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看，是季修，他就在那！
“……”
罕见的，大堂里一片沉默。
临风却是并不疑惑，因为起初在读到季修先生的这一则关于重阳真人的故事后，他心中同样喟叹不已。
王重阳与林朝英，相知相遇再到相爱。
重阳真人为了天下，不顾林女侠数次阻拦，决然离去。
当他再次回来，想要重归于好时，遇上的却是林朝英的决然。
二人从开始比武，再到后来打出真火。
一座活死人墓，一座重阳宫，看似相近，实则越走越远，直到老死不相往来。
收起心中情绪，临风笑着道：
“诸位，现在可明白，何谓江湖了？”
听到临风的话，下方一众武夫们这才回神，他们似乎明白了一些。
正如重阳真人面对的问题，守天下还是守一人？
他们也曾面对很多抉择，奇遇、神兵、功法、财富，兄弟情谊，江湖是他们的生活。
同时江湖，也是身不由己！
“诸位，今日这则小故事，季先生想要传达给所有武夫的就是江湖！”
“一个充满无奈，充满爱恨情仇，让世人走进这座由武夫用刀剑、血泪，书写成的江湖。”
“……”
临风说完，台下武夫们顿时哗然，叫好响成一片。
“从此以后，我等皆是江湖人！”
“哈哈哈，好，好一个江湖，当浮一大白！”
“书生不食五谷，五体不勤，佛修只识吃斋念佛，道门自诩脱尘清高，只有我们武夫，走的是人间道，趟的是红尘事，饮的是风月！”
“……季先生大才！”
一众武夫们在狂欢，情绪高涨至极，他们从未想过，竟有人能如此懂他们。
甚至他们都怀疑，季先生本身也是武夫。要不然，季先生怎么会这么了解他们？
大堂一角，柳墨言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滚动着一抹火热。
“一个专门为武夫创造出来的名词！若是这‘江湖’一词被天道认可，那……”
柳墨言眸光颤动，下意识的朝着窗外看去。
而就在他望向窗外的一瞬，京都城内忽然爆发出一股震动。
不是地龙翻身，是武夫们的长啸之声！
高台之上，说书人临风豁然转身，眯眼朝窗外看去，他知道奇遇同行们也在这一刻说完了！
而选择其他故事的人，能引发如此震动，一时间，他不禁感到压力空前！
他们十二个说书人之间，可是也有竞争的。
“——轰！”突然只听一声怒吼，桌椅破碎，一个魁梧武夫，大喝一声：“今日起，洒家便是江湖人，再也不是什么粗鄙武夫！”
这一声，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一般，瓦舍之中，越来越多的江湖人爆发修为，仰天长啸。
此一刻，才是真正的京都震动！
也就是在此时，冥冥中天地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皇宫深处，一些白衣的中年男人双眼“唰”的睁开，而后豁然起身，一步踏出翩然来到大殿深处，一张巨大的，囊括大阳天下的山河活舆图。
一条无色的透明气运龙影浮动，发出低吟。
在透明气运龙影浮现的一瞬，紧跟着又是一条金色的透明龙影翻滚，睁开了双眼！
而在金龙出现的一瞬，紧跟着就见一条银白色大龙从活舆图中抬头，发出低吼。
“——哗！”活舆图上碧海气运滚动，青色气运大龙发出龙吟之声。
四条气运之龙，金色代表着佛、白色代表着道、最大的青色，代表着儒。
白衣男人一双深邃的眸子微眯，眼角纹皱起，目光凝视着那条透明的气运之龙。
“——武道气运，再次正眼了！”男人话毕，长袖猛的一甩转身，疾步来到大殿门外。
一名鹤发童颜的年轻阴柔太监早已垂手而立，看到中年男人的时候，立刻行礼。
“……陛下。”
男人瞥了眼他，继续看向天穹，道：“武道气运醒了，我大阳气运，再次壮大！”
太监躬身行礼，恭贺道：“恭喜陛下。”
“哼哼。”中年男人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同喜，同喜，哈哈哈…”
话毕，他背负双手，大踏步回宫殿。
“让下面的人去查，弄清楚前因后果，记住了，务必把这条武道大龙给朕彻底叫醒了…”
“哼哼，可千万不能再让它睡着了。”
“……是。”
阴柔太监直起身，瞥了眼天穹，深邃饱经风霜的眸子里看不出悲喜，然后转身离去。
嗯，醒倒是醒了，但没完全醒。
“……”
在皇城某处道观之中。
一双眸子虚影从道观深处无限放大，俯瞰整个京都，将京都尽收眼底。
继而这双淡漠的眸子虚影消失不见。
——白马书院。
“哦？醒了，不过再睡过去也有可能。”望山河楼最高层，许久后传来一声轻笑。
继而，李青山脸色很不好看的从楼中走出。
“如何？”另一个大儒立刻迎上。
“哼，上古武道鼎盛又如何？被天地不喜，终难成大器，还能压我儒道一头不成？”
说完，李青山甩袖离去。
另一大儒见此，抬头看了眼骤然阴沉的天穹，略一思索，自语道：“也是。”
说完，快步追了上去，道：“接下来如何？”
“醒了就让它给我继续睡，省的惹人厌。”远远的，传来李青山厌恶的声音。
“……”
国子监、尚书书院、京都某些深山古庙、清幽道观之中，都有人相继睁眼，继而又不再理会。
一时辉煌如刹那芳华而已，何足畏惧？气运争万世，可不看一时。
武夫？终究是上不得台面，武道气运沉眠，那是历代武夫无能，现在苏醒也不过是正常罢了，很值得骄傲吗？它本就不该睡着！
再说，这还没完全醒呢？
嗯，指不定马上就又睡死过去。
……
京都，礼部尚书府邸，凌家后院。
一袭黑衣的凌晨静静的看着眼前一袭白衣，宝相庄严的自己，白衣凌晨周身金色能量浮动。
“莫要心急。”黑衣凌晨轻声道。
白衣凌晨似是听到了她的话，周身波动的能量又再次平稳柔软下去。
突然，黑衣凌晨像是有所感应，看向窗外。
“啪嗒，啪嗒，啪嗒。”豆大的雨点忽然落下，迅速打湿地面，继而大雨滂沱。
只是这雨，宛若刀剑一般锋锐，刺骨！
片刻后，黑衣凌晨又坦然的收回目光，轻轻摆手，窗户轻轻的关上。除了开始她眼中有惊讶一闪而逝，而后她也不再放在心上。
……
……
这一日，皇帝笑了。
儒道亚圣们惊讶了、道门道首们惊讶了、某些菩萨也惊讶了，嗯，但也只是惊讶了……而已。
没有人会在意这一件小事……
京都城内，武夫们的欢呼持续了很久，一些剑道高手更是表演了一出剑气纵横。
瓦舍酒楼被纵横的剑气戳成了筛子。
刀客们上演了什么叫刀行厚重，平整的街道被砍得乱七八糟，造成闹事马车拥堵。
一座座高高矮矮的楼屋之上人影丛丛，不少人家的房瓦直接被踩碎，掉落大街。
大街上，江湖浪子轻功卓然，引来人群惊呼。
这一日，是武夫们的狂欢日，破财日，也是人们对武夫越发厌恶不爽的一日。
即便这群粗鄙蛮子事后面对谩骂批评态度极好，只是一个劲的傻笑，还赔礼道歉。
……
瓦舍二楼。
季修看着欢呼的武夫，起身微微摇头。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群武夫不被人喜欢，也不是没道理的。
高兴了，爆发力量，不开心了爆发力量，仗着强横的身子，横冲直撞的，毫无斯文样。
瞥了眼大堂柜台前瑟瑟发抖的掌柜，季修揉了揉眉心，低语道：
“这帮武夫已经被外界给定型了。”
“这也就导致他们自己也潜移默化的在心里和行为上认同了别人眼中的自己，自我觉得自己就是一群蛮子，粗鄙之人，不在乎世俗眼光…”
说着，季修轻叹一声，道：
“…想要让这帮武夫扭转心态，让他们从内心深处认识到武夫的形象，是个漫长过程…”
“不过我相信，当金、古、黄的武侠小说面世后，他们会对自己有个更为清楚的认知…”
“我这也算是积德了吧，嗯，为了公共安全，为了全民素质，为了异世界社会和谐…”
“兄弟，要走了？”郝掌柜吐出瓜子皮，也跟着起身。
然而就在这时，好死不死的，楼下一个当日在教坊见过季修的剽客一撇头，就给看到了二楼的季修。
当场，这货就直接激动的大喝一声，道：“看，是季修，是季先生，他在那！”
“……唰！”
一瞬间，一双双如刀剑般的眸子，齐刷刷的朝着二楼窗口往来。
刚转身的季修身体顿时一怔，僵在原地。
“……”
第四十七章：季某有一剑，今日要说与整座江湖听，可否？
“…咕嘟。”郝掌柜吞了口口水。
他算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如芒刺背，不用转身都能知道，这帮武夫此刻的眼神是何等的骇人。
“兄，兄弟，咱还是撤吧？”郝掌柜磕磕绊绊道。
“那还等什么！”季修低喝一声，大踏步出门。
“……客官，您，您就是季修，季先生？我…”守门的小二也知道了季修的身份。
“少废话，立马给我去堵着二楼，别让那帮蛮子冲上来撞坏我兄弟！”郝掌柜不给小二废话的时间，油腻腻的大手提溜起小二的衣领，然后一推，急声道：“兄弟放心，哥哥肯定护你周全！”
我怕就你这两百来斤挡不住啊…“别废话了，快走，上车就安全了。”
嗯，这句话季修说的也没什么底气。
“季先生放心，有我在他们绝对冲不上来！”小二板正身形，拍着胸脯保证完就去堵楼梯了。
他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帮武夫虽不至于伤害季先生，可郝掌柜说的也不无道理，武夫蛮子，没轻没重的，季先生这般身娇体弱的，如何经得起糙汉折腾？
要是挨着碰着，那不得几下子给干废了？
季修跟郝掌柜不顾二楼其他包间客人探出头，不明所以的注视，一路疾走朝着后门而去。
瓦舍二楼也有专门供客人住宿的屋子。
一楼大堂的说书，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感兴趣的。所以季修是谁对于很多人来说自然不清楚。
此时，大堂众武夫看到季先生似乎起身要走，顿时忍不住了，纷纷秉着呼吸看向二楼口。
嗯，在他们看来，季先生既要离开那肯定是得从二楼下来，那岂不是说他们能见到季先生了？
一时间，这些武夫竟还有些小小的紧张。
然而等了大概数个呼吸，依旧不见有人下来，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
“……”
“不好！季先生肯定是从后门走了！”
“什么？！那快追啊，肯定是季先生刚才没有听到那小子的喊声，听完书就走了！”
“快去后门，追！”
一时间，一众武夫乱作一团，直接分成两拨人，一波无脑冲向二楼，一波人直接想到了抄近路，现在过了这么久，先生肯定走了！
二楼，瓦舍小二深吸口气，站在楼梯口，大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我一定要为季先生争取时间！”小二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然而紧跟着，他就面色巨变。
那楼梯口传来的‘轰隆隆’轰鸣声，宛若地龙翻身，木质楼梯都在隐隐崩裂。
“呔！那小子给爷死一边去！”
一个凶神恶煞的老汉，像是头人形暴龙般冲来。
“闪，闪开，要不会，会死！”小二瞪大眼珠子，满脑子就一个念头，闪，赶紧闪。
此刻，他已经完全顾不上对季先生的承诺了，他现在只想保命！
就在他闪开的瞬间，
一群武夫就宛若洪水般冲了上去。
闹市之中，大群大群武夫高吼着‘先生，请留步’冲出瓦舍。
如此一幕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这其中自然有从其他瓦舍酒楼里冲出来，发泄着心中畅快的武夫。而当这些人听说季修先生惊现西市瓦舍后，整个光德坊，炸了。
一传十十传百，然后所有听了故事的武夫，都汇聚在了一起，跟着冲出后门的一波武夫，浩浩荡荡的朝着前方狂奔走远的马车追去。
——马车里。
“兄弟，别怕，等回家就没事了。”
听着马车后那一阵阵呼喊声，郝掌柜抓住季修的胳膊一身肥肉震颤，脸上汗如雨下。
我没怕，不过你貌似快虚脱了，真没关系吗？季修瞥了眼汗如雨下的郝掌柜，道：“你似乎很害怕？你不是对武夫有所改观吗？”
闻言郝掌柜放开季修，翻了个白眼道：“有所改观是真的，可这帮武夫野蛮也是真的啊！”
“再说了，哥哥这不是为你好？就你这样的，万一给哪个武夫生出手抓一下，还不得废了？”
嗯，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确定我们能走掉？”
“——咴咴咴”这时，马匹发出一阵嘶鸣，骤然停住，车厢里的季修跟郝掌柜也是一阵颠簸。
马车骤然急停！
“老爷，我们被堵了！”车厢外传来车夫的惊呼声。
“兄弟，咋办？”郝掌柜顿时没了注意。
“…还能咋办？”季修请撇了一眼，深吸口气，起身往外走，“躲不掉，那就面对呗。”
嗯，不就是粉丝追星的场面吗，上辈子好歹也是个圈里的编剧，没经历过还没见过？
“诶，兄弟，等等！”
见季修要出车厢，郝掌柜立刻叫停，然后从座位底下的夹层掏出一件白色大氅，给季修披上。
郝掌柜在季修疑惑的注视下，笑眯眯道：“嘿嘿，你这小身板过于单薄，恐压不住场子，披上件袍子倒显厚重，嗯，外头又下着雨，小心风寒。”
说着，打量了眼季修，评头论足道：“啧！不愧是我兄弟，奏是俊，这一身挺配！”
打量了眼身上略厚的大氅，又瞥了眼坐在包厢没打算出去的郝掌柜，道：“所以，你这是打算用一件袍子，就推我一个出去抗风抗雨？”
“…瞧这话说的。”郝掌柜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就是这个打算，豆豆眼一眨巴，道：“这么露脸的事儿，哥哥怎么好意思去抢你的风头？”
