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四章 河西反击开始
“紫马大人,看来只能靠自己了,你应该开始限量居民口粮。”党烩自然不会隐瞒王仁,毕竟人家是知州,有权利知道目前的形势。
“什么?”王仁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天塌下来的声音,竟然提出限制口粮,这个是长久坚持的意思。
“援军不会。。。。。至少短期内不会来,我们要有三四个月孤军坚守的准备。”党烩点了点头低声道。
“怎么会这样?唐大人把我们抛弃了?”王仁可不愿殉国在边关,他还有大好的青春能挥霍,还有进入两府的宏伟目标没有实现,怎能憋屈的埋葬在敦煌?
“大人,好自为之,未尝没有一线生机。”党烩知道王仁出身,那可是王相公的族人,出自玉泉山书院,学院派的中间人物,竟然会如此不堪,让他暗自叹息。
其实,有点冤枉王仁了,他固然不愿轻易殉难,却还没有到弃城而逃的地步,该坚持的还是能坚持,只是对唐重很有意见,认为这厮为了全功放弃沙州。
果然,不出党烩所料,董摩柯以过人的手腕,集结马步军三万余人,完成了进攻姿态。
禁军马军一万,步骑兵三千,战车三百,步军劲卒五千,校阅乡军马军三千,步卒七千人,已经是河西全部的力量,他手中再也没有机动兵力可用,也没有更多人力调遣,要是失败的话,恐怕凉州西部尽数要放弃。
不过,宋军的兵力堪称奢华,由于灭亡了嵬名家,著名的横山山讹补充禁军,三千步骑兵全部由山讹组成,战斗力极其强悍,步军中也有一千五百横山步跋,号称可战万人,这可不是吹出去的名号,而是人们公认的杀名。
“太尉,看来沙州全境摇摇欲坠,萧里仁、嵬名理成铁了心要拿下整个河西。”西侍军副都参军王权看了官塘,口气尤为沉重,态度并不看好战局。
虽然,他是前来指导战争的,地位却在董摩柯之下,人家是有节度使官衔的都统制,他不过是正任刺史罢了,副都参军也只能出任军都指挥。
“无妨,唐大人说的有道理,只要党项生羌乱不起来,河西就没有危险。”董摩坷大大咧咧地说道。
他是军中唯一一位吐蕃人都校,如果说当年的西北之战,还怀有夷狄的自卑,现在早把自己等同于汉人无异。
言语中,不自然地流露对党项人的轻蔑,只是作为吐蕃人,还是避讳把吐蕃列进入,不能不说是某种悲哀,某些汉人大将,依旧把他视为异族。
“太尉,我当率军为前锋,誓败契丹余孽。<>”戚方首战失败,自然要报仇雪恨,辽军看是汹涌而来,实际上在没有拿下沙州的情况下,贸然东进抄掠,已经形成孤军深入的态势,现在出击正是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面对戚方的求战,董摩坷也不能随意拒绝,人家原从韩世忠的行营大将,又是军都指挥,平时的军职和他一样。
前面提到,行营在平时只是框架,制定某位军都指挥战时充任,他不过是战时任职,战后依然是军都指挥,再说人家的资历也很深,有团练使在身。
只能说朝廷的防范制度,行营大了能统率五个军,那是什么概念?光是禁军就能达到七八万人,再加上配属的乡军部队,十万人也不在话下,这就犯了武将权柄太重的忌讳。
各军万余人的编制,也让朝廷某些大臣议论,说是武将用兵太多,还要以使副、都虞侯制衡才行,有人恨不得要把军消减到两千余人,要不是王秀的坚持,恐怕就被得逞了。
“军主稍安勿躁,谁人出战自有行营定论。”行营都参军种晏不悦地看着戚方道。
王权看了眼种晏,态度倒是非常暧昧,他和戚方都是出身韩世忠行营,自然倾向为对方报仇雪恨。
不过,种晏却是西军将门子弟,族叔种师中、种师道是二十年前风云人物,在西北有着根深蒂固的关系,他可不想惹上这等人物,平白得罪军中有极高威望的种家,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戚方是报仇雪恨心切,可不问你是哪个,不悦地道:“云捷军是汉良家子组成,自然要冲在前方。”
他没有好意思说的太直白,却也点出既然有汉军部队,那些羌蕃人自然要靠后,明显的民族歧视,董摩柯脸都绿了。
种晏怪怪地望着戚方,暗骂对方是白痴,不要说都统制时吐蕃人,第九行营大半都是羌蕃人,真是自己作死。
王权干咳两声,尴尬地道:“契丹余孽补给困难,要不是瓜州的辎重大寨,他们早就支撑不住。我看云捷军初战小有挫折,为了第九行营的脸面,也要让戚军主为前锋。”
种晏冷笑不已,娘地,北军将帅何时爬到西军头上?冷然道:“云捷军初战失利,不宜再担负重任,我看用藩落军一部,连同三千山讹步骑,必能破敌。”就在戚方刚想说话,他立即抬高声音道:“反击第一战至关重要,打好了我军趁势出击,比能把契丹余孽打出五峰,要是再失败,哼哼。”
话,没有往下说,大家都是久经沙场的大将,自然明白怎么回事。辽军风卷残云而来,敦煌和玉门两根钉子犹在,他们立于速战速决,一举夺取甘州,建立继续东进的据点。<>
如果,这仗打输了,恐怕难以遏制辽军攻势,甘州也很难守住,只有龙骑、飞骑抵达的凉州,才有可能守住。打赢了自然不用说,辽军全凭一口气撑着,一旦大败定然,他们没有雄厚的物质支撑,必然会一溃千里。
“对了,可以抽调云捷军一部,绕道北地袭击瓜州,烧了辎重大寨,这可是首功啊!”董摩柯玩味地道。
戚方脸色很难看,什么鸟首功,茫茫数百里戈壁瀚海,还要防备辽军游骑发现,深入后方袭击瓜州,简直是找死,显然让他区充露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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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五章 定反击策略
王权也很不高兴,明显是西军将校排斥北军,这不是欺负人嘛!按照禁军的制度,已经没有陕西和河北、河东等禁军,三大侍军司平常也是几年一调动。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去年可好了,西侍军都参军司全部由北侍军调入,引起了西侍军将校很大不满,双方矛盾逐渐加深,其中还参合马步军和车兵的龌龊,平时倒是不显山不显水,大家碍于面子也就得过且过,战时却突然爆发了。
不过,对于董摩柯来说,无论是北侍军占据都参军司,还是马步军的龌蹉,都让他更容易控制部队。
对朝廷来说,他们这些侍军司都指挥和都统制、军都指挥良性内斗,无论分化拉拢还是打压,都有利于政权的稳定。对他们侍军司都指挥、都统制来说,何尝不是利用矛盾治军?一致对外的凝聚力是必须的,内部竞争也是必要的。
只是必须限定在原则内,绝不能出现恶意内斗。
“不错,太尉的奇袭策略大善,正奇两路出兵,必能出其不意。”种晏岂能不知龌蹉,他作为老西军世家子弟,自然要恶心北侍军将校。
不管怎么说,王权也是副都参军,能做到这个位置上,绝不是没脑子的傻瓜,他是日趋保守不假,却不代表战术素养低,立即看到奇袭瓜州的前景,道:“三千骑足够。”
“哦,三千骑?”董摩柯看了眼王权,觉得这厮认真的。
“云捷军马军明显不足,调拨校阅乡军千五百骑,必能成功。”王权信誓旦旦地道。
戚方并不畏惧血战,相反渴望战斗雪耻,却不能接受九死一生的任务,堂堂的正战岂不是更加荣光,吃惊王权竟然支持对方,让他不能释怀。
种晏呵呵一笑,道:“萧里仁很不明智,毁了辎重大寨必能败他,藩落轻骑最适合担当,我看还是不劳戚军主了。”
戚方哼了声没有理会,他本就不愿去,也没有兴趣说。
王权很不高兴,暗骂戚方放弃机会,虽说奇袭危险性大,不如正战来的风光,却更能体现将校能力,他是想让戚方承担,却又不好直接说出来,毕竟云捷军还未彻底恢复,他就算要力挺戚方,恐怕也会被驳斥。
“萧里仁统兵在前,嵬名理成率步军在后,我们来个掏心,呵呵。”董摩坷看了眼王权,又道:“要做万全准备,决不能有计较一城一地的心思。”
种晏眉头微蹙,沉声道:“太尉,沙州还在坚持,瓜州辎重大寨丢失,七十八旅镇败退,恐怕他们坚持不了太久。”
“那就要看党家兄弟能耐了,他们坚持的越久,对我们越加有利。<>”王权毫无感情地道,对于军人而言,牺牲是必要的,注定的弃子能不能生还,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董摩坷看了眼种晏,淡淡地道:“你看如何?”
