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我愿称自己为史上最良心作者！
“……”
季修听完这番话，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茶盏放在一旁，道：“该来的迟早要面对。”
“还是那句话，能因噎废食不成？”
郝胖子见季修如此说，沉着脸点点头，突然一拍大腿，“腾”的站起来，道：“瞧我这脑子，这跟你扯这半天，把正事给忘了。”
说着就扯着季修，火急火燎，道：“快，带着你的书稿，跟哥哥走，今儿廿九，明就三十。”
“…新书明就要发售了，现在所有人都盯着咱，今天必须把所有的稿子都印出来！”
“嗯，你也别想躲，跟家里说一声，今儿去我那，晚上约了刘掌柜他们在聚仙楼吃完…稿子哪？”说着，豆大的眼眨巴了一下，看到桌面上摆放着的两摞书稿，惊道：“这么多？嗯，这是红楼…”
“嗯，神雕我已经全部写完了，总共四百章。”季修说着，起身来到衣架旁穿上了袍子。
“……全写完了？！”一听季修说全写完了，郝胖子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对郝胖子随口说了句‘门口等我’后，拿起一把伞出了门，便朝着姑姑的院子而去。
“…小修来了？”姑姑季颖正手捧着一卷红楼，看的津津有味，看到季修都是一喜。
“…幺妹呢？”季修好奇道。
就连小雅都不在。
“…小雅带着她识字呢，嗯，等明年开春，也该送她去读书了，让提前认些字也是好的。”
这个世界虽然儒道之风盛行，但程朱理学却随着数代人的优化，早就去掉了一些糟粕，因此女子是可以读书当官，嗯，男人能做的女子都能做。
“怎么不请个先生来教？”
“小雅自幼与我一同读书，虽未能诞生浩然正气，成为儒修，教灵薇倒是绰绰有余的……你来找姑姑是有什么事吗？”姑姑季颖抬起头。
季修点点头，道：“嗯。新书明日便要发售，所以今晚侄儿要去海蓝书坊，恐不能回来。”
“明日吗？”季修新书在月底发售，一直关注着侄儿事业的季颖自然是知道的。
红楼目前虽然只出到了第二册，第九卷的内容，可足以让她反复阅读观看品味。
在知道季修写的书，被很多人追捧后，季颖自然也就不再打着自家人买书支持的注意。
“正事要紧，不过天气转冷，外面又下着雨雪，小修一定要注意，别再着凉了。”
“多谢姑姑挂怀，侄儿晓得。”对着姑姑季颖躬身一礼后，季修便转身离开。
季颖凝视着那消失在雨雪中的挺拔身影，直到看不清，这才笑着重新拿起手上的书。
……
……
海蓝书坊。
季修跟四大书坊的掌柜分主次坐下。
“…书稿已经拿去刊印了，接下来我们需要商议一下，该如何发售。”雪花书坊的刘掌柜，眨着一双挑花眼，看向季修。
郝胖子见此，没有开口。虽然季修早就跟他商量过神雕的发售方式。但这种事情还是需要当众再说一遍的。
毕竟他们跟雪花、雅诗、蓝寇三大书坊之间是合作关系，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神雕不同于‘红楼’，相对来说比较直白，又因为我们的主要受众是武夫群体…”说着，季修语气微微一顿，又道：
“武夫性格暴躁易怒，加上神雕每章都在关键点处断章，因此‘红楼’的发售模式已经不适合。”
刘掌柜等人频频点头，认为季修说的在理。
红楼的书稿他们都看过，字数最多一章也不过才区区四千来字，实在是太少了。
其余章节也尽都是两三千字不等。
最要命的是，季先生刻意在剧情精彩处断章。
要是发售后按照红楼那样一册一册来，每册不过两三卷的内容，怕是会引起武夫们的不满。
不，是愤怒！
嗯，这帮蛮子要是冲动起来，那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们不会去找季先生的麻烦，到时候只会找他们这些奸商算账！
要是哪个莽夫来个行侠仗义，那真是没地哭了。
…哼哼，要是让你们知道网文大几百万字起步，每章更新才两千字，有的作者还断章，那时你们又会作何感想？“所以我决定，神雕共分八册销售！”
八册？刘掌柜三人对视了一眼。
四百章的武侠话本，对他们来说，这已经属于是市面上比较普遍流通的超长篇话本了。
如果分八册的话，也就是每册五十章的内容。
“…会不会太多了点？”刘掌柜一双桃花眼一闪，试探的说道：“如今市面上百万字的长篇话本，每册最多也就十几、二十来章…嗯，不知每册发售的间隔期限，季先生又打算如何安排？”
百万字小说，发售后每册只有而十几二十来章？实体书行业，真特么黑！季修瞥了眼刘掌柜，道：“每册的发售间隔就跟红楼一样，按月发售…”
“一个好作者，不能光想着自己的利益，还要为读者考虑…”说着，戳了戳自己的心口，语气微微一顿，道：“要有良心！不能辜负那些读者！”
一个月更新五十章，嗯，我真是太良心了！我愿称自己为史上最良心作者！
见季修态度坚决，刘掌柜等人对视一眼后，也只能无奈点头，没办法，这是季修的自由！
这些当初可都是签了契约的。
“一个月时间的间隔其实刚刚好。”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季修自然不会给合作伙伴营造一个独裁固执，为了良心伤害利益这种讨厌人设。
“…哦？请先生赐教！”果然，见季修如此说，刘掌柜几人眼前顿时一亮。
对这个年轻人的一些想法，他们还是很佩服的，这点他们可都是亲自领教过的。
“嗯，一个月发售一册，一次五十章，看似我们有些太急了，八个月就能把神雕发完。”
“可你们却忽略了这本就是良心之举，我们虽损失些利润，可却赢得了人心。”
刘掌柜等人微微点头，也不插话等着季修的下文。
“…其实各位都忽略了重要的一点。”
听到这话，包括郝掌柜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解的看向季修，还有什么是我们忽略的吗？
啧！怎么现在才说？不会对钱有什么损失吧？
季修轻轻吹了吹杯子里飘着的几根茶叶，轻抿了一口，道：“你们说，神雕的水准如何？”
闻言，几人想都没想，道：“高！好看！”
季修摇摇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神雕全部发售以后，其他人如果要模仿，写起来难不难？”
闻言，包括郝掌柜在内，几人具是一怔，然后瞪大着一双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你们终于明白了。”季修放下茶盏，道：“武侠话本，一直就有人在尝试，只是因为傲慢和偏见不得真意，因此不曾真正的写出来。”
“可当前路有明灯指引，你们觉得，让一些靠写书吃饭的儒修，领悟何为江湖？何为侠之大者？然后模仿着写出一本武侠话本，很难吗？”
嗯，季修从不认为自己能写…抄金、古、黄的武侠小说，就真能在写书上让别人望尘莫及…甚至是绝望！
跟风写书这种情况地球有，这个世界自然也会有了。
虽然他们不一定能写出超越金、古、黄系的武侠小说来，但想要分流一部分读者是肯定的。
一个作者永远不可能知道，他视若珍宝，掌上明珠，心尖肉的读者，到底同时在追多少本书。
嗯，有时候这些读者，真的就很渣男渣女。
他们会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的同时脚踏多条船。
他们会对你说大堆的甜言蜜语。
比如什么“写得好啊”、“我太喜欢了”、“速更，夜不能寐！”、“支持”等等，看着让人心里甜出蜜，脸上开心到笑出粉刺的话。
但事实是，这话他可能不光对你一个人说过，嗯，是不是很扎心？扎心就对了！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压下心底，季修轻咳一声，继续道：“等武侠这个概念被引出来后，必然会有很多人竞相模仿。”
“我们早些将神雕发布完，就能避免遭到其他竞争者的阻击，嗯，虽然我不认为他们能对神雕造成大冲击，可影响还是会有一些的。”
“…如果我们磨磨唧唧的发售，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和学习模仿，双方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小，我们的损失也只会越拉越大。”
“……”
第六十二章：这波我在大气层。
“……”
“诸位现在可明白了？”季修轻轻的瞥了几人一眼，又自顾自的低头喝起了茶。
“是我等目光短浅了。”刘掌柜几人脸上挂着惭愧之色。
他们被神雕带来的巨大成功所冲昏了头脑，却忽略了等神雕发售以后别人会模仿这点。虽说他们感觉季先生的话本很难有人超越，可万一呢？
天才，从来都是难以常理度之的。
万一就有哪个看了神雕前面几卷，然后追更太慢，干脆自己去写一本，要命的是好死不死的给他成了…啊这，这不是要亲老命了吗？
啧！季先生考虑的果然比我等周密。
“好，就按先生说的，一个月发售一册，每册五十章！”刘掌柜拍板道。
三人小团体自然是以刘掌柜为首了。
见刘掌柜都同意了下来，其他两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之后，几人又开始了就神雕发售的细节方面，展开了新一轮的讨论，季修这次没有参与。
一来，有郝掌柜在。
二来，他只负责收钱，其他的懒得去想，也懒得去管。
晚上。
季修跟郝掌柜等人去了聚仙楼。
聚仙楼是东市最大，最豪华的酒楼之一，内部各种设施齐全，集娱乐、餐饮洗浴一条龙。
一些在聚仙楼豪掷大把金的常客，更是能在这里享受到一般人根本享受不到的服务。
席间郝掌柜又叫来了几个唱曲、弹琵琶、吹箫的姑娘们助兴。
一时间，包厢里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就在季修与郝掌柜几人喝酒胡侃的时候，浑然不知，京都城暗处，却已升起一股暗流。
……
皇宫。
武英殿之中。
一袭宽大白衣，飘飘若仙人般的永兴帝长叹一声，将手中的话本合上。
话本封面写着两个烫金大字：神雕！
“……荡气回肠！”永兴帝说着，手掌轻抚着话本，吐出四个字来。
在他身后，那阴柔太监垂首伫立，而在他手上，同样有一本神雕话本，是全本！
“…你怎么看？”永兴帝将手“神雕”话本放在一旁，跟着又道：“说实话，你的心动了，朕能感受得到。”他没有回头，言语间有笑意。
他们之间，不像是主仆，更像是朋友。
“…江湖气。”阴柔太监狭长的眸子闪烁数次，在他指尖，有一缕剑气跳跃。
“江湖气？嗯，倒是贴切的说法。”永兴帝自语一声，然后又摇摇头，道：“这是你的感悟吗？但朕看到更多的，还是侠，为国为民的侠道！”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大阳，缺少如郭靖一般的人！如果武夫们人人能以侠为道，朕相信武道气运大龙，即便不被天地认可，也能壮大！”
“陛下圣明，大阳永在。”
阴柔太监接过话，他的神情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坦然。
而在他指尖那一缕看完神雕感悟到的一缕剑意，也被轻飘飘的抹了去。
“这书不错，不求我大阳武者看了以后能像郭靖那般做个真正的大侠，至少也要明见己心！”
“万不可这般愚昧下去…
“这个季修，有做我大阳武道指路明灯的潜质，需要保护起来。”
“陛下圣明，大阳永在。”
“……”
京都，白马书院。
一个身穿蓝衣的三品立命境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话本，出神了半晌，这才扭过头看向李青山，讷讷道：
“老师，这竟是全本，而且四大书坊说了，新书明日才会发售，莫非这是您偷来的？”
其他几个三四品的儒生见此，
也是猛的将目光看向上方的李青山。
这帮混账！如此危机时刻，他们的关注点竟是这等无关要紧的旁支细节！气煞我也！李青山黑着一张老脸，大手猛一拍桌，怒声道：
“放肆！我等读书人，怎么可能行窃！”
“为师此举意在欣赏、钻研！话本既未开售，届时我自会原封不动的将其送还。”
一旁的蓝衣大儒见老伙计怒了，立刻摆摆手岔开话题，道：
“事关儒门未来气运扛鼎之人迷失道路，走上歧途，行此下策也是事急从权。嗯，偷窃自然是不对的，但只要我们看完后还回去，就算不得偷。”
“当然，事后我们会付钱的。”
几个三四品的儒生见两位师长都如此说了也只好作罢，当然他们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就是了。
李青山的脸色缓和下来，扫了众人一眼后，开口道：“都说说吧，你们的想法……”
“…老师。”刚才说李青山偷窃的中年儒生站起身，行了一礼后，严肃道：
“弟子认为，季修的存在，已经完全影响到我儒门气运了！他非但不能成为儒门的气运扛鼎之人，甚至还会损害我儒门气运！”
说着，他语气微微一顿，伸出手屈指一弹，一道气劲飞出，一盏蜡烛顿时熄灭！
“这是弟子从中领悟到的弹指神通！”
见此，厅间众人都沉默了下来，然后除了李青山跟那蓝衣大儒之外，每个人手上都出现一道剑意、刀气、或者是指意等等。
“就连我等儒修都能领悟出武道技法，一旦此书发售，武道气运必将会顷刻间暴涨？”
听到这话，有人立刻补充道：
“但是武道也就罢了，壮大就壮大，想要赶超我儒门便是说梦！”
