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赤木涉
“这种蠢事...果然只有你才干得出来。”
“…别骂了别骂了，没有下次了。”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赤木涉叹了口气，问：“阿舟，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人类死后，有可能会有魂灵暂且残留世间。只不过残存的魂灵也会慢慢消失不见。”
怕赤木涉不明白，橘舟贴心补充道：“就比如你，没什么意外的话，你最多还能再存在半天了。”
“...你能不能委婉一点？”
“噢，我委婉地通知你，你马上就要消失了。”
“过分了兄弟！”
“那你想不想留下来？”
赤木涉面上伪装出来的怒色消失不见，他吃惊地问：“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橘舟开了个玩笑，接着说，“我身边也有其他枉死后成为鬼怪的朋友，你也许可以和他成为室友。”
“什么叫其他枉死的朋友，听起来好可怕。”阿飘本飘吐槽道。
“问题不是这个吧？”橘舟无奈：“如果幸运的话，没准你将来还能在伯母面前现身呢。”
“所以，你愿意吗？”
“这个句式...听起来像在求婚一样。”
赤木涉仍旧不着调，直到被橘舟横了一眼，他才慢吞吞地说：“...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但...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呃...就是不想啦，鬼怪什么的一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赤木涉挠了挠头：“总之，我已经死了，妈妈姐姐眼里我已经离开了，她们哭的很难受——我是说，既然最痛苦的已经结束了，我就不想再给她们造成什么影响了。”
橘舟想说些什么，赤木涉摆了摆手示意听他说完：“不单单是这样啦，被杀掉的时候很痛苦也很害怕，其实我很胆小。想想自己会变成鬼怪之类的东西，我忍不住地就会不安。”
“那样子的我真的有必要吗？”
“反正无论怎么样我都没办法开遍连锁店了——我的意思是，我找不到...能说服自己扭曲着以另外一种截然不同方式存在下去的理由。”
“不能回家，不是人类，没有终点的前途未卜...只要想想就会觉得泄气。”
说罢，赤木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阿舟你的那位朋友真的很厉害，至少我没有他选择的勇气。”
橘舟愣住了，选择？他好像没有给过浅井成实选择的机会，就自顾自地做了决定。
“可能，我这个人——呃鬼？就是没什么志气。比起成为鬼怪什么的，虽然消失这个说法也很恐怖，但是想想能安然成佛...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对吧？”
赤木涉絮叨着，橘舟微抿起唇，选择自杀的浅井成实...他真的愿意成为鬼怪吗？
太自作主张了。想着，橘舟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知道现在回去再询问小成实要不要帮忙杀掉他，还来不来的及......
知错就想改的橘舟不自觉地神游天外，赤木涉却被他突然的叹气吓了一跳。
他停下了因为积压的不安恐惧和因为见到朋友安心感而控制不住地喋喋不休，赤木涉小心翼翼地道歉说：“阿舟对不起，辜负了你的心意。”
“能见到你我就很高兴啦，”赤木涉还是那个赤木涉，他咧着嘴笑了起来：“反正我死掉的时候是没想到竟然还会有和你聊天的。”
“阿涉，”橘舟无奈说：“不需要向我道歉，存在或是消失本来就是你的自由。”
“作为朋友，我尊重你的选择。”
“哦——”赤木涉突然拉长了音，开玩笑道：“我突然有点后悔了，怎么你看起来像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还有半天就要消失了诶！好歹假装一下很不舍很难过吧？”
“说的也是。”
橘舟恍然大悟：“阿涉，我有点舍不得你离开。”
“为什么只是有点？敷衍！”
橘舟无奈：“阿涉。”
“朋友、敌人乃至自己都会死去。再好再坏，一切也都会过去。”他平淡地说：“这是最为残酷，又最为温情的真理。”
“话虽如此...”赤木涉小声道：“但...还是会觉得有点不舍...”
他没说他到底舍不得什么，但橘舟知道。
料理教室里变得静悄悄的，这里背靠操场，远处的绿茵球场上隐隐有说笑和呼喊声。
星期二的下午，帝丹高中的大多数学生还在按部就班地读书学习，曾是其中一员的赤木涉现在却已经被送去火化。他奄奄一息的魂灵只能躲在往昔的教室里，惶惶不安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彻底地泯灭无踪。
他...当然会舍不得。
“那就做点什么吧。”
“诶？”
橘舟抽出了料理教室里的备用雨伞，朝着还愣在墙边阴影里的赤木涉说：“不是还没到最后吗？我勉强陪你好好地和这个世界告别一下吧，朋友。”
第九十章 报应
“麻烦这个来七份。”
给橘舟打包完章鱼烧的摊主惊讶地确认道：“您是要七个可乐饼吗？”
即使是男性的话，一次吃掉七个可乐饼会也有点发腻了。
流动摊位上属于炸物的芳香盈满橘舟的鼻腔，他肯定地点头说：“我朋友很喜欢你家的可乐饼。”
“是这样啊，”摊主瞬间理解，他笑眯眯地将可乐饼装好递给橘舟：“630日元，承蒙惠顾哦。”
橘舟付完款，捧着热乎乎的可乐饼一路走一路吃。晴天还打着雨伞的男生并不常见，路人偶尔会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不过大都只是匆匆一瞥便收回了目光。
橘舟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吃着偶尔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搭理下吵嚷的赤木涉。
“....真的是太过分了阿舟！！”
眼见橘舟已经吃完了他在爱吃的柠檬小蛋糕等一系列美食，转而对着热腾腾的可乐饼下手。躲在雨伞下的赤木涉抗议道：“所以说什么陪我好好再看看这个世界就是你吃吃吃，然后让我一直看吗？！”
“太过分了！”
“啊咧——”橘舟揉了揉耳朵：“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自己又吃不到，所以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地帮你满足一下口腹之欲啦。”
赤木涉的灵体都被气得胀圆了几分，活像一个被吹了气的橡胶手套，想着橘舟没忍住笑了一下：“太可惜了阿涉...”
