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暗夜星辰
明美小姐？
橘舟愕然扭头看向付款离开的赤井秀一，广田明美....宫野明美，会是巧合吗？
犹豫了一下，橘舟没有立刻跟上赤井秀一。他等赤井秀一离开之后，才随意地在花店里选购了一捧盛放的不知名花朵，朝着感应到的赤井秀一的方向走去。
虽然橘舟在处于心灵体状态的时候能够直接从潜意识层面干涉对方意识，从而削弱自己的存在感，甚至于能够做到站在对方面前都被人忽视。
但是念及之前的突发意外，橘舟还是决定谨慎一点。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
“舟舟？舟舟！”
“小园子？”橘舟一回神儿看见的就是铃木园子骤然贴近的脸，他吓了一跳，食指抵着她的额头撑远了一点：“干嘛突然靠这么近？”
说实在的，人类这种面孔扁平的生物平时离远了看倒没什么，离近了总让吻部突出的巨龙有种诡异地不安感。
非要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只猫看见了尾巴被切断的狗一样可怕，虽然那只狗被断尾的时候根本就毫无所觉，也并非同类。
人类这种东西......
“很可怕的好不好？”
“什么叫很可怕啊？明明是你不管怎么叫都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所以我才想试试看你有没有发烧！”
“不对！”被橘舟推开的铃木园子嚷嚷着抗议了起来：“你刚才说我可怕到底是什么样意思啊？舟舟——”
铃木园子故作恐吓状地扬了扬拳头：“我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竟然一个不留神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啊......
橘舟盯着铃木园子根本没什么震慑力的拳头，在否认和装作听不见之间犹豫了几秒。
“请您享用。”
就在橘舟打算蒙混过关的时候，贴心的铃木管家礼貌地招手让女佣把甜点和果切端上了餐桌，同时还异常贴心地为橘舟准备了一杯鲜榨橘子汁。
橘舟眼睛一亮，已经到了嘴边的“我没有，我不是”瞬间咽了回去。
他极其真诚地辩解道：“其实是因为可爱的小园子突然离我这么近，导致我的心脏突然以很可怕的速度跳起来了，我才说了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富婆小园子赛高！橘子汁yyds！
因为一杯橘子汁就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彩虹屁大放送什么的，又有什么不可以？
“诶？？”铃木园子没想到橘舟会这么回答。
她脸上刻意伪装出来的生气都空白了一秒，继而温度一点点升高，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了起来。
“舟舟....你你.....”
“嗯？”橘舟一叉子塞了大半个橘子，嚼啊嚼地看向铃木园子。
铃木园子认真地盯着面无表情但明显一心只有吃的橘舟看了一会，她才遗憾地喃喃自语：“.....为什么不能是个大帅哥啊.....”
“什么？”橘舟狐疑地看了眼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的铃木园子。
等橘舟都心满意足地着捧着杯子咕噜咕噜完请求“请再来一杯”的时候，铃木园子才幽幽地说：“舟舟，你还能不能再长高一点？”
？
你礼貌吗？
橘舟被铃木园子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气的差点没拿稳叉子：“小园子，你是生气了吗？”
“唉——”
铃木园子没有回答橘舟的问题，她突然深沉地叹了一口气，摇头：“果然....还是不行的吧。”
“算了。”铃木园子遗憾地把不靠谱的幻想压回了心底，她长舒了一口气：“我只是在想舟舟实在是太有眼光了，请下次继续大力夸我。”
橘舟这才放下心来：“没问题！”
浑身金光闪闪还善解人意的小富婆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么.....夸奖什么的绝对不在话下！
今天早晨。
橘舟有惊无险地从赤井秀一的梦境中离开后，微凉的晨光已然初上。
橘舟索性直接打电话给铃木园子，带着肥了一整圈儿的哈罗一起来到了铃木园子家里。
昨天他和毛利兰她们约好了提前来园子家欣赏即将在米花博物馆展出的暗夜星辰，同时品尝昨天才到的北海道点心。
所以，这就是他一大早坐在铃木园子宽敞的餐厅里，而哈罗坐在他腿边吭哧吭哧啃牛骨头的原因。
“所以你刚才在想什么啊？”
铃木园子没有忘记最开始的话题，又提起了这个问题。
“从见面开始你就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我确实是没睡醒，因为不小心发现了一个疑似与黑衣组织某成员有联系的家伙。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橘舟还是面不改色地信口开河：“不是因为毛利大叔收到了死亡威胁，小兰今天没办法过来一起玩了吗？一想到他们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我就有点担心.....”
“是啊......那个逃犯竟然公然给侦探事务所打电话威胁，真是让人害怕.....”
铃木园子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不过很快她又元气满满地说：“不过小兰很厉害的！而且毛利大叔虽然没什么可以让人称道的地方，但是武力值应该是他唯一的长项了！”
“小兰和毛利大叔呆在一起，那个逃犯根本没办法拿他们怎么样啦！”
“说的也是。”
恢复了竹马只是竹马的平常心，铃木园子又和橘舟闲扯了一会。
见橘舟吃得差不多了，她才提议要不要去陈列室看看暗夜星辰。
那枚铃木园子说“我小时候差点把它弄丢了，不过后来还是在我床底下找到了，前几天才从仓库里整理出来”的璀璨珍宝。
瞧这富婆气息满满的发言啊，贫苦的巨龙羡慕了一秒后欣然同意：“好啊。”
第七十五章 悬崖别墅的聚会
“这就是暗夜星辰？”
橘舟靠近透明的玻璃罩，他仔细地打量着在珠宝展示等下熠熠生辉的黑色珍珠。珍珠圆润的光华和璀璨的黑沉暗色着实迷人，但是......
“是啊，虽然说小的时候爸爸把它交给我随意把玩。但是自从上次我差点把它弄丢了之后，他就再也不愿意让我上手了。”
“非说什么毕竟也是能给我们家带来幸运的传家宝之类的.....”铃木园子惋惜道：“不然舟舟你就可以摸一摸它了。”
橘舟直起身来将目光投向了陈列室里其他的珍品，不甚在意道：“没关系，能够亲眼看看它就很不错了。”
橘舟对暗夜星辰的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
黑漆漆的小东西，即使本质是光泽熠熠的珍珠也无法引起巨龙的兴趣。
珍宝这种东西，果然还是闪亮一点的才讨龙喜欢。
“比起黑漆漆的珍珠啊，”铃木园子撇了撇嘴：“我还是更喜欢奶白色的珍珠。”
“你真是的.....”一道温柔的女声忽然在橘舟和铃木园子身后响起，橘舟转身看去就见一位茶色长发的漂亮小姐正从陈列室门口朝他们走过来。
“老姐？”铃木园子一口叫破了她的身份，她有点惊讶：“你竟然在家啊？”
“舟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姐铃木绫子。”
铃木园子没等铃木绫子回答就给橘舟两人介绍道：“姐姐这是我的同学兼好友，橘舟。你叫他舟舟就好啦。”
说着，铃木园子还用胳膊肘碰了碰橘舟：“你说是吧，舟舟——”
“园子。”铃木绫子没办法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园子这孩子实在是太活泼了。”铃木绫子无奈地浅笑着看向橘舟：“橘舟同学是吗？我听园子提过你好多次了。”
“我是铃木绫子，不介意地话可以称呼我为绫子。”
“绫子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橘舟礼貌地和铃木园子的姐姐打了声招呼：“小园子...很率真。”
橘舟又不是他的好兄弟情商洼地，所以他委婉地替才请他喝过橘子汁的铃木园子挽了下尊。
当然，也仅限如此了。
“别说我了。”听到自家老姐的话，铃木园子不以为然地做了个鬼脸：“老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铃木绫子摇头失笑，她向来拿自己妹妹没办法：“过几天我想邀请大学时候电影社的几个社员在悬崖那边的别墅聚会，你和橘舟同学要不要一起来？”
悬崖那边的别墅？
听到铃木绫子的话，橘舟挑了挑眉，这是什么方位奇特的风水宝地？
嗯，听起来就很深山老林......啊，不是...大户人家的样子。
“电影社的社员？”铃木园子的关注点则和橘舟完全不同，她兴奋地询问：“是那几个很不错的男孩子吗？”
“呃.....除了太田，角田和高桥，还有知佳子啦。”铃木绫子无奈地提醒道。
“是吗是吗！”铃木园子好像只听到了铃木绫子的前半句：“我要去！”
“好。”铃木绫子好脾气地答应道，转而看向橘舟：“那橘舟同学呢？”
“我？”橘舟犹豫了一下，他和铃木绫子等人并不熟悉。作为一只随性的龙，他不太想勉强自己去参与什么麻烦的社交：“聚会的话，我还是不——”
“舟舟我们一起去吧！”
橘舟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被铃木园子抱住了手臂央求道：“一起去嘛去嘛。放心啦，到时候我会叫上小兰和柯南一起的。再说，我老姐做饭真的是超级超级好吃的哦。”
做饭超级超级好吃？
“呃......”因为邻居出差，所以吃了好几天便当的橘舟有一点点动摇了。
铃木园子见状，立刻趁热打铁：“而且你过去的话，可以随时喝到鲜榨的橘子汁！”
嗯嗯？
橘什么？
橘子汁？
橘舟顿时把刚才的纠结抛之脑后，他一口答应了下来：“我去！”
铃木园子瞬间高兴了起来：“太好了，我这就去给小兰打电话！”
“园子？”铃木绫子试图叫住飞奔离开的铃木园子：“聚会是在下——”
“走掉了啊......”
