的脸上，不禁多了几分红晕，没好气的说：
“你是否当爹，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旭突然觉得，他所在的这个时代，当众跟女人谈情的确有些不妥，只好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向众人依次敬酒。
吃过午饭之后，柳瑚儿率先起身对张旭说：
“我们该走了？”
“去哪？”
“湘西。”
“这么着急吗？”张旭诧异的问。
“此次来景德镇，就是想当面跟你说清楚银子的事，现在已经说完。”柳瑚儿淡漠的回应。
张旭招招手，喊来二驴子，从他手里接过银袋子，交给七七笑着叮嘱道：
“湘西挺荒凉的，多置办些东西带回去过年。”
“您这些银子，是不是应该交给瑚儿姐姐？”七七诧异的问。
“如果给了她，就是白白帮你们小明王补充军饷，我可没有那份闲情雅致。”张旭酸溜溜的回应。
柳瑚儿闻言也是淡淡一笑，随即对张旭拱手说道：
“多谢。”
张旭把柳瑚儿送到门外，眼看着她骑上马就要离去，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询问道：
“长沙府有个叫花同元的道士，你可认得？”
“见过几面，怎么了？”柳瑚儿随意的反问。
“这该死的牛鼻子，送了我一套心法，修炼完之后，每天晚上都是浑身燥热，帮我打听一下他是否还在长沙府，等抽出时间，本将军再去收拾他。”
柳瑚儿听了噗嗤一笑，随即称赞道：
“难得，我们明教还有这样一位人才，能把你给算计了。”
张旭站在门口，望着柳瑚儿和七七远去的倩影，不禁自言自语的感慨道：
“既然美女留不住，还是做个渣男好！”
第二百一十八章 听媳妇话跟着将军走
张旭送走柳瑚儿，也不愿意留在景德镇久住。此刻不禁想起那位张辅老人，希望自己能够回张家湾过新年。
前世的时候，每到新年，爷爷总会没完没了的打电话，要他早点回张家湾。
在张辅老人身上，张旭找到了当初爷爷带给他的那份温暖和惦记，因此觉得这位老人格外亲切。
景德镇相距张家湾不到三百里距离，张旭当天清早启程，赶在日落之前，便已经抵达。
张辅老人见了张旭，乐的眉开眼笑，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了好半天，才看向后面跟着的随从询问：
“你的兵都带回来了吗？”
“回来了。”张旭回答。
“还有多少没讨媳妇？”
“丁三合、薛镰、汤杰、杨道、毛玉山、方毫，一共六个。”张旭回答。
“正合适，我估摸着也就五六个没媳妇的小子，所以把你这些姑舅亲给找遍了，也巧，正好有六个合适的闺女。”张辅老人美滋滋的说。
“您老还真是赶时髦，莫非打算让他们办个集体婚礼？”张旭笑问。
“别管什么婚礼，这些人跟着你东拼西杀的，也不容易，咱们趁着过年，都把亲事给办了。”张辅老人说。
张旭微微点头，顿了顿又出言询问：
“六对新人倒是正合适，不知您老打算该怎么牵红线，又想把哪个闺女嫁给谁？”张旭疑惑的问。
“这事容易，咱们都是自己人，也不用挑挑拣拣的，干脆抓阄，抓到了哪个，就证明跟哪个有缘分。”张辅老人干脆的回答。
张旭听了扑哧一笑，他有生以来，还是初次听说抓阄讨老婆的，转过头看向丁三合询问：
“老三，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张爷爷的主意挺好，自古成亲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们自己本来就没资格参与，如今父母不在，自然全凭将军做主。”丁三合干脆的回答。
张旭微微点了下头，此刻再想想张辅老人这办法，用在大明的确挺合适。
当然张旭并不喜欢官僚主义，于是又问薛镰：
“说说吧！你什么意见？”
“卑职唯将军之命是从。”薛镰干脆的说。
“怎么搞的像是给我讨媳妇？汤杰、杨道、小毛子、方毫，你们四个有意见吗？”张旭又问，随后补充了一句：
“本将军喜欢自由恋爱，婚姻大事，还是自己做主最好。”
“我们这些穷兵，如果留在神机营，恐怕这辈子也讨不上婆娘，如今都是亏了将军的提拔，又岂敢挑挑拣拣？”汤杰回答。
“没错，只要将军觉得合适，小的们都没有意见。”杨道附和着说。
“娶到将军家里的亲眷，我们可是高攀了。”小毛子也笑着奉承了一句。
张旭突然觉得这句才是实话，他们之所以如此干脆的应下，完全是因为张辅老人做媒。
那六位准新娘是张辅老人的亲戚，同样意味着是自己的亲戚。
作为当兵的，能娶到将军家里的亲戚，自然没人胆敢挑肥拣瘦。
最后一个方毫，见其他人都没有意见，便抬高嗓门嚷嚷道：
“咱们赶紧抓阄，我还等着跟新娘子入洞房呢！”
张辅老人亲自找来纸笔，递给了张旭。张旭见状，也只好撕下六张纸条，在上面写名字。
张辅老人则在身旁逐一念诵：
“彩凤、招娣、月英、玉兰、翠花、青娥。”
六个纸条写完之后，张辅老人小心的吹干墨迹，随即团成纸团，捧在手里，笑呵呵的问：
“哪个先来？”
“方毫着急了，就从这小子开始吧？”张旭笑着说。
方毫嘿嘿一笑，率先伸手拿出个纸团，其他人见状，依次在身后跟着抓阄。
众人都抓完之后，才逐个打开，最终结果，方毫抓到了月英、小毛子抓到了招娣、杨道抓了玉兰，汤杰抓的是青娥。
当丁三合打开他手里的纸团，发现上面写着翠花，便可以断定彩凤归了薛镰。
因此薛镰也没有打开手里的纸团，直接交给张旭。
张旭把他们各自抓到的媳妇，都依次记录了下来，唯恐人太多给搞错了，闹出笑话。
完成了抓阄仪式，张辅老人便带着张旭离开，前去见了那六个女娃娃。
看到她们的时候，张旭不禁眼前一亮，这些女孩子长得很水灵，而且年龄都在十七八岁上下。
当然，在明朝时期，她们都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张旭逐个审查完一众准新娘，不禁看向张辅老人抱怨道：
“老爷子，您整天为了旁人的事操心，我可还没有讨媳妇呢！”
“笑话，在小小的永丰县，谁家闺女能配得上咱们将军？”张辅老人傲气的回答。
“照您老的意思，我只能这样孤老终生了？”张旭打趣道。
“上次那个柳姑娘就挺好，我看着也很中意。”张辅老人说。