“沙州事关大局,还请回鹘人出兵全力增援。”种晏口吻平淡,却带有几分冷意。
董摩坷点了点头,王权和种晏明确放弃沙州,至少在取得决定胜利前,不能给予沙州实质性援助。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残酷的现实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他们并非是冷酷无情,相反是决策正确,沙州相对河西乃至陕西,真的可以被牺牲,只是他还有自己的想法,又道:“决胜前沙州失守,怎么办?”
这个问题相当尖锐,一旦玉门、敦煌失守,这场仗可就不好打了,到时辽军有三州之地,相比当年活女还要难对付,就算是在肃州战败,也能退入瓜州、沙州坚守,以至于反客为主,从容应付远道而来的宋军部队。
种晏的目光顿时变的锐利非常,他非常认同董摩坷的假设,沙州重镇一旦失守,辽军将会连成一片。
“那就要看沙州了,我们也得加快准备。”王权自然看出不妥,几座孤城还能坚持多久?
“诸位,放弃沙州,未免有些。。。。。”戚方到底有些不忍,在众人怪异目光中,总是说不下去了。
“诸位,他一切以大局为重,王相公主持征伐虏人,正是关键时刻,西帅正在调集兵马收复乌剌海城,西北绝不能有任何乱子。为了咱们河西,本应征讨天德军的龙骑、飞骑军,都开始西调了,这仗无论有多大牺牲,必须要打好。”王权目光冰冷,语气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戚方知道自己失言,果断地闭口不言。
董摩坷点了点头,断然道:“飞骑、龙骑到了凉州,我们要在两军来之前,狠狠教训契丹余孽,诸位,做好准备。”
“奔袭瓜州,怎样?”种晏正色道。
“太尉,由藩落军出三千骑,军副都指挥宁哥节制,云翼军为大军前导,务必成功。”董摩柯作出最终决定,既然王权给面子,何方还个人情。
王权在戚方松了口气时,不免有几分怨念,那么好的机会被放弃,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为了光彩万分的征战,放弃了奇功可居的奔袭,对方真是朽木不可雕。
“但愿沙州能坚持下去。”种晏的话引起众人一阵沉默。
正当朝廷边地狼烟四起,北方、西方、南方打的热火朝天时,行在也是暗流涌动。
李纲非常固执地坚持,当下季风时节正是南下最好时候,赵柔嘉必须赶紧启程,错过了时节又要等上一年,他绝不容忍不稳定因素留在江宁,甚至连沈默、蔡易也暗自赞同。<>
驸马府邸正是一片惨风愁云,时值黄昏时分,没有晚霞也没有风,天气显得有些潮湿的热,让人心中烦闷不己。
府邸的大门关的严严的,连其它各门也紧闭落锁,仆人在院落内进进出出搬运着坛坛罐罐,一副合府搬迁的样子。
潘习带着一些班直侍卫和内侍,来来回回监视,驱赶着好奇观望的百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风言风语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赵柔嘉要出行了。
原来,两府几乎没有异议,连钟离睿也不容不痒地说了两句,就闭口不言了,李纲坚决要求赵柔嘉立即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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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六章 范离的窝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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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琏也很无奈,赵谌、赵炅也没有办法,他们无法为赵柔嘉说话,无论是王秀的势力,还是别的士大夫集团,能留下其一条命就不错了,都不认为赵柔嘉长久留下是WwW..lā
李纲和朱琏、赵炅据理力争,甚至到了坦白直言的程度,声称道:“大长公主本就是谋逆首要人物,臣不知王文实要怎样,为了朝野稳定也就迁就,要说大长公主再留下,那就让士民菲薄朝廷,此事断不可再议。”
朱琏也不能不有所顾忌,李纲说的是实情,朝廷欲抱琵琶半遮面,别人也不是傻瓜,流放南海是大家的底线,也是王秀维系的努力,你想赖着不走简直没门。
要真是强行留下来,也并非全然无可能,那些请郡的大臣也有不赴任。但是,赵柔嘉要真的留下,先不说有没有人借题发挥,把朝野这潭水搅浑,恐怕还会影响天子的声誉,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而是现实存在的。
无论是朝廷宣称还是传言,都认为赵柔嘉对今上有恩,赵炅可能会偏袒她,这也是让人好奇的地方。
如果,真的错过了风留下,恐怕赵炅的贤明会有所折损,不要说王秀不会愿意,连朱琏也不想,甚至会引发某些不可预测的结果,甚至会让赵柔嘉付出生命代价。
最终,朱琏伤感地同意,赵炅也是含着泪出黄,责令赵柔嘉立即启程,不得有半点耽搁,一切都是为了大局。
诏谕下来几天,赵谌是不吃不喝,整个人都跟傻了一样,坐在那里嘀嘀咕咕,可把韩氏吓坏了,要不是朱琏唤赵柔嘉亲自来,恐怕没几天就要驾崩了。
相对外界的风起云涌,赵柔嘉独自坐在府邸后院小竹亭里,一袭白衣、一把圆扇、一副素面、一份哀愁,独自望着水中嬉戏的鱼儿,却在顾影自怜。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一片茫然,不知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从在宫中回来,就一直呆在府邸,一对儿女也被婆婆带去开封府。半点告别机会也不给她。
尽管茫然无措,心中却有一个清晰的影像,这个影像就是给她莫名其妙惶恐,却又恨不起来的人物,真的不敢想象,竟然会是她爹爹,想想前尘真是可笑、可怜、可叹!
“驸马,主主还在后院。”押班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范离,态度是相当的恭敬,只是眼皮子有些活。
范离脸色木呐,轻声道:“大官,还请稍候片刻。”
“驸马,这话可就不对了,奴臣办个差事也不容易,拖得时间久了,恐怕宫里会怪罪。”押班脸色顿时不好看,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这差使没有半点油水可捞,要不是张泉亲自交代,不得催促公主行程,更不能用强,他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再等。<>
范离苦笑不已,他和赵柔嘉实际早就完了,连孩子也被母亲领走,又岂能去催促离开,这不是自找没趣嘛!