“....火上浇油就真的过分了！”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没办法照镜子实在是太可惜了。”橘舟“遗憾”地叹息道：“你都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有多搞笑。活像个河豚。”
“嗬嗬嗬”赤木涉嘴里叽里咕噜地发出了一长串意味不明的笑声：“我后悔了阿舟，我要成为世界上最可怕的恶灵，天天让你做噩梦。”
橘舟面不改色：“哦对不起，机会只有一次，过期不候了。”
“橘舟！！”
“是大哥哥？”赤木涉的咆哮和几声清脆童声交叠在了一起，几个幼崽咋咋呼呼地把打着伞像个神经病患者的橘舟围了起来。
约等于看见几坨马赛克的橘舟迟疑了一秒，试探道：“柯南？”
“昂。”
远远跟在三个萝卜头后面，慢悠悠走过来的小眼镜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让橘舟确认了他的身份。
“步美，元太，光彦，你们好啊。”橘舟松了口气，瞬间像是对上了暗号一样：“你们怎么在这里，星期二的话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因为今天是校庆日！”
“电影街今天有优惠！”
“我们要看哥美拉！”几个小孩子七嘴八舌的解答了橘舟的疑惑。
今天是帝丹小学的校庆日，孩子们可以不用呆在学校里。正逢电影街的一家影院在搞促销，所以他们依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决定来看电影。
“你为什么要打伞啊，大哥哥？”胖乎乎的元太好奇地询问，“今天又没有下雨诶。”
“笨蛋元太！肯定是为了遮挡太阳啦。”
“没错，我妈妈也喜欢在晴天打伞。”
听着步美几个的讨论，柯南翻了个白眼。拜托，这家伙手里的明明就是雨伞好吧？
“喂橘舟，你这是怎么回事？”趁几个小孩子聊得火热，柯南凑到橘舟身边用胳膊肘捣了捣他：“你今天没去上课？还有大白天干嘛打个雨伞啊？”
“咦，这孩子是谁啊？”赤木涉好奇地看着和橘舟颇为熟稔地交谈着的柯南。
橘舟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告诉柯南赤木涉的事情，看样子小兰也没和柯南说起过。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他现在只是个小孩子罢了。
“请假了随便出来走走，”鉴于正主就在身旁，橘舟含糊地一笔带过：“至于打伞，个人爱好不行吗？”
“哈？”柯南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你在搞什么啊橘舟？”
“哦豁，这种语气。”赤木涉看热闹不嫌事大：“好逊啊阿舟。”
“大哥哥是在闲逛吗？”听到了动静的其他人也围了过来：“那大哥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被一堆大喇叭围在中间的橘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等等——等一下！”
所以说，这是他刚才在赤木涉面前吨吨吨忘我狂吃的报应吗？
第九十一章 拜拜
“好啦好啦。”橘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安静：“看电影我就不参加了，今天我有别的事——”
“阿舟干嘛拒绝？”
“啊？”
“这几个孩子看样子很喜欢你。”
赤木涉飘忽忽地穿过了橘舟和几个孩子的身体，探头探脑的玩得颇为开心：“而且比起看你吃吃喝喝，我大概更想看哥美拉。”
巨龙拉长了脸，也不管身边还有其他人：“呵，哥美拉？那种东西能和我比？”
那种不知真假，纸糊一样的怪物有什么好看的？就只能骗骗这种没见过他本体的小屁孩。
巨龙挑剔地想着，哥美拉估计他一尾巴就能抽死。
“嗬嗬嗬”赤木涉又发出叽里咕噜的奇怪笑声，他斩钉截铁说：“我就要看哥美拉！”
“什么？大哥哥见过哥美拉吗？”步美他们听不见赤木涉的讲话，就只能听见橘舟突然冒出来的“狂言”。
见赤木涉非要摁头逼他看动画，橘舟不满地哼了一声回答着孩子们的问题：“没见过，但总之不可能打的过我啦。”
“真的吗？”“大哥哥不会是在吹牛吧？”“哥美拉很厉害的！”几个孩子顿时激动了起来叽叽喳喳个不停。
“喂！”柯南拽了拽橘舟的袖子：“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橘舟瞪了眼一旁笑开了花的赤木涉，巨龙撇了撇嘴懒得跟柯南解释。他打着伞就朝着不远处的电影院走去：“让我看看哥美拉有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好耶！”步美几人欢呼着跟紧了橘舟，赤木涉则是毫不掩饰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真跟他们胡闹啊？”柯南瞠目结舌，“难怪园子总说你幼稚！”
橘舟呵呵两声：“你太矮了，高度差有点大，我听不见你说什么。”
柯南：？你是不是有病？
就这样，橘舟撑着伞大步走在前面，带着几个小鬼头买票进入了空荡荡的展厅里。
几个孩子在第四排落座，橘舟则拿着两张电影票坐在了最后一排的最右边。
当元太好奇地询问橘舟为什么要买两张票的时候，他看也没看身边发怔的赤木涉，随口道：“我不喜欢旁边有人。”
电影院出奇的空荡，直到电影开播整个影厅里也只有他们几个人。
随着影厅陷入黑暗，激昂的乐曲伴着屏幕上陡然亮相的哥美拉拉开了电影的序幕。
橘舟啃了一口可乐饼，挑剔地看着鳞片丑陋的像是板结的哥美拉。
前肢太长了，体型过于臃肿肥硕，尾巴一点都不灵活。
牙齿都呲出到下巴了，这真的有咬合力吗？
它的嘴巴是喇叭吗？只用来吼叫？
慢吞吞的简直不会走路。
废物。
“真好。”
飘在隔壁座位上的赤木涉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好像…就这样也好。”
橘舟咀嚼的动作顿了下，微微侧目。
赤木涉没注意的橘舟的动作，他自重逢以来第一次露出了脆弱和伤感：“…这样离开其实也没什么遗憾了，只是感觉好对不起妈妈…”
他的声音其实很小，要不是橘舟听力敏锐根本听不见重金属乐下他低微的自语：“把她最该快乐的一天变糟糕了啊…”
橘舟看向屏幕，假装没有听见赤木涉的话，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打扰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重新啃了一口可乐饼，怎么办，虽然知道这家伙一直在故意避免让他陷入悲伤的情绪，但一直配合着不去提及…好像也不太好。
橘舟塞了一大口可乐饼，嚼啊嚼。看着屏幕上的光影变化，他的思绪逐渐飘远。
看完电影他是不是应该在做点什么，比如给好兄弟临终关怀一下什么的？
随着秃头科学家发表了一系列悔恨的讲话，电影终于步入尾声，哥美拉卷土重来，橘舟也终于了决定一会要好好地关心一下好兄弟的心理健康。
虽然安慰开解什么的是他最拿不来的了，但作为赤木涉消失前唯一能——等等！
橘舟余光瞥见周围，他猛地扭过头去：“阿涉？”
隔壁的座椅上空荡荡的。
和几排的空置其他座椅一样空无一物。
什么都没有。
“赤木涉？”没人回答。
整个电影院的后半个观影区，除了橘舟，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电影院角落里到处散落着梯子和长绳，凌乱的像是临时启用的装修展厅。
孩子们正屏住呼吸围观着哥美拉的复仇，柯南正百无聊赖地在心里嘀咕橘舟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橘舟沉默着注视着赤木涉空置的座椅。
从未拉下来的丝绒红坐垫好端端地立在那里，仿佛这里从未有人来过。
橘舟合拢立在扶手旁的雨伞还好好的立在那里，他怀里的凉透的章鱼烧剩了两三个已经没了热气。
最后一块可乐饼静静地躺在纸袋里，油渍微浸，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化。
但橘舟知道，有什么变了。
赤木涉…
走了。
第九十二章 好好学习