橘舟和铃木绫子望着铃木园子消失不见的背影，面面相觑。
铃木绫子朝着橘舟没办法地笑弯了眉眼，说：“园子她还真是.....风风火火。”
第七十六章 回忆之卵
橘舟从铃木园子家离开已经是接近晚上八点的时候了。
橘舟在铃木园子的大方地应允后，上手了一个一看就很昂贵的彩蛋。
“.......我记得这个好像是罗曼诺夫王朝的皇室秘宝－回忆彩蛋，外表看起来不怎么样吧？”
铃木园子当时这么说。
不，明明一看就是我怎么也赔付不起的价格。
橘舟好奇地沿着蛋身周围的纹路，打开了回忆之卵，顿时，刺眼的金光在珠宝展示灯下散发出了富贵的亮光。
“这是......金.金子吗？”橘舟捧着手里的沉甸甸的彩蛋，他一瞬间有了一种灵魂被洗涤的舒爽感。
好像.好像被什么击中了，这这得是多少瓶橘子汁才能带来的满足感！
金闪闪，亮晶晶，嘿嘿嘿.....
好...好看！！
“嗯对，”铃木园子坐在沙发对面以一种堪称慈祥的姿态为橘舟解惑道：“这是尼科拉皇室家族的模型，是用一整块黄金打造而成的。”
“哇！”橘舟心里有一个想法抑制不住地冒了出来，他好想....好想抱着它睡觉.....
“小园子，这个这个蛋它值多少钱啊？”橘舟嘴唇有点发干，不知道这个彩蛋多少钱，如果他努力接单的话，能不能.....
这要了命的心悸感，橘舟只觉得自己心跳抑制不住的加速，血液也在以更快地速度在头面部汇涌。
“诶？”铃木园子愣了下：“让我想想.....好像之前有听姐姐提过大概是八亿日元的样子吧？”
“八.八亿日元？”
仿佛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了橘舟一个透心凉。他捧着手里触感温凉，工艺精制，金光闪闪的优美彩蛋。橘舟只觉得一种失恋的悲痛感绵绵不绝地侵袭着他心里刚才还哐哐撞墙的小鹿。
小鹿pia几，倒地了。
“大概是这个价格吧，我也记不太清楚。”铃木园子不好意思地说。
“这还真是昂贵的身价....”
橘舟两眼无神地捧着手里的彩蛋想了又想，终究还是咬牙说道：“小园子，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出得起八亿日元，你可以把它卖给我吗？”
“啊？”
铃木园子惊愕，旋即她反应过来橘舟八成是在开玩笑。
见橘舟正炯炯有神地看着她故作沉思道：“一般情况下，我家是不会出售藏品的，但是如果舟舟想要的话——”
铃木园子大手一挥，豪爽道：“那当然可以啦！”
“真的吗小园子？”
“当然是真的。”
“小园子你太好啦！”
橘舟原本已经奄奄一息地小鹿瞬间又活蹦乱跳了起来。橘舟爱惜地摸了摸彩蛋：“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不就是八亿元吗？
从今天开始，橘舟决定他要把所有空闲的时间都用来截取委托上，争取在铃木园子寿终正寝之前攒够钱，找她把漂亮彩蛋带回家！
转变了心态橘舟喜滋滋地把彩蛋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欣赏，真好看，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彩蛋。
“咦？这是什么？”
镶嵌着华丽宝石的回忆彩蛋底部有一块圆形的小镜片，橘舟好奇地戳了戳，圆形的镜片突兀地在他手里和彩蛋分了家。
橘舟乐滋滋的心情瞬间消失不见，玻璃片翻滚着掉落着驼色的毛绒地毯上，他一瞬间只觉得天昏地暗。
“它.它...我..我.....”
“哈哈哈，别担心啦。”
铃木园子侧身从地上捡起滚落到她脚边的玻璃片，语气轻松的宽慰道：“它好像本身就是不固定的设计，我小时候玩的时候它就经常掉下来的。你重新按回去就好啦。”
“原来如此。”橘舟长松了一口气，他从铃木园子手里接过来镜片的时候，他有点脱力了。今天的经历实在是有点刺激。
把彩蛋还给了铃木园子之后，橘舟就说什么也不继续呆在展览室了，他蹭完了丰盛的晚饭，就光速告辞离开了。
镜片掉落那一下的后劲儿，实在有点大。
第七十七章 意外来电
橘舟和哈罗今天过得很开心，至少在用餐上他们都一致的给铃木家的厨师打出了五星好评。
但对于橘舟的好兄弟柯南来说，今天就不是那么的轻松愉快了。
因为昨天晚上接到了橘舟匿名打来的恐吓电话，柯南辗转难眠到深夜第二天才黑着眼圈爬了起来。
柯南本以为今天自己会和小兰一起去铃木园子家放松一下，结果毛利兰在听说了昨天的恐吓电话之后说什么也不愿意放任毛利小五郎独自去观看赛马。
是以，柯南不得不被迫跟在毛利父女身边。
而就在观看赛马的时候，柯南敏锐地感觉到了某种被窥视的感觉，可当他循着感觉望去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
等观看完了赛马，柯南就和毛利父女踏上了回家的路，就在他打着哈欠以为可以好好回去休息一下的时候却被擦肩而过突然昏迷的女人给砸了个正着。
被砸的头晕目眩的柯南差点没直接吐出来，他大脑一片空白地想到：该死，他不会是被橘舟的倒霉蛋属性给传染了吧？
交友不慎！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似乎更加佐证了这一现象：这个当街晕倒的女人失忆了。
而怜香惜玉的毛利侦探当然是自告奋勇地开始调查起她的身份，试图帮这位身手矫健的美丽小姐找回记忆。
然后在经历了一晚上的波折之后，他们终于搞清楚了这位小姐下榻的酒店和登记入住的身份——橘真夜。
而在此期间，那名越狱的逃犯汤田等也不止一次的对毛利小五郎发动了袭击，当然每次都被毛利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而就在橘真夜声称自己恢复记忆单独邀请毛利小五郎离开的时候，柯南也终于根据种种迹象推测出了橘真夜的身份。
她是被汤田等雇佣来谋杀毛利小五郎的杀手，只是因为在来的路上遭遇了车祸才暂时失忆没有对毛利小五郎下手。
发现毛利小五郎可能有生命危险后，柯南立刻凭借阿笠博士的友情赞助的装备和自己的推理制服了汤田等和橘真夜。
并且他还救下来险些被橘真夜当场割颈的毛利小五郎。
夜色黑沉，毛利小五郎被救下来的废弃仓库处已经被多辆闪着警示灯的警车团团围住了。
橘真夜早就在柯南的精神攻击和物理攻击的双重夹击之下败下阵来了。
当警察举着枪将她和汤田等拷上手铐的时候她并没有挣扎，而是看着柯南意味深长地笑道：“看来，我和他都把任务的目标给搞错了。”
柯南沉默了一下，见目暮警官正在毛利小五郎说话，在场其他人也都没有人关注他，柯南压低了声音询问道：“为什么昨天晚上你们要打电话到侦探事务所？”
今天的案件基本已经明了，但是柯南唯独有一点想不通。
汤田等既然已经雇佣了杀手想要今天直接杀死毛利小五郎，他又为什么要在前一天晚上打草惊蛇？
这么做不仅增加他暴露的可能，而且还可能使毛利小五郎的警惕导致刺杀失败，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啊。
“电话？”
橘真夜和汤田等对视了一眼，她笑了起来，摇头道：“这你可就找错人了，小侦探.....看样子你还有得忙了。”
不是汤田等？
还有其他人参与其中？
柯南神情骤然沉了下，他能确定汤田等和橘真夜刚才在听到他问话的时候，茫然的神情不似作假。
是恶作剧？恐吓？
还是真的杀人通知？
柯南眉头紧皱，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
那会是谁？
......
