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哈拉和林
柳瑚儿似乎早已习惯了张旭的轻浮，听了他的话只是一笑了之，转头看向身边的山蓝公主讲道：
“咱们这位张将军，只对于银子和美人感兴趣，公主跟在他身边，一定得多留神。”
“多谢提醒。”山蓝冷漠的回应。
“所有男人都对这两种东西敢兴趣，你们小明王世代造反，也是为了荣华富贵，只可惜他能力有限，捣鼓不出什么风浪。”张旭挖苦道。
柳瑚儿听了张旭这番言论，一时间竟没找出反驳的话，餐桌周围瞬间又安静下来。
当刘东把朝廷赏赐的宝贝搬走，换成焦炭和闽铁以后，张旭才带人上路，前往蒙古高原腹地。
此次出使鞑靼部落，相距上次营救朱祁镇，也仅仅过了十几个月而已。
但是张旭的境况，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他的部下同样还是很少，不过都携带着最为优良的装备，遇到小股骑兵，可以干净利落的将其消灭。
由燕京一路向北，天气越来越冷，张旭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直到此刻，才真切的感受到，零下四十度，是个什么滋味。
这个季节的北方，不但气候寒冷，而且风沙也是特别大。
夜幕降临的时候，张旭命人找到避风的山坳，才点起篝火扎下帐篷休息。
等天亮以后，帐篷周围已经堆积起尺余厚的沙土。
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行军，格外疲惫不说，还严重影响到了行军速度。
走在凄厉的寒风中，即便身边有美女相伴，却丝毫感受不到风花雪月的氛围，连张旭自己都觉得后悔领这趟差事。
马青作为向导官，带着罗盘和地图头前引路，始终保持认真的模样。
两辆四乘马车后面尾随，张旭坐在车上，偶尔冷的难以承受，便下车徒步走上一段，让体内的温度得以恢复。
两个皮肤白净的美女，此刻也都冻得脸色发红，张旭不禁打趣道：
“瑚儿姑娘，这趟回去你可是变成村姑了。”
柳瑚儿照旧还是神色平静，不拘言笑的回答：
“你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经过十几天的长途跋涉，张旭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哈拉和林。
当张旭见到这座草原深处的古城之际，心中也不禁为之一惊，此处的繁华随不如燕京，但是却别有一番东西结合的韵味。
古城周围分布着十几座寺院、道观，甚至还有清真寺和基督教堂，在十五世纪，这种景象，恐怕也只有在哈拉和林才能见到。
守城的蒙古人，对于张旭一行极为重视，不等他们临近，便上前询问。
马青跟对方说了一通蒙语，这人才转身离开进城回禀。
不多时，便有蒙古官员出来迎接，见到此人张旭不禁眼前一亮，因为他们曾经见过，还一起喝过酒。
名叫满都鲁的鞑靼贵族，曾作为蒙古大汗的使者，前往清平镇面见也先，恰好张旭当时也在清平镇。
满都鲁见到张旭显得颇为意外，兴奋的说了通蒙语，张旭不懂蒙语，转头看向马青问：
“他说什么呢？”
“满都鲁亲王说，他代表蒙古大汗欢迎将军。”马青回答。
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满都鲁更为热情的上前抱住张旭。
张旭对此倒是满不在乎，毕竟蒙古人只是抱抱而已，不会有更亲密的举动，于是他也伸开手臂抱了抱满都鲁。
随即满都鲁拉着张旭，一起进入哈拉和林古城！边走边介绍，马青则在一旁翻译：
“满都鲁亲王说，蒙哥汗在位期间，哈拉和林曾是这片大地的中心。”
“有道理。”张旭点点头回应。
说话间，满都鲁带着张旭进入了哈拉和林城，这地方的总体面积不如燕京，也不如南京，毕竟只是元朝前期的都城而已。
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城中照旧有一座高大气派的皇宫。
满都鲁陪同张旭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其中，直奔核心位置的宫殿。
宫殿里，居中而坐一位三十岁上下的青年，由于天气很冷，所以他并没有穿龙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紫色皮衣。
满都鲁看向青年行了礼，随后才对张旭做了介绍，照旧由马青翻译：
“将军，这位就是北元的岱总汗脱脱不花。”
“参见大汗。”张旭客气的抱拳施礼说。
随即始终由脱脱不花发问、张旭回答、马青翻译。
“大汗问将军此来所谓何事。”
“告诉他，就说我大明朝廷得到消息，也先在图谋自立，所以派本将军前来送信。”
马青用蒙语告知脱脱不花，随意又把他说的蒙语翻译给张旭：
“燕京保卫战之后，也先的人马已经不及大汗兄弟三人，所以不足为惧。”
“你问问他，既然也先兵少，他为什么可以打到燕京城下？而脱脱不花大汗的军队却被挡在了长城之外？”
说到此处，脱脱不花终是有所动容，愣了好半天才出言询问，还是由马青翻译：
“大汗问将军，您觉得他应该怎么办？”
“先发制人。”
包括脱脱不花在内的所有蒙古人，听到马青的翻译之后，瞬间都安静了下来，看向脱脱不花，等候他的决断。
脱脱不花并没有立刻表明态度，平淡的吩咐了一句。满都鲁随即看向张旭，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旭没有多问，当即跟随满都鲁离开了大汗的宫殿。
满都鲁对于张旭倒是很客气，在临近宫殿的位置，安排了一座院落供他们居住。
刚刚安顿下来，张旭便迫不及待的吩咐道：
“洪师傅，咱们可以动工了，本将军要的锅炉和汽轮机都得在这里做出来，然后运会杭州。”
“卑职遵命。”洪师傅并没有多问，当即前往正房后面，找来合适的沙土，动手制作模具。
张旭打发丁三合带上银子，出去购买肥羊，准备晚餐。
马青在院子周围巡视一圈，才回到张旭所在的正房，开口询问：
“将军，您千里迢迢赶到哈拉和林，不会只为了做些铁器吧？”
“没错，只有在这里做的汽轮机，带回杭州才能使用，零下四十度，就是本将军需要的天气。”张旭毫不隐瞒的回答。
第一百八十二章 好色的济农
马青听了张旭的话，只是无奈的摇头一笑，似乎觉得为了这两件机器，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当然，其他人更是没有发言权，即便质疑张旭，也不敢多说。
张旭要做的汽轮机，需要诸多配件，此次必须在哈拉和林尽数完成，所以，他又派老迷糊和小毛子去给洪师傅帮忙。
休息一夜过后，第二天，满都鲁又来请张旭去见脱脱不花，张旭为了争取冶炼的时间，直接让马青回复：
“你告诉满都鲁，就说本将军偶感风寒，不能出门。”
马青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按照张旭所说，干脆的回复了满都鲁。
接连三天，满都鲁都来求见，张旭则始终以身体欠佳的理由回复。
眼看着到了第四天，满都鲁并没有上门，倒是来了另一位名叫阿噶巴尔济的蒙古客人，他自称是北元的济农。
张旭听了回报，好奇的询问：
“马青，济农是干什么的？”
“在蒙语里，济农的意思是地位最高的亲王，相当于副大汗。”马青回答。
“这地方的官职任命还真是新鲜，回去提一下，啥时候咱们能有个副皇帝就更好了。”张旭调侃道。
“阿噶巴尔济声称代表脱脱不花看望将军，这个人不能不见。”马青提醒道。
“那好吧！本将军先装装样子，再让他进门。”张旭回应，随即看向柳瑚儿和山蓝说：
“还得有劳二位，照顾一下病人。”
“好吧！你上床躺着，我去给你打热水。”柳瑚儿淡笑着回应。
张旭点点头，当即脱了外衣躺在床上，盖好被子。
柳瑚儿倒是很利落，不多时，便端着热水和毛巾回来，把粗布毛巾洗好之后，叠的整整齐齐盖在张旭脑门上。
此刻，马青也带着阿噶巴尔济从外面进门，看到柳瑚儿和山蓝以后，这位济农瞬间傻了眼，愣愣的打量她们良久，竟忘了问候张旭。
脑门上盖着热毛巾的张旭，看到这情形也不禁沉下脸子，轻咳了一声。
阿噶巴尔济这才回过神，笑呵呵的说了通蒙古语。马青当即给翻译了过来：
“济农说，他受大汗的委托，带着礼物来看望将军，还想问问将军的病情如何。”
“多谢脱脱不花大汗的惦记，本将军已经好多了。”张旭回答。
阿噶巴尔济立刻命人把礼物送进房间，随即又出言询问。马青听了他的话，则是好半天没有翻译。
张旭显然看出事情有些不对头，当即出言询问：
“马青，他说什么呢？”
“济农大人夸您的侍女很漂亮，想问问都是从何而来。”马青回答。
“告诉他，就说中途花银子买的，不值钱。”张旭回答。
阿噶巴尔济听到这话瞬间显得兴奋了许多，随即匆匆问了几句蒙语。马青苦着脸子翻译：
“济农大人打算从将军手上买下一个，想问问将军价格如何？”
“告诉他，君子不夺人所爱。”张旭硬气的回答。
阿噶巴尔济听到回复以后，并不生气，搭讪了好一会，张旭见他始终打量着两个女人，于是给柳瑚儿使了个眼色。
柳瑚儿见状，便带着山蓝公主转身出门，阿噶巴尔济这才留下礼物告辞离开，临走的时候又询问了一句。马青照旧做了翻译。
“济农问将军，什么时候可以去面见大汗。”
“本将军还需要静养几天，最晚五天之后。”张旭回答。
送走阿噶巴尔济，柳瑚儿同山蓝公主又从外面回来，张旭坐起身望着门外的背影撇撇嘴说：
“好歹也是北元济农，一副没见过女人的样子，给他们黄金家族丢人显眼。”
“倒是和将军很对脾气。”柳瑚儿嘲讽道。
“好啊！你今晚陪我过夜，等回到杭州，我借给你一万两银子？”张旭反问。
柳瑚儿闻言，脸色瞬间羞得通红，毕竟她曾经答应过张旭这个要求，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及那段往事，总觉得有些挂不住。
张旭只是开了个玩笑，见柳瑚儿如此“配合”，反倒觉得不好意思，看向马青换了个话题说：
“马副将，咱们回去的时候，都需要带些什么东西？”
“脱脱不花的国书，唯有这东西，才能证明咱们完成了使命。”
“等洪师傅完成这批设备以后，咱们就去见脱脱不花，拿了国书走人。”张旭部署道。
制作了两天模具，洪师傅才开始冶炼浇筑，此时，张旭也跟着忙碌起来，把陆续成型的零部件组装在一起。
又过了四天时间，当张旭完成锅炉上的安全阀以后，他这批装备便已经全部完成。
张旭自知万里迢迢来一趟哈拉和林实在不容易，因此又让洪师傅做了一套同样的装备。
直到把锅炉和汽轮机装上马车，张旭才带着马青再次去见脱脱不花。
这次脱脱不花显得很热情，命人赐坐倒茶，然后直截了当的开口询问，马青一字一句的翻译给张旭：
“脱脱不花大汗决定出兵攻打也先，他想知道咱们大明朝廷是否能够助一臂之力？”