橘舟僵硬着看了赤木涉消失前的位置很久，才在孩子们看电影的惊呼声下回了神。他把剩下的章鱼烧全塞进了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
橘舟没有走，他想…至少把这场电影看完。
凉了的可乐饼有点油腻，摊主说的没错，一个人吃…确实不行。
橘舟突然有点不高兴了。
他勉强吞下了最后一块可乐饼，窝进座椅里，看着屏幕。
赤木涉…就这么一声招呼不打地消失了…
也许他叫过自己，但他当时在走神没听到。
也许没有。
安静地消失什么的也很符合那家伙的个性。
真是的。
橘舟忍不住嘟囔一句：“讨厌的人类。”
……
轻柔和缓的音乐响起，哥美拉缓缓地走进大海。它步伐迟缓，背影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了汪洋中，再也不见半分踪影。电影屏幕逐渐变暗，最后一个大大的“终”字显示在了屏幕上。
这场电影，结束了。
大约八九秒，影院里的灯“唰”地打开，光明重新充满了整个放映厅。
“真的好有意思哦！”元太和几个孩子说笑着走出放映厅。“就是说啊。”“哥美拉真是太帅了！”
“嗯，虽然脸长得有点恐怖，身体又小，可是好厉害啊！”“这是因为……”
柯南则落后三个满脑子哥美拉的小鬼头几步，跑去后排要找小伙伴问个明白。
橘舟今天太奇怪了。
“橘舟？”柯南跑到了橘舟先前落座的地方，却惊愕地发现这里已经空无一人。“真奇怪，这家伙什么时候离开的？”
“柯南！”发现柯南不见了步美等人跑了回来，拽着他离开了影厅：“快出去吃东西啦，下一场电影马上开始了。”
“什么？下一场电影？”
“对啊，你不知道吗？哥美拉才不是只有这一部。”
“我知道，可我们都要看吗？”
“当然啦，好不容……”
被几个孩子推搡着离开了放映厅，柯南只得先把找橘舟问个清楚的事情扔在脑后。他不得不为了不继续煎熬而和元太等人据理力争着：“可是，一连看好几个小时…”
…
橘舟没回家。
他心情不太好，是干什么都没办法缓解的不得劲儿。
所以他去打架了。
找人打架这种事情实在简单。橘舟往红灯区附近随便找了几个正聚在一起对着过往女性品头论足的不良们挑衅地比了个割颈的嚣张手势，就成功地引到了小头目怪红色鸡冠头的仇恨。
几个看起来最多二十几岁的皮夹克不良，拎起来手边的酒瓶，就勾肩搭背地推搡着橘舟到了方便动手的小巷，善解人意地为橘舟解决了后顾之忧。
橘舟深受感动，十动然拒，最后才盛情难却地接受了他们的好意，勉为其难地揍了个爽。
“呼——”橘舟甩了甩手背上的血迹，又在蜷缩成虾米样的红鸡冠头背心擦了擦：“真是贴心啊兄弟，非常感谢你们送货上门。”
橘舟伸了个懒腰：“心情果然好了一点，给你们五星好评哦。”
被揍的鼻血横流的红鸡冠头不失大哥尊严，即使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仍旧哆嗦着小声骂了一句：“有本事明天还在这见！”
橘舟一脚踩在了鸡冠头的手上，想了想：“那要不我还是先杀掉你算了，反正我还未成年，免得还要防止你报复。”
“大哥！”本来只是见魔鬼要走了，才在在小弟面前试图挽尊一波的红鸡冠头直接抱住了橘舟的大腿：“我错了大哥，我也没成年啊！我还没活够！”
“没成年？”
橘舟打量着鸡冠头，然而人盲症患者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分辨力，他将信将疑道：“真的吗？我不信。”
“真的！大哥真的！”这时候鸡冠头顾不上先前他还觉得橘舟是个小屁孩了，一口一个大哥情真意切：“我才16岁大哥！16岁我还什么都没干呢，我真的不想死啊大哥。”
橘舟神色不明地哼了一声：“16岁。”
“真的，我不骗你大哥，我在米花高中念高二，不信你问他们！”鸡冠头哆哆嗦嗦爬起来就要揪着小弟问，结果橘舟死死踩着他的手掌疼的他值得呲牙咧嘴地冲旁边的小弟大喊:“你说！是不是！”“对对对！”“老大说的是真的！”
“行吧，好好念书，别老想着找回来场子，”橘舟抬脚放过了鸡冠头红肿不堪的左手：“下不为例。”
“大哥您放心！”鸡冠头连连称是。
第九十三章 一个美梦
橘舟收拾了几个小年轻之后，就没了事情。他沿着道路走了许久，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行至了江边。
夜深露重，江边黑沉沉的起了曾水雾。低矮的街灯一桩桩地映着，在水面上映出团团模糊的倒影。
“咚。”橘舟随意地捡了颗石子扔进了江里，水流湍湍没撞出半点涟漪。
不想回家。
橘舟撑手翻出了栏杆，径直垂腿在岸边坐下。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
他想了想没想明白。但算上邻居和赤木涉还有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他已经有八个朋友了。
只是，橘舟摊开的手收回了一根手指，现在他只有七个朋友了。
橘舟叹了口气。
朋友对黑气萦绕的橘舟来说，颇为珍贵。
橘舟的瞳孔收缩成兽类才有的竖瞳，他本是无聊之举，可眼前的一幕却他让呆住了。
缠绕在指端无序的黑气里竟然隐隐地闪露着金光。
金光？
他？
他怎么会有金光？
飘逸在手掌间的点点金光，比起浓重的黑色，实在不起眼了一点。
橘舟直接像是被老鼠舔了的猫，瞪圆了眼睛根本不敢动，生怕吓跑了突然转性的金光。
指尖微触，温凉的触感是和邻居，毛利大叔他们身上一模一样的触感。
摄取起来是和冰冷刺骨的黑气入手的麻木截然不同的触感。
橘舟反反复复地确定了好几遍，才终于确信了眼前的真实。
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奇怪了。
数量多到不可思议的金气和时不时可见的黑气，出现在茶发女子乃至自己身上金黑共存的怪异情形。
不过…为什么？
不知道为何，橘舟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消失的赤木涉。
橘舟叹气。
终究…
有点过意不去啊…
忽地他在赤木涉的告别仪式上鬼使神差地给玲子阿姨做的标记被微微触动，橘舟神情猛地一顿。
橘舟的眼眸重新恢复了平常，他苦恼地挠了挠头。
这种事情…他果然还是没办法袖手旁观。
所以说…他最讨厌人类了。
这是最后一次多管闲事了，橘舟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
……
这里是哪里？
赤木玲子神情怔松，她手里还握着锅铲，站在起了火的炉灶前，迷茫着不知所措。
她刚才想做什么来着？
“妈妈？”赤木涉拎着生日蛋糕笑眯眯地拉开了移门，探出头来：“我下班啦，生日快乐啊妈妈！”
“阿涉？”赤木玲子在看见赤木涉的瞬间愣了一下。
旋即她“记”起今天是她的生日自己正在准备晚餐：“来来来，先把外套脱了，你看你这孩子冒冒失失的着什么急。”
在梦里橘舟可以是Marcus，当然也可以是赤木涉。
他想要什么梦境，都能拥有。
橘舟注视着面前难掩喜色的赤木玲子，学着赤木涉的语气笑了起来。
“嘻嘻，当然是因为太想见到美丽的玲子女士啦。”
“去去去，就你会说…”赤木玲子只觉得胸口郁郁的沉闷悉数消散，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早就知道的事情，此时竟有种热泪盈眶的满足。
今天她是怎么回事？
赤木玲子奇怪地抹了抹眼角，竟揩了泪水。
“你好好坐着，饭马上好了，等你姐姐回家我们就开饭。”
赤木玲子推着工作了一天的儿子到外面坐下稍等，自己钻进冒着油烟的厨房热火朝天的忙了起来。
…
“赤木小姐，”护士匆匆赶到赤木春身旁，“请问您母亲的血型您知道吗？”
赤木春的睡衣被水浸的濡湿又血迹斑斑，她呆呆地坐在抢救室外，停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连忙道：“AB型！她是AB型。我妈妈她——”
赤木春的话还没问完，护士小姐就匆匆冲进了抢救室里。
赤木春只觉得心脏都跳空了，她愣了半天，才重新坐回了长椅上。
妈妈…妈妈她…怎么会自杀？
第九十四章 和解
赤木玲子抢救的及时，最终还是救了回来。只是伤口太深，愈后会有点影响。
赤木春忙前忙后地处理完所有的手续，才得以换身衣服。
赤木玲子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盯着她愣神的女儿。