“没错，我觉得也很好，可惜人家眼光太高，没看上咱。”
“混账，凭她什么金枝玉叶？咱也配得上，改天你问问她父母住在什么地方，我先去跟她家里人聊聊。”
张旭看着老人郑重的模样，倒是不好再谈柳瑚儿的话题，出言询问：
“张老，如今新郎都已经选到新娘，您打算什么时候让他们成亲？”
张辅老人掐着手指算了算，这才回应：
“半个月之后是黄道吉日，让他们成亲最好。”
定下婚期之后，张旭这伙人立即着手装饰新房。
先前在张家湾筹建住宅楼的时候，张旭便已经给丁三合等人规划出房屋，如今都已经尽数竣工。
随着时间过去，六栋住宅楼里都是张灯结彩，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连续忙活了半个月时间，总算如期把六位新娘迎进了喜堂。
张旭改了婚礼的流程，由他来担任这场集体婚礼的主持人，而不再接受新郎和新娘的参拜。
拜堂开始之前，张旭以证婚人的身份做了讲话：
“从今天开始，你们成为了我们张家湾的女婿，本将军先宣布一下张家湾的规矩。从此以后，你们不许沾花惹草、不许夜不归宿、不许私藏俸禄，听媳妇话跟着本将军走。”
连几位新娘听了这话，也都跟着低声的偷笑，伴在身边的喜娘，匆忙提醒她们。
第二百一十九章 张家湾足球队
办完了丁三合一众的婚事，张旭总算清闲下来，带着二驴子来到张家湾村外的那处公园！
公园都是按照张旭的规划所建造，祠堂始终还保留在原来的位置。
从右至左，挨着祠堂的是学堂，挨着学堂的是足球场，然后才是载满风景树的公园，以及边缘位置的农贸市场。
从前张家湾是没有集市的，自从这里的村民上山挖掘银矿，陡然都成了有钱人。
因此周围的商贩纷纷聚拢而来，形成了这个小型的农贸市场。在市场上消费的，还有平阳山梁四海等人。
张旭穿过公园来到那处足球场，草坪上已经长出寸余长的嫩草，走在上面软绵绵的，倒是难得找到了昔日踢足球的感觉。张旭凝神回味片刻，回过头出言问道：
“驴子，让你做的足球呢？”
“这个小人可是提前想到了，前些日子离开杭州府的时候，便捎带了两个。”二驴子笑嘻嘻的回答。
“难得，你小子倒是越来越机灵了。”张旭称赞了一句，随后吩咐道：
“你先去拿足球，然后找张辅老人，让他把即将入学的孩子，都送到足球场来，本将军要建个足球队。”
“好嘞！”二驴子答应着转身离开，只留张旭一个人，坐在草坪上晒太阳。
直到临近晌午的时候，张辅老人共召集到大小不一三十多个孩子，从村子里赶来。
张旭缓缓站起身，巡视了这些孩子几眼，从大到小选了二十二个，还有几个仅仅仅六七岁的刨除在外。
“你们有谁玩过球？”张旭抬高声音询问。
“张叔叔，我玩过。”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玩的球？”
“我叫虎子，徐大人成亲的时候，把他那个绣球送给了我。”
其他孩子闻言，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张旭也是憋不住一笑，随即称赞道：
“挺不错的，玩过就好，从今天开始，你小子就是蓝队的队长。”
封了个队长以后，张旭随即给这帮孩子，讲了足球的游戏规则，才继续问：
“打球要有红蓝双方，如今虎子做了蓝队的队长，由谁来做红队的队长？”
这些男孩子闻言，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没人自告奋勇上前。
张旭微微皱起眉头，此时突然发现，在足球场的边缘位置，有个扎马尾辫的小姑娘，始终盯着自己，于是抬高声音询问：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糯米。”
“你想做我的足球队长吗？”
“想。”
“很好，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从此以后，你就是红队的队长。”张旭笑着说。
两个队长选拔完之后，便开始分配队员，张旭教了虎子和糯米一个简单的规则游戏：锤子、剪刀、布。
虎子和糯米利用游戏决胜负，由赢方率先选择队员，每次只能选一个。
糯米虽然长得清秀，不过倒是很聪明，接连赢了胡子七八局，因此她的队员状况，要整体强势些。
张旭带着这些孩子，尝试着踢了一场足球。
孩子们踏上球场以后，瞬间兴奋了起来，一个个追着足球纵横往来，都跑的满身大汗。
球赛结束以后，张旭带着这些孩子，气喘吁吁的坐在草坪上，缓和了好一会，才吩咐道：
“驴子，你去找个裁缝，给这帮队员做短裤和半袖，红队队员都用红绸子，蓝队的用蓝绸子。”
二驴子笑着答应一声，拉起虎子离开球场，其他人都在身后尾随，只有糯米没走。
“你还有事？”张旭笑着问。
“我想上学堂，我爹不许。”糯米低声说。
张旭点点头，抬起头对等在一旁的张辅老人说：
“张老，你去替我下个军令，咱们张家湾的孩子，从六岁算起，到十六岁，不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得去学堂读书，违令者，家里大人要挨板子。”
“你放心，我会挨家挨户的通知。”张辅老人干脆的应道。
“多谢张叔叔。”糯米兴冲冲的说，随即一路小跑着，去追她的队员。
以张旭在张家湾的威望，他的话就是这里的圣旨，因此在第二天清早，又有十几个女娃子前来报到。
这个新年，张旭是跟张家湾的孩子们一起度过的，他带着他们去打球、爬山、野炊、参观银矿。
张家湾的新年很热闹，张旭特意给民工们放了七天假，于是，在走亲访友的过程中，开始了新一年的生活。
农历新年结束以后，张旭便开始筹备让孩子们入学。
他特意派人前往永丰县城，花高价雇来一位姓赵的秀才师傅，当然这所谓的高价，对于张旭来说是不值一提的。
听了几堂秀才讲的课，连张旭也觉得头大，这位老兄把三字经倒是讲的非常详细，但是好像没啥用处。
思来想去，张旭决定给孩子每天加一节数学课，所以订了新规矩，上午由秀才讲课，下午他亲自来。
张家湾的孩子们挺聪明，张旭只用了七八天时间，便已经把加减法讲的很清楚，当他讲道乘法的时候，遇到个棘手的问题。
古代人都是要学珠算的，可是这东西，张旭并不会。思来想去，只好打发徐邦宁和二驴子，回杭州府接沈若兰。