“可现在，儒修都能领悟武道技法……嗯，虽然不想承认，可神雕真的很好看！”
“一旦发售，那些学子们几个能忍住不看？”
“不错，届时我儒道学子舞刀弄枪，张口闭口小二上酒，上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这，这成何体统，岂不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
一个个三四品的书院先生们开始捶胸顿足，有人甚至高喊出，这季修哪里是什么儒道气运扛鼎之人，分明就是我儒道气运的掘墓人！
季修，其人何其歹毒！
……
……
礼部尚书府，凌家后院。
乌云遮月，雨水从屋檐滴落而下，房粱干燥处，黑猫蜷缩成团，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黑衣凌晨看着周身气息归于平静的白衣自己，缓缓放下手中的神雕话本。
“他也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吗。”她将话本轻轻贴在心口，抬首，嘴角不自禁的露出一抹笑容来。
“哼！”就在这时，闭关将近一个月的白衣凌晨突然发出一声冷哼，道：“有情人终成眷属？你是不是昏了头？你跟他有情吗？”
“郭芙砍了杨过的手臂，最后形同陌路。陆展元负了李莫愁，被杀全家。陆无双姐妹深爱杨过，却爱而不得。华筝苦等郭靖一辈子。风陵渡口的相遇害惨了郭襄，这些女人哪个没有情？成眷属了吗？”
白衣凌晨双眼睁开，
眼底有金色的佛光一闪而过。
“恭喜突破律者境。”黑衣凌晨说着，转过身，道：“可是，杨过爱的是小龙女。他们受尽磨难，最后在一起了。”
她并不惊讶闭关的白衣凌晨竟然也知道神雕的内容，因为她们本就是一个人的两个意志。
除了心意，彼此所见所闻，都是相通的。
“呵！”白衣凌晨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那季修爱你吗？”
“你竟把自己代入小龙女？谁给你的自信？”
“他若是不爱，为何会答应与我成亲？我能再见他就是缘，答应成亲就是因，这就是因缘。你会说这是因为利益，可与他有利益纠葛的，怎么不是别的女子，而是我呢？”
黑衣凌晨语气平静，双眸如水，很是认真。
“…长见识了啊。”白衣凌晨瞪着双好看极了的眸子，像是再看什么稀世奇物一般。
张了张嘴，白衣凌晨数次想要开口，想骂人，想大吼，可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蹦跶出来。
她刚突破，可不想佛心崩溃。
“……”
这一夜，儒、释、道头部的一些大佬们，基本上人手一本神雕全本。
每个人都在提前观看，同时，准备着接下来如何阻击季修，阻击武道发展！
——夜已深。
聚仙楼包间之中，季修双眼缓缓睁开。
心中一动，书城打开，没有去看收藏数，目光直奔书评区！
“……哼。这波我在大气层！”
第六十三章：看评论、小本本记名、加精。（周一，求推荐票）
“……”
神雕书评区。
“这些老阴币们果然没忍住偷书了！”
季修看着书评区显示的一条条感悟书评，心中吐槽。
这是偷窃！这是在犯罪！我要请律师！
之前在郝掌柜说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候，季修就已经有打算了。这也是他为什么允许郝掌柜将神雕全部书稿拿去刊印的原因。
儒、释、道三家，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武道气运壮大起来，肯定是要做点什么的。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这些人个个都是老阴批，肯定不会打无把握之仗，必然是早早就把四大书坊和自己盯上了。
看到神雕全书的书稿，他们能忍得住吗？
……
【这就是武夫未来的路吗？】
【啧！好书，看的朕热血沸腾的，嗯，这个叫季修的年轻人不错，武道未来就看他的了。】
【玉女剑法？！为什么老夫一个儒修，会领悟玉女剑法！老夫是个纯纯的男人啊！】
……
【他也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季修这种薄情寡爱，虚伪利己的卑鄙小人，竟然也配懂什么是爱？】
【神雕？这书还倒是有趣，可上面为什么传下消息，不让大家看这本书呢？】
……
一连十多条书评出现。
季修看着这十多条书评，眼中精光爆闪。
这十多条书评，就代表了儒、释、道等所有关注自己，对自己报以目光的人。
甚至其中的某条书评，光是撇一眼，季修的心就不由自主的‘嘭嘭’直跳。
嗯，比如就是那第二条！
“朕？能在心里自称朕的人，除了皇帝，貌似没谁了吧？”季修咂舌不已。
“…大阳武道未来就靠我了？啧！陛下竟然这么看得起我吗？说实话，有点感动了！”
“过了今晚，明一早，神雕就要发售了，届时必然会涌出更多的读者评论…”想着，季修心中一动起床来到门口，唤来守夜的小二。
“季先生，有什么吩咐？”小二看着季修的目光中，透露着狂热的神色。
“……嗯？你认识我？”季修狐疑。
季先生竟然跟我说话了！
小二激动的满脸通红，下意识的站直身体，原本通人情世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心思通透是个人精的他，此时竟然有些结巴了。
“季，季先生，小的也是武夫，特别喜欢郭大侠。”
听着小二磕磕巴巴的把话说完，季修顿时恍然，而后脸上露出亲民的笑，道：“原来如此。”
“…嗯。”小二重重点头，然后堆着笑，道：“不知季先生有什么需要，请跟小的吩咐就成。”
“嗯，我想要一些纸笔，不知……”
“……小的这就去办!”小二不等季修话说完，立刻转身就朝外走去。
“等等！”季修叫住了他，然后笑着拱拱手，道：“不是武夫，是多谢这位大侠。”
大侠？我吗？季先生竟然称我为大侠？
小二顿时红了眼眶，以往来聚仙楼的客人，哪个可曾正眼看过他一眼？
因为武夫的身份，掌柜对他，都不是很待见。现在季先生如此人物，竟然能对他如此执礼，给予足够的重视与尊重，怎能不让他为之动容？
“嗯！”同样对着季修抱拳一礼，小二转身离去。
季修笑了笑，转身回了房间。
一句简简单单，客套一般的大侠称呼，竟能让武夫如此动容？
在武侠小说里，随便看到一个长相彪悍，或者提剑拿刀的路人，都是大侠起步啊。
更别说，对于普通人来说，管你邪恶正义，只要是江湖人，通通都是大侠。
一句大侠，可以说是最不值钱的称呼了。
不一会，小二就拿来了一套上好的笔墨，季修摸了摸纸，质感很不错，想来是小二下功夫了。
“有劳了。”
“季先生客气了，都是应该的。”小二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嗯，先生您忙，小的就在门口，有事您吩咐。”说完，小二便懂事的退了出去。
小二离开后，房间内陷入了安静中。
季修略一沉吟，镇纸压住纸张，毛笔蘸上墨，在白净的纸上，写下一个“一”。
这个“一”，是第一个人的意思。
“毫无疑问，今晚看书的人，都是这京都城里的顶尖一列了，必须要提前关注起来。”
想着，季修点开了第一条评论。
【姓名：汪必执。】
【身份：大阳王朝，永兴帝的幼年玩伴，宫里提督大监，一品千寿境武夫。】
【隐藏信息：该信息涉及读者隐私，作者可消耗3000年寿命进行查阅。是或否？】
【感悟：全真剑意。备注：获取后，读者感悟不会消失。】
【书评/读者管理：1、删除（读者感悟消失。）；2、禁言（读者心声将不再本书书评区出现）；3、加精（读者感悟翻倍，每月可加精六次）、4、置顶（感悟加快，每月可置顶三次）。】
“…嘶！”看到第一条评论的读者信息后，季修不由抽了一口凉气。
“一品千寿境！他就是姑父说过的，大阳明面上的，那四个一品之一吗？”
突然，季修又注意到汪必执的隐藏信息，好家伙，寿价竟要三千年！
作为皇帝对外的眼睛，皇城司掌握着何其之多的秘密，曹化淳的寿价也才是一百年。这位提督大监身上背负的隐藏信息竟是曹化淳的三十倍！
别说我买不起，就算能买得起，我也要掂量掂量了，三千年，已经能称的上一声长生种了。要知道三千年，可以看多少个王朝的起落了？
摇摇头，季修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在纸上把这位提督大监的名字写下。
之后在准备关闭其信息的时候，心中一动，给加了一个精，嗯，算是做个标记吧。
要不然明天以后，涌入大量读者感悟后，他还真怕找不到这个重量级读者了。
“接下来，是第二个读者信息了…”季修目光看向第二条评论，嗯，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大阳王朝的皇帝，永兴帝！
【姓名：龙弘。】
【身份：大阳王朝皇帝。】
【隐藏信息：该信息涉及读者隐私，作者可消耗3000年寿命进行查阅。是或否？】
【感悟：左右互搏。备注：…】
【书评/读者管理：…】
“一样，隐藏的信息寿价是三千年吗？”
略一沉吟后，季修不再做他想，将永兴帝的名字前，标下一个“二”，然后点开下一条评论。
接下来的第三四五六七八九条评论，一点开查看信息，好家伙，都是儒门的人！这些感悟里说什么的都有，当然对自己不满，甚至是大骂的更多！
这些人中，季修也看到了三个熟悉的人。
白马书院的院长李青山、国子监的欧阳论书、尚儒书院的孔庄三个二品大儒。
嗯，不出意料，这些人中，随便拎一个出来，其隐藏信息的寿价，他都买不起。
季修给每个人做了加精标记后，又将名字一个个安排在了纸上记下。
之后就是重复的动作，查看信息，加精标记，然后关闭，点开下一条评论。
毫无疑问，全是儒、释、道三家，评论大多数都没什么好话，不过这次，季修大度的给每个人都加了一个精，做好了标记，以后再算账。
没办法，加精的同时禁言是行不通的。
嗯，书城这点，就不如‘起点读书’智能了。
“…第十五条评论了。”季修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向下一条评论，眉头一挑。
“有情人终成眷属？呵，这条评论有点意思啊，竟然是感悟男女情爱的…”
嗯，前面十几条都是骂得，突然看到一条评论不是骂自己的，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季修笑着，点开了这条评论。
“……”
第六十四章：不光是见证者还是参与者。
“……”
【姓名：黑衣凌晨。】
【身份：白衣凌晨的第二人格，诞生于诵读菩萨境手抄佛经《大明王菩萨心经》。礼部尚书凌仲的女儿，凌家大小姐。拥有菩萨境意志。】
【隐藏信息：该信息涉及读者隐私，作者可消耗300年寿命进行查阅。是或否？】
【感悟：无。备注：…】
【书评/读者管理：…】
“…凌晨？!”季修瞠目结舌，突然，季修眉头微微一皱，发现此事并不简单。
他注意到了姓名栏的显示，黑衣凌晨！
季修微吸了口气，放下了笔。
“白衣凌晨的第二人格吗？所以，之前要跟我成亲的，就是这第二人格了？”
季修会这么想并不是凭空揣测，而是有依据的。
第一次见面所讲的伽蓝寺故事，之后在茶馆里，凌晨起身瞬间转冷的神色等等，之前几次见面的一个个画面，在脑海中迅速闪过。
“……嘶。”轻轻吸了一口气后呼出，季修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子上。
神情中带着恍然之色，他明白了。
一直以来他心中对娶凌晨这件事上最大的疙瘩就是凌晨太奇怪了，甚至是诡异。尤其是伽蓝古寺的那个故事，想起就让他一阵毛骨悚然。
不过现在，知道并不存在什么老鬼夺舍，更不存在什么菩萨境转世来找前世情人续前缘，只是凌家大小姐精神分裂，诞生了第二人格这么简单。
而想跟自己成亲的人也是这第二人格。
嗯，季修又想起了当初表弟叶悠然说的那番话，凌晨在某古迹中得了一卷菩萨手抄的经文，之后日常行为变得古怪起来等等。
看来这凌家大小姐就是没事瞎读乱看，见佛就拜，把自己给读搞成神经病了。
摇摇头，最后看了一眼黑衣凌晨的读者信息，季修心中一动就要给她加个精，突然发现这个月次数已经用完了，心中一动，给了个置顶。
置顶每月有三次！
“…嗯，不出意外的话，明日过后，儒门这座横在我跟她之间的大山就要消失了。届时没有了儒门的干预，婚事估计很快就会确定下来了。”
想着，季修把黑衣凌晨的名字写在纸上，突然微微一顿，又把她的名字划去。
然后又打开下一条评论。
嗯？又是骂我的？季修眉头一挑，心里有些不爽，而且看这条评论的语气，似乎还很了解我…呸，这分明就是诽谤，我哪里薄情寡爱？虚伪利己了？
我倒是要看看，这是哪个王八…
【姓名：白衣凌晨。】
【身份：礼部尚书凌仲的女儿，凌家大小姐。佛门慈航庵弟子。五品律者境修为。体内有第二人格，除了心意，二者所见所闻相通。】
【隐藏信息：该信息涉及读者隐私，作者可消耗10年寿命进行查阅。是或否？】
【感悟：无。备注：…】
【书评/读者管理：…】
“…啧！看来这主人格对我映象很坏啊。”看着白衣凌晨的评论，季修中指轻轻擦着下巴。
目光注意到身份信息一栏最后一句话，季修的双眼微微眯起。
“…除了心意，二者所见所闻相通。难怪上次我拒绝第二人格的礼物后，她起身的瞬间眼神变得那么冷漠，原来是主人格接管了身体。”
突然，季修表情僵住，脑洞再次一点点的裂开。