“嗬——”她刚想开口便觉嗓子干的厉害，彻夜未眠的赤木春立刻打起精神，她摇起病床：“妈你先喝点水。”
“对不起。”
赤木春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她强忍住过于汹涌的怒意。
“…先喝水。”
赤木春把水杯往妈妈嘴边又递了递。
赤木玲子摇了摇头，
“阿春，对不——”，她刚要开口就被赤木春突然的爆发给打断了。
“对不起？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杯子被“嘭”的狠狠地摔在地上，碎片和水飞溅的到处都是。
“你的命是你的，你当然可以去死！”
“阿春…”
“你闭嘴！”
这里的响动很快就引起了值班护士的注意。
但这没对再也控制不住的赤木春产生影响。
几乎承担起弟弟死后所有事宜，被迫推迟婚礼的她神经质地来回踱步，失控地大吼道：“当初，爸爸死了。我们三个一起生活。阿涉死了，我们两个相依为命！”
“女士你冷静一点。”最先发现情况不对的护士已经赶到，她试图拉着赤木春离开病房：“病人需要静…”
“谁都不想阿涉死！”赤木春推开护士，眼泪噼里啪啦地掉着：“我也痛苦！我也难受！可是…可是我还得继续活着啊！”
“我错了阿春，妈妈错了…”
“那现在呢？！”一连快一个周没怎么睡觉的赤木春眼里几乎全是血丝，赤木玲子慌乱地想要伸手碰她，却被女儿狠狠地甩开。
赤木春哭着大吼：“你一走了之了。我呢？你是在逼我去死你知道吗？”
“阿春…”
赤木春激动下根本没收住力，赤木玲子手腕上的绷带肉眼可见的渗出了血迹。
“让开！病人需要治疗！”
赤木春看到血迹时，整个人像是被当头泼下冰水，她骤然清醒了过来。
她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才挤出了声音：“妈…对不起，我，我…”
“没关系的阿春，没关系。”赤木玲子呜咽着想要抱住女儿，她也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都是我不好，阿春对不起。”
小护士一看顾不上拦着赤木春了，呼叫了同事就把赤木春挤到一边，焦急地检查起了伤口。
赤木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如同泪失禁一样，眼泪还在一直流。她惶惶地抹了把眼泪，被闻讯赶来的医生护士“请”出了病房。
赤木春羞愧又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几乎要把它们扯下来。
妈妈，妈妈千万不要有事，她真的…她真的要受不了了。
……
赤木玲子伤口略微崩开，简单的处理后就没什么事了。
赤木春被护士小姐礼貌却严厉地训斥了，她再三道歉才勉强被允许探望病人。
赤木春犹豫了一下，问清楚了护士现在母亲饮食的禁忌。她没有直接回病房，而是回了趟家简单收拾了需要的东西，做了份简餐才鼓起勇气重新进去。
赤木玲子眼圈微红，看着她勉强露出来个笑：“阿春。”
“妈妈，”赤木春害怕妈妈再说些什么，让她再度失态，她拎了拎便当盒，“先吃饭吧。”
赤木玲子欲言又止，见赤木春躲避着她的视线，她听话地用没受伤的右手吃了起来。
赤木春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弟弟的死亡？妈妈的自杀？她的爆发？还是这所有的烂透的一切？
她只是沉默着等母亲用完了餐，收拾着餐具。
“我梦见…阿涉了。”
“…是吗？”
赤木玲子看见女儿手下动作一停，又一声不吭的整理了起来。
“他和我说生日快乐。”赤木玲子难以控制地顿了顿，才压抑住情绪：“他还说对不起，不能陪在我们身边。”
赤木春没说话。
“他说，姐姐辛苦了。”
赤木玲子声音里难掩破碎的呜咽：“他想看见你结婚，看见我们健康、快乐。”
“我答应了。”
赤木春艰难地压下几乎涌出来的抽泣，她竭力露出了一个笑，只是有点难看：“…那妈妈要不要听话？”
赤木玲子一把抱住颤抖的女儿，她泣不成声地用力点着头。
赤木春回抱住母亲，她把头埋进妈妈颈边，压抑的抽泣声断续地响了起来…
…
…
帝丹中学。
“舟舟！”
“…怎么了？”
被铃木园子晃醒，橘舟迷茫地抬头看她。
“你已经睡了一上午了，你昨晚干什么了？”
橘舟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做慈善。”
“我才不信。”铃木园子做了个鬼脸：“我和兰正讨论周末做什么，你也一起来！”
“别闹，”橘舟哼哼两声，重新瘫在桌子上，“让我再睡会。”
“舟舟！”
“zzZ…”
第九十五章 服部平次
赤木涉的死亡像是被扔进湖里的小石子一样，在高二年级b班里荡起了圈圈涟漪后，很快被淡忘了。
生活就是这样…即使是同班同学的死亡也只是被大家讨论了几天就渐渐再也没人提起。
日子一天天过着，新的周末又要如期而至了。
这天，周五放学。
“露营？”橘舟一下课就被园子告知了明天更改了计划：“绫子小姐不是邀请我们参加聚会吗？”
“她朋友改编的电视剧大火了，最近忙得很，所以老姐就和其他人商量把聚会延后了。”
橘舟无精打采道：“那为什么要去露营啊？”
“当然是为了让我找灵感啊！”铃木园子理所当然道。
“灵感？”
小兰解释：“我们最近在准备一个舞台剧，园子负责写剧本。”
“那我可以不去吗？”
“当然不行！”铃木园子抗议：“如果新一不回来的话，舟舟你就是男主演了，所以你要和我们一起找灵感！”
“我可以反对吗？”
“不可以！”
“园子，要不还是…”
“舟舟，你想看别的男人和小兰一起演戏吗？你难道不是新一的好兄弟吗？”
“园子！舟舟你如果不——”小兰涨红了脸。
想到缩水了的工藤再三的叮嘱，橘舟迟疑道：“那…那行吧。”
“那就这么决定啦！明天见啦。”
铃木园子高兴地挽起了小兰又亲热地离开了。
橘舟叹了口气，看来他今晚又不能去梦里觅食了。
等到铃木园子和毛利兰相携离去，橘舟给柯南发了简讯。
结果柯南急哄哄地打电话千叮万嘱，被烦的不行的橘舟挂断了电话。
“喂。”橘舟刚拎着手提包刚走出校门就一个黝黑的男生被拦住了。
“同学你认识工藤新一吗？”
橘舟谨慎地看了看倒扣着帽子的男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请问你是姓安室吗？”
？
“想必你认错人了，”他整了整帽子说：“在下是服部平次，是来自关西的一名高中生侦探。”
…
服部平次解释了来意后他为表善意，带着橘舟来了附近的饮品店。
橘舟为了把梦中情蛋买回家，重新省吃俭用了起来。
因此白嫖龙当即屁颠屁颠地同意了。他蹭了杯鲜榨橘子汁，就乐呵呵地把小伙伴的联系方式卖了个彻底。
“工藤啊，我认识他，你要他的通讯号吗？”
“真的吗？太好了！”
为了和工藤新一一决高下特地赶来东京的服部平次当即心花怒放。他自来熟地和橘舟称兄道弟了起来，同时大手一挥表示今天橘舟放开了喝，他请客。
“服部——不，平次！”橘舟灌了口果汁感动道：“什么关东的工藤，我看他和你根本没法比，你就是全日本最厉害的高中生侦探！”
什么工藤新一，一天到晚就知道让他看好小兰不要她和别的男人多说话，一点求人帮忙的态度都没有。
“哈哈哈哈。”服部平次一改初见的高冷：“这次我特地赶来东京，就是想要和他一决高下的。”
“不过最近有很多工藤失踪的传言，”服部平次正色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橘舟犹豫着没说话。
服部平次了然，点单道：“您好，请再给我来两杯橘子汁。”
“他是最近忙于案件没怎么来上课。”橘舟立刻道：“不过你去毛利侦探事务所看看也许有收获。”
“为什么？”
橘舟当然不可能抖落柯南的身份，他面不改色道：“因为工藤暗恋毛利兰。”
“那舟舟你能带我过去吗？”服部平次振奋着又补充了一句：“作为感谢，我请你吃晚饭？”
橘舟眼睛一亮。
到时候让工藤看着办吧，反正晚饭他是蹭定了。
正好他不太好意思对女孩子动手动脚，有几天没薅金光了。
橘舟当即给小兰打电话确认了下，就吨吨吨把剩下的果汁清空了：“我们走。”
第九十六章 价值
橘舟说到做到，贴心地带着服部平次上门拜访了毛利侦探事务所，服部平次一到这就把橘舟的提议抖落了出来。
此时，自称关西高中生的服部平次正和毛利父女，以及小兰接电话时在旁边正好感兴趣的铃木园子侃侃而谈。
柯南因为感冒被自说自话的服部平次灌了一大杯老白干，他愤愤不平地把橘舟拉到了角落里控诉道：“橘舟你几瓶饮料就把我卖了？”