说着，郝掌柜又板着脸，沉声道：
“兄弟，千万可记住喽，今儿要是抗住了，那就算是初步得到武夫群体的认可了。”
“儒、释、道三足鼎立的今天，若是你身后能有武道全力支持，那绝对是一片坦途了！”
看着满脸严肃的说着其中利害关系的郝掌柜，季修点点头，没有多说，转身推门而出。
季修从车厢走出，可当看到外面的景象后，饶是心里有了准备，还是给震撼到了。
马车现在停靠的位置是出了光德坊和延康坊中间那条横街一路向东，到朱雀大街中心。
左边一侧是通化和丰乐二坊，右边一侧则是开化和安仁二坊。站在马车上前后远眺，北望可见朱雀门后的皇城，南望隐约可见明德门城楼。
马车周围少说有万人了。
放眼望去，九成九以上都是武夫！
咋看出来是武夫的？嗯，不用看，太明显了，不说身上那股气息，单说穿衣打扮就够了。
一道道堪称狂热的目光，直直的投射而来，这让季修一时竟有些恍惚。
这堪比一个中大型演唱会了吧？
原本狂热，吵吵嚷嚷着要见季修先生一面的武夫，看着那长身而立在细雨中的纤瘦身影，此刻一个个的竟不敢大声说话了。
一时间，场面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轻吸一口飘着细雨的湿润空气，季修的心也从开始的震撼，渐渐平息。
双臂微微抬起，霎时间长风呼啸，卷起衣袍，季修环视着一众武夫，拱手，微微一笑，道：“季某有一剑，要说与整座江湖听，可否？”
“……”
第四十八章：我有一剑。
“……”
季先生有一剑？！
一众武夫心头一颤，看着那孤立于车马之上，从容不迫的身影，身体因为激动而发抖。
一股名为热血的情绪涌上心头，想要放声长啸。
“——噌！”突然，一柄利剑出窍，一道剑气从人群中迸发而出。
头戴斗笠，身穿藏青色麻衣劲装的剑客抬眼，寒气逼人的眸子看向季修。
“哐！”刀芒迸发！
一个双手怀抱长刀的刀客，怀中长刀出窍。
“——铿锵！”一杆长枪发出争鸣。
一名身穿皇城司制服的飒爽女子，斜靠在街道一侧的酒楼凭栏上，手中长枪斜指下方。
一双锐利的眸子中有枪意迸发。
“咚！”一个额前留有疤痕的中年男人周身，金色的光钟浮现，发出嗡鸣。
这一刻，人群中有刀剑争鸣、有拳意迸发，一股战意，在朱雀大街上弥漫。
当所有的武者在听到季修有一剑，要说与整座江湖听的时候，他们兴奋了！
从“江湖”这两个字，在今天被造出来的一刻开始，就是他们武夫的专属。
他们是江湖人，他们就是整座江湖！
季修有一剑要说与江湖？那就必须要折服于他们才行！
“先生既要试剑江湖，我等俯首倾听！”像是心有所感一般，所有武夫都在这一刻，拿起手中武器，齐齐对准马车之上傲然而立的身影。
“请先生，赐剑江湖！”
“——轰隆隆！”话音落下的一瞬，天穹闷雷炸响。
朱雀大街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京都城许多人的注意。
武道气运在这一刻正式苏醒！
皇宫之中，活舆图上那透明的大龙龙首轻摆，一抹热血从它双眼中迸发。
“嗷！”一声龙吟响起，只见它舒展胫骨，龙鳞闪烁，继而它一扭头，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对着那头金色大龙和白色大龙冲去。
“——嗷！”金白二龙发出一声怒吼，像是在呵斥，声音中满是厌恶和不爽。
可这蛮子已经撞过来了，只能无奈躲开。
一白一金二龙对着透明龙就是一通垃圾话，然后怒吼一声，隐匿入活舆图不出。
透明大龙龙首四顾，发现只有自己一个后，突然龙躯一震，猛的回身看向那一片气运碧海。
“…哗啦啦！”一只五爪青龙跃出水面，爪子握成拳头，对着透明大龙就是“梆梆”两下。
然而被打的透明大龙非但没有后怕，眸子中的热血反而越发的高涨，嗷嗷叫着再次冲了上去。
不远处，白金二龙探出脑袋看戏。
大殿之外，永兴帝大踏步朝外走去，丝毫不管活舆图上几条气运大龙斗殴。
“…季修，字缘知，父母消失，系失踪！绣衣御史和皇城司的情报汇总分析，定性为死亡。”
“季修自幼被姑姑季颖抚养长大，儒道资质平平，寒窗苦读数年以及格水准入白马书院，一个多月前，在城外被女鬼蛊惑破身，变成废人。”
“……被白马书院除名后……”
永兴帝听着太监的讲述，一路疾步行至皇城太极宫正南门城楼之上站定，眺望远处大街。
“妖族为什么对这少年动手查清楚了？”永兴帝负手而立，目不斜视。
“不知，已经让探子去调查了。”阴柔太监道。
“……”
永兴帝不再言语，继而看向远处，道：
“许久不曾出来走动了，今日得见武道气运大龙苏醒，又能见这少年赐剑武…江湖。也是件兴事！”
“是，陛下说的对……”
……
季修没有被这万人武夫的气场吓到。
深吸一口气，季修目视远方道：“我这一剑平生意，逆旅天地不负我狂名！”
“逆旅天地不负狂名？！”话音落下，下方武夫身体具是一怔，看着那立于风雨中的瘦弱孤影，他们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一个狂人！
季修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向前伸出手，“我这一剑，光阴于我皆过客，万籁为我痴来为我歌！”
有武夫呼吸如牛喘，热血滚烫炽热。
光阴皆过客？万籁为我痴狂而歌？这是何等的豪情？何等的……浪漫？
“我这一剑，论风流说来者念古今皆不可追！”
此时此刻，一众武夫的情绪越发高涨，他们被季修这份狂傲洒脱所深深折服！
皇城之上，
永兴帝任由风雨吹拂，品味着季修的剑。
“好狂的剑！”
阴柔太监平静如死水的眸子微泛起一层波澜，没有说话，只是垂手而立。
“你就没点感触？朕都被说的热血沸腾。”永兴帝瞥了眼阴柔太监。
“回陛下，奴婢也热血沸腾。”他说的热血沸腾，可永兴帝却没有听出半点热血的意思。
摇摇头，永兴帝也不理他。
此时，就在所有武夫被季修这一剑无视空间时间的狂傲洒脱激的情绪越发高涨时，季修语气突然变得柔和，这次目光看向身后南望朱雀大街。
“我这一剑，染风尘落拓行踏山野烟火赏星河朵朵。”
第一剑，孤绝冷傲，痴狂无边。
第二剑，此刻骤然落凡尘，行走人间烟火，让一种武夫心里落差骤然，可却是感触极深。
行走江湖，美好愿望自然是无视一切，可现实却是风尘仆仆，寄宿山野，仰望星辰苦中作乐。
“我这一剑，不问世间恩仇独行无牵挂，太多潇洒。”
“我这一剑，等伊人翩翩红衣白发及腰，终是断情绝爱红颜韶华易逝。”
“我这一剑踏月而行趟万家灯火。”
“……我这一剑…”季修不断诉说着，此时朱雀大街上鸦雀无声，天空细雨飘飘。
但诡异的是，当雨滴落在季修身上的时候，却被一股无形的气茫弹开，这是武道气运庇护。
也是在场上万名武夫们意志的守护。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季修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拥抱天地状，抬头望天穹，高声道：
“我这一剑，出鞘便是江湖归鞘已是天涯。”
“——轰隆隆！”像是在回应季修一般，阴沉的老天发出闷雷。
闷雷响起的一瞬，季修也猛的从刚才奇妙的状态中退出，周身玄妙的气茫也瞬间隐去。
“哗！”大雨骤然落下！
当场浇了季修一脑袋，浇的季修一个激灵。卧，槽！在老天不讲武德！
不过看着下方还有一众武夫，季修强忍着透心凉后的彻骨寒意，雨中潇洒拱手道：
“诸位，季某这一剑意在我江湖儿郎，明见己心，莫要受外界影响，做回真正的自己！正如这剑一样，做到好美、好狂、好凶、好柔、好不潇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江湖路，拿出点骨气来，莫要让和尚尼姑瞧不起，莫要让道长不屑一顾，莫要读书人左右你…”此刻的季修，好似一个传销头子一般，一手扶着车厢顶，一手癫狂上下晃动！
“你，还有你的江湖，你做主！”
“告诉我，能不能做到！”说完，季修随手摸了一把凌乱的湿发，手放在耳畔做倾听状。
一众武夫都被季修此刻的癫狂模样惊到了，这还是刚才那风度翩翩的儒雅季先生吗？
虽然震惊，可不知道为何，看着雨中肆意癫狂的季先生，他们却是越发的喜欢。
“——能！”一众武夫被季修的情绪感染，放声大喝！
“大声点，我听不见！”季修一指武夫，大声道。
“——能！！！”
季修不顾满脸的雨水，笑着道：
“好！我已经看到了你们能，你们可以做到！如果能，那就拿出你们的态度来！”
“从今天开始，努力生活，努力赚钱，做回潇洒的自己，然后在月底潇洒的买书！注意！月底！新书！季修与诸位同在，共闯江湖！”
“回答我，能不能做到？”
“——能！”一众武夫放声大吼。
“……好，现在各回各家，解散！”说完，季修转身推门步入了车厢。
车夫见此，立刻驾车。
一众武夫们则自觉的让开一条道。
“……”
第四十九章：气运说。
马车远远而去。
直至消失在雨幕中，聚集的武夫们也各自散去，不过他们心中的热血依旧沸腾着。
皇城之上。
永兴帝背着手，看着消失在雨幕中的马车，许久后吐出一口气，道：“他已得到了武道气运的庇佑。”
一旁的阴柔太监眸光闪烁了数次，终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永兴帝瞥了眼身旁的太监，突然一笑道：
“这京都城往后要热闹了。儒门三家都把季缘知视为气运扛鼎之人，结果自家看中的崽儿去吃别家碗里的饭。”
“几个老家伙知道了鼻子要气歪喽。”
说完，永兴帝深深看了瞥了眼他阴柔太监，转身离去。
“……”阴柔太监瞥了眼远处，跟了上去。
……
……
“哒、哒、哒。”密集的雨点拍打着车厢，季修打了个冷颤，脱下完全湿了的大氅。
突然，季修发现车厢里诡异的安静。
一抬头，就见郝掌柜一脸呆呆的看着他，整个人怔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你拉裤裆了？”季修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听到季修的话，郝掌柜这才好似惊醒一般，浑不在意拉裤裆的话，大屁股一抬挪了过来，靠近季修，一脸兴奋道：“兄弟，你要发了！”
发了？我怎么不知道？季修狐疑道：“几个意思？说清楚点。”说着，掸了掸衣袖上的雨水。
郝掌柜激动的凑近，拳头轻锤了季修一下道：“你刚才没注意到吗？在你试剑江湖的时候，哥哥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武道气运啊！”
“你得到了武道气运的守护！”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以后只要不作死，不去主动迫害武道气运，你就会受天下武夫敬仰！这是何等的殊荣，何等的幸运啊！”
武道气运守护？季修心中一动，想到了自己之前经历的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这武道气运具体有什么好处？”季修问道。
气运之说，自古都是虚无缥缈的，他还真不清楚。
季修欠了欠身，想听听郝掌柜解释。
见季修不懂，郝掌柜略一沉吟，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解释道：“气运，嗯，解释起来很麻烦。别说哥哥痴活几十年，却也一知半解。”
“关于这气运，嗯，按照我们这些常人的理解，就是简单粗暴的一句话，气数和命运！”
气运和命运？季修沉吟，若有所思，不过却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郝掌柜的下文。
“咱们就先拿个人举例。”说着，郝掌柜顿了顿，似乎是在想，拿什么例子来举合适。
“…有了！”一拍手，郝掌柜继续道：“我们说，有个人非常幸运，那幸运到什么地步呢？嗯，就说这个人啊，他只要一上街就能捡到钱。”
“跳崖了，他能遇到高人传承，逛教坊司就算他长的奇丑无比，也能被花魁一眼相中。”
“这时，懂的人就会说这人气运深厚！”
“捡钱捡到手软，这也是气运深厚的一种体现，但有的人，却是喝凉水都塞牙。什么倒霉的事都能给他遇上，走夜路有鬼，上厕所没纸。”
“老婆红杏出墙，做生意总是赔。”
“这就是最极端的一种气运说体现，就拿老弟你来说，自身的气数和命运走向就很好……”
我？气数和命运很好？季修指了指自己有些无语。
我要是好，就不会穿越，穿越的身体就不会被女鬼破身，不会被妖族盯上，就不会抄个歌词就被凌晨盯上，更不会卷入未知漩涡。这要是也能称为气运深厚的话，那这天下就没倒霉蛋了。
郝掌柜自然不知道季修心里所想，继续道：
“再往大了说，比如说一方王朝，也有自己的气数和命运。”
“我们都知道，王朝气数强盛，命运走向就会盛世不断，越发强盛，比如我大阳王朝。”
“相近的反面例子，那就是前朝了，昏君贪恋美色，好大喜功不断对外发起战争，沉迷享受。”
“百姓水深火热民不聊生，那气数自然是不断消减，继而导致天灾频发，结果嘛，就是王朝命运走下坡路，被新的身负天命之人终结…”
“我们以此为判断标准，再说儒、释、道、武，我人族的四大修行体系。”
“同样的，儒道气运自然是最强！”