“嗡嗡嗡——”
橘舟牵着哈罗散步似的往家走去，他摸出了震动的手机看了眼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请问是橘舟同学吗？”
电话里是一个女人略带焦急的声音，橘舟听起来觉得有点耳熟：“是我，请问您是...？”
“我是赤木涉的妈妈，请问他现在和你在一起吗？或者你能不能联系上他？”
第七十八章 罗米思炸鸡店
赤木涉的妈妈？
橘舟愣了一下：“您是玲子阿姨？抱歉，我今天没见过阿涉，出了什么事情？他的电话还能打通吗？”
赤木涉是橘舟所在料理部的副部长，也是橘舟的朋友。或者说，是原身的朋友要更恰当一点。
性格活泼的原主在父母莫名失踪之后，就变得越发的沉寂。
原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患有心脏病的缘故，发育的总是比同龄人迟缓一些，和铃木园子三个人走在一起说是小两岁的弟弟也毫无违和感。
本来就有着自厌病耻感的原主，在父母无故失踪、发育迟缓的自卑感下，升入高中后愈发的自我封闭。
原主和铃木园子三人的关系，在橘舟到来以前其实是逐渐疏远了的。
工藤新一自不必说，明明还只是高二年级生却屡屡获得旷课的特权，整天为维护日本治安而奔波。
意气风发的好友本就是同龄人的佼佼者，谈起未来会轻描淡写地说：“也许会是东京医科大学？系统地学习医学知识也不错。”
“或者东大、早稻田？啊，出国好像也可以。其实我还没想好啦哈哈哈。”
那时候他们四人坐在教室的一角，工藤新一兴致勃勃地问：“兰，那你将来想去什么学校？”
毛利兰当时微红了脸，说：“我也还没想好，不过我的话...大抵也会是这几个院校吧？”
铃木园子起哄地撞了撞毛利兰的肩，见毛利兰羞恼地白了她一眼，才笑着打着圆场：“就是嘛就是，将来我们大学也还要在一起，你说对吧舟舟？”
黄昏的余晖映照着他们的面庞，青春洋溢却又遥不可及。
原主成绩算不上优异，那时因为父母失踪而不得不兼职才能维持生活甚至断药的他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橘舟也不知道。
不同于总是翘课的工藤新一和大大咧咧的铃木园子，毛利兰敏锐地察觉到了原主的变化，和他们三人之间日渐生出的无声隔阂。
她想过挽救，但单方面的尝试，换来的还是无法缓解的疏远。
无声无息，却毫无办法。
同为好友的铃木园子是没心没肺的富家大小姐，和优等生的社交达人毛利兰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但是原主不是。
同样是三个人出行，工藤新一永远是闪光的那个，而原主则是会有习惯性地想要躲藏。
沉默抗拒和内敛，他消极地放任着关系的疏远，再也没应过两个女生的邀约。
橘舟来到这个世界的当天是毛利兰参加空手道大赛的日子，当时少女紧张地邀请原主和铃木园子他们一起去当观众。
原主抿着嘴摇了摇头，以“还要兼职”拒绝了邀请，独自回了家，哪里也没去。
再然后，睁开眼的就是橘舟了。
他答应的铃木园子有关热带乐园的邀约，也是他们关系僵持以来他们四个人第一次的活动。
而赤木涉，是原主在父母失踪后认识的唯一的朋友。
他是料理部的副部长，以“要研发出能开遍全日本的炸鸡店”为理想。
大大咧咧，直白而热烈的赤木涉会在原主冷眼旁观的时候拢着原主的肩，拉着他加入讨论。
他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橘舟来到这里的第一份兼职是赤木涉帮忙介绍的。
在得知他第二次被辞退了后，赤木涉曾拍着橘舟的肩，豪迈道：“等我开了炸鸡店，我高薪聘你来啊。”
橘舟嗤之以鼻：“算了，我怕你刚起步就被我坑破产了。”
赤木涉满不在乎道：“我可是要干大事的人，你才拖累不到我。”
橘舟难得地笑了起来：“那我拭目以待？”
那时，赤木涉嘿嘿道：“那你得待个几年了。”
橘舟直接翻了个白眼，赤木涉嘿嘿直笑。
……
“今天我过生日，阿涉说是下班就回来吃饭的，他明明八点钟就下班了，可现在还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我实在是担心，就找本田老师要了你的联系方式。”
赤木妈妈难掩焦急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哽咽：“阿涉很懂事，他不可能明明和我说了回家，还到处乱跑…他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本田老师是料理部的负责老师。
橘舟看了眼手机，现在已经快要十一点了。他吸了口气，安慰道：“阿姨你别担心，他可能突然有什么事情要忙，结果手机没电了才没告诉您…”
“滴滴！”身后一阵喇叭声响起，橘舟牵着趴地上的哈罗往路边靠了靠，回头看见了一辆白色的马自达RX-7FD3S。
“小舟，哈罗？”
亮着车灯的马自达并没有直接开走，而是缓缓停在橘舟身边。降下的车窗露出了隔壁邻居深色的脸：“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在这儿？”
橘舟顿时眼睛一亮，他一边自觉地打开副驾车门，捞起哈罗就坐了上去，一边对电话嘱咐道：“阿姨你别着急，我现在去他上班的地方看一看，有消息了我马上给你打电话。”
“呜～汪！”蔫哒哒的哈罗一上车就摇起了尾巴，跟小炮弹似地冲进了安室透的怀里。
“哈罗？”
安室透抱住一头挤进他怀里的小肥狗给他顺毛，听着橘舟打电话他挑了挑眉没有打断。
“…嗯嗯…您放心吧，一有消息我马上给您答复。”
橘舟挂断了电话，忙看向邻居想跟他解释一下情况，拜托他帮忙。
安室透直接打断了他，把哈罗塞进了橘舟怀里：“去哪？”
“…3丁目罗米思炸鸡店！”橘舟愣了一下，他呼出了一口气：“谢了，安室哥。”
安室透打了转向灯就打着方向盘直接调头：“系上安全带。”
“好。”
第七十九章 血腥味
晚上十一点多，东京警视厅。
目暮警官匆匆押着橘真夜和汤田等返回警视厅准备和监狱系统的同事进行事务交接。
“情况怎么样？”
“买一赠一啦。”
跟着目暮警官出完现场的年轻警察吹了个口哨，趁没了什么任务的时候和留守的前辈聊了起来：“真想不到，汤田这家伙越狱之后竟然没有逃跑。而是第一时间回去报复抓他的侦探，而且他还雇佣——”
“叮铃铃。”
“你好，这里是警视厅。”中年警官朝他比了个稍等手势，接起来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嗯…罗米思炸鸡店是吗？好的好的，您先不要着急。这样吧，如果您的孩子凌晨一点还没有到家的话再给我们打电话好吧？”
“…对对，我明白，但是毕竟这才两三个小时找不见人…”
“…嗯，好的谢谢您的理解。”
中年警官耐心地和焦急的报警人解释了半天，才勉强安抚住了他的情绪，挂断了电话。
年轻点的警官问：“什么情况？”
中年警官叹了口气：“又一个说自己孩子没回家的，刚才也有一个说在炸鸡店打工的孩子下班了没回家的家长。”
“高中生？”
“嗯。”
“高中的男生啊，彻夜不归都是常。要我说，这些家长就太大惊小怪了。”
“这才刚十一点，指不定马上回家了。”
年轻的警官不在意地伸了个懒腰：“这两个炸鸡店的孩子，说不定是一起出去玩了啊。”
中年警察疲惫地打了个哈欠：“说的也是。”
“今天晚上抓到人了，有的忙了，来杯咖啡吗？”
“好啊，谢啦。”
……
……
身为现酒厂打工人，安室透刚刚结束了勤勤恳恳地报销之旅。
安室透成功把这几日任务的花费，加上支付给橘舟的照看哈罗的报酬巧立名目地溢价了百分之二十。
心满意足地开车回家的路上，安室透偶然看见路边的一只阿柴肥嘟嘟的屁股。
在收养哈罗之前，安室透对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没什么感觉，当了几天铲屎官倒是留意了起来。
真胖啊，这小肥狗。
安室透越看越觉得熟悉，直到他看见了橘舟手里眼熟的狗绳才惊愕的发现，这肥狗就是我家的那只？
这也太胖了吧？
安室透对哈罗的印象还停留在没二两肉的小可怜，小别胜新婚之后才摘掉了铲屎官滤镜被迫直面肥了小二十斤的哈罗。