橘舟理直气壮道：“反正你又没什么损失，不想搭理他就假装是小学生嘛。”
柯南刚想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气质优雅的干练女士站在敞开的门前摘下了墨镜：“能不能请你们抽出时间听我说呢。”
一见有客人上门，会客室里的众人纷纷暂停了交谈，招待着来客讲述委托的详情。
这位夫人是想要请毛利侦探调查儿子女友的品性，众人看了被调查者的简历后有点惊讶。
“她好好看！”园子接过了材料，指着照片上的女生小声和小兰说着。
“是啊，而且桂木小姐是以三叶中学和三叶高中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的。”小兰不禁感叹：“这不是已经很优秀了吗？为什么还要拜托爸爸特意调查啊？”
柯南还没来得及发表看法，大大咧咧坐在旋转椅上的服部平次就开口了：“人类本来就是一种多疑又善妒的动物，一看到太完美的人就总是会觉得虚假。”
他没有压低音量，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他，服部平次悠哉地转了圈椅子，看向了委托者：“我说的没错吧，这位太太。”
“这个人...”园子目瞪口呆：“怎么比新一还会——”
“讨人厌啊。”橘舟薅着柯南的金光，自然地接话道。
“啪。”柯南一把打掉了橘舟摸他脑袋的爪子：“你说人坏话这么光明正大的吗？”
“那当然。”
他意有所指：“我可不像某些人天天遮遮掩掩的。”
柯南狐疑地看着他：“我哪里惹你了？”
橘舟又薅了把金光，搓了搓他狗头：“我帮你看着小兰，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谢谢？”
“呵呵。”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委托人沉默了会，没有像毛利小五郎想象的一样大发雷霆：“还请毛利先生先去我家见一下我先生，再和他详谈吧。”
“请问我要现在过去吗？”毛利小五郎挠头：“你们夫妻一起过来不就好了？”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女人平淡地说：“我的丈夫是名外交官，要是被人知道他来这里，影响不太好。”
“好吧。”服部平次拍板道：“那我们就一起过去看看吧。”
“什么？”
“与其让大叔你一个人去不如让我们和你一起去，这样别人会认为是朋友拜访，不会让人怀疑。”
“也对。”委托人戴上墨镜，一锤定音：“那就麻烦你们了。”
“诶诶？我也想去可以吗？”园子举手：“还有那边那个棕色和黑色头发的男孩。”
“可以。”
“我就不去了。”
橘舟拒绝说：“今天有点困，我就在这里睡一会儿等你们回来吧。”
他有几天没补充过能量了，正好可以趁这个时候去梦境里寻觅点口粮。
“那辛苦你照看下事务所了。”毛利小五郎不见外地说。
“好的。”
临走前，柯南问：“你干嘛不回家？”
橘舟心情不错地说：“我卖你信息给服部平次可不只是换了几瓶饮料而已。”
“还有什么？”柯南狐疑，橘舟该不会——
“晚饭。”
柯南沉默：“...我就值一顿晚饭？”
橘舟纠正道：“还有三瓶橘子汁。”
第九十七章 觅食
梦是什么？
如果问心理学家他们会从自身理论出发从被压抑的潜意识本能和日常生活线索等一系列分析入手，一一剖析着梦境的组成。
在他们看来梦是无意识的拼图。
但是如果问橘舟的话，心灵巨龙只能告诉你，梦是泡泡一样的东西。
层层叠叠大大小小五光十色的梦境堆叠在一起，因为梦境内容的不同而散发着不同的气味。
苦杏仁、樟脑、炸鸡、泔水、薄荷等气味因为梦境的变化而混杂变化着逸散。
心灵体模样的巨龙穿梭在一团团梦境的间隙里，左摸摸右看看思衬着到底要去哪个食堂开盲盒。
“酸梅汤？”橘舟嫌弃地甩着尾巴避开了头顶上散发着浓浓酸甜气息的梦境。
橘舟喜欢吃橘子，但他双标地讨厌橘子以外的其他任何水果。
一到饭点就不知道吃什么的巨龙在梦境海洋里游来游去，挑剔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看起来黑漆漆的热可可味的梦境。
希望能吃饱吧，橘舟摸着肚子就轻车熟路地知悉了梦境主人的梦境，回溯着入侵了梦所映射的过去。
…
橘舟睁开眼睛的第一个感觉，就是黑。
伸手不见五指，眼前一片黑暗。
他一瞬间以为自己瞎了，又疑是没有开灯。
心灵体的橘舟并没有夜视的能力，就像是灵魂被束缚在躯壳中时，橘舟无法窥探他人灵魂一样。
橘舟摸索着墙壁想要找到开关，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冰冷的物体。
随之“哗啦”的金属碰撞声接连响起，听起来像是铁链之类的物品。
“是谁！”带着些许惊醒的睡意的稚嫩女声短促地响起。
“诶？”
橘舟一懵，还有人？等等…这个气息…他这次是直接出现在了梦境主人的身边吗？
我这是转运了？
金光作用这么显著吗？
橘舟陷入了沉思。
窸窣的衣物摩擦声响起，伴随着轻微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许是因为橘舟一直没有出声，女孩摸索着靠近了刚才声音的来处。
突地，橘舟感觉一个微凉物体碰到上了自己的手腕，不过稍纵即逝。
女孩的指尖仍然残留着刚刚的温热触感，她抖着手，强自镇定地发问道，“你是谁？你不是鬼吧？”
橘舟被小女孩小猫似的举动逗笑了。他回过了神，把女孩逸散的苦咖啡味的情绪吞吃入腹，连带着提取了女孩有关这段梦境或者说过去的记忆。
这孩子是因为在学校擅自试图中断和监护人的通讯被关了禁闭。
过于强势严苛了。
放养型监护派橘舟不赞同地想到，这么对待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可不行。
“我嘛，你觉得呢？”
橘舟在被铁链禁锢的女孩身边盘腿坐下，长手长脚的身体用着他还稍微有一点不习惯。
“你是人对吧。”女孩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在初冬被衣着单薄地禁锢于这里的冷冰。
嗯…就当是餐费了…
橘舟脱下了还带着余温的西装外套摸索着给吓得想要向后蜷缩却被铁链限制的女孩披上，“我姑且算是吧。”
第九十八章 宫野宫野
“什么叫姑且…？”
“我其实是一名骑士，听见你说好冷所以特意来给你送衣服了公主殿下。”
小姑娘咖啡味的情绪很好吃，橘舟的心情不错地开了个玩笑。
被强制性捂上了外套的宫野志保挣扎着从罩的严严实实的衣服下探出了头，冷的有点发麻的肢体迟钝地传来浅淡的温热。
她有点发懵。
宫野志保已经被关进禁闭室三个小时了。
冰冷的水泥地面，死寂的昏暗，呼吸间的微凉寒意，咯人的镣铐和以及不知道会不会被连累的姐姐…
都让她手脚发凉。
宫野志保咬了咬唇，这个突然出现在禁闭室里说着些没头没尾的家伙显然不是组织的人，但是能够潜入这里却不被发现…
“你是…谁？”
巨龙后仰靠在微凉的墙壁上，“你的骑士。”
橘舟原以为自己的调侃会很快遭到小姑娘的反驳，但没想到在良久的沉默之后，他只是听到一声闷头闷脑的“谢谢”。
橘舟闷笑了声，这小孩有点讨人喜欢。
“我的荣幸，公主殿下。”
持续的失温和黑暗让宫野志保的头脑有点发木，她把脑袋埋进有橘子香气的外套里，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不是公主。”
巨龙真的有点被这孩子逗乐了，他拖着长音，“哦——”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宫野志保只觉得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把头埋在腿间一声不吭了。
“好吧，”巨龙说，“那我其实也不是什么骑士。”
宫野志保脸颊发烫，一时间竟不觉得冷了，生性冷淡的她自觉很成熟了，没曾想竟然会说出来这么幼稚的话。
“但是我喜欢公主哦。”
“什么？”宫野志保下意识反问道。
习惯了趴窝山洞的巨龙对冰冷的地面适应良好，“因为我是恶龙。”
宫野志保仍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抱着膝盖没再追问。
一时间，黑沉的室内陷入了沉默。
“你会觉得无聊吗？”
黑暗中，橘舟突然出声问。