“嗯，道门气运先前在大阳比较一般，但陛下崇道，所以道门气运隐隐直追儒门的势头。然后是佛门，佛门不争不抢，却紧咬道门。”
“武道，那自然是垫底了，
至于原因嘛，想来兄弟你也知道。”
“虽然修到高品很强，可修炼太过艰难，耗财耗力，不受人欢迎。”说着，郝掌柜凑近季修，道：“听说啊，我大阳的武道气运大龙早就散了呢！”
“气运大龙？”季修目露感兴趣的神色。
郝掌柜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摇头道：“具体的也不清楚，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就仁者见仁了。”
说到这里，好掌柜压低声音，道：“听说…”说着，他手指了指上面，做了个口型，季修将他口型比对，眼中有恍然之色，点点头表示明白。
嗯，郝掌柜说的是宫里。
“山河活舆图上除了可观整个大阳气运外，还能看到儒、释、道三家的气运大龙。”
“而武道大龙，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季修下意识的压低声问道。
“说法众多，有说是儒释道连手搞死的，有说是…”说着，他仅仅做了个“先帝”的口型。
“…想要成仙，所以大龙被斩。”
“也有说武道气运大龙因为某些原因，陷入了沉睡…不过从今天的情形来看，大龙没死。应该只是陷入了沉睡当中。”
“兄弟你今天得到了武道气运庇护，以后说不定就是武道气运的扛鼎之人了。”
“有武道气运守护，以后但凡遇上个拦路的，或者劫道的，又或者刺杀什么的，估计说不准就会从哪冒出来个高品武夫救命！”
“就算跳崖了，估计都能遇上武道传承！”说着，郝掌柜一拍手，道：
“这个就叫气运！”
所以，我以后就会气运之子了？季修脑子里想到了一个个武侠小说的名人。
像是张无忌、杨过、段誉、虚竹，嗯，尤其是虚竹，妥妥的气运之子。
这时，车厢微微一晃，马车停了下来。
“老爷，季先生，叶府到了。”车夫的声音响起。
“兄弟，拿着。”这时，郝掌柜从车厢右侧的一个夹层里拿出一把雨伞，递给季修。
“嘿嘿，还是那话，不想影响我兄弟的风姿。大老爷们的，对话武夫，打个伞像什么话？”在季修探究的目光下，郝胖子厚着脸笑道。
冷笑一声，季修也懒得理这坑货，一把扯过雨伞，下了车。
“兄弟，月底新书发布记得来给哥哥站个台，到时候再搞个你说的那什么签字售书？”季修刚下车，就见郝掌柜的猪脑探出车窗喊道。
“…诶？诶诶？停！卡住了，卡住了，笨蛋停车！我脑袋卡住了，停车，啊……”
街道尽头响起郝掌柜凄厉的惨嚎。
季修懒得理这坑货，撑着伞大踏跨头也不回的进了门。
“……”
第五十章：道爷们的速度有点快啊。
病来如山倒。
装了个逼，淋了一场雨，季修不出意外的感冒了。
一整个蜷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少爷，小心烫。”姑姑季颖的贴身大丫鬟小雅蹲在床前小心的喂着饭。
“……啊。”季修张嘴，被吹过的白粥送入口中。
嗯，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真好。
看着温柔的小雅季修一阵恍惚，按理说姑姑季颖也是商贾人家的小姐，是被人伺候过来的，怎么到了自己跟表弟他们就不给安排个丫鬟伺候起居。
“小雅，向你打听个事儿。”季修摇摇头，拒绝又递到嘴边的一勺白粥，紧了紧被窝。
见他如此，小雅微微一笑，把碗放在一边，掏出手绢给季修擦了擦嘴，道：“少爷问便是。”
看着温柔的小雅，季修心里咋舌，要说这府上最有女人味的丫鬟，莫过于小雅了。
或许是跟姑姑呆的时间长了，受到影响，小雅的气质也很是温柔大方，注重气质。
嗯，谁要是能娶了她，那绝对是个有福气的。
“你是自幼就跟在姑姑身边吗？”季修心中一动，询问道。
小雅点了点头，道：“嗯，我六岁的时候，就给家里卖到了主家，然后被安排在小姐身边伺候。之后小姐出嫁，我也就跟过来了。”
见季修只是说起些家常，小雅又拿起碗，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递到季修嘴边。
“那你对我们家的事很了解了？”囫囵吞下，季修又道：“季家是有什么家规吗？”
“嗯…家规自是有的，季家是商贾世家，以诚信为本，季家人很重信。”
“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季家有没有什么多少多少岁，不能有贴身丫鬟伺候少爷小姐的规矩？”
“噗嗤。”小雅突然轻笑出声，翻个白眼，嗔笑道：“少爷忘了，我就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季修也不尴尬，直接坐起身，裹着身子道：“那我就奇怪了，既然没有这方面的规矩，为什么我跟青云还有幺妹身边都没有丫鬟伺候呢？”
“叶府好歹也是大户人家了吧？”
小雅不紧不慢的又把一勺白粥递给季修，边说着道：“好了。”
“什么好了？”季修不解道。
“…粥喝完了我该回去了，少爷好生歇着，嗯，记得把郎中开的药喝了，晚些时候我再来。”
小雅说着，开始起身收拾起碗筷。
“诶？别走啊，你还没说为啥我们没贴身的丫鬟呢？”季修见她要走，立马道。
然后就见小雅一边收拾一边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悠然少爷幼时好奇，然后就被丫鬟勾引着做了些错事，小姐担心季修少爷被带坏，所以就没安排贴身丫鬟…”
说着，小雅便提着饭盒离开了。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季修若有所思，突然，季修倒抽了口凉气，嘶声道：“嘶！这岂不是说，青云这小子驾龄没到就上高速了？！”
……
吃过晚，身子恢复了些力气。
虚弱也减轻了不少，再加上又跟小雅聊天逗趣，脑子里的昏昏沉沉感驱散不少。
照例看了一下自己的寿数，还是六年。
嗯，寿数超过1年后，便不再显示领头，这点跟收藏栏的收藏数一样，只显示整数。
不过当来到书评区后，
季修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到了。
原本的几十页书评，这才一晚上的功夫，竟是直接暴涨到了百十来页？
发生了什么？季修一把掀开被子凝神看去。
——书评区。
【季先生这是怎么了！】
第一条评论，就看的季修一头雾水，是啊，我怎么了我？
目光下移，看向第二条评论。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红楼都还没更新完，季先生竟要为那些粗鄙武夫写话本闲书？】
【一本话本闲书，让人读之就能诞生浩然正气，季先生应该是我儒道气运的扛鼎之人才是，为何要被武道气运眷顾？】
【不，我不能接受，季先生竟然为了那帮武夫，专门给他们创造了一个新词！】
……
【江湖二字，竟是专门为武夫创造的。】
一路看下去，季修从一头雾水，变成满脑袋黑线。
尤其是看这些读书的人心里此刻的想法，嗯，不用猜都知道，说这话的都是读书人了！
一连翻了几页评论，大多数都是这些评论。
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对十几个神雕人物故事的感悟。
甚至关于红楼剧情的深度揣度的都不见了。可见武夫是多么的不招人待见。
单单是我这里的书城评论区都如此，那外界还不彻底吵翻了？季修摸着下巴。
不过这么多人看红楼的时候，感悟却全都是对武夫的种种不满，显然是受了外界的影响…
啧，这是有人在带武夫的节奏啊。
突然，季修目光一撇，看到了第25页评论区最下方的几条评论。
【……】
【我重阳从未的罪过你们任何人！】
【可恶！这季修未免欺人太甚了，重阳真人可是我道门真人，竟被他说成武夫？】
【是不是道爷我不发火，就当我们都是傻子！】
【……】
看到这几条评论，季修眼角疯狂抽动，心底突的升起一股不妙之感。
总感觉要摊上事儿了啊！
“——啪！”突然，季修一拍脑门，恍然道：“失算了啊，当时只想着这个世界没武侠小说，想到神雕就用了过来，可全真道在历史上真有啊！”
“这个世界上古朝代与地球那边一样，那王重阳可不就是人家道门全真道的真人吗！”
“——嘭！”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然后就见郝掌柜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冲了进来喊道：“弟儿，弟儿，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季修之前吩咐过，郝掌柜是自己的朋友，以后来找，直接让进来就行，所以小人也没拦。
“兄弟，你这是咋的了？”见季修捂着被窝，郝掌柜眨巴了一下豆豆眼。
“…还不是拜你所赐？”没好气的白了这货一眼，季修随手扯过一张纸，狠狠擤了一把鼻，已大致猜到这货说的是什么事了。
“有话赶紧说，是不是道门的事？”
“…对啊，那可不就是…嗯？我说兄弟，你都知道了？”郝掌柜狐疑道：“你都知道了，还这么淡定？莫非已经有办法了？”
“我也是事后想起，重阳真人此事恐有不妥…那什么，你别管这些，说说外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季修说着，直接从床上下来，开始穿衣。
郝掌柜也不在意季修说的是不是真的，一边着急给季修穿衣，一边焦躁道：
“哎呀，失误，这都是失误啊！”
“这全真道确实鲜为人知，基本上如今道门三宗里头，有名的那几个，比如天一、太一、净明、上清、灵宝、清微、无当等。”
“谁能想到，突然冒出个全真道来！”
“这全真道早在上古，北宋灭亡之时，就已经传闻祖庭破灭了，后来直接断了传承，可谁知道，谁知道啊，哎呦！”
郝掌柜说着，急的团团转，道：
“…现在我那书坊，来了几个道门的道爷，提着雪花、雅诗、蓝寇三大书房掌柜，指名道姓的要见你。”
道门这么快就来人了？啧，这帮道爷们的速度有点快啊。季修的手指“哒哒哒”的轻轻打着桌面。
“……”
第五十一章：你告诉我这是道门天宗？（求月票。）
“…哒、哒、哒。”
季修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哎呀，我说弟儿啊，别杵着了！赶快拿个注意吧，哥哥我现在是真有点发怵！”郝掌柜见季修站在桌前莫不作声，顿时焦急道。
“在京都城里，道门也不敢拿你如何吧？”季修手上动作一停，看向慌得一批的郝掌柜。
“哎呦，弟儿啊！我昨儿算是白给你说那老些了。”郝掌柜狠狠翻了个白眼，上前道：“当今圣上崇道啊！这你还不懂吗？”
“儒释道三家只有道门在皇城内造了一座宫殿，这意味着什么还要细说吗？近些年道门气运可以说直逼儒门！”
“道门敢堂而皇之的找上门来说明什么？”
季修看向拍手望着自己的郝掌柜，恍然道：“说明是道门授意的，道门出动上面也默许了…”
“但能让与世无争天宗出面绝不是因为重阳真人被编排，这背后的深意是……气运之争！”
“啪！”郝掌柜手背一拍手掌，道：“哎，这才对嘛，还不算太笨！”说着，又是叹道：
“气运之争，说到底争的也是人啊！”
“大阳人口就那么多，肥肉就这么一块，盘子也就那么大，儒释道人家三家都分好了，你武道突然醒来，说要入场吃肉，这搁谁谁愿意？”
“就你写的那武侠话本，不是哥哥看不起那些个经史子集，道藏佛经，要论吸引人，这些加一起都不是个，你就这么想吧…”
“白马书院的学子开始兼修武道，开始舞刀弄剑，为武夫站台；佛门和尚不再将佛经视为准则要义，喊打喊杀；道门开始好勇斗狠……”
“这对三家气运来说，就是在割肉啊！”
“你看着吧，这才找上来的是道门，马上找你的就有可能是儒门、佛门！”
“道门来的是这次的主角全真道，儒门和佛门来人会是谁，又会以什么理由找你，找你做什么，都是未知！”
“所以弟儿啊，有什么想法你赶快说，趁着还有时间，咱合计合计看看怎么办。”
说了半天突然见季修沉默不语，郝掌柜试探道：“弟儿，想什么呢？”
季修瞥了眼他一眼，起身往门外而去，道：
“我在想，这武道气运大龙醒来，上面那位是个什么态度？是喜，或是不喜？”
郝掌柜顺手抄起门口衣架上季修的白袍子，快步跟上给季修披在肩膀，道：
“这还用说，那自然是开心的了。”
“武道气运大龙沉睡，武夫们又不修儒、释、道，这就是实实在在的浪费。”
“……现在气运大龙醒来…弟儿小心…”郝掌柜扶着季修上了马车，嘴上不停道：
“大阳气运再次壮大，上面能不高兴？”
“——驾！”车夫挥鞭，马车驶向街道尽头。远远的，隐隐传来季修的声音。
“那情况就不算坏……”
……
……
“扑棱棱。”
一只灰白色的大头鸽穿过湿蒙蒙的天空，掠过一大片建筑，最后落在凌府后院，凌晨窗外。
“…喵！”那趴在窗台下的黑猫顿时来了精神，卷了小粉舌，蛄蛹着身子匍匐前进。
“看样子月底能突破五品了。”黑衣看着一袭白衣，周身荡起层层金色涟漪的自己，转过身拿起窗外的灰白鸽子。也是这一瞬，黑猫扑棱个空。
解下鸽子腿上的信笺，黑衣凌晨将鸽子放走。
看到信笺上的内容后，眼中浮现出一抹惊讶之色，她手指轻捏掐算，眼中浮现了然之色。