张旭正要开口回答，突然犹豫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回复的越干脆，越会引起对方怀疑，因此顿了顿才反问：
“本将军想知道也先在什么地方？如果在漠北，我们恐怕是爱莫能助。”
“也先国师在党项故地亦集乃。”
“亦集乃又是什么地方？”张旭看向马青问？
“亦集乃在嘉峪关东北七百里外，乃是西夏党项族最肥沃的土地。”马青解释道。
“你告诉脱脱不花，我嘉峪关守军，可以协助他攻击也先。”张旭干脆的回答。
马青略顿了顿，才把张旭的话转达。这次轮到脱脱不花犹豫了，良久之后，他继续出言询问。
“大汗想知道，明朝皇帝为什么要帮他。”
“我大明皇帝一直认为，只有黄金家族才是蒙古正朔。”张旭回应。
脱脱不花对于这个回答很满意，当即命人准备酒菜，招待张旭、马青。张旭对马青说：
“我需要带上大汗的国书回去，朝廷才会增兵嘉峪关。”
马青同脱脱不花交流了几句，又回复张旭：
“将军启程的时候，大汗会派济农把国书奉上。”
听说要和阿噶巴尔济交涉国书，张旭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对于这位亲王的人品，他很是信不过。
光看那副色迷迷的神情，就知道是个极度贪婪的人，这种人没有任何道德底线！
第一百八十三章 吾爱有三
张旭同脱脱不花吃的这顿午饭并不畅快，毕竟两个人语言不通，相互交流都要依靠马青来做翻译。
前来作陪的只有满都鲁，并不见那位济农阿噶巴尔济。
吃过午饭，离开脱脱不花的宫殿以后，张旭便打发马青跟满都鲁一起去找阿噶巴尔济，索要国书。
这次的结果和张旭所担心的差不多，最终马青意兴阑珊的回来，回禀张旭：
“那位济农说了，让将军亲自去拿国书。”
“还真是个无赖！”张旭骂道，随后看向马青询问：
“你是不是可以写一份假国书，带回燕京？”
“将军，这可是欺君之罪，万一日后有消息从北元走漏，咱们将难以推脱。”马青回答，随后又讲出了其中的难处：
“北元官方文书用的都是羊皮，其一，咱们找不到合适的材料写文书，而且末将写的八思巴文，远不如蒙古人流畅，一眼便能识别。”
“那好吧！通知下去，让他们准备启程，你和我再去会会阿噶巴尔济。
先前听到阿噶巴尔济的要求，张旭便清楚，这位济农是诚心为难自己，想拿到国书，总得留一份像样的礼物。
二驴子跟在张旭身后，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问候着，阿噶巴尔济那些黄金家族的祖先。眼看来到济农府门口，他也突然来了主意，疑惑的问：
“将军，咱们可以直接去找脱脱不花，告这个狗屁阿噶巴一状。”
“他们是亲兄弟，你觉得脱脱不花会怎么办？”
“这可不好说了，阿噶巴看中了将军身边的女人，想要买下一个，如果让脱脱不花知道，说不定都得留下。”二驴子挠挠头回答。
张旭和马青听了，也都憋不住笑起来。
阿噶巴尔济照旧还是先前那般殷勤，丝毫不摆架子，亲自出来迎接张旭。张旭直接了当的拿出一把短枪，交给马青说：
“告诉他，这是本将军特意给济农大人带的礼物。”
马青接过短枪，递给阿噶巴尔济之后，又翻译了张旭的话。阿噶巴尔济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疑惑的盯着张旭。
“马副将，有劳你演示一下这支枪的威力。”张旭吩咐道。
马青拿起短枪，冲着门外接连打出六枚子弹，随着枪响过后，六枚子弹打在对面的围墙上。
阿噶巴尔济看到这情形，也不禁有些发愣，但是很快恢复过来，照旧还是没接短枪，又对马青说了一通蒙语。
马青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张旭翻译道：
“济农说了，他最爱三样东西：江山、宝马、美人。”
张旭面对厚颜无耻的阿噶巴尔济，觉得自己这张脸皮实在不够厚，思虑半晌只好点点头回应：
“好吧！天黑之前，我的人会送上一位美人，请济农准备好国书。”
阿噶巴尔济对于张旭的回答非常满意，亲自送他们出门离开。
张旭抵达驻地以后，见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妥当，正等着他的命令，随即吩咐道：
“老迷糊，你和洪师傅立刻赶着马车启程，我们会在后面赶上来。”
“这又是为什么？”老迷糊不解的问。
“遇到了些小麻烦，别问了，马车走得慢，赶紧上路吧！”
老迷糊闻言，也只好跟洪师傅一起率先赶着马车出城。张旭打发走两个人以后，又迈步回了正房。
马青尾随到门口，突然止住脚步，退到外面等候。
“山蓝公主，你进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听到召唤，柳瑚儿跟随山蓝一起进门，她倒是率先开口询问：
“怎么了？”
“阿噶巴尔济看中了你们，要求留下一个，才肯打发我离开。”张旭回答。
“这人太无耻了吧？”柳瑚儿骂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留下？”山蓝则沉着脸子反问，明显猜中了张旭的意图。
“如果他看上的是我，我倒是宁愿替你留下。”张旭回答。
“为什么偏偏要留下我？”山蓝质问。
“这个需要理由吗？”
“当然需要，我和柳瑚儿，总该有个公平的抉择。”山蓝公主愤愤的说。
张旭听了，心里明白，这位公主面对柳瑚儿始终都是敌视态度，思虑片刻笑着讲道：
“那好吧！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我让马青准备纸笔，你们两个抓阄总可以吧？”
山蓝公主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对，显然是默认了张旭的提议。
“在这等着。”张旭说，随即出门找马青写了两张字条，卷成纸球带了回来。
张旭对于柳瑚儿情有独钟，自然不愿意把她留下，摸透了山蓝公主的心思以后，双手举起纸球笑着说：
“瑚儿姐姐，你先来吧？”
“不行，我先来。”山蓝公主抢着说。
“也好，都一样。”张旭回应。
山蓝公主抓起个纸球，打开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字：留下。她微微叹了口气说：
“看来是命中注定要我留下。”
“好了，咱们谈谈接下来的部署。”张旭笑着说。
“接下来的部署？”两个女人异口同声的问。
“没错，阿噶巴尔济说，他这辈子最喜欢三样东西：江山、宝马和美人，恰巧赶上跟我的爱好一样，本将军怎么可能拱手相让？”
“你打算怎么办？”山蓝问。
“一个时辰之后，我会让马副将送你去济农府，倒时候你随身带一包衣服，把这只短枪藏在里面。”张旭说着，拿出一柄短枪和两个装满子弹的转轮，交给了山蓝。
“你的意思是杀了阿噶巴尔济？”
“也可以不杀，日落之前，你要动手，我带人在哈拉和林城的南门等你，以枪声为号，我的炮兵会对全城发动攻击，你趁机由南门逃走。”
“你的意思，是要为了我跟脱脱不花开战？”山蓝诧异的问。
“不行吗？”
“给我个理由？”
“理由很简单，因为我喜欢。”张旭嬉笑着说，随后解释道：
“放心吧？你逃出去以后，咱们可以在夜色的掩护下趁乱离开，不会跟蒙古骑兵交战的。”
山蓝点点头，握起短枪看了看。张旭照旧是微微一笑，转身对柳瑚儿说：
“咱们走吧！”
柳瑚儿答应着，尾随张旭一起出门离开。站在背后的山蓝，缓缓举起短枪，瞄准张旭的脊梁，扣动了扳机。
第一百八十四章 色字头上一把枪
张旭听到身后扣动扳机的声音，也不再前行，停下脚步安静的等候，直到山蓝连续打了六次空枪，短枪上的左轮转完一整圈。
轮到山蓝傻眼了，她愣愣的盯着手上的短枪，张旭回过头笑着问：
“这次你还打算怎么解释？”
“你是故意的？”
“从你答应跟我回杭州府，我就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所以时刻提防着你，如果这把枪里装了子弹，你恐怕没有开枪的机会。”
“还是我低估了你。”山蓝无奈的说。
“单凭这一点，我就有理由把你留给阿噶巴尔济。”张旭照旧笑着说。
“你说过要救我的，不能出尔反尔？”
“你也说过，跟着我不是为了给韦同烈报仇，是你先食言的。”张旭反驳道。
“我哥哥是苗人的领袖，他没有罪，是你们非要置他于死地，如果没有你，他现在依然还是苗王。”山蓝郑重的质问道。
“你觉得韦同烈真的没有罪？”
“我哥哥只是为了苗人争取权利，何罪之有？”山蓝反问。
“没错，权利到手之后，是你们自己家的，老百姓还是过同样的苦日子，但是你们的权利要用百姓的生命来争取。”张旭正色道。
山蓝听到这话，一时间愣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张旭继续说：
“韦同烈接连反叛，导致清水江流域的百姓屡遭战乱，如果他不死，黔东恐怕就要成为一块无人居住的绝地。”
“照你的意思，是我们错了？”山蓝哭着脸子问。
“谁是谁非，只有时间才能证明，如果苗人不再反叛，终有一天，清水江两岸会出现繁荣的景象，如果继续反叛，恐怕就要被打光了。”
张旭说完，不再多看山蓝公主，迈步出门离开。
“等一下，你还救我吗？”山蓝公主见张旭就要走远，迫不及待的问。
“救你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张旭回过头说。
“什……什么条件？”山蓝有些结巴的询问，同时又追到了张旭面前。
“你亲我一下，我救你出去，不过分吧？”张旭笑着反问。
“无耻。”山蓝低声骂道。
“那就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张旭照旧嬉笑着说，但是这次没有急着离去，而是面对山蓝，等候她的抉择。
山蓝愣了好一会，倔强的心终是被征服，低下头嘟囔道：
“我愿意。”
“这就对了。”张旭拍了拍山蓝的肩膀说，随后又分析道：
“今天你已经动手杀我，为你哥哥报了仇。没能杀死我乃是天意，以后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了吧！我可是真的不愿意杀你。”
说完这话，他干脆的转头离开，并没有等候山蓝的亲吻。山蓝望着张旭的背影低声说：
“没能杀死你并非天意，都因为你是个坏人，否则早该死了。”
张旭出门以后，当即打发马青送山蓝公主前往济农府，交换北元国书。
阿噶巴尔济见到山蓝公主以后，乐的眉开眼笑，连连向马青致谢，立刻将国书奉上。马青随即带着国书告辞离开。
阿噶巴尔济一副淫虫上脑的模样，始终色迷迷的盯着山蓝公主。
杀人如麻的山蓝公主，这个时候也不禁有所畏惧，抱着怀里的包袱，匆忙向后退避。
阿噶巴尔济越发笑的得意，随即命人准备酒菜，招待这位美人。
两个人语言不通，所以这顿饭吃的很安静，山蓝公主也不看阿噶巴尔济，只顾着独自低头吃肉。