沈若兰不擅长骑马，但是这丫头擅长花钱，她买了几百斤煤装上轮船，走水路绕到而来。
听说张旭要她给孩子们讲课的时候，这丫头倒是傻了眼，无奈的笑着说：
“小时候，我爹倒是给请过私塾先生，只不过光顾着打架，什么也没学好。”
“学堂里有私塾先生，天文地理的事不用你来教，你只要教他们学会打算盘就行。”张旭回应。
“这个容易。”沈若兰兴冲冲的说。
这丫头行事霸道，把学生们管的服服帖帖，算盘也学的有模有样。
张旭这段日子过得悠然自得，吃过早饭便陪着张辅老人去河边垂钓，直到午后天气转暖学生们下课，他才回到草场，开始带着球员练球。
那些不能上场的学生，则分布在草坪周围，做啦啦队。
沈若兰看过几场球赛之后，也不禁来了兴趣，拉着张旭询问：
“我是不是可以跟你一起踢球？”
“当然可以，不过你穿的这套衣服，好像跑不起来。”张旭指着沈若兰的长裙说。
“没关系，我明天去县城里做衣服。”沈若兰兴冲冲的说。
这丫头倒是雷厉风行，第二天一早，便带着二驴子进了永丰县城，午后时分，已经拿着订做好的队服返回。
第二百二十章 有伤风化
沈若兰穿上队服之后，把她那完美的身材展现了到了淋漓尽致，走在足球场上，显得非常养眼。
她给自己做了套红色队服，上场之后，便代替小糯米，成为红队的队长。
张旭见状也来了兴致，亲自带领着蓝队同红队对抗。
一场比赛打了差不多个把时辰，直到沈若兰实在跑不动了，她才懒洋洋的坐在草坪上喊道：
“不玩了，咱们明天再来。”
张旭闻言，带着孩子们停下，上前拉起沈若兰说：
“做完剧烈运动要慢步几圈，否则血压会迅速下降。”
“血压是什么东西？”
“跟你讲不通，反正听我的不会错。”张旭回应。
就这样，张旭拉着沈若兰，带领一众队员围着草坪慢步。沈若兰低头打量几眼她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笑着询问：
“这是你设计的？”
“算是吧！”
“穿着很凉爽。”
正当两个人闲聊的时候，张辅老人从远处迎了过来，笑呵呵的喊道：
“将军，咱们家里来了客人，你奶奶让我带你回去吃午饭。”
“好啊！马上回去。”张旭干脆的回答，看向沈若兰说：
“咱们一起去。”
“好的！等我去换上外衣。”沈若兰说着直奔学校的休息室，去换衣服。
张旭等在草坪上，直到她走远，才转头问张辅老人：
“您觉得这丫头怎么样？”
“相貌倒是没得说，只是穿的衣服有伤风化。”张辅老人皱着眉头回应。
张旭闻言扑哧一笑，想想如果把张辅老人带到自己所生活的时代，恐怕所有女人都会被贴上有伤风化的标签。
张家奶奶对于张旭以及沈若兰都是非常热情，说话总是满脸堆笑。
陪着外村客人吃过午饭，张旭便带着沈若兰出门离开。沈若兰一边走一边询问：
“张旭，这地方真是不错，依山伴水还有银矿，说是桃花源，一点也不为过。”
“如果没有了银矿，还算桃花源吗？”
“钱都不够花，算什么桃花源？”沈若兰抢白道。
张旭听了这番讲解，也是憋不住一笑。
这段悠闲的时光，并没有太过长久，沈若兰来到张家湾仅仅十几天功夫，张旭又收到了马青转送的兵部公文。
公文的内容很简单，要求张旭上报攻伐瓦剌的进展情况。张旭看完，直截了当的开口骂街：
“这些人是不是疯了，本将军答应他们三年时间击败也先，结果连三个月都没到，他们已经按耐不住，有本事让他们自己去打。”
“朝廷的意思，应该是催促将军早些回京。”老迷糊捋着胡子说。
“若兰，你教的珠算怎么样了？”
“都学的差不多了，这些孩子挺聪明。”
“学会就好，明天咱们启程，先返回杭州府。”张旭交代道。
众人闻言，各自领命出去，忙碌着收拾行装，第二天便向张辅老人告辞，分水旱两路离开，梁四海照旧亲自下山，给张旭送行。
张旭骑着黑马一路疾行，两天时间便回到了杭州府，沈若兰则带着众女眷乘坐轮船，只比他晚了一天。
马青见张旭回来，才出言禀报：
“将军，兵部已经来了第二份公文，向您询问瓦剌政策的进展情况，不知该如何回复？”
“不用回复，本将军答应三年之内灭掉也先，如期兑现就好，那些扯淡的公文，不必理会，有本事让他们自己上战场好了。”张旭不耐烦的说。
“如今天气已经转暖，咱们总该购置些盐巴，履行对阿刺知院的承诺。”马青提醒道。
“先买一万斤，运到宣府马市，咱们要始终保持这种通商关系，所以不能给他太多盐巴。”张旭笑着说。
“将军如此深谙的布局，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等着瞧好了。”张旭回答。
把沈若兰接回家里以后，张旭又上了轮船，带着几名随从北上，前往扬州购买海盐。
当然，他也只是把马青留在了扬州，自己带着二驴子、老迷糊、丁三合、薛镰四人，前往徐州。
毕竟在万寨港还有一条二十多里的运河没有完成，眼看着轮船就要临近万寨港，张旭转头问丁三合：
“老三，你离开万寨港的时候，把这里的工程，交给什么人管理？”
“卑职找来了我兄弟丁老五。”
“这个办法好，你老家在哪里？”
“不瞒将军，卑职的老家就在丁楼。”
“难怪，你会选定从万寨港动工，把运河挖到丁楼，于公于私，都对你小子有利。”张旭点点头说。
丁三合闻言只是嘿嘿的发笑，并不辩驳，张旭继续发问：
“既然你的家在丁楼，理应把新娘子带回来见见父母。”
“卑职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丁三合失落的回答。
“驴子，你家是哪里的？”张旭回过头询问。
“泰安。”
“等打完了也先，带着媳妇回家看看。”张旭吩咐道。
“是。”二驴子喜气洋洋的应道。
这条小运河，经过数月的挖掘，已经基本成型，只是还没有挖通水道。
张旭徒步从河道上往来一遭，这条小河依靠地势挖掘，多少显得有些弯曲，但是总体效果还算不错。
张旭还算满意，当即下令重赏丁老五一百两银子。
丁老五看到银子之后，不禁有些傻眼，好半天没有回过神。这时丁三合在身边提醒道：
“老五，还不谢过将军？”
丁老五闻言，匆忙跪在地上道谢。张旭伸手把他扶起，打量几眼这小子，倒是跟丁三合有些神似，一张圆脸，让人觉得很容易接近。
“将军，等河道挖通之后，就让老五带着人给您种植葡萄，我们家老五是个种田的好手。”丁三合笑着说。