“武道气运大龙苏醒竟是因他所为吗？寺里让我出面…”她捏着信纸的手背后，转身望向窗外。
“……”
马车停在海蓝书房外。
“既然皇帝乐意见武道气运大龙苏醒，为什么又要默许道门找上我？真就因为宠信道门，所以这小心肝吹吹枕边风，就没原则了？”
季修裹着衣袍下了马车，
跟在郝掌柜身后，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
一步入议事厅，郝掌柜立刻恢复了商人本色，满脸堆着笑，朗声道：
“哈哈，让诸位道爷久等了，郝某已把季先生给请来了，季先生感染了风寒，所以慢了些，如有不周之处，三位勿怪，勿怪啊……”
视线跃过郝掌柜，季修看到了厅里坐着的人。
雪花、雅诗、蓝寇三家掌柜脸色难看的起身见礼，不过每个的表情此时都不是很好看。
也是，一大早的就让三个野人给从被窝提溜出来，脸色能好才怪了。
季修一一还礼，但注意力，却始终放在端坐一侧的三个…嗯，气质独特的村夫？
老中青三人，老的皮肤干枯，满头灰白参半的头发乱糟糟的随意扎起了一个鸟窝，嘶，等等，那乱蓬鸟窝里什么东西是……黑螳螂？！
丹青色的道袍上缝缝补补，污垢满身。
脚下一双泛黄的草鞋底子边上，沾满了边边角角已经发干泛了白的一层新泥。
老头此时正闭目养神，嗯，那微鼾的声音，很难让人判断他是不是在死睡。
中年道人须发乌黑，大长脸，除了脸上沾了点黑灰显得蓬头垢面，却面色红润，双眼中神色略显严肃，朝季修微微颔首。
季修也赶忙点头示意。
相比于老者和中年道人，这青年道士，倒是生的英俊不凡，身上有种不羁的气质，看向季修的眼神中，涌动着一抹探究之色。
一身肥大的道袍，有几处补丁，一边裤腿高高卷起，翘着二郎腿。
十步之内，三人脚下的地毯已经不能看了。
啧！郝胖子这幅宠辱不惊的神色，令人钦佩，这块毛毯是家里母老虎刚订做的吧？
“三位，季某有礼了。”季修正式一拱手见礼。
中年道士跟青年道士对视一眼起身，抬起双臂就要见礼，突然二人一怔，撇头看去。
就见那老头还在死睡，口水都耷拉出来了。
一时间，二人面上都不由的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季修自是微笑以对，示意无妨。
“师叔，醒醒，醒醒，人来了！”中年男人皱着眉头，踢了踢老头的裤腿。
嗯，季修表示有理由怀疑，他想叫醒老头是真的，想把泥蹭老头腿上可能也是真的。
哼，这就是你说的，备受皇帝宠爱的道门？还是道门里头逼格满满的天宗？你不会是给人诓了吧？季修横给郝胖子一个眼神。
啧，虽然很难相信，造型也别致了些，但从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气质，还是能判断出确实是道门天宗的人！郝胖子回了个眼神。
季修：“……”
第五十二章：不要接话！不要接话！不要接话！
“……”
“……师叔，醒醒！”叫了几次，脚上的泥头要蹭完了，老道士就是不醒。
这让中年男人面上有些挂不住。
青年道士也是满头黑线，感觉非常的丢脸。
“可恶啊！”中年道士忍无可忍了，抬起蒲扇般满是老茧的大手，朝着老道士的脸上就抡了过去！
“既如此，那师叔，弟子冒犯了！”
嗯，嘴上说着冒犯，不过下起手来也是丝毫不软，季修甚至看到手上隐隐有炁在涌动。
啧！这冒犯，多少带点私人仇恨了吧？看到这一幕，季修不由的瞪大眼。
郝掌柜几人也都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啪！”然而众人想象中的一幕并没出现，但是眼前的一幕比老头被抽还要吸睛。
中年道士这一巴掌，竟是被老头脑袋上趴着的那黑螳螂，给接了下来！
螳臂当‘车’，恐怖如斯！季修心里惊叹出声。
“——是妖！”郝掌柜脱口而出，季修也反应了过来，老头脑袋上的螳螂是妖物。不过能被堂而皇之的带到京都，显然是有户籍的善妖。
“嘭！”只见螳臂轻摆，中年倒是面色一沉，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地毯瞬间破了个大洞。
季修清楚的看到，郝胖子眼角狠狠抽了一下。嗯，他到底还是在强装镇定。
“嗯？”这时，那老头嘴边亮晶晶的哈喇子突然绷断，老头也被惊醒。
眨了眨昏昏老眼，茫然的抬头。
“师叔，您醒了！”中年道士脸色铁青着道。
“嗯？二娃，那娃娃来了？”老头说着，起身打量一圈众人，最后目光来到季修身上，定格住。
“轰！”被这老道士盯上的一瞬，季修汗毛“噌”的倒竖起来，浑身鸡皮疙瘩瞬间炸起。
此时此刻，季修甚至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一动不动。
老道士要杀我，就一个呼吸的功夫！
季修的眼中，眼前的老道士宛若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不可撼动。这种压迫感，比当日四品桃妖强了数十倍不止，不，根本没可比性！
这老头若是想弄那四品妖，可能就是一下子。
季修虽然曾直面过李青山、孔庄和欧阳论书这三位二品大儒，可三人毕竟不曾动手，他也无法判断这老头跟儒门大儒比，水准如何。
但，若是动手的话，自己身边的空空道人，扛不住是肯定的！
就在季修头脑风暴的瞬间，他的心脏突然开始有力的跳动起来，脑子里猛的涌上一股热血来，想要战斗的欲望突然在心底爆发！
那来自老道士的压迫感也顷刻间消散。
嘶！我感觉我现在充满了力量，怕什么？眼前不过是个老帮菜，我冲上去就“梆梆”两下。
季修拳头不自觉的握紧，看着老头，心里有种想上的冲动。
“嗯，武道气运庇佑，是真的。”这时，老头突然开口了，季修一个恍惚，那股子热血瞬间消失。
紧跟着心头又是一阵后怕！
“我刚才那是……”季修吞了口口水，看着老头。
“…是武道气运庇佑加持，能让你一往无前，无惧一切压力，不管站在跟前的是谁，都敢冲上去‘梆梆’两下。”
“嗯，也叫勇敢的心！”
神特么勇敢的心，我愿称之为兴奋剂！季修心底吼道。
啧！刚才那种感觉太特么吓人了有木有？
谁你都敢上去‘梆梆’两下，可不代表着你真有给是个人就‘梆梆’两下的实力啊。
这要是哪天一不小心上头了，冲到某个大佬身后抬手对准人小脑就是‘梆梆’两下，那后果，啧啧！
“我看完了，接下来二娃你来谈吧。”老道士说完，又坐回了原位，不一会，鼾声响起。
被叫做二娃的中年道士点了点头，对季修拱了拱手，不过一张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时尴尬的怔在原地。
好在郝掌柜激灵，立刻笑着邀请众人入坐，气氛也开始从尴尬变得缓和下来。
“季居士，师叔他刚才只是想确认一下武道气运是否真的庇佑了你，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嗯，这中年道士虽然下手很黑，但看这浓眉大眼的样子，不成想还是三个人里头的交际小能手呢。
“道长严重了，不碍事。”季修跟郝掌柜对视一眼，笑着摆了摆手，道：“其实关于全真道重阳真人一事，也确实是季某疏忽了…”
嗯，所谓入乡随俗，这个世界王重阳确有其人，更是道门全真道的创始之人。
四大修行体系之间又有气运争斗说。
季修这给道门冠上武夫的帽子，确有用道门抬武夫上位的嫌疑，换位思考一下，人家找上门来也无可厚非。
上辈子贵圈里踩着别人的咖位抬高自己，事后被报复的戏码屡见不鲜，季修身为半个圈里人，早就见怪不怪。
现在最打紧的是怎么解决问题！
见季修主动提起正事，中年倒是跟青年道士对视了一眼后，肃容道：“季居士既主动提起，那贫道也就不拐弯抹角，有话直说了…”
季修心中一凛，跟几大书坊掌柜对视一眼，心中深吸口气，暗道该来的还是要来。
“恕贫道直言，季居士将我重阳祖师写入话本闲书一事，于我全真道来说…实乃义举！”
“道长误会了，其实这是个误……嗯？”都准备好解释的季修听到这话，险些给闪了腰。
啧，这道爷不按套路出牌啊。
正常的路数，不应该是要求作者删文，并公开道歉吗？这咋还是义举了呢？
你这样搞，我很被动啊。
一旁的郝掌柜等书商也是一头脑袋雾水，他们甚至都做好恳求季修修文的准备了。结果本以为招惹了道门，定会招来雷霆风暴，结果就这？
“不知道长这是何意…”说着，季修欠了欠身，看了看郝掌柜几人，笑道：“季某不是很明白。”
见柳暗花明事有转机，
郝掌柜几人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来。
“唉。”轻叹一声，中年道士眼中闪过挣扎之色，最后像是认命了一般，叹道：“其实，这个中缘由涉及到了整个道门…”
涉及整个道门？！
郝掌柜等四大书坊的掌柜听到这话身体一颤，齐齐朝着季修看去，疯狂的使着眼色。
——不要接话！不要接话！不要接话！
注意力全在道长身上的季修自然是没有看到了，不过他又不蠢，心中一动直接开口，道：“道长且慢！”
“道门之事，恕我等外人实在不便置喙，我们还是回到话本之事吧？嗯，道长这次来，想必不只是为了感谢季某吧？”
季修火速转移话题！
啧！好家伙，没看出来这二娃浓眉大眼的，还是个心底不藏事，大嘴的主啊。
我就是个写书的，
有些话你敢说，我可不敢听！
嗯，这这三个家伙这落魄的形象，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道门内部指定是出问题了。
你这说给我听，不是害我吗？
嗯，我与道长无冤无仇，道长为何害我？
季修很识趣，自己现在已经莫名其妙的背了妖族的事还被针对刺杀，现在眼看着又要卷入这大阳四大修行体系的气运之争当中。
这要是还不嫌事多，再主动卷入道门家事，那不就是妥妥的饿狗下茅房，自己找那啥了吗？
“……”
第五十三章：赞美道。
中年道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嘴。
他也猛的反应过来，给外人说这些确实有些不妥。
一旁的青年道士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中年道人瞥了他一眼，却是没有说话。
似乎是不好多开口管束的模样。
季修一直都在观察着三人，那老头不用说，是中年道人的师叔，那这青年呢？以这中年道人的小暴脾气，不爽不至于忍气吞声才是。
莫非这青年有什么不一般的身份？
“嗯。我等这次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要恳求季居士。”中年道人开口道：“我们想让季居士在往后的话本小说里，加入全真道…”
中年道人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全真教义无心忘言、柔弱清静、正心诚意、少私寡欲。
平日里远离尘世，进入深山道观，闭关修炼，不问世事，在山中自给自足，清心修炼。现在突然变得有欲有求，心底涌出一股羞耻感。
原来是想要打广告啊。季修顿时恍然。
看他们这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然是全真道在天宗诸派中属于那落魄那种。这是看到武侠小说的魅力，想趁此机会让全真被世人所知，改善颓势啊。
啧！都说道门高人窥探天机，趋吉避凶的……“道长！”季修的声音变得低沉。
见季修突然变得这么严肃，中年道人一怔。
郝掌柜等人心中也是一紧，开始再次给季修使起了新一轮的眼色，不出意外的无视。
在中年道人跟青年道士的注视下，季修深吸了一口气，起身严肃道：“重阳真人一事，季某承认确实欠缺了考虑，给全真道造成了影响。”
听到季修再次强调这件事，中年道人就要开口说他们真不在意，却被那青年道士拦住。
这青年道士的身份绝批不简单…“在往后的话本中加入全真道不是不可以，但有些话必须声明。”
“季居士请说。”中年道人沉声道。
“…嗯。”季修略一停顿，组织了一番语言，这才道：“诸位都知道，话本创作，故事皆为虚构…”季修转身看向郝掌柜四人。
“对，确实如此，话本闲书，仅供人消遣之作，故事皆为虚构，我等可以作证！”
郝掌柜等人立刻作保。
季修回身，再次道：“但季某的武侠话本闲书，又有所不同，喜欢结合一些上古朝代史事野料。因此，就会出现一些上古的人名、或者教派之名。”
“不过既然是虚构，那自然就有一些误解，比如全真道，在接下来神雕一书中，其本身自然是正道魁首，更是道门祖庭，执天下牛耳…”
听到季修说道门祖庭，执天下牛耳，中年道人跟青年道士脸上，都露出一抹笑意。
嗯嗯，这就是我们想要的那种。
“……咳！”轻咳一声，季修为接下来的转折做铺垫，开口道：“但是，在神雕一书中，全真教的历史乃是自重阳真人仙去后……”
“…重阳辉煌已不再，只是空有名头。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相对比之下，重阳教派或许显得不是那么正派…这点，我需要跟三位声明！”
听到在书里重阳辉煌不再，只是空有名头，中年道人心里的火热，也渐渐温热了下来。
他的本意自是想要让世人通过话本闲书，重新认识到何为重阳。可现在听到说在书里重阳的辉煌不再，这跟他们的本意是不符的。甚至是，有那么一点不是很正派，这就……