当然，餐桌上的主菜有些奇怪，按道理说蒙古人都是以牛羊待客，偏偏今天阿噶巴尔济杀了一只土鸡。
山蓝起初并没有在意，直到吃完两只鸡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站起身猛地看向阿噶巴尔济。
对面的蒙古济农，则是一副奸计得逞的姿态，慢慢的朝山蓝公主靠了过来。
山蓝公主也知道上了当，连忙从包袱里扯出已经换了转轮的短枪，指向阿噶巴尔济的脑袋。
这下倒是把阿噶巴尔济吓了一跳，匆忙向后退避。山蓝公主毫不迟疑，立刻扣动了扳机。
可惜她初次使用这种武器，难免会出现些许偏差，所以第一枪并没有打中阿噶巴尔济。
阿噶巴尔济见到这般情形，不禁又来了勇气，哈哈大笑着直奔山蓝冲来。
就在此时，山蓝公主打出了第二枪。对面阿噶巴尔济腿部中弹，没等冲到山蓝面前，便摔倒在地。
山蓝并没有继续向他射击，而是不顾一切的冲向门外，阿噶巴尔济则愤怒的呼喊起来。
随即便有许多卫士冲到近前，把门口围了个严严实实。
正当他们打算对山蓝动手的时候，突然有一枚炮弹从空中落下。随着一声轰鸣，这些卫兵便倒了半数，其余的纷纷向后退避。
山蓝则趁着这个时候冲出济农府，直奔城南方向。
周围不时的有炮声响起，整个哈拉和林都陷入了混乱之中，正好为她提供了逃走的契机。
张旭带着部下，隐藏着南门外的枯木林之中，他早已测算好济农府的位置，因此听到枪响以后，第一轮炮弹便打入了济农府。
之后的炮火，则沿着济农府门口的街道向外扩展，直到最终，硬生生的轰开了南门。
等了好一会，见山蓝公主始终没有出来，张旭多少有些着急，看向马青搭讪道：
“如果这次山蓝公主死在哈拉和林，你是否会鄙视我。”
“会。”马青回答，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相信将军也会愧疚一辈子。”
“没错，我这个人最大的缺陷就是心软，如果有朱祁钰那般狠辣的心思，说不定也能做个皇帝。”张旭调侃道。
“将军，您又说错话了，直呼陛下名讳，是大不敬之罪。”马青郑重的提醒道。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功夫，一道狼狈的倩影，从城门里冲了出来，张旭当即从枯木林里迎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远远只能看到依稀的身影，后面还尾随着几名追兵。
“开炮，把追兵打掉。”马青吩咐道。
片刻之后，炮火接连在城门外响起，尾随的蒙古兵，在炮火声中倒进了尘埃里。
山蓝公主此刻也来到张旭身边，仿佛用尽了力气，直接瘫软在地。
张旭扶起山蓝公主惊问：
“你受伤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火灵库
山蓝公主听到张旭发问，并没有回答，摇了摇头硬撑着站起身，张旭见状才稍稍安心，匆忙命人准备马匹，带着众人退走。
张旭马队的速度很快，差不多两个时辰，便追上了赶着马车疾驰的老迷糊和洪师傅。
此刻，一弯圆月从东方升起，勉强可以看清周围的同伴。张旭便拉住马匹，回过头清点人数。
所有人都没有掉队，只是山蓝公主始终趴在马背上，好像随时都会落下来的样子。
张旭翻身下马，拉住山蓝的马匹询问：
“你怎么样？”
山蓝公主再也支撑不住，缓缓掉下马背扎在张旭怀里。
“瑚儿，快来给她检查伤势。”张旭急切的喊道，匆匆抱着山蓝坐在马车上。
柳瑚儿见状，也是匆匆翻身下马，跟着张旭上了马车，从头到脚检查一遍山蓝的身体，才看向张旭说：
“没有伤口。”
“我好热，给我喝口水。”山蓝公主有气无力的嘟囔道。
柳瑚儿闻言，亲手拿过水壶，递到山蓝公主的嘴边。
山蓝公主瞥了她一眼，不肯喝水。
张旭无奈的笑了笑，只好自己接过水壶，递给山蓝公主。
这女人显然对于明教的成见更大些，见张旭递水，便伸手接了过来。
张旭眼巴巴的盯着山蓝公主，直等她喝完半壶水，气息比先前好了些，才出言询问：
“你到底怎么了？”
“说不好，在蒙古鞑子的府上吃了一顿饭，就觉得浑身燥热，越发扛不住。”山蓝公主回答，同时扯开了衣领，露出脖子下洁白的皮肤。
张旭见状也不禁有些震惊，毕竟这个时候的气温在零下四十度左右，能把她热到这种程度，多半是被人下了药。
随着马车继续前行，山蓝的气息越发急促，有意的回过头避开张旭，结果却看到了另一侧的柳瑚儿，只好又转了回来。
谁也说不好是什么力量驱动着她，最终她把脑袋枕在张旭身上，一双玉手紧紧的抱着张旭。
这下倒是把张旭吓了一跳，有心挣脱出去，可是山蓝抱的太紧。
犹豫片刻他看向柳瑚儿询问：
“你是走江湖的，是否听说过有哪种青楼里的药？可以放在鸡汤里服下，让人察觉不到？”
柳瑚儿闻言神情一怔，眨了好半天大眼睛，才低声讲道：
“唐朝才子韩愈，发明过一种名叫火灵库的药，用燥热的硫磺每天喂食雏鸡，这种鸡的肉跟合欢散有异曲同工之效。”
“照你的意思，阿噶巴尔济养了同样的鸡？”
“还不一样，几百年来，有很多医者对于火灵库进行了改良，除了硫磺之外，还添加其他辅助草药，效果更强。”
“这些东西，你又是从什么地方听说的？”张旭一副狐疑的神情问，认定柳瑚儿不该知道的如此详细。
“我们老明王在世之际，也曾养过这种鸡，我虽然年纪小，倒是听教众们说起过。”柳瑚儿解释道。
“韩家父子活得还挺潇洒。”张旭打趣道。
此刻想想，他又觉得有点冤，电视剧里的小宝，也曾遇到过如此狗血的剧情，当时人家可是占了大便宜。
轮到自己的时候，偏偏对面多出个看戏的，自己总不能当着柳瑚儿现场直播！
山蓝经历的，是一场痛苦的挣扎，她始终紧紧的抱着张旭，不肯多说，但是身体很诚实，已经逐渐有些颤抖。
张旭见了越发忧心，按照电视剧里玄幻的说法，这种药必须跟男人同房才能解除，不知道她是否可以撑得住？
虽然山蓝始终没有理会柳瑚儿，但是柳瑚儿对她还是很不错的，找出个羊皮褥子给山蓝盖在身上，安静的守护着。
张旭这下越发不好受了，两个人挤在一张羊皮褥子里，很快他便感受到，从山蓝身上散发出的温度，也不禁觉得口干舌燥。
马车始终稳稳当当的走在草原上，山蓝也不停的来回折腾，但是一双手臂始终紧紧的抱着张旭。
也说不好过了多少时间，她总算是睡着了，张旭的心境也总算平复了下来，同样进入了梦乡。
当张旭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放亮，怀里的山蓝照旧环腰抱着他，而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女人竟脱去了上衣。
或许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山蓝公主抱着张旭的手臂，已经伸进他的衣服里面。
虽然一切都盖在羊皮褥子底下，别人看不见，张旭却是心知肚明。趁着天色还有些发黑，他赶紧推了推山蓝公主问：
“喂，你觉得怎么样？”
山蓝公主缓缓睁开睡眼，很快也发现了她的窘态，匆忙用羊皮褥子裹住自己，向后退避。
四下巡视几眼，看了看那些骑马尾随的兵将，又硬着头皮扎进张旭怀中，悄悄的把衣服穿好。
对面的柳瑚儿始终没有入睡，此刻看向张旭，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
张旭挠挠头，又看向山蓝公主问：
“怎么样？好些了吗？”
“已经没事了。”
“既然没事，你们两个坐车，我还是去骑马好了！”张旭说。
“我下车好了。”柳瑚儿插言讲道，利落的下了车子，牵过她的军马，骑在上面。
张旭低下头打量山蓝公主几眼，发现她的脸色照旧多少有些潮红，不知道是药性未除，还是羞涩所致？
直到天色彻底亮了起来，马青才凑到近前询问：
“将军，咱们该吃早饭了。”
“老三，就地生火做饭。”张旭吩咐道。
这队人马奔波了一整夜之后，终于停下，就地拾起两堆干柴点燃，准备早餐。
离开哈拉和林之前，张旭打发丁三合买了足够的牛肉干，因此他们中途一日三餐吃的都是肉干。
马青带着老迷糊等人，围坐在一处篝火近前边吃边聊。
另一处篝火前，只剩下张旭、柳瑚儿、山蓝公主三人。
张旭烤熟了一块牛肉干以后，递到山蓝公主面前说：
“折腾了大半夜，吃点东西吧？”
“不吃，看见肉我就觉得恶心。”山蓝公主说。
张旭闻言也不禁噗嗤一笑，摇摇头数落道：
“你可真行，什么人请的饭都敢吃。”
“蒙古人和你们一样狡诈。”山蓝气鼓鼓的说。
张旭并不在乎虚名，对于山蓝的评价只是一笑了之，随后吩咐道：
“轮流站岗放哨，咱们休息半日，等喂饱了马匹再赶路。”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再入南宫
山蓝吃的那种药，并不像小说里写的一样玄幻，熬过当天晚上之后，便再没有了药效。
张旭一行人，又经过十几天的长途跋涉，才总算回到燕京，让他颇为意外的是，炮轰哈拉和林以后，脱脱不花的骑兵并没有追击。
单凭这点反应速度，就可以看出，脱脱不花不是也先的对手。
朱祁钰对于张旭此行格外重视，特意在早朝之后，召他进入乾清宫议事，参与这次朝会的，也只有于谦、杨宁、王简几名重臣。
张旭带着马青见驾，奉上国书之后，便把他在北元的承诺奏报给朱祁钰。
朱祁钰照旧不会率先表态，看向几名心腹询问：
“诸位爱卿，如何看待此事。”
“微臣以为，到嘉峪关外攻击蒙古骑兵实在不妥，毕竟我大明军队已经数十年不曾在漠北作战，地利这一条就于我不利。”杨宁率先表态。
“微臣也觉得此事不妥，仅凭一纸国书实在不能取信于人，万一是脱脱不花和也先设的诱敌之策，我大明兵将恐怕又要全军覆没。”王简附和道。
“陛下，微臣还有话说。”张旭听二人讲完，才出言奏道。
“张爱卿请讲？”
“微臣以为，我们没必要出兵征讨也先，只需往嘉峪关外增派兵马，给脱脱不花做一下样子就够了。”
“爱卿这是何意？”
“微臣以为，最想除掉也先的是脱脱不花，只是因为底气不足，所以他才迟迟不敢动手。”
“如今，倘若我大明有出兵的迹象，便可帮脱脱不花壮胆，而且也能吸引也先的注意力。”
先前说话的两位权臣，听到张旭的分析，都多少有些尴尬。朱祁钰的脸上则显出喜色，点点头称赞道：
“古人云，兵者诡道也，此言正符合爱卿的用兵之道。”
“陛下圣明。”杨宁和王简照旧异口同声的拍马屁。
“于爱卿，你怎么看？”朱祁钰最后看向于谦询问。
“微臣觉得可以一试。”于谦谨慎的回答。
“既然如此，由兵部发一道公文，就近调三万大同守军增兵嘉峪关。”朱祁钰吩咐道。
“微臣遵旨。”于谦躬身回答。
讨论完此事之后，朱祁钰便打发众人离开。张旭怏怏地走在最后，心里觉得有些不痛快，自己万里迢迢布了这么大一个局，结果连赏赐都没提。
刚刚走出东安门，便看到朱镶正在等候，这位年长二十岁的老兄弟，见到张旭，照旧恭敬的施礼问候：
“拜见大哥。”
张旭拉起朱镶，笑着询问：
“朱镶兄弟，一切还好吧？”
“托大哥的福，都挺好。”朱镶笑着回答，随后又讲道：