“你在家里行三，他是老五，因何没见过老大、老二和老四？”
“回将军，卑职家中兄弟五人，四个都被征去军中效力，只留老五在家种田，我大哥死在猫儿庄一战，二哥经历土木堡之变下落不明，四弟因保卫燕京而战死。”
张旭听了这番话非常震惊，面前这个卫兵不过是庄户人家的孩子，却活脱脱成了小说里演绎的杨家将！
至此他也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第二百二十一章 麻友
张旭喜欢喝葡萄酒，并非崇洋媚外，国产的葡萄酒，他同样很喜欢，特别是高度葡萄酒，度数足够，却并没有白酒那样辣嗓子。
他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在新近开凿的运河沿岸，建造个庄园，专门用来酿酒和藏酒。
由于计划中的瓦剌之战，还需要很长时间，所以张旭临行的时候，又把丁三合跟老迷糊再次留在万寨港，命他们建造庄园，置办酿酒设备。
张旭带着二驴子和薛镰先行入京，命马青带人留下押运海盐尾随。
刚刚进入京城的宅院，外面便有客人上门，这次来拜访他的是一位老熟人——内宫监督主成敬。
张旭一路陪笑，把成敬迎进房中，亲自倒了茶水，满脸赔笑着询问：
“公公，您可是难得这样清闲？”
“咱家听说将军买了新宅子，所以特来道喜。”
“不见得只为此事吧？”张旭试探着询问。
“将军八面玲珑，自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陛下有一道口谕，让咱家传达给将军。”
“什么口谕？”
“陛下的意思，在击败也先之前，不希望将军南下。”
“此事恐怕有些为难人，末将还监管着杭州织造衙门和平阳山的银矿。”张旭反驳道。
“以将军的谋略，即便留在燕京，也不会影响江南的差事。”
“公公倒是会说话。”张旭无奈的笑着说。
“咱家的话已经带到，还望将军谨慎行事。”成敬说完，便要站起身离开。
“多谢公公提醒。”张旭道谢之后，亲自把成敬送出门外。
打发走成敬，张旭一路沉思着返回正堂，二驴子跟在身后挠挠头询问：
“将军，皇帝的意思，是不是要把咱们关在燕京？”
“当然不是，人家只说不许南下，东、西、北这三个方向，还都是可以去的。”张旭回答。
“您打算去哪？”
“除了江南，也的确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张旭无奈的说，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又交代道：
“你找个铺子，给本将军订做一副麻将牌，既然没事可做，从此往后，就留在家里打麻将好了。”
二驴子对于张旭交待任务素来不会含糊，答应着匆匆出门，去找木雕工匠。
这次倒是非常顺利，只是三天时间，麻将牌便尽数完成，张旭看着摆在桌上的麻将，突然发现麻友成了大问题。
他思来想去，认定可以抽身前来打麻将的，无非两个人：兵仗局督主王诚和左都御史杨善，再找不出第三个。
既然旧相识里面没有合适人选，张旭觉得可以去请一位值得交往的人。
想到此处，不禁眼前一亮，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名字：废太子朱见深。
朱见深被废为沂王之后，已经从紫禁城里面迁了出来，独自住在沂王府。
如今正是他最为倒霉的时候，满朝文武谁也不敢上门拜见。
然而，只有张旭心里明白，这位落难的小皇子，早早晚晚会有一天，可以君临天下，于是亲自写了拜贴，请沂王朱见深上门打麻将。
杨善对于张旭的邀请颇为重视，本来说好的是下午打麻将，结果还没到晌午，就上门来了。
张旭亲自把杨善接进大门，笑呵呵的询问：
“杨大人，您可是来早了。”
“本官家境贫寒，所以特来将军府上蹭一顿午饭。”杨善一副坦然的神情回答。
张旭闻言也不禁笑了起来，遂命厨房准备酒菜招待杨善。
两个人推杯换盏的畅饮了好一会，才总算结束了这顿午餐，此刻，守门人进来禀报：
“回将军，王诚公公在外面求见。
杨善闻言立时拉下脸子，盯着张旭数落道：
“贤弟，王诚这种小人是不能交往的！”
“多谢大人指教，小弟心中有数，约他来只是为了赌博，没别的意思。”张旭耐心的解释道。
杨善闻言总算心安，同张旭一起去迎接王诚，当然，他说话的语气始终非常的冷淡。
王诚这个人最酷爱赌博，也正是这个原因，才会押上全部身价，同沈若兰斗鸡。所以接到张旭的请帖，他也是欣然上门。
“张将军，听说你从南方带回来一套新赌具，拿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王诚刚刚进门，便迫不及待的询问。
“公公稍安勿躁，咱们还缺个麻友。”张旭笑着回答。
“什么人能摆这么大谱？让张将军等候，如今陛下指望将军平定也先，您可是大红人。”王诚阴阳怪气的说。
就在此刻，外面的二驴子又进门回报：
“将军，沂王殿下驾到。”
王诚和杨善听到这话，都是神情大变，瞬间张大了嘴巴。
“二位，走吧！末将请的麻友到了。”张旭笑呵呵的说。
两个人闻言，才从惊讶中恢复过来，跟张旭一同出门迎接废太子朱见深。
还不到十岁的废太子朱见深，倒是表现的很老成，进门之后同三人逐个见礼，可见皇家的教养，还是非常严格的。
张旭对于这位更年轻的小皇子，倒是蛮喜欢的，抱拳施礼讲道：
“如今沂王殿下已经到了，咱们的赌局也可以开始。”
众人进入房中以后，张旭特意招待他们在方桌周围入座，随即拿出麻将，讲述了游戏规则。
这场赌局很尴尬，并没有赌场里面的热闹气氛，对面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抓牌、码牌、打牌，一句闲话也不肯多说。
直到傍晚时分，赌局才总算结束，张旭殷勤的留几位吃饭。
朱见深推说有事，告辞离开，杨善和王诚也不好留下，纷纷告辞。张旭倒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兴冲冲的询问：
“沂王殿下，咱们明天继续？”
“好的！还是午后时分。”朱见深稚嫩的声音回答。
