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对女人感兴趣
张旭由七七陪着在禅堂里等候柳瑚儿，这家寺院的服务态度还是蛮不错的，特意给他准备了斋饭。吃饱喝足之后，张旭才看向七七说：
“去问问，如果你们瑚儿姑娘没有其他事情，我可是要回去了。”
“瑚儿姐姐正在和明王殿下谈公事，我可不敢打扰。”七七回答。
“只怕是谈完公事，还要再谈私事，本将军可没有心情在这里傻等。”张旭说完就要出门。
两名明教的守卫，立刻挡在门口把他拦住。
跟在张旭身边的二驴子毫不示弱，从腿上抽出两把左轮枪，分别对准了二人。
“住手。”剑拔弩张的时候，远处传来柳瑚儿制止的声音。
张旭闻言，也挥挥手示意二驴子退后。柳瑚儿走到近前，冷着脸子数落起来：
“这会功夫，你怎么又瞎折腾了。”
“是你请我来的，结果把我一个人撂在禅堂里，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吧？”张旭反问。
“好了，我们小明王正在用膳，吃过午饭要召见你。”柳瑚儿难得笑着说。
“可是真会摆谱。”张旭数落了一句，转身回到禅堂。
这位小明王，比张旭想的的还能摆谱，足足过了两时辰，恐怕午觉都已经睡完，才打发人来传话，请张旭过去。
张旭一副无精打采的神情，跟着柳瑚儿前往寺院的正殿。
当他们进入大殿的时候，韩治平已经在等候，他坐在一张木桌前，桌上整齐的码放着一套木质象棋，桌子对面也只留了一个座位。
见张旭进门，韩治平并没有抬头，深沉的问：
“会下象棋吗？”
“小时候学过。”张旭回答。
“既然学过，是否可以同本王对弈一局？”韩治平问。
“当然可以。”张旭干脆的回答。
韩治平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便是过宫炮开局。
张旭始终把韩治平当作情敌看待，于是气势汹汹的应对。
刚刚下了十几手，他便发现自己上了当，这韩治平是个下象棋的行家，每一步都暗藏杀机，稍不留神，就会被对方吃子！
这货早早的准备了一桌象棋，显然是打算用长项来压制自己。
第一局，张旭输的很惨烈，直到全军覆没之后，才被韩治平绝杀。
他本想退出自己处于劣势的竞技，但是韩治平却显得意犹未尽，也不多说，干脆的摆好棋子，示意张旭先手开局。
张旭善于走中炮，但是这种开局处理不当，便会给防守造成困难，而他自己恰恰就是不善于防守的那个。
又是一场搏杀之后，张旭同样输的很凄惨。
而韩治平还是不多说，照旧重新恢复出开局的阵型。
张旭心中平添出几分火气，但是觉得这个时候动怒，会在风度上输给对方一筹。转了会眼珠，他想出了一个办法，开始拖延时间。
每次走子，都会挨个棋子尝试一遍，假装是在权衡利弊，实际上就是为了少输几盘棋。
足足又耗了个把时辰，直到天色渐黑的时候，第三盘棋总算结束，虽然照旧还是张旭输了，但是韩治平也已经表现的有些不耐烦。
张旭推开棋子，笑呵呵的说：
“本将军经常跟我家账房对弈，每次都会输的落花流水，早已习惯了。”
“看得出，将军是个机智的人，本王有心结交，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没兴趣。”
“将军要想清楚，假如你追随本王，日后等我夺取了天下，你就是开国元勋，可以尽享荣华富贵。”
“本将军兜里不缺银子，所以对荣华富贵也不感兴趣。”
“敢问将军对什么感兴趣？”
张旭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四下巡视几眼，最终目光落在柳瑚儿身上，美滋滋的说：
“我对这女人感兴趣，如果你可以做主把她送给本将军，我倒是不介意帮你造反。”
韩治平脸色瞬间阴沉了许多，冷哼一声说道：
“本王不会拿自己的部下做交易。”
“既然如此，咱们没得聊了，告辞。”张旭说完，大咧咧的起身出门。
柳瑚儿的脸色同样也是不好看，见张旭走远，终是没忍住说道：
“属下先去安排他住下，日后再商议。”
“这个人桀骜不驯，估计你是白费力气。”韩治平冷冰冰的说。
柳瑚儿没有搭话，告退出门从后面追赶。
张旭此刻已经来到寺庙的大门口，此时天色已经漆黑，外面的路径也是模糊不清。
“你要去哪？”柳瑚儿的声音猛然从背后响起。
“当然是回家了。”
“今天太晚了，不如在山上留宿一夜，明天再回去。”柳瑚儿劝道。
“本将军这个人生性孤僻，卧榻之侧不容他人安睡，万一大半夜擦枪走火，怕是会给你添麻烦。”张旭回答。
“你随我去后山的别院借宿，总可以吧？”柳瑚儿问。
“当然可以。”张旭干脆的回答，随即命二驴子牵着两匹军马，同柳瑚儿一起赶奔后山的别院。
七七则点燃火把，在前面带路。
这处别院相距寺庙仅有两三里的距离，还不到一刻钟，同行四人便来到别院之中。
此处打扫的很干净，里面却没有人居住，倒是难得更方便。
柳瑚儿四下巡视几眼，指着东厢房说：
“张将军，今晚你就住在这里。”
“很好，多谢。”
“七七，去准备一桌斋菜招待张将军。”柳瑚儿交代道，她自己则独自进了西厢房。
七七答应着，又重返山顶的庙宇，不多时，便用两个食盒带着素菜和馒头回来。
几个人共聚正堂，当他们准备吃饭的时候，一位小和尚从外面进门回禀：
“柳坛主，殿下召您觐见。”
柳瑚儿闻言，又放下筷子，起身离开。
“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事？”七七看向柳瑚儿的背影追问。
“没什么好事。”张旭回应。
事情进展和他想的大为不同，没一会功夫，柳瑚儿又是去而复返，进门之后便坐在桌前闷闷不乐的吃饭。
此时，张旭已经吃过晚饭，打量着柳瑚儿，心里有些犯嘀咕，但是并没有出言询问。道理很简单，即便问了，柳瑚儿也不会说。
柳瑚儿闷头吃了好一会，抬起眼眸，发现张旭等人都在盯着她，脸色微微一变，看向七七说：
“我吃饱了，咱们回房休息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断头餐
张旭貌似坦然的住进了别院的东厢房，但是晚上睡的不好，时刻提防着外面的动静。二驴子则是手握双枪，一刻也没有眨眼。
这天夜里倒是意外的平静，天气也很好，连风吹草动的声音都没有。
张旭照旧起床很晚，当他走出房门的时候，太阳已经老高。
七七守在门口，照旧笑着打招呼：
“将军，您起床了？”
“瑚儿姑娘呢？”
“明王殿下一大早召见，说是有要事商议。”七七回答。
“你们明教的要事还挺多。”张旭打趣了一句，随后交待道：
“本将军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
“好嘞！”七七答应着转身离开，前往山顶的寺庙。
张旭一双眼睛始终盯着七七的背影，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试探着走出别院。
就在他即将出门的刹那，四名汉子各自从左右两侧凑过来，将其挡住，张旭讪笑着问：
“几位兄弟，什么意思？”
“奉柳堂主之命，保护将军。”领头一人干脆的回答。
“多谢你们堂主的美意。”张旭悠悠的说，转身返回他所居住的东厢房。
二驴子始终跟在张旭身边，直到进门以后，才担忧的问：
“将军，好像是有些不对头。”
“没错，咱们该想想后路了。”张旭回应，随即又询问道：
“你是做贼的出身，是否可以找到秘密下山的路径？”
“俺清早时分已经看过了，别院的东北角位置，有一条排水沟穿墙而过，从那里钻出去，便是一条草木茂盛的山沟，直通山脚。”
“不错，看来你小子更适合做侦察兵。”张旭称赞了一句，随即交待道：
“你去隔壁的卧室等候，柳瑚儿回来以后，如果要对本将军不利，你立刻由水沟逃走，去请救兵。”
“回杭州府调兵，可是路途不近？”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去绍兴府衙报案，就说小明王韩治平在福全镇，要召集信众、意图谋反。”张旭说。
“将军，还是您的鬼主意多。”
“赶紧去吧！别让柳瑚儿看出破绽。”
就在张旭筹备调集救兵的同时，柳瑚儿已经来到大殿，再度面见小明王韩治平。
柳瑚儿刚刚进门，韩治平便关切的询问：
“怎么样？把人杀了吗？”
“昨晚他防范的太严，没来得及动手。”柳瑚儿回应。
“咱们说好的，你这样婆婆妈妈，怎么能办大事？”韩治平沉着脸子数落道。
“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责罚能解决问题吗？”韩治平反问，随后又劝道：
“你要清楚，张旭就在杭州，距离你很近，一旦咱们起事，必然会刀兵相见，以他的能力，将会是很难缠的对手，你的妇人之仁，会让部下兄弟付出血的代价。”
“殿下放心，我不会让他活过今天。”柳瑚儿终是坚定的说，随即告辞离开……
张旭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只见柳瑚儿手握长剑从外面进门，下意识的站起身询问：
“你要干什么？”
“奉命前来杀你。”
“柳瑚儿，你这事做的可是没义气，我张旭把你当成朋友，才会来绍兴府，你却要趁机加害我，这番行径，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张旭质问。
“自古忠义不能两全，对不住了。”柳瑚儿说话功夫，已经一步步临近。
“等一下。”张旭失声制止道，先前他并没有料到柳瑚儿会如此干脆的出手，事到临头着实被吓了一跳。
“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还没吃早饭呢！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上路吧？”张旭问。
“那好，你可以吃了，我等你。”柳瑚儿指着方桌上的斋菜讲道。
“不行，这庙里的菜一点油水没有，本将军要吃顿好的。”张旭反驳道。
“七七，去镇子里去置办酒菜，咱们给张将军送行。”柳瑚儿吩咐道。
守在门口的小丫头七七，神情失落的答应一声，转身离开，去山下的福全镇购买酒菜！
柳瑚儿把长剑摆在桌上，冷着脸子安静的等候，张旭见状也总算松了口气。
奉命守在隔壁的二驴子，先前听说柳瑚儿要杀张旭，已经从腿上拔出双枪，就要冲出房门拼命。
直到张旭暂时安抚住柳瑚儿，他的脸色也不禁露出一丝坏笑，从后窗偷偷离开。
张旭悠悠的坐回到桌前，打量几眼柳瑚儿的长剑，讪笑着问：
“瑚儿姑娘，你打算怎么杀我？”
“一剑刺入胸口，你会死的很痛快。”柳瑚儿回答。
“多谢，我这个人其实不怕死，只是怕疼，你可千万别留情面。”张旭打趣道。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七七才从山下带着酒菜回来，垂头丧气的摆在餐桌上，一边干活一边嘟囔：
“也不知殿下吃错了什么药？非杀张将军不可。”