“近日小弟正在查顾封岩，已经扣了他三年的俸禄，我打算扣到他做不起官为止。”
“你老弟的鬼主意可是不少？”张旭称赞道。
“在锦衣卫待的久了，什么事都见过，随便用点招数，就能对付这些不长眼的小人物。”
“很好，咱们找个酒馆，边吃边聊。”张旭说着，命二驴子先去酒楼订菜。
这顿酒喝的很尽兴，说起哈拉和林之行达成的协议，朱镶又是佩服的不得了，连连向张旭和马青敬酒。
随之他脸上也现出豪迈之情，喝干了一杯酒讲道：
“此次倘若能够让你我兄弟同去征讨也先，以报土木堡之仇，才算痛快。”
“太上皇怎么样了？”张旭询问道。
“不怎么样，南宫始终上着锁，太上皇的待遇也取消了，钱皇后和宫女们一起做女工，再托人卖到外面，换些银子度日。”朱镶神情落寞的回答。
“马青，吃完午饭，你去换五十两金子，晚上本将军要去看望太上皇。”张旭说。
“大哥，如今去看望太上皇，可是很冒险的。”朱镶提醒道。
“我心里有数。”张旭平淡的回答。
自从救出朱祁镇以后，张旭便已经算是绑在他的战车上，如果朱祁镇彻底完了，张旭也别想在大明朝廷站住脚，因此在困难的时候，他必须得出手帮朱祁镇一把。
打发走马青以后，张旭照旧带着二驴子来到兵仗局，见他的老熟人王诚。
此次王诚把张旭视为上宾，亲手倒了茶水，笑吟吟的说：
“咱家杭州之行有劳将军厚待，如今将军北上，咱家无以为报，心中实在不安。”
“公公，咱们之间就不必假客套了，末将这次上门，也是有事相求。”张旭回应。
“将军请讲。”
“末将打算见太上皇一面。”张旭回答。
“这个？”王诚沉默了片刻，最终点点头说：
“好吧！成公公对于你送的寿木非常满意，始终念叨着欠下你一份人情，要还回去，咱家就再去找成公公一次。”
“多谢。”
张旭跟王诚商议好以后，便告辞出来，等候马青。
马青拿了五百两银子，最终也只是换回四十八两金子，足足损失了二两“手续费”。
张旭看着这些金灿灿的小元宝，转过头问马青：
“马副将，你来出个主意，本将军该如何把这些金子送入南宫？”
“末将已经想好了，用酒坛子送进去就可以。”马青笑着回答。
“有道理，驴子，你去买一坛好酒，要青花瓷的坛子。”张旭吩咐道。
准备就绪以后，张旭再度返回兵仗局，等王诚的消息。
王诚办事还是很靠谱的，毕竟在宫里有成敬帮忙。他们照旧约在黄昏时分，还是在东安门外见面。
当张旭跟随成敬一起进入宫门的时候，才发现这位和善的公公，的确已经年老，走路的速度竟比上次慢了许多，张旭跟在后面不免有些着急。
天色将黑的时候，二人终于来到了南宫的门外，把手宫门的锦衣卫纷纷行礼问候：
“给成公公请安。”
“咱家奉旨来给太上皇送酒。”成敬平淡的回答。
“公公请。”
成敬迈步带着张旭来到花式围墙的窗口前，朝里面打量几眼。
还是那位名叫蒋安的公公，守在里面的正房门口，看到成敬，当即紧走几步上前问候：
“给公公请安。”
“太上皇他老人家可好？”
“一切都好，吃过晚饭，正在散步。”蒋安回答。
说话功夫，远处传来朱祁镇的声音：
“蒋安，跟什么人说话呢！”
“回太上皇，是成公公，奉陛下之命，前来看望您。”蒋安回答。
“难得，他还想着朕！”
第一百八十七章 拉风的火车
说话功夫，太上皇朱祁镇已经出现在面前，昏暗中，他也是一眼看到了身着宦官服饰的张旭，不禁往前多走了几步。
张旭心里明白，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和朱祁镇讲话，便匆匆把美酒递了过去。
蒋安接过酒坛子，退到一旁等候。朱祁镇同样没有说话，始终盯着张旭出神。
张旭深施一礼，转头对成敬说：
“公公，咱们走吧！”
成敬同样也是施礼说道：
“老奴告退。”
朱祁镇只是点点头，目送着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又等了良久，才转身回宫。
蒋安抱着酒坛子，从外面一路跟进门，放在书案上，担忧的说：
“也不知是什么美酒？还特意打发成公公送来。”
“打开看看吧！”朱祁镇回应。
蒋安答应一声，打开酒坛子晃了晃，诧异的问：
“里面沉甸甸的，怎么会没有酒？”
朱祁镇从蒋安手里接过青花瓷坛子，直接翻倒在桌子上，金灿灿的小元宝撒了满桌子。连蒋安也吓得往后倒退半步……
张旭看望过朱祁镇以后，当晚又见了刘东，毕竟自己把送给脱脱不花的礼物，都留给了这位地头蛇出售，如今返回杭州，总得拿了银子再走。
刘东这次办的差事倒是很给力，足足卖了五千两银子，如数交到了张旭手上。
张旭收了这批银子，把使团的马匹车辆全部送给刘东，算作提成。
拿了银子以后，张旭便不再逗留，当晚买船南下，返回杭州府。
对于京城的凶险，他心里非常清楚，因此看过朱祁镇之后，便选择立刻上路。
万一以后此事暴露，上面追查下来，也可以推脱，毕竟这个时代没有摄像头，自己不承认，任谁也没办法……
日子照旧过得很慢，十几天之后，张旭总算回到了杭州府。
经历了两个月的风餐露宿，张旭认定，还是杭州好。
此时已经进了农历腊月，红绡坊一切照旧，看来并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两个女人好像都是很忙的样子，见张旭回来，顾春娘喜气洋洋的迎过去打招呼：
“相公，您回来了。”
沈若兰则始终冷着脸子，也没有跟张旭说话。张旭对此颇为疑惑，凑过去询问：
“这是怎么了？谁惹了你不高兴。”
“当然是你们朝廷，送来一万两银子，结果运走了一万五千两的货，这个倒霉的织造，还是不要做了。”沈若兰抱怨道。
张旭听了心里明白，红绡坊已经把织好的布匹交接给了户部。于是笑着安慰道：
“放心吧！这次是上任织造留下的亏空，下次不会再赔钱了。”
“难道赔一次还不够？我算过了，你一年的俸禄是三十六两，做一百年官，三千六百两，但愿你能活到一百五，把这笔钱赚回来。”沈若兰继续气呼呼的数落道。
张旭对她这份抠门的态度倒是很喜欢，没有继续辩论，而是看向顾春娘说：
“我带回了五千两银子，算是补上这次的亏空。”
“不用，卓家既然选择跟官人合作，自然也愿意风雨同舟。”顾春娘回答。
“红绡坊的生意，是我跟卓家合作的不假，但是你要记住，你是织造府的人，不能替卓家当家做主。”张旭提醒道。
顾春娘闻言，脸上的神色有些难堪，点点头说：
“奴家记下了。”
张旭休息一天之后，便开始动手组装他的汽轮机，此行北元用了两个月时间，先前预定的车轮、车轴、车头、车厢，都已经制作完成。
为了防火，张旭特意做了铁质车头，至于车轴和车厢则都是木质的，只是在木质车轴上安装了铁轮子。
车轴的材质是黑色铁力木，这种木头材质硬度极高，当然价格也是不菲，比起铁器还要贵一些。
张旭给他的小火车做了十二节车厢，都只有五米长、三米宽而已。
后面的七节运送货物，同样也是铁力木材质。前面的五节是客车，为了美观起见，用了价格更贵的水曲柳。
至于里面的桌椅，则是紫檀木雕琢而成，最后镶在车厢上。每节车厢里各有四套桌椅，每套可以前后分坐四人。
汽轮机的组装，同样很顺利，从哈拉和林制作的密封环，运到杭州以后，温度提高了至少五十度，封闭的非常紧凑，再不用担心漏汽。
经过五天的组装，终于完成汽轮机和锅炉之间的管道焊接，最后还要往车头上固定。
这辆车的制动很简单，汽轮机左右各自带着两个小轮子，下方的车轴上则对应有两个大轮子，小轮带大轮，起到了减速机的作用。
用牛皮做成三角带，在大轮和小轮之间连接。
一直忙碌到小年这天，张旭的火车，总算全部组装完成。张旭坐上车头喊道：
“驴子，点火。”
二驴子匆忙找来柴草，在锅炉里引燃了煤块。
随着火焰越来越旺，开始从放气阀里面往外冒热气，直到听见开锅的声音，张旭才拉动离合器，准备发动汽轮机。
这台机车的发动控制方式同样很简单，只有一个手动离合器和一个手动刹车。
离合器拉动放气阀里面的滑阀，在需要启动的时候，挡住放气孔，使蒸汽进入到汽轮机，推动涡轮旋转。
停车的时候，则向前推动离合，使得滑阀移开放气孔，蒸汽会由放气孔冒出，不再进入汽轮机。
至于刹车系统，则更是简单，直接用方木绑在车轴上，拉动手柄之后，方木会靠严车轮，导致车轮不能转动；松开手柄，由弹簧把方木拉回去，车轮则恢复如初。
当天中午，小火车以20迈的速度，从织造局仓库缓缓驶出，直奔红绡坊的厂房。
尽管这辆火车的速度并不快，比起马车快不了多少。但是走在铁路上足够拉风，周围的路人，都免不了驻足观看。
火车进站的时候，顾春娘和沈若兰也从铺子里出来，沈若兰使劲的揉揉眼睛，推了推顾春娘问：
“咱们是不是见鬼了，这车子没有辕马，怎么可能自己在路上跑？”
“听说是烧煤的。”顾春娘回答。
“张旭还真是不得了，总能做出新鲜东西。”沈若兰说着迎了过去。
张旭转过弯道以后，将火车驶入红绡坊厂房，就地停下，准备装布匹。沈若兰来到车头近前，打开门询问：
“我上去试试怎么样？”
“后面给你准备了车厢。”张旭回答。
“你的意思，以后我可以坐着你的车上工下工？”
“对头。”
“太好了，啥时候能把路修到我家门口？也让我家沈老头长长见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发工资
张旭完成他的火车当天，始终留在红绡坊，直到天色将黑的时候，女工们把布匹装上车厢、停了机器，他才出言讲道：
“从明天开始咱们红绡坊放年假，等到正月初六再回来做工，你们都去找若兰清算工钱！”
红绡坊工厂采用包工计件的模式，每织出一匹布便会有相应的工钱。
这些女工来红绡坊还不到半年，有些心灵手巧的，已经赚了十几两银子，最少的也拿了七八两回家过年。
张旭在朝廷每月的俸禄是三两，相比之下，女工半年赚的银子，足矣比拟六七品朝廷命官。
至于画舫上养的那些歌女，按照女工的平均工资计算薪水，当然，她们过年是不能放假的，所以张旭交待，额外给每人补发一两银子加班费。
这些女人领了工钱以后，一个个乐的眉飞色舞，纷纷给张旭行礼道谢。
分发完工资以后，张旭带着、山蓝公主、沈若兰、柳瑚儿和七七，上了他的小火车一起离开。
张旭的机车没有倒档，所以在初期设计的时候，他特意做了两个车头，分别在火车的前后两端，此时返回，启动了尾端的那个车头，从后面拉着火车返回。
马驹儿经过张旭的培训，已经可以担任机车司机，因此张旭跟几个女人一起坐在车厢里。
明朝是没有玻璃的，车窗上雕琢出弯弯曲曲的窗棂，空隙位置都镶嵌着明瓦。
所谓明瓦，就是磨薄的大贝壳，虽然这东西不如玻璃透光，但是在没有玻璃的时代，已经很高档了。
沈若兰坐在车厢里，越看越喜欢，打开窗子，正好瞧见了还站在红绡坊门口的顾春娘，转头看向张旭低声问：
“是不是带上她一起回去？”
“算了，或许卓家比咱们更需要她！”张旭回答。
“因为上次的事，所以你不喜欢她了？”沈若兰继续问。
“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张旭解释道。
“不说这个了，大过年的，让人心情不好。”沈若兰又笑着说，随后询问：