至于杨善和王诚，他们都清楚，自己只是陪着玩的，根本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各自躬身施礼表示同意……
王诚回到家里以后，整夜都睡的忐忑不安，第二天吃过早饭，便匆匆进宫面见景泰皇帝朱祁钰。
虽然王诚先前办差不利，但是景泰皇帝对于他还算客气，见王诚步入乾清宫，淡笑着询问：
“爱卿可是好久没有登朕的宫门了。”
“老奴深知陛下国事繁忙，不敢妄自上门打扰。”王诚陪笑说。
“看来今天是有要紧事？”
“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昨天信武将军张旭，邀老奴上门打牌，恰好遇上了沂王殿下。”王诚谨慎的回应。
“朱见深去了张旭家里，都说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起打牌到傍晚时分。”王诚回答。
“这个张旭真是混账，朕命他掌管北方边患，他竟然在家里聚赌。”朱祁钰愤愤的骂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放长线钓大鱼
王诚听了朱祁钰的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低着头一言不发。朱祁钰随即也失去了对于这个话题的兴趣，吩咐道：
“如果没有其他事，爱卿可以退下了。”
“沂王今天午后还要去张旭府上打牌，老奴不知是否该去，所以特来请旨。”王诚问。
“当然要去，而且你要格外留意，朱见深和张旭说些什么，有涉及国事的，立刻上报给朕。”朱祁钰吩咐道。
“老奴遵旨。”王诚说完，又叩拜了一番，才出门离开。
朱祁镇望着王诚的背影沉思片刻，才出言询问：
“成敬，你来说说，张旭什么意思？他们聚在一起是否有什么预谋？”
“老奴倒是觉得不会有任何预谋，张将军很清楚，王诚是陛下的人，之所以请他到场，就是为了打消陛下的疑心。”
“有道理，张旭这人心思很重，他打算结交朱见深，又唯恐朕起疑，才带上的王诚。”朱祁钰点点头说，随后又问：
“你再给朕说说王诚的心思。”
“王诚参加了这次牌局，唯恐日后陛下得知消息，会责罚他，所以自己前来坦白。”成敬笑着说。
“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朱祁钰低声感叹道。
王诚经过请示之后，当天午后，便坦然的去张旭府上参加牌局，杨善和朱见深也都是如约而至。
相比前一天，几个人显得随和了很多，偶尔相互交谈两句，不过都是点到为止。
张旭的运气似乎很不好，前一天输了十几两银子，这天更是输了三十多两。
沂王朱见深接连赢了二十几两银子，即便曾经是太子之尊，也不禁喜形于色。
杨善和王诚都赢了十两银子上下，也显得兴致勃勃，毕竟他们每月的俸禄，只有三四两银子而已。
没等散场，杨善便提议道：
“沂王殿下，张将军府上的厨子手艺很好的，依微臣看，咱们不如留下吃过晚饭再走。”
朱见深没有回答，抬起头看向坐在对家的张旭。
“微臣已经命厨子准备好酒菜。”张旭陪笑说。
“既然如此，就讨扰张将军了。”
晚饭做的很简单，张旭效仿着蒙古人的吃法，准备了涮羊肉。
在座的几位客人，对于这道菜都挺喜欢，喝的也还算尽兴，张旭特意拿出葡萄酒，招待年幼的朱见深。
杨善表现的最为活跃，连连向朱见深和张旭敬酒，仿佛这二位都是他的同道中人。
当然，有王诚在场，几人倒是没什么话题，刚刚喝到二更时分，这顿酒便已经结束。
张旭派出薛镰和徐邦宁，护送着朱见深离开……
当马青押运着一万斤盐巴回到燕京的时候，张旭正忙着陪朱见深打麻将，干脆打发他前往宣府马市交易。
马青这位副将自然不能推辞，带着众随从一起去了宣府马市，往来只用了四天时间，便完成了这次交易返回。
张旭照旧还在家里打麻将，听到杂乱的马蹄声被下了一跳，抬高嗓门询问：
“驴子，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不多时，二驴子从外面进门禀报：
“将军，是马副将回来了。”
“请他进来吧？”张旭吩咐道。
没等二驴子出门，马青便已经从外面进来，看到朱见深的时候，也把他吓了一跳，匆忙跪在地上参拜：
“微臣马青，叩见殿下。”
“马将军免礼。”朱见深有模有样的说，随即又打出一张麻将牌讲道：
“八万。”
“对上。”张旭吃了这张牌，抽出一张二条打出去，才继续询问：
“怎么样？马副将，这次咱们赚了多少？”
“回将军，扬州的官盐每斤十五文，咱们购买一万斤，共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折给阿刺知院，按三百两计算。”
“而阿刺知院的蒙古马，则折合成十两银子一匹兑换给咱们，按照他先前的承诺，又多给了三匹战马。”
张旭听了连连点头，满意的笑着说：
“照你的意思，用一百五十两银子，换了三十三匹蒙古马，这买卖划算，在燕京，每匹马都是二十两银子起价。”
“恭喜张将军，又发了一笔小财。”王诚笑着恭维道。
“三位如果喜欢蒙古马，待会每人挑一批带回去。”张旭大气笑着说。
“将军不是在开玩笑吧？”杨善问。
“如果不信，杨大人现在就可以出去挑选。”
“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先去挑马好了。”杨善说着，放下了手里的麻将牌，匆忙出门挑选马匹。
朱见深和王诚见了这般情形，都不禁哈哈大笑，当然，他们二人也并不客气，尾随着杨善一起出门。
马青冷眼旁观了许久，直到三人都走远，才开口询问：
“末将觉得将军此事办得欠妥。”
“什么事？”
“将军把沂王和王公公一起请到府上打牌，此事必然会被陛下知晓，恐怕陛下会怪罪将军。”马青语重心长的说。
“打个牌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陛下自认废除沂王有违纲常，所以时刻派人在沂王府守候，如今群臣对沂王殿下都是避之不及，将军又何必要出这个风头？”
“正是因为皇上派人监视着沂王，所以本将军才把王诚一起请来，让他在我的面前监视好了，如果咱们偷偷摸摸的上门结交，反而惹人猜忌。”