等邻居小弟上车，趁着他打电话的时候安室透揪着哈罗的后颈肉，心情复杂地叹气：“哈罗，你好肥啊。”
“汪汪汪！”
“…就算撒娇也很肥……”
以后哈罗运动量要加倍了，安室透忧伤地托着小肥狗吃撑的肚皮想着。
不然会走不动路的。
在邻居小弟明显想要求助的情况下，出于邻里友爱的帮助心理，安室透把肥敦敦的哈罗塞给橘舟抱着，他乐于助人地开车把人载到了3丁目的罗米思炸鸡店。
此时，已经十一点半了。
浓重的夜色下孤零零立在街边的炸鸡店没有分毫灯火。
昏暗的街灯散发着微弱的灯光，冷清的街头有种萧瑟的冷寂。
从车里看去正门已经挂锁，店里也空无一人。
“是这里吗？”
安室透从车窗看了眼外面明显已经闭店的炸鸡店：“看起来你朋友不在这里，我在这里打过工，炸鸡店一向八点关门——”
安室透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偶然瞥见了身侧邻居小弟脸上阴沉的怒色和冰冷。
那一瞬间，安室透甚至下意识想摸向手枪，在被坚硬的触感唤醒之后他才恍然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反应，问：“怎么了？”
橘舟没有回话，他动手打开了车门，径直朝着已经关闭的罗米思炸鸡店走去。
原本只是浅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浓重腥臭的仿佛潮涌。
这绝对不是死一个、两个人类会产生的味道。
第八十章 找到的朋友
“小舟？”
安室透见橘舟情绪不对，他略微皱眉便把哈罗关在了车上，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径直往上锁前门走去的橘舟。
“你怎么了？”
橘舟抿着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罗米思炸鸡店内熄灭了灯，前门紧锁。
橘舟拽了拽锁头，没有拽动。他回头看了眼紧跟上来的邻居小哥，犹豫了一下，按耐住了直接把挂锁掰折的冲动。
“安室哥，你先回去吧。”
橘舟转身挡在罗米思炸鸡店的门口，生疏对傻白甜邻居挤出了个笑来：“我...嗯...我想在这里等一会儿我的朋友。”
闻着鼻尖泛滥的血腥味，橘舟心里不自觉蒙上一层阴霾。虽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以肯定，店里的情景绝对不是什么适合让无辜的热心邻居看见的情形。
明明安室透只是好心帮了他一把，要是给人家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哪怕是橘舟也会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把你自己扔在这？你怎么回去？”
安室透没怎么见橘舟笑过，结合眼下的情景和橘舟刚才一瞬爆发出的冷意，安室透觉得事情有点古怪。
“.....我能打车。”
安室透可是知道橘舟上个月还在省吃俭用的兼职赚钱。加之现在已经快要十一点过半了，本就有点偏僻的地方此时除了他们根本就毫无人烟。
因此橘舟打车回去的说法，在他看来实在是站不住脚。
“...你知道从这里打车回去多贵吗？再说这么晚了你还能打到什么车？”
安室透俯身凑近玻璃往店铺里面看去。通过路灯的余光可以隐约看见店里面十分干净整洁，凳子也都放在了桌子上。
一切和他从前在这里下班后整理的情形一致，并没有什么异样。
“这里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安室透直起身，询问橘舟说：“你要不再想想什么其他能联系你朋友的方式？”
橘舟摇了摇头，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现在应该没人能联系上赤木涉了。
因为那孩子...八成就在这家店里。
没什么事情能让特意交代了母亲的赤木涉爽约，除了....某些意外。
安室透审视着看了沉默不语的橘舟一眼，他叹了口气，朝店铺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那我们去后边看看吧，我记得这里应该是有个侧门。”
橘舟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再劝说他离开，而是跟着安室透来到了他所说的店铺侧门。
这里竟然没有上锁？
安室透神情微动，他试探性的推了一下门，令他没想到的是门竟然就这么打开了：“他们没有锁门？”
安室透看了一眼橘舟，却发现他根本没有什么惊讶的情绪。只是，他的神情在路灯投在房檐上垂落的阴影下，显得有些阴翳。
敏锐的警官先生直觉情况的些许不对劲。
他轻松的心情消失不见，小声地对橘舟叮嘱道：“情况好像有点不对，我们进去看看，你小心一点。”
橘舟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安室透见状和橘舟一前一后的进入了店内。
店铺后面的这个侧门打开后是直通后厨和储藏室、冷冻室的通道。前炸鸡店员工安室透熟练地在黑暗中找到了开关的位置，打开了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入目的景象让安室透顿时心惊肉跳。而本就面无表情的橘舟更是直接沉下了脸。
血，到处都是血。
大片大片的血液凝固在地板和墙壁上。
木地板上被人粗鲁的拖拽出一道长长的血迹，一直延伸到西侧的储藏室和东侧的冷冻室才消失不见。
安室透快步走到门前，他径直推开了西侧储藏室的紧闭的门。
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赫然出现在了安室透和橘舟的眼前。
安室透极快地扫了过了室内的情形，他神情冷峻着蹲下身检查两具尸体。
橘舟第一次见到安室透露出这种神情，他悚然有种感觉。
就仿佛如此锐利而危险的冷然才是他这位邻居先生的本来面貌。
“安室哥？”
“小舟你在门口站着，别过来。”
橘舟惊讶于安室透的镇定，他听话的停下了脚步。
“小舟快打电话叫救护车、报警。”
橘舟没动。
他皱着眉看着安室透一一检查了两人的脉搏，见他的起身，才说：“阿涉...不在这里。”
“你在这儿呆着别动。”
听到橘舟的话，安室透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迅速打开了西侧储物室对面的冷藏室的门。
这是一个四十多平米的冷冻室，在几排塞有纸箱的货架中间是大片大片的血红色蔓延。
被湿漉漉的鲜血浸润了的冰霜一层一层的凝结在一具一具交叠的躯体上，倾倒的货架下散落着很多冻硬的鸡排肉饼。
死去的人类，被同类以粗暴的方式随意堆叠在了一起。不知道是谁的手手脚脚僵直着被其他人的躯体压在身下。
真的在这里啊……
橘舟无声地叹息，他一眼就看见了他失踪的朋友。
赤木涉。
第八十一章 侦探与救世主
安室透深吸了口气，他再度嘱咐了橘舟报警，就径直踏进了冷藏室里。
橘舟则是趁着安室透背朝着他的时候双眸化作竖瞳，搜寻着室内灵体的痕迹。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什么都没有。
一个魂灵，都没有残留。
虽然这种事情早有预料，但....
橘舟抿了抿唇，澄黄的竖瞳重新恢复原状。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嘟嘟”的电子音响了几声，电话就被人接了起来。
“警视厅吗...地址是米花市3丁目罗米思炸鸡店…我们这里死了一些人...”
橘舟的声音冷淡而平静，这让接通电话的警官一度疑心这是不是只是一通恶作剧电话。
“事实上，我们看见了一堆尸体，一具压着一具，混乱不堪....”
“....抱歉，目前不破坏现场的话，我们根本就数不清屋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好，好的，请你们尽快过来吧。”
等橘舟挂断了电话，确认无人生还的安室透欲言又止地看向他：“小舟...你的朋友......”