一边的郝掌柜四人也沉默了下来。
他们是看过神雕前五十章的，自然知道在书里头，重阳宫那帮道士是个什么货色。
说实话，如果不是季先生写的关于重阳真人的人物小传，他们对这重阳一点好感都没。
季修观察着中年道人和青年道士的表情。
他说这些也是为了提前打个预防针，毕竟重阳宫在神雕里，真没什么太大存在感。
更别说还有赵志敬何甄志斌两个败类，更是让重阳本就不怎么样的口碑，雪上加霜。
全真道这三人找上来，只是看到了自己加料扩写的王重阳和林朝英这段小故事的热度，造成一种重阳宫会在小说里占很大篇幅的错觉。
所以，有些话必须说清楚，免的后面你全真道因此而声誉受损，又说我忽悠你们。
不过季修也不打算直接拒绝。道门背后显然是皇帝，这次道门来找上自己，上头显然是默许了的，嗯，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况且，与道门有个情分，对他也没有坏处。
“…当然，此书一出，对全真道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益处。”季修继续道。
“季居士有话不妨直言。”中年道人感觉自己的谈判节奏，被这个年轻人拿捏了。
季修点点头，踱步道：“对全真道来说，至少是让世人知道了全真道。须知不怕污名满身，就怕籍籍无名。”说着，季修感慨道：“重在知道想要什么啊。”
听到这话，中年道人瞥了眼不说话的青年道士，然后沉默了。
有些事情需要一步步来，急不得的。
“呵！”季修突然轻笑一声，道：“我们继续…嗯，新书故事内容设定，季某是不会修改了，如果全真道不愿如此，季某只能换个门派。季某保证不会再跟道门有任何牵扯…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不，不行！”季修话音刚落，中年道人立马就坐不住了，忙起身反对道：“不必修改，就这样就很好，嗯，全真完全支持居士的一切安排。”
季修那句‘知道要什么最重要’打动了他。
全真道现在急需一个重回大众视线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就在眼前，至于名声受损…
嗯，他们道门虽然行事低调，可也是有些手段在的，还不至于被一本书就给影响了口碑！
如果季修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恐怕会摇头，他对武侠小说的影响力一无所知。
既然人家道门拿出诚意了，季修也不再藏着掖着，微微一礼，道：“道长高义！”
说完，季修直起身，略一沉吟，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道：“道长此举季某深表涕零！”
“季某自然也不能让全真道白白被世人误会，更不能辜负此深明之大义，嗯，道长以为这样如何…季某下部武侠话本，就为全真正名！”
“想必诸位对书中的郭大侠有所了解了…下本书，季某就让郭大侠师承全真如何？”
“嗯，还有重阳真人五绝中神通的威名，全真七子等等，都有极大的戏份。”
“如此，全真之名必然会迅速崛起！”
听到这话，中年道人眼前一亮。
他们找上季修自然也是经过一番了解的。
城中那十几个关于侠、关于江湖的种种小故事，以及那些个武侠人物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其中郭大侠的事迹和忠厚侠义，自然被很多武者视为侠的标杆和楷模。这样的大侠，如果师承他全真，那全真的影响力，啧！不可估量啊。
更别说在下一本书里，全真似乎高光时刻不少。
虽然在这本书里全真名誉会些许受损，但季居士感激自己的高义，立马想到用下本书弥补挽回。果然，道是恒定的，赞美道。
“好！一言为定！”中年道人笑容满面。
那青年道士眼中也流露出来感兴趣的神色，他难得开口询问，道：
“季居士的下部话本，与这一部有关联？”
季修微微一笑，道：“不错。其实在构思这一部武侠话本的时候季某就有了一些想法……”
“今日遇到三位，灵感以至！”
第五十四章：一人不进寺，进庙不拜佛。
海蓝书坊门口。
季修目送着三个道士离开。
“弟儿，你真有把握吗？”郝掌柜收起脸上的笑容，突然看向季修。
一旁的雪花、雅诗、蓝寇三个掌柜也看了过来。
“什么…咳，咳咳……”季修刚要说话，突然一阵剧烈咳嗽，郝掌柜立刻给他拍着背。
其他三个掌柜也立刻露出关切的表情。
“你是说下一部武侠话本吗？”季修摆了摆手，看向郝掌柜等人，笑道：“诸位觉得，季某会做没把握的事吗？”
望着季修脸上胸有成竹的笑容，郝掌柜四人俱是一愣，继而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
确实，季修虽然年轻，可处事老辣程度丝毫不在他们之下，更不像是个无的放矢之人。
至少如今神雕预热取得重大成功，都是出自这个年轻人的手笔。
不过一想到郝掌柜竟跟季修暗谋，独占了说书人这部分利益，他们就又不爽了。
甚至，季修当初多占那一成，说的什么与武夫沟通的话，如今看来都是在胡扯。
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生意场上的事，就是如此，没有谁一直能占上风。
况且，他们也会从其他地方赚回来，比如说红楼第一册的盗版书，已经让他们回本了！
后续他们只会越赚越多！
作为一个‘书商大平台方’，都没有个自己豢养的盗版书商渠道，还好意思说‘大平台’？
他们相信季修这个年轻人也看的明白。否则以这个年轻人老辣的处事风格，不会一声不吭的。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根本不需要点明。
一众人寒暄一番，雪花、雅诗、蓝寇三大书坊的掌柜就以季修身体不适，不好叨扰为由离去。
他们算是看得出来，季修跟郝掌柜已经穿一条裤子了，所以三人自然也抱成了团。
“弟儿，你知不知道，刚才哥哥我真为你捏了一把汗啊。”一回到屋里，郝掌柜立刻就大灌了一口茶，坐下长长吁了一口气。
“瞧你那点出息。”季修瞥了这货一眼，双手合十交错揉擦了一下渐冰的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郝掌柜也不在意季修的鄙视，欠了前身，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晓不晓得，那道人开口要说道门的事，我紧张的心都到嗓子眼了。”
“辛好你没听，要不然就摊上大事了！”
“你对道门了解多少？”说起这个，季修又想起了那三个村夫打扮的全真道人。
全真道竟然是道门天宗诸派中的一派。
天宗，顾名思义，指道门天、地、人三宗之一。一般提起天宗，就给人一种很高大上的感觉。但全真道这三人的模样，实在是破坏了季修的想象。
“…关于道门，我也知道的不多。”郝掌柜沉吟道：“陛下崇道，近几年天宗道首被陛下信赖。更是在皇城之中盖了一座紫寰殿。”
“因此，道门的气运也就越发强盛。”
“渐渐的，关于天地人三宗的一些传言也就多了起来，比如我之前提过的，太一、上清、清微、武当、龙虎、净明、正一等派系。”
“嗯，当然还要算上现在的全真。当然，还有其他一些衍生出来的支脉就不多说了。”
“上清、净明，算上现在的全真，皆为天宗。如今天宗的道首，就是上清道的掌教。”
“清微、武当、龙虎三派属于地宗，嗯，道首是谁，哪一派，这些都未知。”
“太一和正一属人宗，道首是太一道掌教。其他关于道门的具体信息就不得而知了。”
季修听着，将这些道门的名字一个个都记了下来，啧，基本上都是以前听过的。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武当和龙虎了。
一想到武当派，季修就一阵牙疼，以后的武侠话本里，少不了这个啊。
这时，郝掌柜突然苦口婆心的劝道：
“弟儿，听哥哥一句话，以后可以的话，尽量不要跟儒释道三家扯上关系了。”
“这才刚送走道门，这还是全真道有求于你，这才对重阳真人一事不在意。可你想啊，天宗门派可不光是刚说的这三个，还有一些衍生的小门派。”
“全真道这是咱走运，天宗诸派想必也没话说，可要是再粘上其他的，人会这么好说话吗？”
听着郝掌柜的话，季修眉头深锁，突然心中一动，看向郝掌柜，道：
“你听说过少林派吗？”
然而就在季修话音刚落，就见郝掌柜“腾”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脸上肥肉都在抖。
“弟儿，弟儿啊，以后我管你叫爷行不？”说着，他一脸焦急，道：“你实话告诉哥哥，神雕后续内容里到底有没有少林派！”
“我告诉你，有的话赶紧改喽！”
季修诧异的看了眼郝掌柜，他还是头一次见这胖子眼神里头尽是恐惧呢。之前找自己的时候，道门天宗也只是让他着急，还没有这么大惊失色。
莫非这个世界的少林派是什么大凶之地？
“…嗯，还真有。”季修看了眼郝掌柜，又补充道：“不过在最后几章里头。”
嗯，在神雕第三十六回跟第四十回都有少林出现，虽然只是活在别人的台词里。
“……说说，这少林有什么特别的，值得你这么害怕惶恐？出家人都是慈悲为怀的你至于这么怕吗？”季修吸了吸发堵的鼻子。
这该死的感冒，太难受了！
“还真有！”郝掌柜复杂的看着季修，叹了口气，道：“少林只是个前朝刚兴起的小寺庙。”
前朝兴起的小寺庙吗？季修眸光闪烁。
嗯，看来因为修行体系存在的原因，本该在北魏时就开始存在的少林，并未出现。
看来，两个世界的历史，并不是想象中那样，丝毫不变的，细节上还是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时，只听郝掌柜继续说道：“而且，我倒不是怕佛门来人动手…我是怕你，还有我，跟佛有缘啊！”
怕跟佛有缘？季修嘴角抽了抽。
他想到了洪荒文里的一句名言，道友与西方有缘。
嗯，后来西方教就变成了佛门。只能说不愧是我佛啊，都渗透到异世界来了。
郝掌柜组织了一番言语后，准备给季修科普了，于是道：“弟儿可曾听过‘一人不进寺，进庙不拜佛。’这话？”
“一人不进寺我听过，但进庙不拜佛是几个意思？”季修抬了抬眉，道：“有什么说法吗？”
“啪！”郝掌柜手背一拍手心，摇头道：“说法？这里头的说法可大了！”
“听哥哥给你细细说道说道……”
第五十五章：我有个很牛批的计划。
“……”
“先说这一人不进寺，曾有个菩萨境的人说过一句话，是人三分罪，心诚者见佛既见罪。”
心诚者见佛既见罪？好家伙，这过分了啊，逻辑何在？天理何在？季修心里吐槽。
“要是心不诚呢？”季修下意识的问道。
谁知郝掌柜闻言直接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心不诚你见什么佛？”
啊这…好有道理。“你继续。”
“一个人进寺，你去了基本上就是有去无回。一般人看到了自己的罪孽，都会想着从此青灯古佛，想着以佛法净化自己的罪孽。”
“如果你带个人一起，或者寺里有人，哪怕是个僧人也好，有旁人影响便不容易明见己罪。”
“嗯，反正是一个人绝对不见佛就对了！”
“第二句进庙不拜佛，说的是如果你拜佛，那你指定是有事相求，再不济也是求心安。”
季修点头，表示认同，没欲望谁拜佛啊？不过大多数人求神拜佛就是求个心安。
“佛门有些菩萨或罗汉坐镇的寺庙，凡人以私欲去求，那就注定与佛结下因果。”
“佛门的因果说听过吧？”郝掌柜瞥了眼季修，道：“一般遇到什么事才会求佛？”
季修下意识的回道：“当然是解决不了的事。”
“哼。”郝掌柜轻哼一声，继续道：“所以说，只有自己解决不了的定业，求佛，佛应承了，就会出手帮你解决，但就是免费出手吗？”
“这个时候，你就与佛有因果了！”
听他这么一说，季修顿时恍然，道：“你担心佛门以少林为由，粘包赖？”
“算是开窍了！”郝掌柜松了口气，道：“所以哥哥才劝你，把这名给改了免得粘上脏东西。”
季修沉默不语，郝掌柜也不催，让他慢慢想。
“老哥的意思我明白，不想让我再卷入接下来的气运争斗当中。”许久后，季修突然开口了。
郝掌柜没有接话，等着季修的下文。
“…可是老哥有没有想过，从我开始写书的一刻，不，是写武侠话本，让武道气运大龙苏醒开始，其实就已经卷进来了，躲不开的。”
季修抬起头，眸子里泛着莫名的光。
郝掌柜一怔，张了张嘴有心想要反驳一下，可却是怎么也反驳不了。
因为季修说的没有错！
他只心想让季修粘个道门就算了，毕竟全真道这事，这是他们谁也没料到的，解决就好了。
之后就别再招惹佛门了，却不想关心则乱，这事从武道气运大龙苏醒的一刻就避不开了。
突然，郝掌柜眼中闪过挣扎之色，一咬牙恨声道：“要不这书咱不发了！就安心写红楼好了，做个儒道气运扛鼎之人，谁也不敢多说屁话…”
季修惊讶了，没想到这郝胖子竟能为了自己，放弃这么大的利益？
神雕发售他赚的是四大书坊里最多的！
光是后续的说书人版权，包括一些灯影戏渠道等等，一套下来他就绝对能赚的盆满钵满。
郝掌柜此举，让季修心里有些感动。
盯着满脸肉疼却眼神坚定的郝掌柜片刻后，季修笑道：“你忘了？我身上可还背着条龙呢。”
“背，背着一条…”郝掌柜张了张嘴，整个人顿时颓然下来……武道气运大龙啊。
这要是突然不发书了，武夫们怎么想？