马青听了张旭的解释登时一愣，思虑良久才点点头说：
“将军此举的确高明，只是不知如此结交沂王，是否值得？”
“当然值得，和未来的皇帝一起打牌，好处还用说吗？”张旭反问。
马青闻言更是神色大变，谨慎的朝门外看了看，才出言询问：
“将军何以认定，日后沂王殿下可以登基为帝。”
“命数。”张旭故弄玄虚的回答。
“真是难得，不成想将军还会算命。”马青无奈的摇摇头说。
“放心吧！跟着本将军，保管你前途无量。”张旭自信满满的说。
“暂时还有也先这个对头，前途不提也罢。”马青感叹了一句，随即讲道：
“末将临回来的时候，阿刺知院曾询问，下一批货什么时候可以送到？末将并没有答复他。”
“把蒙古马卖掉之后就去准备，下个月再卖给他一万斤盐。”张旭交待道。
“将军这可是在耐着性子钓鱼。”马青笑着说。
“本将军的目的，是取得阿刺知院的信任，因此，生意往来的次数越多，对咱们越有力！”
第二百二十三章 南苑逐鹿
张旭在燕京这段日子过得很舒心，他把走私的任务全权交给马青代办，自己则留在家里，每天陪着三位麻友赌钱，一个月起码要输掉三百两银子。
这天，正在打麻将的功夫，突然收到一封请帖，右军都督孙镗，请张旭到南苑猎场狩猎。
看完之后，张旭抬起头笑着询问朱见深：
“微臣明日要去南苑猎场狩猎，不知殿下是否感兴趣？”
“寡人不通骑术，还是算了吧！”朱见深尴尬的回答。
“不会可以学，微臣当初在神机营做火头军的时候，也不会。”张旭劝道。
“要么寡人去试试？”朱见深挠挠头应道。
“明天一早，我等去迎接殿下。”张旭欣然说。
商议妥当之后，朱见深等人都各自告辞离开，张旭开始为第二天的狩猎做准备。
第二天，临近日上三竿的时候，王诚和杨善纷纷赶到张旭府上，连同马青在内的四人，各自带着仆从去接朱见深。
朱见深也特意换了一套适合骑马的短衣襟，出门之后看着面前高大的马匹，不禁有些打怵。
“殿下不用担心，我这骑奴最擅长驾驭马匹，由他给您牵马，必定万无一失。”张旭指向二驴子讲道。
朱见深闻言，这才壮着胆子登上门口的上马石，由随从搀扶着坐上马背。张旭遂命二驴子牵着朱见深的坐骑，直奔城外南苑大营。
二驴子的脚力非常人可比，当初牵着黑马，一路把张旭送到千里之外的清平镇。如今区区几十里路途，更是不在话下。
个把时辰功夫，这队人马便已行出三十里路程，来到南苑大营。
正在等候张旭的孙镗，见到沂王朱见深，吓得脸色大变，出言惊问：
“张将军，你怎么把殿下带出来了？”
“昨天殿下在末将的府上打牌，正好看见了都督您送的请帖，所以跟过来一起玩玩。”张旭悠悠的回答。
尽管孙镗心有顾忌，但是也不敢多说，只能点齐一队人马，护送沂王朱见深前去狩猎。
张旭带人保护在朱见深周围，孙镗的兵，成雁翅排开，牵着几十头猎犬，负责驱赶猎物，这里则成了废太子朱见深的主场。
张旭特意选了一杆短枪，跟朱见深详细讲述了如何瞄准射击，才递到他的手上。
南苑猎场非常荒凉，周围数十近百里没有人迹，因此里面不乏飞禽走兽，他们也可以任意射击。
眼看着驱赶起一批猎物在草场上四下逃窜，众人都是冷眼旁观，只等朱见深开枪。
朱见深端着长枪，用张旭教的办法，尝试着瞄准，接连打了六发子弹，结果一个也没有打中。
这位废太子，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有些无奈的看向张旭。
“殿下初次狩猎，还不能心急。”张旭笑着说，随即抢过短枪，替朱见深更换了左轮。
张旭的长枪用的是小左轮，每个轮子里可以装六发子弹。
朱见深再度把子弹打空，依旧没能打中猎物，周围众人都显得有些落寞，气氛变得沉寂下来，耳边只有马蹄声不住的响起。
张旭并不着急，继续给朱见深更换左轮弹夹，他心里很清楚，这场狩猎对于朱见深很重要，无论如何，也得打中一只猎物，才能回去。
都说好枪手是子弹喂出来的，这位废太子也不例外，打了近百发子弹，终于击中了一头獐子，不禁手舞足蹈的欢呼起来。
“恭喜殿下，这獐子虽小，也是鹿属。”张旭笑着道贺。
“是吗？照将军的意思，寡人打到的是一头鹿？”朱见深惊喜的问。
“没错。”
“把这猎物带回去，寡人要给贞儿看看。”朱见深兴奋的说。
杨善闻言不禁皱起眉头，明显觉得朱见深这儿女情长的话，不合时宜，更何况他还不到十岁。
张旭满不在乎，点点头吩咐道：
“马副将，把这只獐子带回去，给殿下送到府上。”
“是。”
此刻早已过了晌午，因此张旭一众并没有继续逗留，而是匆匆掉头返回燕京城。
尽管如此，他们回到张旭府上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时分。
张旭请几人留下一起吃喝，杨善和王诚都是欣然同意，朱见深却没有逗留，而是带着他的獐子回去，跟那位贞儿庆贺。
吃晚饭的时候，张旭一边喝酒一边询问：
“马青，你可知道殿下口中的贞儿是什么人？”
“此事末将不知，对于宫中之事，王公公想必是了如指掌。”马青回应。
“咱家的确知道，这位贞儿姑娘姓万，是沂王殿下的侍女，殿下对其宠爱有加。”王诚笑着回答。
张旭闻言淡淡一笑，正好趁这个话题抱怨了两句：
“照公公的意思，你我可是连侍女也不如。”
几人闻言纷纷一愣，谁也没哟搭话。张旭点到即止，端起酒杯讲道：
“不提这些扫兴的事，咱们只管喝酒。”
杨善、王诚二人闻言，各自端起美酒回敬张旭。这顿酒喝到很晚，几人才散去。
王诚在朱祁钰那里领了旨意，负责每天坚持朱见深的动向，因此，第二天便把狩猎之事上报到乾清宫。
朱祁钰听了微微一皱眉头，盯着王诚惊问：
“你说什么？朱见深在南苑猎场打死一头鹿？”
“是獐子。”王诚回答。
“把我那侄儿乐坏了吧？”
“没错，殿下入京以后，立刻带着獐子回府，同万贞儿庆贺。”王诚如实回禀。
朱祁钰闻言不禁噗嗤一笑，摇摇头说：
“看来朕的决定没错，我这侄儿的确不是帝王人选，张旭辛辛苦苦带他去南苑狩猎，结果人家只惦记着儿女情长。”
“陛下所言极是，昨晚吃饭的时候，张将军也是颇有微词。”
“你最近差事办的不错，朕重重有赏。”朱祁钰爽快的说。
“多谢陛下隆恩。”王诚匆忙跪倒拜谢。
领了赏赐回到兵仗局以后，这老太监似乎觉得有些不安，随即拿出银子，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晚上又宴请了张旭、杨善，以及沂王朱见深。