“住口，不许背地里议论殿下。”柳瑚儿制止道，随后才出言解释：
“明王殿下是为了大局着想，张旭不肯投靠明教，日后必定会成为咱们的心腹之患，杀了他是理所应当。”
“照你的意思，只要我同意投靠明教，就可以活下去？”张旭笑问。
“当然。”柳瑚儿干脆的回答，同时眼睛也是一亮。
“将军，为了活命，你还是投降吧！”七七劝道。
“以本将军的人品，即便假投降也是可以的，但是我不想骗自己喜欢的女人，你还是一剑杀了我的好。”张旭看向柳瑚儿深情的忽悠道。
柳瑚儿刚刚缓和的脸色，这时候又阴沉了下来，指着桌上的酒菜讲道：
“多吃点吧！这是你的断头餐。”
张旭倒是丝毫不客气，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津津有味的吃喝起来。
柳瑚儿则始终盯着张旭，脸上神情越发阴晴不定。张旭突然抬起头笑着问：
“本将军一直把姑娘视作好友，作为朋友，你是不是应该倒杯酒，送我一程？”
“可以。”柳瑚儿回应，同时示意七七给她斟酒。
眼看着一杯酒倒满，她才端起酒杯讲道：
“张将军，对不住了，这次的确是我柳瑚儿不够义气。”
“我接受你的道歉。”张旭干脆的回答，同柳瑚儿碰了一杯，喝得干干净净。
柳瑚儿也是难得的爽快，仰起头把杯中美酒一口喝下。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反杀
张旭同柳瑚儿干了一杯美酒，又从盘子里拿起鸡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直到把鸡肉啃光，他又倒了一碗酒讲道：
“刚刚那杯酒，是你给我道歉的，这一杯才算送行酒。”
柳瑚儿点点头，也是重新把酒杯斟满，又陪着张旭喝了个精光，此刻她的脸色已经多少有些泛红。
张旭见状，脸上不禁露出笑意，又倒了两杯酒讲道：
“多谢柳姑娘的美酒，本将军借花献佛回敬你一杯！”
“我刚刚敬你两杯，一杯是道歉，一杯是送行，你回敬我，有什么话说？”柳瑚儿问。
“算是断义酒好了，从此以后，你我的情谊一刀两段。”张旭回答。
“你我之间，好像没什么情谊？”
“在姑娘看来，的确没什么情谊，但是本将军一直把你视为红颜知己。”张旭反驳。
“听你的意思，很后悔认识我？”
“自从与姑娘相识，马青经常劝告我，说你是红颜祸水，不过人活一世，总该有点冲动的抉择，即便今日死在姑娘手里，本将军也是无怨无悔。”
“好，这杯酒，我喝了。”柳瑚儿说着，端起酒杯喝了个精光。
张旭同时也端起了酒杯，但是他并没有一口气喝光，只是浅尝了些许，又放回到桌子上。柳瑚儿诧异的问：
“你怎么不喝了？”
“本将军酒量不济，已经醉了。”
“你个滑头，又在骗人。”柳瑚儿气愤的骂道。
“谁骗你了，早晚喝光了就是。”
“好啊！不着急，我跟殿下许的承诺，是今晚之前取你性命！”柳瑚儿说着，站起身就要出门。
恰恰就在此时，她似是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回过头追问：
“你的马童呢？”
“昨晚为了保护我，他一夜没睡，回房休息去了。”张旭随意的回答。
“七七，去看一下。”柳瑚儿交待。
“一个男人的卧房，我怎么进去？”七七反问。
“我敢打赌，那马童已经走了。”柳瑚儿镇定的说。
“为什么？”
“张将军如此镇定，必然留了后路。”柳瑚儿微皱黛眉讲道。
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寺院方向杀声四起，好像有很多人交战在一起。柳瑚儿猛地看向张旭问：
“是来救你的？”
“当然不是，我派驴子把韩治平的消息送到了绍兴府。”张旭毫不隐瞒的回答。
“你可真够卑鄙的！”
“彼此、彼此，你们小明王若是正人君子，本将军也很愿意和他真刀真枪的打一场，可惜，他没那本事。”张旭反唇相讥道。
“我要杀了你。”柳瑚儿挥剑指向张旭，冷冷的说。
“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的好，如今四面楚歌，如果你想顺利逃走，必须指望本将军。”张旭自信满满的说。
“我们素来视死如归，大不了跟官军拼了。”柳瑚儿娇喝道。
“你那小明王恐怕不是这样想的，如果死在绍兴府，他的宏图伟业谁来实现？”张旭问。
“七七，咱们去保护殿下。”柳瑚儿说着就要冲上山顶。
“等一下。”张旭制止道。
“你还有什么话说？”柳瑚儿没好气的问。
“此刻山顶已经被官军包围，你想上去，最好还是跟本将军同行。”张旭自信满满的回应。
柳瑚儿犹豫片刻，最终听取了张旭的建议，让开路径推搡道：
“前面带路。”
张旭哈哈一笑迈步上前，从柳瑚儿手上接过长剑，递给七七，随即拉着她一起赶奔山寺。
柳瑚儿当即就要挣脱，张旭笑着解释道：
“咱们这样上山，总得做个样子给别人看。”
听到这话，柳瑚儿只好任由张旭拉着她的玉手。
攻打山寺的官兵不是很多，也只有数千人而已，却把韩治平数万教众打的溃不成军。
当张旭赶到山寺的时候，周围已经被官兵占领，一名校尉看向张旭冷声询问：
“你们是什么人？”
“麻烦通报一声，信武将军张旭，求见你们攻山的主官。”张旭回答，从腰里拿出牙牌，递给了对方。
“将军稍等，容卑职进去禀报知府大人。”校尉恭敬的施礼，拿着牙牌进门回禀。
不多时，又出来交还牙牌传话：
“将军，我们周知府有请。”
张旭闻言，照旧拉着柳瑚儿进入寺庙，此时只见一位文官打扮的四旬男人等在门口，看到张旭，他当即笑着拱手问候：
“张将军，久仰久仰。”
“敢问知府大人尊姓大名？”
“本官周汝成，接到将军送去的消息，立刻带人围攻大雾山，打的小明王韩治平落荒而逃，此番功绩，全赖将军提携。”对面知府笑着称赞道。
“小明王逃走了？”柳瑚儿惊问。
“没错，他带着近百护卫，从西山逃遁，虽然死伤惨重，却终是冲出了重围。”周知府回答，随后好奇的询问：
“这位又是什么人？”
“是本将军的家眷，我们一起游山拜佛，巧遇韩治平召集信众，才帮周大人立了一功。”
“将军智勇双全，只身潜入虎穴，才得以剿灭明教叛党，本官定当如实上报朝廷，给将军请功。”周汝成笑着说。
“既然叛党已除，我们就此告辞。”张旭说完，转身直奔庙门。
“本官送将军下山。”周汝成照旧非常客气，亲自送张旭离开。
几人刚刚来到庙门，只见二驴子气喘吁吁的冲了上来，看到张旭笑呵呵的说：
“将军，你可是让俺找的好苦，还以为你被那姓柳的杀了呢！”
“一惊一乍的成什么样子？”张旭骂了一句，才出言询问道：
“本将军的黑马呢？”
“还在别院里。”
“准备马匹，咱们立刻返回杭州府。”张旭交代道。
“好嘞。”二驴子干脆的应声着离开。
周汝成显得越发殷勤，当真一路把张旭送到山脚，才止步讲道：
“将军日后若是偶有闲暇，别忘了来绍兴府喝几杯浊酒。”
“多谢大人美意。”张旭回答。
眼看着就要上路，张旭不禁有些傻眼，因为二驴子只牵来了两匹马，而他们却有四个人。
为了掩饰柳瑚儿的身份，张旭只好扶着她骑上黑马，由二驴子牵着头前引路。
他自己则骑在二驴子的军马上，七七背着宝剑，走在最后徒步尾随。
第一百五十四章 鬼迷心窍
二驴子很不情愿的给柳瑚儿牵着马，时不时的回过头看几眼张旭，终是没忍住开口抱怨道：
“我们将军也真是鬼迷了心窍，你一心要杀他，他偏偏把你当成个宝贝！”
“早知会如此，昨晚就应该动手杀了张旭。”柳瑚儿冷声回应。
二驴子被彻底气怒了，伸手拔出短枪，指向柳瑚儿喝道：
“俺干脆一枪崩了你，也免得日后再生祸患。”
“驴子，这一局柳姑娘输给了咱们，总得允许人家抱怨几句。”张旭笑着劝道。
二驴子闻言，也只好收起短枪，气鼓鼓的牵着马赶路。
众人下一路到福全镇，只见路口位置有近百官兵守候，硬气的把一行人挡住，带头的将领朗声喊道：
“我等乃是浙江布政司守军，奉命封锁沿途要塞，请你们出示路引。”
张旭拿出牙牌递给二驴子，送过去给对方看了，这才顺利的通过，他一边走一边轻叹道：
“难怪周汝成不急于追缴小明王，原来是布政司的军队在后面撑腰，这次小明王韩治平，恐怕要在劫难逃。”
“布政司是做什么的？”二驴子问。
“封疆大吏，整个浙江行省的兵马都归布政司管辖。”张旭回答。
柳瑚儿的神色很难看，转头问张旭：
“你打算带我去什么地方？”
“要看你想去哪里？我倒是愿意送你一程。”张旭回答。
“把我送出浙江行省，我要回去召集人手，来解救明王殿下。”柳瑚儿说。
“可以。”张旭干脆的回答。
“七七，你没有马，跟驴子一起去杭州府等我就是。”柳瑚儿看向七七交代道。
“不合适吧？”
“如今到处都是官军，已经没有别的去处。”柳瑚儿很无奈的说。
安排妥当以后，张旭和柳瑚儿一路纵马急驰，留下二驴子带着七七徒步赶路。
柳瑚儿要去南昌调兵，走的是西南方向，这里城镇并不多，路上逐渐显得僻静了很多。
张旭一路尾随了百余里，眼看着官道上再没有哨卡，才拉住马匹喊道：
“前面已经安全了，我的黑马脚程不错，可以暂且借给你，日后你带着它来换七七。”
不等柳瑚儿拉住马匹回应，张旭便已经掉头离开。虽然明教和官府的争斗因他而起，但是他并不打算牵涉其中。
毕竟去打仗这种事没什么油水，还不如踏踏实实的做几笔生意，更何况陪柳瑚儿同行，本就是非常冒险的举动。
当张旭返回杭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二驴子和七七反倒比他早一步抵达。张旭笑着称赞道：
“你们两个脚程够快的？”
“我们雇了一辆牛车赶回来的。”七七回答。
“你这丫头挺机灵，本将军很看好你，如果你愿意，留在我这里好了。”张旭提议道。
“不行，我得跟着瑚儿姐姐。”七七突然倔强的说。
“放心，本将军是不会强求你的。”张旭安抚道，随后交待：
“春娘，给这丫头找一间客房住下。”
“已经安排妥当了。”顾春娘应道。
张旭对于顾春娘还是很满意的，持家过日子，这女人绝对是个上品，所有事都能安排妥妥的。
如果她没有这些本事，也不可能独自把红绡坊支撑下去。
顾春娘很是尽责，亲自动手脱去张旭满是尘土的外衣，才出言讲道：
“咱们的布匹降价以后，聚泰祥、瑞丰祥和天益祥三家也都跟着降了价，当然，有若浅姑娘撑着，还是咱们的货卖的最好。”
“棉花和蚕丝收购的怎么样？”张旭关切的询问。
“湖州五成的蚕丝已经被咱们购入，合同已经签订，不但抢了杭州商人的蚕丝，连很多原本属于苏州人的货源，也被咱们抢购了进来。”
“秋棉花还没有采摘，倒是江浙地区已经有六成都订下了。”
张旭听了顾春娘的讲述，心里瞬间踏实了许多，点点头交待道：
“很好，明天继续降价，但是要限制销量，把销量再减一半。”
“咱们如今的产量，占了半个杭州府，如果控制销量，产出的布匹该怎么办？”
“趁这个时机，把朝廷要的布都给织出来，也好完成我的差事。”
“好吧！”顾春娘回答，貌似有些疑惑，却终究没有多问……
第二天，随着红绡坊继续降价，生意越发火爆起来，只是张旭限制了销量，还不到正午时分，铺子里的布匹，都被销售一空。
难得有了个清闲的晌午，顾春娘、沈若兰带着若浅姑娘坐在铺子里，乐呵呵的拉家常。