武道气运绝对会遭到重创，受武道气运庇佑的季修必遭反噬，这不就是自己先前说的主动作死？
嗯，今你宣布话本不发了，明儿估计就有武夫冲进你家直接刀了你，不信就试试！
纠结时，突然郝掌柜见季修脸上竟还挂着笑，顿时一阵气急，道：“你还笑的出来？”
“我还能因噎废食不成？”说完，季修起身，道：“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风寒还没好…”
别的事上能避也就避了，没必要硬刚。可写书是他的立足之本，就靠着写书长生不死了。
要是担心卷入气运之争就不写了？那我是乌龟。
“新书怎么办？”郝掌柜急声道。
“……月底照常发售。”季修头也不回道。
“不再考虑考虑改文？好歹把那少林两个字改了换个别的？比如老林寺？大林寺也成…到时候就算见官，咱也有转圜的余地不是？”
“一字不改！”季修嘴角抽动，老林寺？大林寺？这都什么脑回路…嗯，话说为啥要叫少林来着？
噢，想起来了，是因为林子大。
“季先生？”车夫看着站在马车上，突然顿住的季修，试探着叫了一声。
“不用你送了，我自己走回去。”说完，季修摆摆手示意车夫不用多说，径直走向远处。
或许是感冒的原因？一想到马车逼仄沉闷的环境，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厌烦。呼吸着湿冷的空气，感觉鼻子也通了很多。
“…上次是有凌晨在，姑父幸免于难，我成功发书，这次是全真道有所求，下次呢？”
“下次来的会是谁？佛门还是儒门？”
“儒门不同意我娶凌晨，苦口婆心的劝说，甚至大儒屈尊前来毁婚，嗯，他们很重视我，这是建立在我可以成为儒门气运扛鼎之人的前提上。”
“一个走出独特儒道之路的人，能让儒道气运再次起飞一波，我让武道气运大龙苏醒，从他们的盘子里抢肉吃，儒门又会是个什么态度？”
“气运之争，还能退让不成？”
“还有佛门，以后武侠小说搬出来，就比如少林，那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这是我自己给佛门递上了让他们来找我的台阶……”
“…我要谋后路了。”季修行走在川流的人群中，心里头默默说了这么一句。
“公子，驴肉火烧要来个吗？”路边摊上，一个个子矮小的黑汉子，两手从袖口掏出，看着突然站在自己的摊铺前的锦衣公子。
“嗯，来一份，打包。”季修瞥了眼摊铺旁挂着的价格，递过去三文钱。
走了这么一会，突然一阵饿意涌来。
“好嘞，客官稍等哈……”
“妖族有人要搞我，是个隐藏很深的幕后黑手……别人能当黑手，我为什么不能呢？嗯，我的本钱，其实很足，不是吗……”
“其实我已经迈出第一步了。”
“……我让空空道人加入绣衣御史，成为姑父未来班底的中流砥柱！”
“我可以辅助姑父爬上更高的权力宝座。
然后送入更多我的人，那么绣衣御史就不光是皇帝的手刀，也是我的！”
“这样我在京都就有了第一支势力！这是我的第一个势力雏形，也是第一个目标！”
“……嘿，公子，您的火烧好了。”矮小的老板笑着把黄油纸包裹，冒着腾腾热气的火烧递来。
接过驴肉火烧，季修大大咬了一口。
一口咬下，热腾腾的火烧夹着清脆的青椒绊着鲜嫩的驴肉，口齿生香。
“大阳内部暂时有绣衣御史就够了，接下来的儒、释、道、妖族内部，也要着手渗透…”
“尤其是妖族，我应该主动出击！”
“具体如何渗透，嗯，我想到一个可行性极高，毫无破绽，对我来说超容易，又很牛批的计划。”
“……”
第五十六章：彀。
“……”
一路走着回到家。
在路过松子糖店铺的时候给幺妹买了三大包松子糖。
嗯，昨天就说是给她买，但一个逼装的晕晕乎乎，回到家又大病一场，小家伙很是不满。
一回到家，就见幺妹叶灵薇正背着小手，站在院子里，侧对着门，抬头四十五度望天。
“嘶。”她绷着小脸，深吸口气，澄澈的眸子望着天穹，道：“我能感觉到，都回来了。”
什么都回来了？季修狐疑的抬头看了看天，嗯，灰的很依旧，也没什么人啊。
再看小家伙身旁站着的大丫鬟小雅，对着季修脸上挂着苦笑，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样子。
“——唰！”就在这时，就见小家伙突然撇头朝门口望来。
“大哥终是买那孙子糖了？”她眸光一闪，抬了抬光洁的下巴，道。
“嗯。”季修点点头头，就要走过去，不过却被她突然抬手，阻止道：“不可。”
“哈啊？”季修停下，不明所以的样子。
“十尺之内，世间俗物不可近身。”小家伙说完，转过身，又道：“这孙子糖，大哥留着吧。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小孩，不需要了。”
“咕嘟。”吞口水的声音。
说完，竟是直接迈着小短腿，背负着小手朝着左侧的游廊而去。
“少爷把松子糖交给我吧。”这时，小雅笑着上前。
“真不吃，戒了？”季修说着，把松子糖放在小雅手上，一副询问发生什么的模样。
小雅接过松子糖，瞥了眼走在游廊上的幺妹叶灵薇，低声笑着道：“她说让我配合一下她，嗯，只有这样，才能显得那叫什么来着…”
小雅说着，手指抵着下巴，做思考状片刻，突然道：“对了，有深度，嗯就是这样。”
哼哼，这叫装杯！
小小年纪，怎么就酷爱装杯呢？季修很是无语，转身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
……
太虚幻境。
季修站在那白玉铸成的横建石牌下。
双眼微微微眯起，凝视着石牌上的“太虚幻境”四个大字，以及两侧写着“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的一副对联。
心中一动，横建的石门化作一蓬白雾消散。
一路上前，来到主殿外，轻轻一挥手，就见宫殿门上那写着“孽海情天”的牌匾消失。
然后是两侧“厚地天高，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尝。”的对联消失。
将与太虚幻境有关的一切痕迹抹除后，季修重新回到大殿主位之上坐下。
“之前我的想法是努力写书赚命。”
“然后早日实现把盘古、道祖鸿钧、三清、女娲、玉帝、如来等诸神佛召唤出来…然后在这个世界，建立一个超级牛逼，超级恐怖的隐秘势力！”
“嗯，就是那种看谁不爽，一个指令下去，就搞死谁，超牛逼的那种。但是现在，我发现我的目光太长远了，也太局限在未来如何了。”
“太虚幻境，当初召唤出来，功能就说清楚了，可以邀请任何人进入！”
“既如此，我为何不从儒门、佛门、道门、武夫…乃至大阳上到皇族下到府、县、衙门捕快，贩夫走卒，各行各业，挑选有潜力的人才进来，为我所用？”
想着，季修的心头一片火热。
这就是他的计划，一个足以布局百世、千世、万世，乃至万万世的牛批计划。
心头激动火热了十多分钟后，季修冷静了下来。
“嗯，既要布局亘古，凌驾众生，那就需要对这太虚幻境有个完整且详细的设定。首先是名字，嗯，已经让我给销号了。”
“不会有人跟红楼联系上就行！”
“要不叫蓬莱？不行，蓬莱叫的太多了，俗套…嗯，瀛洲？方丈？昆仑？流坡？泑山？章尾？”
“算了，以后再说吧，反正牛批的名字我暂时也没想到…”季修开始头脑风暴。
“被选中的人，他们是初代成员。”
心中一动，大殿之上浮现出一面巨大的镜子，镜面通体幽蓝，望之有凌凌波光浮动。
——警幻情榜。
要说太虚环境最有逼格的就两个。
一是太虚幻境本身，光听名字就很是让一般人不明觉厉，逼格满满的感jio。
二自然就是警幻情榜了！
自己现在就处于这‘孽海情天’之中，这警幻情榜自然也是在其中了。
不过与书中描述的各种书卷册子不同，季修都没想到，太虚幻境竟是将情榜变成了一面镜子。
“以后就叫水镜吧。”季修沉吟片刻，给警幻情榜确定了新的名字。
毕竟这里日后是要进来其他人的，自然不能再跟红楼有什么联系了，免得跟自己扯上联想。
季修将自己刚设定好的初代概念输入水镜之中。
“进入此地的成员，可以互相交换情报、功法、分享彼此日常的所见所闻、甚至是给其他人发布悬赏任务、成员之间必须团结。如果有成员残害其他人，将遭到其他成员的击杀……”
嗯，设定最后一条，季修之所以敢这么说，自然是有足够的本钱。
他现在富起来了，把他惹急了放个大招，租个警幻仙子有点奢侈，但资格渺渺真人还是能的。
哼哼，仙人出手，一击必杀！
想要让选中的成员，日后对组织有足够的忠诚和信仰，首先就必须要有将其折服的力量。
而恰恰，季修这些都能办到。连神秘的仙人都存在，都能指挥，季修又该多强？
“…嗯，然后是我的英俊的容颜，不能用我本来的面目，我觉得带个面具就不错……”
“当然，必要的时候建个小号也行。”
季修一边思考着，大殿之上的水镜则是一丝不苟的记录着，嗯，它甚至还会自动排版。只能说不愧是仙器，嗯，仙人用的器物叫仙器没毛病吧？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环节了…”确认了此地的基本功能后，季修神情严肃。
“……挑选成员！”
“首先，不能选那些老家伙！”
“主要是我拿捏不住，老家伙们人老成精，被他们玩了我怕是还是要给数钱。”
“随便来几个试探，说不定我就会给他们看出是个银样镴……嗯，单纯小伙。”
“所以，挑选的重点，是那些有潜力的年轻人！这个潜力的判定标准，至少也是各行各业里头，具备拔尖之资却种郁郁不得志的那种。”
“比如什么陨落的天才，或者受压迫的庶出，再或者是皇宫里的某个废材皇子…”
“也可以是从未被临幸的冷宫弃妃…”
“还有某衙门里心怀正义的小捕快，某商人之子，教坊花魁，屠夫、木匠、打铁的、卖烧烤的、要饭的、挑大粪的、打铁的、打更的等等……”
深吸一口气，季修目光灼灼，道：“我有仙厦一间，大庇天下英才入彀中！”
“……”
第五十七章：一号成员。
“……”
“人中黄，木犀香，金汁两桶，提防提防…”
“…诶！倒夜香的，今儿怎么才来，你就在那块着等吧，别靠近，小姐正如厕呢。”
“小花姐，昨儿熬夜看季先生的红楼话本，起来晚了些，多担待哈。”
“噗嗤，噗、噗、哒哒哒、吱嘶…”
“……”
“呦，你小子也读书了？识字吗？再说红楼目前也就九卷的内容，用得着熬夜？”
“嘿嘿，好书是值得二刷的！”
“呸，没羞的，定是昨儿上哪鬼混去了，今儿才没爬起来呢…小姐好了，你快去吧…”
“得嘞，小花姐，明儿我第一个先掏你家。”
“——呸！”
我叫方寒，今年20岁。
爷爷是京都城里的挑粪工，我爹是挑粪工，我二叔是挑粪工、三叔也是挑粪工。
祖上联姻，我爹娶了爷爷兄弟的女儿。
自然，外公也是挑粪工。
所以我大舅是挑粪工，我二舅是挑粪工，到了我这辈的堂表兄弟们，也是挑粪工。
三年前，整个万年县都成了我们的地盘。
老一辈们已经过了打拼的年纪，没了心气，到了我们这一辈，大哥和二哥的目标是长安县。
可，谈何容易！
长安县虽不比万年县聚集达官显贵，富商大贾，却也是势力错综复杂。
小门小户亦有纵深背景！
啧！这里味道太冲了，小姐应该是吃坏肚子了…我刚才对小花姐撒谎了，这是我生平仅有的一次对她撒谎，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以后还会对她撒谎，这是我的宿命，也是她的。我只是做了一件所有男人都会做的事。
呵！如果不爱的话，又怎屑去撒谎？
爹说不会撒谎的男人是不成熟，不可靠不强大的，但我不认同爹的话。
一个强大的男人是不需要去撒谎的。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却不得不接受这样的自己。
作为家族核心成员，昨夜我被迫参与了一项筹备长达三年之久的绝密计划，计划名为：夜来香甲字号绝密计划可行讨论报告与细节。
计划成功了又如何？
不过是家族的挑粪事业再次扩大版图，我们挺进长安县，但家族、还有我，什么都不会改变。
我还是那个挑粪的，我的儿子也会是个挑粪的，儿子的儿子还是个挑粪的。
我与他们都不同！
我不喜欢当挑粪的，我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我有这个资格去改变命运，因为我读了季先生的红楼！
我领悟到了一缕浩然正气！
“……”
方寒把两个桶里的污秽之物全部倒进粪车箱里，抓着车把，使劲一抬，高呼道：
“人中黄，木犀香，金汁两桶，提防提防，走过路过，定要错过；人中黄，木犀香，提…”
“……嘭！”一转角的街，粪车好死不死的与一匹通体雪白的快马相撞。
一股巨力从车把上传来，直接把方寒甩飞出去。
快马上，一名身着紫色宽松长裙，嘴角挂着畅快浅笑的少女不时的还回头轻撇一眼。
“啊！”紫裙少女一声惊呼，白马嘶鸣，迎着那侧翻的黄绿之物冲去。
少女瞪大着双眼，张大着小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眼前一黑，人仰马翻。
方寒倒抽着冷气从巷子里站起身，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看着巷外街上的一幕，整个人呆住了。
主街上纵马而行，衣着华丽，非富即贵。这是他在看到少女的第一眼，心头做出的判断。
此时，街道上已经聚了一群人围观，嗯，就算气味难闻，也挡不住他们看热闹的心。
“轻轻!”