放空自己消磨时间的宫野志保慢了半拍，才慢吞吞地说，“还好。”
刚开始被关进禁闭室里的时候，因为恐惧其实不怎么无聊，后来因为寒冷和寂静的黑沉会觉得难捱…
不过，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出现了以后…
因为寒冷宫野志保的思维有些迟钝，她缩在柑橘味的外套里，听着空气里属于另外一个人清浅的呼吸声，好像一整天的禁闭也不怎么难熬了。
“是吗？”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要是有书看就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抱着微微犯冷的外套小声地说一句。
“看书啊…”
巨龙挠头，“嗯…你想看什么书？我念给你听。”
“什么？”只是无意识喃喃的宫野志保惊讶地侧脸朝黑暗里看去。
橘舟能够看见梦境主人近期的记忆，自然也就能从他们的记忆当中看见他们最近阅读的文章。
他不知道怎么和这只幼崽解释这件事情，只好在她的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呃…茨维塔耶娃的诗集？”
宫野志保吃惊地盯着黑暗里声音传来的地方，男人就坐在她的旁边，这让她一阵的疑窦。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到底是谁？
他是组织派来的吗？
他为什么知道自己在看的书？
可是…他又能有什么目的？
宫野志保想不通。
见女孩没有出声，橘舟翻看着她的记忆，提议道，“从《野兽需要窝》开始怎么样？”
这是女孩记忆里近期翻看的第一首诗歌。
宫野志保还是没有说话，她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巨龙倒是不介意，从这孩子的记忆来看，她显然是个内敛冷淡的性格，不回答橘舟就当她默认了。
身边小姑娘咖啡味的情绪像棉花糖一样涌现，吃饱喝足的巨龙不介意满足一下她的小愿望。
巨龙清了清嗓子，照着她的记忆一字一句道“…野兽需要窝
朝圣人需要路
死人需要灵柩
人人有自己需要的物…”
和缓的男声低低地回荡在黑暗的禁闭室里。
宫野志保虽然仍然对于眼前的局面困惑不解，但是听着耳畔徐徐地讲述声，竟缓缓地安定了下来。
这种感觉…好奇怪。
“…我需要颂扬——你的名字…”
宫野志保愣愣地听着男人低沉的嗓音，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这一切，从头到尾都很奇怪。
奇怪的人。
很奇怪的出现。
奇怪地给她披上了衣服。
很奇怪地…为她读诗…
她在心里这样想着，却抱着双腿微微地偏头，靠在膝盖上安静地聆听了起来。
但是…
她却…有点高兴…
宫野志保无意识地蹭了蹭怀里的外套，浅浅的柑橘味，有种能让人安定下来的奇异作用。
也许，自己是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吧。
这大概是个美梦。
她心想，真好。
第九十九章 输赢
“嘭。”
档案夹落地，伏案小憩的宫野志保猛地从梦中惊醒。
她无焦距地盯着空中某处看了一会，才慢慢地回过了神。
这是…睡着了？
她伸手将滑落的档案夹从地上捡起来重新在桌角放好。
宫野志保撑着额头，她这是在梦里梦到了曾经做过的梦吗？
她曾希望那个在黑暗里温声念诗的人不是幻梦。
可想起来男人的突然出现和突然消失以及怀里仿佛从未存在过的外套…
宫野志保坐了一会，叹了口气抽出了签字笔，从电脑里调出来了ATPX—4869服药人员的名单。
“…武石良雄——死亡
松本示男——死亡
工藤新一——不明
羽田浩司——死亡…”
傍晚在工藤新一家中发现的空置的孩童衣服收纳箱，还历历在目。
联想到姐姐曾经说起过的小学生侦探，宫野志保定定地看着工藤新一的调查结果，她顿了顿，动手改成了死亡。
鼠标滑动，拉到了文件底部的签名栏。屏幕的荧光照在宫野志保脸上，她径直签下了自己的代号。
——Sherry.
…
与此同时，橘舟也陡然从梦境中苏醒。
他窝在沙发里伸了个懒腰。这次的梦主还真是意外的省心啊，披个外套，念会书就能吸收到能量还真是有够乖的。
“嘶！”
不过…
橘舟朝着被他不小心打到了下巴的柯南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
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问题？
大概没有吧？
橘舟猛然想起来了随着自己的离开，他的外套肯定也会消失的这件事情。
小姑娘不会冻死吧？
不过很快，橘舟就又放松了下来，既然这孩子现在还能做梦，就说明人家没了他的外套也好好活下来了。
柯南正薅着橘舟的头发研究他到底能睡的多死，就被橘舟一抬手直接捶上了鼻尖，他的生理泪水顿时飙了出来，“橘舟你——”
“咣”得一拳，把柯南剩下的话砸进了肚子里。
柯南泪眼汪汪地捂着头顶，扭头看向罪魁祸首。铃木园子冷哼了一声，“小鬼头，你要叫哥哥，真没礼貌。”
柯南忿忿却迫于武力只能含着泪说，“好哦，园子姐姐…”园子这个暴力女！
他大脑发懵地捧着脑袋只觉得天旋地转。
“柯南你怎么样？”
“头好晕…”
橘舟摸了把柯南的狗头，就任由满头虚汗的柯南倒进了小兰的怀里。
“柯南？”园子被吓了一跳：“对对不起…你没事吧？”
撇去被两个小女孩嘘寒问暖的假小孩不管，径直起来拍了拍门口明显在思考的服部平次。
“走，吃饭去。”
“啊？哦…好。”
…
橘舟带着服部平次就近来到了一家咖喱店。
要了两份招牌咖喱和油炸天妇罗加两杯冰可乐后，橘舟才终于有兴趣和一直想说着什么的服部平次聊天。
“你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工藤新一…名不虚传。”
橘舟一惊：“你怎么…你见到他了？”
“对，在委托人家里发生了凶杀案，他推翻了我的推理。”
服部平次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橘舟：“工藤说是你告诉了他有个大阪来的奇怪侦探要找他才特地赶过去的。”
橘舟根本没和小伙伴对过口供，加上刚刚才见过幼年体小伙伴，他根本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这不妨碍橘舟面不改色地替小伙伴圆场：“啊…我是给他发过短信来着，”橘舟摸出手机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没想到他看见了啊，不给我回复自顾自地行事，还真是他的风格。”
“是吗？”
“哈哈…对了，你说的他推翻了你的推理是怎么回事？你输了？”
一聊到这个话题，刚才还将信将疑的服部平次立刻就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算是吧。”
“怎么说？”
“…那家伙说，推理没有输赢，案件的真相只有一个，而我们无非只是追逐者…”
服部平次说着双眉一轩：“我同意他的观点，但是…下一次，我一定会比他先找到答案的。”
正好此时他们的餐上齐了，等了这顿饭一晚上的橘舟插了一块鸡排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地朝他举起冰可乐：“那就祝你下次领先喽。”
第一百章 毛利带娃
橘舟告别了启程返回大阪的服部平次后就给柯南打去了电话，结果却迟迟没人接听。
犹豫了一下，橘舟又给毛利兰发去了短信询问柯南的情况。结果过了将近个小时才收到了毛利兰打回来的电话。
这个时候，橘舟已经回到了家里。
“喂，舟舟，不好意思啊，柯南他刚才又烧起来了。我和爸爸刚带着他来医院看完了医生，现在才看到你的电话。”
“没事的，我看离开的时候柯南好像不太舒服就想问一问情况。”橘舟正在充实存放浅井成实小音叉的罐子。在日本动物的鲜血很难买到，橘舟跑了好几家商场，最后才在一家俄罗斯超市里买到了猪血。
经过这几天对监狱里那两个人类的蚕食，浅井成实的魂体已经初步稳定了下来，所以橘舟就买了些辅助材料，给浅井成实配好，既是温养又是食物。
“对了，我刚才听服部说工藤回来了？”
“是的没错，服部同学指认凶手的时候，新一他突然就出现了，不但推翻了大阪侦探的推理，而且他还找到了真正的凶手。不过...”