“驸马。”押班见范离神色恍惚,实在是不高兴了,船还在等候,他可不想干耗着。
“押班稍待片刻。”范离回过神来歉意地道
“都等了很长时间了,不是奴臣说驸马,不就是出海嘛!驸马自此是自由自在。”押班露出一副猥琐地笑。
范离心中怒火腾地上来,放在平日里,他有着驸马的身份,又被王秀所关照,连张泉都要对他客气,区区押班巴结他还来不及。但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正是自己倒霉的时候,恨不得把这个阉寺狠狠打一顿。
真的不行啊!这种见你得势就巴结,失势就落井下石的小人,真的没有必要招惹,低声道:“我家娘子正在静思,还请押班稍待片刻。”
押班脸颊毫无表情,一双细目怪怪地瞅着范离,冷冷地道:“奴臣岂不敢违抗朝廷制度,驸马还是去劝慰才是。”
范离狠狠地瞪了眼押班,心下暗骂押班混账,哪壶不开提那壶,赵柔嘉对他的怨恨极深,更兼又被放逐海外,他过去不是自讨没趣嘛?
押班丝毫不在乎范离怨毒的目光,在他看来赵柔嘉的失势己成定局,请大长公主游历海外军州,这本身就是放逐,还是比荆棘三千里更加严酷的流放,还有何威慑力?。
再说,随着多年来赵柔嘉不断对文官集团的挑衅,士大夫们绝对不会容忍,要不是因为王秀的缘故,恐怕连朱琏也无法相救,一杯鸩酒是定了。
退一万步说,这位大长公主彻底失势,掀不起多大风浪的,自己根本无需有多少顾虑,当下生硬地道:“驸马还不快些,恐怕两府诸公都那不好说话,奴臣真的很为难。”
范离心下惶然,他听出押班的威胁,赵柔嘉早把士人给得罪了,连太皇太后也告诫,做事要低调些,待人接物能忍就忍,万不可凭一时意气惹了是非,虎落平阳被犬欺,连话也不说,转身就向后院走去。
押班看着范离匆匆背影,脸上闪过不屑地讥笑,淡淡地道:“粉侯就是粉侯,不过是膏梁子弟罢了。”他到忘了,自己还是个阉寺,半斤八两而已。
却说,当范离接近赵柔嘉时,步伐变的越来越慢,神情更加迟疑不定,忐忑不安地望着那道倩影,连大气也不敢喘地,眼看赵柔嘉不声不响,无奈地道:“该走了。<>”
赵柔嘉并没有做声,静静地坐在那儿,给人的感觉是同一座汉白玉雕琢的人像。
“娘子。”范离有些焦燥不安,他再次改高了嗓音。
“告诉大官,稍待片刻。”赵柔嘉没有回身,口吻淡淡的,仿佛是在和陌生的下人说话。
“好。”范离却是重重松了口气,并没有在意赵柔嘉的态度,反正他的目的达成,总不能让他用强?有本事让别人来。
当范离如释重负地离开,赵柔嘉再看庭院内的景色,不知不觉间,那两行晶莹的泪水,划过她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容,她的眸子彻底迷离在恍惚的晶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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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七章 学院派分裂端倪
“什么,主主还要再拖延。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押班听了范离的回话,脸色变的极为难看,却看到对方的坏笑,立即闭紧了嘴巴,这厮定然鼓动他去催促,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还请大官亲自劝说。”
果然如此,押班眼皮子直跳,赵柔嘉失势不假,太皇太后和太上皇、官家可都在,身为内侍自然知道他们的态度,不待见是一回事,没有人去计较你,要敢亲自去催促,真是自己作死,不由地苦笑道:“那就再等等。”
“嗯,再等等。”范离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完全不在意咬牙切齿的押班。
就在赵柔嘉上船时,简雍也熬出头来了,他正式卸任机速司的职事,因平乱的功勋升迁转三官,就任新成立的第七车骑兵旅镇都指挥,还是高职低就。
第七旅镇原为天武军编制,可惜冀氏一战全军覆没,按照宋军的新军制,旅镇之上都指挥战没或被俘,军旗丢失或被俘,全军覆没三个要素并存,这支禁军的番号永远取消。
第七旅镇的确是被取消了,殿前司禁军序列,永远不可能出现三个旅镇的番号,其中就有天武第七旅镇。
但是,王秀不忍那么好的番号被埋没,应该说是不甘心因高平原因,拖累第七旅镇被取消番号,就在全军最关键时刻,张东率第七旅镇义无反顾地反冲锋,吸引金军主力,为主力逃脱创造机会,最终失败并不是他们的错。
拱圣军能够几次救出诸多残部,甚至铁林二十旅镇能保全主力,都是因为第七旅镇的决死精神,他要保留这种精神。留下为袍泽义无反顾的神韵。
于是,就在北上时就谋划,不违背军规条件下,让这支有着荣誉的旅镇浴火重生。
经过枢参、侍卫马步军的默许,北侍军组建一支由马军和车兵、步骑兵组成的旅镇,由各军的剩员和校阅乡军选拔壮士,调拨库存的战车甲仗,组成了这支上旅,也算打了个擦边球,名号取车骑兵。
就在第十一行营北上时,这支部队正式编入序列,也算是满足封元增兵要求。再组建车兵军是不可能的,步军军司又用处不大,混合的旅镇恰如其份。
就在五天前,兵部为这支部队命名,正式为大宋禁军第七旅镇,不属于殿前司而是直接划归第十一行营。
打仗可不能拖延,简雍获得了任命,自然是大喜过往,加上他人缘比较不错,不少同门为他设宴践行,正在丰乐楼。
张陵、赵非、周文、费苏甚至刘仁凤、薄章也来了,酒宴的气氛相当热烈,开始的话题也非常轻松,无非就是当年的风雅趣事,刘仁凤也难得放开了酒量和矜持,几乎是来者不拒,大家有说有笑,完全不符以往的温雅姿态,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放纵。<>
“可惜、可惜了!”费苏放下银杯,醉意朦胧看着简雍。
“可惜什么?老兄这话让兄弟心里没底。”简雍心情不错,索性跟费苏打趣。
“本来应该任军主,却只能委屈上旅,难道不是可惜?”费苏看二行不嫌局大,直接为简雍抱不平,却包含着别样味道,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解斋,话不能这么说,朝廷大用功臣,岂能委屈别人?”刘仁凤看了眼费苏,脸色有些不好看。
“哦,小弟险些忘了,二哥升迁宝文阁侍制,正是大功臣。”费苏呵呵一笑,拿起酒杯满饮一杯,其色不言而喻。
刘仁凤眉头微蹙,周文是眼疾最快,立即朗声道:“第七旅镇被山长寄予厚望,不能等同寻常,北上又是在四哥麾下,能和五哥、九哥并肩作战,还怕成不了军主?”
薄章也是眼里头活,笑眯眯地道:“就是,连钟离大人不也是屈居直学士,大家都是为家国天下,何分高下?”
这话说出来相当有份量,钟离睿无论是资历,还是对朝廷的功勋,都足以位列两府,却依旧甘心枢密直学士,经常夜不归宿,分外地操劳,正向他自己所言,与天子共为家国,何分高低贵贱?