“…嗯，二者所见所闻相通…那岂不是说入洞房的时候，时刻有个第三者再看着？不，不对，这个第三者还是全程参与者！”
“……嘶！”季修不由的坐直了身体，脑子里浮现出一些不健康的画面。
“啧，这也太变态了吧？我季某人好歹也是个读书人，玩笔的文化人，岂能玩的这么变态？”
“哼，哼哼……”想着，季修不由的哼笑出声。手上的毛笔开始转起。
他只要一开心，就会转笔。
“敢污蔑我薄情寡爱，虚伪利己？哼哼，等成亲的那天，你就会发现，小爷我还很残忍！”
想着，季修给白衣凌晨的评论加了个置顶。
作为凌晨的主人格，季修还是觉得有必要关注一下的好，免得日后两个人格摆自己一道。
把凌晨的事情暂时放下后，季修看向了最后一条评论：
【神雕？这书还倒是有趣，可上面为什么传下消息，不让大家看这本书呢？】
“嗯，这条评论也很有意思啊，有人不让他（她）读神雕？”想着，季修点开了评论。
【姓名：山风。】
【身份：血鸦甲字号部队副统领。明面上效命于血鸦少主，奉命入京拿回圣血，暗地里已效命于‘神秘人’。绣衣御史南镇抚使林鸿腾的远方‘表叔’。】
【隐藏信息：该信息涉及读者隐私，作者可消耗100年寿命进行查阅。是或否？】
【感悟：无。备注：…】
【书评/读者管理：…】
“…血鸦妖族！”季修双眼中精光闪烁。
他有想过或许妖族也在关注自己。可当真的在评论区找到妖族，季修心里怎么能不激动！而且，不止如此，这个叫山风的，带给他的信息也很有价值！
一、血鸦族，甲字号部队副统领。
统领，虽然是副统领，可这也足以说明，他的地位不低！
二、明面上效忠血鸦族少主，入京是为了拿回圣血，暗地里已效忠神秘人。
尤其是这一条，
效忠于血鸦少主，同时还是个二五仔，当然，还有拿回圣血，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效忠的神秘人，季修几乎可以断定，那个幕后黑手，毫无疑问就是神秘人，嗯，即便不一定是神秘人，但方向绝对没错！
就是这个方向！
三、山风现在的身份是绣衣御史，南镇抚使林鸿腾的远方表叔！
“一定要抓住他！”
“想办法从其口中得知更多的信息！这是顺藤摸瓜，找到神秘人，救出幕后的重要线索！”
季修双眼死死盯着山风的信息页。
“——置顶！”季修毫不犹豫的把这个月最后一次置顶的机会给用掉了。
不过，很值得！
甚至对他来说，除过知道凌晨的秘密之外，今晚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个了。
“……”
第六十五章：武临天下，百无禁忌！（求票。）
十月三十。
辰时已是天光大晴。
此时，在平康坊和宣阳坊中间，那条近七十米宽的街上正上演着极为壮观的一幕。
平日里对万年县地界敬而远之的武夫们，此时像是疯了一般，朝着这条大街蜂拥而至。
乌泱泱的人群，从高空俯瞰而下，宛若黑色的河流横穿朱雀大街，蛄蛹至延寿坊和光德坊中间。
吵杂声更是要穿透整个京都一般。
所有武夫，都眼巴巴的盯着东市大街中间那座三层攒尖式的宏大阁楼。
海蓝书坊售书总部！
这些武夫之所以一大早就来这里排队，就是因为早前海蓝书坊就放出了话。
售书当天，季先生会亲临现场签字！
季修如今在这帮武夫心中的地位，嗯，已经仅次于传说中的武道之祖了。
为啥，武祖只是传说中的武道之祖的境界，可实际上，除了开创出武道的那位人族先辈达到过这种境界外，古今没有一个人成功过。
即便是传说中的武神境都不曾出想过。
一品的武夫大阳或许会有，可这些人也不曾改变过武夫在大众心中的地位。
武道气运大龙依旧陷入沉睡当中。
可是现在，武道气运大龙苏醒了，武夫就要迎来辉煌荣耀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
——季修，季先生！
一剑赐江湖，让武夫们明见己心的事迹，足以载入史册，让后世数代牢记。甚至在一些武夫心中，季先生以凡人之躯，早已比肩圣人、佛陀、道尊。
嗯，不管儒释道承不承认，他们就这么认为了。
海蓝书坊总部，三楼凭栏处。
季修跟郝胖子并肩而立，晨光从一侧普照而来，将整个京都照亮，隐约间有氤氲之气弥漫。
季修今日外面是一件藏青色的圆领直长袍子，内里一件两开的短领白衫，从圆领中探出，形成一个V字形，腰间是一条暗银色的腰带垂落。
“我脸上有花吗？”季修笑着对下方欢呼的武夫们招了招手，随口说了一声。
一旁的郝胖子今日穿金戴银，脸上露出一个富态笑，道：“啧！看着兄弟今日之风姿，哥哥我想起了三年前的自己啊，岁月不饶人啊！”
“……”季修脸上笑容一僵，扭过头看着一脸唏嘘的郝胖子，道：“你确定是三年？”
你老人家是怎么在三年从我这样的，变成你这样的？季修心里没来由的一突。
“嘿，瞧你说的。”郝胖子翻了个白眼，像是你怀疑我是吧的模样，道：“你这什么表情？这叫一个男人的蜕变，你也要经历的。”
“别看你现在这么俊，成亲了你就明白了。”
说着，一副过来人看后辈的眼神。
我才不要变成这样。季修心里暗暗发誓，等幕后黑手的事告一段落，以后一定要修炼！
不为什么称尊做祖，只为了保持身材和容颜。
“弟儿，看看哥哥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这时，郝胖子对身后招了招手。
四个身材高挑，身上有股子书卷气息的少女，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弟儿，看看！”郝胖子一伸手，示意季修看过来。
季修目光看了过去，入眼便是一层浩然正气浮动，赫然便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这套文宝不错。”季修微微点头。
虽然不如家里的四大恶霸，但多少也算的上是不速之物了。
嗯，以季修的眼光来看，仅次于凌晨当初送给他的那支易安晚年使用过的中书君。
“弟儿，咋样，喜欢不？”郝胖子说着，脸上挂着些许的骄傲，道：“虽然不如你家的四大恶霸，但今就用这套文宝来签如何？”
去过季修家里，郝胖子对季修家里的四大恶霸自然是印象极深的。
“……掌柜的，时辰到了。”这时，书坊对外的负责人突然走了过来。
郝胖子点点头，看向季修，“弟儿？”
“走吧。”
二人来到一楼大厅。
“……开门！”郝胖子一挥手，早就在门口等待的几个店铺伙计齐齐打开大门。
“——哗！”像是被泄洪一般，嘈杂的声音洪流伴随着一阵大风涌入大厅。
“季先生！”
“……季先生，我们都来了！”
“季先生，那就是季先生，我大阳武道恩师！”
“……”
人群中有头戴斗笠身穿黑衣劲装的剑客，有头系马尾，身穿白衣潇洒不羁的浪子，还有背着大刀的刀客豪侠。不论是好勇斗狠的狠人，还是江洋大盗，又或者是孤傲的武道天才…
此刻这群武夫看向季修的眼神都格外的统一，那就是每个人的眸子深处都隐藏有一股狂热！
啧！这就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后宣传出来的效果啊。季修心中暗暗点头。
天时，这个世界武夫行业低迷。
地利，这个世界没有武侠小说。
人和，自然是他那次赐剑江湖，再加上四大书坊玩命的宣传，这才造就他如今的地位。
我曾经罪看不上的就是那群被资本包装营销出来的小鲜肉，没想到我也成了这样的人。
嗯，不对，我是有真本事和外挂的男人，至少我抄过来的都是另一个世界的精品，给读者的都是良心保证！
“…诸位，请安静，请安静！”书房负责人站在门口，喉咙都要喊破了，结果压根没人理。这群武夫狂热起来，可不比那些追星的小女生差。
极个别的狂热粉更是对着负责人比了个割喉手势，其中的威胁意义不要太明显。
再敢哔哔，弄你！
嗯，这种一看就是某个地下首脑般的大佬，身上匪气简直不要太重了。
“…弟儿？”眼看负责人投来求救的眼神，郝胖子也是一阵头大，只能求助季修。
季修没有理会这胖子，只是微吸了一口气，缓缓向前一步，而就是这一步，人群瞬间安静。
随着头部的一群人安静下来，声浪像是退潮一般，从书坊门口，一波又一波的退下。
一旁站着的郝胖子已经被这一幕震撼的目瞪口呆，书坊几个小侍女更是俏脸通红一片。
如此男人，如此魅力，岂能不让人喜欢？
就在郝胖子等人心中，为这帮武夫终于安静下来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就见季修突然开口，道：
“…现在，是武道大放异彩的一刻。
也是武道向儒、向释、向道，向天下人，证明武道归临的一刻！武道之心，一往无前，百无禁忌！”
说着，季修在所有武夫渐渐开始变得急促的呼吸声中，缓缓伸出一只手，道：
“武道万载霜刃匣中不曾鸣，今日有请诸君试，所有人，跟着我一起喊……”
“……武临天下，百无禁忌！”话毕，季修手掌“轰”的握拳。也是在这一瞬间，所有武夫的热血彻底被点燃了。
看着高台上那嘴角噙着自信微笑的身影，所有人都毫无保留的爆发自己的气势，齐齐仰天大吼，道：
“……武临天下，百无禁忌！”
第六十六章：第一个出手的来了。
“……”
皇宫，武英殿内。
活舆图上，武道气运大龙悄悄的探出脑袋，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另外三条龙都不在，它气质顿时硬起来，发出一声嘹亮的龙吟后跃出。
只见它紧握着龙爪，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活舆图右边那一片儒道气运的碧海而去。
自从上次醒来，被白龙和金龙嫌弃躲着后，它就开始了各种找存在感，但刚刚苏醒的它又怎么是儒道青龙的对手？三拳两脚就给干的鼻青脸肿，不过它不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是越战越勇。
“吼！”儒道青龙也不惯着它，下手一次比一次黑，但这次武道气运大龙越来越亢奋。
打起来也是越发的不要命起来。
而它的大龙身躯，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的暴涨起来，竟是有赶超的气势。
下一刻，佛道两家的气运大龙也终于坐不住了，似乎是受到了武道气运大龙的刺激，冲了出去。儒、释、道三家大龙开始围殴武道气运大龙。
活舆图前。
永兴帝听着皇城外那震天的喊声，默默注视着活舆图上，那滚动的气运龙气。
“儒门，道门，佛门这三家开始出手了。”说着，永兴帝转过身，对阴柔太监，道：
“派人看着点，季修不能出事。”
“是。”
阴柔太监转身离开了。
于此同时，皇城，紫寰殿之中。
“欺人太甚！”全真道那个被称为二娃的中年道人豁然起身，满脸怒容。
在他身旁的椅子上，那邋遢老头依旧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一边的青年道士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大殿正上方的纱帐之后，坐着一道纤瘦的身影。
“地宗跟人宗本就与天宗理念不合，他们会出手，本就是情理之中。”纱帐后，传来女子纯净的声音。
“他们这是要断我全真道统，难道我还要当做没事人一样吗？”二娃越说越急，“他们这是见不得我全真崛起，这就是在针对我全真道！”
“全真掌教，你以为如何？”那纯净的声音并不想跟二娃争辩。
“呵！”这时，就见那青年道士轻笑一声，起身道：“全真之事，还轮不到外人置喙。”
“事关我全真道统，我是绝对不会妥协的。”此时，青年道士没有了之前的懒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凌厉的锋芒之意。
“武道气运涨势太过，确实需要压一下，否则对我道门也会造成一定冲击。”纯净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果修道之人被武夫同化，继而转修武道的话，那是他们修行还不到家，怪不得旁人。”
说完，青年道士朝着门外走去，远远的他的声音响起，“如果他们敢乱来，我可不会留手。”
“走了。”
京都城外。
李青山、欧阳论书、孔庄三个二品大儒再次聚在了一起。
“说说吧，打算怎么做？”李青山率先道。
欧阳论书严肃的脸上有了一丝变化，道：“武道气运大龙已经彻底醒来了，再让它睡过去不太现实，但让它重创倒是有些法子。”
孔庄跟李青山眉头一挑，道：“说说。”
“一，让季修不要写书了。”欧阳论书竖起一根手指头，看向二人。见二人不说话，又跟着竖起第二根手指，道：“二，做掉那小子。”
说着他两指并指如剑，对着自己的脖子一抹，做了个凶狠的表情。
李青山、孔庄：“……”
见这两个老货有动手的架势，欧阳论书轻咳一声，立刻恢复正常，道：“三倒是简单，季修能写书，我儒道之人为何不能？”
“别打哑谜，细细说说来！”李青山低喝一声。
“神雕这本书我们都看了，写的如何你我心知肚明，想要超越不可能，但模仿一本还不简单？”
“他能写江湖洒脱，快意恩仇，侠之大者，让武夫明见己心，我们为什么不能写江湖诡谲，血腥残暴，侠以武犯禁，无视法度聚众斗殴？”
“江湖，重在那种那股子江湖味，只要我们把握精髓，不刻意去抹黑武夫，只是换一个角度，把‘光’的‘暗’面给写出来，让大众看就好了。”
“如此，我等不需要担心儒门弟子专修武道，更不用担心，往后他武道一家独大。”说着，欧阳论书幽幽一叹，道：“人力有时尽啊……”
“季修能写出一本，两本，三本，能写出十本，百本，一千本吗？”