橘舟收起手机，干巴巴地说：“…最上面…是阿涉…”
“嗯...”安室透拍拍他的肩：“你还好吗？要不我们先到外面去等——”
“不用了。”
睹见安室透愕然的表情，橘舟缓和了语气：“安室哥我没事。打工的时候我见过的死人多了，这不算什么。”
安室透拧起眉头：“橘舟？”
“安室哥...倒是你，怎么好像游刃有余的样子？”
安室透愣了一秒，才明白了橘舟的未尽之意。
他觉得有点荒谬：“你是...在怀疑我？”
橘舟没说话。
好吧，安室透承认，他可能有一点可疑。
热心积极的帮忙正好撞上来到凶案现场…
面对如此血腥的凶杀现场不慌不忙，甚至还进进出出…
而且，他还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开这家店的前员工。
嗯...这么一说，橘舟怀疑他好像也情有可原。
安室透哑然失笑的同时，也打消了心里刚升起的些许疑窦：“我没和你说过吗？我是个侦探，偶尔会接到一些棘手案子的那种。”
你不是到处打工的打工人吗？
橘舟差点脱口而出。
不过想想，时不时的更换兼职，出门远行确实很像是侦探的工作所需。
...原来的安室透和工藤一样，是侦探吗？
仔细想想安室透也是在自己的请求，才会驱车来到这里...
“对不起安室哥，我心情有点糟糕。”
他吐出口气，平复了下内心起伏的情绪和毫无头绪的怒意。
“没关系，我能理解。”
橘舟重新稳定了心态，问：“那安室哥，你能帮我找出凶手吗？”
安室透安慰道：“小舟别担心，警察马上就会来了。”
“不，”橘舟抿了抿唇：“我没办法相信日本警察。”
安室透宽慰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为什么？”
不相信日本警察？
橘舟叹了口气。他也是在见识过警察们随机选择一个幸运凶手的奇葩操作后，才产生的这个想法。
“安室哥你既然是侦探，就应该听说过工藤新一吧？”
安室透点了点头：“帝丹高中的那个工藤新一？”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安室透就听到橘舟真心实意地补充道：“对，就是被称为日本警方救世主的那位。”
“日本警方的救世主？”现任公安安室透重复了一遍，神情古怪。
“是啊。”橘舟肯定道。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足以担得起这个称呼，但是我可以肯定那群警察需要一个救世主。”
甚至，他还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让他们随随便便地抓错杀死阿涉的凶手，我和阿涉都会生气的。”
安室透沉默，说：“好吧，小舟。”
“你先冷静，一切等警察来了再说。如果真的有需要...我会帮你的。”
第八十二章 凶手是谁
大概在橘舟报警二十多分钟之后，几辆黑白相间的警车就鸣着警笛赶到了罗米思炸鸡店。
“好久不见啊，橘舟老弟！”
穿着橘色风衣的目暮警官一下车就热情地跟等在炸鸡店门口的橘舟打了个招呼。
本就没抱什么希望的橘舟看见来的人是目暮警官之后心里更是咯噔一声，他无奈地点头问好：“目暮警官。”
“你们去勘察现场吧，那个——”
安室透见状，自告奋勇说：“目暮警官，我带他们去吧。”
目暮警官和跟在他身后的警察的对视一眼，目暮警官旋即道：“那好，这位...”
“在下安室透，是一名侦探。”
“好的，那就麻烦安室先生带路了。”
安室透点点头：“那几位请跟我来。”
目送着安室透带着带着一众警察向侧门走去，目暮警官收回视线看向橘舟：“好啦，那橘舟老弟你来说说发生了什么？”
站在目暮警官身后的千叶警官朝橘舟一笑，他适时地打开了警察手册拿笔随时准备记录。
“情况是这样的，今天晚上...”橘舟吸了口气，讲述起了今晚发生的一切。
...
“...经过初步认定，死者共7人。死因多是枪杀，其中部分人死于刀伤。西侧储藏室是50岁的店主佐竹丈史和32岁的服务员下村优。”
“东侧冷冻室是49岁的老板娘佐竹沙惠，46岁的厨师三桥信彦，两名兼职的学生17岁的赤木涉和16岁的松岛龙二，以及37岁的员工竹内久作。”
“枪伤？”橘舟看向目暮警官：“枪击案？炸鸡店怎么会....”
见众人看向了他，目暮警官愣了愣，挠了挠头：“我想可能是附近的帮派喝酒之后过来闹事造成的吧？”
说完他还哈哈笑着求助式地看了眼身后拿着物证袋的千叶警官，“你说是吧。”
“目暮警官说的对，自从鬼火帮的骨干逃窜之后就有很多枪支流落到了市面上。”千叶警官附和道。
安室透欲言又止，他看向身侧的橘舟，就见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察觉到安室透的视线，橘舟扭头看了他一眼。
安室透皱了皱眉还是打断道：“警官，按照子弹来看，凶器应该是点三八口径的左轮手枪吧？”
“是的。”目暮警官点头。
“那有关弹壳的异样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啊？”目暮警官愣了下，看向了进行汇报的鉴识人员。
“弹壳这个——”
鉴识人员连忙翻起来了报告：“我们在屋顶和受害者身上找到了23枚弹壳，经过检查，我们发现不少弹壳里是塞了东西的。”
“塞了什么东西？”目暮警官奇怪，“先前怎么没有听你汇报？”
“呃...其实是一些诸如碎纸屑，锡纸之类的东西。我觉得应该和案情没什么关系，所以就没有汇报。”
安室透好像听见身边的橘舟冷笑了一声。
他忍住斥责同事的冲动，转而分析道：“既然是左轮手枪的话，根据现场的死亡人数来看，凶手至少换过两次弹夹。再加上他还一一捡起弹落的弹夹堪称悠哉地填塞杂物，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什么？”习惯被带飞的目暮警官和千叶警官复读机似地重复了一遍。
安室透一噎，他指着餐厅东侧门后的染血拖把：“你们看出来了什么？”
“一个拖把？”千叶警官试探性地回答。
“一个染血的拖把。”目暮警官补充道。
“…现场还有过清扫过的痕迹，凶手犯案后用这个拖把清理过现场的血迹。”
安室透叹了口气：“再加上凶器和弹壳的情况，我们可以得出有关凶手的两个猜想。”
“是什么？”警官们异口同声道。
安室透伸出食指：“其一，凶手的心理素质很好。”
接着，他伸出中指：“其二，凶手是非常熟悉此地的。他知道打烊后没有人会来到这里，所以才没有急着逃跑而是选择留下来清理现场。”
“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况，凶手都绝对不可能是酒后的冲动闹事。”
“而且....”安室透走到了收银台前，用手帕捏起来了一张被忽视的小票：“根据这张小票，我猜凶手一定是店员非常熟悉的人。甚至大概率就是之前在这里兼职的员工。”
第八十三章 赠送的鸡翅
橘舟若有所思地询问道：“为什么？”
安室透松了一口气，刚才一声不吭的橘舟挺让人担心的。
“你们看，这是本日最后一次的收银收据，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八点零七分。点的是一份四块炸鸡的套餐，包含两个小面包，一份薯条一杯咖啡。”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佐竹老板又很强的时间观念，晚八点炸鸡店就会准时关门，即使有顾客上门他也不会接待。但这张单据和大堂里唯一一张没有倒扣上椅子的桌子，都说明了有一个人在打烊后破例点餐了。”
“当时店铺的垃圾已经被清理干净，卫生都打扫完毕了，这就说明他一定是这家店的老熟人，店员才会抹不开面子，破天荒的延迟接单了。”
“只有一桶垃圾袋里有垃圾，里面是餐巾纸，鸡骨头，薯条等一些垃圾。而这些与单据上的套餐完全一致。”
“通过和垃圾袋中的垃圾对比，我发现最后一位顾客只吃了鸡翅，其他的基本都没有动。这说明他的目的不是来用餐的。”
“炸鸡店在接完这一单之后，店内的七名员工就被全部杀害了，现场没有留下什么关键性证据，这就证明凶手在来之前是做足了准备的。”
安室透把手里的单据递给了凑过来观看的目暮警官，继续道：“挑准下班的时间动手，当天的营业收入全部被带走，这说明最后一个顾客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那你不能就这样断定他就是这里的店员吧？”千叶警官提问道：“碰上持枪的不良人员踩着点要求点餐，店员应该也会延迟下班吧？”
“对啊，安室老弟。”目暮警官思熟练地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橘舟也等着他的回答。
“那就和下一个问题有关系了。”
安室透指着台面上的彩图菜单给众人看：“最后一个顾客点的这个套餐里面是一个鸡腿一个鸡翅，一对鸡块的配置，但是我检查垃圾桶的时候却发现了一对鸡翅的骨头。”
“你是说，”橘舟想了一下，吞吐着说：“阿涉...店员还额外赠送了一块鸡翅给凶手？”
安室透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叹气道：“没错，所以我才说比起闹事的社会人员，是店铺的员工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么说——我没记错的话，安室先生你之前好像是这家店的员工？”
目暮警官摸着下巴，他突然目光游移地看向了安室透：“今晚也是你主动载橘舟老弟过来这边的吧？”
千叶警官看着记得满满的警察手册，补充道：“而且安室先生对现场好像很了解。”
“...”