“钟离大人身为直学士,掌控天下兵要,枢府调度都要经他之手,自然是国之栋梁,非我等言利人能比。”费苏对钟离睿很尊重,有能力的人自然受人敬仰。
刘仁凤默默颔首,王门子弟的嫌隙日益加深,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来,自己还是挑起分裂的首要人物。
从前,这种争端限于书院辩论,随着学院派不断壮大,分歧成为这些官员以公立党的基础,现在的势头似乎还不明显,没有明显的冲突,却不代表以后不会爆发冲突
他知道王秀能容忍学术上的分歧,甚至抱有欣赏纵容的态度,甚至能让学院派为理念争斗,却不会任由学院派彻底分裂。
想想,学院派内部分歧越来越大,己经闹到要分家的程度,自己已经看到了弊端,主要精力却放在天子教育上,无力去弥合争端,当然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是理念之争,你不可能左右别人的意志,尤其是王学培养出来的士子。
“如今,朝廷正是用兵之时,百万将士风餐露宿、浴血沙场,官家年幼,朝廷上下要同担待,如今先生正在北方,你我兄弟更应当同心协力,辅佐天子治理天下。<>”
费苏和周文、简雍默然不语,他们何等聪明之人,又是官场中历练的老油条,岂能听不出其中的隐喻,分明是想要妥协了。
费苏瞥了眼刘仁凤,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站在王秀身边的学院派,明显占据绝对优势,生硬地道:“义利之争而已,山长也是赞同的。”
薄章看了眼费苏,暗骂这厮哪壶不开提那壶,他是超然的存在,看的自然非常清楚,刘仁凤和王秀理念有别,在学院派中处于劣势,援引士林中人协助,却又让理念相近的同门诟病,看来是想缓和两派矛盾,却不被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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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八章 戏虐
无论是玉泉山还是钟山,都是王秀心血所在,这群小子真能折腾,有什么天大事情,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辩论。
钟山书院倒是平静,大家都是玩研究的,心思多放在科技发展上,不断创造未知,哪有闲心思考虑别的。
玉泉山可就热闹极了,研究院和格物堂、博物堂、商斋闹的最凶,就目前形势来看,要北伐大环境影响,或许以研究院为首的两堂两斋,真的要分裂出去。
就是硬生生压下来,也让刘仁凤颜面扫地,声望受到沉重的打击,原奉召成为太子讲学,不能不说是无奈的逃避,没办法,他又不是圣人。
“近来,玉泉山闹得很凶,二哥还是山长,应该过问才是。”费苏冷不防来了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不要说刘仁凤脸色不好看,就是薄章也瞪了眼费苏,这厮纯属没事找抽。
“世间事原本就是合久必分、外久必合,既然理念上不能相济,还不如趁早分开,以免精力悄耗于内部争辩,财力不能集给,也免得伤了和气。”周文淡淡地道。
他作为刑部知缉捕司事,等同于左行郎中级别,甚至地位更高些,也就是正式迈入正五品职事官,资深者用正四品也不为过,属于中高等文官行列,又掌握着朝廷重要力量。
缉捕司的设置,按照王秀的话来说,那就是国家警察最高指挥机构,属于两府的暴力机关,本身就不能轻易有偏差,
不能轻易地表明政治态度,需要不偏不倚的公允。
正如王秀所设立的新官制,禁军和缉捕使臣也就是警察力量,还有皇城司军,要保持绝对的中立态度,只要效忠于家国和皇室。
皇城司军部分将士,在对叛逆的处置中比班直还重,就在于站错了队伍,班直的处分相对较轻,那是因为人家本身是天子宿卫,就算站错队伍也是误听谗言,中低等将校被流放,皇城司军罪加一等,将校全部被处斩,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就是,合则利、分则损,恐怕连西北风也喝不到,不过,另立门户未尝不是好事,至少减少养着许多蛀虫,呵呵。”费苏放声大笑道。
薄章见气氛有些尴尬,刘仁凤陷入空前孤立,急忙道:“谈这些做什么,今个设宴送行,还是铁马金戈的好。”
“就是,吹皱一潭春水,干卿何事?”周文呵呵地笑道。
刘仁凤感激地看了眼薄章,还是老兄弟实在,下面的这群鸟太狂妄了,不由地道:“那是,只为送行,不谈其他,今后兄弟们还要常聚才是。。”
“这是自然,只要高八哥不在,就让我们的费大财主来出钱。”周文呵呵地笑道。
“凭什么是我?”费苏撇撇嘴道,脸色挺不好看。
“谁让你是财神爷,呵呵。”周文瞪了眼费苏,怪怪地道:“兄弟们中,除了出海归来的就属你最有钱,小妾都纳了十三个,不让你出钱让谁,总不能让张、赵两穷酸来垫?”
张陵还好说,只是嘿嘿地笑,穷酸就穷酸,他一点也不在乎,身外之物而已。
赵非却一瞪眼,自己可是一直低调,不参合他们之间的争端,怎么还是落到自己身上,不免高声道:“我们哪有你们有钱,海外都是金山银矿的,就是河里也能摸出金子,费大财神就不要说了,要说你周子礼成不了大财主,那也是响当当的小恶霸,泼皮地痞没少给你们孝敬,怎能没钱?”
这话,也就是众人聚会说说,的确是揭示了某种黑暗潜规则,有人就会有**,有**就会有纷争,有纷争就会有明暗,有明暗才会有社会发展。
固然,王秀不断地努力,无论是发展经济科技,还是提高人们的收入水平,却不可能完全杜绝人的贪欲,你每月收入五十贯,时间长了就想着一百贯的生活。
实在没有办法拒绝,那就纳入良性的管理机制,各道监察御史职责之一就是纠察贪污,只要别做的太过份,朝廷的司法机构还是不会太计较。
“我们还能比?你们一个新鲜玩意拿出来,不知多少商人推着钱找你们。”周文是嘴角猛抽,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赶紧的转嫁矛盾,开始揭发老底。
“那也是我们的心血所得。UU看书(www.uukanshu.com)”赵非眉头一挑颇为自得。
张陵有几分不满,往嘴里塞了块肥肉,嚼的津津有味,嘟囔道:“就是,没日没夜的,要不咱们换换?”
“你们。。。。。”周文是无语了,当官谁能能当,搞研究可就不是了,没有那份功夫,你还真拿不出好玩意,没想到死胖子让他吃瘪。
“咱们的收入,大多都资助居养院和福田院了,哪里能跟你们比。”赵非是得理不让人,直接反唇相讥。
他说的众人无法反驳,无论是林四郎还是张陵,都不关注个人的生活,反正他们的物质需求很低,温饱小康而已。
每一项发明的专利费用都很不菲,很大一部分留给书院,作为发展和鼓励学生的资金,也有很大部分救济贫民,尤其是居养院的孩童。
大中建炎十八年淮水大涝,十余军州受灾,他们这些钟山书院和玉泉山研究院的士子,竟然拿出百万贯赈灾,还不算是两大书院的私产,当时就震撼朝野,连王卿苧也被比下去了,实在亮瞎钛合金狗眼。
谁都不曾想到,这些木讷的士子,竟然个个是大财主,还是那种顶级的,这可是百万贯不是百万钱。
也是,这些搞科研的疯子,都沉浸在理论研究或发明创造中,很少有人会花时间享受,造就了他们的财产积累,已经到了非常惊人的地步,还拿钱不当钱用。
“这就对了,弟兄们玩笑而已,看谁能让谁吃瘪。”薄章满意地笑了,点到为止就好,别说出不该说的,那样就不好看了,又道:“听说四哥是一路飙风,打的虏人望风披靡,有简子塞镇加入,如虎添翼啊!”
