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回家
张旭对于山蓝公主还是蛮大方的，按照约定，把金银和短枪都装上小轮船，还给带了一百二十发土制子弹。
山蓝公主对于这份待遇也算很满意的，笑嘻嘻的向张旭道谢：
“带这么多东西回去，总算不虚此行，就知道你对我好。”
“只希望你下次不会用我的枪来杀我。”张旭撇撇嘴说。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都怪我一时糊涂。”山蓝公主当即陪笑道歉。
张旭闻言也是一笑，他打心眼里觉得这女人挺可怜，轰轰烈烈的跟着自家哥哥造反，名义上做了公主，其实不过是带着喽啰冲杀的头头而已。
如果不是遇到自己，她多半已经死在乱军之中！
简易轮船上，同样是汽轮机用皮带牵动蹼轮，也还是大轮带小轮的原理。
汽轮机的小轮每分钟3000转左右，带动蹼轮的大轮子，每分钟只能转300圈。
蹼轮每转动一圈，轮船可以前行一米以上，这样算下来，每分钟的速度就有四百米，时速可以达到二十迈。
从杭州北上，属于逆流，轮船行驶还需要去除水流的速度，大概每分钟百十米左右。
综合算下来，这艘轮船一个日夜可以行驶七百里上下。
张旭的船舱很华丽，里面都是高档木材打造的桌椅，还准备了水果和美酒佳肴。
等他带着山蓝公主进入船舱以后，其他兵将紧跟着上了船，分坐在周围的甲板上。
如今老迷糊、薛镰、徐邦宁三人，都是七品武官，已经踏入将军的序列，不能算卫兵。
但是他们在张旭面前，始终还是当兵的做派，丝毫不敢托大。
张旭坐在船舱里，打开周围的窗户，一边吃水果，一边看风景，小船就这样缓缓的行驶起来。
二十迈的速度看似跟自行车不相上下，但是比摇橹船可是快的多。
从杭州府走水路前往兴隆卫，需要绕上个大圈子，先由运河北上抵达镇江，然后改道由长江水域逆行。
两地之间的水路，起码有四千里，足足走了六个日夜，才总算回到他们当初买船启程的地方——清平卫码头。
此刻战乱已经过去五六个月，码头上的船舶也都恢复了正常运行，虽然照旧人烟稀少，总算还有商旅往来。
张旭的轮船，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最拉风的交通工具，刚刚靠岸，便有很多人注目围观。见山蓝公主下船，这些苗人更是兴奋的叫嚷起来：
“公主回来了！”
山蓝公主跟他们打了招呼，然后便开始往岸上搬她的金银、枪支，苗人百姓纷纷上前帮忙。
张旭送到甲板上，看见这情形，觉得可以安心离开，于是笑着说：
“山蓝公主，咱们就此别过吧！后会有期。”
“等一下。”山蓝公主见张旭就要返回船舱，抬高声音制止道。
“还有事吗？”张旭回过头询问。
“我想抱抱你，可以吗？”山蓝公主说。
“还是算了吧！这里不合适，等下次见面，让你抱个够。”张旭一副笑嘻嘻的神态回答。
“一言为定。”山蓝公主说着，把小拳头抬到了张旭面前。
张旭抬起拳头跟她撞了撞，不再多说，返回船舱离开。
船夫邓大嘴，用旋转橹驱动轮船掉头，便进入了顺江而下的状态，速度相比先前快了很多。
张旭坐在窗口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码头上的苗人们，兴高采烈的簇拥着山蓝公主离开。
张旭麾下这些兵，都很在意古人留的规矩，山蓝公主在船上的时候，谁也不会随便进入。
如今送走了这位，二驴子、老迷糊、薛镰、徐邦宁，都从门口钻了进来，分坐在船舱两侧，显得很随意。
他们对于张旭即敬畏又亲近，所以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差；张旭对他们同样是情同手足，喜欢让这些兵在自己面前随意些。
二驴子见张旭始终盯着窗外，过了好半天忍不住出言询问：
“将军，人已经走远了，您想什么呢？”
“回家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张旭低声说。
“看来将军是想家了，左右无事，有这艘快船，咱们也可以回张家湾看看。”二驴子笑着提议道。
张旭闻言微微叹了口气，也只有他心里清楚，五百年后的张家湾，才是他的家！
此刻想想，的确很长时间没有回张家湾，于是点点头说：
“你去告诉邓大嘴，咱们由湖口县入洞庭湖，回张家湾探亲。”
张旭出行特意带了张长江水系图，据图上所示，长江下游的洞庭湖，还有一条叫做信江的支流。
信江，属于长江中游的洞庭湖水系，永丰县张家湾一带都在信江沿岸，正因为守着河道，张家才会有祖传的三百亩水田。
由清平卫码头，前往永丰县张家湾，需要先走一千两三百里湘江支流水道，再入长江，走上八百里进入洞庭湖，最后还要逆流而上六百里信江水道。
邓大嘴带着他的徒弟黑蛋，日夜轮班在船尾烧锅炉，所以小轮船始终不曾停歇。只是每天打开阀门，往锅炉里加满冷水就可以了。
张旭的锅炉很简单，而且也还算节省，每天只需要一百斤左右煤炭就足够了。
先前装在船上的三千斤煤，可以维持一个多月，即便顺流而下，也不需要刻意节省燃料。
又是四天时间的漂泊，张旭的小轮船已经在江面上往来了近万里，终于抵达张家湾附近的渡口。
停下船只以后，张旭便带着随从上岸，进入张家湾。随即便有在树下乘凉的老妇认出了他，抬高声音喊道：
“咱们将军回来了！”
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迎接张旭的场面，丝毫不亚于清平卫码头的苗人。
张家湾的百姓，无论大人孩子，都从家里出来，挤满了整条街道。
张旭见了也是心中一暖，倒是真的有了回家的感觉。和众人打完招呼以后，他才出了村子直奔平阳山。
张旭这些日子不在，山下徐勇的守军也都没了精神，一个个懒散的站在哨卡前。
不过就在见到张旭的瞬间，他们纷纷恢复了斗志，像是等候检阅的部队，整整齐齐的站好。
此刻连副将周正也不在，所以并没有人敢阻挡张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提亲
山腰防御工事里的哨兵，更早发现了张旭，立即上山禀报了梁四海，因此，当张旭登上山腰工事的时候，梁四海已经从山顶迎了出来。
“拜见将军。”梁四海躬身施礼问候道。
“梁大人，如今你也是四品官，见到我这个从四品的将军，如此卑躬屈膝，有些不妥吧？”张旭笑着问。
“卑职即便做了一品官，也还是将军的从属。”梁四海干脆的回答。
“你小子想的倒是美。”张旭打趣道。
尾随梁四海一起下山的，还有张辅老人，由于他年纪大、脚步慢，所以晚来了一步，见到张旭更是喜气洋洋的说：
“将军，你可算回来了。”
“张老，咱们先前已经说好的，不准再叫我将军。”张旭提醒道。
“瞧我这记性，又给忘了。”张辅老人笑呵呵的回应，同时用手掌象征性的打了自己左脸一巴掌。
“怎么样，一切都好吧？”张旭继续问。
“很好，咱们的矿坑每天都要出不少银子，只是这姓梁的太懒，每天早晚只挖个把时辰矿石。”张辅老人抱怨道。
梁四海听了不禁摇头苦笑，看向张旭讲道：
“自从减产以后，张老可没少跟卑职闹别扭。”
“张老这工长做的还挺合格。”张旭无奈的笑着称赞了一句。
“那是自然，他们每天铸的银子，老朽都要清点。”张辅老人拍拍胸脯说，一副很有担当的架势。
张旭听了越发无奈，他这位祖宗，虽然有些越权，倒是对自己真心实意。
梁四海虽然做了矿山的主官，但是他不敢住张旭的房子，所以山腰的小楼始终闲置着，张旭回来以后，照旧在二楼的阳台上举行宴会。
梁四海详细汇报了近几个月银矿的产量，张辅老人则从怀里掏出个账本，一边听一边对账。
张旭历来坚守用人不疑的原则，此刻想来张辅老人留在山上的确有些多余，同时他又想起一桩心事。
望着山下宁生片刻，才回过头询问：
“张老，背靠平阳山建造一处院落，需要多少银子？”
“咱们张家湾的村民可以自己烧砖瓦，只要买木头就够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出去买砖，该用多少银子？”张旭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张辅老人仔细的默算了一会，才出言回应：
“至少得六两银子，最多不会超过八两。”
“咱们张家湾有多少户人家？”
“一百二十六户！”
“如果每户用二十两银子建一座两层小楼，有两千五百两就足够了。”张旭点点头说。
“将军，你不是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明天您老就去筹备，在平阳山左侧，依山而建一百二十处小楼，要多找工匠，从外面买砖，过年之前必须建成。”张旭郑重的说。
“手里有银子，这事倒是不难，建了新房子以后，咱们的旧房子怎么办？”张辅老人继续问。
“当然有用了，把旧房子尽数拆除，然后建个公园，里面栽树养花，在公园旁边建学堂，把村里的半大小子，都送进学堂去读书。”
张辅老人听着有些发傻，过了片刻，才担忧的问：
“主意倒是好，可是这得花多少银子？”
“银子的事不用你担心，如今景德镇一品堂每月有咱们一大笔分红，拿出两个月的收入就足够了。”张旭回答。
此言一出，梁四海的眼睛都跟着有些发直，愣愣的问：
“没想到将军在外面赚了这么多银子？”
“不止如此，杭州红绡坊也有我一半，上月赚的银子达到了三千两，估计以后还会更多。”张旭毫不掩饰的说。
“日进斗金就是这个样子吧？”梁四海感叹道。
“现在算是日进斗银了，跟你说的日进斗金还有点差距。”张旭笑着回答。
如今杭州府有马青看家，张旭也就不再担心，干脆在平阳山住了下来，盯着张辅老人搞工程。
这老头倒是很能张罗，三天时间，便请来了百余名泥瓦匠，分成十组，从不同的位置开工，建造张旭要求的住宅楼。
张家湾的百姓，更是携老扶幼的来到山脚帮忙。
这处村子本就是靠山而居，张旭所说的山脚，就在村子后面，相距不过几十米而已。
为了方便施工，张旭特意绘制了一副平面图，按图上所标，张家湾的住宅楼一字排开，全部靠着平阳山。
除了祠堂之外，其余旧房子尽数拆除，挨着祠堂建造一处学堂，剩下的大部分宅基地全部建成公园，在公园和住宅楼之间，留一条两丈宽的青石路。
张辅老人是个喜欢张罗的性格，工程开启之后，又派人送信，请张旭到家里喝茶。
张旭听到这个消息，颇为意外，想来这老头多半是有私密的事情，才会如此谨慎。他并不多想，干脆带着二驴子和小毛子上门拜访。
张辅老人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只请了张旭进门，很是硬气的把两个随从拒之门外。
“张老，您到底要干什么？”张旭好奇的询问。
“当然是跟你商量咱们张家自己的事。”张老回答，随后看向里屋喊道：
“小芝，你出来吧。”
话音未落，便有个十七八岁的丫头从房间里迈步走出，看向张旭问候道：
“给将军请安。”
“这位是？”张旭出言询问。