张旭整个上午都在工厂之中往来徘徊，挨个机器查看了一遍，检测其性能。
七七始终跟在张旭身后，好奇的问东问西，张旭倒是颇为耐心，知无不答。
直到中午，两个人也同样回到铺子里，一起吃午饭。
沈若兰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边吃边说：
“最近咱们忙的习惯了，突然停下来，反倒没什么事情可做；张旭，吃过午饭你得陪我去街上转转，这里只有我是专门给你做工的。”
“今天下午还有事，等明天吧！”张旭推脱道。
毕竟在座的还有顾春娘和若浅姑娘，厚此薄彼是要引发矛盾的！此时想来，还真得找些事情让这些女人去做，也好便于管理。
略一沉思，张旭看向门外喊道：
“驴子，当初咱们在瓦剌做的麻将哪里去了？”
“走的太急，留在了瓦剌。”二驴子讪笑着回答。
“吃过午饭，你去找几名工匠，用竹片做一副麻将，晚上带回来。”张旭交待道。
“俺这就去。”二驴子干脆的回答。
张旭吃过午饭，便带着马驹离开，前往街上查看布匹的行情，结果发现红绡坊的绸缎布匹降价之后，其他三家也都跟着一起降了价。
这个时间，红绡坊的布已经卖光，因此，其他三家的买卖显得格外兴隆。
直到天色将黑的时候，张旭才回到红绡坊，此刻，二驴子也已经把麻将做了回来，摆在桌上等着张旭示下。
虽然铺子里的布匹卖光了，但是外面画舫上的演出还在进行着。
买来歌女以后，已经不用若浅姑娘独自硬撑，她只在开场和结束的时候，唱几首小曲应付一下，余下的大多时间，便同顾春娘和沈若兰一起，等在铺子里。
张旭看看三个女人都在，随即笑呵呵的说：
“左右闲着无聊，我教你们打麻将怎么样？”
“打麻将？”三人异口同声的问。
张旭微微一笑，便把麻将规则耐心的讲给了她们，又看看面前三缺一的情形，开口喊道：
“七七，你和她们凑个局。”
第一百五十五章 帮忙的条件
柳瑚儿离开杭州五天之后，再度只身来到织造府，此时天色已经渐黑，张旭等人，正围坐在餐桌旁吃饭。
见柳瑚儿进门，七七笑呵呵的站起身迎了过去，亲切的喊道：
“瑚儿姐姐，你回来了！”
“看样子，你这丫头过得还不错。”柳瑚儿问。
“好得很，这几天赢了三位姐姐二十多两银子。”七七兴冲冲的回答。
柳瑚儿拍了拍七七的肩膀，又看向张旭说：
“我有事跟你商量。”
“我的黑马呢！”张旭更为关切的问。
“已经交给了驴子。”柳瑚儿回答。
“那就好，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了？”
“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张旭冲着顾春娘和沈若兰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们离开。沈若兰拉着脸子回应：
“我还没吃饱，让她等着好了！”
顾春娘则是微微一笑，硬拉着沈若兰出门离开，七七见状，也退到门外等候。
张旭拿出个闲置的酒杯，倒了一杯酒，请柳瑚儿入座。
“我已经得到确切消息，明王殿下被抓了。”柳瑚儿迫不及待的说。
“谁抓的他？”张旭问。
“承宣布政使秦敬。”
“这么说他就在杭州府，本将军倒是很想去看看他。”张旭打趣道。
“没错，他被关在城郊布政司大狱，明天午时就要凌迟处死。”柳瑚儿神情黯淡的说。
“你想救他。”
“是的，我已经召集了五百名死士，藏在城郊，只是布政司大狱墙壁坚固，需要你的炮火支援，才能打进去。”
“我曾经给过你一门火炮。”张旭回应。
“早已送往毫州找匠人仿制，如今再想调回来已经来不及了。”柳瑚儿回答。
张旭听了觉得好笑，冷淡的问：
“我为什么要帮你？”
柳瑚儿被问的一愣，迟疑良久才出言讲道：
“此次事关重大，我不会白白用你帮忙，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这话还有点诚意。”张旭点点头应道，随后笑着说：
“我就是个小人物，只对金钱美女感兴趣，如果想让我帮忙，只有一个要求，今晚你留下陪我过夜。”
“别开玩笑，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只要你现在同意，不会耽误后半夜去救人。”张旭摆出一副小人的姿态，笑吟吟的讲道。
屋子里顿时又陷入了沉默，柳瑚儿思虑了好半天，终是点点头说：
“好吧！我同意。”
“别后悔。”张旭说着弯腰抱起柳瑚儿，迈步出了正堂，直奔他自己的卧室。
柳瑚儿脸色绯红，呼吸的速度也比往常快了许多。
张旭抱着吐气如兰的美女，一时间也是心神荡漾。
步入卧室之后，张旭干脆的把柳瑚儿平放在床上，伸手去解开她的衣带。
柳瑚儿则闭上双眸，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任凭张旭摆布。
张旭的手终是停住了，退后几步坐在椅子上，轻叹了一声说：
“我还真是好羡慕这个韩治平，为了他，你可是什么事都愿意做。”
“我把殿下请到绍兴府传道，救他脱险是我的职责所在。”柳瑚儿回应，照旧紧闭着眼睛。
“算了，再帮你一次好了！从此以后咱们各不相干。”张旭带着几分怨气说。
他本想装的更为绅士一些，结果发现自己做不到。
“当真！”柳瑚儿坐起身惊喜的问。
“抱着你走了这么远，也算占了大便宜，总得还一份人情才是，我这人不喜欢白嫖。”张旭酸溜溜的回应，起身走向门外，同时补充道：
“咱们说好了，我的人只管用炮火轰开围墙、制造混乱，至于你们的死活，跟我没关系。”
“只要你帮忙轰开围墙，我已经感激不尽。”柳瑚儿欣喜的回答。
“驴子，点齐人马，让他们把弹药准备充足，随身带上夜行服，出城走水路前往布政司大狱。”张旭交代道。
布政司大狱在西湖北岸，因此，张旭经涌金门出城，便可由西湖岸边直达目的地。
如今张旭的精兵都被调集到身边，当初他在北垣草场偷袭蒙古骑兵，带的就是这些人。
老迷糊、丁三合、薛镰、徐邦宁、汤杰、杨道、小毛子、方毫，再算上二驴子，这九个人组成了张旭最为强势的炮兵部队。
打量着列队整齐的九个兵王，张旭平淡的说：
“这次本将军要去办一件私事，我的对手是明朝官军，万一暴露了，恐怕会身败名裂，如果你们不愿意参加，可以自行退出。”
“别说是官军，只要有您在，就算是见了阎王爷，咱也得先打他几炮。”老迷糊硬气的回答。
“为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其他人都跟着喊起口号。
“算了，口号这东西都是喊给别人听的，既然没有意见，咱们立刻启程。”张旭吩咐道。
布政司大狱坐落在北山下，这地方草木风貌、把手森严。
张旭及其部众，每人骑着一匹战马，经湖边的浅水滩绕到北山，未曾临近便可以看到大狱外面亮起的火光。
“我们就等在这里，半个时辰之后，发动炮火攻击。”张旭拉住马匹，回过头对柳瑚儿说。
“好，你的炮声响起，我们立刻冲进去救人。”
目送柳瑚儿带着七七离开，张旭指示道：
“老迷糊、驴子和老三，你们几个立即调试炮架，务必轰开大狱周围的墙壁，其他人负责掩护炮兵。”
“这个在容易不过，对面篝火就是咱们的靶子。”老迷糊笑呵呵的说，第一个翻身下马，动手调整炮架。
薛镰、徐邦宁等人，则始终坐在马背上，四处巡视着，为炮兵警戒。
这样干耗下去，仿佛觉得时间突然慢了许多，直到张旭已经有些犯困，老迷糊才出言讲道：
“将军，时辰差不多了。”
“发动攻击吧！”张旭平淡的回答。
三个炮兵闻言，各自拿起炮弹装填，随即便是一枚接一枚的炮弹，不断的落在远处牢狱之中。
看守牢狱的官兵，纷纷傻了眼，一个个仓皇的四下逃窜，乱哄哄的躲避着炮火。
经过十几轮炮火攻击，随着轰隆声响起，高大的南墙整体坍塌，守军变得越发混乱。
随着喊杀声，柳瑚儿带着黑压压的教众，从外面冲了进去，他们每人手握一柄长刀，出手丝毫不留情面，转瞬功夫，便砍倒了一大片官军。
第一百五十六章 摧枯拉朽
张旭只是来给柳瑚儿帮忙的，并没有打算伤人，因此他的炮火始终在轰击墙壁，当柳瑚儿带人冲入以后，炮火也就此停歇。
“将军，你答应的事已经办完，咱们该走了。”二驴子提醒道。
“看看再说，咱们所处的位置很隐蔽，不会被轻易发现的。”张旭回答，突然觉得二驴子这话有些不对头，又笑着问：
“你不愿意给柳瑚儿帮忙？”
“没错，这女人没情没义，还是少见她的好。”二驴子干脆的说。
“听你的，以后不见她了。”张旭回答，照旧看向远处被毁掉的大狱。
柳瑚儿带的教众异常凶悍，这会功夫，已经彻底打散守军，占领了布政司大狱。
一小队人马冲入牢狱之中，不多时，便带着几名囚犯从里面出来，各自骑上马匹就要逃走。
原本以为一场完美的劫狱行动就要结束，恰在此时，周围杀声四起，布政司的援兵又倒了，而且这次来的是弓弩手。
一支支羽箭暴雨般从天而降，前面开路的明教信徒，一排接一排倒下。连张旭看到这情形，也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韩治平的生死跟他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柳瑚儿还在韩治平的身边，如此密集的羽箭，难免不会伤到她。
明教信徒死伤过半之后，总算跟布政司的援兵交了手，这伙官军足有两三千人，各自举着火把，照亮了一大片夜空。
最前列迎战的官军是一批步兵，他们手上各自握着弯刀，专门砍明教信众的马腿。
后面的骑兵配合默契，但凡有敌人落马，纷纷上前用马刀斩杀。
数十名开路的明教信众倒下之后，柳瑚儿终是暴露了出来，她手握长剑也是杀伐果断，接连劈到了四五名偷袭的步兵。
这些官军同样也很硬气，见柳瑚儿剑术凌厉，丝毫没有退避，纷纷向她冲杀而来。
柳瑚儿座下的马匹，终是没有逃过这场劫数，被左右两名步兵同时砍断了前腿。
骏马一声凄惨的嘶鸣过后，驮着它的主人一起倒在地上。
柳瑚儿落马之后，连续翻滚了几次，纵身跃起，又接连急退围攻的步兵，恰在此时，后面的骑兵已经尾随而至。
手握马刀的校尉，并没有显出丝毫的怜香惜玉，干脆利落的一刀劈向了柳瑚儿。
尾随柳瑚儿冲出来的韩治平，并没有理会眼前这一目，在其他人的守护下，调转马头由侧翼逃走。
生死存亡之际，清脆的枪声从耳边响起，还没来得及斩杀柳瑚儿的校尉，应声落马倒在地上。
始终隐蔽在密林深处的张旭，终是对明军开了火，击杀了那名校尉以后，他手握短枪第一个冲了出去。
薛镰、徐邦宁等人都骑在马上，见到这情形，谁也不敢迟疑，纷纷纵马尾随，一时间枪声四起。
“将军。”二驴子急切的喊道，就要徒步在后面追赶。
“你小子脑袋让驴踢了，还不赶紧开炮掩护将军。”老迷糊骂道。
二驴子闻言才如梦方醒，匆忙调整炮架，利落的拾起炮弹发射，老迷糊跟丁三合，也是不断地投掷炮弹，发动攻击。
随着三人一边投弹一边调整炮架，炮火由张旭身前不断向远处延伸，硬生生开辟出一条路径。
张旭部众的冲击，立刻引起了明军的关注，但是两者的装备差距太大，炮火轰鸣之后，便是劈头盖脸的子弹打来。
原本胜券在握的明军，彻底被冲散了，有的忙着躲避炮火、有的忙着躲避子弹。