第一四八九章 内外有别
“呵呵,能够参战就足慰生平。”简雍咧嘴大笑,他是相当的心满意足,哪怕是一个旅镇。
“更难得的是大哥,多少年的老机宜,总算是熬出来了。”薄章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态颇为调侃。
“当年,大哥不是做机宜文字,就是在军州逛荡,我还为大哥抱不平,看来山长是在磨练他,总算能主持一个方面了,一步登天啊!”
宗良身为王门子弟核心,更是大哥大的存在,素来以稳健低调著称,不以掌握潜在的巨大权力弄事,更不以王门长兄轻视兄弟,尽自己所能维护同门利益,对分歧往往持公允态度,尽管难免有个别的不公,也是人情释然,有着很高的威望。
宣抚处置判官,那是独立于宣抚处置大使的存在,有单独的上奏权力,就在昨天翰林学士院贴黄,授予他兼差河北路都转运使,这是什么概念?持节大臣兼差守臣,那是培养两府执政的正途,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按照程序而言,要不是出现打的意外,下步就是就任尚书侍郎或九卿。
正说着话,门开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子塞要走也不说声,害得老娘才知道。”
众人听声音明白是哪位,立即苦笑着起身,连刘仁凤也不例外。
正是文细君进来,却见她扫了眼众人,笑道:“来的还挺全的,就几个酸才掉书袋没到场。”
无伤大雅的玩笑,同时显示出机智幽默,刘仁凤苦笑不已,作为在场身份最高的兄弟,只得道:“三娘子说笑了。”
无论是王门九子,还是其他王门子弟,对王家妇人的称呼,王卿苧永远都是大娘子,友琴莫言是二娘子。
“三娘子亲自前来,让晚生后辈如何能担待起。”作为执掌太府的财政大臣,费苏和文细君最熟悉。
文细君翻个白眼,笑道:“解斋的官越大,反倒是学的油腔滑调,小心你家山长罚你。”
“呵呵,三娘子请。”费苏哪敢顶嘴,只能打着呵呵。锦绣良缘之绣娘王妃
“算了,我只是来看看子塞,祝他旗开得胜,也好让我家官人早点回来。”文细君对简雍抬了抬手道。
“多谢三娘子,我必不负所望。”简雍很正经地拱手,自然是胸有豪情。
“好了,这顿就算我请的,稍后还有歌舞,都是知名的小娘子,算是便宜你们了,平素没有几十贯,你们还能进来?”文细君说完也就转身离去,没有半点的耽搁,作为王秀的平妻,她做的倒是规矩自如。
这个时代的贵妇,还是能抛头露面的,并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礼义廉耻,因为世风并没有无耻到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程度,平民女子更加自由,可以随意出入内外。
当文细君如风似地飘然而去,六七名美貌的歌姬出现,果然个个天香国色,袅袅飘来的天仙佳丽,当真是如坠天上仙境,都是丰乐楼第一等歌姬,不是你有钱就能看到她们的。
“各位请入座,三娘子的好意,不能不消受啊!”费苏自然是甘之若饴,能不花钱当然好,不享受那就是傻瓜。
平素里,这些第一等的歌姬也是被娇宠惯了,有文细君做后台大老板,哪个敢在丰乐楼里找死?
她们对一掷千金的富商看不上,对某些高官也是嗤之以鼻,甚至不吝言辞讽刺。
今个,却是热情奔放,缘由可是一屋子王门子弟,甚至还有放眼看天下第一人,有天下大匠著称的张陵,还有名满江右的刘仁凤,能够得到他们的亲眯,也是可以炫耀的资历,最好能得到他们的诗词,那就更加完美了。
就在丰乐楼歌舞翩翩时,李纲正在枢密院当值,正值朝廷三个方向开战,枢密院的担子可不轻,不能有半点松懈。
“李大人,你看这份官塘,唐大人真是。。。。。实在让人匪夷所思。”钟离睿拿着官塘进来,直接递给李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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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纲拿过来扫了眼,笑道:“我当什么事,坐下说话。”
“还什么事?唐大人竟然屠杀党项人,连吐蕃人也受到波及,这会引起大乱子的。”钟离睿非常气愤地道。
“唐圣任必然有他的考虑,河西破局不在契丹余孽,而是党项吐蕃,我看也是积重难返,不得不大肆杀戮。”李纲站在唐重的角度辩解,其实他也非常惊讶,向来稳健著称的唐重,竟然对灵夏的党项人举起了屠刀,这可不是小事,搞不好真要出大乱子。
官塘里写的明明白白,唐重传令各军州守臣,当然还有嵬立、息玉等大族,UU看书(www.uukanshu.com)对密报有二心的党项部族,实施先发制人的残酷打击,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灵夏各军州可以说是尸山血海。
最让钟离睿气愤的并非杀戮,他能理解唐重,也赞同血腥镇压党项人的不轨,却不能容忍主力部队平乱。
飞骑、龙骑两军对河西战事至关重要,竟然在凉州镇压一些吐蕃部族,这不是耽误河西作战嘛!
“实在太过份了,河西战事吃紧,两支主力竟然平乱,我也知道攘外必先安内,却要分清什么时候。”钟离睿不知不知好歹,而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虽然,攘外必先安内,那只是金科玉律般地大势,在大原则的前提下,事务并非一成不可变,决不能生硬地死板硬套,河西决战和剿灭叛乱相比,显然是击败辽军重要。
你就算平定了党项和吐蕃反叛,维护了内部的未定,要是河西战事失利,第九行营元气大伤,或者干脆全军覆没,恐怕龙骑、飞骑也无法招架,凉州必然失陷,整合河西的陷落,将导致陕西的震动,又会让更多的党项吐蕃人生出二心。
西北大乱不仅牵制西侍军,更对北伐造成沉重打击,攘外必先安内的先决条件,应该是辽军不过沙州,或是两军尚未进入决战,就目前态势应调主力全力以赴。
李纲看着钟离睿,正色道:“唐圣任做法非高招,只是现在讨论,是不是太晚了?”
第一四九零章 四方开战
钟离睿瞳孔紧缩,继而是一阵苦笑,低声道:“大人说的是,现在再说也是晚了。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唐圣任身为老臣,有常年主持边务,岂能会昏庸糊涂?再说,邵晋卿也是沙场老将,曾经血战河西数年,又岂能不知决战重要性?”
钟离睿冷静下来,逐渐理清了思路,沉声道:“难道他们对河西局势,有着相当的信心?”