“街东头你三叔的闺女。”张辅老人回答。
“三叔是谁？”张旭问，这下更迷糊了。
“我那些侄子里排行老三的，自然就是你三叔。”张辅老人解释道。
“对头。”张旭笑着回答，终于明白了三叔的来头。
“这女娃子今年十九岁，早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我觉得就在你部下挑选个合适的，把她嫁了。”
“嫁给我的部下？”
“没错，在你手底下当兵的，自然得讨咱们张家湾的闺女做媳妇。”张辅老人理直气壮的说。
张旭闻言扑哧一笑，随即调侃道：
“等我日后有了一两千兵将，张家湾哪里去找那么多女娃子？”
“咱们张家湾虽然只有一百多户人家，周围还有很多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放心吧！日后做媒的事，都由我来。”张辅老人大包大揽的说。
“我手底下这些兵，你看上了哪个？”张旭干脆的问。
“徐将军就挺好的，虽然年纪大了些，不过长得一表人才，听说已经是七品官老爷。”
第一百九十八章 徐邦宁的婚礼
张旭听说张辅老人看中了徐邦宁，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又打量几眼面前的“小妹妹”，才出言说道：
“徐邦宁，是不是年纪太大了，都已经三十多岁？”
“这个你不懂，年纪大的知道疼人，咱家你奶奶比我也差了十多岁，照样过的有滋有味。”
“您和我那位三叔商量过吗？”
“昨个就说了，你三叔和三婶都挺高兴，小芝是他的老闺女，如今你三叔已经五十出头，家里来了个三十几岁的女婿，正好合适。”
张旭听面前老人说的头头是道，也就不再反对，点点头应道：
“我回去问问徐邦宁，只要他同意就行。”
见过叫小芝的同族妹子以后，张旭又回到平阳山，如今徐勇的兵对于他来说，就是个摆设，根本不用理会。
大咧咧的上了山，张旭便出言询问：
“徐邦宁，给你做个媒怎么样？”
“将军，您还有这爱好？”徐邦宁笑着反问。
“我倒是没兴趣，刚刚去见了我们家那位老爷子，他说看上你了，打算把我一个同族妹子嫁给你。”
“做您的妹夫，是不是高攀了？”
“没错，我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偏偏人家看上了你。”
“卑职都听您的，只要您没意见，卑职自然也没意见。”徐邦宁干脆的说。
“那好，咱们就留在平阳山，挑个日子，给你成了亲再走。”张旭应道。
“成亲倒是可以，但是卑职的老家在河北，总不能娶到河北去吧？”徐邦宁苦笑着问。
张旭闻言猛然想起，徐邦宁可是还没有婚房呢！他略顿了顿，才出言说：
“哪也不用去，咱们多等几天，我找工匠在山下给你建一处房子，就在平阳山成亲。”
“多谢将军。”徐邦宁当即施礼道谢。
张旭随即打发小毛子下山给张辅老人传话，让他拨出些工匠，在平阳山西侧盖几十套宅子，分给自己的部下和山上的匠官居住。
张辅老人倒是不会拖泥带水，带着泥瓦匠选址之后，便开始动工，这第一套房子，就是送给徐邦宁的婚房。
这下，可是苦了在山脚驻军的徐勇，他大营的东侧，是张家湾的居民楼，西侧又要开始建造张旭部下的住宅楼，而他，却只能被围在中间住帐篷。
半个月之后，送给徐邦宁的婚房总算彻底竣工，同时也迎来张辅老人定的良辰吉日。
这是张旭第一次参加明朝的婚礼，而且好像两家都得随份子。
张家湾的婚礼讲究很多，特意给新郎和新娘都做了大红的礼服，还得有三媒六聘的彩礼，这些自然都要张旭出钱置办。
头一次给自己的部下筹备婚礼，张旭也搞的很隆重，特意打发人买来朱漆，把整座小楼都给刷成了红色。
婚礼当天，张旭部下的兵将，纷纷换上绸缎质地的长袍，一个个显得精神了不少。
身着红色喜服徐邦宁，恍然又年轻了几岁，满脸都是喜气。
张辅老人的夫人隋氏，带着村子里两名年长女人作为媒婆，还特意从邻村请来喜娘。
喜娘即是伴娘，也是婚礼的主持人，这女人穿的很喜气，同徐邦宁一起去张家接来了新娘子小芝。
张旭特意给山上的银矿放假一天，因此，所有矿工以及户部铸银的匠官，都来给徐邦宁捧场。
虽然分给徐邦宁的宅子，相距张家湾仅有几百丈距离，张旭还是命人准备了喜气的花轿。
炮竹声中，徐邦宁骑着高头大马，把花轿迎进宅子，意味着婚礼正式开始。
喜娘尾随新郎官，扶着新娘子从外面进门，喜气洋洋的同众人寒暄几句，随即在供奉天地的香案前，点上蜡烛和清香。
这位喜娘还特意带着个包裹，随着仪式开始，从里面逐个取出，一个斗、一把尺、一杆秤、一把剪子、一面镜子和一个算盘，按顺序摆在香案上。
“新人拜天地喽！”傧相的喊声过后，所有人各自就位。
喜娘巡视几眼，转头看向徐邦宁问：
“徐将军，您的高堂呢？”
“我自幼父母双亡，是个孤儿。”徐邦宁回答。
“对不住，奴家本不该提，可是没有高堂，礼数总有些欠缺。”喜娘陪笑说。
徐邦宁巡视几眼，来到张旭身前，施礼讲道：
“将军，请上坐。”
“今天的日子，我坐那个位置不合适吧！你比本将军可是还要大八九岁。”张旭回应。
“若是没有遇到将军，卑职只是神机营一老兵而已，每月吃几百钱的军饷，哪里敢想今天的好日子？”徐邦宁恳切的说。
“此言有理，卑职也觉得将军应该上坐。”老迷糊附和道。
在众人的簇拥下，张旭最终坐上香案左侧的位置！
请来的傧相也算口齿伶俐，此刻又清了清嗓子喊道：
“一拜天地，永结连理。”
“二拜将军，不忘厚恩。”
“夫妻对拜，相亲相爱。”
徐邦宁和小芝，按照傧相所说，逐一拜过，才拉着红绣球送入洞房。
国人的酒文化源远流长，自古每逢喜事都要饮酒，这天自然也不例外。
张旭的部下们成了这场宴会的主人，在张旭身边呆的久了，他们并不会以官僚自居，对于平民百姓都很和善，纷纷向张家湾的民工敬酒。
民工们都是受宠若惊，喝过之后又回敬众兵将，因此这场酒会非常热闹。
张旭则最先敬张辅老人，喝完之后，指向老迷糊说：
“他是我跟前年纪最大的兵，一路南征北战没少出力，同样也是个七品官，如今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早点给他讨个婆娘，您老可得上心。”
“这事容易，你们这些官老爷，七老八十的买小妾也是常事。”张辅老人回答。
“算了！卑职已经年近五十，一辈子了无牵挂，更没想过去拖累年轻的女娃子。”老迷糊断然拒绝道。
张旭闻言微微点头，对于老迷糊这份气度，他还是很佩服的，但是也不想让这老兵孤独终老。
“卑职敬将军一杯，当初我们兄弟跟随将军北上救驾，都没想过能活着回来，如今托将军的福，赚了这么多，已经知足了。”老迷糊端起酒杯看向张旭说。
“你说的有道理，活着比一切都重要，但是如今咱们活了下来，总得活得更好些。”张旭回应。
第一百九十九章 北元易主
张旭正在张家湾大兴土木的时候，朝廷里又收到了一封令人不愿接受的情报，鞑靼部蒙古大汗脱脱不花，被瓦剌部也先击败。
大明朝廷对于北元的畏惧，都是因为也先打的土木堡之战。
那位年轻的太上皇朱祁镇，全军覆没成为俘虏，他最信任的军政要员几乎被团灭。
因此，明朝君臣最为担心的，当属也先得胜的这个消息。
素来摆出勤政姿态的朱祁钰，听到这个军报之后，显得颇为不安，站起身在龙书案前来回踱步几番，才出言问道：
“去年隆冬的军报：也先已经被脱脱不花击败，如今他怎么突然又胜了？”
于谦听到景泰皇帝发问，当即出班叙述了详细的军报：
“微臣得到确切消息，也先战败之后，派人联合了脱脱不花的兄弟阿噶巴尔济，许下承诺，脱脱不花倒台以后，扶持他继任汗位，有阿噶巴尔济里应外合，脱脱不花才会输的如此痛快。”
“也先这个奸诈小人，又让他的诡计得逞了。”景泰皇帝朱祁钰感叹道，随后询问：
“诸位爱卿，可有对付也先之策？”
在场的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出言说话。朱祁钰等了良久，继续讲道：
“当初挑唆脱脱不花征讨也先，都是张旭的主意，传朕旨意，传张将军进京议事！”
“微臣遵旨。”于谦干脆的回答……
徐邦宁的婚礼过后，张旭又在张家湾小住了整整一个月，才带人离开。
如今张旭麾下的士卒，只有徐邦宁一个人讨了媳妇，带她去杭州府也是没人照应，还不如留在张家湾，好歹有族人作伴。
新娘小芝，恋恋不舍的把徐邦宁送上张旭的轮船，才转身回去，暂住在娘家。
从信江上游赶往杭州府，途中大多都是顺流，小轮船加足马力，每个日夜足可以走出千里路程，因此只用了三天时间，他们便回到杭州府红绡坊。
听到轮船回来的消息，顾春娘和沈若兰匆匆迎了出来。顾春娘只是一脸喜色，并没有说什么，沈若兰则冷着脸子数落道：
“送个女人而已，至于婆婆妈妈去这么久吗？”
“顺道回老家看看，又给徐邦宁讨了个媳妇。”张旭回答。
“是吗？徐大哥，新娘子呢！”
“还在老家，将军说等我们安顿下来，再接她一起住。”徐邦宁笑着说。
“看来你是不打算一直留在我们杭州府？”沈若兰努着嘴说。
“我有皇命在身，到底要去什么地方，自己也做不了主。”张旭应道。
“别啰嗦了，官人一路长途跋涉，咱们找个酒馆，给官人接风。”顾春娘插言说。
众人闻言，都达成了统一意见，就近找了个酒馆，摆下两桌美酒佳肴，张旭特意打发二驴子回织造衙门，请来马青。
马青听说张旭回到杭州府，便匆忙赶来，一脸郑重的神色讲道：
“将军，出大事了，兵部文书已经到了五六天，调您去燕京议事。”
“去燕京，议什么事？”张旭问。
“听说是也先伙同阿噶巴尔济，攻打脱脱不花，最终脱脱不花战败，下落不明，如今也先扶持阿噶巴尔济做了蒙古大汗。”
张旭一边听一边点头，显然这些才是他所熟悉的历史剧情。
“刚刚回来，又要去燕京！”沈若兰抱怨道。
“既然舍不得让我走，就留下陪你玩几天。”张旭笑着回答。
“将军，这次可是兵部发的加急文书！”马青提醒道。
“兵部的文书怎么了？你给回个公文，就说本将军身体不适，要修养些时间。”张旭不屑的说。
马青闻言张了张嘴，终归没想出劝说的理由，只好点点头应道：
“末将立刻去办。”
吃饱喝足之后，张旭才问询了红绡坊的经营情况，此时正值盛夏，已经到了筹备货源的季节。顾春娘美滋滋的回答：
“湖州的蚕丝都定下了，还是去年的价格，今年的竞争很激烈，幸好咱们都欠了契约，还是保住了去年的收购量，如今的湖州桑农，也都认红绡坊的招牌。”
“棉花呢？”张旭追问。
虽然棉布的档次相比丝绸低的多，不过张旭倒是格外关心这东西，毕竟所有人都要穿棉布，只有那些富人才会穿丝绸，相比之下，棉布市场要更大。
“收购棉花的事，我给揽下了，交给我们家沈老头做的，价格比去年低了半成，倒是多定了两成的货。”沈若兰说。
“这事办的不错，可以考虑给你涨点工钱。”张旭点头称赞道。
“什么时候涨，我已经等不及了。”沈若兰迫不及待的说。
“不着急，过些日子再商量。”张旭刻意卖起关子。
众人闻言都哄笑起来，沈若兰则气的直翻白眼。顾春娘则趁着这个时候讲道：
“随着新蚕丝上市，杭州府的丝绸价格降了，这几天影响到了咱们的生意。”
“都在意料之中。”张旭点点头回答。