如今的杨善，对于王诚少了几分嫌弃，也是难得参加了这顿晚宴。张旭则带着沂王朱见深欣然前往。
第二百二十四章 塞外秋围
张旭此次回到燕京，住的时间很长，除了长期保持同阿刺知院的交易，大多时间都在陪着朱见深打麻将、游玩。
景泰皇帝虽然时常埋怨张旭动作迟缓，不过两个人事先约定好了三年期限，如今期限未到，他也是无可奈何。
终于来到这年秋天，从蒙古高原上传来一个令人关注的消息：
也先经过一番征讨和磋商，终于获得了蒙古诸部的认可，自立为蒙古大汗，号称天圣大可汗，建号添元。
景泰帝朱祁钰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立刻召见了他的亲信大臣商议国策，其中也包括不被视作亲信的张旭。
这场朝会，倒是以张旭为主角，张旭对此并没有太过在意，但是也觉得自己该有所表示，于是提议道：
“微臣打算趁着秋高气爽，陪同沂王殿下去乌兰布统草原狩猎，顺便打探虚实。”
听到这话，群臣都是一愣，转过头诧异的看向张旭，显然觉得带一名十来岁的孩子去猎场，有些荒诞。
朱祁钰略顿了顿，点头表示同意：
“爱卿的主意不错，以沂王狩猎之名前往塞外草原，足矣打消瓦剌人的疑心。”
“既然如此，微臣立刻前去准备。”张旭应道。
“朕马上给沂王下旨，命其随爱卿北上秋围。”朱祁钰干脆的回答。
早朝结束以后，张旭径自返回家中，做出行的准备：一面打发刘东去给阿刺知院送信，说明秋围的事宜，请阿刺知院出兵保护。
当然，张旭并不会完全依靠阿刺知院，他又打发小毛子回杭州府，招来山蓝公主以及留在万寨港的老迷糊和丁三合。
直到所有部下到齐之后，张旭才开始动身启程，虽然只是围猎，张旭却按照战时状态做的准备。
由于朱见深随行，所以张旭特意准备了一辆马车，他和朱见深一起坐在车上赶路，其他随从则每人配备了两匹军马，一匹负责载人，另一匹负责背负弹药装备。
此次乌兰布统之行，除了张旭的十名兵将以外，还额外带了山蓝和她的两名女兵。
张旭的所有部下，每人配备了一门迫击炮、四枚手雷、一柄短刀，以及长短不一的枪支和相应弹药。
张旭先前曾经给了山蓝短枪，这主仆三人并没有接受过精确射击的训练，因此张旭这次教了她们迫击炮的瞄准方法，把她们都划入进炮兵序列。
沂王朱见深，奉旨随张旭北上，身边也只是带着两名小太监而已，坐上马车之后，便显得有些不安。
“殿下是害怕了？”张旭笑着问。
“听说去瓦剌很危险？”稚嫩的声音询问。
“如果是打仗，肯定很危险，不过咱们是去打猎的；这次瓦剌之行，对于殿下在朝中声望大有好处，即便有些危险，也值得。”张旭笑着回答。
“我懂了。”
张旭行军的速度并不快，每天只走一百里，便停下来安营扎寨休息，看上去倒是更像出门旅游。
五天之后，一行人来到乌梁海草原腹地，相距他们要去的乌兰察布已经不是很远。
阿刺知院亲自带着一队蒙古兵前来迎接，同张旭和沂王朱见深分别见礼。张旭笑呵呵的问：
“知院大人，听说如今也先国师继任了大汗之位，看来您高升的机会已经到了？”
“托将军的福，本官驻扎清平镇，保障了大汗所需的盐铁粮草，也算有些功劳。”阿刺知院回答。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知院大人可是功勋卓著。”张旭说完，看了眼马青，打算让他引经据典一番。
“将军此言有理，当初汉高祖刘邦建立西汉，拜萧何为相，萧何的职责，就是给高祖筹备粮草。”马青附和道。
阿刺知院闻言，脸上也显出几分飘飘然的神情，点头应道：
“本官正打算上书大汗，讨个国师的职位，犹豫之际得到将军点拨，日后做了国师，定然要重谢将军。”
当天，众人在阿刺知院安排的蒙古包里休息，晚上又举行了一场篝火宴会，阿刺知院派人做了烤全羊，招待张旭一行。
第二天，他们继续启程，前往乌兰布统草原，从乌梁海到乌兰布统，都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放眼望去天高云淡。
朱见深看到这景象，也是颇为兴奋，骑在马背上，尾随着张旭一起赶路。
阿刺知院的心思很重，他率领一小队蒙古骑兵，在后面跟着张旭等人，只是冷眼旁观，很少出言讲话。
张旭倒是满不在乎，一边赶路一边跟朱见深说笑。
这天同样只是走了百余里路程，便已经来到乌兰布统。
阿刺知院命人安营扎寨，众人便留在此地暂住。刚刚安顿下来，张旭便带着沂王朱见深一起出去跑马围猎。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始终保持着同样的生活状态，尽管两个人的骑射技术都不怎么样，但是每天多少也能有些收获！
蒙古人都是骑射高手，阿刺知院对于张旭这小儿科的玩法，并不感兴趣，只在军营里休息，不过他的奏疏已经送去哈拉和林……
也先这边虽然击败了脱脱不花兄弟，在哈拉和林站稳了脚跟，但是经过两番激烈的征战，成吉思汗留下的故都，已经变成废墟。
也先只能住进废墟外面的蒙古包，同他的蒙古官员们一起处理朝政。
这天，巴彦帖木儿带着一封奏疏进入汗帐，递给也先讲道：
“大哥，你看看吧！这是阿刺知院的奏疏。”
也先打开奏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冷笑着说：
“他的胃口不小，竟然打算做北元的国师。”
“没错，这小子还学会引经据典了，说什么刘邦起义之初，由萧何负责征调粮草，因此成就大业之后，拜萧何为相。”伯颜帖木儿同样用鄙视的口吻说。
“你觉得咱们该如何答复？”也先询问。
“如今大哥刚刚登上汗位，理应先稳定军心，倘若此时清平镇有变故，恐怕还会引发其他部落的反叛，所以小弟觉得还是安抚为上。”巴彦帖木儿提议道。
“好吧！回复阿刺知院，让他一个月之后，前来哈拉和林参加那达慕大会，至于国师人选，由那达慕大会决定。”也先回应。
兄弟二人商议妥当之后，随即写了回表，交给阿刺知院的送信人，原路带回！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上战伐谋