张旭则趁这个时机，来到柳瑚儿面前，一把将她拉上马背，掉头离开。
当退走的明军再度集结之际，张旭这伙人如同鬼魅般没了踪迹，韩治平也终是趁乱逃了出去。
张旭骑在黑马上，抱着柳瑚儿跑了一段，直到临近涌金门，才由湖边涉水返回，这样可以隐藏马蹄的印记。
直到入城之后，张旭看看没有追兵，才放慢了速度，他并不打算惊扰到周围的住户。
“你心跳的速度很快。”柳瑚儿突然开口说。
“没错，被吓到了。”张旭回答。
“不会是第一次上战场吧？”
“是第一次觉得会失去你。”张旭回答。
柳瑚儿又沉默了，好半天没有再说话，张旭又笑着调侃道：
“我失言了，从来也没有得到过你。”
说话功夫，众人已经来到织造府门外，二驴子翻身下马，匆匆去开门，张旭一路回到他的卧房门口，才跳下马背，伸手去拉柳瑚儿。
柳瑚儿下马之后，便松开了扶着张旭的玉手，还没等走路，便踉跄的倒在地上。
“你受伤了？”张旭关切的问。
“不碍事，没有伤口。”柳瑚儿回答。
“点灯。”张旭交代道。
二驴子匆匆进入卧房，点燃了蜡烛递到张旭面前。
张旭在烛光的映照下，亲自动手掀开柳瑚儿的裤脚，发现的确没有伤口，但是她的脚腕已经肿起老高，显然是落马时候受了伤。
“去请郎中。”张旭吩咐道。
“再过一个时辰，天色就亮了，还是等天亮以后再去吧？”老迷糊在旁劝道。
“没错，咱们刚刚闹出这么大动静，最好不要太招摇。”柳瑚儿劝道。
“好吧！先回房间休息。”张旭说完抱起柳瑚儿，进了他的卧室。
“我可以走，你扶着我就行。”柳瑚儿说，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禁羞的脸色通红。
张旭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把柳瑚儿抱进卧室放在床上，帮她脱了鞋子、挽起裤脚，打来冷水，亲自动手给她冷敷脚踝。
“你倒是很会照顾人，跟谁学的？”柳瑚儿一副酸溜溜的口气问。
张旭见柳瑚儿神情古怪，诧异的反问：
“不妥吗？”
“好歹是个朝廷将军，哪能做这些伺候人的事？”柳瑚儿回应。
“在我们老家，男人伺候女人，是很正常的事，用不着大惊小怪，至于这些医疗知识，都是在书上学的！”张旭反驳道。
“看来你们老家的女人，过得都很幸福。”
“也不一定。”
经过几番冷敷之后，柳瑚儿高高肿起的脚踝，已经缓和了很多，却始终不敢活动。
这时天色逐渐放亮，张旭便打发老迷糊和小毛子去请郎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愿你伤的重一些
在封建社会，官员是金字塔顶级的存在，但凡有传唤，那些看病的郎中都得乖乖上门诊治。
因此老迷糊和小毛子的这趟差事很顺利，不多时便带着郎中从外面回来。
郎中很是小心的给柳瑚儿查看了伤势，转头看向张旭回禀：
“大人，这位夫人并无大碍，只是脚踝扭伤、有些错位而已，只要矫正过来，再敷以舒筋活血的药物，三五日便可无碍。”
“既然如此，先生请吧！”张旭回应。
郎中点头称是，随即找来两条毛巾，其中一条裹住柳瑚儿的小腿，另一条裹住脚掌，这才动手矫正。
只听的微微清脆的声音响起，柳瑚儿疼的一皱眉，郎中随即松开手，笑着说：
“可以了。”
“毛子，去跟这位先生取药，赏一锭银子。”张旭交待道。
“多谢大人！”郎中惊喜的连连道谢，退出门口转身离开。
张旭望着郎中的背影远去，也不禁微微叹了口气。柳瑚儿在身后询问：
“我的伤好像不和你心意？”
“没错，我倒是希望你伤的重一些，以后再不能出去乱跑，老老实实的留在我身边。”张旭坦然回答。
“那倒是真的成了废人。”柳瑚儿低声感叹道。
此刻早饭已经准备好，七七拎着餐盒送进卧室，伺候柳瑚儿吃饭。
张旭也坐在餐桌对面，拿着筷子一起吃喝。
柳瑚儿经过大半夜的厮杀，倒是真的饿了，低着头默不作声的享用早餐，直到吃完两碗米饭，才看向七七说：
“你扶着我，咱们还是到你房里去吧！”
“好啊！”七七答应着，扶起柳瑚儿一同离开。
张旭把她们送到门口，看看柳瑚儿的确没什么大碍，总算安心。此时沈若兰从前宅走过来，开口询问：
“时辰不早了，咱们去红绡坊吧？”
“折腾了大半夜没顾上睡觉，还是你们去吧！我在家里补补觉。”张旭回答。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沈若兰挖苦了一句，才转身离开。
张旭回到床上躺下，倒是的确觉得有些犯困，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自从柳瑚儿到来之后，织造府连吃饭的氛围都变了，顾春娘和沈若兰每天晚上回到府里，众人便围在一起默不作声的吃晚饭，吃完之后各自离开。
张旭是这张桌上唯一的男人，总想找个话题缓解气氛，于是叫住顾春娘询问：
“春娘，店里的生意怎么样？”
“还好，跟往常差不多。”顾春娘回答。
“朝廷要的布匹呢？”
“还在织，一切都很顺利，若兰算过了，腊月之前就能完工。”顾春娘说完，不再逗留，转身退了出去。
张旭始终想不通，柳瑚儿因何如此不受两个女人待见，她来了之后，这个家里竟平添了一层隔阂。
当然，七七还是很受欢迎的，沈若兰每天早晨上工的时候，都会约她午后去店了打麻将。
对此，柳瑚儿也并不限制，吃过午饭，便打发七七出去玩。
张旭这个织造是闲官，只管给朝廷织布的差事，因此他每天上午都要去红绡坊查看一遍。
中午则回到织造府，陪柳瑚儿一起吃午饭，午后则邀柳瑚儿去西湖上游玩。
守着一处适合谈情说爱的美景，张旭自然不愿意错过。
泛舟湖上，身边伴着美人，再喝上一杯西湖龙井，这生活惬意的，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奢侈。
如今的柳瑚儿，对于张旭也不像从前那么疏远，欣赏美景的同时，总免不了聊上几句。
对于吟诗作赋，张旭自认是个外行，毕竟这些都是古代才子的优势，人家学诗词的年纪，他正忙着看电影、打游戏。
不过张旭掌握了五百年后的科技历史知识，说起他那些枪支弹药的制作方法，讲的头头是道。
而且，直截了当的告诉柳瑚儿，能够消灭大明的，只有两百年后一个叫多尔衮的女真人，除了他之外，别人都是白费力气。
偏偏柳瑚儿对于这些更感兴趣，盯着张旭问东问西！
好日子也仅仅过了三天而已，正当这个黄昏时分，张旭带着柳瑚儿看过夕阳，从湖边归来的时候，只见马青冷着脸子等在织造府门口。
“马副将，你怎么有雅兴到杭州来了？”张旭笑着搭讪道。
“如果末将还不来，恐怕就要等着将军上断头台。”马青带着怒气回答。
张旭心里明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转头对柳瑚儿交待：
“你先回房休息，我和马副将有公务要谈。”
柳瑚儿点点头，独自返回了后宅客房，尽管她的腿还没有完全康复，但是已经可以勉强走路。
张旭目送着柳瑚儿步入后宅，才挥手示意马青去正房谈话。
马青尾随着张旭，刚刚进门，便开口询问：
“三天前，杭州北山大狱遭叛党袭击，劫走小明王韩治平，将军可否知道此事？”
“不知道啊！”张旭随后回答。
“既然将军不知，请问那位柳姑娘是如何受的伤？”
“陪本将军出去踏青，从马上摔下来的。”
马青随手拿出一纸公文，放在桌上讲道：
“这是南京兵部发的文书，据杭州布政司上报，三天前，布政司北山大牢遭遇叛党袭击，有数百携带火器的叛党做掩护，才使得韩治平逃脱。”
“这么说，更是跟我没关系，本将军部下只有九个兵。”张旭笑着回答。
“您的九个兵，比起文书上的数百人还要凶悍。”
“在江南，除了你，没人会想到本将军。”
“将军不要忘了，守在平阳山下的徐勇，也曾见识过将军的火枪，浙江布政司搜集到了大量弹头，已经分发出去查找线索。”马青说着，又拿出两枚铅弹的弹头放在桌上。
“有道理，徐勇素来对本将军耿耿于怀，这个时候很有可能告我一状。”张旭点点头应道。
“并非很有可能，他的折子必然已经送往京城；将军，柳瑚儿跟您不合适，如果您继续一意孤行，早晚毁在她手上。”
“你喜欢过女人吗？”张旭问。
“没有。”马青回答。
“等你有了喜欢的女人，就会懂的，明明知道不合适，终归放不下。”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又是那个六扇门
马青来到杭州府的第二天，柳瑚儿便要告辞离开，张旭打算让她多修养几天，于是出言挽留道：
“你的伤还没有痊愈，不适合长途跋涉。”
“多谢张将军美意，只是我们总坛又传来新的任务，这两天必须要南下一趟。”柳瑚儿回答。
“你们明教倒是称得上心狠手辣，只要自己人不死，就得拉出去上战场。”张旭挖苦道。
“我柳家自先祖算起，五辈人始终都在辅佐韩氏明王，阿爹膝下无子，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接过这副担子，五世之功，总不能毁在我一人之手。”
张旭闻言差点笑出来，想想这柳家还真是够执着的，祖孙五辈人始终在扶持个翻不了身的政权。此番行径，恐怕也只有移山的愚公才能做到。
他特意买了两匹骏马，送给柳瑚儿带着七七上路。
顾春娘、沈若兰等人，虽然对柳瑚儿颇为冷淡，不过都很偏爱七七，临行的时候，特意叮嘱这小丫头：
“以后有时间，别忘了回来打麻将。”
七七跟二人拉着手聊了好半天，也是有些不舍的离去。
张旭送走柳瑚儿以后，才看向马青说：
“如今已经把人打发走了，你也可以回平阳山了？”
“末将临来的时候，已经把一应账目都移交给了梁四海，从此以后，就留在杭州协助将军办差。”马青回到。
“这倒是挺有意思，一份不入流的织造生意，耗上了两名四品将军。”张旭感叹道。
“美人已经送走，咱们是不是可以踏踏实实做生意了？”沈若兰问。
“好！今天不许坐马车，步行去上工。”张旭回应。
织造局和红绡坊本就在同一条横街上，他们所居住的织造府在织造局侧翼，只需要转个弯而已。
张旭带着马青先行，顾春娘和沈若兰后面尾随，眼看着来到织造局门口，张旭才出言问道：
“若兰，你算一下，从这里到红绡坊，需要多少路程。”
“不到二里路。”
“如果我修一条路，直通到织造局库房的尽头，总有二里了吧？”张旭又问。
“二里多一点，要四百丈。”沈若兰回答。
“四百丈，是一千两百米，铁路的钢轨，大多是每米六七十公斤，改用木质车厢，应该可以减半。”张旭自言自语道。
“官人，铁路和钢轨都是些什么东西？”顾春娘诧异的问。
“有大用处的东西，等建成之后，你就懂了。”张旭笑着回答，随即交待马青：
“你去写一份奏折上报朝廷，就说咱们兵仗局往来转运布匹多有不便、费时费力，本将军打算修一条专用路，用来转运布匹。”
“末将立刻去办！”马青回答。
“好了，你回兵仗局吧！那里才是咱们该当差的地方。”张旭直接打发马青离开。
他带着两个女人来到红绡坊，看看商客们还没有上门，便让沈若兰帮忙计算铁轨的成本。
最终得出的结果，用每米30公斤的铁轨铺路，需要144000斤铁原料，按闽铁价格每斤十文钱计算，也就是1440两银子。