“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作为名牌，是不能随便降价的，所以咱们得挺住！”张旭平淡的说，随即交待道：
“若兰，从今天开始，把牛家兄弟派出去，挨个盘查红绡坊的经销商，但凡有违约出售别人家绸缎的，一律取消总代理资格。”
“春娘，你去筹备一下，七夕在西湖搞个灯会，凡事买布的客人，都有资格参与抽奖，中奖者同若浅姑娘一起参加七夕灯会。”
“我看你就要把若浅给卖了。”沈若兰感叹道。
“这叫名人效应好不好？借助若浅这个花魁的名头，正好可以给咱们多拉一些客人。”
如今红绡坊已经成为杭州府的龙头老大，市面上一半的布帛，基本上都出自红绡坊，所以任何形式的降价促销，都是割自己的肉。
因此张旭只能另辟蹊径搞品牌效应，让他的布和若浅姑娘一起家喻户晓。
丝绸产品卖给的都是有钱人，所以只要树立起品牌，买主也不会差那几文银子。
张旭一连忙了五六天，特意从南京请来更多的画舫，参加七夕灯会。
此刻朝廷又传来一份圣旨，同样也是传唤张旭的，不过措辞还算客气，命张旭病愈之后尽快赶往京城。
第两百章 燕京军事会议
张旭接到圣旨以后，觉得还是应该给景泰皇帝几分薄面，于是带着部下启程北上，所乘坐的，自然还是他那条小轮船。
轮船在运河上疾驰，每个日夜足可以走七八百里的路程，一路疾驰了两个日夜，来到了徐州城外的万寨港。
小轮船靠岸之后，张旭便就近找了个酒馆吃晚饭。
店家见这伙客人出手大方，伺候的也是非常殷勤，一边上菜，一边询问：
“客爷，你们从南运河而来，这是要去燕京吗？”
“没错，我们就是去燕京。”张旭回答，巡视着周围的田地问道：
“店家，你们徐州可有什么土特产？”
“我们徐州萧县的葡萄，可是远近闻名，可惜这个季节还没有成熟。”店家回答。
“葡萄？”张旭嘀咕道，双眼也不禁亮了几分，随即很感兴趣的询问：
“萧县相距徐州有多少路程？”
“从万寨港往西，四十里便是萧县。”
“多谢。”张旭问清路径之后，随即交待：
“老三，你带着几千两银子留下，去萧县给我买两百亩葡萄园，再建个酒庄。”
“卑职明白。”丁三合干脆的回答，他跟张旭学过酿造葡萄酒，因此对于张旭的用意非常明确。
张旭唯恐丁三合一个人势单力孤，又把老迷糊留下同他作伴，安排妥当以后，才带着其他人继续赶路。
又是两天时间，张旭的小轮船总算到了通州码头。
轮船靠岸，又引起了很多路人的观摩，他们可是从没见过，这种即不用帆也不用桨的船。
张旭找了个沿河的客栈，把轮船寄存下来，留邓大嘴师徒看护，才雇佣了马车，前往燕京城。
这次张旭返回燕京，受到了格外的礼遇，刚刚走到城门口，便有守城的将领询问：
“二位将军，请出示牙牌。”
马青随即把他和张旭的牙牌一起递了过去，城门守将看完之后，恭敬的施礼说道：
“张将军，陛下已经下了圣旨，只要将军回到燕京，即刻去宫中见驾。”
“好吧！我们这就去。”张旭回答。
“末将给您带路。”城门守将客气的说，亲自给张旭一行人带路，直到把他送进东安门。
东安门已经属于皇城，归锦衣卫把手，当值的旗官听说了张旭的身份以后，匆忙施礼讲道：
“张将军稍等，下官即刻进宫给您通报。”
张旭点点头，干脆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跟马青拉起家常。不多时，那位旗官又从里面出来，笑着说：
“陛下有旨，请张将军到乾清门等候。”
张旭点点头，随即起身，带着马青一起步入东安门，直奔乾清宫的门口。
在门口接待的，是一位小太监，见到张旭也是非常客气的施礼问候：
“将军辛苦了，陛下正在后宫往回赶，请将军稍候。”
张旭点点头，这次他倒是没敢坐在汉白玉台阶上，带着马青安静的等候。
不多时，身后方向又来了三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于谦，随后依次跟着杨宁、王简。
几人赶到以后，乾清宫里传来老太监的尖锐的声音：
“陛下有旨，宣少保于谦、吏部尚书王简、柱国杨宁、信武将军张旭、游击将军马青觐见。”
几人闻言，这才按顺序步入乾清宫，纷纷跪在地上施礼问候：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朱祁钰和颜悦色的问，待众人站起之后，他才看向张旭讲道：
“张爱卿一路辛苦，朕此次召你回来，有要事商议。”
“微臣不敢，请陛下吩咐。”张旭摆出官腔回应。
“数日前，朝廷收到北元边报，也先已经打败脱脱不花，拥立阿噶巴尔济为新任大汗，如今北元的权利，恐怕是都落在了也先手上。”
其他三人听着朱祁钰的讲述，跟着连连点头。朱祁钰则始终看着张旭，继续诉说：
“也先窥视我大明江山已久，倘若任其发展，早晚有一天，必然还要南下威胁我大明，爱卿可有退敌之策？”
“回陛下，微臣以为，也先暂时不足为虑。”张旭回应。
“爱卿何以见得？”
“也先最大的愿望，是坐上北元大汗的位置，如今好容易搬倒了脱脱不花，却又扶持起一个阿噶巴尔济，他又怎能安心？”
“微臣可以断定，用不了多久，也先和阿噶巴尔济必将决裂，蒙古草原上，将还有一战。”
算上朱祁钰在内的其他几人，听了张旭的分析，都摆出认真思索的姿态。直到张旭讲完，朱祁钰又出言询问：
“爱卿此言有理，依你之见，这二人争锋，会是谁胜谁负？”
“微臣曾见过阿噶巴尔济，他只是个贪财好色的小人物，必然不是也先对手。”张旭回答。
“倘若也先打败阿噶巴尔济，届时便可彻底统一蒙古诸部，必然还要犯我边境？”
“回陛下，蒙古骑兵交战，都是骑兵冲击的打法，历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也先再打一仗，实力相比从前将大幅衰弱，再想犯我大明，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张旭一份底气十足的态度，向朱祁钰回话，毕竟在他的记忆里，也先只是打到燕京一次而已，因此才敢如此断言。
朱祁钰听了这番话，立时变得神情自若，看向于谦等人询问：
“三位爱卿意下如何？”
“微臣觉得所言有理。”王简应道。
“也不见得，微臣以为也先素来狡诈，朝廷理应谨慎行事。”杨宁提出了质疑。
“于爱卿怎么看？”朱祁钰最终看向始终没说话的于谦询问。
“微臣以为杨柱国所言有理，朝廷当以整备边军、小心应对。”于谦回应。
“既然如此，就由兵部往宣府、大同前线增派些兵马，以防外敌来犯。”朱祁钰交待道。
“微臣遵旨。”于谦施礼回答。
“几位爱卿辛苦了，都下去歇息吧！”朱祁钰说着，已经率先起身准备离开。
张旭无奈的一笑，想想把自己千里迢迢召唤回来，开了这个军事会议，最终结果却只是在边境增兵而已。
由此可见，朱祁钰貌似勤政，倒是没有什么作为！
于谦和杨宁出了乾清宫以后，并不多看张旭，各自赶往东安门，上轿回府。
王简则比他们慢了些，直到二人离开，才回过头看向张旭说：
“本官仰慕将军已久，不如晚上到舍下小聚？”
第二百零一章 拉仇恨
张旭对于王简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但凡说起他那个横行乡里的侄子王大户，更是平生出几分厌恶之情。
但是想想自己如今处境艰难，杨宁始终在憋着坏为难自己，于谦则是一副耿直的姿态，不好结交。
略略思索过后，张旭笑着应道：
“承蒙尚书大人盛情，末将今晚必将登门拜访。”
“那好，本官在府上等候将军。”王简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说，随即上轿离开。
张旭回到驿站以后，当即命二驴子前往北镇抚司找朱镶，打听一个与今晚宴会密切相关的消息：王简的爱好。
张旭心里明白，第一次拜访王简，总得带点礼物，他不愿意花太多钱，所以务必投其所好。
直到临近傍晚，二驴子才把消息带回张旭暂住的驿馆：
“禀将军，朱大人已经打听明白，这位王尚书最喜欢沈周的字画！”
听到这话，张旭先是一愣神，随即猛然想起沈周的名字，诧异的说：
“我想起来了，沈周和文徵明、唐伯虎、仇英被称为明四家，他的画恐怕是价值不菲？市面上有卖的吗？”
“沈周就住在苏州，虽然小有名气，他的画还是很容易买到的，至于文徵明、唐伯虎、仇英都是些什么人物？末将从未听过。”马青好奇的问。
张旭眨了几下眼睛，恍然明白，自己所在的时代刚刚进入明中期，大名鼎鼎的唐伯虎、文徵明等人，可能还没有出生。
他并不过多和马青解释，当即交待道：
“你亲自去街上转转，买一幅沈周的真迹。”
“将军稍候。”马青说完，带着两名随从上街道去了，不到半个时辰，便买回了一副沈周的《魏园雅集图》。”
张旭对于水墨丹青彻头彻尾是个外行，只是打开扫了一眼，平淡的询问：
“多少银子？”
“十两。”
“挺便宜，咱们走吧！”张旭很庆幸的说。
除了这幅画之外，他还特意带了两匹丝绸，四盒茶叶，这样不会让礼物显得太过单调。
当他们赶到王简府上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王简等在正堂之中，见张旭进门，淡笑着说：
“张将军，你可是迟到了？”
“对不住，尚书大人，末将一路长途跋涉，有些困倦，所以午觉睡的时间长了些，还请大人恕罪。”张旭解释了一句，命部下献上礼物。
“张将军，此举有贿赂本官的嫌疑。”王简推辞道。
“大人言重了，这些都是苏杭一带的特产，值不了几个钱。”
“苏杭乃是富庶之地，产的自然都是好东西。”王简说。
“没错，倘若末将在山东为官，恐怕也只能送您几捆大葱。”张旭笑着回应。
王简闻言也是哈哈一笑，随即查看了张旭送的礼物，见到丝绸和茶叶都是颇为不以为然，当他打开那副水墨画的时候，顿时眼前一亮，笑着问：
“莫非将军也偏爱沈周的墨宝。”
“末将粗人一个，只是附庸风雅而已。”
“将军请入席，咱们边吃边聊。”王简客气的说，伸手指向正中位置的餐桌。
这位尚书大人做事还算周全，好歹也给马青准备了一个座位。
二人道了谢之后，才各自就坐，张旭率先端起杯子，敬酒道谢。
王简喝酒倒是豪爽，举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三人你来我往喝了七八轮，王简脸上也有了醉意，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出言搭讪道：
“将军屡立战功，可知道因何不受重用？”
“大人是百官之首，末将的前程，自然都得由您做主。”张旭笑着回应。
“今日只有咱们三人，不必只说些奉承话，我这百官之首，徒有虚名而已。”王简回答。
“是吗？末将怎么没觉得？”
“咱们景泰一朝，兵部的大小事务都由于少保做主，刑部的事归杨宁独揽，本官虽然也是内阁成员，不过内阁首辅却是陈循老儿，我这吏部尚书不过摆设而已。”
张旭一边听，一边思索自己该如何措辞，直到王简抱怨完，他才出言询问：