“对于河西的战事,我却忧虑南方。”李纲悠悠地道,河西固然重要,却又有关中阻挡,辽军根本就不可能深入。
“嗯,相对河西战场,南方却是让人担心。”钟离睿眉头微蹙,脸色前所未有的郑重。
交趾之战,被王秀称为打通南北路桥战争,本来有李彦仙、王泽仁还有高堪,禁军两个军外加虎翼第四,海外还有虎翼第三和各军州戍卒,堪称阵容豪华。
冲出山区第一战打的不错,硬生生打垮交趾五万人,几乎是对方举国精锐,斩首八千余级,简直就是气势如虹,正要对升龙城合围,南方海外军州联军八千,外加真腊、占城的四万人,也是不断北上,那是秋风扫落叶。
正当交趾内忧外患之际,历代南征失败罪魁祸首出现,就算宋军打扫战场很细,防疫设备也很完善,辎重医疗很到位,却依然不可避免流行瘟疫。
也是,你再仔细也不能完全防范,哪怕是蚊虫叮咬,也会造成感染疫病,人群必然会传播。
面对热带的疫病流行,李彦仙很快下令停止进攻,选择靠近水源的地方,全军转入机动防御,开始消除隔离疫病,让李家有了喘息之机。
虽然,南方的联军依旧在进攻,交趾国却大大松了口气,对南方的联军采取坚守,又把精锐部队重新编组,趁机征签壮丁弥补损失,不断对宋军骚扰。
疫病依然在蔓延,官塘中明断有三千人左右,谁也不知会不会有新的爆发,却困扰对方的不断骚扰,日夜不得安宁,让将士身心疲惫。
这些交趾的士卒,犹如山地的猴子,神出鬼没的,悄然无息地潜伏袭击,一触就跑个没影,让你丝毫没有办法,追的太远又怕被埋伏。
宋军只能以神臂弓阻挡,尽可能减少对方靠近。
“我已经传檄运送汤药,玉泉山医斋的师生也南下了,各军州也在寻访老乡医。”钟离睿非常头疼,他能做的只有这些,没办法啊!怕什么来什么,南征前准备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是出现最不想的疫病。
“现在,我都有些庆幸,不知当年上官太尉和三哥他们,是怎样坚持下来的,疫病流传太猛烈了。<>”钟离睿叹息道。
“当年能够挺过来,也属于万幸。”李纲很牙疼地道。
他们也是知道的,当年南海也爆发几次疫病,死亡人数是惊人的,好在路途船上挺过来的人,多少又有些抵抗力,再加上城市卫生条件好些,生存下的人相对较多。
就是如此,当年出征的兵马,能活下来也只有四成左右,可谓触目惊心。
“好在有皇城司军和班直罪人前去,也算是减轻他们压力,大人放心,有虎翼第四和海外军州,这场战争还有希望。”
钟离睿是担忧不假,却忧虑拿下交趾的代价,南侍军两个军训练那么久,依旧无法摆脱疫病。好在虎翼第三、四常在南海作战,又有海外军州驻扎土兵,他们都是常年在海外作战,气候非常适应,依旧有着旺盛的战斗力。
“相对于南方战场,我最担忧的是四面开战,恐怕朝廷无力支撑,王文实胃口太大了。”李纲当着钟离睿的面,并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大人,四面开战也不一定是坏事,南方自然不用说,我们的胜率还是很大的,就说高丽方面也拖住虏人四万大军,有挞懒和史浩、陈庆孝在外岛,必能拖住他们。”钟离睿丝毫不在意,又道:“现在的关键是河北战场,只要击败了兀术,全歼虏人主力,这盘棋就活了。”
“照你这么说,王文实还是高明?”李纲奚落地道。
“不,至少河西没有料到契丹入侵,唐大人的手段,在下也不尽赞同,还有,就是财政压力太大,实在有些不堪重负,沈大人可是天天的抱怨。”钟离睿老老实实地道。
作为枢密直学士,除了掌控整个战争指导,还要了解财富仓储状况。以朝廷目前的实力而言,支付战争的费用应该相对够用,却足以伤筋动骨。朝廷的钱财粮食不仅光为了战争,还要有民生建设、共商发展、赈灾水利等等,地主家的余粮也不多。
俗话说的好,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日子,历代用兵耗费,明显不如现在。当今,一个车兵军的消耗,就足以支撑四个步军军司,步军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都让前代相形见绌,可见大宋行朝的富日子。
李纲见钟离睿坦荡,也是满意地笑了,道:“老夫对王文实用兵诸多保留,却还是全力支持他,不然在西南夷处理上,就绝不会认同。”
钟离睿点头称是,平静地道:“大人德操,朝野共知。”
“过誉了。”李纲深深看了眼钟离睿,心下不免感叹,人才,却早早归顺王秀。<>
此时,虎翼北方行营彻底占据来宾县,张过并没有浪费时间,更没有南下旧榆关,而是向北发功了闪击攻势,连续攻占石家店镇、兴城县,李长昇指挥船队占据觉华岛,支援张过的进军。就在金军反应过来,他们共同联手,水陆并进竟然拿下安昌县,吓的锦州守臣杨严平赶紧投降。
自此,宗州、锦州在几天就落入宋军手中,金军根本来不及反应,等他们反应过来,仓促组织三支部队反击,遇到的是武装到牙齿,又能得到海船支持宋军的反击,这些签军部队几乎是一触即溃,根本挡不住宋军犀利的反击。
最可笑的是,兴中府三千余人南下,对永和展开了攻势,妄图拿下这个仅有七百人守卫的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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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一章 皇叔?
“呵呵,能够参战就足慰生平。”简雍咧嘴大笑,他是相当的心满意足,哪怕是一个旅镇。
“更难得的是大哥,多少年的老机宜,总算是熬出来了。”薄章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态颇为调侃。
“当年,大哥不是做机宜文字,就是在军州逛荡,我还为大哥抱不平,看来山长是在磨练他,总算能主持一个方面了,一步登天啊!”
宗良身为王门子弟核心,更是大哥大的存在,素来以稳健低调著称,不以掌握潜在的巨大权力弄事,更不以王门长兄轻视兄弟,尽自己所能维护同门利益,对分歧往往持公允态度,尽管难免有个别的不公,也是人情释然,有着很高的威望。
宣抚处置判官,那是独立于宣抚处置大使的存在,有单独的上奏权力,就在昨天翰林学士院贴黄,授予他兼差河北路都转运使,这是什么概念?持节大臣兼差守臣,那是培养两府执政的正途,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按照程序而言,要不是出现打的意外,下步就是就任尚书侍郎或九卿。
正说着话,门开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子塞要走也不说声,害得老娘才知道。”
众人听声音明白是哪位,立即苦笑着起身,连刘仁凤也不例外。
正是文细君进来,却见她扫了眼众人,笑道:“来的还挺全的,就几个酸才掉书袋没到场。”
无伤大雅的玩笑,同时显示出机智幽默,刘仁凤苦笑不已,作为在场身份最高的兄弟,只得道:“三娘子说笑了。”
无论是王门九子,还是其他王门子弟,对王家妇人的称呼,王卿苧永远都是大娘子,友琴莫言是二娘子。
“三娘子亲自前来,让晚生后辈如何能担待起。”作为执掌太府的财政大臣,费苏和文细君最熟悉。
文细君翻个白眼,笑道:“解斋的官越大,反倒是学的油腔滑调,小心你家山长罚你。”
“呵呵,三娘子请。”费苏哪敢顶嘴,只能打着呵呵。
“算了,我只是来看看子塞,祝他旗开得胜,也好让我家官人早点回来。”文细君对简雍抬了抬手道。
“多谢三娘子,我必不负所望。”简雍很正经地拱手,自然是胸有豪情。
“好了,这顿就算我请的,稍后还有歌舞,都是知名的小娘子,算是便宜你们了,平素没有几十贯,你们还能进来?”文细君说完也就转身离去,没有半点的耽搁,作为王秀的平妻,她做的倒是规矩自如。
这个时代的贵妇,还是能抛头露面的,并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礼义廉耻,因为世风并没有无耻到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程度,平民女子更加自由,可以随意出入内外。
当文细君如风似地飘然而去,六七名美貌的歌姬出现,果然个个天香国色,袅袅飘来的天仙佳丽,当真是如坠天上仙境,都是丰乐楼第一等歌姬,不是你有钱就能看到她们的。
“各位请入座,三娘子的好意,不能不消受啊!”费苏自然是甘之若饴,能不花钱当然好,不享受那就是傻瓜。
平素里,这些第一等的歌姬也是被娇宠惯了,有文细君做后台大老板,哪个敢在丰乐楼里找死?