这个价格，张旭还是可以接受的，算上木质车厢和其他费用，最多也只需要三四千两银子，便可以完成这段铁路。
张旭的目的，是把红绡坊打造成为全国闻名的品牌，因此做的所有东西，都要按照最高端的来完成。
可以设想一下，当远来的客商见到火车之后，会是如何震惊。
守着明朝最为繁华的运河水道，只要拥有了高大上的品牌，是绝对不会缺客商的。
筹划完当天，张旭亲自做了车厢和铁轨的图纸，打发老迷糊带着前去定制。
有景德镇的一品堂在背后撑着，张旭已经具备搞一条小型铁路的资本，只要兜里的银子够用，万事都会很顺当。
天色还没有黑，老迷糊便回来禀报：
“将军，都谈妥了，价钱也还算合理，只是那些铁器有些麻烦，按照您那副图纸的要求，需要做一丈长的模具，杭州府的铁匠师傅可没这本事。”
“他们能做什么样的？”
“最多五尺。”
“五尺也行，只是焊接的时候会麻烦些。”张旭点点应道。
他所需要的铁轨，在当时的杭州，绝对是天文数字，所以需要十几家铁匠铺同时开工，还得耗时数月才能完成……
燕京，六扇门府衙，自从叶慕羽被放逐之后，一个名叫顾封岩的接任了总捕头之位，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被张旭扔下河的柱国公子杨瑜，回到燕京常住了下来，隔三差五便要到六扇门问话，追问是否抓捕了张旭。
六扇门的差官，自然谁也不敢得罪这位小爷，只能出言推脱。
这天杨瑜也来了火气，坐在六扇门的公堂上，大骂总铺头顾封岩：
“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依我看一个个还不如叶慕羽，这点小事都办不了。”
就在顾封岩拉着脸子挨骂的功夫，一名文官从外面进门，顾封岩当即抱拳施礼问候道：
“拜见秦侍郎。”
“叶总捕头不必多礼。”文官笑着回应，随即看向杨瑜拱手示意：
“杨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秦书原，本公子正要找你！”
“杨公子有什么吩咐？”
“听说六扇门由你主管，本公子受人欺负的事，你们到底还能不能管？”杨瑜理直气壮的询问。
“并非我等不管，可对方毕竟是朝廷将军，没有合适理由，拿他入狱实在说不过去。”总捕头顾封岩解释道。
“屁话，如果有正当理由，本公子还用得着来找你们？”杨瑜骂道。
“从前的确没有办法，今天下官可是来给公子送办法来的。”名叫秦书原的侍郎回答。
“什么办法？”杨瑜瞪圆了眼睛问。
“平阳山守将徐勇送来一份奏折，据他所说，前些时日小明王韩治平越狱一案，和张旭有关。”秦书原回答。
“是吗？”杨瑜闻言越发惊喜，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情吩咐道：
“顾封岩，你立刻去江南，把这案子调查清楚，务必把张旭给我带回六扇门大狱。”
“下官明白。”顾封岩干脆的回答，转身离开，去准备南下事宜。
第一百五十九章 苗王之乱
燕京紫禁城：景泰帝朱祁钰照旧像往常一样，同文武百官在早朝上议事，兵部侍郎于谦第一个出班讲道：
“陛下，左都督方瑛，从贵州送来战报。”
“贵州？朕记得去年苗王韦同烈反叛，曾攻打长沙府，已经被官军打败，如今战报又是从何而来？”
“回陛下，这次反叛的还是苗王韦同烈，据方瑛奏折上所说：苗王韦同烈在黄平反叛，平越、都匀、清平一带多有响应。”
“看来韦同烈已经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此次务必要将其铲除。”朱祁钰带着怒气说。
“陛下圣明。”在场的文武群臣，照旧像往常一样拍马屁奉承道。
“给方瑛下旨，命其务必斩草除根。”朱祁钰看向于谦交待了一句。
“如今方瑛也遇到了麻烦，据他在奏折上所说，叛军据守在香炉山，竖起三层竹排环山立寨，我大明士卒在山下难以进攻。”于谦继续回奏。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文武官员，都不禁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纷纷担心方瑛的处境。朱祁钰清清嗓子询问：
“众位爱卿，可有退敌之策。”
所有人都跟着安静了下来，大眼瞪小眼的等旁人说话。
“尔等都是朝廷重臣，莫非连区区小事都不能应对吗？”朱祁钰不悦的询问。
“陛下，微臣推荐一人，必然可以退敌。”左都御史杨善出班讲道。
“爱卿说来听听。”朱祁钰追问。
“信武将军张旭智勇双全，必能平定苗王之乱。”杨善回答。
“张旭，就是和你一起救回太上皇的那个？”朱祁钰略显失落的问。
“正是！”
除了杨善以外，朝堂上再没有人发言，显然都不愿意去碰韦同烈这块难啃的硬骨头。朱祁钰等了好一会，最终看向于谦问：
“于少保意下如何？”
“微臣觉得可以一试。”于谦回答。
“既然如此，派人去传旨吧！命张旭前往香炉山，增援左都督方瑛。”朱祁钰最终做了决定。
远在杭州的张旭，还在忙着做生意，并不知道自己摊上了这趟差事。
从订做钢轨开始，他每天吃过早饭，都要先去铁匠铺挨个查看一番，然后才会赶往红绡坊，因此当他赶到的时候，总是已经临近正午。
这天刚刚进门，便看见顾春娘坐在柜台前生闷气，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奇怪，笑着问：
“是谁惹你了？”
“还能有谁，天益祥的石作蜀。”
“咱们各做自己的生意，他又是怎么惹到你的？”张旭惊问。
“前些日子，跟宁波府的何练九已经谈好，从咱们红绡坊买五百匹绸缎，不成想今天被石作蜀把生意抢了去。”顾春娘抱怨道。
“丝绸的价格已经压得太低，少卖几百匹，对咱们未必是坏事。”张旭满不在乎的回答。
“奴家也知道赚不了多少银子，只是觉得气不过，这些年，他们从我手里抢走的生意太多了。”
“放心，我敢打赌，抢走的客商早晚都会回来，包括宁波府那个姓何的。”张旭安慰道。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在没有通信设备的年代，石作蜀如此精准的抢夺客商，越发可以断定，在红绡坊有对方的人。
吃过午饭，张旭并没有在红绡坊逗留，而是去了若浅姑娘的画舫。
若浅姑娘照旧还是非常殷勤，先给张旭倒了茶水，然后才挨着他坐下，又从果盘里拿出新鲜的荔枝，扒开一枚送到张旭嘴里。
对于若浅姑娘亲昵的举动，张旭并没有退避，这位花魁是因为对自己的感情，才来到的杭州府。
这份情，张旭始终记在心里，至于以后的事，暂时也不必多想。
连若浅姑娘自己也很清楚，张旭的官员身份，是不能跟她有牵扯的，这同样是越不过的鸿沟。
画舫被抬上岸以后，张旭越发觉得坐在上面有些不舒服，脚底的甲板硬邦邦的，少了那份漂在水上的感觉。
“我给你买一处宅子吧？”张旭笑问。
“好啊！”若浅姑娘并不推辞，笑着回应。
“你喜欢住什么地方？”
“红绡坊周围就挺好，省的每天早晚来回折腾。”若浅姑娘提议道。
“这里是杭州府的核心商业区，买一处宅子可是很贵的。”张旭笑着说。
“舍不得了。”
“怎么会？”张旭说着站起身，四下环顾几眼，正好看到了挨着红绡坊的一家瓷器店，名字叫做寻宝阁。
画舫摆在河堤上，居高临下，可以看到小店里面的院落。他端详了一会，出言询问道：
“这家怎么样？”
“挺好的，买过来以后，还可以跟红绡坊打通，扩大店铺，只是怕人家不肯卖。”
“我去问问。”张旭说完，便迈步出门走下画舫，直奔寻宝阁。
寻宝阁的店家，是一位相貌微胖的中年汉子，满脸喜气洋洋的模样，让人觉得跟他说话挺舒服。见到张旭之后，他立刻笑着上前打招呼：
“张大人，您打算买些瓷器？”
“随便看看，你认识我？”张旭应了一声，又出言询问。
“邻里邻居的，怎么可能不认识？”中年人回答，随即做了自我介绍：
“草民吕符，世代都是在杭州府卖瓷器的。”
张旭点了点头，在铺子里转了几圈，拿起最显眼位置一个花瓶询问：
“这个怎么卖？”
“将军好眼光，这可是景德镇一品堂的瓷器。”
“吴季九烧的？这手艺恐怕差的太远了。”张旭摇摇头说。
吕符见谎话被拆穿，只是呵呵一笑，出言解释道：
“如今一品堂的货太走俏，买瓷器都得排队，草民上个月去了趟景德镇，足足等了大半天，才买到了六件瓷器，回到杭州府当日，就被人看中了。”
“如果给你机会，让你开家一品堂的分店，愿意吗？”张旭循循善诱的问。
“当然愿意，莫非大人能和吴掌柜说上话？”吕符期待着问。
“本官是吴季九的老板，他那一品堂有半个是我的。”张旭回答。
“还有此事。”吕符惊喜的说，深施一礼讲道：
“倘若大人能够成全，草民也愿意每月拿出一半利钱孝敬大人。”
“利润就算了，本官看中了你这栋宅子。”
“草民愿意送给大人。”吕符干脆的回答。
“不必，你的宅子本官原价购买，办理完交接以后，你带着我的书信去景德镇找吴季九，直接从瓷器厂进货。”张旭笑着说。
第一百六十章 搂草打兔子
吕符听了张旭的话，乐的眉开眼笑，胖乎乎的脸上堆满皱纹，挠了挠头才有些迫不及待的问：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交接，草民可是有些等不及了。”
“现在就可以，我去找人写文书。”张旭回应，此刻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略顿了顿讲道：
“今天我还有事，等明天午后，让春娘来和你签订契约好了。”
吕符见张旭转身离开，恭敬的送到门外，不禁出言叮嘱道：
“将军公事繁忙，可千万别忘了答应草民的事。”
回到红绡坊以后，看看铺子里的人都在，张旭特意郑重的对顾春娘说：
“我刚刚跟隔壁的吕掌柜商议好了，明天你去办理交接手续，把他的瓷器店兑过来。”
“要一家瓷器店，有什么用？”顾春娘疑惑的问。
“瓷器当然没用，我看中的是他那六间铺面，日后咱们的客商会越来越多，把两家的铺面打通，做生意才方便。”张旭回答。
“那好吧！”顾春娘回答，但是并没有表现出太大兴趣。
自从七七离开之后，红绡坊的麻将再凑不上局，把清早上架的布匹卖光以后，铺子里变得格外冷清。
吃过午饭，顾春娘看着伙计们把铺面收拾干净了，便喊上沈若兰一起回家。
尽管当晚还有演出，但是夜市的客人已经和红绡坊没有任何关系。
张旭见她们要走，也一起上了马车，离开之前又掀开车帘子吩咐道：
“老迷糊，你找一位木匠师傅去吕家后宅看看，明天若浅姑娘要搬进去居住，先给她做几套新家具。
“卑职立刻就去。”老迷糊干脆的说。
张旭巡视周围几眼，看看附近没有外人，才压低了声音交待：
“打发四个人去石作蜀的府上等着，看看今晚是否有人上门报信。”
“卑职明白。”
张旭这才放下车帘，坐回到他的位置。顾春娘在侧笑着称赞道：
“相公，您太阴险了。”
“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张旭反问。
“当然是夸你了。”
沈若兰愣了好一会，这时候也终于有所明悟，点点头说：