“于谦大人统领兵部，打了一场燕京保卫战，升为少保理所应当，刑部杨宁尚书又何以有个柱国之位？”
“当初麓川之役，他作为监军前往督战，结果打了第一场败仗，后来征调兵将数十万击败叛军，落得个劳民伤财，陛下也是糊涂，偏偏还赏了个柱国。”
张旭闻言，自认已经找到了王简和杨宁之间的芥蒂，于是便不再多说。
拉仇恨的最高境界，就是让对方自己把仇恨说出来。他拿起酒壶，给王简斟满一杯，笑呵呵的说：
“大人，咱们只管喝酒，提这些不痛快的事，实在扫兴。”
“将军此言有理，本官敬你。”王简照旧大气的端起杯子向张旭敬酒。
张旭痛快的喝完，又回敬王简，喝完这杯之后，王简酒意愈浓，拍拍张旭的肩膀询问：
“将军，不知你可愿意归于本官门下。”
“承蒙大人不弃，末将求之不得。”张旭站起身郑重的施礼回答。
“将军请坐。”王简笑呵呵的说，随即又自信满满的讲道：
“本官虽然处处受制于人，不过对于官场还是很了解的，有我指点，保证你张将军官运亨通。”
“没错，日后末将唯大人之命是从。”张旭一副谦卑的神态回答。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如今自己最大的对头是杨宁，想去对付那老儿，务必得拉住一位朝廷重臣，也好在朝堂上替自己说话。
王简喝得很尽兴，直到临近子时，这顿酒才算喝完，张旭带着马青，晃悠悠的告辞离开。
在驿馆之中休息了一夜，第二天起床之后，张旭还是像从前一样，赶往兵仗局拜见王诚。
王诚同张旭寒暄了几句，笑呵呵的讲道：
“听说将军上门，咱家便已知道你的用意，上次成公公说过了，欠你的人情已经还清，从此不再为你以身犯险。”
张旭听了就是一怔，此时想来，也是难为了那位和善的成公公，他本是朱祁钰的近臣，却背着主子陪自己去见朱祁镇。
如果此事被朱祁钰发觉，成公公也必然失宠。
虽然直接被拒绝了，不过张旭照旧留下了送给王诚的礼物，俗话说买卖不成情谊在，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第二百零二章 草率了
张旭没能再去见朱祁镇，因此留宿了一夜之后，便准备启程南下，临行前，特意去拜别了王简。
王简对于张旭照旧很热情，笑呵呵的问：
“将军是否有意留在京城任职？”
“这个末将当然愿意，只是圣命难违。”张旭回答。
“如今正好有个难得的机会。”
“请大人明示。”
“陛下打算改立太子，奈何朝中众臣反对，倘若将军能够率先进言，奏请改立太子，必然能得陛下欢心。”王简提醒道。
“大人放心，待末将回到杭州之后，定然会斟酌一封奏折上报朝廷。”张旭回答。
朱祁钰当政的这段时期，他最大的心病恐怕就是太子之位。
当初土木堡一战，正统皇帝朱祁镇兵败被俘，大明朝廷为了稳定政局，拥立朱祁钰称帝，改元景泰。
朱祁钰虽然坐上了皇位，太子却仍然是他哥哥朱祁镇的儿子朱见深。
因此，朱祁钰始终在想方设法废掉他的侄子朱见深，改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
张旭认准了朱祁镇早晚有一天会复辟，因此把宝押在了他的身上，即便改立太子是个难得机会，也不可能去参与。
听到王简的话，张旭便已猜出对方的目的，这老狐狸明显支持改立朱见深做太子，又唯恐惹怒朝臣，所以打算让自己牵头。
事成之后，他自然可以去景泰皇帝面前邀功，即便办不成，自己直接成了替罪羊，想明白前因后果，张旭便来了个缓兵之计搪塞过去。
这次照旧还是很低调的离开，租了两辆马车，把自己连同部下一起送到通州码头，随即搭乘轮船南下。
路上，马青始终心事重重，听着其他部众说笑，也并不理会。眼看着走出百里有余，张旭才出言询问：
“马副将，你想什么呢？”
“末将在为将军担心。”
“担心我？有必要吗？”
“将军一番巧言在陛下面前搪塞了过去，倘若日后也先一统北元，陛下也必将缓过神，到时候咱们恐怕要承担责任。”马青忧心忡忡的说。
“照你的意思，本将军应该去漠北找也先打一仗？”张旭反问。
“陛下召将军回京，正是这个心意。”马青回应。
“本将军偏偏不想让他如意，当初北元哈拉和林之行，目的是为了造汽轮机，如今在杭州府找到了冰窖，我又何必自讨苦吃，千里迢迢去漠北？”
“末将觉得，您日后跟也先必有一战。”马青说。
“何以见得？”
“将军乃是我大明第一悍将，除了您，恐怕再没人能去漠北草原、对战也先。”马青回答。
“草率了，此事都怪本将军做事太高调，难怪景泰皇帝千里迢迢召我回来议事。”张旭一拍大腿说。
马青闻言呵呵一笑，这次倒是笑的真心实意。
两个日夜之后，轮船再度抵达徐州的万寨港，张旭命邓大嘴把轮船停靠在港口。打发二驴子等人去寻找丁三合的下落。
还没等二驴子离开，只见丁三合跟老迷糊双双出现在码头上。待二人走近，张旭才出言询问：
“怎么样？买了多少亩葡萄园？”
“将军，我们兄弟走了大半个萧县，只在县城东北的马场买到十亩葡萄地，其他地方再找不到卖主。”老迷糊挠挠头回答，显然是认定把差事办砸了。
张旭闻言也微微皱眉，毕竟他先前给这二位留了数千两银子，只买到十亩葡萄园，实在少了点，略顿了顿又问道：
“是不是咱们出的价格太低了？”
“我们都问过了，咱们出的是旁人两杯的价格，这些果农，都是指望着田地过日子，给多少银子也不肯卖。”丁三合抢着回答。
张旭闻言，不禁想起了当初的张辅老人，微微点头感叹道：
“这世道还真是奇怪，买人倒是容易、买地却难！”
“我们俩商议过了，虽然买不到葡萄园，但是周围有不少荒地，咱们可以买下来，自己种葡萄。”丁三合提议道。
“开什么玩笑，荒地有水吗？没水怎么种葡萄？”马青出言反驳。
“从黄河沿岸的丁楼，到运河岸边的万寨港，有二十几里荒地，如果咱们买下来，在两地之间挖一条运河，就可以把荒地变成水地。”丁三合耐心的解释着。
“卑职也算过了，一名民工每月要一两银子工钱，有五百个民工，到了明年春天栽种葡萄的季节，必然可以完工。”老迷糊补充道。
“一个月五百两银子，五六个月就是三千两，周围能有多少荒地？”
“四千亩，卑职去徐州府问过了，这块荒地五百两银子就卖。”
“也算是个好主意，四千亩地，刨除五百亩河道和河堤，还剩三千五，足够用了，你们俩这次差事办的不错。”张旭笑着称赞道。
“都是将军调教的好。”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拍起马屁。
张旭为了稳妥起见，打发马青前去府衙交涉，把这块没有开发的荒地，买到了自己名下，随即招募民工，开始挖掘河道。
为了不受洪灾，直接用挖掘河道的泥土，在两岸筑起了堤坝。
工程进展的很慢，尽管雇佣了五六百民工，每天也不过只能挖三四十米河道而已，同后世的挖掘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张旭并不着急，干脆又找了些泥瓦匠，在新挖的运河南岸建起庄园、酒窖，乃至河道上的小码头。
张旭留在万寨港住了半个多月，眼看着施工顺利进行，才乘坐轮船离开，照旧把丁三合、老迷糊二人留下监工。
此刻已经是农历六月下旬，他在杭州西湖筹备的七夕灯会就要临近，总得赶回去策划一下。
经过张旭几番宣传，红绡坊已经算了小有名气，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名气维持下去。
所以，张旭要举办灯会，而且绝不只是一次那么简单，以后的所有节日，他都要在不同的城市搞晚会，来提高红绡坊的名气。
当初，在北上入京之前，张旭便给若浅姑娘留了书信，要她回秦淮河请一批名妓前来杭州，参加西湖七夕灯会，至于往来的费用，自然都由红绡坊承担。
第二百零三章 七夕灯会
若浅姑娘还是非常卖力气的，当然，她在秦淮河上也很有面子，回一趟南京，便请来了三十多艘画舫，秦淮河的全明星阵容，几乎都来到了杭州西湖。
张旭回来的时候，灯会已经筹备的差不多，若浅姑娘经过巡视，特意包下西湖最南端的小南湖、以及周边景区。
小南湖只有百余丈方圆，布置起来倒是很方便，周围景区里都是张灯结彩，仿佛过年一样热闹。
张旭回到杭州后，围着小南湖转了一圈，对于若浅姑娘的眼光也是颇为认可，命人在小南湖周围的花港和苏堤上，依次摆上餐桌，以招待客人。
眼看着便来到七夕当天，以小南湖东岸的苏堤最为热闹，花灯延绵了百十丈，三十多艘画舫一字排开，顺序有致的停靠在岸边，场面非常壮观。
若浅姑娘打发她的那些歌女，在小南湖周围放河灯，一片片河灯飘在水面上，交相呼应着天上的繁星，又为这份美景平添了几分魅力。
凭借抽奖参加灯会的客人，坐了整整五十桌，三十位秦淮河名妓挨桌敬酒，陪着他们吟诗作赋、把酒言欢。
眼看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有客人自己出银子上了画舫，随即画舫起航，驶出小南湖，直奔西湖深处。
其他客人见到这景象，也是纷纷效仿，不多时，三十多艘画舫都已经被人包下，起航离岸，最后只剩若浅姑娘的画舫，孤零零的靠在苏堤边上。
作为幕后策划的张旭，并没有去陪客人喝酒，只是带着马青众人等在边缘位置，一边喝酒一边看热闹。
此刻，他也有了几分醉意，懒洋洋的上了若浅姑娘的画舫，身后也只带了二驴子做护卫。
若浅姑娘亲自伸手搀扶着张旭，把他带进了里间屋，随后吩咐道：
“环儿，吩咐下去，咱们也该起航了。”
“好嘞。”随着有些稚嫩的声音回答，这艘画舫最后一个起航，漂泊在小南湖上。
张旭一连忙活了几天，多少有些倦意，进门之后也并不客气，干脆的躺在木床上。
若浅姑娘脱了外衣，依偎在张旭怀里，笑吟吟的问：
“官人，你觉得这场灯会怎么样？”
“办的不错，官人我有重赏。”张旭回应。
“如果只赏些金银，那就算了。”若浅姑娘回答。
“你想要什么？”
“如今奴家已经从良，自然得过平民百姓的日子，到了我这个年纪，也该生儿育女了。”若浅姑娘回答。
“你的意思，是要我帮忙？”
“我总不能去给别人生儿女吧！”若浅姑娘娇嗔道。
张旭闻言哈哈一笑，把若浅姑娘拦在怀里。这女人身上软绵绵的，流漏出让人无法抵御的魅力。
若浅姑娘倒是更为直接，上床之后，便亲自动手帮张旭宽衣解带。
张旭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对这种诱惑，再也控制不住，连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把若浅姑娘推倒在床上，伸手解开了她仅剩的肚兜。
恰在此时，张旭突然觉得体内那股燥热的气息瞬间爆发，一股热流从丹田位置延伸到四肢百骸，周身平生出豆大的汗珠。
张旭猛然起身向后退避，同若浅姑娘拉开了距离。
“官人，你怎么了？”
“前段时间，练了一位花道士送的气功心法，也不知道是心法有问题，还是走火入魔了，最近每到这个时辰都会燥热难当。”张旭苦笑着说。