她们对一掷千金的富商看不上,对某些高官也是嗤之以鼻,甚至不吝言辞讽刺。
今个,却是热情奔放,缘由可是一屋子王门子弟,甚至还有放眼看天下第一人,有天下大匠著称的张陵,还有名满江右的刘仁凤,能够得到他们的亲眯,也是可以炫耀的资历,最好能得到他们的诗词,那就更加完美了。
就在丰乐楼歌舞翩翩时,李纲正在枢密院当值,正值朝廷三个方向开战,枢密院的担子可不轻,不能有半点松懈。
“李大人,你看这份官塘,唐大人真是。。。。。实在让人匪夷所思。”钟离睿拿着官塘进来,直接递给李纲。
李纲拿过来扫了眼,笑道:“我当什么事,坐下说话。”
“还什么事?唐大人竟然屠杀党项人,连吐蕃人也受到波及,这会引起大乱子的。”钟离睿非常气愤地道。
“唐圣任必然有他的考虑,河西破局不在契丹余孽,而是党项吐蕃,我看也是积重难返,不得不大肆杀戮。”李纲站在唐重的角度辩解,其实他也非常惊讶,向来稳健著称的唐重,竟然对灵夏的党项人举起了屠刀,这可不是小事,搞不好真要出大乱子。
官塘里写的明明白白,唐重传令各军州守臣,当然还有嵬立、息玉等大族,对密报有二心的党项部族,实施先发制人的残酷打击,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灵夏各军州可以说是尸山血海。
最让钟离睿气愤的并非杀戮,他能理解唐重,也赞同血腥镇压党项人的不轨,却不能容忍主力部队平乱。
飞骑、龙骑两军对河西战事至关重要,竟然在凉州镇压一些吐蕃部族,这不是耽误河西作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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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二章 接纳
钟离睿瞳孔紧缩,继而是一阵苦笑,低声道:“大人说的是,现在再说也是晚了。”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唐圣任身为老臣,有常年主持边务,岂能会昏庸糊涂?再说,邵晋卿也是沙场老将,曾经血战河西数年,又岂能不知决战重要性?”
钟离睿冷静下来,逐渐理清了思路,沉声道:“难道他们对河西局势,有着相当的信心?”
“对于河西的战事,我却忧虑南方。”李纲悠悠地道,河西固然重要,却又有关中阻挡,辽军根本就不可能深入。
“嗯,相对河西战场,南方却是让人担心。”钟离睿眉头微蹙,脸色前所未有的郑重。
交趾之战,被王秀称为打通南北路桥战争,本来有李彦仙、王泽仁还有高堪,禁军两个军外加虎翼第四,海外还有虎翼第三和各军州戍卒,堪称阵容豪华。
冲出山区第一战打的不错,硬生生打垮交趾五万人,几乎是对方举国精锐,斩首八千余级,简直就是气势如虹,正要对升龙城合围,南方海外军州联军八千,外加真腊、占城的四万人,也是不断北上,那是秋风扫落叶。
正当交趾内忧外患之际,历代南征失败罪魁祸首出现,就算宋军打扫战场很细,防疫设备也很完善,辎重医疗很到位,却依然不可避免流行瘟疫。
也是,你再仔细也不能完全防范,哪怕是蚊虫叮咬,也会造成感染疫病,人群必然会传播。
面对热带的疫病流行,李彦仙很快下令停止进攻,选择靠近水源的地方,全军转入机动防御,开始消除隔离疫病,让李家有了喘息之机。
虽然,南方的联军依旧在进攻,交趾国却大大松了口气,对南方的联军采取坚守,又把精锐部队重新编组,趁机征签壮丁弥补损失,不断对宋军骚扰。
疫病依然在蔓延,官塘中明断有三千人左右,谁也不知会不会有新的爆发,却困扰对方的不断骚扰,日夜不得安宁,让将士身心疲惫。
这些交趾的士卒,犹如山地的猴子,神出鬼没的,悄然无息地潜伏袭击,一触就跑个没影,让你丝毫没有办法,追的太远又怕被埋伏。
宋军只能以神臂弓阻挡,尽可能减少对方靠近。
“我已经传檄运送汤药,玉泉山医斋的师生也南下了,各军州也在寻访老乡医。”钟离睿非常头疼,他能做的只有这些,没办法啊!怕什么来什么,南征前准备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是出现最不想的疫病。
“现在,我都有些庆幸,不知当年上官太尉和三哥他们,是怎样坚持下来的,疫病流传太猛烈了。”钟离睿叹息道。
“当年能够挺过来,也属于万幸。”李纲很牙疼地道。
他们也是知道的,当年南海也爆发几次疫病,死亡人数是惊人的,好在路途船上挺过来的人,多少又有些抵抗力,再加上城市卫生条件好些,生存下的人相对较多。
就是如此,当年出征的兵马,能活下来也只有四成左右,可谓触目惊心。
“好在有皇城司军和班直罪人前去,也算是减轻他们压力,大人放心,有虎翼第四和海外军州,这场战争还有希望。”
钟离睿是担忧不假,却忧虑拿下交趾的代价,南侍军两个军训练那么久,依旧无法摆脱疫病。好在虎翼第三、四常在南海作战,又有海外军州驻扎土兵,他们都是常年在海外作战,气候非常适应,依旧有着旺盛的战斗力。
“相对于南方战场,我最担忧的是四面开战,恐怕朝廷无力支撑,王文实胃口太大了。”李纲当着钟离睿的面,并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大人,四面开战也不一定是坏事,南方自然不用说,我们的胜率还是很大的,就说高丽方面也拖住虏人四万大军,有挞懒和史浩、陈庆孝在外岛,必能拖住他们。”钟离睿丝毫不在意,又道:“现在的关键是河北战场,只要击败了兀术,全歼虏人主力,这盘棋就活了。”
“照你这么说,王文实还是高明?”李纲奚落地道。
“不,至少河西没有料到契丹入侵,唐大人的手段,在下也不尽赞同,还有,就是财政压力太大,实在有些不堪重负,沈大人可是天天的抱怨。”钟离睿老老实实地道。
作为枢密直学士,除了掌控整个战争指导,还要了解财富仓储状况。以朝廷目前的实力而言,支付战争的费用应该相对够用,却足以伤筋动骨。朝廷的钱财粮食不仅光为了战争,还要有民生建设、共商发展、赈灾水利等等,地主家的余粮也不多。
俗话说的好,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日子,历代用兵耗费,明显不如现在。当今,一个车兵军的消耗,就足以支撑四个步军军司,步军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都让前代相形见绌,可见大宋行朝的富日子。
李纲见钟离睿坦荡,也是满意地笑了,道:“老夫对王文实用兵诸多保留,却还是全力支持他,不然在西南夷处理上,就绝不会认同。”
钟离睿点头称是,平静地道:“大人德操,朝野共知。”
“过誉了。”李纲深深看了眼钟离睿,心下不免感叹,人才,却早早归顺王秀。
此时,虎翼北方行营彻底占据来宾县,张过并没有浪费时间,更没有南下旧榆关,而是向北发功了闪击攻势,连续攻占石家店镇、兴城县,李长昇指挥船队占据觉华岛,支援张过的进军。就在金军反应过来,他们共同联手,水陆并进竟然拿下安昌县,吓的锦州守臣杨严平赶紧投降。
自此,宗州、锦州在几天就落入宋军手中,金军根本来不及反应,等他们反应过来,仓促组织三支部队反击,遇到的是武装到牙齿,又能得到海船支持宋军的反击,这些签军部队几乎是一触即溃,根本挡不住宋军犀利的反击。
最可笑的是,兴中府三千余人南下,对永和展开了攻势,妄图拿下这个仅有七百人守卫的据点。
第一四九三章 控制高丽
宋军并没有退缩,而是两路出击设伏,把金军吸引到预定战场三战三捷,打的对方几乎招架不住,最后一战仅有六十骑宋军,竟然驱赶上千金军溃退,斩杀四百余人。
锦州的失陷,造成东京路的震动,宋军完全取得北上通道,可以对会宁府展开攻势,沿途已经没有主力部队了。
正当风云际会时,王秀却得到了禀报,而当即就愣住了,无关军事方面,而是有人要见他,还是皇子,应该说是皇叔。
就是在刚才,他正处理政务时,虞允文脸色古怪地走进来,道:“大人,外面有一人求见,说是必须见到大人。”
“哦,见我?”王秀落笔诧异,有冤情那就找开封府,有密报直接找虞允文,搞得那么神秘作甚,自己是随意见的?