一个满是不敢置信的男声响起。
被唤作轻轻的紫衣少女茫然的回头，下一刻，她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我，我…”看着坐在一堆污秽之中的少女，方寒呆愣片刻后，就要上前。
“——风！”就在这时，一声轻喝，一股清风将少女包裹，地上所有的污秽瞬间冲散。
清风散去，那身穿白衣，面容冷峻的青年怀抱着紫衣少女，眼神冷冽的环视四周人群。
“散！”冰冷的字吐出，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顿时大惊，紧跟着就被一股巨力冲散。
一群人惊恐青年的力量，顿时惊呼着四散而开。
方寒早在清风起的瞬间，双眼中就有浩然正气被动激发，所以看到了青年周身的神秘能量！
一道道神秘能量化作符箓模样，正是这符箓激发的那股清风。
如果方寒是经过系统修炼的儒修，就会明白什么叫脏生五炁，一炁生万物。
这青年，是道门之人！
“…二叔。”紫衣少女睁开双眼，惊恐的看着青年，呢喃道：“这京都城，好可怕……”
话毕，少女倒头便晕了过去。
“轻轻！”青年顿时大惊，清冽的眸子瞥了眼巷子里呆愣在原地的方寒，像是在说我记住你了，一阵清风席卷，青年带着少女消失不见。
方寒立在原地，心头‘嘭嘭嘭’的直跳。
——惹祸了！
该怎么办，那少女和青年来头都不一般，我只是一个挑粪工，我该怎么办？会连累家里吗？
此刻，方寒心中被恐惧所取代。
爷爷讲过，干这一行，最忌讳与人同行。
以前就有同行的兄弟在闹市推车，把黄白之物蹭到了一个公子哥身上，然后那同行全家都消失了。
“嗡！”就在方寒心头被无限恐惧笼罩的时候，身体猛的一怔，意识陡然陷入一阵黑暗。
等意识再次恢复，他已经出现在了一片仙境之中，一片无垠的大海之上，仙岛浮动。
一股神秘的力量引导者他飞到一片金砖铺就的大道之上，前方是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
“……这，这是仙境不成吗？！”方寒瞪大着双眼，不敢置信的自语。
片刻后，他壮着胆子踏上了那金砖铺就的大道，朝着宫殿走过去。
“……嘎吱。”在方寒准备出手推门的时候，就听宫殿大门缓缓打开的声音响起。
入眼，便是那宽广，仿佛可容纳天地一般的大殿，继而看到四周伫立的九根白玉石柱，空旷、恢宏、巍峨的大殿四周，摆满厚重古朴的长桌座位。
站在大殿之上，
方寒感觉自己就是粒毫不起眼的尘埃。
当他的目光瞥向上方的一瞬，当看到那巨大玉璧下端坐着的人影时，瞳孔骤然一缩！
“……”
第五十八章：只是一个开始。
方寒，一个有很大志向的挑粪工。
季修脑海中浮现出关于方寒的全部信息，挑选方寒的原因很简单。
正如他之前想好的一般，各行各业，上到皇亲国戚，下到贩夫走卒，一个不放过。这些人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极大的能量和背景。
虽然挑粪工这个职业很不起眼，可当这个挑粪工的日常，覆盖半个京都区域的话，就不得了了！
这京都城内，权贵富商数不胜数。
但你的地位就算是再牛逼又如何？五谷杂粮，吃喝拉撒是不可避免的。
而这些祖祖辈辈，盘踞在京都从事挑粪事业的人，却是可以自由出入这些大户的后宅。
一旦能进入后宅，那可操作性就大了！
如果将这京都城里的权贵大户比作是一台计算机，那么方寒和他身后的家族众多挑粪工，就相当于是一个个留给外部的合法接口。
有这些接口，病毒就可以随时进入，然后渗透、渗透、再渗透，直到遍布京都！
“……尊，尊驾，可是仙人？”方寒语气颤抖着询问道。
我不是仙人，但在这里相当于仙人。季修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上方，带着的青铜面具，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是什么。
被上面这看不到脸的神秘人用打量物件般的目光打量着，方寒硬着头皮，出声道：
“不知尊驾唤小人到此，所为何事？”
说完，似乎又觉得的不妥，方寒又补充了一句，道：“不知能有什么可以为尊驾效劳…”
“你能为我做什么呢？”
声音很年轻，这位尊驾是个年轻人？不，不对，岂能仅凭声音来判断仙人年龄。
如果他身边还有另一个人的话，他们相互交流一下就会发现，不同的人听到的声音是不同的。
当然，季修更不会对任何人暴露自己的声线。
“我！”方寒开口就要说什么，突然整个人又怔住。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个挑粪的，又能为如此伟岸的存在做什么呢？
难不成我还能帮仙人倒夜香吗？众所周知，仙人是不拉粑粑的啊。
“你可以在这里找个位子坐下。”季修道。
找一个位子？方寒心中没来由的涌起一阵激动。
我这是得到了仙人的认可吗？
“——是！”方寒立刻躬身一礼，然后向前几步，看向左侧最前方的位子。
可是没走几步，他的步伐又缓慢了下来，心中也不自禁的开始打起了鼓。
一步、两步，是那般的漫长。
“……这是考验吧？”方寒越走越慢，他的身影掠过一个又一个座位，心思也越发的多变。
“不，或许只是仙人随口一说，是我多虑了。也可能是想看看我的心性也不一定。”
不知走了多久，方寒已步入前十之列！
一咬牙，方寒心中有了决定，一路来到第一排，然后对着季修一礼，来到右边坐下。
大阳以左为尊！
“谁说挑粪的不能当第一？我挑选第一个座位，或许还能被仙人高看一眼！”
方寒坐好后，目光低垂，不敢直视上方。
他没有选择左边第一个位子，选择右手边的第一个位子，也是给自己留个余地。
一来，可以让仙人高看自己一眼，二来也能避免给仙人留下一个轻狂的坏印象。
季修心里自然没有方寒那么多想法，微微抬了抬手指，大殿之上荡起一层波纹。
“——嗡！”在方寒惊讶的注视下，一面通体幽蓝，闪烁着粼粼波光的镜子出现。
“你是这个时代，第一个进入这里的生灵，在水镜之上留下你的名号，日后你便可随意进入此地…”季修说着，语气微微一顿，道：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听到可以拒绝，方寒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真的拒绝留下名号，留下名号可以随时进入。
不留下，那自己此后怕是彻底断此仙缘了。
“…我愿意！”方寒脱口而出，然后又发现自己似乎过于失态，立刻又保持平静下来。
“告诉水镜你的名、字，你就会明白一切。”随着季修话音落下，水镜对着方寒前后摆了摆，像是在对方寒说，你快点，别磨蹭！
“…嗯。”点点头，方寒深吸口气，道：“我叫方寒，字，我没有字……”
自古名以正体，字以表德。
一个人的名自然是用来区分彼此的，而字则是用来表德行。
一般人家，都会给晚辈取字，但他家是挑粪的，用爷爷的话说，腌臜人家腌臜事，要什么德行？
所以他们家的后辈，都没有字！
“…我是个挑粪的，家住京都万年县，敦化坊。”方寒说到自己是一个挑粪的时候，方寒自卑的低下了头，双拳紧握，指甲陷入掌心。
我一定要出人头地！
“嗡嗡。”方寒说完，水镜晃了晃，意思是没了？就这些吗？
“——没了。”方寒生硬道。
下一刻，水镜之上幽蓝色的光芒一闪而逝，紧跟着方寒脑海中也跟着出现了一段讯息。
“……既然进入此地，那此处就是你的机缘。”季修挥了挥手，撤去水镜。
“英雄不问出处，挑粪的又如何？
若是你将这京都城所有的茅房都统治了，你又该掌握着何等庞大的势力？”
季修点拨方寒，道：“须知，看清自己的优势并充分加以利用，为自己谋求利益才是关键！”
方寒一怔，他这才恍然。
仙人所言不错，我其实本身就有极大的优势，只是我，不，包括爷爷他们也不曾看清。
他们想着扩大地盘，只是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却不知道这份庞大产业下隐藏的优势！
“方寒悟了，多谢仙人指点迷津。”方寒躬身又是一礼。
“嗯，如果没什么事就先去吧，日后这里还会进来更多的人，会有打更的、也会有卖菜的，你并不是身份最低的，要懂得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
“——是！”方寒躬身一礼，转身朝着大殿之外走去，然后心中一动意识离开。
目送方寒离去后，季修也退出了太虚幻境。
挑选方寒只是一个开始，或者说只是一个初步尝试。
“接下来，我需要好好思考设计一番拉入太虚幻境的人选名单，然后思考、编织、搭建这一张网罗古今亘古的大网！”
“……”
第五十九章：今天，怒更二十章，我说的！
“……”
夜。
敦化坊，方宅。
方寒洗漱过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子里，漆黑的房间里，他双眼怔怔的看着屋顶。
今天发生的一幕，对他来说太不可思议了。
“……英雄不问出处，仙人都这么认为吗？”方寒喃喃自语。
突然，他的面色又是一阵纠结。
“可自古又有哪个英雄是挑大粪出身的呢？难道我要敢为天下先？”方寒烦躁的翻了个身。
“不过，我现在唯一的优势，貌似还真就是挑大粪的这个身份了。”
“仙人说以后仙境中还会进入其他人…我的身份不是最低的，不过其他身份再低，还能抵得过挑大粪的？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嗯，那神秘的仙境，我记得仙人似乎说过一句话，我们这个时代，嗯，这话值得深思！”
“这说明我不是第一个进入仙境，面见仙人的生灵，至少在这个时代之前是有很多人！”
“或许在遥远的上古时代也有其他人进入，想来能得到仙人认可的古人，必然是名垂千古的那几位，夫子？李太白？又或者是曹丞相？”
“…不想这些了，我现在该想的是，如何在仙境中站稳脚步，换句话说是该如何让仙人赏识我。”
“——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方寒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既然仙人拉我入仙境，看中我挑粪的能力，那我就把挑粪的工作做好！”
“……”
“飒飒飒。”深夜里，季修的房间里，传出笔锋滑动的声音，桌前烛火摇曳。
“…哈！”季修打了个哈欠，放下笔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起身倒了一杯水。
轻轻瞥了眼桌上的书稿。
书稿之上，囊括了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具体到各行各业。
三教，不用说自然是儒、释、道。
之后上中下九流就多了，其中囊括从皇亲国戚到朝中阁老大员，士、农、工、商。
再到师爷、衙差、升秤、媒婆、走卒、妖、盗、窃、高台、马戏、池子、搓背…娼妓、打狗、卖油、修脚、剃头、裁缝、吹手、巫神（跳大神）、戏子。
真正的三百六十行，各行各业。
每一个行业后，季修都会单独留下了一个括号，括号里填的自然是人选了。
这么多行业，只有挑粪人后面的括号中填上了方寒的名字，这表示挑粪人已经确定。
“以方寒为中心，对这京都城各行各业各家，各大势力，进行渗透。”
“嗯，就让方寒帮我收集名单，然后我对着名单，对照书评区的读者信息进行筛选，如此就能确保最终选中的，都是我所需要的人才！”
“……”
一晚上，季修一直在思考、搭建、删减、完善这张亘古罗网的框架雏形。
而这张巨网的中心网点就是方寒！
……
……
翌日。
太虚幻境之中。
季修通过水镜，将任务下达给了方寒。
而看到季修编制搭建的这张宏伟框架后，方寒双眼中精光爆闪，激动的浑身颤抖。
不仅仅是激动这张大网将由自己，一个没人瞧得上眼的挑粪工来完成，最重要的是，仙人将如此任务交给自己，这说明自己在他心中有绝对的地位！