“还有此事？”若浅姑娘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拉过枕头，伺候张旭躺下，拿出扇子帮他扇风。
张旭看着面前娇滴滴的美人，心里越发觉得燥热，最后只好闭上眼睛养神。
随着卧室里安静下来，外面响起另外两个人的声音。若浅姑娘的丫鬟环儿和二驴子都坐在甲板上，安静的等了许久，这丫头率先说话询问：
“听将军说，你叫驴子？”
“没错，俺爹给起的名。”
“还听说将军在战场上很厉害，打仗的时候，你都在他身边吗？”
“当然在，咱们将军第一次去瓦剌营救太上皇，是俺给牵着黑马送去的，刚到瓦剌，俺一泼尿救了个四品镇抚使。”二驴子炫耀道。
“是吗，没想到打仗也挺有意思？”环儿咯咯笑着说。
“不止这些，回来的路上，兵仗局大太监王诚，要在昌平县加害太上皇，也是俺从驿馆里把太上皇给偷了出来。”二驴子手舞足蹈的说，又继续吹嘘：
“你去问问那些大名鼎鼎的盗帅、盗圣，看他们谁偷过活生生的皇帝？”
“光是这些偷偷摸摸的事，可算不上真本事。”环儿反驳道。
“论真本事，没人比得上我们将军，苗王韦同烈骑兵反叛，有个方的都督，带了几十万兵马，打了四个多月，都没能取胜，我们将军一顿火炮打了半个时辰，直接把苗王的老窝给炸平了。”
“此事我也听说过，那位山蓝公主就是你们将军抢回来的？”
“胡说八道，她无家可归，非要跟来杭州府，除了沈若兰，我们将军再没抢过女人。”二驴子硬气的回答。
环儿又是一笑，继续询问：
“打韦同烈的时候，你在哪？”
“俺是炮兵，当然在前线发射炮弹。”二驴子一副骄傲的口气说。
张旭始终躺在船舱里，若浅姑娘则一直伺候在身边，由于里面很安静，所以把外面二人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这环儿倒是跟驴子聊得来，不如你做主成全他们算了？”若浅姑娘问。
“好啊！得先问问他们两个是否愿意。”张旭回应。
“给随从讨个媳妇，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强扭的瓜不甜。”
“你可别想歪了，这丫头自从买来，只是伺候我端茶倒水，虽然身在画舫，可没做过别的营生。”若浅姑娘郑重的解释道。
“放心吧！驴子是佃户人家出身，不会嫌弃环儿的，等我问过了，再给你准话。”张旭笑着安慰道。
“好吧！今天晚上你就住在画舫里！咱们什么都不做，这样安静的躺着总可以吧！”若浅姑娘笑着说。
“还是回家吧！我得洗个冷水澡，否则一整夜也睡不安生。”张旭有些无奈的说。
倘若这个时候，那姓花的道士在身边，少不了要挨一顿胖揍。
第二百零四章 遇到真爱
从画舫上下来以后，张旭便命二驴子驾着马车，先把若浅姑娘和环儿一起送回红绡坊后宅，随后才返回织造府。
此刻马车上只剩下他们主仆二人，张旭才出言询问：
“驴子，你觉得环儿那丫头怎么样？”
“挺好的。”二驴子随意的回答。
“让她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二驴子顿时沉默了，不由自主的拉住缰绳。
张旭诧异的探出头，看看前面并没有人挡路，才推了推这小子问：
“干嘛呢？发什么傻？”
“您说她能看上我吗？”
“怎么不能？你是本将军部下的兵，如今虽然只是伍长，不过日后前程似锦。”张旭硬气的笑着说。
“俺如果把这么俊一个媳妇带回去，还不得把俺爹乐坏了？”二驴子傻笑着说。
“看来你还挺中意，既然如此，我找人挑个日子，给你们俩成亲。”张旭大包大揽的讲道……
与此同时，若浅姑娘也正在卧房里，跟环儿聊天：
“姐姐我已经跟将军说过了，给你和驴子定下一桩亲事。”
“为什么？”环儿诧异的问。
“驴子是将军的部下，日后肯定能有个前程，这可是做官太太的机会。”
“我嫁了人，你怎么办？”环儿问。
“我有手右脚的，难道还能吃不上饭？以后随便雇个婆子，能做伴就行。”
“我不嫁，等什么时候你嫁了人，我才出嫁。”
“等我做什么？像我这样的，即便嫁了也是给人做小。”若浅姑娘摇摇头感叹了一句，随后劝道：
“这些年都是你跟我作伴，我总觉得在世上只有你这个亲人，能给你找个好归宿，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环儿听到若浅的话，眼中泪水不禁流了出来，伏在若浅的肩头上，低声抽泣着。若浅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
“咱们说的是好事，怎么还哭了？你是我买来的丫头，婚事可得由我做主；驴子是庄户人家出身，心眼实，跟你聊得来，就选他了。”
这次环儿没有再多说，显然是同意了若浅的主意。
张旭照旧洗了冷水澡，总算可以舒舒服服躺在床头睡上一觉，脑海中始终回荡着今晚画舫上的场景，同时不住的谩骂花道士。
第二天起床吃过早饭，张旭便召集马青等人开会，除了还在万寨港的老迷糊、丁三合，其他人等全部到场。
沈若兰也是一副好奇的模样，凑过来旁听。张旭直接了当的讲道：
“昨天晚上，我给驴子订了门亲事。”
“是吗？哪家姑娘？”马青好奇的问。
“若浅姑娘的丫鬟环儿。”
马青听到这话，只是淡淡的一笑，虽然没说什么，兴趣却减了大半。张旭自然清楚他心中所想，当即解释道：
“这都是驴子自己同意的，我可没有替他做主。”
“是吗？驴子？”马青问。
“没错，我愿意。”
“那好吧！”马青微微叹了口气说。
“从今天开始，由马青负责筹备驴子的婚事，都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来，挨着咱们新买的别院，给他买一处院子。”张旭交待。
“将军，您这可是偏疼驴子。”徐邦宁插言说。
“你小子倒是个不吃亏的主。”张旭数落道。
“卑职没别的意思，只是也想跟将军做邻居。”徐邦宁憨笑着解释道。
“好吧！给你也买一处。”张旭笑着说，随即看看周围其他人，哈哈一笑讲道：
“算了，干脆每人买一处！咱们住在一起也方便，马青是三品将军，府邸总得和本将军的一样，买个两进院落的，剩下你们九个，都买四合院。”
“多谢将军。”几人这才兴冲冲的道谢。
“马青，别忘了，再给若浅姑娘买上一处，让她尽快从红绡坊搬出去住。”
“我呢？怎么把我给忘了？”沈若兰不甘的提醒道。
“给你买房子做什么？以后嫁人难道还要带着房子？”张旭打趣道。
“谁说我要嫁人的，说不定日后娶个回来呢！”沈若兰硬气的回答，众人闻言不禁哄笑起来。
“那好！也给你买一套。”张旭爽快的说，随即又交待：
“买好之后，这十三处宅子的正房都给我翻盖一遍，本将军要建造一处红绡坊别墅区，日后把电灯都接到里面。”
“主意倒是不错，只是要花一大笔银子。”马青回应。
“银子就是用来花的，放手去做吧。”张旭干脆的说。
自从红绡坊盈利之后，张旭手上的银子，已经足够他折腾，对于身边这些出生入死的部下，他是毫不吝啬的。
二驴子的婚礼选在农历八月十六，据马青找来的喜婆说，这天是难得的黄道吉日。
马青按照张旭的吩咐，在先前选好的别院周围，又买了十二所宅子，抢先翻工改了一处二层小楼，送给二驴子做婚房。
张旭出资，把整个院子都装饰的喜气十足，婚礼搞的很隆重，全部按照大户人家娶亲的标准来办理。
若浅姑娘对于这场婚礼也很重视，把将来到杭州以后的所有收入，都给环儿办了嫁妆，最后又把这丫头当年的卖身契还给了她。
环儿对于若浅姑娘也是恋恋不舍，花轿在门口等了好半天，她都不肯出门上轿。若浅姑娘笑着安慰道：
“去吧！将军也给我买了一处宅子，咱们日后都是邻居，还住一起。”
“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千里迢迢跟着将军来到杭州府，她怎么会亏待我，放心去吧！你过上好日子，姐姐我还等着沾光呢！”
环儿闻言，这才跪在地上，给若浅姑娘行了大礼，然后起身出门。中途不住的回过头看向正房……
张旭这天很高兴，当初身在瓦剌的时候，他曾许诺要给驴子讨个媳妇，如今总算实现了诺言。
晚上喝了很多酒，醉意朦胧的回到织造府以后，孤零零的躺在床上，也不禁觉得有些落寞。
每当这种时候，他总会想起柳瑚儿，今天同样也不例外。
正是因为许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张旭心中早已认定柳瑚儿才是他的真爱，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他心底里，对别的女人总有几分抵触。
在大明这个年代，一位将军三妻四妾并不过分，但是张旭所生活的时代，最浪漫的婚姻，无非是一生只爱一个人。
第二百零五章 勒令搬迁
张旭刚刚筹办完二驴子的亲事，正当他打算歇歇脚的时候，又接到了一封平阳山梁四海送来的书信。
张旭心里明白，梁四海不会平白无故给自己送信，于是匆匆拆开查看。
马青等在一旁，直到张旭把信件看完，才出言问：
“将军，出了什么事？”
“王镇给咱们送了请帖，说是他家老母六十寿辰，请咱们去喝酒。”张旭喃喃说道。
“莫非这是王简的主意？”马青谨慎的问。
“肯定是，否则王镇也不敢请咱们赴宴。”张旭回应，随后又说：
“看来王简是打算让你我出一笔银子？”
“将军意下如何？”
张旭没有立刻回答，沉思半晌才出言讲道：
“可以给他，但是不能白送。”
马青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张旭则带着坏笑解释道：
“你不要忘了，平阳山下还有个徐勇，如今也该让他活动活动了。”
“您还真是有办法，让王大户对付徐勇，倒是绰绰有余。”马青点头附和道。
张旭并没有购买任何礼物，直接准备了两封银子，带回永丰县，参加王老太太的寿诞，每封银子三百两，加在一起正好是六百两。
他这次也没有坐轮船回去，从杭州前往永丰县的河道，需要绕行镇江、南京、湖口一带，比直达的官道起码远一千里，而官道仅有六百里而已。
按信上所说，王母的寿辰选在九月初十，因此张旭选择初八启程，中途住上一夜，便可赶在初九晚上抵达平阳山。
正在家里休婚假的二驴子，听说张旭要回平阳山，也迫不及待的来到织造局“上班”，唯恐把他落下。
于是张旭带着马青、薛镰、二驴子以及其余五名火枪手启程，浩浩荡荡的赶往永丰县平阳山。
梁四海见到张旭一众，当即命人准备丰盛的酒菜，举杯畅谈了一晚上，次日清早，张旭便动身前往永丰县王家。
王大户见张旭带人上门，笑呵呵的迎了出来，一抱拳讲道：
“张将军，有劳您亲自上门给家母祝寿，王某感激不尽。”
“上次进京，曾在王尚书府上喝过一顿酒，尚书大人叮嘱本将军，但凡你王大户处事不当，要我务必提点。”张旭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说。
“还有此事？”王镇揉了揉光头问，随后喃喃说道：
“叔父倒是在家书上提起，说你张将军乃是他老人家的门下，要我凡事和将军商议。”
张旭见王镇被自己的话给懵住了，淡淡一笑送上两封银子讲道：