“物极必反，等到市面上到处都是武侠话本，宣扬的都是武夫群体，不，应该说江湖人的刀光剑影，杀人灭口，动辄灭门这种……”
“迟早会引起别人的反感和恐慌，届时…”说着，欧阳论书蹲下身拾起一块石头，啪的扔在一洼积水里，看着那荡起的波澜，道：“推波啊，助澜啊……”
“……”
欧阳论书说完，突然发现周围很是安静，
一抬头，就发现李青山跟孔庄两货离得他远远的，一张老脸顿时黑了下来，怒声道：
“你们这是作甚？”
“…呵，呵呵，没什么，只是被竹贤的才智所惊，一时无法招架，退避三舍，以示尊敬，以示尊敬哈。”李青山笑呵呵的，然后一撇头对孔庄，道：
“看到了吧？国子监的都这样，脏！”
你特娘的还敢再大声点吗？欧阳论书气的发抖。
这时，孔庄深以为然的点头，道：“看出来了，国子监嘛，专教权术，你看朝廷里那些个奸臣、弄臣、贪官，谁的画像不再国子监挂着？”
“老匹夫，你，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被人当着面如此羞辱讥讽，欧阳论书气的血压狂飙。
主意是你们让出的，现在主意有了又嫌我脏了？真就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了是吧？
“老匹夫，行，你们清高，你们了不起！这主意你们千万别用，老夫不伺候了！”
说完，一步踏出，火速消失。
李青山瞥了眼孔庄，道：“这主意太脏了……”
“嗯，是啊，太脏了，那到底是用还是不用？”
“用吧！不能辜负了竹贤的一番好意，只是这计策一出，哼，哼哼，季小子怕是跟国子监无缘了。”
“那没办法，谁让主意是他出的？”
“……”
海蓝书坊。
郝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看着经过发泄后已经安静下来，并在负责人的招待下开始有序排队买书的武夫们，对着季修竖起大拇指，道：
“……弟儿，高！”
哼，那是你没见过某些巨星一抬手，就让十万人演唱会瞬间禁声的场面，那才叫真牛逼。
“行了，准备开始吧…”
说着，季修就要走向自己的座位，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宏大的佛音。
“……阿弥陀佛。”
声音响起的瞬间，整个一楼大厅骤然一静，所有人手上的动作都是一停，向门口投去目光。
季修只觉得身上压力骤然一增！
“第一个出手的，竟然是佛门之人！”季修撑着那股压力挺直身体，抬眼朝门口望去。
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赤脚从门外踏入。
第六十七章：两个选择。
“弟儿？！”郝胖子下意识的看向季修。
季修瞥了神色间并未有什么不适的郝胖子，顿时知道这股压力是专门针对自己的了。
没有开口，季修神色凝重的看着门口的秃驴。
一个锃光瓦亮的脑袋，五官硬朗而严肃，脖子上挂着一串堪比拳头大的棕色佛珠。一身隆起的肌肉，看着能打死一头牛。
“…贫僧大金刚寺，寺护，法号破妄。见过季施主。”中年男人双手合十，对着继续微微欠身。
“大金刚寺？！”郝胖子发出一声低呼，对着季修解释道：“弟儿，麻烦了！”
“大金刚寺是大阳佛门中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这些和尚出了名的暴力，自诩佛门怒目金刚，清除世间一切孽障，信奉以力量超度一切！
一定忍着别触怒了他啊。”
力量超度一切？物理超度吗？季修心中一沉，不用说他也看出来了！这五大三粗的，上来就对着我释放压力，一看就不是个讲道理的主。
寺护，就是掌管寺中戒律的人，有弟子犯了戒律清规，都由寺护安排惩戒。
“不知大师有何指教？”季修抬起胳膊准备拱手还礼，突然那股压力再次袭来，让他双臂如负重千斤一般，不过季修还是强忍着举了起来。
死秃驴！季修现在对这和尚没有一点好感。“法号破妄吗？昨日的那批评论中，并未看到此人。是他没有看书，还是说看了内心毫无波动？”
“指教不敢当，贫僧此来，是为我佛门，讨要一个说法。”破妄开门见山道。
此话一出，大厅中的武夫们也都反应了过来。
尤其是听到这和尚说是来找季修要说法的，哪里还能不知这和尚是来找茬的了。
不过和尚没有说明是因为什么事，极个别脾气火爆的张了张嘴还是忍了下来。
不过他们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此事谁对谁错，嗯，那都是这和尚的错。
季先生如此高尚的人品，岂会做错事？
一时间，众武夫虽未开口，但却已经表明了态度，嗯，有几个地下世界的首脑对着身旁的小弟耳语了一番，看向这和尚的眼神变得不善起来。
这秃驴显然是已经看过全本神雕了…“说法？”季修放下手臂，面上平静一片。
“季某不是很明白大师的意思。”
“神雕此书，可是施主所著？”破妄手上出现一本神雕，封皮上写着第八册。
“…他怎么有第八册的？”郝胖子微吸一口气。
见此，季修也是眉头一皱，他跟郝胖子关注的点不同，他关注的是大厅里的武夫。
毕竟今日只是开售第一册内容，如果让他们看到第八册，会不会让这群消费者不爽？有种被割韭菜的想法？
“神雕第八册？！”
“今日神雕发售第一册，秃驴哪来的第八册？”
“竟然是第八册吗？听四大书坊放出的消息，说是神雕也就一共八册，神雕已经写完了吗！”
“……”
果然，看到神雕第八册，武夫们双眼陡然一亮，一时间议论纷纷，其中不乏提到赚钱、圈钱之类的字眼。
这是要毁我口碑，败我生意断我钱财，想断我生路啊…季修双眼眯了眯。
一旁的郝胖子的脸色也难看不已。
一直以来，武夫们对读书人在对借他们赚钱这件事上很是敏感，这么一搞不就明显着他们在圈钱吗？
底下已经有武夫抱怨自己每月买药材，泡药液剩余就不多，现在还要拿出十贯买一本话本等等。
神雕一册的售价定在了十贯，比红楼足足多了两贯钱，这是几人商量好决定的。毕竟神雕一册可是有五十章呢，只出八册，简直不要太良心了。
对此，季修也没有反对。
得益于儒道盛行，这个世界凡是跟读书、识字有关的，都比别的要贵。
就拿红楼一册售价八贯这个价位，其实在上古时，比如古宋时期，《小畜集》售价三贯左右。
一本《大易粹言》二十来册，售价八贯。
到了如今这个时代，像是经、史、子、集，有儒生手抄、签名，注入浩然正气的更贵！
一本大儒亲笔手抄、签名的《论语》、《庄子》、《诗经》，每本一金都是有市无价那种。
一部高质量的话本闲书，普遍价格也是三贯到十贯左右，所以四大书坊将红楼一册的售价定在八贯，也属于是良心价位了。
神雕作为开创一个流派，重新定义全体武夫，引领武道气运大龙的话本，售价十贯真良心了。
用刘掌柜的话说，一册五十章，完全可以每册售价一百贯的。
虽然知道书坊也要赚钱，一册一册卖，无可厚非，但知道归知道，但看到自己被割韭菜，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可恶的秃驴。”郝胖子恨恨的嘟囔一声，不过他更多的还是担忧季修。
这秃驴拿出了第八册，又要说法，显然是想以‘少林’为切入口，对季修出手了。
“不错，是我所著。”说着，季修语气微微一顿，道：“不过这后七册的内容至今尚未修改完成，大师又是从何处而来？”
厅间，随着季修开口，武夫们也安静了下来。
一些因为自己被‘割韭菜’心里不舒服的人，听到季修说后七册的内容没修改完后，心中恍然。
本就对季修更偏心的他们，听到解释后，心里那点不快顷刻间消散。
“阿弥陀佛。”破妄瞥了眼周围的武夫，然后微微颔首，道：“贫僧从一窃贼手上得来。”
他对刚才那点伎俩被化解，并不在意。
“窃贼呢？”
“那窃贼道法高强，贫僧未能将其拦下。此书，也是掉落时，贫僧所拾。”
好个一推四五六。季修心头冷笑，他没有去质疑这秃驴是不是在撒谎，没有意义。
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还能跟他证明是真是假，扯皮不成？而且这秃驴敢说对方道法高强，显然是明说了，这是从道门之人手中得来的。
“大师想要什么说法？”季修面无表情。
“书中后几章内容，涉及到了我佛门少林。施主以佛门之名，为武道正名，未免过分了。”破妄微微垂目，让人看不出他的神情。
说完，破妄看了眼季修，道：“事关我佛门气运，施主此举，已经严重危害到我佛门。”
“施主受武道气运庇护，那就是武道之人，窃取佛门气运，壮大武道，这便是因果！”
来了！要摊牌了！季修心中一动，不动神色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现在说什么不信佛，不沾因果，没有意义，因为这只是一个说辞，一个理由。
这秃驴能用还没公布出来的小说章节，强行跟少林靠上边，碰瓷上来，就不会轻易罢休。
“佛法慈悲，贫僧愿给施主两个选择，化解此间因果。”说着，他抬头直视季修，道：“一，立刻停止神雕的发售。二，施主入佛门修行。”
“……”
第六十八章：欺。
“……”
听到这话，季修险些气笑了。
停止发售神雕？明知道自己受武道气运庇护，现在让停止发售，这不是明摆让背刺武道吗？
气运反噬下来，我能受得住？
再说，要是今天屈服在佛门淫威之下，那就是整个武道臣服了。这些武夫能饶了我？
这就是冲着让我身败名裂来的啊！这秃驴心思太歹毒了！
至于第二个选择，入佛门修行？
这是要我给佛门免费打工啊，不管哪个，都会背刺整个武道。
显然，这秃驴就是在针对打压武道气运！
随着破妄给季修的两个选择一出，厅间的武夫们也顿时回过味来了。
这是当着我们全体江湖人的面，挖墙角啊，这秃驴是何等的狂妄且嚣张！
“…放你娘的屁！”一声大喝炸起。
一个满脸虬髯，面露狰狞的蜀中大汉挤出人群，长刀指着破妄，操着一口方言道：
“秃驴，老子忍你很久了！”
“你选个锤子你选！现在老子也给你两个选择！一，马上向季先生道歉，然后立刻格老子滚。”
“二，老子让你血溅五步！”
“…说的好，秃驴，今天有我们在，你修得放肆！”
“大金刚寺咋了？牛逼你就来！”
“……滚，这里不欢迎你！”
一呼百应，听到这武夫们也听明白了，因为季先生书里出现了佛门少林，所以这秃驴来粘包赖了。
“粗鄙武夫，安敢放肆！”群情激奋的时候，只听一声爆喝在厅间轰然炸响。
一声宛若狮吼一般的沉闷吼声响起，霎时间，只见厅间狂风炸响。
“噗嗤！”那提刀的蜀中大汉胸膛瞬间凹陷，当场喷血倒飞出去！
一时间，所有人骇然的盯着那场中衣袍鼓动，周身有金色流光缠绕的秃驴。
高台上，季修也被这一声狮吼给震的身体晃了几晃，继而面色发白，耳膜隐隐充血！
一旁的郝胖子稍微好一些，他好歹也是有着九品儒道修为在身，些许的浩然正气给了他缓冲。
“弟儿？！”郝胖子知道季修情况的，看到季修耳朵流淌而下的血迹，顿时大惊。
一双豆豆眼，顿时睁圆，对着破妄怒喝道：
“破妄大师，这里是京都，你如此行径，你眼里可还有大阳律法，就不怕绣衣御史缉拿吗！”
“……阿弥陀佛。”然而破妄却是浑不在意，一双变得淡金色的眸子，面无表情的看向季修，道：“季施主，可选好了？”
愤怒，恐惧，季修被破妄淡金色的眸子注视着，心中下意识的就想避开。
他害怕了！
那一声狮吼，对着全体武夫，可只有他知道，身上的压力在那一瞬间，再次暴增！
但诡异的是，自己没有被压垮，显然是这秃驴故意如此的，但绝对不是出于好心！
他是要以力让自己屈服！
这秃驴的气息，比当日看到的四品妖更强，给心里带来的震慑和恐惧比当日血鸦袭杀更强！没有濒死的绝望，却是恐惧满满！
之前准备对付这秃驴的所有说辞，在这一刻全部作废，任他巧舌如簧又如何？一力镇压！
京都有一品坐镇又如何？人家凭什么为我出手？现在佛门如此欺人，他们又在何处？
这群武夫倒是仗义执言，可他们品阶太低，连一声吼都经不住，谁又能帮我？
空空道人吗？即便我不顾一切的通过太虚将他召唤出来，又能如何？打不过！
对，我还有警幻仙子、渺渺真人、茫茫大士，大炮轰蚊子，固然很爽，可事后呢？
我一个儒道废人，如何能召唤如此强人？我的寿命，又能召唤这些仙人几分钟？
届时，将面临整个世界的觊觎，家人怎么办？
“踏！”见季修不说话，破妄大步踏出，一步步朝季修走来，淡金色的眸子中，闪烁着淡漠之色。
“…事关佛门气运，既然施主不愿做出选择，那便跟贫僧回大金刚寺吧。”话毕，大手探出，一道金色的佛光大手一把季修抓住。
“哼！”季修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座无可撼动大山，身体完全动弹不得，任由被抓着。
“放开我兄弟！”郝胖子手持中书君就要上去，可下一刻就被一股巨力轰飞出去！
半空中一蓬血雾爆开，郝胖子生死不知。
“…不！”季修看着生死不知的郝胖子，双眼顿时红了，然而任凭他脖颈青筋暴涨，依旧是无能为力。
“随贫僧走吧。”破妄抓着季修大步朝门口迈步而去，然而这时就见一柄一人高的剑芒直冲破妄面门而来，这是必杀的一剑！
一名头戴斗笠，身穿黑衣劲装的剑客立于一侧屋檐之上，横剑于胸前，“和尚，放开先生！”
破妄双眼微眯，一只大手握拳挥出，只听‘嘭’的一声，剑芒瞬间溃散。
“…五品武夫，不足以拦住贫僧。”话毕，破妄一拳轰出，那剑客斗笠瞬间炸开，一张俊朗清瘦的面庞瞬间塌陷，直接被轰飞出去。
“放开季先生！”一名八品武夫冲来，然而却被破妄周身的金色流光打飞。