小兰吞吞吐吐地道：“不是舟舟你通知的新一吗？”
橘舟猜到柯南应该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回了大人，恰逢服部平次推理失误，他就出面推倒重来震惊全场了。在小兰他们问起，工藤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说辞的情况下，就顺势把他推出来了。
“我是给他发短信说有个大阪来的侦探要和他对决来着。”橘舟把探头探脑地想偷偷缩小窝进配料瓶子里的浅井成实捏着衣领提溜了出来放在笔筒里，低声警告说：“不许偷吃。”
接着他才继续讲电话：“不过那家伙根本就没回复我，没想到他还真的有看到，一声不响地就去现场了。”
“原来是这样啊。”毛利兰瞬间相信了橘舟的说辞还好心地安慰他说：“新一他应该是太忙了，所以才没来得及回复你。本来他还说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结果案子一结束他就好像有什么急事的又匆匆离开了，根本没来得及告别。而且平时我也经常联系不上他的。”
善解人意的兰酱真是天使，工藤那个浑身金光的家伙到底为什么这么好命啊？
橘舟心里嘀咕了一句，才说：“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小兰你脾气还真是好啊。”
“诶？”
橘舟没说小兰脾气怎么好，而是转而关心起了明天的行程：“既然柯南生病的话，那我们明天还要继续去群马县吗？”铃木园子今天一放学就抓着橘舟，兴高采烈地说她老姐给她推荐了群马县的一处天然未开发的林场，绝对是作为明天露营的最好选择。
“嗯嗯，明天的话，我和园子商量了一下还是照旧，毕竟园子她很多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不去的话，她就白白期待了。”
“那柯南是...毛利大叔来照顾吗？听起来他这次的感冒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想想半废的柯南，再想想上次柯南发给他的毛利小五郎的照片，吐槽“明明一大把年纪了却还是个狂热追星族。”
橘舟脑海里瞬间出现了扎着头巾，手舞足蹈着高呼“洋子小姐真可爱”的毛利小五郎，然后柯南躺在一边的沙发上咳嗽咳的惊天动地却被淹没在毛利小五郎热情的呐喊声中。
噫！
橘舟忍不住同情，那他的小伙伴也太可怜了。
这不得在柯南告别仪式上多吃两碗，表达遗憾？
第一百零一章 天然营地
“我刚才打电话问过阿笠博士了。”毛利兰的话打断了橘舟对于“在好朋友的告别仪式上到底要吃多少，才能显得关系很好”这一哲学问题的畅想。
“博士说可以明后天先把柯南交给他照顾的，阿笠博士真的是太可靠了。”
“那就好，”又和小兰就明天的安排简单聊了几句，橘舟把调配好的汤料从眼巴巴的成实眼前端到一边，拧开水龙头开始清洗他居住的罐子，“那明天见吧，小兰。”
“嗯嗯，那明天见啦舟舟。”
“我可以吃了吗？”见橘舟挂断了电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眼巴巴地差点扒在碗边上的浅井成实忍不住期待地问：“这是给我的对吧？”
变成另外一种种族之后，浅井成实除了残破的魂灵和杀人犯的生气，他没再真正吃过什么食物。事实上，他也从未感觉到食欲或者饥饿过，但是自从上次在凶手身上种下鬼种之后，浅井成实就逐渐地隐隐对鲜血有了渴望。
就像当时他在见到凶手时和橘舟说的那样，鲜血是一种闻起来很香甜的味道。
橘舟坚定地摇了摇头，他随手抽了张吸水纸，擦拭着瓶身：“不行，乖乖等到晚上出来月亮才可以进去。”
“好吧。”浅井成实瘪瘪嘴，没问为什么，望眼欲穿地等待着。
“明天我要和朋友去露营。”
“去几天？”
橘舟小心地把调配好的汤料倒进擦净的罐子里，赫色的陶罐里被灌满了一大半：“应该是要两天，你要一起去吗？”
有点宅家属性的浅井成实不太想去，但是他看了看橘舟的表情斟酌着说：“我可以带着我的罐子一起去吗？”
“不行，”橘舟拒绝说：“罐子要放在家里，我最多带一个音叉。”
“那我就不去了吧。”浅井成实果断说：“你放心出去吧，我会好好看家的。”
“你怎么宅的像个地缚灵似的，明明已经可以离开音叉短暂活动了不是吗？”
小成实抱着音叉浅笑着说：“没办法啦，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欢出门。”
“那好吧。”橘舟只好由他去了。
...
第二天，铃木园子家的司机驱车带着橘舟，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三人赶往了本次露营的目的地，位于群马县冬名山岭附近的一片未经开发的天然林场。
“舟舟你今天怎么这么精神？”铃木园子一大早就兴奋的叽叽喳喳个不停，和小兰聊了一会察觉橘舟竟然没有要睡觉的意思于是扒着副驾驶地椅背问：“明明你昨天下午还困得柯南怎么叫都叫不醒。”
“hhh柯南啊，”险些被柯南报复性揪秃的橘舟毫无感情地笑了一声：“我就是昨天睡太多了今天才不困了。”
坐在园子旁边的毛利兰笑着问她：“园子，我们要去的地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啊？”
铃木家的司机今天开的是一辆商务车，很是宽敞的过道和园子他们后面的座椅以及后备箱都被园子激情打包的行李塞满了，甚至，橘舟的双肩包不得不自己抱在怀里。
明明只是三个人出去露营两天，但橘舟在坐上这辆满满当当的车的时候，愣是有种自己自此浪迹天涯了的感觉。
太夸张了。
“是我老姐半年前去过的一个天然营地啦。”
园子艰难地挪开了挡在座椅中间小冰箱前的包裹，从小冰箱里取出一瓶Ocean和两罐可乐，递给毛利兰之后她又坏心眼儿地拿瓶身冰了下橘舟的脸颊，才递给了惊讶的巨龙：“喏，你的。”
“谢啦，小园子。”
铃木园子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继续说：“这里是我姐姐的一个朋友发现的，就是那个银行家宫川茂，他是那种很喜欢带着家里人自驾游，到处露营的人，所以他知道很多不错的好地方。”
“我姐说那地方三面环山风景优美，而且也没什么大型野兽出没，最棒的是没有什么人，可以好好地享受大自然的宁静。”
铃木园子“啪”地打开可乐，猛灌了一口，满足地长舒口气。
“现在啊，正是露营的好时候，宫川先生半个月前才带着家里人一起出来露营呢。”
说着，铃木园子还兴奋地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一个烧烤盘展示给橘舟他们看。
“我还带了野炊的工具和食材哦，我老姐说傍晚的话，在湖边静静地烧烤，感觉超级棒！”
“哇，想想就让人觉得向往啊。”小兰憧憬地附和道。
好吃懒做的巨龙煞风景地问：“可是小园子，我看你还准备了帐篷和睡袋，为什么你不直接开露营车过来啊？”
第一百零二章 露营
“舟舟！我们这次是来干什么的？”
“露营？”
“回答错误，是寻找灵感啦！”
铃木园子白了橘舟一眼，慷慨激昂地洗脑道：“既然是要寻找灵感，我们就要好好地亲近大自然。住在露营车里怎么能是真正的露营呢？真正的露营就是要深入山林，晚上沐浴在月光里陷入沉静的梦乡，捕捉到那一闪即逝的灵感。”
橘舟撇嘴，得了吧。
就她们这两个小女孩，在未经开发的山野里露营，被野兽攻击或者遇上什么极端天气或突发意外，多半是直接玩完。
不过鉴于自己要和这两个傻乎乎的家伙同行，所以橘舟也没多说什么，他懒洋洋的“哦”了一声，就安静地听着后排两个女生对露营的幻想和期待的聊天了。
说起来，铃木家的爸爸心还真是大啊，任由自己两个女儿就这么到处乱跑，一点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不过也许...