至少，以后不管进来多少人，这些人都不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地位。
“……仙人放心，方寒保证完成任务！”激动过后，方寒拍着胸脯，大声道。
巨大玉璧之下，
气质包装的极为神秘的季修微微颔首。
方寒已经习惯了如此，在他看来，或许自己如今被安排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仙人游戏人间之作。
而他之所以这么肯定，全是因为季修那似是无意的一句话，‘这个时代’，方寒心中已经笃定，季修在每个时代，都会拉一批人进入仙境！
自己和未来进入仙境之人将会时代的弄潮儿，他们中的一些人会成为亘古之后的一个新的传说。
比肩古之大贤，甚至是菩萨佛陀。
“……仙人，方寒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方寒试探道。
“你说。”季修点了点头。
“…嗯。”方寒低头沉吟，似是在组织语言，然后道：“我想给予进入此地之人，一定的自由。”
见季修没有说话，方寒继续道：
“当然，这个自由并不是说，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是在心里上的一定满足！”
“…比如，进入这里的人，可以提前透露一部分信息，告知他们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和真实容貌，或者直接隐藏每个人的容貌、声音…”
“嗯，如此，进入仙境的人，就会在心里上有一种自己的隐私得到保护的安全感。”
“这样，他们就会感觉很自由…”说着，方寒又赶紧补充了一句，道：“我不是说感到不自由，我只是按照我自己第一次进入仙境的心里来考量…”
“甚至，每个人都可以在仙境之中，给自己取一个假名字，用作与他人交流。”
“…当然，这只是方寒的一点愚见，一切还要请仙人定夺。”方寒说完垂首而立。
啧！这小子，是个人才！
虽然碍于挑粪工的身份，见识上少了一些，但一晚上的功夫，就能想到这么多可见不凡了。
“你的想法很不错。”季修点头同意下来。
见自己的提议被仙人通过，方寒心中顿时一喜，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我很重要的错觉。
他竟然能参与到仙人的计划中来！
“…我以前听说书仙人说过灯下黑，往往最不可能的反而却是最可能的。所以我就反其道而行，我的代号不如就叫挑粪人。”
“我要为您做事，自然就免不了与这些人打交道，必要时会点破一两个人的真实身份。”
方寒感觉自己的脑袋越用灵活。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随时能点破他们身份的神秘人，真的会是个挑粪的…”方寒说着，语气中有点自嘲的意味。
“……不知您意下如何？”方寒看向季修。
嗯，他已经可以试着壮胆直视这位仙人了。这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进步。
“方寒，你很不错，很能干。”季修不吝赞赏道。嗯，既然你这么能干，以后就都你来干吧。
季修突然想起，反正自己要扮演神秘，坐在这玉璧之下也是带着面具，倒不如直接不现身好了，全权交给方寒来代理，这叫职业经理人！
自己身为真正的老板，牢握权利就好了。
“仙人谬赞，方寒惭愧。”方寒心中狂喜，顿时对着季修大施了一礼。
“嗯，我已经见识到了你的能力，接下来就由你来确定名单人选吧，将选中的人提交给水镜，它会反馈给我，我会将最终确定的名单给你。”
说着，季修语气一顿，道：“既然决定全权交于你来做，那索性我就彻底放权给你…”
季修已经决定当甩手掌柜了。
而听到季修这一番话，方寒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心头不自觉的“嘭嘭”直跳。
“也不必再去装新人，保持刻意的神秘，你就以挑粪人的身份站在台前做事即可。”
“……是！”方寒激动道。
“嗯，我不会经常在，接下来就看你的表演了，能走到哪一步，全看你自己。”说完，季修似乎有些意兴阑珊，道：“就到这里吧…”
“……属下告退。”方寒恭敬告退。
这次，他大胆的以属下自居。没有被拒绝，方寒离开的时候，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方寒离开后，季修便将太虚幻境发生的这些事情，都通过水镜，直接告诉了空空道人。
嗯，空空道人跟着姑父叶浪天一连数天对林武展开调查，结果目前为止，仍旧没有任何线索。
一切痕迹，似乎都被一只大手抹去了！
“或许，等方寒这张网编成后，就能拿这个林武开刀了，算是一个牛刀小试吧。”
想着，季修也退出了太虚幻境。
“…继续我的抄书大业，早日把巅峰时期的郭靖、杨过召唤出来，硬实力才是王道！”
拉开抽屉，季修拿出四大恶霸，然后便开始了沉浸式‘码字’体验当中。
“……今天，怒更二十章，我说的！”
第六十章：新书发售，风雨欲来。
“……”
十月廿九，小雪，月底了。
“……呼！”季修的房间里。
吃过姑姑季颖差下人送来的早饭，季修看着眼前的两摞书稿，心中勇气一股满足感。
红楼的后续书稿，已经攒到了前四十回。
神雕他是按照网文的更新标准来的，之前就已经存了五十章的稿子，近二十天，用四大恶霸玩了命的高强度码字，总计四百章！
是的，近二十天用四大恶霸高强度的码字，他爆更了将近三百五十章。嗯，比预期的三百多章完结，多了五十来章。
不过，平均每天更新近二十章，我做到了！
当然，代价就是几乎将书评区那些，从阅读红楼时，感悟到的浩然正气，全部搜刮了个干净。
否则，怕是会被四大恶霸连手给掏干了。
嗯，这些浩然正气，是他留着给自己准备的。
之前发现女鬼那档子事并不简单后，按照他最开始的设想就是先安于现状，当个‘废柴’。
目的嘛，就是给幕后的小黑一个错觉！
你看，我成功的被你害成了一个‘报废品’，就算我在儒道走出了另一条路，可是，我还是不能修炼！
我这条废柴，已经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了，现在你可以放松了吧？你可以露出破绽了吧？小黑子，你应该让我抓住鸡脚了吧！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所以季修一直安稳的当个废柴，不肯重修文胆，聚浩然正气！
等幕后那个害自己的黑手浮出水面，再一股脑的将其彻底做掉，然后再开始修行也不迟。
毕竟谁知道黑手有没有其他大手笔？
有时候示敌以弱，让对方放松警惕，再出其不意的来个大，嗯，就像萧炎的成长之路那般…
要说为啥在萧炎崭露头角的时候，魂天帝和他的魂族不直接亲自出手灭杀萧炎？
哼哼，杀鸡焉配用牛刀呼？
如果有人告诉魂天帝，大陆某个犄角旮旯里的少年，未来会成为斗帝干你…鬼才会信！
就算信了，对付个大斗师，需要我堂堂斗圣强者出手？随便一个斗王就解决了好吧？
然而事实是，反派往往都是抠抠搜搜的，一个一个的送怪上，给正派送经验包。
没有哪个大BOOS会直接出手对付弱小的反派。作为一个编剧，季修太明白这点了。
正派需要成长空间，反派就是送经验的。
要是反派一方，一上来就是终极大boss杀伐果决，一拳撼死所有正派，那这故事怎么讲？
所以，这也是季修迟迟不肯重聚文胆，重修儒道，想要当一个废柴的原因所在。
哼哼，我相信，没有人明白我当时的心情！
“……弟儿，弟儿！”季修望着窗外的雨夹雪出神的功夫，郝胖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呀，哎呀我天，这鬼天气！”已经套上一层加绒棉服的郝胖子显得越发富态。
一边拍着身上，袖子上的雨水，一边跺着脚：
“忒烦人了也，你说要么你下雪，要么你下雨，实在不行来点冰雹也行，你这整个雨夹雪，这不是纯粹的恶心人吗？就你家门口到这这点路，你看瞧把我给淋得，刚生出来似的！”
“…你就不能等天放晴了再来？”季修无语的摇头，给他倒了一杯滚烫的热茶。
“…还等放晴？”一听季修这话，郝胖子眨巴着豆豆眼，“弟儿你是真不知道今儿什么日子还是假不知道？今儿可是神雕刊印的日子！”
“…雪花、雅诗、蓝寇三大书坊的掌柜，当然，还有哥哥我，都急的冒烟了你晓得？”说着，郝胖子嘶溜了一口热茶，哈了一口气，突然严肃道：
“当然，不光是我们！”
见他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季修投去疑惑的眼神。
“…上次我们把事搞的那么大，被其余几大书坊盯上这事就不说了…”语气微微一顿，郝胖子放下茶杯，组织了一番语言后，又继续道：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武夫们的后续动向，总之自你那天雨中鼓励武夫后，所有的武夫就变了！”
“他们不再邋里邋遢，不再粗喉咙大嗓门，当然，其中也有个别人真的是大嗓门……”
“他们开始注重仪表，有的武夫向往潇洒，有的追求力量，有的追求行侠仗义！”
“…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武夫们已经有了一个改天换地的变化，至少很多百姓对他们，已经不再抱有偏见，再加上我们组织的说书人，在各大酒楼，玩命的说你写的那十几个小故事。”
“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试着了解武夫，了解江湖，了解你说的那个武侠……”
啧！意料之中罢了。
人，本身就是一个容易对新鲜事物感兴趣的生物，而武侠、江湖的概念从未在这个世界被提出。
更何况，没有人能对武侠不产生向往！
这其中的本意是对自由，和挣脱身边桎梏枷锁，仗剑走天涯的期许，嗯，这些不做深究。
总之，男女老少，凡是心怀自由之人，都不会拒绝那波澜壮阔，快意恩仇的江湖。
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江湖！
想到这些，季修一边吹着茶盏，一边不在意的道：
“……这不是好事吗？武夫做出改变，对维护社会安定，提升京都全民素质也是好事啊。”
“还好事呢？”郝掌柜白了季修一眼，虽然不知道这什么社会安定，全民素质这些怪词哪来的，但单看字面意思，并不难理解。
“…儒、释、道气运之争的事你忘了？”郝掌柜瞥了眼手上动作骤然停住的季修，冷笑道。
“细说说。”季修严肃起来。
“……你就不好奇，儒门、佛门近二十天没有动作，他们为什么没找你？”
“不是有儒门的人在诋毁武夫吗？”季修想起几天前看过的书评区。
当时瞥了几眼也就没有太在意，主要是太忙了，再加上儒门也没找上门，就给忙忘了。
“…哼！”郝胖子白了季修一眼，道：“你以为儒门就这点手段？茶馆酒楼，几个儒门学子抨击一下武夫，说说武夫的粗鄙这就完了？天真！”
“打蛇打七寸，山野粗汉都知道的道理，你觉得儒门的人会不懂？”
季修一挑眉，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会直接对付我这个让武道气运大龙苏醒的人？从根本上…做掉武夫？”季修的比了个向下切的手势。
“直接对付你是必然的，但怎么对付，下几分力，做到什么程度，这些都不好判断…”
“…这要等神雕发售以后才知道！”
“至于佛门，想来跟儒门的打算一样，就是不知道佛门来人会是谁了。”
“最近城里道门弟子多了很多！噢，对了，还有道门，宫里，也都在观望着，所以啊弟儿，你现在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盯着呢……”
“风雨欲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