一顿输出，结果引火上身的安室透差点破功，他平复了心情说：“我不是凶手。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我还东京市外就餐，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配合你们的调查。”
“我相信安室哥。”
确认了安室透的不在场证明，橘舟这才马后炮道：“其实安室哥也是在我的要求下才会特意帮忙把我送过来的。”
“哈哈哈哈，是我误会你了，安室老弟你不要介意啊。”目暮警官啪啪地拍起了安室透的后背，试图用诚挚的热情消弭着刚才的尴尬。
某现役公安礼貌地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我理解，警察就是这样。”
“那么各位，接下来我们的调查方向初步定为所有近两年来在工作过的店员。”
理顺了思路，目暮警官拍了拍手，召集了附近的警察，爽快地抄起了作业：“我需要他们所有人的信息，以及今天晚上的活动轨迹和不在场证明。现在，大家开始干活吧。”
第八十四章 死亡
案件初步勘察结束的当晚，警察就对曾经在炸鸡店兼职的店员展开了调查。
而橘舟在事件结束的凌晨一点钟，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短信页面。
等待警察前来时，橘舟尽量委婉地给赤木玲子发送了一封简讯，传达了赤木涉的死讯。
然而打开手机，没有消息。
橘舟不自觉地抿起了唇，他有一瞬想直接给赤木涉的妈妈打电话过去。然而手指滑倒通话记录种新属名的号码时，又忍不住地退缩了。
也许阿姨现在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
在短信里橘舟没敢直接说明赤木涉的死因，莫名惶惶的黑龙总觉得那样过于冰冷。
他只是谨慎地、小心地抹去了赤木涉作为人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母亲最后怀揣的希望。
但总要让赤木阿姨知道赤木涉是怎么离开的，不明不白的遮掩，只会让本就痛苦的她更加绝望。
胆小的黑龙吐了口气，眼神挣扎了片刻还是点下了拨号键。
“嘟——”
电话提示音不住地响着，短短几十秒漫长而仓皇。过于紧凑的电子提示音，像暗示着什么的鼓点，吵得人心烦不安。
橘舟拿着手机离耳朵远了点，好像这样能让他更自在一样。
提示音一直在响，橘舟以为赤木铃子不会接通电话了，他失望中隐隐带着庆幸地想要挂断。
这时电话被接通了。
“铃子阿姨？”
电话的对面除了哗哗的流水声和隐约的呼吸声没有人说话，橘舟忽地有些担心。他再三斟酌，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还好吗？”
“.....舟君。”女人沙哑着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了声音：“今天晚上实在是麻烦你了，非常感谢你为阿涉的事情忙到这么晚。”
橘舟无措地“唔”了一声，紧张着说了句“这是我应该做的。”然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电话那头依旧传来着哗哗的水声，听起来像是水龙头被拧开到最大的发出来的声响。橘舟忍不住地胡思乱想了起来。
他该怎么告诉玲子阿姨赤木涉的死因，才能让这个本就在生日备受打击的女人既解开了疑惑，又不至于更加痛苦。
恶龙，习惯了朋友的离开。更何况人类这种短生种，是最脆弱易逝的了。
虽然他会对结束了朋友生命的凶手感到愤怒，却不会因此过于悲伤。因为一直在失去的恶龙早就明白了拥有和陪伴的真正含义——曾经和记忆。
但是。
面对家属...他不行。
面对着濒临崩溃的家属，直视着她的痛苦和绝望，早就平复了心情的橘舟竟然不住地又有了些困扰。
为什么死的是阿涉呢？
阿涉又为什么会在生命刚刚抽芽，热切着想要傍晚回家陪母亲一起庆生的时候死去呢？
“玲子阿姨，阿涉他...是在炸鸡店里...”
困顿着思考着措辞却像是嗓子里塞了一大团棉花的橘舟，哽塞着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他忍不住思维涣散地猜测起了赤木玲子的现状。
她可能是在厨房听着他的讲述，也可能是在浴室里。水流流到水槽里，哗啦啦的。
痛苦和绝望对她而言如此巨大，她或许根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被打扰，此时的沉默只不过是希望他赶紧挂断电话的期许？
赤木玲子开口打断了橘舟紧张之下的涣散：“舟君，警察...之前给我打过电话了。”
警察。
警察已经告诉了赤木玲子赤木涉是怎么被冻在冰库里，一点点的血流殆尽失去生机的吗？
松了口气的同时，橘舟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他“哦”了一声有点想就这样挂断电话。
橘舟应声之后才觉得不妥，他感觉他应该还有什么想说，但说的一切如同浓雾一般，难以把握。
他将意识集中到那团浓雾之中，但却无法形成可以表达的语言。橘舟焦虑地喘着气，凌晨暗淡的夜色渐渐塞住了他的口鼻。
“妈妈？”忽地电话那头一个喑哑的女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那女声循着脚步声渐近：“你在干什么？”
电话好像被人遮挡住了话筒，除了最开始的对话，后面都是听不清的人声和交谈。
流水声，好像停止了。
妈妈？
哦对，橘舟想起来了，赤木涉曾经说过，他是老来得子的小幺。
赤木涉的母亲在四十多岁才生下的他，没两年他父亲就去了。他上面还有个大他十二岁的姐姐，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赤木涉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兼职赚钱补贴家用。
橘舟握紧了下手机，夜风有点凉。
“....舟君。”没一会儿，电话那头的赤木玲子又重新接起了电话。不知道是不是橘舟的错觉，他总觉得比起先前，赤木玲子的声音好像又干涩了几分。
“我们准备在下个周二为阿涉准备告别仪式，你愿意前来吗？”
“当然。”橘舟顿了下，补充说：“我一定会去的。”
然后他才说出了本该在一开始就说出那句话：“伯母请您一定保重身体，节哀顺变。阿涉一定不想看您这么难过的。”
“...谢谢。”
“那——”
“就这样吧舟君，早点回家，今天真的辛苦你了。”
橘舟说：“好，那您也早点休息。”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橘舟站了会儿，才看向了等在一旁的安室透。
他作为嫌疑人，刚刚结束了侦讯。此时他正沉默着看着打完电话的橘舟，脸上带着点奇异的神色。
是怜悯？同情？...还是荒唐的感同身受？
橘舟收起手机，按下了过于活跃和涣散的思绪说：“安室哥，我能再拜托你一件事情吗？这次算是委托吧？可以按你平时委托的价格收费。”
“什么事？”
“我要其他所有嫌疑人的名单和住址。”
第八十五章 耐心
安室透谨慎地反问：“你要这个干什么？”
“我单纯想要了解一下。”
“警方现在已经确定搜查范围了，凶手不可能脱罪。你如果做了些什么的话，一定也会被很快察觉到的。”
安室透观察着他说：“而且本次案件的性质极其恶劣，理论上可以争取无期徒刑，甚至死刑也是有希望的。”
橘舟神情微顿：“死刑？有多大希望？”
橘舟印象里的日本好像没怎么有过死刑的刑法，他本以为这次也不例外。没想到听安室透的意思，事情似乎还有变化的可能。
事实上日本通常只有杀害多于一人的凶杀案犯人方有较大可能被法院判处死刑。依照法律，死刑在判决后有漫长的上诉程序要完成，即便用尽所有上诉机会，还必须由法务大臣签署执行令后方可执行。
而多数法务大臣因为政治主张或其他原因，普遍不愿意充当刽子手的角色，拒签执行令，从而导致日本实际执行死刑的案例非常之少。
橘舟心里不由皱眉，如果真的是死刑，那他的计划可就要泡汤了。
这次的案件虽然性质可以说极其恶劣，但鉴于现任法务相上台以来表现的态度，安室透清楚这起案子最终执行死刑的概率并不大。
但安室透不想看他因为一时冲动做出自毁前途的事情，他只得说：“案子的性质很恶劣，赢得社会支持的话，死刑还是有可能的。”
橘舟盯着他看了一会，问：“只是，可能性不大对吧？”
被橘舟看破，安室透微微叹气：“总是...有希望的。”
“我倒不希望凶手判死刑。”
安室透愣了一下：“为什么？”
“死刑对于这种人来说太轻松了，短暂的肉体痛苦之后就能获得解脱，这对阿涉他们太不公平了。”
“我想他活着，最好活得长长久久，肉体被囚禁，心灵也是。”
橘舟继续说：“死刑算什么，我要他白天和黑夜都被囚禁在生不如死的噩梦里，痛不欲生死而不能。”
噩梦？
安室透神情复杂，这种凶残的凶手同理心少的可怜，甚至他们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情感都有着病态的缺失。
不会后悔愧疚的人怎么会做噩梦？不觉得痛苦懊悔又怎么会觉得煎熬？
橘舟的想法...在安室透看来天真的可怜。
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也好。
对于还算不上大人的邻居小弟而言...