“啥时候咱们车上也能安装电灯，就好了。”
“回家问问你爹，只要他的西域朋友还有玻璃瓶，做电灯就不成问题。”张旭回应。
“还是算了吧！”沈若兰微微叹了口气说。
当他们回到织造局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张旭命二驴子等人，把带回的银子搬下车，送回到织造府。
对于始终兢兢业业的小胡子主簿，和那位守门老人，张旭也是很照顾的，每人发了十两银子，打发他们回家过年。
最后剩下的都是张旭自己的兵，他指着沉甸甸的银袋子说：
“你们跟着本将军南征北战，都很辛苦，每人发五十两银子，算是本将军赏给你们过年的。”
“将军，我们吃住都在织造府，要银子干什么？”徐邦宁抢先说。
“当然是要存起来的，一个个年纪不小了，拿了银子，各自去置办一处宅子，讨老婆吧！”张旭笑着回应。
“既然是讨婆娘的钱，卑职就不用了，我这把年纪，已经过了讨婆娘的时候。”老迷糊说。
“别废话，执行军令，先拿着存进钱庄里，有钱总不是坏事。”张旭正色说，随后又吩咐道：
“从马青开始，到马驹，排好队伍等着领银子。”
这些兵都是跟随张旭出生入死走过来的，对于他们，张旭丝毫不会吝啬，哪怕自己只有一碗饭，也情愿分出去半碗给他们吃。
马青听张旭下了命令，只好带头来领取银子。
沈若兰一副大管家的姿态，每一份银子都数的很仔细，唯恐出错。
如今跟在张旭身边的有十四名兵将，除了马青等人，还有牛氏兄弟和马驹儿。这些人统共分走了七百两银子。
随后张旭又交待沈若兰，给洪师傅和他带来的三名工匠，每人发五十两。
这些人都是张旭从兵仗局借来帮忙的，自然不能借驴拉磨白使唤！
把银子全部发放完毕，正好还剩下一百两，沈若兰笑呵呵的问：
“张旭，是不是也该发给我一份？”
“你上个月拿了多少零用钱？”张旭拉着脸子问。
“二三十两吧！”沈若兰含糊的回答。
“我已经查过了，上了月，你花了六十两银子，再往前推，你这半年花的银子已经超过二百两，找人贩子把你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张旭抢白道。
“你干脆把我卖出去好了，整天守着银子不让花，心里怪憋屈的！”沈若兰回应。
张旭闻言被气乐了，摇摇头说：
“好吧！你再拿五十两，咱们再定个规矩，从今以后，你每月花的银子不能超过五十两。”
“万一超了怎么办？”
“装进猪笼沉到钱塘江。”张旭冷漠的说。
沈若兰吐吐舌头，自顾自的数了五十两，随后好奇的问：
“剩下的五十两怎么办？”
“七七，这些银子赏你了。”张旭回应。
“多谢将军。”七七兴冲冲的说，随即拿走了最后一份银子。
“我的呢？”山蓝公主反问。
“你是本将军的俘虏，没资格领银子。”张旭回答。
“瑚儿姐姐总该有一份吧？”七七抢着问。
“傻丫头，这点银子，你瑚儿姐姐还看不上眼。”张旭说。
“没错，一万两，不能少。”柳瑚儿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要求。
“恐怕等到秋庄稼收了，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张旭笑着回答，很是亲昵的拉起柳瑚儿的手询问：
“打个折吧！五千两。”
“不行，最少八千两。”柳瑚儿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坚定的说。
“六千，再多我也没有了。”
“七千，我不着急，如果你现在手头不宽裕，我可以等下去。”
“六千五。”
“不行！”
张旭闻言转了转眼珠，凑到柳瑚儿的耳边低声说：
“如果想要七千两，今晚你陪我过夜，否则只能给六千五。”
“无耻。”柳瑚儿骂道，随即向后退了两步，跟张旭保持距离，冷冰冰的说：
“拿上银子，我们立刻走人。”
“半个月后，你去景德镇找吴掌柜，借六千五百两银子，从我的分红里扣除，我会派人通知他。”
柳瑚儿闻言总算满意，带着七七转身离开，张旭望着她的背影感叹道：
“哪个无耻小人？会平白无故给你六千五百两银子？”
第一百八十九章 红绡坊大捷
这个新年，张旭始终没有休息，打发走柳瑚儿以后，第二天，他便带着洪师傅勘察路径，他要把自己的铁路，从红绡坊修到十里外的卖鱼桥码头。
卖鱼桥码头，是杭州府最繁华的码头，由于周围分布着众多作坊，因此客商们都会选择在这里停靠船只。
从红绡坊到卖鱼桥码头，有十几里的距离，光是修建路基、铺设铁路，就需要大批的银子。
但是这条铁路修成之后，红绡坊生产的布匹，可以直接运到码头装船，会产生不容小觑的品牌效应。
张旭先前铺设的铁路，只是为了试验机车，这十余里商业铁路，才是他的最终目标。
测量完路基之后，张旭又定制了一大批铁轨、道木、道钉，夹板，以及固定甲板的穿销。
这个时代是没有螺丝的，因此在铁轨和甲板之间，只能用穿销固定。
洪师傅的做法始终如一，把穿销烧红之后，塞入铁轨和夹板的传孔，用锤子把穿销两端砸的高高凸起，可以和焊接的一样坚固耐用。
为了尽早完成这条铁路，张旭雇佣了三百辆牛车转运卵石，又找了十几名铁匠，帮着洪师傅铺铁轨。
尽管如此，也足足用了三个月时间，当桃花盛开的季节，才总算完工。
当张旭亲自开着机车检查完铁路，回来的时候，发现在红绡坊外面，有很多客商在排队。
看看天色，已经时至正午，每到这个时辰，红绡坊当天上架的布匹都会销售一空！
张旭好奇的凑过去，询问一位身材肥硕的客商：
“老哥，你这是排队买布吗？”
“是的！”胖客商回答，这个时节杭州府的气温已经很热，他身上也早已大汗淋漓。
“据我所知，红绡坊今天的布已经卖光了。”
“没错，我们等着买明天上架的新布。”
张旭闻言心中一颤，虽然他布局良久，但是也从未想到过此刻的场面。
迈步走进红绡坊，只见一位商人正缠着顾春娘说好话：
“顾掌柜，咱们可是老主顾，你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我就从红绡坊进货，您是不是可以把明天的新布，提前卖给我五十匹？”
“老主顾的确不假，我们红绡坊也是历来照顾老主顾，不过当初你改投门户，把答应我的生意给了石作蜀。”顾春娘冷冰冰的数落道。
“都是我有眼无珠，顾掌柜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里给您作揖了。”对方照旧满脸赔笑的恳求道。
“这位客人贵姓？”张旭插言问。
“他叫何练九，就是这位把咱们和他谈好的生意，给了石作蜀，如今在杭州府买不到布，又找上们来。”顾春娘抢着介绍道。
“何掌柜，幸会、幸会。”张旭笑着打了招呼。
“幸会，请问您是？”何练九莫名的问。
“这是我们家官人。”顾春娘介绍道。
“张大人，久仰久仰。”何练九说着匆忙施礼。
“何掌柜还打算跟我们红绡坊做生意？”张旭问。
“当然，如果大人信得过，草民日后只卖红绡坊的布。”何练九回应。
“可我们信不过你。”张旭笑着说。
“没错，这种人还是不要跟他做生意的好。”顾春娘挖苦道。
张旭挥挥手，示意顾春娘稍安勿躁，然后才继续讲道：
“我给何先生指条路好了！你留下二百两银子的保证金，签一份契约，我立刻打发人给你装车。”
“二百两，太多了吧？”何练九干笑着回答。
“那就算了。”张旭应了一句，随后转身对排队的人讲道：
“所有人都是一样，从今天开始，红绡坊实行专卖制度，想要从这里买布，首先得缴纳保证金，成为红绡坊的代理商。”
“如果查出你们销售了其他店铺的布匹，将取消代理商资格，保证金不退还。”
“当然，做生意讲究买卖公平，成为红绡坊的代理商，你们也不会吃亏，从此以后，每个州府只设一家代理商，二百两银子，应该不多。”
“这买卖，我做了。”何练九听完，眼睛一亮抢着说。
“张大人，我是绍兴府的，也愿意做红绡坊的代理商。”
“我是建德的，愿意卖红绡坊的布。”
“我是嘉兴的，身上带了交保证金的银子。”
听到这些人争相呼喊，张旭立刻部署：
“若兰，你负责审核这些客商的身份，必须确保每个州府只能有一名代理商。”
“春娘，签完契约之后，立刻派人回织造局库装车，除了杭州府以外，咱们的布匹，只卖给各地的代理商。”
两个女人答应着各自忙碌起来，沈若兰给报名的代理商造册登记、收取保证金，顾春娘则准备契约。
一天时间，顾春娘便签署了六张契约，在宁波、绍兴、建德、嘉兴、金华、安吉等州府，都有了相应的代理商。
红绡坊对于代理商不限制销量，只要对方银子够用，要多少布有多少布。
随着代理商风潮的持续，第二天又有西南诸多州府的客商上门，抢着跟红绡坊签订契约。
沈若兰忙了大半天，见张旭从外面进门，拉着脸子抱怨起来：
“咱们是不是上当了？我找人打听过，其他几家的布价，已经比咱们高出两成。”
“没错，是个难得的赚钱机会，但是我要的是品牌效应，知道什么叫名牌吗？百姓信得过才叫名牌。”张旭回应。
“好像有点道理，还是觉得便宜了别人。”
“布价之所以长得这么高，都是因为咱们囤货造成的，一旦把库存放出去，立刻就会拉低布价，放心吧！以后咱们卖的才是高价布。”张旭解释道。
正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顾春娘从外面兴冲冲的迈步进门，看向张旭笑着说：
“官人，从吴江和松江来了两名客商，打算跟咱们签署契约，做红绡坊的代理商，以前，那可都是苏州布商的地盘。”
“这刚刚是个开始，早晚有一天，咱们的布可以跨过苏州，卖到南京，甚至更远的燕京，守着运河水道，不能白白浪费掉。”张旭笑着说。
“嗯！”顾春娘重重的点头应道，再度看向张旭，满是无法掩饰的崇拜之情。
“去接待客商吧！以后从运河上岸的客商，都用火车接送。”张旭交代道。
第一百九十章 咱家姑爷
随着红绡坊的生意越发火爆，两个女人都是从早忙到晚，再没了打麻将三缺一的困扰。
跟外地客商签订契约以后，红绡坊也不再限制杭州府的销量，周围布铺的货主，每天都要来排队进货。
正当她们忙的焦头烂额之际，外面来了一位长相富态的客人，等着排队的布商，见到此人纷纷让路，抱拳问候：
“沈老爷好。”
这位就是沈若兰的老爹，杭州首富沈荣。沈老头进门以后，径自来到还在打算盘的沈若兰面前。
“要买布，出去排队。”沈若兰头也不抬冷冰冰的说。
“若兰，听说你们红绡坊在招揽代理商？”
“你也想做代理商？”
“没错，听说还没有杭州府的代理商？”沈老头试探着问。
“杭州府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根本不用代理商。”沈若兰回应。
“苏州也行，你是知道的，咱们家在苏州的生意，丝毫不亚于杭州。”沈老头笑呵呵的说。
“苏州那么大市场，给你一个人，我做不了主？”沈若兰照旧一边打算盘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你做不了主，可以找咱们家姑爷商量，他总能做主吧？”