“我懂了，你名义上兑吕家的铺子，实际上则是打算趁机挖出石作蜀派来的内鬼？”
“没错，石作蜀消息灵通，红绡坊里面肯定有他的人。”张旭回应，随后又反驳道：
“不过你也只说对了一半，买铺子也是真的，听说石作蜀喜欢挖墙脚，本将军这次送他个一个，看他有没有本事挖得动？”
“如果有你这样一位狗头军师，说不定我也可以在杭州府建个帮派。”沈若兰笑着调侃道。
回到织造府以后，几人便各自忙碌起来，顾春娘是个持家的女人，但凡有所闲暇，便会亲自动手给张旭做衣服。
张旭来到杭州府，虽然只有一两个月时间，各式各样的便装已经一应俱全。
沈若兰则还是那副混混的习气，最近几天清闲下来，特意花重金买了两只斗鸡，回到家里，便打开鸡笼，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当然，这天晚上谁也没有急着睡觉，都在等候张旭为他们安排的好戏。
世人都说好事多磨，而很多时候，坏事同样也会迟到。
眼看着临近午夜的时候，薛镰从外面匆匆进门，躬身施礼禀报道：
“回将军，就在刚刚，红绡坊的曲先生进了石府后门。”
张旭微微点了下头，转身看向坐在身边的顾春娘。顾春娘脸色异常难看，她没有多说，站起身率先出门。
张旭尾随在身后，照旧是一副悠然的神态，并没有太过在意。
沈若兰莫名的挠了挠头，一边出门一边嘟囔：
“莫非是我耳朵听错了，曲老头素来很老实的样子，怎么会卖主求荣？”
此刻曲先生已经见到了石作蜀，并且把张旭要扩大店面的事如实回报。
石作蜀皱着眉头来回踱步了许久，才出言讲道：
“咱们还真是猜不透这姓张的要干什么？硬生生把蚕丝、棉花的价格提了一成收购，又把布匹和丝绸压了两成售出，你帮我算算，他每天能赚多少银子？”
“如今的红绡坊，已经是无力可图。”曲先生摇摇头回答。
“既然无利可图，他为什么还要扩大铺面？”
“姓张的根本不懂经营，之所以跟顾掌柜合作，不过是为了完成朝廷交待的差事罢了，并不关心是否能赚到钱。”
“照你的意思，顾春娘这次可是明珠暗投，打错了算盘。”石作蜀笑问。
“自然，曲某始终认定，只有跟您合作，才是红绡坊唯一的出路。”曲先生说。
“多谢先生信任。”石作蜀呵呵笑着称赞道，随后又说：
“明天一早，我会抢先去找吕掌柜，无论姓张的是否懂经营，吕家的店面都不能落在他手上，如今红绡坊出的风头太大了，花些银子打压他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曲某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才来给您报信。”曲先生附和道，也不过多逗留，当即告辞离开。
一辆马车，始终停在石作蜀家宅子的后门外，车上安静的好像里面根本没有人。
直到曲先生从石府出来，车帘子才缓缓打开，随即传出顾春娘冷淡的声音：
“曲先生，大晚上的还这么忙，没少得好处吧？”
曲先生愕然的抬起头，正好看见张旭、顾春娘和沈若兰依次下车。曲先生吓得脸色大变，匆忙就要退回去。
后面迎着他的，是两个黑洞洞的枪口，薛镰和小毛子，一副看死人的模样，脸上各自带着戏虐的笑意。
“说说吧！石作蜀给了你多少好处？”顾春娘追问。
“小人这样做，都是为了东家您着想。”曲先生非但没有再怯懦，反而硬气的说。
“好啊！我倒是很想听听，你是怎么替我着想的？”顾春娘问。
“在老爷离世之后，红绡坊的生意到处被人瓜分，小人以为，只有靠上石员外这棵大树，才是您唯一的出路。”
“照你的意思，我同张将军合作是错的了？”
“正是，姓张的根本不懂经营，他只是为了朝廷交的差事，才会同您合伙，如今红绡坊已经无利可图，照此下去，必然入不敷出。”曲先生回答。
第一百六十一章 挖不动的墙角
顾春娘听到曲先生的话，不禁愣神良久，好半天没有再说出话。沈若兰的火气倒是更大，不屑的骂道：
“真有你的，卖主求荣还能说的如此头头是道，本姑娘先打断你两条腿，看你还有多少力气狡辩。”
没等沈若兰出手，顾春娘在身边出言劝道：
“若兰，算了。”
“为什么？”沈若兰回过头诧异地问。
“曲先生再红绡坊效力三十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放他走好吧。”顾春娘解释道，转身上了马车。
“算你这老头走运，希望以后咱们不要再遇上，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沈若兰挥挥小拳头威胁道。
张旭见二人接连登上马车，也从后面跟了上去，摇摇头感叹道：
“为了这样个小人物，动用我四名火枪手，杀鸡用牛刀，实在不值。”
“将军，这老东西怎么办？”小毛子问。
“既然夫人说放人，就放了吧！”张旭回答，随即闭上眼睛养神，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第二天清早，天色刚刚放亮，红绡坊隔壁的瓷器店便已经忙碌起来，掌柜吕符亲自带着几名伙计，收拾东西搬家。
石作蜀乘坐着一顶四人小轿停在门口，悠然的从轿子里下来，迈步走进其中。
吕符看见石作蜀，立时乐的眉开眼笑，拱手问候道：
“石掌柜，您这一大早的上门，是要买瓷器吗？”
“没错，有一位伯父今日做寿，想在您这里买件礼物送过去。”石作蜀回答。
“您来的不巧，小店的瓷器已经搬走大半。”
“搬走了？莫非您这买卖是不打算做了？”
“当然要做，只是此处铺面太小，吕某昨晚在东河边买了家大铺面。”吕符兴冲冲的说。
“看来吕掌柜的生意是越做越大，恭喜恭喜。”石作蜀笑着说，随后又问：
“既然吕掌柜换了新铺面，这旧铺子是否可以卖给石某？”
“对不住，我已经答应把店面卖给红绡坊，顾掌柜今天午后就来签契约。”
“顾春娘给了你多少银子？”
“我这家铺面连同后面的宅子，当初是六十两银子买下的，如今同样六十两卖给顾掌柜。”
“我出一百两，怎么样？”
“你就是出六百两，我也不卖。”吕符笑呵呵的说。
“为什么？”
“不怕告诉您，我的新铺子将会跟景德镇一品堂合作，张旭大人是一品堂的东家，原本这家铺面是要送给张大人的，只是人家不想占我的便宜。”
“景德镇一品堂是张旭的？”石作蜀惊问。
“没错，张大人知道您今天早上要来，特意命我在这给您捎个话。”
“什么话？”
“大人说他心眼小，但凡被人算计，总要奉还回去，劝您以后还是老实点最好。”吕符笑着回答。
石作蜀则表现出一副不服气的模样，转过身摔门离开。吕符并没有生气，笑着在身后讲道：
“你们都看见了吧！石作蜀就是这样一个小人物，斗不过张大人的。”
当天，顾春娘忙完了红绡坊的生意，很是顺利的和吕符签了契约。
吕符开的虽然只是个瓷器店，但是店面相比红绡坊也小不了多少，两家并在一起，意味着红绡坊的店面将扩大一倍。
对此，顾春娘和沈若兰都很高兴，站在两家铺子门口，讨论着该如何装饰新铺子。
张旭倒是不以为然，独自进了工厂，观摩女工们操作机器。
自从这处工厂正式生产，张旭便定下了规矩，机器运转的时候，无论任何人进门，女工们都不需要问候。
引入这种工匠精神，大大提高了红绡坊布匹锦帛的质量。
由于制度问题，所以操作机器的女工都只能从仆役市场买入，虽然手握众女工的卖身契，张旭同样给了她们工人应有的待遇。
女工每织一匹布，就会获得十文工钱，照这个计算方法，每月的收入，比他从四品将军的俸禄，还要高得多。
在铜钱的支配下，女工们每天都是早早的起床，直到天色很晚，才收工回去休息。
张旭进门以后，也没有去理会那些女工，而是独自步量着工厂的长度。
他要做的小型火车，起点就在工厂的尽头，布匹纺织好以后，将会直接装车，运往织造府衙门的库房，所以铺设铁轨也要从这里开始。
正当张旭默默计算的时候，丁三合从外面进门，躬身施礼说道：
“将军，六扇门的总铺头来了，正在织造衙门等候将军。”
“又来了个总捕头，咱们回去看看。”张旭不以为然的说，转身离开返回织造局。
老迷糊、薛镰、徐邦宁等人，听说六扇门的又来了，一个个也都如临大敌，带上荷枪实弹的兵器，跟随张旭离开。
当张旭进入衙门大堂的时候，马青正在招待一位身穿斗牛服的官员，此人面色阴冷，摆出一副威严的姿态。
他身边跟着二三十名同样身着斗牛服的捕快，各个都是面色阴沉。
见张旭进门，马青当即做了介绍：
“将军，这位是六扇门新任总捕头顾封岩。”
“我织造局和六扇门素无瓜葛，大人何以如此隆重的带人上门？”张旭挖苦道。
“本官此来杭州府，只为查处小明王韩治平的越狱案。”
“顾大人查越狱案，跟我织造局有什么关系？我这里只管替朝廷买布。”
“本官已经查明，韩治平逃窜途中，遭遇一队携带火器的悍匪接应，在江南，只有织造大人的兵将配备了火器。”
“纯属扯淡，轻车都尉徐勇，带着神机营两百士卒，驻扎在平阳山下，依我看他的嫌疑最大，本将军这几个兵，恐怕韩治平还看不上眼。”张旭回应。
顾封岩听到这话，脸色瞬间红了许多，从怀里摸出个弹头，放在桌上讲道：
“本官已经查过了，这种弹头大量出现在案发现场，也只有大人麾下的兵将，配备了可以发射它的手铳。”
“是吗！”张旭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拾起那个弹头看了看，继续问：
“照顾大人的意思，是朝廷偏爱本将军，专门做了这种弹药给我？”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奉旨西征
顾封岩面对张旭的反唇相讥，丝毫不为所动，照旧是一副吃定张旭的神情，接过那枚弹头回应：
“本官查过了，这种弹药并非出自兵仗局，乃是你张大人私造的手铳。”
“既然我能私自铸造，别人也肯定可以做的出来。”张旭反驳了一句，随后才出言解释道：
“我劝顾大人还是先把案情搞清楚，然后再妄加揣测。”
“莫非你对案情更清楚？”
“没错，当初是我在绍兴境内发现了小明王韩治平，派人上报绍兴府衙，才顺利将其抓获，照你的意思，是我报了案抓人，然后又带着兵把人救了出来？”
听到张旭这番质问，顾封岩的脸上终于露出疑虑之色，盯着张旭询问：
“竟有此事？”
“杭州府相距绍兴府只有百里之遥，顾大人可以先去绍兴府问问清楚，然后再回来调查，作为总铺头，连案件细节都没有查清楚，就敢随意抓人，你这官位恐怕是花银子买的吧？”
顾封岩听了张旭的抢白，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冷冰冰的说：
“既然如此，请张大人同我去绍兴府走一趟。”
“对不住，本官公务繁忙，没时间跟你去瞎折腾。”张旭肆无忌惮的回应。
“这可由不得你了，本官带着刑部文书而来，有权拘捕你。”顾封岩气势汹汹的说，随后吩咐道：
“来人，给我拿下。”
六扇门的差官们，听到吩咐以后，立时抽出绣春刀，朝张旭围拢而来。
回应他们的，是九个黑洞洞的枪口。
张旭不屑的笑着说：
“顾大人，凭你这几个部下，我的兵只要两轮射击就能放倒，咱们试试呗？”
“好啊！本官为你而来，绝不会轻易离开，要么你跟我走，要么把我的尸体抬出去。”顾封岩毫不示弱的回应。