“放开季先生！”又是一名武夫出手了，结果不言而喻，可每当有一个武夫被打飞，立刻就有人站起，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冲来。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韩非先生曾言，不过是戏言而已。任尔等万千魔障，金刚亦可拔除！”
面对长街之上近万名武夫前赴后继的冲来，破妄周身金光暴涨，脑后竟是生成一轮火环来。
这是佛门三品金刚之境！
在场武夫见此，瞳孔骤缩，他们终于知道自己等人面对的是何等强者！
此处武夫修为最高者，也不过是五品而已。
一些高品武夫本就数量稀少，能到四品，三品之上无不是家境优渥之辈，又怎会亲自来买书？
看着被金色大手抓住，不能动弹的季修，一众武夫怒目而视，心中升起一股羞愧。
他们太弱小了！
“朝廷到底在干什么！竟任由这秃驴在京都城放肆？这里是京都啊！我大阳律法何在！绣衣御史何在？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有武夫怒吼出声。
“秃驴，放开季先生，老子就算是拼死，也要咬下你一块肉来。”一个刀客提刀冲了上去。
“没人有人愿意看武道崛起。”之前那被轰飞出去的黑衣剑客微瞥塌陷的面庞，看着手中断剑，吐出一口血，话毕，再次冲杀而来。
“…他们在害怕，害怕武道崛起，但他们不知道，也不懂，哪怕我等只留一口气，那也是武道气运！”
“轰！”剑客再次被轰飞，这次他没能站起来，他望着碧蓝的天空，意识陷入黑暗。
他，被废了！
越来越多的武夫大吼着前赴后继的冲上来，企图拦住破妄的脚步。
被高举在半空的季修，看着一次次被打飞，又悍不畏死的冲上来的武夫们，微微摇头，嘶吼出声，“停下，停下吧……”
“先生请勿担心，有我等在，这秃驴就修仙带你出城！”
“嘿嘿，季先生放心，我们都在，只要我们撑着，朝廷就会派人来了！”
“……先生你看，大伙都在！”
看着这群憨笑的武夫，季修摇着头，到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看不出，大阳高层是默许了的！
否则，佛门敢这么放肆？
三品金刚境，绣衣御史，皇城司，甚至是万年县衙就能办了！
只有这群武夫相信，会有人前来。
“…出家人从不杀生，他们不会死。但诸位施主戾气太甚，当拔除武道根基，以安天下…”
拔除武道根基，这是要废了在场所有人！
“停下！秃驴，我让你住手！”季修挣扎着，怒吼着，他不能让这群武夫被废。
即便他们都是一群低品武夫！
然而破妄却是不言不语，不紧不慢的向前而去，面对攻势越发凶猛的武夫们，出手也越来越重。他用行动证明那句蚁多咬死象的话，就是一句空话！
此时。
平康坊某处，全真道老中青三人脸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的三个身穿白色道袍的人。
皇城之外，朱雀街门口。
一名身穿白色袈裟的青年僧人，静静的看着眼前身穿红衣的中年太监，道：“阿弥陀佛，一别数载，掌印大监，风采依旧。”
“和尚，这里是皇城门，知道你今日拦下本座意味着什么吗？”红衣太监面无表情。
“……”
绣衣御史，北镇抚司门口。
北镇抚使周青青手按着腰间长刀，在他身后两队绣衣御史提刀站定。
“人宗太一道，跟佛门穿一条裤子了？”
“周居士，有我等在此，你赶不过去的。”一个身穿黄衣道袍的中年抚须轻笑。
“绣衣御史，拿下！”周青青懒得废话，大手一挥，直接冲了上去！
“……”
凌府，后院门口。
“小姐，我们要去哪？”一个丫鬟看着身穿黑色长衣，面无表情的凌晨，怯生生道。
今日的小姐，好陌生，好可怕。
黑衣凌晨淡漠的眸子瞥了眼丫鬟，然后不再理会，这次是她接管了身体，白衣凌晨在心底大喊，道：
“千万别乱来，大金刚寺的主持跟师父是故交，那破妄按辈分来说是师叔，你……”
“他入魔了，需要佛法度化……还有那大金刚寺的主持也一样。他们，都入魔了，都需要解脱…”黑衣凌晨柔声说着，缓缓向前而去。
“身为佛门菩萨，我有义务消弭一切魔障……”
“疯了，疯了，把身体还给我，快停下，别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下一刻，就在小丫鬟惊骇的注视下，就那么消失了。
“……”
第六十九章：除非我是天选之子。
“……”
距离海蓝书坊不远处。
黑衣凌晨被一只百灵鸟拦下。
只见百灵鸟周身散发着一层层金色的佛韵，然而诡异的是，在百灵鸟张口的瞬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回去吧，此事会有一个圆满的落幕……”
——皇宫。
武英殿之中。
活舆图上，武道气运大龙终于被儒、释、道三家气运大龙彻底被压制了，但它的龙躯却愈发的凝实，壮大起来，它的低吼声也越发的有力。
一袭宽松白衣的永兴帝盘腿静坐，身后的大门大敞开着，狂风呼啸，将他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必执。”永兴帝声音平静。
“…奴婢在。”阴柔太监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躬身行礼。
“情况如何了？”
“回陛下，一切正常。”
“死了多少人？”
“回陛下，无一人死亡…多数只是被拔除武道根基废了修为，做回普通人。”
“嗯。佛门倒还算懂规矩。”永兴帝缓缓睁开双眼，轻轻抬了抬宽大的袖袍，道：“经此一役，季修将与武道彻底绑死，再也分不开了。”
阴柔太监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垂首而立。
“怎么？心疼这些武夫了？”永兴帝眼角皱纹浮现，眸子里浮现笑意，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位老伙计，他太熟悉自己这位大伴了。
“奴婢不敢，陛下圣明，大阳永在。”汪必执躬身，语气平静。
永兴帝见他如此，缓缓起身，跃过汪必执的身旁，走向大殿外，“人心都是肉长的，尤其是像季修这些热血滚烫的年轻人，最是容易将真心对真心。”
“君以诚待我，我必以真心待之。也只有真心换真心，才能得长久。这群贱如尘埃的低品武夫就是一把枯燥的腐木，埋在土里不会再生绿皮，放在水里也不会发新芽，若是付之一炬，却是爆燃而壮烈。”
“哈！”永兴帝长叹一声，望着远方，道：“武道气运沉寂太久了，起来的太猛了，需要沉淀，打磨，方可成才。”
“而这把火，就会起到煅烧的作用，它会烧到天下所有武夫群体的心里，骨子里，灵魂里，让他们疼，让他们痛。也会让天下武夫越发的团结！”
“如此，武道气运方可长久。”
汪必执垂首而立，平静道：“陛下圣明，大阳永在。”
“哼。”永兴帝轻笑一声，道：“传旨吧，到此结束，佛门做的不错，朕答应了的，自不会食言。嗯，倒是这季小子，想必是受了些许委屈。”
“嗯，受些委屈好，这样他才能意识到自己的无力和弱小。年轻人，受了挫才能成长。常言道，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有个礼部老丈人如何？能得到武夫们拥戴如何？靠着靠那，终究是不入流。”
“实力，势力，二者紧握手中，才是安身之本。”
“…让他入翰林院。”说着永兴帝转过身，抬了抬手，道：“嗯，就说他写的故事朕很喜欢，日前便已封他为翰林侍讲……”
“还有，大金刚寺霍乱京都，试图绑架朝廷命官，藐视朝廷法度，已被佛门除名，今日起寺内上到主持，下到普通僧众一干人等全部……”
“嗯，这些就交给那小子去处理吧，要杀要寡看他的好了，正好试试这小子心性如何，到底是个优柔寡断的软蛋，还是滥发善心的孬种？朕封他为平乱监官，你们几个也都听他的……”
静静听完永兴帝细细嘱咐，确定他没话后，汪必执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永兴帝独自立在宫门前，负手而立，狂风席卷，他全身衣袍猎猎作响，他闭上双眼，张开双臂拥抱天地状，任由狂风吹面。
“……”
朱雀大门前。
红衣大监依旧与那白衣僧人对峙。
突然，红衣大监眉头眸光一闪，默默退至一旁，垂首而立。
白衣僧人脸上的笑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直到那身形修长，面无表情的阴柔太监缓缓走来，他全身紧绷，下意识的退后一步，随时准备逃跑。
武道一品！同境界儒释道随便哪个来了，都要饮恨，更何况是他！
“陛下有旨，大金刚寺霍乱京都，绑架朝廷命官，藐视法度，佛门已将其除名。”
说完，缓步而去，他看起来走的很慢，可眨眼功夫却是不见了人影。
……
平康坊某处。
全真道老中青三人身上都挂了彩，对面的三个白衣道人同样鼻青脸肿。
“呸！”中年道人狠狠吐了一口血痰，脚下一座八卦阵浮现。
“尝尝老子这一招！”
对面见此，也不甘示弱，纷纷开始祭起法阵，整条街道都在此时开始扭曲。
一条条阵纹浮动，一股由炁凝聚而成的风雷降临。
“嗡。”
就在这时，天地忽然失去了颜色，一只修长的法相大手凭空探出，刹那间所有的炁崩坏。
……
北镇抚司衙门前。
周青青正在与太一道火拼，可就在这时，一股恐怖气机骤然降临，太一道的几人来不及反应，瞬间吐血倒飞出去。
“太一道霍乱京都，压入诏狱，听候发落。”一道人形虚影一闪而逝，消失在街道尽头。
周青青看着消失的身影，眉头深深皱起，“终于舍得出手了吗？”
海蓝书坊大街上。
看着前赴后继的武夫们，季修目光微沉，看向皇城方向的同时，书灵区也已经打开。
我现在的寿命是六年，警幻仙子的租价是3月寿/分钟。
如果租用的话，极限是24分钟。
之前我不召唤，一来是考虑到此刻并未遭遇生死危机，最多不过是佛门秃驴不按常理出牌以力欺人，可那又如何，他今天敢做初一，我来日可以做十五。
大丈夫能屈能伸，当前受点挫何妨？韩信还曾受胯下之辱呢，谁能保证自己一生顺风顺水？
况且，我从不认为我就该顺风顺水，也不认为全世界都在智商方面低我一线！
因为啥？因为我现在就遇到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秃驴！谁敢想整个京都城，嗯，就算不是为了我，竟然能荒唐的任由一个三品秃驴捣乱，无一人发声！
那五个一品呢？睡了吗？
大阳皇帝看重武道气运，对我也很支持，这是他的心声不会有错，那他又在干啥？被绑架了？还是说他反悔了，在等我被绑架到佛门？
显然，这些老阴币们都在耍心眼呢！但我不知道他们想干嘛。
不过点点挫折，还不值得我一怒之下毁天灭地，人生在世，不报隔夜仇是很爽，嗯，除非我是天选之子，天道为了我给所有敌人降智。
显然，天道不会这么做！
第七十章：君以诚待我，我必以真心待之。
二来，担心引来更大的觊觎！
这个世界一品之上还有超品，超品之上更有传说中的佛祖，道尊，等境界，我赌不起渺渺真人，茫茫大士，这些红楼中的仙人出手，能不能秒杀这个世界可能是最顶尖的存在。
如果不能秒杀，一旦对方能撑过区区的小半个时辰，那时候，我是绝对会死。
退一步讲，假设这些道尊，佛祖是不堪一击的弱鸡，一念镇杀，那么我是否该来一句全杀了？
原因是他们可能威胁到我？
宁可杀错全部，不能放过一个？我是杀人魔吗？我不是！我戾气很大吗？我没有！
我能确定谁是敌人吗？谁是最大的幕后黑手吗？嗯，就目前来看也不能。
能确定的是，对方是妖族！
那么我是不是该让警幻仙子帮我灭了所有妖族？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兑换出来的人不会背叛我，而不是说我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真的毫无底线的绝对服从。
因为召唤出来的是一个有着自己底线，记忆，过往经历，等等的活生生的生灵，而不是经过设定背景篡改的傀儡。
这点，书灵区写的明明白白，我不会忘记！
正如我若让郭靖奸淫掳掠，以郭靖的性格，他绝对会掌毙了我，但因为是我召唤出来的人，所以他不会对我动手，但绝对不会遵从这种恶行！
再者说，我今日召唤仙人，用大炮轰死蚊子，大家因为仙人的威慑，也不敢对我动手，从此我成了京都城深不可测的人。
可世上没蠢人，更不缺富贵险中求的人啊。
随便找个高品阶替死鬼试探几次，看看我这个身世清白的小年轻到底凭什么被仙人看重？不就分分钟暴露吗？除非这个世界没有狠人，全是软蛋！
这口气今天我出了，之后怎么办？
当我被试探出就是个空壳后，将面临什么？
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种种顾虑，又看向拼命想要救下自己的武夫们，季修知道，这帮单纯憨直的武夫们是不会停下来的。
即便自己说了，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战斗已经上头，武夫宁可雨中高歌死，不肯寄人篱下活！也正如那剑客所说，一口气尚在，便是武道气运！
“看来这京都城里的老阴币们是打算彻底放弃这些武夫了。”想着，季修准备联系方寒了。
警幻仙子绝对不能是凭空出现在自己身边！可以是以另外身份出现，镇杀破妄，然后大发慈悲的医治好了被废掉的武夫。他需要一个让警幻仙子合理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媒介，方寒就是这个媒介！