“这是我和马副将送给令堂的礼物，还请笑纳。”
“多谢将军，里面请。”王大户说着，亲手接过银子，回头转交给自己的随从，一边迎着张旭步入正堂，一边大气的讲道：
“既然咱们都是自己人，将军若是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但说无妨。”
“本将军还真是有点小麻烦，想请王大户帮忙。”
“将军请讲。”
“驻守在平阳山下的徐勇，乃是于谦门下，跟咱们不是一伙的，本将军打算让他把营地往外挪动挪动，又不好开口，我看还是你王大户出面的好。”张旭回答。
“将军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明天就让他搬家。”王大户干脆的说。
张旭进入正堂之后，先拜见了王母，随后入席参加寿宴。
王大户说话倒是还算数，果然在第二天晌午之前，来到平阳山下，身边带了两三百族众，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叫嚣道：
“徐勇在哪？让他出来和本大爷说话。”
周正此刻就在军帐门外，闻言迎过来询问：
“原来是王大户，您有何贵干？”
“你们军营占了我王家的地，所以王某特来找徐勇理论。”王大户硬气的讲道。
“不能吧？平阳山下百十丈都是荒地。”
“荒地也是我们王家的，这地契上写的很清楚，王家的地直到平阳山下。”王镇回答，同时拿出张旭卖给他的地契。
明朝的地契很粗略，周围三面的邻居，倒是标的还算清楚，东边的确写了直到平阳山。
如果把这东西当成证据去打官司，王镇倒是占理。
“这话就错了，张旭在左右两侧新建的宅子，也都在平阳山下。”周正反驳道。
“对头，我们兄弟今天就是来收地租的，你回去告诉徐勇，如果他愿意出钱买地，五十两银子一亩，否则，赶紧搬走。”王镇说。
“王大户，你这地也太贵了？”
“没错，我们王家都是种田人出身，自然最看中土地，明天一早，我的族众就要在此处点火焚烧荒草，万一烧着了你们的帐篷，王家概不负责。”
副将周正已经气的嘴唇发抖，面对气势汹汹的王大户，他还是不敢造次，顿了顿又问道：
“不知王大户打算让我们将军怎么搬？”
“看见了吧？在我王家三百亩水田之外，有一处荒地，你们搬到那里去好了。”王镇指向对面水田的边缘位置讲道。
“稍等，待我去回报将军。”
“放心吧！王某会一直等到明天清早，然后放火烧山。”王镇回应。
周正快步直奔徐勇的军帐，把事情原委从头讲了一遍。徐勇倒是没有像周正一样动怒，顿了顿讲道：
“传我的军令，准备拔营。”
“将军，难道咱们就不去跟那王大户争一争了？”周正不甘的问。
“既然姓王的要点火烧山，就让他放一把火试试好了，本将军倒要看看张旭怎么办；这姓王的背景太深，还是让张旭去得罪人吧！”徐勇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讲道。
周正闻言，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随即出门答复王镇，同时下令拔营起寨，搬到里许外的荒地上去驻扎。
王镇也没有急着离开，直到徐勇的部众尽数撤离，他才命人把这片土地收拾平整，然后挖来树苗，就地栽树。
徐勇在里许外的营地里，等了三天，见王大户再没了动静，才喊来周正询问：
“你去平阳山下看看，王大户怎么还没有和张旭动手？”
“末将去看过了，姓王的正在山下栽树，看样子还打算给张旭建个山门。”
“什么？”徐勇惊问：
“照你的意思，是张旭和王大户联合起来耍了咱们？”
周正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下头。
第二百零六章 制作足球
张旭打发王镇带人前往平阳山驱赶王镇，他自己则留在永丰县城里躲清闲，每天喝茶听曲，也还算舒心。
三天后的清早，张旭吃过早饭从客栈里出来，就要返回平阳山。王镇的兄弟王逊正巧出现在门口，笑吟吟的问：
“将军，您这是要去哪？”
“回平阳山。”
“我大哥昨晚刚刚回来，说是平阳山的事已经安排妥当了，特意邀您留在永丰县看蹴鞠。”王逊笑着说。
“蹴鞠？”
“没错，今天我们王家要和耀州孙家打蹴鞠，每场五十两银子。”王逊回答。
张旭曾经在电视剧里看过蹴鞠比赛，但是自从来到大明，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东西，顿时生出几分兴趣，点点头说：
“好啊！左右无事，我们也留下凑个热闹。”
随即由王逊带路，领着张旭、马青等人，一起前往王大户府上。
王大户照旧很热情的迎了出来，先把平阳山的情形详细讲了一遍，随后便带着张旭一行人，来到后院的蹴鞠场。
蹴鞠场的构造，跟电视里播放的差不多，只是身在其中，总觉得那风流眼更高些。
此刻，王家和孙家的队员们都已经就位，为了方便踢球，他们各自穿了短衣襟的马褂，也是分成了黑蓝两种颜色。
当张旭到场以后，两家队员便列好队伍开始比赛。
踢蹴鞠的队员，一个个身手都很不错，双方打的很起劲，但是好半天也没见有人把球踢进风流眼。
张旭看的津津有味，转过头跟马青探讨起来：
“马副将，等咱们回去以后也搞个球队，即热闹又能锻炼身体。”
“太祖皇帝严令，军中之人不得蹴鞠。”马青回答。
“是吗？太祖皇帝倒是挺有意思，什么事都想管一下。”张旭打趣道，这事却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兴致。
直到中午时分，两家人也只打了三场而已，王家赢了两场，孙家只赢了一场。
“王大户，你这蹴鞠是不是可以给本将军观摩一下？”
“当然可以，如果将军喜欢，就送给您好了。”王镇笑着回应，拿过蹴鞠递给张旭。
张旭接在手里看了看，发现此时的蹴鞠已经初具足球雏形，外面由八块皮子缝制而成，里面轻飘飘的，好像吹了气一样。
只可惜蹴鞠的气压不够，捏在手里软绵绵的。
“里面的球胆是怎么做的？”
“猪尿泡吹了气，再用牛皮包裹缝制好。”王大户笑着回答。
张旭微微点头，转交给二驴子询问道：
“咱们在瓦剌做气球的那个坛子，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将军就是用那东西唬住了也先，才得以被代为上宾。”二驴子笑着回答。
“记得就好，等回到平阳山，你再找个坛子，做个小型的沼气罐，准备给足球充气。”张旭交代道。
张旭拿着王大户给的原始足球，反回了张家湾，找张辅老人询问：
“张老，在咱们村子里，谁可以做这东西？”
“西院你巧婶会做，她出嫁之前，娘家就是靠做蹴鞠为生。”
“那感情好，等过两天让巧婶帮我做几个。”张旭笑着说，随后又出言问：
“张家湾的族人都搬进新房子了？”
“已经搬进去了，大伙都念你的好，说是要给你建个生词。”张辅老人回答。
“算了，还是等我死以后再说吧！”张旭笑着摆摆手拒绝道。随后又问：
“旧房子拆的怎么样？”
“还在拆，如今到了农忙季节，民工们大多回家务农去了，所以慢了些。”张辅老人回答。
“拆房子不着急，总得先把学堂建起来，也好请先生教书。”张旭交待。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张辅老人大包大揽的说。
“挨着学堂，还得给我建个足球场。”
“足球场是啥东西？”
“踢球用的。”张旭指着手里的蹴鞠回应，然后提出具体要求：
“足球场要有三十丈长、二十丈宽，上面都得种草，做成草坪。”
张旭记忆中的足球场，应该有一百米乘六十米左右，因此才定下了这个尺寸。张辅老人听了连连答应，随后笑着问：
“将军，如今已经临近十月，你是不是留在咱们张家湾，等过了年再走？”
“这事还不好说，如今我在景德镇和杭州府都有生意，恐怕不能留在张家湾太久。”张旭有些无奈的笑着回答。
“忙点好。”张辅老人点点头说。
张旭这次并不急于制造沼气，所以只是让二驴子正常发酵新作的沼气罐，他则事先选了个临时的足球场地。
徐勇搬走以后，腾出来的营地还算平整，张旭特意命人铺上一层厚实的细沙，两侧各自建造了一个丈余高、两丈长的木质球门。
张家湾在信江支流丰溪河沿岸，因此还不缺渔夫，张旭特意找来两位渔夫，给他编了两个大网，罩在球门后面当作球网。
球场准备就绪之后，二驴子做的沼气罐也已经完成，他照旧用张旭当初的办法，先把漏斗倒置在坛子上面，找泥巴糊好。
将猪尿泡扣在漏斗上，让沼气灌入其中。
张旭坐在一旁，耐心的等着二驴子一步步操作，接连充满两个足球内胆以后，他才摇摇头说：
“停下吧！压力还是不够。”
沼气罐的压力，相比人工吹气要大一些，但是，想达到足球应有的弹力，则需要更大的气压。
在没有橡胶的时代，张旭做不出打气筒，所以只能在沼气罐上面想办法。思虑片刻他出言交待道：
“你买辆马车，跟徐邦宁一起回趟杭州府，去沈家冰窖里充气，然后带回张家湾做成足球。”
“好吧！”二驴子挠挠头说，显然对于张旭的办法有些质疑。
“顺便捎带上徐邦宁的媳妇，回去以后，也好跟你媳妇做个邻居。”张旭又叮嘱了一句。
打发走二驴子以后，他又突然觉得该去景德镇看一下，顺便打听柳瑚儿的消息。
此刻算来，柳瑚儿已经离开了大半年时间，也不知道她开垦的田地怎么样了？
略略思索片刻，张旭朗声交待道：
“毛子，你和方毫去景德镇送信，通知吴季九，本将军十月中旬要在景德镇开年会，所有合伙人务必到场。”
“将军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马青悠悠的说。
第二百零七章 长安坪的瘴气
张旭对于马青的挖苦，丝毫不以为然，即不辩驳、也不解释，尽管对方已经是从三品游击将军，不过自己这个从四品信武将军才是主帅，因此没必要更他多说。
正当张旭准备去景德镇参加年会的时候，又接到了兵部送来的调令，命张旭前往湘西城步，讨伐叛军苗人李天宝。
张旭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心头一颤，湘西可是紧挨着黔东，李天宝又是苗人，多半和山蓝脱不了关系。
马青打开兵部送来的军报翻阅一遍，随即回禀张旭：
“李天宝还真是个人物，天顺元年便已经占据城步县的长安坪，号称武烈王，至今经营了十几年。”
“看来这货还有点真本事。”
“据军报上所说，城步长安坪在巫水上游，那地方环境特殊，官军几次围剿，都没有攻进去。”
“既然久攻不下，为什么又要打他？”张旭疑惑的问。
“李天宝在城步劫掠税银，惹怒了镇守西南的方瑛都督。”马青回答。
“打香炉山的方瑛？”张旭问。
“没错，方瑛都督上书朝廷，请您携同他攻击长安坪。”
“方都督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派人送信，调咱们的部下尽数赶回杭州，准备妥当后，立刻乘船前往城步长安坪。”张旭吩咐道。
他也没有继续逗留，携带马青等人一路返回杭州府。