这总好过，固执着追求着以命偿命的报复，却发现行刑之日遥遥无期，甚至希望渺茫，不得不日复一日苦尝着无法报仇的煎熬。
“...所以，安室哥你不用担心我会冲动之下作什么傻事，我只是想在凶手被逮捕关押之前去看看他。”
“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杀掉的阿涉。”
说完，橘舟重新提起了最开始的问题：“你可以帮我调查一下吗？”
顿了顿，他说：“赶在他被警察带走之前。”
安室透没有直接答应他，橘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就见他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先回去吧，路上说。”
此时夜里的气温比白日又降了许多，凌晨两点的远郊街头空荡荡的，来往不见任何车辆。
蹭车来的白嫖党橘舟，闻言很有自觉地闭上嘴乖乖跟着安室透上车了。
白嫖之道，贵在听话，听话一点才方便下次继续白嫖。
夜色浓重。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车里车外都很安静，只有汽车点火时发出的嗡鸣声。
在安室透发动了汽车的时候，橘舟扣着安全带，忍不住说：“安室哥如果为难的话就算啦，我找目暮警官要一份名单吧。”
安室透打转向灯的手顿了顿，才说：“算了，我会在今天中午之前把资料发给你。不过，只提供姓名住址，别的...就算了吧。”
这意思是，他这是不会给自己提供能辨认凶手身份的信息？
橘舟没讨价还价：“那就麻烦你了安室哥。”
不知道凶手？
对于橘舟而言…方法其实可以粗暴又简单。
车外立于街边的昏暗路灯模糊着接近——远去，橘舟看着无端地想着：换作是以前，只要全都吃掉就好了。
不过，在他“作为”人类的这段时间里，倒是要考虑着选用点麻烦却温和点的手段筛选辨认了。
额头抵在车窗上凉凉的，橘舟漫不经心地想：就像他说的，像从前一样直接吃掉，给予死亡的话，实在太便宜罪魁祸首了。
反正，总归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情…
而且……
刚好，他最近很有耐心。
第八十六章 处理
其实处理凶手的过程很简单。
至少比橘舟以为的要快上很多。
邻居牌侦探的效率高的出奇，说是中午之前给他资料，实际上安室透踩着早七点的第一秒发给了他。
看过材料之后，橘舟就带上了小成实一一循着资料找到了嫌疑人。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橘舟打车来到了第三名嫌疑人住址，他刚付完款开门下车，就撞上了和安室透给他的照片上一样的田代干男。
而几乎是和他擦家而过的瞬间，橘舟就听到了小成实在他耳边的小声说：“他身上有很浓的香味。”
香味？
能让现在的成实觉得香甜的味道...是血腥味吧。
橘舟的嗅觉没有灵敏到能够在过了一晚上之后还被清理过的血腥味，但是身为鬼怪的浅井成实就不一样了。
橘舟目光微动，神情不变地拐进了附近的便利店里，目光看向走进电话亭的田代干男。
橘舟从货架上取下一包薯片，装模做样地研读着配料表，压低声音说：“拜托你了成实，就按之前教给你的去做就好。”
“放心交给我吧。”常人不可见的虚幻灵体从橘舟的风衣口袋里飞出，遥遥地隐没在墙边的阴影里消失不见。
橘舟若无其事地将薯片放回原位，从货架上取了一罐橘子罐头，结账付款。
身为心灵巨龙的橘舟有太多方法让弱小的人类陷入不见天日的梦魇，但略作考虑，橘舟决定把这个机会交给小成实。
虽然成为了鬼怪，但小成实不喜欢对人类下手。他只是偶尔靠着橘舟工作之余带回来的残缺魂灵休养生息，说什么也不肯蚕食活人的生气。
小成实曾生活在无边绝望中，如今虽然不再是人类，但他却也不愿意成为别人的梦魇。
只是，总是吃水果的话，是没办法真的长身体的。
所以橘舟索性趁此说服了小成实，让他好好给杀害无辜人等的人渣一个教训的同时，顺便也希望改改他挑食的毛病。
小孩子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挑食，此时就需要他这么优秀的监护人予以温和的引导。
橘舟心情不错地问店员小姐姐要了一把塑料勺，端着罐头走向了窗边的长桌。
便利店左侧的窗边，设计出了可供三人落座的长桌，此时正有一个茶色头发女子背对着他坐着。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吗？”虽然嘴上这么询问，但橘舟已经端着水果罐头拉开高脚凳径直坐下了。
头发下卷的女人正捧着咖啡在发呆，闻言她看向橘舟，见他自顾自地拧开水果罐头吃了起来便重新收回了目光。
看来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宫野志保叹了口气，最近组织莫名限制起了她的各项权限，连带着对她的监控越发严苛了起来。
而且之前被派出去执行最后一个任务的姐姐也迟迟没有音讯....
咖啡杯氤氲的雾气袅袅，宫野志保想着最近组织里隐隐的暗流涌动，莫名的不安感侵扰着她的心神。
随着组织最近对待她态度的变化，宫野志保心中某个不好的猜测逐渐清晰，但是....
透亮的窗玻璃上映出她阴郁的面庞，只要还没有确认，她不愿意相信姐姐.....
“你在想什么？”
耳畔清亮的嗓音吓了宫野志保一跳。
她下意识缩了一下并警惕地和橘舟拉开了距离，宫野志保冰冷地盯着突然凑近的少年，活像是在看一只蹬鼻子上脸的小白鼠。
“诶？”橘舟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他重新坐直身体，眯了眯眼睛人畜无害地笑了笑：“抱歉啦抱歉，实在是因为你看起来好像很困扰的样子，所以我就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啦。”
巨龙一向很清楚怎么让自己看起来无害一点。
“与你无关。”
宫野志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将手里的纸杯扔进垃圾桶里，就径直起身推门离开了便利店。
徒留橘舟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再垂眸，他眼中浅淡的澄黄消失不见。
他本来只是想看看成实的进度的。
能够让金光和黑气和谐共存的人类…
“我回来了舟舟。”身影飘忽的成实贴着桌板下的阴影避开阳光钻回了橘舟的口袋：“嗝，那家伙还有个同伙，好像是叫村本。”
村本？橘舟立刻就想到了资料里一个叫做村本久雄的高中生。
橘舟三下五除二地清空了罐头，暂且安抚了叫嚣着饥饿的胃袋：“那还要再麻烦你一次了，成实。”
“请放心。”尚且有点意犹未尽的小成实果断地答应道。
看起来这孩子的挑食是治好了。
橘舟处理了垃圾，心情不错地推门离开了。
第八十七章 告别仪式
橘舟离开了便利店之后就带着浅井成实给第二个凶手村本久雄种上了鬼种，在橘舟等到回家的公交车的同时，几辆响着警笛的黑白警车就抵达了村本久雄所在的街区。
橘舟淡淡地看了眼消失在街道尽头的警车，听着吃撑了就变成话痨的浅井成实窝在他口袋里嘀嘀咕咕。
“舟舟，我听偷听了他们的聊天，你要不要知道他们为什么杀人？”巴士的车后门打开，橘舟收回了视线，他上车从取票机里取了车票，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为什么行凶？
橘舟不是太关心这个问题，实在是因为在赤木涉已经死亡的如今，这个的答案显得毫无价值。
但是既然家养小鬼怪这么说了，他还是撑着脸装作看风景的样子，低声配合着询问道：“什么原因？”
“...你真的要听吗？”
原本因为美味而有点亢奋的浅井成实此时反而迟疑了起来，说：“是很过分的理由...”