季修是个遇事偏向冷静的人，武夫们的赤诚之心，让他感动，也让他对伤害这群武夫的秃驴满是愤恨，可热血是一瞬间，绝对不能上头！
“时间控制到十二分钟，应该足够了……”
“——轰！”就在季修以仙人的身份，联系了方寒，让其准备迎接一位仙人的时候，异变顿生！
一道巨力轰然落下，破妄的身体直接被轰入地下，砸出一个天坑。
统一时间，季修身上的禁锢也瞬间解开。
不过在他即将摔下来的时候，一缕柔和的气机将他接住，然后稳稳的落在地上。
一名身穿红色长袍，面向阴柔俊美，涂脂抹粉，长着一双桃花眼的太监身影倏然出现。
再看那自称为破妄的秃驴，浑身衣衫破裂，满身血污，俨然是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个残废。
“带走。”红袍太监微微挑了挑眉，似乎不适应这血腥的画面，摆摆手立刻有皇城司的人出面，将已经废掉的破妄拖死狗一般拖走。
等这些人离开后，红袍太监看着季修，微微一笑，上前千娇百媚的座椅，道：
“这位想必就是翰林院季侍讲了？咱家是伺候在陛下身边的秉笔大监，林解忧，见过季先生了。”
秉笔大监？！季修心头微微一怔。
传闻皇帝身边有四个身份特殊的大监，分别是提督、掌印、秉笔、随行。
提督大监的身份他已经知道了，其余三位大监，他则是不得而知。
不过看着这位的行为举止好似个大姑娘一般的秉笔大监林解忧，季修没来得一阵恶汗。
当然，季修此时最在意的是之前这些人不出手，现在为何突然又以雷霆手段出手。
皇帝老儿到底在玩什么！
“不知林公公为何称呼我为侍讲？”季修拱了拱手。
“…呦，季侍讲还不知道呢？”林解忧做出一个令人反胃的动作，轻轻拍了拍季修的肩膀，妖道：“当然是季先生的话本写的好了。”
“陛下昨日就已经封你为翰林院侍讲了！”说着，指了指满地昏迷不醒，重伤被废的武夫们，道：
“季先生还不知道呢？大金刚寺无视朝廷法度，公然在京都城内行凶，更是试图绑架朝廷命官！”
“陛下勃然大怒，直接下令大金刚寺上到主持，下到普通僧众，全部羁押等待季侍讲的决断呢。”
秉笔大监说着，又悄默默道：
“现在我估摸着啊，大金刚寺已经被镇压了，就等上下一干人押到此地，等候季先生的处置呢。”
“等我处置？”季修瞪大双眼，诧异道。
“是啊，这次受伤害最大的是您，此事自然由您来处置才合理呢？”
“…轰隆隆！”这时，一阵地面摇晃，然后就见几名专修道法的皇城司女卫双手结印，地面上之前战斗的坑坑洼洼全部填平。
一些砸毁的民房也开始被迅速修复着。
飞溅的鲜血，也在结果术士一道降雨的符箓之下，冲刷干净。
一切，都在季修眼皮子底下，变得干干净净，好似这里不曾发生过任何争斗一般。
如果不是看到那些房屋修缮的痕迹，季修都要以为刚才看到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了。
“…季侍讲放心，那些被废掉的武夫们，都会被妥善安排，这次大金刚寺狼子野心，皇城司跟绣衣御史失察，所以这些费用，都由我们出。”
季修怔怔的看着眼前拍胸脯保证的秉笔大监林解忧，再看看四周朝他望来的一部分受了轻伤的武夫们，他们脸上激动的笑容，心里却是开心不起来。
再看看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抹除一切痕迹的街道，季修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之前武夫们悍不畏死的态度，破妄‘大杀四方’，几乎以一己之力镇压所有武夫。
一个又一个低品武夫被废，他们有的是苦练剑的剑客，有的是江湖浪子豪侠，有的是仗剑天下四处是家，对江湖充满向往的江湖少年。
凭着一腔热血赤诚，敢于向强者拔剑，甘死如饴，结果却落的从此再也不能拿剑，黯然退场。
但武夫们的豪情热血，此刻却显得那么的低贱，一文不值！
不是赤诚之心低贱到一文不值，而是永兴帝这轻描淡写放之任之任由事态扩大，又挥手间抹平一切，让一切恢复正轨的手段。
让一切显得那么的可笑！
环视脸上洋溢着憨厚笑容的武夫们，再看那一个傲娇剑客，抱着长剑故作高冷，却因为坚持到最后，迎来胜利而喜悦，不自禁上扬的嘴角。
一场只有他们受伤，只有他们最不被在乎的大战，只有他们脸上露着笑。因为在他们看来，他们的坚持，等来了援军，救下了季先生！
季修心中对这群武夫，越发的认同。
“大阳放弃你们，我不放弃！”季修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租用警幻仙子一次，从她手中要得仙丹妙药，助那些被废的武夫重新站起来。
不为别的，只为君以诚待我，我必以真心待之。
“……”
第七十一章：我要调整计划了。
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只是京都城，某个区域，上演的一场一笑而过的闹剧。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会是往后很长一段时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对于武夫们来说，今日发生的一切，值得他们铭记于一生。
而对于四大书坊的掌柜来说，这场‘新书发布会’办的可以说极其成功，也可以说是失败。
说成功是因为这绝对是大阳文坛上的一件奇事，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了。
这是一个绝佳的营销机会！
除了病榻上，重伤的郝胖子，雪花、雅诗、蓝寇三大书坊掌柜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安排了书坊立刻加印神雕，甚至就连红楼也加印了不少。
嗯，郝胖子也没有落下，即便是被打的吐血，他还是顽强的睁开眯缝眼给自家婆娘安排了‘后事’。毕竟，其他三个棒槌能想到的他会想不到？
说这场‘新书发布会’失败的原因，则是今日为了配合季修的签字售书，其他三大书坊刻意推迟了他们的开售日子，结果就是今天一本书都没卖出去。
明天，十一月初一。
嗯，明天可以说是诸事不宜了，因此只能推迟到十一月初二，宜纳财、交易。
这一推迟，推迟的不是时间，而是金钱。
……
绣衣御史，诏狱。
“…无妄想时，一心是佛国。有妄想时，一心是地狱。众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狱，菩萨观察妄想，不以心生心，常在佛国。”
诏狱第九层，阴冷潮湿，昏暗的走廊，只有过道几盏烛火萎靡跳跃。
一间巨大的牢房之中。
盘腿坐着二三十名，身穿僧衣，年龄各不相同，剃着大光头的大金刚寺僧人。季修站在牢房外，静静的看着这些五大三粗，闭目诵念佛经的僧人。
每个人脸上都很平静，
好似看淡了一切，包括生死。
“抓他们的时候，大金刚寺上下竟无一人反抗，哎呀，要是每个叛逆都能像这些和尚一样就好了。”
林解忧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粉色手帕，捂着鼻子说道，他很是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嗯，看来有必要给陛下告一状了。
这绣衣御史太不讲卫生了。
季修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这些阶下囚，生死全在自己的和尚们片刻后，道：“走吧。”
“走？”林解忧一愣，然后脸上挂上笑容，道：“好。那么关于这些和尚，季侍讲打算如何处置？”
季修看着虽然弓着身子，满脸堆笑，但却眼神坚定的秉笔大监，略一沉默，瞥了眼牢房里只是默默诵经的大金刚寺和尚们，嘴唇微动道：
“他们被关在这里的罪名是什么？”
“罪名？”林解忧没想到季修会这么问，不过还是开口，道：“大金刚寺无视律法，公然派人在京都城内行凶商人，更是公然绑架朝廷命官…”
“…嗯。依照大阳律法的话，绑架朝廷命官，主谋者判斩立决。从者秋后问斩，罪不可赦。直系亲属若有修行在身，废掉修为流放三千里。”
“家中女眷充入教坊司。若是无直系亲属，则以师徒、同门关系算起，直系师徒传承囚禁终身，其余同门若有修为废除修为，流放两千里。”
季修点点头，道：“那便依律而办。”说完，季修道：“请问林大监，那些受伤的武夫被安置在了什么地方？他们是因季某而受伤，季某想去看看。”
林解忧抬了抬手，示意季修稍安勿躁，微微一笑，道：“陛下说了，这些和尚要季先生决断……”
闻言，季修眸光一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林解忧，等待着他的后话。
林解忧微微一笑，指了指牢房里的和尚，道：
“季侍讲说依律行事自然没问题，理应如此。不过，在下是奉命办事，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的。”
“……请问。”
“在想想要问清楚，这些和尚到底算不算是主谋，又或者从者呢？还是说他们只是一脉传承的同门关系。”说着林解忧语气微微一顿，道：
“请季侍讲给个明确答复，咱家也好回去复命。”
……
……
“…哒、哒、哒。”坐在林解忧给安排的马车上，季修轻嗅着车厢里的安神香的味道。
拖了靴子，两条大长腿尽力向前伸展，放松了一下身体，轻轻揉了揉眉心。
“我不明白皇帝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借我的手杀了这些秃驴，从而让武夫和佛门交恶？他在玩平衡？”
“不至于，这很多此一举，除了今天的事，我注定跟佛门是交恶了，况且，以这皇帝老儿表现出的手段，玩这些未免太低端了……”
车厢微微轻晃，车厢内安神香幽幽。
季修想着林解忧非要他做出杀与不杀选择背后，皇帝的深意。
“大金刚寺谋划绑架朝廷命官，依律当斩。”季修脑海中回想起自己说出这句话。
“…我现在考虑这些没用。”季修睁开双眼，心中一动，书评区打开。
看着书评区再次暴增的读者感悟，以及一个个读者阅读红楼，感悟中的浩然正气。
心中一动，季修打开了第一条书评，获取了该读者的感悟，一缕青色光芒融入胸中。
然后是第二缕，第三缕……这些浩然正气被季修控制着，开始重新凝聚文胆而去。
“…我要对我的计划做出一些调整。”季修一边像个莫得感情的浩然正气收割机般收割着读者们的浩然正气，一边暗暗想道：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所以，我要考虑长远，在太虚幻境打造神秘组织的雏形，试图布局万古。让空空道人入姑父的班底，为以后成为绣衣御史实际掌舵人做准备。”
“我的布局和想法都没毛病，可都太远了。”
“一旦遇上个事，我除了放大招没有一个可以稳住局面的底牌。”
“之前考虑的是麻痹幕后黑手，隐藏自己，争取时间将，然后其揪出来再做掉的计划，要调整了。”
“接下来我要修炼了。”
“俗话说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靠着靠那，还是要靠自己，今天的事是一个教训！”
“必须要牢牢的记住了！”
“要是再来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又或者皇帝老儿、还是某个老阴币再要搞事情把我给卷进去，我要有跳出局面的硬实力才行！”
“这京都城是很安全，可也只是相对的，这点从今天的事上就能看出来。”
“谁能想到有人在京都城捣乱，心脏的皇帝老儿竟然不是一把将其按死了，而是任由发展……”
“也是，一群没什么价值的武夫，对皇帝老儿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更谈不上京都颜面有损了。
况且，有这次直接灭了一个佛门大寺满门的事迹珠玉在前，天下人只会更加认为京都威严不可犯！”
“看，这就是在京都捣乱的下场，佛门够牛逼吧？还不是被一道旨意，灭了一座大寺？佛门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嗯，大家事后只会这么想！”
“所以说，这京都安全，没人敢放肆只是相对的，要真有一手遮天的想弄你，这里就是地狱！”
“唉，还是太年轻，吃了认知上的亏…”
收割了一波浩然正气，确定没有遗漏某个读者后，季修的意识进入了太虚幻境之中。
“……”
第七十二章：警幻仙子。
太虚幻境，大殿之上。
季修刚出现，水镜就移了过来，晃了晃身体，像是看到季修很开心的样子，围着转圈。
轻轻摸了摸镜身，突然，季修看到水镜上出现了十几个人的名字。
“这是…方寒选中拉入太虚幻境的人名单吗？”季修明白这是方寒给自己提交的名单，等自己筛选后，就能拉第一批人入太虚幻境了。
点点头，让水镜离开后，季修心中一动，打开了书灵区。
【姓名：警幻仙子。】
【人气：300+。备注：当人气突破100，可生成书灵卡。】
【身份：司掌人间风月，尘世男女之尊神。】
【租价：3月寿/分钟。】
“…兑换出来的角色可以自由往返书中世界与现实世界。”季修沉吟着，“警幻仙子和我谈话的时间、来返两界的时间、以及拿出仙丹妙药……”
“嗯，一共算上，就租个3分钟吧，时间一到立马喊停！”想着，季修开口，道：
“租用警幻仙子！”