张旭的部下每次远征，都要携带大量火器，因此回到杭州府以后，他并没有急着上路，而是首先订做了一批弹壳。
当张旭把炮弹组装完成的时候，老迷糊跟丁三合也从万寨港赶了回来，他才乘坐轮船启程西征。
马青在天下州县图上找到了城步县的位置，结果发现巫水也是沅江的支流，这次倒是轻车熟路。
如今邓大嘴的驾船技术已经非常娴熟，船速起码提高了两成。
三千多里的水道，不足四个昼夜，便已经到达。
左都督方瑛这次对张旭礼遇有加，一路迎接出县城，笑呵呵的说：
“张将军，我算计着你该到了。”
“方都督，你可是够能折腾的，一纸奏折，把我调了三千多里。”张旭抱怨道。
“谁让你张将军是个大能人？老夫倘若有你的本事，也用不着在这里眼巴巴的傻等。”方瑛笑着说。
“都督过奖了，我也只是有几门土炮而已，此战胜负如何，全得仰仗都督。”
“你我就不要假客气了，咱们里面请，还有位老熟人在等着你。”方瑛笑着说，请张旭步入县城。
城步是个小县，其规模相比永丰县甚至还要小得多，临街不远的位置就是县衙，同样也是方瑛的临时都督府。
刚刚进入正堂，便有一道婀娜的身影扑了过来，大咧咧的扎进张旭怀里。
张旭先是一愣，随即诧异的询问：
“山蓝，你怎么会在这？”
“方都督征调我过来帮忙的？”山蓝回答。
“那个武烈王李天宝，应该也是你们苗人吧？”
“没错，不过这李天宝是无情无义之辈，不但杀汉人，也杀苗人，很多不肯跟他反叛的苗人，都被杀光了全家。”山蓝回答。
“没想到，武烈王是个狠人！”张旭感叹道，随后拍拍山蓝的肩膀说：
“这么多人看着呢！是不是可以松开了。”
“上次说好的，再见面让我抱个够。”山蓝毫不羞涩的回答。
“既然你被征调来了，就得先办公事，然后再聊私事。”张旭劝道，也总算拉开了山蓝。
“山蓝公主能够弃暗投明，乃是黔东百姓之福，以后黔东一带必然可以过上安稳日子。”方瑛在旁称赞道。
“咱们先谈谈这个李天宝吧？方都督，你可有地图？”张旭岔过话题询问。
方瑛亲自找来一张简易地图打开，指着上面的河流讲道：
“这图是山蓝公主画的，其中的水道正是巫水，长安坪坐落在巫水上游。”
“末将有一事不明，朝廷几番攻打长安坪，却因何久攻不下？”张旭问。
“还是由山蓝公主来解释吧！”方瑛说。
山蓝倒是也不客气，指着图上长安坪的所在讲道：
“我曾经去过长安坪，那里山高林密，气候潮湿，密林中常年有瘴气环绕，如果贸然误闯，多半会被瘴气毒死。”
听到瘴气，连马青也不禁皱起眉头，转头对张旭说：
“难怪长安坪会久攻不下，看来李天宝是占尽了地利。”
“区区瘴气，何足挂齿。”张旭不以为然的说。
“莫非将军已经有了退敌之策？”方瑛惊问。
“算是有了吧！”张旭笑着回答，随后又问方瑛：
“都督这次征讨李天宝，带了多少兵马？”
“七万。”方瑛说：
“李天宝在城步抢夺税银，杀了七百无辜的平民，本都督就用七万大军直捣他的老巢。”
“那好，请方都督征调五百人做开路先锋，再准备一百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要带两个炭盆。”
“这事容易，老夫立刻给你准备，午后就能准备妥当。”方瑛干脆的回答。
“马青，从咱们船上调集两千斤煤炭，送给方都督，让他分装上马车。”张旭继续部署道。
“末将这就去办。”
只是一个时辰左右，方瑛和马青都已经准备妥当，回来听候张旭下一步计划。张旭看看那张草图询问：
“山蓝，长安坪相距城步县有多少路程？”
“在东南方向，二三十里。”
“那就好，你来带路，咱们立刻赶奔长安坪。”张旭说。
方瑛随即给张旭一行人分配了马匹，由山蓝在前面带路，车队后面尾随，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巫水上游的长安坪。
由于要等候马车，因此众人的速度很慢，半个时辰也仅仅走了十里路程。
他们沿着巫水逆流而行，越往上游，河道反而越宽，周围还分布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水塘，在水塘深处，可以隐隐看到瘴气浮现。
张旭拉住马匹，随即吩咐道：
“咱们就地休息，把马车上的炭盆添上煤点燃，一刻钟之后继续行军。”
方瑛的兵倒是很听话，从忙拾起干柴，各自在炭盆里点火，引燃张旭分发的煤炭。
随着两百个瓦盆逐一点燃，周围的瘴气立时减了几分。张旭继续部署：
“五人护送一辆马车前行，每刻钟只能行进五十丈。”
第二百零八章 老英雄救美
方瑛的部下，按照张旭设计的进攻方式，一路步步为营向前推进，他们所到之处，周围的瘴气都会逐渐消散。
山蓝公主看着眼前景象，脸上露出崇拜的神色，笑着问：
“张旭，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很简单，瘴气的主要成分是甲烷，空气中甲烷过量，可以让人缺氧窒息，所以这东西成了天然屏障，如今甲烷被我用煤火烧干净了，氧气就可以取而代之。”
“甲烷是什么东西？”山蓝好奇的问。
张旭这才想起，自己身在大明，甲烷对于此时的人类来说，还是个不知名的物种，于是笑了笑讲道：
“这东西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等打完仗再跟你细说。”
方瑛并没有关注他们二人的话题，当即命人准备酒菜，就要在前线跟张旭痛饮。
晚餐也很简单，方瑛的部下抓了一头野山羊，架在火上做烤肉，倒是特意运来了两坛美酒。
方瑛干脆席地而坐，同张旭、马青、山蓝畅饮，几人倒是喝的很痛快。
至于张旭的随行兵将，和山蓝带来的两个女兵，也是特殊照顾，每人都分发了些酒肉。
方瑛一边喝酒，一边兴冲冲的说：
“张将军，照你这个速度，咱们熬到明天一早，起码可以推进二十里，想必长安坪已经不远。”
“都督不可大意，还要小心李天宝狗急跳墙、半夜偷袭。”张旭提醒道。
“将军所言有理，老夫立刻调来两万精兵戒备。”方瑛回应。
张旭见这位都督对自己言听计从，也是非常满意，喝了几杯酒，便就地休息。
装着火盆的马车，按照张旭的计划，已经推进了二里左右的路程，方瑛等人，也只需要每个时辰前行二里就可以了，大多时间都是原地休息。
被调来的两万精兵，从马车后面尾随，一路浩浩荡荡的驶入山林深处。
眼看着到了夜半时分，张旭多少有了困意，伸伸懒腰说：
“马青，你加强戒备，我先打个盹。”
“将军放心，末将还不困。”马青笑着回答。
张旭命二驴子找来一捆烘干的野草，坐在上面倚着老树打盹，其他人则在周围戒备。
随着夜色渐深，周围又笼罩了一层雾气，已经分不清到底哪里才是瘴气。
方瑛的精神头很足，始终尾随着前行的开路车队，此刻也不禁微微皱眉，特意命人放缓一半速度。
大队人马又行进了三里左右，前面突然有冷箭射了出来，一名车夫当即中箭倒地，随后就是几十上百支羽箭接踵而至。
方都督的兵将也都带着弓弩，只是往后稍稍退避，便开始还击，虽然双方只是用弓箭交锋，照旧杀声四起，各自打气助威。
张旭睡的正香，突然听到喊杀的声音，便匆匆起身。
就在此时，一支冷箭从远处射过来，正好钉在他先前依靠的老树上。
张旭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随即吩咐道：
“还击，一个都不许放走。”
在他下令的同时，薛镰已经扣动了扳机，远处的雾气中便可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
其他兵将反应也很快，老迷糊等人，各自抽出短枪，朝同样的方向发动了射击。
这些人自从跟随张旭，还从没有吃过败仗，因此，即便对方隐藏在雾气深处，他们也是毫无畏惧，纷纷持枪向前追击。
跟随他们追击敌人的，还有山蓝和她带在身边的两名女兵，这三人的装备比起张旭那些兵不相上下，每人手里都是两把短枪。
张旭见守在身边的二驴子也已经拔出短枪，就要跟上去，匆忙一把拉住他喊道：
“瞎忙活什么？还不赶紧布炮？”
二驴子闻言如梦方醒，匆忙在马背上取下迫击炮和一箱炮弹。
这会功夫，老迷糊等人已经追出数十丈，他们短枪的子弹也都已经打光，一个个匆忙取出左轮更换。
赶在这个空荡，对面又有冷箭射了过来，老迷糊恍惚看到一道箭影射向身边的女人，不假思索的纵身而起，将对方扑倒在地。
这一箭导致对方的士气大增，随即便有几十个喊杀的声音响起，同时射来密集的羽箭。
徐邦宁、薛镰等人，还没有换完转轮，只能趴在地上躲避。
眼看着对方就要冲到近前，一声炮响从他们的阵营中传来，随即这些弓弩手便乱作一团。
这边的枪手趁机更换完转轮，纷纷起身冲杀过去。
那个被老迷糊扑倒的女兵，转过头惊问：
“你怎么样？”
“中箭了。”老迷糊回答。
女兵匆忙起身，果然发现在老迷糊的左腿上中了一支羽箭。
她丝毫没有迟疑，撕开老迷糊的裤子，猛地拔出羽箭，随即便用嘴不住吸出伤口里的血液，每吸一口都要吐出来查看血色。
直到她嘴里吐出的鲜血由黑变红，女兵才总算停住，从衣角上撕下一块布条，给老迷糊包扎好伤口，又出言解释道：
“这箭上有毒，得把毒血吸出来，才能保住你的腿。”
“多谢。”老迷糊回答。
“我该谢你才对，如果不是你舍身相救，恐怕中箭的就是我。”女兵笑着说。
二驴子接连打出三十发炮弹，这才停了手，周围再度恢复了安静，再听不到对方的任何声音。
“都不要乱跑，咱们就在这里加强戒备，等天亮了再走。”张旭喊道。
众人闻言，纷纷退后，把张旭和老迷糊护在核心位置，谨慎的等候着天色放亮。
正如山蓝所说，此处山高林密，即便天色亮了，周围的雾气也是久久不能消散。
直到临近正午，才总算可以看清路径。众并将纷纷上前，检查敌人的伤亡情况，只有薛镰留在张旭身侧，谨慎的观察着周围动向。
过了一会，小毛子跑了回来，向张旭回报：
“将军，这一带死了两百多人，应该还有逃走的。”
张旭点点头，并没有多说，看向老迷糊询问：
“怎么样？没有被打残吧？”
“小伤，不碍事，卑职还能跑他十几里。”
“别逞能了，我立刻派人送你回城步县修养。”张旭说，随即吩咐：
“毛子，你和方毫抬着老迷糊，返回城步县找郎中查看伤势。”
“用不着，就是一点小伤，离心口远着呢！”老迷糊反驳道。
第二百零九章 黔东移民工程
就在老迷糊和张旭探讨的时候，他先前救下的女兵从远处走来，手里拿着两株草药，直接塞进嘴里嚼碎。
她闷声不响的扯开包扎老迷糊伤口的布条，随即把草药糊在伤口上，又重新包扎好。
张旭看过老迷糊的伤口，随即正色吩咐道：
“本将军命令你，立刻去城步县，不许讨价还价。”
等在一旁的小毛子和方毫，眼看着那女兵把老迷糊的伤口包好，才分左右上前搀扶老迷糊。
“滚一边去，老子自己可以走。”老迷糊嚷道，显然不愿承认自己是伤病。
这二人听到他的谩骂，也不敢再招惹，各自纷纷退后。老迷糊硬撑着站起身，看向张旭无奈的笑着说：
“都是卑职没用，给将军拖后腿了，还是让我自己回去吧？吧这俩小子留下保护将军。”
“不行。”张旭干脆的回答。
此时山蓝凑过来解劝：