“嗯？”橘舟察觉到身侧乘客投来隐晦地打量，轻哼了一声，示意浅井成实说就是了。
“....精力没地方派遣的高中生，除了打架就是虐猫，不过他们不知道怎么从一个叫鬼火帮的帮派里搞到了一把手枪...”
“...正好他们两个人曾经和赤木涉一起在罗米思炸鸡店打过工，所以就心血来潮地去试了试枪。”
说到最后，浅井成实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愤怒：“我进入电话亭的时候，刚好他们就在讨论打算恐吓班上女同学给他们作伪证的计划。要不是警察逮捕的及时，恐怕还真让他们得逞了。”
“啧。”
虽然早有猜想，但是....
“那成实你要好好惩罚他们啊。”橘舟说。
浅井成实在村本久雄两人身上种下的鬼种会时时刻刻汲取着他们的生气，滋养着恐惧和惊慌的脆弱反哺于浅井成实。
然后他就能依靠丛生的恶性情绪，生息幻觉或是梦魇，放纵着加剧这种恶性循环。
“我会的！”浅井成实认真地说：“我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
赤木涉的葬礼，是橘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被邀请参加朋友的葬礼。
他之前从来没有出席过这种场合，所以他再三询问了浅井成实相关的礼节和流程，竟难得地有些紧张。
朋友的葬礼。
故友的母亲。
一时间橘舟说不清这两个词哪个更让他无所适从，但是当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年长的巨龙少见地感觉到了压力。
一种让人不安的，手足无措的压力。
两天的时间稍纵即逝，很快就到了举办赤木涉告别仪式的星期二，仪式开始的时间被定在了中午。
橘舟，或者说原主，曾经拜访过赤木涉的家。
所以此次走到赤木宅附近的时候，橘舟就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街道旁的杂货店门口挂着彩色的灯，变幻的亮蓝亮粉色显然很受周围孩子的喜欢。
马路对面是赤木涉曾请原主吃过的移动摊车，穿着围裙的大叔围在热腾腾的锅边，照旧售卖着。
这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化一样。
橘舟踩在向上的斜坡时，有一瞬的恍惚。
冒冒失失的赤木涉好像下一秒就会欢呼着从远处飞奔下来，甩手揽住他的肩头撞得彼此都是呲牙咧嘴。
橘舟的反应也许不会和内向却欣喜的原主完全一样。
但他却还是会高高兴兴地为了橘子味的炸鸡，到底算不算反人类之类的普通无聊却有意思的琐屑，同性格相反的朋友乐此不疲地拌着嘴。
按橘舟和赤木涉短暂相处的经验来看，那家伙听到这问题八成会故作老成地摇头叹气：“太幼稚了，阿舟。不能被喜好局限，大人就是要学着发现新兴趣才行。”
只是...没有。
橘舟记忆里的光影渐渐消失，春天悠长的街道两旁不再有夏日才会点点盛开的无名花朵，坡道尽头也不会再有莽撞却热烈的朋友。
一如消失的原主一样，他们共同的朋友也就这样无声无息永远地消失不见了。
…人类。
橘舟抿了抿唇，重新迈开了步伐。
向西直行，右拐。
街道旁的赤木宅，已经可以遥遥地看见陈旧的院墙。
第八十八章 你礼貌吗
因为脸盲，到达了赤木宅以后他没能在诸多人类中找到玲子阿姨。
最后还是赤木玲子先发现的他，快步走过来紧紧握住他的手，面容憔悴而苍白地诉说着感谢。
“请您节哀。”橘舟最后干巴巴地这么说，他手中赤木玲子的手颤抖了一下。
女人看起来精神不佳，老态更显，她无声地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却只是又用力握了握橘舟的松，才告罪一声转身离开了。
告别仪式比橘舟想象中要复杂。
送葬的僧侣面容肃穆低声诵念着佛经，穿着黑色礼装的橘舟站在哀痛的人群当中，听着隐隐的啜泣声与诵经声一同响起。
橘舟想着忍不住地走起了神，直到用完简餐。
临行前，赤木玲子扑在即将被送去火化的棺椁上哭晕了过去，赤木的姐姐和几位亲戚连忙围了上去，橘舟终究没能再和那位悲痛欲绝的母亲说上话。
橘舟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不想回家，也暂时不知道去哪，想了想他回到了学校。
今天是星期二，他特意请了假来参加告别仪式。
下午是古典课，料理部的教室里空荡——等等！
橘舟一进门就被屋里阴冷的气息刺激的张开了竖瞳，一个明显是非人类的阿飘正无聊地飘来飘去。
“赤木涉…？”
虽然很不合适，但是朋友变成阿飘，他也依旧脸盲认不出来这件事情，橘舟深感抱歉（并不）。
飘了好几天的赤木涉激动的心情骤然像是被强行终止，他活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的大鹅，“嘎嘎”地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赤木涉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大声抱怨道：“太过分啦阿舟！我都变成鬼了你还认不出来我！”
“老毛病了嘛。”
橘舟自知理亏，他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嗯…我是说…我之前去参加了你的告别仪式…”
“…我昨天醒过来以后就回家去了。”赤木涉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起来：“…我没办法开解妈妈…也不想参加自己的葬礼，所以我就逃跑了。”
“我看见我了。”赤木涉说完似乎觉得有点奇怪，发出了一声夸张的笑声：“说真的，我看见我躺在那儿，我死了，就是感觉还挺…呃…挺陌生的。”
“就是类似于躺在那里的那个真的是我吗？我真的是长这个样子吗？这种感觉。”
“嗯…”橘舟装模作样地思考片刻，语气轻佻地说：“真是抱歉，我还没死过，没法感同身受。”
赤木涉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你就仗着我死了没法动手了吧？”
“你活着也打不过我的。”
“...所以你这是什么情况？隐没在都市里的正义守卫者？阴阳师？还是别的什么？”
赤木涉看着橘舟澄黄竖瞳中自己的倒影沉默了片刻，憋屈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加入了什么妇仇者联盟？有这种好事竟然不叫我一起。”
“我不是人类。”
“啊？”
“在人来看来我应该算是龙族？”
“龙？”赤木涉惊讶：“所以阿舟是妖怪吗？”
妖怪？
橘舟不太满意这个称呼，但他懒得解释：“差不多吧。”
“噢——”赤木涉飘忽忽地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响。橘舟突地有种不妙地预感，接着就听他略带激动地问：“那其他妖怪也是存在的吧，阿舟认识玉藻前吗？她真的是一米五兽耳萝莉吗？”
“？”橘舟黑线，反驳道：“玉藻前明明该是美艳御姐才对吧，不要擅自把同人漫画当作正经设定啊喂！”
“美艳御姐？那也很赞诶！所以你果然认识的对吧！介绍一下啊朋友！”
很好，鉴定完毕。这小子并没有因为物种发生改变而有什么长进。
本来还有点小伤感的橘舟只觉地太阳穴突突直跳，被聒噪的大喇叭吵得脑仁生疼：“你想得美，我都还没在这里见过妖怪，就算见到了，你也只有当口粮的份。”
橘舟说的这里是指的这个世界，而赤木涉却以为他说的是东京。不过他也没在意，只是遗憾道：“所以阿舟也不知道玉藻前的长相喽？”
橘舟哼哼两声：“再次提醒你，传说故事不是纪实小说。”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橘舟先打破了沉寂：“你是不是傻啊？”
“？你怎么骂人？”赤木涉震惊。
“…”橘舟无语：“凶手多出来的那个鸡翅是你送的吧？”
“这能怪我吗？”赤木涉懊恼说：“要是知道他是来杀人的，我才不会多送给他鸡翅！”
“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