话音落下，眼前爆出一道璀璨夺目的青光，一张成年人巴掌大的卡牌凭空出现。
季修轻车熟路的接过卡牌看去。
卡牌正面上，一袭白衣飘飘，清新淡雅仙气飘飘，一眼看去，就是仙女范十足的那种。
将卡牌抛掷在半空中，随着卡牌一阵‘滴溜溜’旋转之后落下，大殿之上一蓬白光之中，一道人影缓缓从中走出。
“…警幻见过道友。”警幻仙子修长好看的手捏成法诀状，对着季修微微颔首行礼。
嗯，不同于空空道人，她对季修的称呼是道友，而非尊上，但是季修能感受的到，她对自己跟空空道人是一样的，一样的忠诚不会背叛。
对于是不是尊上的称呼，季修并不在意。
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性格和行为处事作风，他们在书中世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生灵。季修自然不会硬要求人家叫自己尊上，显得小家子气。
“仙子，时间紧张，我也就不跟你客套了，这次请仙子出来是有一事相求。”季修也想跟仙女聊天，可聊天太耗寿命了，忘了时间会死人的。
警幻仙子，嗯，不愧是仙子，大方、知性、温柔，只见她微微一笑，道：“道友请讲。”
“只要警幻能办到，必定不会推辞。”
季修点点头，直接道：“仙子可有让被废掉武道根基的武夫们重新修炼的仙丹妙药？
嗯，我要的量有点大，仙子若是有的话，就先给，一，三千，三千人的量吧！”
被废掉的武夫少说有三四千人，报个四千保守点，免得不够用了，下次再租警幻出来。
“……有，绛珠仙草就可以。”说着，警幻仙子一抬手，一株枯黄的绛珠仙草出现。
“这？”仙草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这是一株由神瑛侍者培养千年的绛珠仙草，道友可莫要小瞧了它，虽不能生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那般玄妙异常，却也有追本溯源的功效。
“…只要不是先天不能修行之人，凡后天损伤之根基，皆可复原。”警幻仙子说着，手掌轻抬，那株枯黄的绛珠仙草就飞到了季修面前。
啧！绛珠仙草吗？想绛珠仙草就是因为神瑛侍者精心灌溉而化形成仙，所以神瑛侍者下凡历劫，她也才跟着去，要哭一辈子还恩情。
或许神瑛侍者压根只是平常心的灌溉仙草，然后收割药材，她正好化形了，所以只是感动了自己。
如果不化形，这绛珠仙子，嗯，也就是林妹妹，估计很大可能也是一株枯黄的药材。
满是恶意的念头一转即逝，季修看向警幻仙子，张了张嘴就要让警幻回去，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说，嗯，总有种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感觉。
“哼。”警幻仙子轻笑一声，微微颔首道：“道友，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仙女都是这么善解人意，懂事的吗。季修起身抱拳一礼，道：“多谢仙子赠药。”
“嗯，只是警幻也有一事相求，希望道友能答应。”
“仙子请说。”季修示意警幻直说。
“…嗯，日后若是可以的话，请道友让我去外面看看，这方世界的规则，对我有很大的裨益。”
听她这么说，季修也想起来，红楼中并没有境界划分的概念，进入这方世界后，空空道人化作书灵得此方世界认可，这才在油尽灯枯时得以续命。
“仙子请放心，等时机到了，季某一定会邀请仙子再入此方世界。”季修说着，忽然心中一动，道：“其实仙子回到你的世界，可以联系一个人。”
“他叫空空道人，他在这个世界可以长存，对这方世界，道的感悟较深，或许会对你有用。”
反正以后都是自己人，提前认识一下也好，况且警幻作为红楼中除女娲大神外最强的仙人，嗯，对标太上老君的存在，从她居住离恨天就能看出来。
毕竟照道门说法，离恨天住的可是太上老君。
空空道人‘线下面基’警幻仙子，说不定还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修为再涨一波呢。
这么好的机会，季修自然不会错过！
“…空空道人？”警幻眼中有一抹恍然之色，当年神瑛下凡，此案相关一干人等，她都有印象，这个空空道人只是一个凡人修行者，并不牵扯此案之中，所以她并未多加关注。
却是不曾想，空空道人竟有如此造化。
“……好，多谢道友了。”说完，警幻一转身，身影直接消失不见。
看着书灵区，重新变成灰色的警幻书灵卡，季修看着手上的绛珠仙草，轻叹一声。
可惜警幻仙子只能租不能买，而且就算租，他也不敢乱来。
“只能等以后富裕再说了。”想着，季修心中一动，看向自己的信息面板。
嗯，不错，两分钟完事，节省了一分钟！而且，寿数上写的还是“6年↑”。
说明这几天的时间，又赚了几个月寿。
刚才消耗的两分钟，也就是六个月的寿命，只是零头。
“接下来就是让那些被废掉的武夫们重新恢复武道根基了。”
心中一动，季修想到了水镜上的那份名单。
“正好提交上来一批名单，可以从中筛选出名正言顺救治武夫的人…”
“嗯，最好是个大夫之类的。”
“……”
第七十三章：我也没犯什么错啊。
“……”
马车行至郊外，山下一处庄子里。
“季侍讲请当心…”车夫想要上前去扶季修，却被抬手阻止，于是继续道：“受伤的武夫已全部被安置在了这里，有专门的大夫看护。”
季修点点头，抬脚踏进了庄子里。
院子里武夫们或坐或躺，有的双手环抱，斜靠在内院石墩子上闭目不语，静静享受着阳光。有的情绪低迷耷拉着脑袋扣着另一只手上的拇指指甲，有的盯着某处失神，远处内院里还不时传来痛苦嘶吼。
季修跟负责赶车的车夫进来，竟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只有这一处庄子吗？”季修停下脚步，没有夸过进门的照壁，而是站在一角处。
“这些武夫已经废了，皇城司经费也很是紧张，能有一处安置他们的庄子已是不易。”
车夫知道这帮武夫对季修的意义不一般，于是脸上堆起了些许笑，道：
“季侍讲有所不知，三千八百伤号，近四千人，光是粮食每日就要耗费不少，这也是看在他们为了救朝廷命官这才受伤的份上……”
说着，车夫语气微微一顿，看了季修一眼，道：
“嗯，主要是您的话本被陛下所欣赏，他们救了您，陛下就会开心，所以才破例关照…”
“这件事本质上也是一件修行者之间斗殴的事情，一切费用本该他们自行承担的…”
听着这位车夫的话，季修抬了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后转过身，道：
“季某有件事，想请公公帮忙。”
“季先生哪里的话，林大监让小的跟着您，就是方便您驱使的，哪有什么请不请的话，折煞小的了。”车夫立刻对着笑，拱手告罪。
季修点点头，直言：“劳请公公稍后去一趟雪花书坊，找刘掌柜让他找几处大的庄子，再找些大夫，嗯，办置妥当后就将这些武夫接过去。”
“这些武夫的日用、药材等等一切费用，全部从季某的稿费中扣除即可。”
“…先生高义，让小的感动。”车夫对着季修一礼，道：“先生请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点点头，季修没有再进去，而是转身出了门。
这些武夫修为被废，心气已经被散了，现在过去就算说的再好听，立志的名言全搬出来，也是空谈，不能感同身受，说再多都是作秀。
他不想将这场纯粹的情分，搞的像是在政治作秀一般，即便他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真要为他们好，那就让他们早日恢复。
……
……
佛门为阻止武道气运壮大企图掳走季修，更是不惜派出三品金刚境的佛门高手大闹京都。
此战中，除了儒门，佛门和道门同时出手。
京都城内数千名武夫悍不畏死的阻挡不过是螳臂当车，出手的武夫尽数被废掉武道根基。
当天晚上，京都发生的一切像是插上翅膀一般，迅速向外扩散出去，听闻，无数人为之哗然。
当然，随着事件不断的发酵扩散，会有越来越多的武夫知道此事，直至整个大阳。
而武道气运的势头也正如永兴帝所设计的那般，开始变得越发的凝实，强盛。
夜。
皇宫，武英殿中。
活舆图上，武道气运大龙昂首发出一声龙吟，挣脱开儒、释、道三家气运大龙压制，身躯暴涨之后，它像是转了性一般，一反常态的没入图中。
这让儒释道三家气运大龙见此，都是疑惑的晃了晃脑袋，不明白这家伙怎么突然就乖了？按照它之前的性子，不应该是变强以后再次冲上来吗？
不过见武道气运大龙不再找茬，他们也就各自散去。
永兴帝看着活舆图上归于平静的滚滚气运，眼角皱纹微微浮现，轻笑一声后离开。
……
……
叶府。
姑父叶浪天跟表弟叶悠然都回来了。
厅间，一家人沉默着用饭，小家伙叶灵薇一边扒拉着大米饭，一边扑闪扑闪的打量着桌上几人，眼神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哼哼，娘亲生气了，这回有好戏看了。“咳咳咳。”小家伙一高兴，扒拉米饭过快，直接喷了出去。
这一喷，算是彻底打破了饭桌上的沉闷的气氛。
正要夹菜的姑父叶浪天手上动作猛的一滞，表弟叶悠然擦嘴的动作也一停。
季修低下了头，极力的想降低存在感。
“啪！”这时，只听筷子被重重放在碗上的声音响起。
姑姑季颖绷着一张脸，道：“都停一下。”
不生气的姑姑季颖那毫无疑问是家里的单纯小白，但生气的她，绝对是无人敢招惹的那种。
一人，即禁忌。
季修、姑父叶浪天、表弟叶悠然和幺妹叶灵薇全部乖乖放下了碗筷，端端坐好。
我突然感觉压力好大。季修悄悄的瞥向姑姑季颖，这一看，吓得他赶紧转移视线。
嗯，因为姑姑正看向了他。
啧！完了，我的记忆里可没有姑姑发火的样子啊，我现在很被动。
“……小修。”姑姑季颖开口了，第一个点名的就是季修。
“姑姑。”季修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笑来。
“……站起来。”姑姑季颖面无表情。
季修依言乖乖站了起来，看向姑父叶浪天跟表弟叶悠然，嗯，这两个货一个老神在在，一个垂目坐定，一副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的模样。
只有小家伙叶灵薇眼珠子乱飘，兴奋不已。
“去季家祠堂跪着去。”姑姑季颖看向季修，道：“等会我会去找你。”
去祠堂跪着？季修一惊，我也没犯什么错事啊？这咋就走到跪祠堂这一步了？
然而对上姑姑季颖那不容置疑的眸子，季修秒怂。好吧，我小瞧姑姑了，这眼神，这气场，啧！这是在家里完全拿捏所有人啊！
想着，季修瞥了眼姑父等人，躬身一礼后，朝着祠堂而去，刚一出门就听姑姑严肃的声音响起。
“……叶浪天，站起来！”
啧！姑父今晚要跪的怕是搓衣板了。想着，季修赶紧朝着季家祠堂走了过去。
季家现在只剩下了季修一根独苗。
季修现在没有成家，所以季家祠堂就被姑姑季颖转移到了叶家。
嗯，对于这一点姑父叶浪天自然是没意见。
一自是因为身为武夫，他没有那么多讲究。二自然是他对夫人的爱了。
祠堂内灯火通明，一进门的右侧，入眼便是一个个牌位摆放整齐，左侧是一间厅堂。
牌位下，摆放着两个蒲团，季修拿起一旁的香点燃，插入香炉后，恭敬的跪了下来。
姑姑收拾姑父他们估计要等一会，我先入太虚幻境，把第一批人员名单挑好。
想着，季修闭上双眼，意识进入了太虚幻境。
“……”
第七十四章：新成员邀请。
太虚幻境，大殿之上。
“拜见尊上。”方寒到来后，对着季修躬身行了一礼。
“你见过空空道人了？”季修开口问道。
闻言，方寒躬身一礼，道：“回禀尊上，属下之前进入此处……”
方寒把自己跟空空道人见面的过程说了一遍。原来之前方寒进入太虚幻境，给水镜输入名单时，正好遇上了同样进来汇报情况的空空道人。
然后，从空空道人口中得知对季修的称呼，他也就顺口跟着以‘尊上’相称了。
嗯，在方寒看来，叫仙人总有些生分了，不如尊上来的亲近自然，这也是他的点小心思。
对于方寒见到空空道人，季修并不是很惊讶，因为他早就给空空道人打过招呼了。
空空道人自然知道怎么回答。
“……说说你的这份名单吧。”季修示意方寒坐下说话。
“谢尊上。”方寒来到右侧第一个位置坐下，刚坐下就见桌子上“嘭”的一声出现一杯热茶。
“首先说第一个人。”方寒说着，水镜骤然放大，一个人的名字信息出现。
“江远，长安县衙的一名少年仵作……”
——长安县衙。
“…嘎吱，嘎吱，嘎吱。”像是在沉吟般的吱吱声在安静黑夜里响起。
巨大的黑漆衙门缓缓开启。
暗黑中，远处渐渐亮起一道白光，近看才发现这竟是个身穿不染纤尘白袍的少年。
少年肩挎着一个手提红木小箱子，手里提着一盏泛着橘黄光的灯笼，他看着县衙大门，深吸一口气后，踏上台阶，一把将大门推开。
一路来到县衙后院，暗沉漆黑的长廊上，月光将墙一侧的竹影投射在长廊上，幽深而静谧。
少年提了提肩上的箱子，大步朝着长廊尽头那扇木门而去。
“嘎吱。”一把推开木门。
长廊的尽头木门后终于出现一个模糊的黑点，看清晰了，竟是一口暗红色的出土棺木。
少年将灯笼纱罩拿开，取出蜡烛将厅间几点熄灭蜡烛点上，一时间厅间灯火渐起。
吹灭手里的蜡烛，重新罩好纱罩，少年解下挎着的小箱，蹲下身打开。
这红木小箱看起来虽小，可却是内有乾坤，竟是上中下三层。
第一层有蒜、姜、醋，布条，瓶瓶罐罐，满满当当。