“老迷糊因为救我的慧姐姐受了伤，依我看，还是让慧姐姐送他回去最好，而且我们慧姐姐就是郎中。”
“好吧！既然如此，有劳慧姐姐了。”张旭看向那位年长的女兵道谢。
慧姐姐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便搀扶着老迷糊的手臂，掉头离开。
老迷糊虽然说话硬气，不过他的腿很诚实，走起路一瘸一拐，伤腿根本不敢吃力。
“驴子，你去找方都督调一辆马车，让老迷糊坐车回去。”
“俺这就去。”二驴子答应一声，匆匆骑上马去追赶方瑛的队伍，不多时，便讨要来一辆马车了，交给了慧姐姐。
老迷糊直接被推上马车，由慧姐姐驾车离开。
张旭在后面看了良久，直到二人走远，他才出言询问：
“山蓝，你这随从叫什么名字？”
“就叫慧姐姐。”
“老迷糊也算暴脾气，跟她在一起倒是服服帖帖。”张旭笑着说。
“是吗？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更像个媒婆。”山蓝打趣道。
“或许吧！我们张家湾的人都喜欢保媒。”张旭笑着回应，此刻不由想起了自己那位祖宗张辅老人。
“将军，方都督已经杀入了长安坪。”马青从远处回来禀报。
“走，咱们也去看看。”张旭说着，带人翻身上马，直奔长安坪方向。
仅仅走了七八里左右，面前便出现一座苗寨，依山而建，在巫水两侧各有几十栋吊脚楼。
方瑛的军队，已经把这处苗寨包围的严严实实，但是寨子里也只有一众老弱妇孺。
“方都督，武烈王李天宝在什么地方？”
“带着人跑了？”
“跑了？把这些家眷都扔给了咱们？”张旭惊问。
“没错，李天宝还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跑得快，否则也活不到现在。”山蓝插言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他之所以派弓箭手偷袭咱们，也正是为了拖延时间，熬到晌午瘴气最弱的时辰，逃出去。”
张旭点点头，看向周围众多老弱妇孺询问：
“方都督，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
“老夫正打算跟将军商议，如果把他们留下，李天宝日后必然还要回来，不如杀了落个干净。”
“倘若都督在长安坪屠寨，必然会引起更多苗人的反叛，西南这片地域，恐怕再难安定。”张旭摇摇头说。
“没错，李天宝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带着青壮年离开，倘若方都督杀了寨子里的老弱妇孺，必然会激起众怒，日后归附李天宝的叛军将越来越多。”山蓝附和。
“张将军可有什么良策？”方瑛看向张旭询问。
“依我看，不如把他们牵走，让这些百姓去山蓝公主治下的兴隆卫谋生，如此一来，即便日后李天宝回到长安坪，也没了根基，只能成为丧家之犬。”
“将军高见，以夷制夷才是上策。”方瑛笑着点头应道。
“方都督，你这话是骂谁呢？”山蓝不高兴的问。
“公主勿怪，老夫只是打个比方。”方瑛笑着解释道。
“方都督所言并不错，咱们大可以在兴隆卫做个试点，让苗族百姓过上安定的生活，想必日后归附山蓝公主的苗人，会越来越多。”张旭说。
“是这么个道理，如今的苗寨，只有交给像公主这样德高望重的人统治，才能长治久安。”方瑛笑着奉承道。
山蓝闻言，总算满意的笑了笑。
随着方瑛一声令下，所有苗人便携老扶幼的离开了长安坪，迁往五百里外的兴隆卫。
方瑛拿出军粮，给这些人提供迁徙过程中的粮食，还有些腿脚不好的老人，直接搭乘马车赶路。
山蓝公主，将负责给这些人提供住所、土地，以及生产用的牲口。
一行人离开以后，整个长安坪的苗寨，都被大火付之一炬。
张旭骑在马背上，同方瑛、山蓝一起，背对着火光而行。方瑛笑呵呵的劝道：
“将军两度西征，替老夫解围，这次无论如何也得多住些日子再走。”
“不知方都督又打算何时回中原？”马青在侧率先发问。
“边患未除，我恐怕要老死在此地！”方瑛感叹道，随即又略带兴奋的说：
“今天张将军倒是给老夫出了个好主意，如果扶持山蓝公主统治苗地，湘西、黔东南一带，必然能够恢复安定。”
张旭并没打算过多逗留，但是想想此次扔给了山蓝一个烂摊子，如果不帮她一下，恐怕还会引起祸乱。
从长安坪迁出的老弱妇孺，足有五六千众，一下多出这么多吃饭的嘴，可成了个大问题。想到此处，他点点头说：
“我最近没什么要紧事，正好跟你们去兴隆卫小住，等老迷糊的伤养好了再走。”
“这个主意好，我给你带路，咱们走水路回兴隆卫。”山蓝兴冲冲的说。
张旭等人一路来到城步县，纷纷把马匹交还给方瑛，带上老迷糊以及那位慧姐姐，一起乘坐轮船上路。
兴隆卫在清水江另一条支流，舞阳河的上游，因此需要兜个大圈子，从巫水水流进入清水江，然后改道舞阳河，这段路足有七八百里。
张旭特意把受伤的老迷糊安置在船舱里，照旧由那位慧姐姐照顾，他自己则带着山蓝等人坐在船头，以辨认路径。
足足在船上走了一个日夜的时间，水流越来越浅，在舞阳河东岸，恍然出现了个繁华的镇子。
古色古香的房舍，依山伴水而建，仿佛回到了江南水乡一般。张旭四下打量一番询问：
“山蓝，此处是什么地方？”
第二百一十章 紧急军务
不但张旭对于面前的景象颇为震撼，连马青也是站起身四下观望，山蓝公主则得意洋洋的说：
“旧州古镇，据说是春秋时期的且兰国，如今在我的兴隆卫治下，咱们把船停在岸边，往南走二十里就是兴隆卫。”
张旭闻言点点头，四下观望着询问：
“东岸虽然很繁华，可是西岸的大片土地，为什么没人耕种？”
“舞阳河的东岸分布着很多水塘，可以浇灌水田，耕种稻米，西岸都是旱地，即便耕种，也很难有收成。”
“这地方挺好。”张旭称赞道，随即吩咐马青：
“你去通知方都督，让他把迁来的苗人，安置在古镇西岸。”
“刚刚公主已经说过，西岸都是旱地，恐怕养活不了那么多百姓！”马青提醒道。
“从前它是旱地，如今我来了，就是水田。”张旭硬气的回答。
马青虽然满脸的疑惑，倒是终究没有多说，上岸以后，立即去传令。
张旭打发走马青之后，并没有急着进镇子，转头对山蓝说：
“咱们过河，去上游看看。”
轮船再度起航，横渡了舞阳河，由山蓝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徒步赶往舞阳河上游，大约走了十里左右，河水相比旧州古镇已经高出许多，张旭指向面前的山岗询问：
“这座山叫什么名字？”
“大岩头。”
张旭点点头，带着众人一路爬上了石头山，四下环顾，发现周围也仅有这座孤零零的一座矮山。
大岩头的东面是舞阳河，西、北、南三面各有三五里平整的土地。
“就这里了，你去征调民工，挨着大岩头建个拦河大坝，截住河水，来浇灌岸上的土地。”张旭交待道。
“可以吗？”
“我保证，用不了多久，这里就是黔东最为富庶的粮仓。”张旭底气十足的回应……
方瑛听说张旭选中旧州古镇周围安置移民，也是亲自过来查看。
张旭带着方瑛将军登上大岩头，特意给他讲了自己的规划：
“都督请看，末将打算修一条明渠，堵截舞阳河绕过大岩头，用涨高的河水来浇灌土地。”
“将军这项工程可是不小，此举不但可以为迁来百姓提供生计，也可为我大明朝廷开出数千亩良田，功在千秋。”方瑛奉承道。
“都督就不要取笑末将了，如果当真觉得是好事，还不如派些兵将来帮忙。”张旭毫不客气的说。
“此事容易，我立刻下令派一万兵将来支援将军，但是我有个条件。”
“都督可是不够厚道，有什么条件，您请讲吧？”张旭笑着问。
“你的给老夫再找一块地，老夫日后也要留在兴隆卫屯田。”
“好啊！改日末将陪都督去找合适的地方，再建个水库。”张旭爽朗的回答。
大岩头建造的水库，远远没有长江合拢那样复杂，只需要把山石投入河中挡住淤泥，修一条堤坝堵住水流，就足够了。
河水达到一定高度以后，便可以流入环山的地上明渠。
这条明渠要高过周围的耕地，才能完成灌溉任务。
明渠沿途设置了三道水闸，用来灌溉周围三处不同方向的田地。浇灌充足之后，可以关闭水闸，河水由绕过大岩头的明渠，再度排入舞阳河。
水库的堤坝，全部由石块垒成，河水超过堤坝的高度，便可漫过堤坝流向下游，到了雨季，还可以由河道和明渠两条水道一起泄水排洪。
经过上万人一个多月的施工，这项小型的水利工程终于完成，张旭对于他留给苗人的水田进行了试灌溉。
这期间，为了完成对于方瑛的承诺，张旭还特意在兴隆卫东北方向的野狗河选址，设计了第二个水库。
还没等野狗河水库开工，突然从朝廷发来了一份公文，传张旭速速回京。
张旭看过公文以后，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山蓝公主在一旁询问：
“匆匆召你回去，有什么要紧事？”
“肯定是瓦剌出了变故，咱们这位皇帝被也先围了一次京城，所以，在他心里最忌惮的，是也先的蒙古骑兵。”张旭回答。
“也先去年刚刚打败脱脱不花，将军觉得他下一个目标会是谁？”马青关切的插言问。
“当然是阿噶巴尔济，他为了一己私利，同也先合伙，背叛了自己的亲兄弟，这种小人，即便坐上汗位，也会众叛亲离。”张旭回答。
“将军所言极是，也先杀了背信弃义的新大汗，便可顺理成章坐上汗位，难怪陛下会担心。”马青附和道。
“皇帝老儿不会是打算让你去打蒙古骑兵吧？”山蓝看向张旭问。
“肯定是，否则他恐怕也不愿意记起本将军。”张旭酸溜溜的回答，
“我和你一起去。”山蓝说。
“好啊！我正缺人手。”张旭干脆的回应，随即吩咐马青：
“传我将令，咱们明天一早启程，直接去燕京，估计这次有个大任务。”
马青答应一声，转身离开，去做准备工作。山蓝笑呵呵的问：
“张旭，长安坪一战我的弹药都用光了，如今又要跟你去燕京，是不是可以给我补充点弹药？”
“没问题，等打仗的时候，保管你弹药充足。”张旭干脆的说。
“那好吧！我也去准备一下。”山蓝公主吐吐舌头说，在马青之后出了房门。
她毕竟已经是兴隆卫的土司，因此准备工作更复杂，幸好方瑛就在兴隆卫屯田驻军，省了许多后顾之忧。
张旭正准备收拾自己的随身之物，就在这时，老迷糊忽然从外面进门，抱拳施礼说道：
“拜见将军。”
“腿怎么样了？”张旭笑问。
“不碍事了，伤口已经愈合。”
“那就好，去收拾东西吧！明天咱们要去燕京。”张旭说。
老迷糊答应一声，但是并没有离开，反倒使劲的挠了挠头。张旭诧异的问：
“有事？”
“嗯！”
“有事就说，好歹是个爷们，怎么婆婆妈妈的？”张旭反问。
老迷糊脸色瞬间憋的通红，又愣了好一会，才支支吾吾的说：
“前天晚上，卑职有些贪杯，跟那慧儿睡上了一张床。”
“你这老色鬼，有点艳福啊！从前一直嚷嚷着要孤老终生，这下总算遇到了动心的？”张旭打趣道。
“卑职本来原本是觉得自己已经年老体衰，没打算拖累别人，可咱好歹是个爷们，提上裤子走人，不是爷们该办的事。”老迷糊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