“姑爷？谁是你们家姑爷？”沈若兰抬起头好奇的问。
“当然是张大人了，你跟着他这么长时间，总不能嫁给别人吧？”沈老头回应。
“开什么玩笑？”
“你这傻丫头，像张大人这种有钱有势的，在杭州可是独一份，连知府大人都打了，咱们还用怕谁？”沈老头颇为自得的说。
“别胡思乱想了，他有心上人。”
“做官的都是三妻四妾，二房夫人也挺好。”
“打住，您老是来谈生意的，代理商还要不要做？”沈若兰制止住沈老头，随即换了个话题询问。
“当然要做，凭我这些年的经验，红绡坊的布，日后必然能成为江南最畅销的牌子。”
“准备三千两保证金，然后来签契约。”
“别人都是二百两，怎么轮到你老子，成了三千两？”沈老头不服气的质问。
“附近州府的代理商，每次进货不超过五十匹，您老又要代理苏州，又要走茶马古道，恐怕五百匹也不够用。”沈若兰给了个合理的解释。
“你这丫头倒是算的明白，没给我丢脸，好吧！我派人回去取银子。”沈老头回答。
“咱们事先可说好了，亲父女、明算账，如果发现你销售别人家的布匹，保证金不退，取消总代理资格。”
“都记下了。”沈荣撇撇嘴回答。
“对了，回家以后，把你那个天下巨富的招牌给摘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从首富的位置上下来。”沈若兰继续数落。
“都听你的！”沈老头应了一句又问：
“我去苏州卖布，你们红绡坊总得帮忙壮壮门面吧？”
“怎么壮门面？我们的火车可是开不到苏州。”
“火车不行，画舫总可以吧？”
“这个主意挺好，租给你了，每月六十两银子。”
“每月六十两银子，算下来一天二两，应该还不亏。”沈老头一边出门，一边自言自语的默算着……
燕京紫禁城，这天早朝刚刚开始，于谦出班上奏了兵部的加急战报：
“回陛下，嘉峪关送来战报，脱脱不花于七日前，偷袭也先驻地亦集乃，也先部遭受重挫，向北败逃。”
朱祁钰兴奋的站了起来，出言感叹道：
“果然打起来了，一切都在张旭的预料之中，蒙古诸部混战，再不能对我大明构成威胁！”
“陛下圣明，张旭北元一行，为我大明解除边患，居功甚伟。”杨善出班说道。
听到他的话，朱祁钰脸色变得冷淡了不少，点点头说：
“爱卿所言极是，朕要重赏张旭。”
“陛下，张旭其人桀骜不驯，又是土木堡逃兵，不可委以重任。”柱国杨宁出班讲道。
“臣复议。”吏部尚书王简附和道。
“立功的自然要封赏，朕心里有数。”朱祁钰说，随后吩咐道：
“于少保，给张旭发一封文书，让他上报随行人员名单，朕各有赏赐。”
“谢陛下隆恩。”于谦当即躬身致谢……
杭州府红绡坊，随着沈若兰和沈荣谈成了苏州的生意，整个红绡坊也变得安静了下来，画舫在杭州的演出，暂时告一段落，起航赶往苏州。
张旭和沈荣的目标是一样的，他也要在苏州为红绡坊打开市场。
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非常困难。
苏州和杭州一样，都是明代纺织业最为发达的城市，而且两地的丝绸质量相差不多，红绡坊没有任何质量优势。
要让杭州的绸缎，在苏州创下品牌，就等于把山西大同的煤卖到了河南平顶山。
张旭这次的投入很大，不但派去了花魁若浅的画舫，还拆了红绡坊的发电机和灯泡，尽数运抵苏州。
沈荣是个很优秀的生意人，为了赚钱也是舍得下血本，特意在平江河沿岸最繁华的地段，买了新铺面。
当画舫载着歌女赶到以后，张旭亲自前来安装发电机和灯泡，每天晚上，若浅姑娘都要带着歌女在画舫上演出。
至此，这家聚宝斋，便成了苏州夜市的核心区域。
当然，聚宝斋并不是红绡坊的连锁店，它除了经营布匹之外，还有茶叶、瓷器和古董，因此铺面非常大。
张旭的目的，是为了给红绡坊做广告，因此，在画舫两侧，都用颜料写下了红绡坊的字样，同时把代言人若浅姑娘的诸多画像，逐一挂进了聚宝斋。
沈老头再度见到张旭的时候，乐的眉开眼笑，说话也是极其亲近，貌似已经认定，张旭就是他家未来的姑爷。
张旭同样挺和善，对于沈老头并没有自恃身份高贵，毕竟这位首富，是他在苏州的合作伙伴。
苏州市场，对于张旭至关重要，从前苏杭两地的绸缎南北分销，杭州的客商大多来自福建、江西、两广以及云贵川。
而苏州的绸缎，则一路向北，沿着运河可以卖到燕京。如果红绡坊在苏州站住脚，这种局面则彻底逆转！
为了提高沈家聚宝斋的威望，张旭干脆把景德镇一品堂的经销权，也给了沈荣老头。
一品堂和红绡坊完全不同，吴季九烧的瓷器，都是青花瓷器中的凤毛麟角，拥有绝对的质量优势！
第一百九十一章 搅局的公主
当张旭从苏州返回杭州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因此他没有再去红绡坊，而是回了自己居住的织造府。
刚刚进入后宅，便看见顾春娘在等着自己，不禁有些惊奇的询问：
“大晚上的来找我，有事吗？”
“把这个还给你。”顾春娘回答，说话功夫，拿出了当日张旭交给她的两张房契。
张旭没有推辞，淡笑着接过房契，整整齐齐的叠好，又装进了锦盒。
“对不起，是我鼠目寸光，当初不该怀疑你。”顾春娘低声说，摆出一副赔礼道歉的姿态。
“没关系，合伙做生意，多留个心眼是对的。”张旭满不在乎的说，尽量显得自己足够大度。
“这些日子我不在，是谁在照顾你？”顾春娘换了个话题问。
“我又不是小孩子，有手有脚的，能照顾自己。”张旭回应。
“什么时候？我还能回来住？”顾春娘有些怯怯的问，似乎是唯恐张旭拒绝。
“随时可以。”张旭笑着回答，随后又说：
“不过我觉得暂时没必要，沈荣已经委托西域商人去购买玻璃瓶，等他的货送到以后，我会去中河沿岸买个宅子，把电灯安进自己家里。”
顾春娘点点头，神情变得越发低落，最后又有些不甘的问：
“我今晚住下吧！”
“好！”张旭点点头说，并没有拒绝。
顾春娘照旧回了她从前住过的房间，张旭照旧像往常一样，入睡之前坐在床头，修炼那部同元回春功。
经过几个月的练习，张旭觉得花道士所言非虚，自己对于体内那股气息的感知，已经越来越清楚。
一番勤学苦练，如今这股气息可以下沉到丹田位置，而且每次修炼，张旭都会觉得仿佛有一团火在体内燃烧。
按照步骤完成之后，总会大汗淋漓。
这天照旧没有例外，张旭按照书上所录，调息了十几遍之后，才下床擦汗。
沈若兰的丫鬟齐奴从外面进门，施礼说道：
“将军，水已经准备好了，请将军沐浴。”
“多谢，你回去休息吧！”张旭笑着回答，出了卧室来到堂屋。
在堂屋的核心位置，摆着个木质浴桶，里面装了大半桶冷水。
近期张旭就是这个样子，每天晚上都会觉得身上火热，只有洗个冷水澡，才能安然入睡。
他刚刚脱了衣服，背对着门口坐进浴桶里，忽然听到脚步的声音，本以为是齐奴回来了，便随口询问：
“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吗？”
脚步没有停，几息时间便来到张旭背后，一双柔软的玉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张旭吓得猛地转过身，往后退了退，此时也终于看清对方的面目，随即笑着询问：
“山蓝公主，在这里杀我，你可是胜之不武，把苗人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谁说我要杀你的？”
“既然不想杀我，你来干什么？”
“帮你洗澡。”
“莫非你没有听柳瑚儿说起过，我这个人贪财好色，稍不留神，你恐怕就要失身？”张旭打趣道。
“那样正好，到时候我就去投案自首，说自己韦同烈的妹妹，你做了我的男人，必然要受诛连。”山蓝公主不以为然的回答。
“这可是个同归于尽的办法，我觉得你应该斟酌一下？”
“如今再想杀你，我已经下不了手，可是大仇不能不报。”山蓝硬气的回答。
“那好，你给我搓搓背！如果有感觉，我就让你如意。”张旭笑着说。
山蓝公主闻言，当真拿起毛巾，给张旭搓背。可惜，她似乎从没伺候过别人，蹑手蹑脚的，连张旭也觉得很不舒服。
外面院子里，顾春娘走出厢房，试探着来到了张旭住的堂屋门口，正打算进去，一眼便看到山蓝公主在给张旭搓背。
她站在门外愣了良久，才转过身，落寞的离开。
张旭面对一个自己送上门的使唤丫头，丝毫也不客气，等山蓝公主给他搓完背，便悠悠的说：
“今天有些累了，再帮我揉揉肩膀？”
山蓝公主倒是蛮听话的，擦了擦手开始帮张旭捏肩膀。张旭闭上眼睛，享受着由公主提供的按摩，略顿了顿，才出言抱怨道：
“太轻了，用点力。”
山蓝公主闻言，当即加了几分力道，张旭则继续数落：
“太重了，你会不会伺候人？”
山蓝公主气的立起了眉毛，拿过毛巾打在张旭身上，没好气的说：
“挑三拣四的，本公主不伺候了。”
张旭目送着山蓝公主走出房门，才微微一笑站起身，擦干了身上的水渍，穿好衣服回卧房睡觉。
山蓝公主自言自语的数落了一路，才回到她的房中，气鼓鼓的躺在床上，继续设想对付张旭的主意。
她肯定不会想到，自己一个冒失的举动，挡住了别人争取来的机会。
第二天，红绡坊的生意继续，尽管画舫赶往苏州以后，这里不再演文艺节目，却始终还像从前一样繁华热闹。
顾春娘照旧满脸堆笑的接待客人，对于昨晚的事并没有抱怨，也没有提还要住回织造府的事。
张旭昨晚说过的话，并非搪塞顾春娘。同沈荣定下那批玻璃瓶以后，张旭回到杭州，便立刻在中河岸边寻找合适宅子。
毕竟在织造府围近没有河流，不能使用水车发电，因此，张旭才打算在外面购买一处私宅。
从红绡坊向北新修的铁路，有一半在中河沿岸的河堤上，只要在中途买个宅子，既可以安装水车发电，也可以做火车去上工。
一路向北找了五里左右，总算碰到个合适的两重院落，张旭直接给了一倍半的价格，打发房主搬家。
房主并不清楚，他的宅子有什么地理优势，搬家就可以赚到银子。倒是高兴的不得了，当天便雇来牛车，往外面收拾家具。
张旭办完契约回到红绡坊，发现马青正在等候，见张旭进门，这位副将才施礼禀报道：
“将军，兵部送来文书，据说脱脱不花在亦集乃重挫也先，陛下龙颜大悦，要重赏将军，让将军上报出使哈拉和林的兵将名单。”
第一百九十二章 土司
张旭听了马青的话，也觉得非常意外，虽然他去北元的目的，是为了挑起脱脱不花和也先的内讧，但是绝不会想到脱脱不花会打败也先。
他虽然没看过史书，但是从前电视剧里面演得，都是也先打败了脱脱不花，此刻想来，莫非是自己改变了历史？
对于朝廷的赏赐，张旭不报太大希望，大明朝廷，绝对是历史上官员工资最低的时代，即便重赏，也远不如卖一个月丝绸赚的多。
听说让自己上报立功兵将的名单，张旭突然想起昨晚的事，当即交待：
“你写一封文书上报朝廷，就说上次北元之行，苗人降将山蓝功劳最大，请求将其收编到本将军麾下，至于其他人，随便封赏好了。”
马青也不多说，按照张旭的心意，写了封奏折，打发人送到杭州府驿站，转呈燕京。
自从沈荣做了苏州的代理商，红绡坊的品牌，终于在运河沿岸走红。
常州、镇江、南京一线的客商，接连来到杭州府，都要效仿沈荣，经营红绡坊的布匹。