少年取出盖子背面挂着的羊皮手套，然后将蒜和姜捣碎，混着醋揉在布条上，再蒙住口鼻。
嗯，这样可以抵御一些气味。
箱子的第二层，是一些精铁打制的各种小刀、小锤、小锥子，用于解剖尸体身腹。
第三层是一些大件，取出一个设计精巧的折叠铁锤，拿出一根小臂长短的撬棍。
少年起身来到棺材前，撬棍压的锋利平直的一端，对准棺材缝隙，手中铁锤就要麾下。
“住手！”江远回头，就见身着黑色官服的长安县令站在他的身后。江远疑惑道：“三叔？”
长安县令江听风面色严峻，沉声道：“小远，此事就到此为止了！”
……
太虚幻境，大殿之上。
“尊上，以上便是江远的全部信息了，还请尊上定夺。”方寒拱了拱手。
“…哒、哒、哒。”季修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看着水镜上关于江远的信息。
“我记得你们家族的地盘是万年县，你是如何注意到这个江远的？”季修问道。
方寒拱了拱手，道：“尊上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江远跟叔父江听风，拜访绣衣御史南镇抚使林鸿腾，林大人府上有婢女突然暴毙，江远便…”
林鸿腾！季修面具下的双眼微微一眯。
江远、长安县令江听风、婢女暴毙、血鸦副统领，一个个名字汇聚。
“我正好缺一个怎么把山风之事告诉姑父，这不就是一个机会吗…”想着，季修手上动作一停，道：“这个江远，可以。”
话毕，水镜之上，江远的名字被排在了左边一侧。
“……下一个。”季修的目光放在水镜中，那排在江远之下的名字，牧倾尘。
方寒看到这个名字，轻叹一声道：“牧倾尘，牧光娘是个可怜人啊。”
姑娘？女的？嗯，这名字有点中性。季修点点头，示意方寒继续。
“牧姑娘是敦化坊东芝药铺的坐堂女郎中，可惜她有个禽兽般的养父母，对她非打即骂……”
——夜。
敦化坊，一座普通人家宅院里。
烛火昏暗的膳厅里，饭桌上四个人端坐，主位上坐着的是一个皮肤黝黑，贼眉鼠眼，年约五十多岁的老汉，旁边是一个眼神阴翳皮糙肉厚的妇女。
对面桌上，一个生的皮肤白皙细腻，一袭绿衫，身段苗条，约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在女子身旁坐着个十三四岁，吊儿郎当，神态猖狂的少年。
“啪！”猖狂少年正扒拉着碗里的饭，吃完后摸了一把油腻腻的嘴，然后一把拍在女子的腿上，把满手的油渍揩在女子的身上。
女子抓着筷子的手猛的一顿，然后默默吃饭。
这时，那年约五十多岁的老汉放下碗筷，给身旁的婆娘使了个眼色。
那皮糙肉厚的婆娘白了一眼，然后放下碗筷，对着女子道：“轻尘，嗯，吃完饭你别收拾了，去洗个澡，在你爹的那屋头等着，再给他按按……”
女子闻言，手上的动作骤然一停，低着头不言不语，耳畔青丝落下，让她的表情越发看不清楚，片刻后她又继续开始安静的吃饭。
妇女说着，又从袖口里拿出二十几两银，递给旁边的猖狂少年，道：
“给，去东市玩去，今晚就别回来了。”
看到银子，少年双眼猛的一亮，一把夺过，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起身得意的瞥了眼身旁的女子。
“……谢谢娘，我！”少年一个起身，话还没说完，突然口吐白沫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小松！”看到这一幕，女人跟老汉都慌了身，就要起身查看，可紧跟着一阵虚弱传来，二人直接瘫倒在地上。
“我们，我们这是怎么了，轻尘，轻尘…”胖女人惊恐的朝着女子搭着手。
这时，牧倾尘放下碗筷，道：“放心吧，他只是昏过去了，你们也只是吃了迷药，暂时死不了…要是让仵作知道你们是吃了迷药，会很麻烦…”
“你说什么？！”
“……”
太虚幻境里。
大殿之上季修又扫了一眼后面几个人的职业。
有打更的年轻更夫，有杀猪的少年屠夫，当铺学徒等等，基本上都是普通人，唯一的修行者就是那个杀猪的少年屠夫，还是个武夫。
嗯，他这个行业，修行武道，基本上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是没什么希望了。
卖猪肉的有钱，可杀猪的就不一定了。
“…没有大夫了吗？”想着，季修目光定格在这个叫牧倾尘的女郎中上，道：“那就她吧。”
说完，季修又点了两个人的名字，那个叫林凡的杀猪少年，和一个叫叶言的青年打更人。
“…就这四个人吧。”季修一挥手，将水镜上其他人的名字抹掉。
说完，季修心中一动，开始通过太虚幻境，邀请这四个人。
知道要邀请之人的具体信息，自然很容易，很快邀请信息就发到了这四个人。
“……”
第七十五章：酸酸。
长安县，县衙后堂。
“我不明白！”江远看着离去的三叔江听风大吼道：“那婢女的死状三叔也看到了，怎么可能是突染恶疾，更何况是我亲眼所见……”
“江仵作，还是回去吧，这婢女的家人都不再追究，就算你查到什么，又能如何呢？不过是给县太爷惹麻烦，树敌罢了。”主簿劝说道。
江远眉头拧起，张嘴要说什么，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他脑海中突然涌入一片信息。
——恭喜你，有缘人。您已具备踏入仙境的资格，请您熟读以下信息：
一，仙境成员禁止互相残杀。
二，入仙境后，您可以根据自己的心意，自由隐藏身形、样貌、性别、甚至是声音。
三，入仙境成员可以相互交还情报，功法，分享彼此日常所见所闻，甚至是可以给其他人发布悬赏任务等等。
“…江仵作！”在主簿的惊呼声中，江远的意识陷入黑暗后，来到了一片仙境之中。
……
……
敦化坊西北角的那间宅院里。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一家三口被绑在椅子上，一口大锅，沸水腾腾，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呜！呜呜！呜呜呜！”老汉夫妻二人的嘴已经被堵上，看着地上，身上插着一根管子的少年，二人又是惊恐，又是愤怒，喉咙里发出嘶吼声。
“滴溜溜。”鲜红的血液从管子里流出，然后导入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红木澡盆里。
牧倾尘蹲在一旁，手里不时按一下那鼓起的猪泡，这竟是一个简单的抽血装置。
“别急，马上就到你们了。”牧倾尘平静的眸子瞥向嘶吼的老汉夫妻，等到少年的血彻底抽干后，搬起澡盆把血倒入沸水中。血液很快凝固成块状。
拿起一个大马勺，牧倾尘把漆黑的血块捞出，面无表情的倒进了泔水桶里。
之后，她又如法炮制，将老汉跟妇女的血全部抽干放出制作成血块一起倒入泔水桶。
瞥了眼地上被放干血的尸体，牧倾尘推门而出，月光冷冷的洒下，她提着泔水桶来到后院猪圈。看着哼哼唧唧的大肥猪，把泔水倒进了食槽。
牧倾尘看着大肥猪把泔水吃完转身就要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意识猛的一黑。
紧跟着她的脑海中也涌入一大堆信息。
……
……
“梆，梆梆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叶言敲了几下手里的锣，打了个哈欠。
“天干物燥，小心火……卧槽！”下一刻，只听“咣当当”一声，叶言的意识陷入了黑暗中。
……
……
一间昏暗的房间，少年林凡就着烛火，拿着笔勾勾画画，记录着什么。
——杀猪日记。
“十月三十，晴，我又杀了一头猪。可恨的是腰子被狗给叼走了，我想转行杀狗了。”
“我已经吃了六年的炒腰花了。”
“师父说男人要从小补起。虽然不知道补什么，但想来师父说的总没错。嗯，我可能猜到我补在哪里了，因为我感觉自己的牛儿异于常人。”
“那天香姐大早上进我屋，看到…”写着，林凡小脸一皱，蘸了蘸笔顺势一划。
“……这段划掉，与杀猪无关。”
说完，林凡就要继续，突然他的身体猛的一怔，随着一段信息涌入，他的意识陷入黑暗。
……
……
太虚幻境，主殿之中。
季修坐在主位之上，下方一左一右，第一个位置上坐着空空道人跟方寒。嗯，既然是第一次全体成员见面，季修索性也就把空空道人给拉了进来。
此时季修、方寒、空空道人，三人的身形被仙雾遮挡，就连声音都听不出男女，很是神秘的样子。
季修端坐在巨大玉璧之下，像是一位俯视人间的尊神一般，显得神秘而不可直视。
“踏！”这时，一道浑身笼罩着仙雾的人影率先踏进了大殿之中。
三人自然一眼就看穿了来人的样子。
第一个进来大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安县仵作，江远。
看到来人是这个长安县的仵作，正在调查林鸿腾之事，空空道人眼中精光一闪。
他已经从季修处得到了血鸦族副统领山风跟林鸿腾的事情，接下来就缺一个合理的消息来源渠道。
江远，就是一个完美契机。
“……敢问，诸位是仙人吗？”江远虽然是个天才仵作，可毕竟是个少年人，面对这种场面，一时间也有些紧张和失去方寸。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最上方的季修。
突然，一股压力骤然袭来，让他猛的低下了脑袋。
同时，他的心脏也因为这一眼而变得“嘭嘭”直跳。
仙人，他一定是仙人！江远心里急呼。
“你可以在这里找个位子坐下。”季修重复了之前对方寒说的话。
“……是！”江远下意识的站直身体，很是紧张的样子。
见他如此，方寒心中不禁心生感慨，这一幕似曾相识啊。不过尊上虽惜字如金，神秘莫测，可却很是随和，希望他们熟悉后不会太放肆了。
想着，方寒又看向对面的空空道人。
“还有这位，我至今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的家伙，他比我进入仙境还要早……”要说方寒心中最忌惮最在乎的人，只有空空道人一个。
虽然他们之前有过一定的交流，可空空道人给他的感觉非常的神秘，就像是尊上一般神秘。
江远看了看左边的空空道人又看了看右边的方寒，最后还是走向了右边。
大阳以左为尊，左边这位竟然敢坐在仙人左手第一个位子，想必也是什么大人物。
身为仵作江远习惯了谨言慎行。
在不清楚状况的时候，他习惯性的选择了保守。
江远来到方寒身旁的位置坐下，然后学着方寒一般目视前方，眼观鼻鼻观心。
嗯，想来这二位也与我一样是刚来的。稍稍冷静下来后，江远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敢问诸位是仙人吗？”这时，又一个声音响起，引得江远侧目看去，方寒跟空空道人也配合的做个新人才会做的动作，看向大门口。
果然，他们与我一样，也是刚刚进来的新人。时刻关注着二人的江远，心中确定道。
与江远一样，牧倾尘也用仙雾遮掩了身形，同时她还把声音变成了一个青年人的声音。
没有人回答，牧倾尘压下心中的紧张，下意识的看向大殿正前方，巨大玉璧下的身影，然后她自然遭遇了与江远同样的待遇。
“嘶，莫非此处就是仙宫吗？”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是打更人叶言。
相比于江远跟牧倾尘的谨慎，叶言要活泼许多，他扫视了一眼站在门口被仙雾遮掩身形的牧倾尘，又看向大殿之上坐着的三人。
下一刻，就见叶言一个箭步冲到大殿中间，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噗通’一声，就给上方的季修跪了下来，然后“啪”的展展趴下。
五体投地之姿态满满！
“…小子叶修，拜见仙上！赞美我仙上，祝我仙上圣寿无疆，与天地不老……”
方寒：“……”
空空道人：“……”
牧倾尘：“……”
江远：“……”
嗯，还有刚刚踏入宫殿门口的杀猪少年林凡，此刻所有人都很是无语的看向大殿中间的那一条。
啧！这小子有点意思啊。
季修饶有兴趣的看着大殿上，趴的展展平平，明明叫叶言，却自称叶修的叶言。
感受到来自大殿最上方那一道审视的目光，头紧贴地板的叶言吞了口口水。
他看似跳脱，实则心细如发。
事实上他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细品过那几条入仙境时的信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直接报上假名。
他在赌，仙人不会怪罪他。
因为仙境里，他能瞒过任何人却瞒不过仙人，而仙人又是默许隐藏自身信息的。嗯，他这招叫做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周边几个藏头露尾的家伙！
“…呵。”轻笑一声，季修看向几人道：“都自己找个位子坐下吧。”
牧倾尘和林凡二人心里不由的松了口气，然后不约而同的朝着方寒的方向走去。
显然他们跟江远的考量是一样的。
都不敢轻易的挨着那个竟敢坐左手第一人位置的家伙。
然而让江远、牧倾尘和林凡三人诧异的是那个一上来就自爆名字的家伙，竟然朝着左边走去。
“…尊上笑了！”与牧倾尘三人关注的点不同，方寒比较在意的是尊上，竟然笑了！
一种酸酸的感觉在方寒心里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