橘舟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一身正装认真开着车的司机，忍不住猜想到：难道这个司机是传说中那种深藏不露，牛逼哄哄到各项技能完全点满的全能保镖吗？
上能徒手搏狗熊，下能原地架厨房？
就在这时，园子和小兰的对话直接打破了橘舟不靠谱的猜测。
“...车子啊，车子到时候就停在我们营地旁边好了。这样我们拿取东西什么的就很方便，而且还有冰箱用，两天后秋田会直接来营地开车带我们走的。”
橘舟回头打断了她们，问：“等等园子，你的意思是等到了地方，司机先生会扔下我们和车独自离开吗？”
“当然啦。”铃木园子纠正了橘舟的用词：“不是扔下，本来秋田的工作就只是接送而已。放心啦，汽车的解锁点火什么我还是会的，只要我们不起步，操作汽车是完全合法的啦。”
司机秋田先生目不斜视地驾驶着车子在山间的公路上平稳地飞驰着，仿佛根本没有听见铃木园子她们对他的讨论一样，专心致志地开车。
橘舟默默把“我不是这个意思”咽了下去，他缩回座位坐好，悠悠地叹了口气。
是他低估小园子和铃木爸爸的胆量了。
...
到了地方，秋田先生果然就像铃木园子说的那样，和他们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就和铃木园子交谈了几句，径直转身离开了。
橘舟抱着自己的双肩包还坐在车上没下来呢，刚解开安全带就看见了秋田司机潇洒离去的背影。
桥豆麻袋，所以你连帐篷都不肯帮忙支一下的吗？司机先生？
“好啦！”铃木园子是最先下车的，她激动地在车子附近转了转然后元气满满地拉着小兰开始整理：“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工作了，让我们从搭帐篷开始吧！”
“...好。”橘舟看着铃木园子艰难地在杂物中翻找着帐篷，有气无力地答应一声，抱着双肩包就推开车门，下车到后备箱边上搭把手帮忙了。
作为唯一的雄性，橘舟都不太好意思偷懒了。此时此刻，橘舟无比怀念工藤新一的存在。
哪怕是柯南在这里，他都能稍微理直气壮地坐享其成一点。
但是要他眼睁睁看两个小姑娘忙前忙后...橘舟认命地把把背包放在地上，率先帮园子从行李最下面抽出来了帐篷。
他脸皮果然还不够厚啊...
第一百零三章 废弃汽车
忙碌了将近一个小时，橘舟他们才勉强支起了个像样的帐篷，初步收拾出一个像样的营地。
地点选在了距离湖边两三百米的一片草地上。
“已经快两点了啊。”在湖边洗了洗手，橘舟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摸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返回了营地。
“舟舟，你快来。”
一走回营地，橘舟就看见在两个帐篷前的空地上被铺上了防潮垫，两个女生坐着身边摆满了许多零食和三个便当盒。
“哇，这都有什么？”
橘舟挨着铃木园子坐下，接过她递过来的便当盒，打开一看金枪鱼烧，炸鸡，炖竹和饭团被码的整整齐齐。
“哇！”毛利兰看着自己喜欢吃的柠檬派惊喜的欢呼道：“园子你太贴心啦。”
“嘿嘿嘿。”园子骄傲地夹起一块厚蛋烧，“你们喜欢吃就好。”
橘舟买账地大快朵颐了起来，看得铃木园子和毛利兰也食欲大开。
三个人说说笑笑地解决了便当就开始商量起一会露营的安排。
“我们一共有三个人，这样两个人去采蘑菇和树枝，一个人收拾营地吧。然后尽量在五点钟左右集合，开始准备野炊怎么样？”
“采蘑菇？”橘舟疑惑：“园子你们能分辨什么能吃什么蘑菇是有毒的吗？”
铃木园子从行李里翻出来了一本野生植物食用图鉴，自信满满地展示着里面的图片给橘舟和毛利兰看：“我们找到了蘑菇只要在这本书上查找就好了。”
毛利兰配合地接过来查看了一番：“园子你准备的还真是充分啊。”
“那当然啦，”铃木园子得意地笑了笑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分工？”
“你和小兰进山我不放心，”橘舟说：“不然我去采蘑菇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吧。”
毛利兰自告奋勇道：“我留在营地整理行李吧，舟舟你和园子一起就好，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你自己呆在这里…”橘舟迟疑地看向铃木园子。
铃木园子大大咧咧地摆手说：“放心吧舟舟，小兰很厉害的，你可不要小瞧她。”
“那好吧，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一点。”
“知道啦~”
完成分工之后，橘舟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对了对指南针，发现没什么问题之后就拎着手提袋出发了。
远离城市的山林有一种自然的静谧，风吹树叶鸟类啼鸣，溪水涓涓。春日午后温煦的阳光透过林立的树木洒落在山野上，稀疏的树影随着微风轻浮飘荡。惬意和缓的连天边寥寥的云烟都带着几分安然的倦意。
这里是真正的山野，没有道路，高高低低的不知名草植在一颗颗树木间杂乱地生长着，到处都是绿色草木，难见裸露的泥土。
山里似乎昨天才下过雨，草叶树木上都带着潮湿的水汽，泥土踩起来都有些滑腻。才走了半个多小时，橘舟的裤腿就湿漉漉的了。
林间偶尔有雀鸟被忽然闯进来山林的橘舟和铃木园子惊起，扑闪着翅膀，惊惶地飞走。
橘舟和铃木园子是沿着北方一直向上进山的，这一路走来，铃木园子照着她那本厚厚的图鉴，采了很多似是而非的野菜和菌菇。
一开始她还认真地蹲着比对着书本试图查阅，到后来在橘舟的建议下，铃木园子最终决定还是先把看起来好像能吃的都采集了，至于辨认的工作等回到营地之后在一一进行。
“园子你看。”橘舟听见头顶有隐约的悉簌声不断响起，他抬眼看见一个黑色的小身影，连忙拽了拽正在兴致勃勃地采集野花的铃木园子指给她看。
“什么啊？”
铃木园子顺着橘舟的目光看去，就见一只黑色松鼠正甩着大尾巴在他们头顶的树冠上灵活的跳来跳去。
“哇！”铃木园子压抑着惊喜道：“这是松鼠吗？大尾巴也太可爱啦！”
橘舟见铃木园子呆在原地摸出相机一直给小松鼠拍照怎么也不肯走了，只得无奈地任由她去了。“我要多拍几张回去给小兰和姐姐看！”铃木园子开心地举着相机跟着不知道在折腾什么的小松鼠一起挪动着镜头。
橘舟站在铃木园子身旁，看她拍了一会儿松鼠就腻了，他闲来无事四处打量着周围。
他神情蓦然一愣，视力极佳的巨龙隐隐在远处一片稍显稀疏的林地上，看见了某些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