张旭在乌兰布统草原，住了半个多月时间，年幼的沂王朱见深已经可以自己骑马出行，于是他便不再逗留，去向阿刺知院告辞。
阿刺知院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为他送行，席间透露出一个消息：
“本官刚刚收到大汗的旨意，命我参加下个月的那达慕大会，来确定国师人选。”
张旭闻言不禁又转起眼珠，颇有深意的劝道：
“看来这次那达慕大会，对于知院大人至关重要，大人打算将国师之位收入囊中，此行恐怕要多带些礼物。”
“将军所言极是，我蒙古物产贫瘠，还得请将军多多帮忙。”阿刺知院笑着说。
“没问题，本将军回京之后，立刻帮知院大人筹备礼品。”张旭爽快的回答。
“多谢。”阿刺知院说着，举起杯子向张旭敬酒。
吃过这顿饭之后，张旭便回到自己的军帐休息，第二天，则启程返回燕京。
张旭照旧同朱见深一起坐在马车上，思虑良久之后，掀开车帘喊道：
“马青，你过来。”
尾随着的马青，听到呼喊以后，当即打马上前，出言询问：
“将军，有什么吩咐？”
“你觉得咱们应该置办些什么礼物？才能让也先忌惮阿刺知院？”张旭直截了当的询问。
“这个？依末将看，最好是火器，只有您做的火器，才足矣震慑也先。”马青回答。
“有道理，咱们的枪炮是不能给阿刺知院的，再做一批手雷，应该可以达到目的。”张旭点点头说，随即吩咐道：
“你带着老迷糊、徐邦宁、小毛子等人先行一步，回去筹备礼物，调拨五车红绡坊的丝绸，再加五车一品堂的瓷器，顺道从扬州购买一万斤食盐。”
马青答应一声，随即喊上分给他的三名随从，纵马离开。
由乌兰布统草原赶往燕京，只有六百里路途而已，因此马青用了两天时间，便回到燕京，立刻修书调拨应用之物。
老迷糊随马青回来的目的，是为了制造手雷，因此刚刚进城，他便去兵仗局找洪师傅，订做了五十枚外形美观的手雷。
张旭则在五天之后，回到了燕京的安定门外，景泰皇帝为了显示对此次围猎的重视，特意派出文武百官，在安定门迎候“沂王”。
年幼的沂王朱见深，骑着一匹骏马，浩浩荡荡的驶入安定门，这举动惊呆了所有朝臣。
好半天功夫，他们才缓过神，纷纷拜倒在地山呼：
“恭迎沂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免礼平身。”朱见深同样摆着官腔回应。
文武百官道谢之后，才纷纷站起身。左都御史杨善，迈步来到内阁首辅陈循面前，朗声问道：
“陈循，你看见了没有？沂王殿下不足十岁，便可纵马围猎，你内阁换了他的太子之位，总该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吧？”
这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响应，纷纷围拢过来，盯着面前这位内阁首辅，等他给出一个说法。
陈循的脸色异常难看，匆忙推脱道：
“杨大人，这话可说错了，当初是王简上书，提议废除殿下的太子之位，奏折是由陛下批阅的，和我内阁半点关系都没有。”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看向王简，王简干脆不予理会，匆匆尾随着张旭的马队，步入燕京城。
张旭带着沂王面见了朱祁钰，把此次乌兰布统之行获取的信息上报了一遍，同时讲了他对阿刺知院的挑唆。
朱祁钰口头褒奖了侄儿朱见深，随后关切的询问张旭：
“依爱卿之见，阿刺知院必然得不到太师之位？”
“没错，但凡君主，都会担心部署的权利太大，所以微臣为其筹备的礼物越丰厚，越发会引起也先的忌惮，到时候也先非但不会给他太师之位，还要加以打压！”张旭回答。
朱祁钰点了点头，继续询问：
“照爱卿的意思，是打算利用也先和阿刺知院的矛盾？”
“如今我大明的骑兵，已经不具备远征北元的实力，所以只能利用他们自己的力量，互相残杀。”
“孙子曰：上战伐谋，将军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朱祁钰称赞道。
张旭闻言觉得很好笑，想想从古至今的肱骨之臣，好像还没有哪个只是从四品待遇？自己也算创了记录。
足足用了半个月时间，马青的礼物总算准备妥当，其中包括五车丝绸、五车瓷器，外加十几车海盐，再配上五十枚手雷。
阿刺知院见到这些礼物的时候，非常满意，当即调拨给张旭八十匹蒙古马作为酬劳，他自己则亲自押送着礼物，前往哈拉和林参加那达慕大会。
张旭交割完这批礼物，立刻返回燕京，照旧还是陪着沂王朱祁钰打麻将度日，一副不理政事的模样。
当然，每到春秋两个季节，他总会送一批金子入南宫，贴补太上皇朱祁镇。
直到一天午后，杨善有些公事没处理完，因此张旭的赌局三缺一，只好各自散去回家。
张旭闲着无聊，便带上二驴子出门，到街头上闲逛。
两个人东瞧瞧、西看看的转了半条街，也没有遇到看中的东西。此刻身后突然传来个底气十足的声音：
“大哥，好清闲！”
张旭猛然回过头，只见朱镶骑马站在他们身后，马背上还驮着两个软绵绵的包裹，貌似是棉花和棉布。
朱镶每次见到张旭，都显得格外亲切，张旭对朱镶同样也是如此，微微一笑询问：
“贤弟，你这是要去哪？”
“回家看望老父亲。”朱镶回答。
“实在对不住，哥哥我无父无母，把大事给忘了，来到燕京这么久，也没有登门拜访。”张旭带着歉意说。
“哥哥言重了。”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跟你一起去府上拜访。”张旭笑着说，随即吩咐：
“驴子，去准备礼物。”
“多谢大哥美意，家父最喜欢美酒，大哥只要带上两坛美酒，他老人家就很高兴了。”朱镶倒是不客气，直截了当的说。
“去吧！买一车构酱酒。”张旭笑着说。
明朝所卖的构酱酒产自贵州遵义，乃是当世唯一的酱香型白酒，万里迢迢卖到燕京自然价格不菲。
张旭也并没有回去骑马，直接搭乘送酒的马车，赶奔朱镶家中。
城西广安门外，有一处朱家庄，朱镶的老父亲，就住在这里。
一座很普通的瓦房，周围的墙壁还都是泥土砌筑而成，任谁也看不出竟是个官宦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