“顾大人，你过分了，在你手上并没有确凿证据，为何非要拘捕我家将军。”马青终是耐不住，出言反驳道。
“本官带着刑部公文，无论他是否有罪，都要带回燕京审问。”顾封岩肆无忌惮的回答。
“看样子，也只能把你的尸体抬出去了。”张旭无奈的说，当即就要下令射击。
“圣旨到，信武将军张旭接旨。”熟悉的尖锐声音，在大堂外面传进来，大乱了僵持的局面。
众人都是脸色一遍，各自收起兵器迎了出去。
十几名锦衣卫护送着一位老太监等在门口，见到张旭，这老太监兴冲冲的说：
“张将军，恭喜，朝廷给您派了一趟美差，请接旨吧！”
“王公公！”张旭惊喜的招呼道，面前之人正是他的老熟人：兵仗局督主王诚。
马青则显得极为郑重，命人在门外摆好香案，焚香祭拜之后，才对王诚说：
“公公，请宣旨吧。”
“信武将军张旭接旨。”王诚又重复了一遍。
张旭只好带着众人跪在香案前，像上朝一样山呼万岁。王诚这才打开圣旨朗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信武将军张旭前往兴隆卫香炉山，协助左都督方瑛平定叛军，钦此。”
张旭听的稀里糊涂，接过圣旨起身询问：
“公公，兴隆卫在什么地方？”
“这个咱家也不知道。”王诚笑着回答。
“挺有意思，连兴隆卫在哪都不知道，就让本将军去打仗？”张旭调侃道。
“末将听说过兴隆卫，据传在黔东，是苗王韦同烈的地盘。”马青插言说。
“对头，咱家也听说过，那个造反的就叫韦同烈。”王诚附和。
张旭拿着圣旨，在总铺头顾封岩的面前晃了晃，笑着问：
“顾大人，你来说说，是本官的圣旨大，还是你的刑部文书大？”
“张大人，你不要得意的太早，本官定会查清此案，到时候免不了还要登门拜访。”顾封岩说着，转过头出门离开。
“随时恭候。”张旭笑着回应。
王诚瞪着小眼睛，目送六扇门的人走远，才出言问道：
“这位总捕头，好像跟张将军不对付？”
“当初末将途径秦淮河的时候，曾经打过杨柱国的公子，这些人都是来给他们主子出头的。”张旭笑着回答。
“原来如此，杨柱国位高权重，将军日后还是多留神的好。”王诚提醒道。
“不要紧，已经习惯了。”张旭大咧咧的说，随后又问：
“到杭州传圣旨可是苦差事，怎么把公公您给派来了？”
“咱家许久不见将军，甚是想念，听说有这样一份差事，特意毛遂自荐，从燕京赶来。”王诚回答。
张旭此刻也是猛然响起，自己还欠这老东西两副尚好的棺材板。于是笑呵呵的回应：
“多谢公公挂念，既然来了，就在杭州府多住几天，末将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那是自然，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又赶上将军请客，咱家自然要多住些日子。”王诚干脆的回应。
张旭虽然接了圣旨，但是根本不提出兵的事，只管盛情招待王诚。
当天中午便在丰乐楼摆下酒宴，同王诚畅饮，晚上又特意带着他观看红绡坊的演出。
王诚见到灯泡的时候，也不禁有些傻眼，特意迈步登上画舫，托在手里端详了好半天，才出言询问：
“将军，你这夜明珠从何而来。”
“公公，是你看错了，这只是玻璃瓶子，里面的竹丝在发光。”
“是吗？不如将军也送我一个这样的玻璃瓶，带回去给燕京的朋友们见识一下。”
“这东西，只有挂在此处才能发光，拿走以后就不亮了。”张旭笑着解释道。
夜幕降临以后，画舫的表演正式开始，张旭陪着王诚，坐在红绡坊的门外，一边吃烤肉喝酒，一边听曲。
王诚虽然是个宦官，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但是比较偏爱听取，直到夜半时分演出结束，他才站起身，意犹未尽的说：
“真是羡慕将军，在杭州过这种神仙般的日子，咱家若是能来此地颐养天年，也不枉此生了。”
“公公乃是陛下的亲信，恐怕这辈子只能留在京城陪王伴驾。”
回到织造府以后，张旭便安顿王诚在前宅住下，此处本就是前任织造公公的住所，正好用来招待这位京城来的公公。
王诚休息一夜之后，第二天起床才出言询问：
“不知将军打算何时起兵？”
“公公，末将实在有些为难，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总得先把粮草筹备足了，才能去前线打仗。”
“您再看看我这些兵，除了押粮的，恐怕也没什么人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牛家兄弟
王诚一言不发的听着张旭诉苦，不时的点点头表示同意，直到张旭讲完，他才笑呵呵的说：
“将军，你我也算旧相识，不必这样兜圈子，有什么话要咱家稍带回朝廷，但说无妨。”
“末将的难处确实不小，从此处赶往贵州，可是万里迢迢，单凭末将这几个兵，实在少了些。”
“还有军费的事，让末将打仗没问题，总得有军费吧？我的人总不能万里迢迢去喝西北风？”
“将军放心，回京以后咱家会把这两件事如实上报。”王诚大包大揽的说。
张旭也是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又讲道：
“末将答应公公的寿木，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公公启程，一道捎带回去。”
“既然如此，咱家再留下讨饶一天，明日就动身回京。”
“先前说好了要多住几日，公公因何如此心急。”
“朝廷边患为重，咱家早些回去复旨，也好早些帮将军解决麻烦。”王诚解释道。
“既然如此，末将立刻命人给公公准备礼物。”
张旭给王诚准备的礼物很丰厚，锦缎丝绸、瓷器茶叶，应有尽有，再算上那两口棺木，把一艘小船装的满满当当。
王诚看到这些礼物，惊喜之余又笑着询问：
“将军，你恐怕还有事求咱家？”
“公公真是火眼金睛，末将如今准备造一条铁路，缺几名手艺精湛的工匠。”张旭干脆的回答。
“将军还是惦记着洪师傅，好吧！咱家回去以后，再把洪师傅借给将军用几个月。”王诚难得爽快的说。
送走王诚以后，张旭开始做部署，他心里很清楚，这趟打仗的差事，自己肯定推脱不掉。
之所以拖延时间，主要目的就是把家里安顿妥当。
张旭来到杭州的时间尚短，红绡坊还要面对几个强硬的竞争对手，这时候实在不适合离开。
思虑了半个上午，直到吃饭的时候，张旭才出言询问：
“若兰，我近日就要启程去贵州打仗，你是不是可以招几个身手好的家丁，来保护红绡坊。”
“包在我身上好了，杭州府最能打架的混混，都是我门下。”沈若兰干脆的回答。
“那好，去着急你那些小弟，今天晚上我要见到他们。”张旭说。
沈若兰应下了差事，吃过晚饭便起身出去，直到天色将黑，才从外面回来，也只是带着三名壮汉。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怨道：
“如今本小姐囊中羞涩，那些门下也是树倒猢狲散，杭州府的江湖，没钱没兄弟。”
“把这三个介绍一下吧？”张旭问。
“大牛、二牛、三牛，都是我曾经的门下，家住城外牛家庄，打架没输过。”沈若兰终是有些欣慰的介绍道。
“既然是沈大小姐找来的，就留下吧！”张旭干脆的应道。
“留下可以，不过价钱也是很贵的，每人每月二两银子。”沈若兰说。
“还真是不便宜，马青一个月也只有二两银子俸禄。”张旭调侃道。
“就是因为身价高，所以除了我没人用他们。”沈若兰回答。
“只要有本事，银子不成问题。”张旭大气的说。
“我看倒不如雇镖局的，那些镖师身手好，价格也公道。”顾春娘提出了新的建议。
“这主意不错，我走以后，你雇几个镖师来看守门户，最多三个月，我就可以从前线回来，花不了太多银子。”张旭附和道。
“他们三个怎么办？”沈若兰追问。
“如今本将军缺人手，但凡上门来的，照单全收。”张旭回答……
大明朝廷解决问题的速度是很慢的，直到王诚离开杭州一个月后，兵部和户部的公文才送到织造府。
两张公文，答复了张旭的要求，兵部同意张旭按照制度扩招士卒，可就近前往南京兵部造册登记，领取腰牌。
户部则通知张旭去杭州府衙门领取一千两银子，用来筹办此次南征的军饷。
张旭对于两份公文的答复并不是很满意，想想总比白使唤强一些，拿着兵部的公文默算了起来。
按照上次于谦在朝堂上讲的规矩，招募新兵的数量，最多是老兵的八成，因此张旭上次只能扩招六个新兵。
如今他手上有十四名在编的兵将，所以可以扩招十一个人，略想了想，张旭交待道：
“马青，你带徐邦宁、小毛子启程赶往户部，上报十一名新兵的名单，咱们平阳山还有六名私兵没有上报，再算上这牛家三兄弟。”
“还差两个。”见张旭的话止住，马青好奇的询问。
“我在景德镇还招了四名私兵看守门户，把闫铁子和陈庄给我报上，这次打仗要带上他们俩。”张旭回答。
马青当日便带着两名部下汤杰、杨道一路启程，前往南京兵部，给新兵办理军籍。
在明朝，这种事情，是不需要新兵亲自到场的，只要所属将官上报，兵部登记造册，然后发放竹制腰牌就可以了。
有了燕京兵部的公文，马青这趟南京之行也是很顺利，四天之后便带着腰牌回到杭州府。
虽然朝廷给的一千两军饷，对于张旭已经不是什么大数目，也总比没有强。马青回来以后，张旭便打发他前往杭州府讨要银子。
李知府虽然敌视张旭，对于朝廷的差事，他也不敢耽误，写了一张出纳文书，连同银子一起交给马青带回。
张旭对于红绡坊并没有太多可交待的，临走时候特意叮嘱顾春娘和沈若兰，继续控制销量。
最后安排徐邦宁留下，带着牛家三兄弟看守门户。徐邦宁听到这话立时着了慌，当即分辨道：
“将军，这事不对啊！为什么都是留我看家，这次该换换了。”
“你在神机营什么职务？”
“哨官！”
“这就对了，大小是个官，我总不能留个当兵的主持大局？”张旭反问。
“老迷糊和薛镰也都是哨官，而且老迷糊年纪最大，理应留他看手门户。”徐邦宁辩解道。
“薛镰要独自负责暗杀任务，所以不能留下，至于老迷糊，总是喝酒误事，这么重要一大摊子，敢交给他吗？”张旭回应，拍拍徐邦宁的肩膀问：
“看过三国吗？”
“听说书的讲过。”
“刘备入川之前，留最能打的关羽镇守荆州，你知道为什么？”
“这个？卑职不知。”
“因为刘备的根基在荆州。”张旭解释道，随后继续说：
“如今咱们的根基在杭州府，所以得留个得力之人镇守。”
“请将军放心，卑职定然不辱使命。”徐邦宁听到张旭的答复，郑重拜倒在地说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翻盘
张旭安抚住徐邦宁以后，便准备启程赶往贵州前线，等候旨意期间，他特意准备了一批弹药，由于辎重太多，所以还得带上三辆马车。
第一次误入景德镇的时候，张旭已经发现，手里装备的最大缺陷就是怕水。
而且南方多雨，所以他这次临行之前，特意购买了一批水獭的皮毛，缝制成苫布，盖在马车上。
启程这天，顾春娘、沈若兰以及若浅姑娘，尽数来到织造衙门送行。
张旭顶盔掼甲，跟几人道别之后，便骑上了他的察哈尔黑马。