这下可把顾春娘高兴坏了，签完契约之后对沈若兰说：
“红绡坊的丝绸卖到南京去了，在杭州府，是头一遭。”
“没错，苏州相距南京，只有咱们一半的路程，人家大老远来杭州买布，可都是看上了你红绡坊的品牌。”
“是这么个道理，还是官人的办法多。”顾春娘称赞道。
“别只顾念你们家官人的好，如果不是当初我打了你一巴掌，恐怕这红绡坊早就关门大吉了。”沈若兰挖苦道。
“你的好我都记着呢！以后肯定会报答你的。”顾春娘笑着说。
“别以后了，你给我涨点工钱呗！每月给一百两银子，不算过分吧？”沈若兰笑着问。
“就算每月给你二百两，恐怕也不够花，这事我可做不了主。”顾春娘推脱道。
“口是心非，说一套做一套。”沈若兰闻言，拉下脸子数落道。
“等你出嫁的时候，我做主，给你三五千两做嫁妆。”顾春娘大气的说。
“你慢慢等好了！”沈若兰撇撇嘴，继续拨动起她的算盘。
燕京紫禁城，于谦接到张旭的奏折之后，于次日早朝上报给景泰皇帝朱祁钰。朱祁钰看完皱着眉头询问：
“这个山蓝是什么人？”
“能被张旭看中，必然不是泛泛之辈。”柱国杨宁出班回答。
“爱卿所言极是，如今张旭要将其收归麾下，不知爱卿觉得如何？”朱祁钰问。
“微臣觉得不妥，张旭收了这个苗人以后，必然会提高他在苗疆的威信。”杨宁回答。
“爱卿所言极是，可是朕已经答应重赏立功之人，如今张旭已经把名单报上来，朕总不能失言？”朱祁钰苦笑着问。
“陛下，微臣倒是有个主意。”吏部尚书王简出班说。
“爱卿说来听听？”
“陛下可以派这个山蓝去黔东做土官，即没有失言，也让她和张旭扯清关系。”王简提议道。
“爱卿这个主意不错，张旭的确是将才，但是已经锋芒外露，的确不该让他太过如意。”朱祁钰称赞道。
“陛下圣明。”众文武齐声说。
“由吏部发文书，赏赐张旭宝刀一把，金银各百两，其部众每人加官一等，加封降将山蓝为兴隆卫土司。”朱祁钰耐心的部署道……
吏部的任命文书到达杭州之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此时临近春末夏初，天气还算凉爽，张旭想起已经很久没吃过涮羊肉，于是打发丁三合杀了一头肥羊，切成肉片。
张旭带着众人，正在喝酒吹牛的功夫，外面驿馆的差官送来了文书和朝廷的赏赐。张旭接过文书，看向山蓝笑着说：
“前些日子，我已经上报朝廷，说你跟随本将军出使哈拉和林立了首功，请求朝廷封赏。”
“是吗？”山蓝不屑一顾的回应。
“如今你已经是我的从属，即便晚上跟我睡一张床，也也在情理之中。”张旭笑着挑逗道。
山蓝在众目睽睽之下听到这话，瞬间羞得脸色通红，狠狠的瞪了一眼张旭。
张旭丝毫不以为然，扯开文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接过气鼓鼓的扔在桌上。
其他人见状都是脸色一变，匆忙放下筷子，谁也不敢多说。马青出言询问：
“将军，怎么了？”
“景泰皇帝赏了我一把刀，金子银子各百两；却给你们所有人都升了官，如今你这副将，已经是正四品游击将军，老子却照旧还是从四品信武将军。”张旭抱怨道。
此刻想来，朱祁钰的赏赐明显是别有用心，打算让马青这个正四品副将，来牵制自己这个从四品将军。
“还有此事？”马青好奇的问，从桌上拾起文书看了看，点点头说：
“没错，从我以下，所有人都升了官，老迷糊、徐邦宁、薛镰，都由哨官升为把总，以后可以领七品官的俸禄了。”
“我们呢？”小毛子追问。
“汤杰、杨道、小毛子、方毫、丁三合，都由伍长升为什长，驴子升为伍长。”马青回答。
尽管所有人都升了官，但是他们谁也不敢表现的高兴，毕竟张旭不高兴了。
山蓝一直听着众人说话，此刻才看向张旭询问：
“上面提我了吗？”
“提了，让你去兴隆卫做土司。”张旭回答。
“你的意思，我可以回家了？”山蓝兴奋的说。
“没错，官印也已经给你送到，随时可以走。”张旭回答。
“你得送我回去。”
“为什么？”
“是你把我接出来的。”山蓝回答。
“是我把你救出来的好不好？如果没有遇到本将军，你已经给韦同烈陪葬了。”张旭抢白道。
“不管怎么说，既然你把我带了出来，就得送我回家。”山蓝不依不饶的说。
“最近几天没时间。”
“我可以等。”
张旭闻言又气又乐，想想这女人的做派，倒是跟柳瑚儿如出一辙，也算现学现卖。
马青在旁微微一笑，出言劝解道：
“山蓝公主，对不住，如今已经春末夏初，按照朝廷规矩，我们将军还要押送银子回燕京，实在抽不出时间。”
“规矩是人定的，本将军春天没时间，要么朝廷派人来运，要么等到秋天一起送去。”张旭没好气的说，宣泄着他的不瞒。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冰镇西瓜
张旭虽然对于马青的晋升颇为不瞒，但是也没有多说，草草的吃完这顿涮羊肉，起身回房休息。
尽管待遇不公平，日子还得继续过，第二天起床以后，张旭照旧先去红绡坊巡视，检查完设备以后，便要带着山蓝去沙滩上练拳脚。
“我阿爹从苏州回来了，说是中午要请你吃饭。”沈若兰在旁插言讲道。
“你们家沈老头，如今应该是红绡坊最大的客户吧？”张旭笑着问。
“没错。”
“得罪不起，在什么地方请我？”张旭问。
“城北，五里塘。”
“为什么要去城外？”
“我家的庄园在五里塘，说是西瓜熟了，请你去品尝。”
“这东西我挺喜欢。”张旭笑着说，随后吩咐道：
“驴子，通知下去，咱们今天中午都去五里塘吃西瓜。”
“是，将军。”二驴子兴冲冲的回答。
当天中午，红绡坊关上门歇业，张旭特意带着顾春娘和沈若兰，一起前往沈家五里塘的西瓜地。
随行的还有马青、洪师傅、老迷糊一众，看着城外的田园风光，马青不禁感叹道：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真是好地方。”
“等什么时候你辞官回家了，本将军也送你一处庄园。”张旭悠悠的说。
沈荣已经早早的等在五里塘庄园，见到张旭，殷勤的上前施礼问候：
“草民见过两位将军。”
“沈员外不愧是杭州府首富，还买了这么个好地方享清福。”张旭笑着奉承道。
“几亩水田而已，难登大雅之堂。”沈荣说着，便请张旭等人进了木屋。
等候的侍者们见客人到了，纷纷忙碌起来，有的奉茶，有的献上切好的西瓜。
虽然刚刚临近初夏，不过杭州府的天气已经很热，能吃上两块西瓜，也算得上是一份享受。
张旭喝过龙井茶之后，便拿起西瓜品尝，刚刚吃进嘴里，他便愣住了，这西瓜冰凉冰凉的，仿佛刚从保鲜柜里拿出来的一样。
张旭定了定神，仔细打量几眼周围众人，发现的确还是明朝，才出言询问道：
“沈员外，你这西瓜是从哪里取出来的？”
“冰窖！”沈荣得意的笑着回答。
“没想到，府上还建有冰窖？”张旭感叹道。
“这个可不是草民建的，当初宋高宗在杭州府称帝以后，南宋朝廷曾经建造了多处冰窖，恰巧草民的庄园里还保存着一处。”
“我们是否可以去看看？”张旭笑问。
“当然可以。”沈荣干脆的回答，随即头前引路，带张旭一行前去观摩冰窖。
沈家的冰窖，就在庄园的边缘位置，有个坡度缓慢的坑道，这坑道挺宽，可以驾驶马车出入。
大概走到地下八九米的深度，周围便感受到了浓郁的冷意，两个女人都不禁止住脚步，沈若兰对顾春娘说：
“这地方冷森森的，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顾春娘点点头表示同意，便同沈若兰一起退了出去。
张旭继续向前走，越走觉得越冷，直到最后他也不禁有些颤抖。沈荣回过头讲道：
“将军，这里面做工的仆役，一年四季都要穿棉衣。”
张旭点点头询问：
“有出口吗？”
“就在对面。”沈荣回应，找来一件棉袍，递给张旭。
张旭披在身上，果然觉得缓和了许多，继续向前便出现了一处十几米宽的地下室，整个地下室里面，堆积着大大小小数以万计的冰疙瘩。
“这些都是你存的冰？”
“没错，杭州府盛夏炎热，卖冰的生意很兴隆。”
张旭点点头，回过头看向洪师傅说：
“早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咱们也不用千里迢迢去北元铸铁。”
“此处虽然冷意十足，但是周围都是冰块，如果生火铸铁，恐怕这些冰都得融化。”洪师傅回应。
“沈员外，周围有河道吗？”
“当然有，冰窖后门是宦塘河，咱们每年冬季，都要从宦塘河取冰。”
“有河道就好，咱们去后门看看。”张旭满意的点点头说，随即带人直奔后门。
赶往冰窖后门，同样要经过一条坑道，出去以后，就到了宦塘河岸边。
张旭巡视几眼，回过头对沈荣问：
“沈员外，我打算借用几天你这冰窖？”
“当然可以，张将军是草民的财神爷，就算把庄园都送给你，也无妨。”
“多谢。”张旭笑着应道。
虽然名义上是吃西瓜，不过沈荣准备的酒菜很丰盛，都是山上打来的野味。
杭州这地方，守着钱塘江和杭州湾，鱼虾是不缺的，野味倒是成了难得的上品。
吃饱喝足之后，张旭才起身告辞，带着随行的众人离开。
回到织造府，他开始着手利用冰窖炼铁的计划，正如洪师傅所说，如果直接在冰窖里点火炼铁，周围的冰疙瘩都会融化，倒是连冰窖也废了。
思虑良久，张旭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做几台风机放在后门，把冰窖里的寒气吹进前门坑道，在坑道里生火冶炼，就不会影响到冰窖。
冰窖后门的宦塘河，给张旭提供了很大的便利，他只需要定制几台水车，便可以带动风机。
水动力风机非常简单，绘图之后，送给木匠师傅，便可以订做，而且还要做木质风筒，也好把风输送进坑道。
明朝的木工师傅都是能人，做出的木桶滴水不露，因此完全有能力做好张旭要的风机。
为了增加风量，张旭定做了一台八尺高的风机，而且给风机安了十二套风扇，这样算来，应该可以达到足够的风量。
木匠师傅的手艺的确不错，但是工具都很古老，二十名工匠，一连做了半个月，才总算完成张旭要的设备。
同样是一条八尺粗细的木质风道，延伸进入坑道以后，张旭便命人把风道周围的空隙尽数封死，免得从后门漏风。
当四台风机旋转起来以后，张旭带着洪师傅来到前门，还没等进入坑道，便可以感觉到有寒风吹来。
进入坑道以后，对面的风变得更大，少说也有五级左右，寒意也是更浓，起码在零下十几度。
当初张旭去哈拉和林铸造汽轮机的时候，正值寒冬，两地温差在五十度上下。
如今临近盛夏，外面气温在三十度左右，和里面相比，温差也超过了四十度，基本达到了要求！
第一百九十四章 轮船试水
洪师傅穿着棉袄，在冰窖出口的坑道里，一连忙活六七天，总算又完成一套新的汽轮机。其密封环以及锅炉的安全阀，都达到了预期效果。
张旭每天都会出城，前来五里塘看望洪师傅的铸造情况，见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他也颇为满意，笑着问：
“洪师傅，你来帮我想想，这套机器完成之后，应该做一套什么样的设备最合适。”
“可以做一辆在官道上跑的车子。”