众兵将坐在马背上，排列的整整齐齐，等候张旭训话，张旭朗声喊道：
“马副将从南京带回最新的战报，据说这个苗王韦同烈是块硬骨头，带着一伙当地的土兵扼守香炉山，挡住了左都督方瑛的二十万大军。”
“本将军不是方瑛，老子最喜欢啃这种硬骨头，而且我相信，你们才是大明朝廷最精锐的部队，咱们这次去贵州，就是要教教方瑛如何打仗。”
“大将军威武！”众人齐声呐喊起来，声音中流露出强烈的杀气，虽然只有几名士卒，却带着数百乃至上千人的气势。
张旭拉动缰绳，骑着察哈尔黑马驰骋而去，踏上了他的西征之路。
“我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倒是挺让人崇拜的。”沈若兰望着张旭远去的背影，情不自禁的说。
“他还没走，我这心里就觉得不踏实。”顾春娘感叹了一句。
“那当然，家里有个男人就是好。”沈若兰打趣道。
若浅姑娘莞尔一笑，出言说道：
“好了，咱们回红绡坊吧？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打胜仗回来的！”
对于香炉山一战，张旭还是很重视的，毕竟方瑛的二十万都已经被耗住，可见这个韦同烈的确有些真本事。
马青此去南京，除了领取新兵的腰牌之外，还特意弄了张行军的草图。
据图上所列，黔东香炉山，距离杭州府有两千五百里左右，途中需要经过一千里外的南昌府，以及一千五百里外的长沙府。
从杭州直达南昌府，正好路过景德镇，离开杭州的时候，张旭便命马青绕道平阳山，把腰牌留下，顺便带回两名炮手，最终约好在景德镇一品堂会和。
他自己带人押送着三辆马车赶路，为了能更快些，每天轮番换战马拉车，一天到晚，也只能走二百里左右。
马青虽然绕道，但是一路快马加鞭，速度要快得多，因此当张旭赶到景德镇的时候，他也到了。
吴季九见了张旭，乐的眉开眼笑，包下一家酒馆，犒劳这些士卒。
“老吴，最近气色不错吗？”张旭笑着打招呼。
“托将军的福，咱们一品堂新近收购了赵戴两家的铺子，总算替草民报了一剑之仇。”吴季九回答。
“这么快就把他们俩干趴下了，连我也觉得意外。”张旭笑着回答。
“都是岳嫂出的主意，草民打发人给程家兄弟传了话，不准他们卖给赵戴两家高岭土，草民当初凭借手艺，苦撑了五年，结果这两个怂包，一年也没有撑下来。”吴季九颇为畅快的说。
“如今你老吴在景德镇一家独大，咱们兄弟是不是也该签一份契约？”张旭笑着问。
“草民早已准备好。”吴季九干脆的回答，转头看向岳嫂。
岳嫂捧着个木盒送到餐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露出两张房契。吴季九郑重的讲道：
“这第一张是瓷器厂的房契，第二张是咱们总店的房契，从此以后都归将军所有，我吴家人愿意世代给将军做工匠。”
吴季九的表现，出乎了张旭的预料，摆摆手说：
“这东西都给我，不合适吧？”
“若是没有将军，草民早已深陷绝境，如今这一品堂，理应归将军所有，若将军当真将草民视为兄弟，就不要推辞。”吴季九坚定的说。
张旭闻言，倒是不好再多说，点点头回应：
“好吧！房契我收下了。”
午餐虽说丰盛，不过也只是草草的吃了一顿饭而已，毕竟吴掌柜还要去瓷窑，看着他的徒弟们做工。
到了晚上，酒宴更为隆重，几大分店的掌柜纷纷到场，逐一向张旭敬酒，张旭则是来者不拒。
马青即是武将也是文人，对于高档瓷器格外偏爱，手里托着个小酒杯端详良久，才出言询问：
“吴掌柜，你这杯子有多少重量？”
“回马将军，每个重一株，二十四个为一套，加起来是一两重！”吴季九回答。
“吴掌柜的手艺巧夺天工，佩服、佩服。”马青感叹道。
“如果将军喜欢，下次杭州吕掌柜来进货的时候，让他捎带几套回去。”吴季九殷勤的说。
“这个主意好，日后我每月的分红，都交给吕符，让他捎带回杭州。”张旭提议道。
吃饱喝足之后，张旭便带人回客栈休息，如今的景德镇，可以算得上是他的地头，即便睡客栈，也觉得安心。
第二天启程的时候，张旭特意带走闫铁子和陈庄两名新兵，还没有转正的卫胜、李全，则继续留下看守瓷器厂。
算上马青从平阳山调来的夏猛、洪石头，张旭身边又多了四名士卒，对他来说已经算得上实力大增。
张旭从新做了部署，夏猛和洪石头一直在平阳山驻扎，对于迫击炮更为熟悉，所以他们两个划入炮手之列。
闫铁子和陈庄，则作为火枪手培养，至此张旭身边的十二人，有五名炮手，七名火枪手。
又经过了两天的长途跋涉，张旭的小股部队来到南昌府地界，他转头对马青说：
“马副将，咱们在南昌休整一天如何？”
“此事不妥吧？如今香炉山战事吃紧，咱们理应快些驰援方都督。”马青回应。
“急什么？方瑛有二十万大军，就算无力攻打香炉山，韦同烈也不可能把这二十万吃掉，他们作为援兵，去的越晚，反倒越能展现实力。”
“将军说了这么多，恐怕只为去看柳姑娘？”马青悠悠的说。
“你怎么知道的？”
“数月前，柳姑娘在平阳山下曾经说起过，她是江南西路的坛主，就住在南昌府城郊。”马青回应
“你倒是好记性。”张旭调侃了一句，随即命二驴子去找客栈，留在南昌府暂作休整。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云楚宫的神仙
张旭当晚在南昌府安顿下来，第二天一早，便带着二驴子和薛镰离开，前往柳瑚儿城郊的住宅。
或许是因为张旭来的早了些，当他赶到的时候，这座宅院还是大门紧闭。
张旭示意二驴子上前敲门，过了好一会，大门才从里面打开，一位老妇人探出脑袋，打量着二驴子询问：
“小哥，有事吗？”
“我们家爷前来看望柳姑娘。”二驴子回应。
“柳姑娘不在。”
“她去哪里了？”
“上个月回来一次，没住几天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二驴子问完，转头看向张旭，等候示下，张旭多少有些失望，点点头说：
“算了，既然她不在，咱们回去启程继续赶路！”
从杭州府一路西行赶奔黔东，要穿过多条长江支流的水脉，幸好此时已经是秋高气爽，各地为了运送税银，都搭建了浮桥。
出了南昌府之后，便是一条三里长的赣江浮桥，由五百多条平底船相互连接而成，看在眼中非常壮观。
由南昌府继续西行，中途荒凉了许多，几乎连县城都很少遇到，即便带了银子，也很难吃到可口的饭菜，甚至有时还得风餐露宿。
疾行了四天，面前又有大江拦路，隔着江水，便可以看到对面一座古老的城池。
“这是到什么地方了？”张旭问。
马青拿出地图打量几眼，才出言讲道：
“回将军，前面应该是长沙府，这条河是湘江。”
张旭闻言，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前世学的地理知识，点点头说：
“咱们已经进入湖南地界，湖南紧挨着贵州，看来相距黔东已经不远。”
“将军说的没错，照图上所绘，过了湘江，最多还有三天路程。”马青附和道。
“继续赶路！咱们今天在长沙府吃饱喝足，准备上战场。”张旭吩咐道。
一行人晃晃荡荡的踏上湘江浮桥，直奔对岸。
眼看着来到浮桥尽头，只见一位道士装扮的中年人正在静修，他盘膝坐在一块六寸厚的白色石碑上，双目紧闭，面对着张旭一行。
“好狗不挡路，臭道士，赶紧让开。”二驴子出言骂道。
“驴子，不得无礼。”马青呵斥了一句，随即笑着问：
“敢问这位道长如何称呼？在何处宝刹修行？”
“云楚宫，花同元是也。”
“不知花道长因何挡住路径？”马青继续询问。
“等人。”
“等什么人？”
“听闻有位叫张旭的将军，要由此西行去支援香炉山，贫道奉命在此截杀。”花同元坦然的回答。
“你是韦同烈的人？”
“非也，贫道乃是明教中人。”花同元说，打量了马青几眼询问：
“看来你就是张旭。”
“老道士，你看走眼了，我才是张旭。”张旭笑着回答。
花同元闻言神情变得有些古怪，打量了一行人几眼，才出言问道：
“这些就是你的兵？”
“没错。”
“凭你这些兵，怎么可能打上香炉山？”花同元摇摇头说。
“如果我没有那本事，恐怕韩治平也不会派你在此截杀。”张旭回应。
“有道理，你选个死法吧！”
“看来道长很自信，本将军倒是想听听该如何选择？”
“这个有很多，如锁喉、掏心、断头、开顶！”
“说的头头是道，就是不知有多少真本事。”张旭不屑的问。
花同元没有说话，从石碑上纵身而起，翻了个筋斗，反手一掌劈向石碑。
随着清脆的声响，石碑从中间断开，上半截嘭的一声掉落地上。
众人见状都有些愕然，各自抽出长短不一的枪械，就要将其击杀。张旭高高举起手掌，制止住众人，随后才吩咐道：
“驴子，你去会会花道长，别忘了留活口，本将军还有话要问他。”
二驴子翻身跳下马背，毫无畏惧的迈步上前。
“娃娃，你这身子单薄，一看就不是练武的材料，回去吧！别枉送了性命。”花同元劝道。
二驴子根本没心情回答，同时抽出两柄短枪，直接发动了射击。
花同元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当即纵身而起向后退避。
可惜，他的速度比起火药慢得太多，只是避开了一枚子弹而已，另一枚则硬生生打在他的小腿上。
花同元跟那半块石碑一样，也是扑腾一声，从半空中跌落在地。张旭打量他几眼笑着问：
“道长，怎么样？我的子弹还不算单薄吧？”
“你们暗箭伤人，算不得英雄好汉。”
“本将军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说说吧！韩治平在什么地方？”张旭冷声问。
“贫道不知。”
“够硬气。”张旭称赞了一句，随后吩咐道：
“驴子，本将军听说人身上共有二百零六块骨头，你打他二百枪，每枪打碎一块骨头，看他的骨头都碎了，是否还会这样硬气。”
“是，将军。”二驴子干脆的回答，拿着短枪率先指向花同元的肋骨。
“等一下。”张旭突然喝喝止道。
二驴子闻言只好停下手，莫名的看向张旭。
“照你这样的打法，用不了十枪，他就死了，从脚骨开始。”张旭说着翻身下马，接过一支短枪，指向半空接连打了五枪。
花同元吓得连连向后挪动着退避。张旭吹了几下枪口的轻烟，笑着问：
“看来你也怕死？”
“贫道是云楚宫的神仙，你不能杀我。”
“本将军素来不畏鬼神，既然有胆量西征，自然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你到底要知道什么？”
“韩治平在哪里？”
“一个月前，小明王带领部众经此地西行，驰援韦同烈，后探明方瑛带了二十万明军围攻香炉山，自知寡不敌众，以于前日退回毫州。”
“韩治平倒是跑得挺快，咱们来晚了。”张旭取笑道。
“将军要问的，贫道已经如实回禀，可以放我离开了吧？”花同元问。
“当然不行，你的目的是截杀本将军，如今落在我手里，自然也不能轻易放过你，想活命，需要一个不杀你理由。”
花同元眨了好半天眼睛，才出言讲道：
“贫道宫中有诸多宝物，只要将军能绕过我一命，可以尽数送与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