“官道阻力太大，汽轮机做的车子，还要装载分量很重的煤炭，这个计划不可行。”张旭回答。
“那恐怕只能再做一辆火车，将军可以去南京或是燕京，重新修铁路。”洪师傅提议道。
“我的生意在杭州，去两京修铁路，没什么价值。”
“有道理，看来卑职这套设备恐怕要闲置了。”洪师傅淡笑着说。
“也不一定，我觉得可以试着做艘轮船。”张旭眼前一辆回答。
“轮船？”
“没错，用汽轮机带动轮子划桨，来驱动轮船行驶。”张旭解释道。
“这可是个新鲜东西，卑职倒是很想等见识完了再回燕京。”
“会的，我明天给你绘制一张轮子的图纸，再买个木船稍作改装，就可以完成。”张旭自信满满的说。
离开五里塘之后，张旭便赶往卖鱼桥码头，选购船只。
买鱼桥周围，是杭州制造业的集散地，分布着很多各式各样的作坊，有很多木匠铺，专门靠做篷船为生。
巡视良久之后，张旭看中了一艘四丈左右的货船，这种船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大了。
洪师傅铸造的汽轮机动力有限，不可能带动那种艨艟巨舰。
而且货船没有船篷，改装起来更方便。
四丈，换算成张旭熟悉的计量单位，就是十二米，他特意把这艘船分成三段，每段四米。
船尾的四米拆除了木质甲板，换成了一层铁板，这段甲板要安装汽轮机，铁质甲板可以防火。
中间的四米，配置了载货的船舱，两侧没有窗子，可以装足够的煤炭作为燃料。
船头同样衔接着三米左右的船舱，左右各有两扇木窗，这个船舱是用来载人的。
把汽轮机放在船尾，船舶航行的过程中，船头的乘客，不会受尾气和锅炉热量的影响。
汽轮机左右两侧都有叶片，可以安装两个蹼轮替代船桨。
在张旭的记忆中，大型轮船的蹼轮，直径起码要达到四五米左右，他的木船没有那么高，也不需要那么大动力，只要两米左右就已经足够。
蹼轮这种东西，是轮型的，大概构造跟水车相似，只不过是把水斗换成了平行的板子，用来划水。
张旭照旧采用木质结构的蹼轮，制造大型铁器工序太过复杂，到不如木头的方便，而且很多硬木同样结实耐用。
大型轮船，都是要安装尾舵来控制方向，但是这东西很复杂，需要在船体上打洞、安装十字轴，如果防水做的不好，这条船恐怕就废了。
张旭购置的货船，带了旋转橹，可以划桨，也可以转向，因此他保留了这套装置。
需要掉头的时候，直接拉动滑阀，不再驱动蹼轮旋转，手动操作、摇橹转向。
说起来很容易的事情，足足捣鼓了半个多月，才下水试运行。
张旭带着他的众多随从上了小轮船，由卖鱼桥码头南下，计划从杭州府地界穿过，驶入钱塘江以后，再掉头返回。
火车司机的位置给了马驹儿，二驴子便惦记上了轮船司机的差事，毛遂自荐做了头一个吃螃蟹的人。
轮船正常行驶的时候，一切都好，直到进入了钱塘江水系，二驴子站在船尾兴奋的喊道：
“将军，这东西可比帆船还要快得多，咱们乘坐他去燕京，最多半个月就能往返。”
“别光顾着吹牛，已经到了钱塘江，关闭滑阀，用旋转橹掉头。”张旭吩咐道。
“好嘞。”二驴子干脆的回答，照张旭所说拉动滑阀，随即两侧蹼轮都停止了运转。
他抄起旋转橹，晃悠了好半天，小轮船始终没有改变方向，继续顺江而下。
小毛子等人见状，也都明白二驴子根本不会摇橹，纷纷来到船尾出谋划策。
最终在临近杭州湾的时候，小轮船总算掉了头，推开滑阀以后，蹼轮继续转动，逆水而行，沿着原路返回。
张旭心里清楚，这样是不行的，如今一艘空船，自己的这帮部下都控制不了，倘若装上几千斤煤炭，更不好控制。
回到卖鱼桥码头之后，张旭四下巡视几眼，最终盯上了一艘货船，船头坐着个五旬的船夫，正盯着张旭的小轮船出神。
“船家，你叫什么名字？”张旭凑过去询问。
“偶爹不识字，小时候嘴大，所以取了个名字叫邓大嘴。”船夫笑着回答。
张旭听了噗嗤一笑，的确发现这船夫的嘴巴挺大，扔到人群里，倒是很容易辨认！
“邓大嘴，你这船租一天要多少银子？”
“五十文钱。”
“一天五十文，加起来每月一两半。这样好了，从今以后你给我做船夫，每月三两银子工钱，怎么样？”张旭问。
“官人不会是在耍笑偶吧？”
“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先支付工钱。”张旭干脆的回答。
船夫略一沉思，挠挠头问：
“偶还有个小徒弟，是不是也可以带上？”
“当然可以。”张旭干脆的回答。
“黑蛋，来生意了，你小子赶紧滚出来。”邓大嘴骂道。
听到这声召唤，货船左侧的河水中冒出几个水花，随后钻出个长相黝黑的半大小子，看向邓大嘴笑呵呵的喊道：
“师傅，偶在这呢！”
邓大嘴把黑小子拉上岸，指着张旭说：
“这位大官人雇偶们爷俩做船夫，每月给三两银子，够你小子娶媳妇的了，还不赶紧道谢。”
“多谢大官人。”
张旭听着二人对自己的称呼，不禁想起了西门大官人，盯着面前的黑小子打量几眼，点点头说：
“这小子看着顺眼，给他再加三两银子。”
师徒二人闻言，再度向张旭道谢，张旭遂命二驴子支付了一个月的工钱。
张旭亲自教了这师徒汽轮机的使用方法，随即命他们掉头，把小轮船送回红绡坊。
第一百九十五章 敲竹杠的土司
山蓝公主始终等在杭州府，并没有急着回兴隆卫上任，直到张旭的轮船试运行完毕，她才笑呵呵的问：
“张将军，你做这艘船，是不是为了送我回家的。”
“自作多情，我只是为了方便去燕京。”
“回兴隆卫也很方便，直接走长江，再改道进入湘江、沅江、清水江就到了。”山蓝公主抢着说。
“千里迢迢的去送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张旭直截了当的问。
“柳瑚儿去了清水江沿岸开荒屯田，可以顺道看望她。”山蓝公主笑着回答。
“这个理由勉强凑合，但是还不够。”
“我好歹是苗人公主，如今又做了兴隆卫土司，和我结交是不会吃亏的，你部下只有这么几个兵，日后遇到麻烦，说不定还得我来救你。”山蓝公主说。
“有道理，你替我养两百名水兵，算是我给你帮忙的酬劳，不过分吧？”张旭问。
“成交。”山蓝公主不假思索的说。
明显对于她来说，区区两百人，还是不值一提的。
同山蓝公主达成协议之后，张旭便准备送她离开。这天吃过早饭来到红绡坊，张旭当着所有人的面询问：
“本将军要送山蓝公主回兴隆卫，你们哪个愿意随行？”
此言一出，不但张旭的兵将都站了出来，连牛氏三兄弟也跟着起身。
沈若兰见状，当即拉下脸子，朗声骂道：
“你们三个是本小姐招来的兵，难道还要反了不成？”
“大小姐，我们对您都是忠心耿耿，您好歹也照顾我们一下，跟将军出去是可以立功升官的，我们哪怕做个七品把总，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大牛讨好的笑着说。
“做大明朝廷的穷官有什么意思，七品把总，每年还不到二十两银子的俸禄，想去做官，先把我发的银子退回来。”沈若兰霸道的说。
“别吵了，本将军这次只是去送山蓝公主，并没有立功的机会，等下次打仗，再带上你们兄弟。”张旭劝道。
牛氏兄弟闻言总算不再多说，纷纷坐了回去。
张旭打量了几眼其他人，点点头说：
“也好，既然都想去，就一起去好了，马驹儿留下陪着马副将看家。”
“将军，怎么又是我看家？”马驹儿不甘的说。
“你是我的火车司机，把你带走了，火车怎么办？”张旭笑着反问。
马驹儿闻言，只好叹了口气挠挠头坐下。
张旭的小轮船长途跋涉，需要很大一批煤炭做燃料，杭州是不产煤的。
临近的湖州倒是有个煤山镇，不但盛产块煤，而且还能烧制焦炭，张旭在杭州用的焦炭，都产自煤山镇。
从杭州前往湖州有一条水路，经运河出城，改道老龙溪，便可直达。
张旭遂命徐邦宁、老迷糊二人带着银子，乘船前往湖州，买三千斤块煤。
船夫邓大嘴，经常在周围载客，对于老龙溪的路径倒是很熟悉，由他们师徒驾驶着小轮船前往，自然不会出差错。
一行人清早启程，傍晚时分便装上煤炭返回，小轮船中部的货仓很大，三千斤煤，只是装了个船底而已。
张旭自从练了花道士送的同元回春功，始终感觉身上的火气越来越重，但是并没有发现其他效果，也不曾练成花道士的铁掌开碑。
不过他还是坚持练习，毕竟体内那股温热的气息越发明显，而且已经可以汇聚到丹田位置。这门气功，引起了张旭莫大的兴趣。
这天他又是按照口诀练了几遍，正打算起身去洗澡，只见山蓝公主从外面笑盈盈的进门。
“你今天找我又有什么事？是要报仇，还是要自荐枕卧？”张旭打趣道。
“都不是。”山蓝公主回答，随后出言讲道：
“明天就要送我离开，总不能让我一个公主空着手回去吧？”
“你想要什么？莫非是打算带点茶叶丝绸走亲戚？”张旭问。
“当然不用，能送我几匹马，就再好不过了。”
张旭听完已经明白，这位今天晚上是特意来敲竹杠的，当即回应：
“马匹肯定没有，不过景泰皇帝送了我一把马刀，你如果喜欢，可以带回去。”
“还送了你金银各一百两，不如转送给我留着买马好了？”山蓝公主笑着问。
“想得倒是挺好，我凭什么把金银给你？”
“咱们已经说好了，我替你养兵，总得给军费吧？”山蓝不依不饶的说，直接坐在了张旭的床上耍赖。
随着这女人靠近，张旭觉得自己体内的那股气息突然暴增，竟变得燥热起来，此时甚至连心绪都有些混乱。
他心中暗道不好，此刻看来多半是上了花道士的当，他压了压那股气息，便迈步直奔堂屋，就要洗澡。
山蓝公主倒是丝毫不见外，从后面跟了来，帮着张旭脱衣服。
她靠的越近，张旭便觉得自己身上越热，只好回过头催促道：
“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金子和银子的事怎么样？”
“像你说的，做军费，都给你了。”张旭回答，迫不及待的要打发山蓝离开。
“还不够，养两百个兵，总得有两百把火枪？”山蓝公主继续提要求。
“我又不傻子，如果给你两百把火枪，你可以直接回去起兵造反。”张旭抢白道。
“少给点呗？五十把总可以吧？”山蓝讪笑着问。
“不行，最多十把短枪。”
“十把？太少了？”
“到底要还是不要？”
“当然要，总比没有强。”山蓝低声嘟囔道，明摆着有些不甘。
张旭不再跟她废话，直接把这丫头推了出去，然后关上门自顾自的洗澡。
他之所以答应给山蓝公主十把短枪，是因为短枪的射程和准头都远不如长枪，万一日后这丫头反叛，也很容易对付她！
在冷水里泡了好半晌，张旭体内的燥热才逐渐消散，心绪也平复了下来。
随即抱怨起自己，不该轻易相信那个花道士，此刻看来练了他的气功心法，多半是有副作用的。
经过先前的变故，张旭越发担心，即便身体恢复了，他躺在床上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唯恐那股燥热的气息再度平生出来。
马马虎虎睡了一觉之后，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放亮，他也是难得早早起床，吃过早饭准备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