“还必须请大人亲自接见。”虞允文脸色更加古怪。
“那么大的架子,是哪个?”王秀平素平易近人,却不代表是老好人,多年上位者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有矜持的。
“是皇子。”虞允文说着感觉不对,急忙改口道:“应该是当今天子的皇叔,太上渊圣的皇子。”
“什么,你说什么,渊圣的皇子?这怎么可能。”王秀嘴角猛抽,不由地道:“大中建炎十三年,不就发配了个不要命的,怎么又来了个,还直接找上了我?”
原来,当年就有一名僧人,声称是赵桓的次子赵训,从女真人那里逃回来,缘边守臣不敢怠慢,立即派人护送南下,却被泗州守臣孙守信看出端倪,把此人强留下来问讯行在。
当时,他立马就知道是假的,由于他的横空出世,大宋行朝不断发展壮大,女真人极为忌惮戒备。更兼有宇文虚中、秦敏策划赵桓出逃,让女真人对近支皇族控制严密,作为皇子的赵训根本不可能逃出来,就算能也不可能认。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朱琏立即令孙守信处置,最终判了个流放崖州编管,怎么又来了一个,冒充皇子能是好玩的?想死也不能取这种死法。
“大人,见还是不见?”虞允文也听牙疼,他也不相信皇子能跑到开封,现在都打的热火朝天了,你还给添乱子。
“让他进来,我倒看看什么人,竟然还有贼胆,顺便请赵大人、陈大人过来。”王秀笑了,左右也是个乐子,消遣玩玩还是可以的。
当他第一眼见了来人,立马就愣住了,这年轻人太像了,应该说是非常像郑夫人,俗话说子随母,当年赵谌要是像他的话,估计也没有今天的他了。
“见过王相公。”赵训并没有怯场,非常有自信地看着。
“你说是渊圣小大王?”王秀也拿不准了,和尚他是百分百认为假冒。那个时候女真人防范最严,又有熟知的历史佐证,他毫不犹豫地否定,今个就犹豫了。
“正是,还望王相公明鉴。”赵训态度很恭敬,却有着毫不示弱的气度,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气质,依然有几分做作。
王秀吸了口凉气,他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位年轻人,八成是赵桓的儿子,任何东西都能假冒,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举止不仅有赵桓影子,甚至还有某些宫中的礼仪,绝不是随便是谁就能冒充的。
虞允文见王秀出神,心下也是骇然,难道对方真是渊圣的皇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你是怎样南下的?”王秀不经意说了,立即意识到不对,自己在潜意识中,竟然认同了对方,这可不是好现象。
“在下也算是因祸得福。。。。”赵训摇了摇头,一一道来。
原来,当年女真人把赵桓从五国城南迁,他却在路途中病倒了,没有跟随抵达大兴府,女真人把他就地看押。
不久,就发生了营救赵桓事件,让女真人错误地估计,大宋行朝依然不死心,想要迎接回太上皇,甚至要营救皇子。他们立即亡羊补牢,把赵训扣押在大定府。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朝廷大军北上,显然并不在乎皇族生死,女真人也没有精力严加看管,壮丁都被抽调打仗去了,几个汉儿看管他,被趁了空子跑出来,还是几个汉儿协助跑的,人家跟着南下,一路上只剩下两个人。
王秀对赵训逃跑路线深感怀疑,却也没有发难,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认为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还有人真的幸运完成,何况有人协助,逃出来的几率会更大。
“河北、河东兵荒马乱的,真是难为你了,千里迢迢抵达开封。”他没有直接承认对方身份,却也有三分松口了。
赵训眉头微蹙,似乎听出话中的异样,道:“王相公,在下要是在河北窝藏了不少时日,要不是大军杀过来,恐怕还逃不过打套司的追捕,至于向将校投奔,呵呵。”
王秀不置可否,战场上投奔将校绝非上策,他可以理解对方的意思,人家率军攻伐哪有功夫理会别的,估计也就当成那次和尚冒充,直接给咔擦了。
不过,他倒是诧异赵训的心思缜密,还有出逃的胆量,那么多皇族子弟也没见逃回来,这厮还真的能折腾,心智明显过人一等,不太像是皇子。
虞允文见王秀脸色变换,明显有问不出口的话,他眼珠子一转道:“敢问,其它小大王何在?”
“在下幼时跟随太上居均州,自太上驾崩,他们散居各地,有些不知所踪,至于藩王宗室,多被充作奴仆。”
“哦,关山万里,真是不易啊!”虞允文悠悠地道,话语中充满了疑惑。
却见赵训脸色一变,急促地道:“难道大人在怀疑?我自幼跟随太上身边,居人篱下历经诸多苦难,还要受到使臣责难,要说讨生活,恐怕大人也不如在下,区区千里山水,又怎能挡得住我?”
虞允文没想到赵训发飙,一时不知如何说是好,毕竟对方说的太凄惨了。
王秀也很为难,对方说的有情有理,实在让他已经接纳,只是藩王回归事关重大,他总是觉得不妥,隐有隐有异样心思。
第一四九四章 赵训的质问
挞懒的行动非常果断老练,不愧为当年金军中的骁将,能够成为都元帅的人,哪有易与之辈,他派遣斡带率一千勇士突击,其中有侍卫水军三百步骑兵,也算是陈庆孝手中不多的有马者,直接就把金军前锋打糟了。(.)
金军一路顺风顺水,压根就没遇到过激烈抵抗,眼看就要到开城,顺利的和当年进攻开封差不多,大家都是意气风发,认定高丽人都是软蛋,哪想到对方会反击,还是女真族和汉人组成的宋军。
金军轻装而来,那是全凭一口气,突然遭到猛烈回击,顿时乱成了一团糟,四千余精锐几乎被全歼。
这场战斗相当的激烈,宋军以马军突击,步骑兵迂回,人人奋勇前进,哪怕是敌众我寡也不退缩。趁着金军混乱不堪,挞懒、陈庆孝联手,以马步军主力两翼夹攻,来回拼杀十六个回合,金军再也支持不住了。
挞懒并没有追击,而是和陈庆孝商议,在开城建立防线,从开城到港口,组成由宋军和高丽军的联军防线,由江华提供支援,保持对金军的机动防御。
阿懒遭受重大挫折,说不惊讶那是假的,他立即停止进攻就地驻扎,派出几支小部队试探,才得知宋军已经登陆,大帅就是原都元帅挞懒,让他非常地尴尬。
无论怎样说,挞懒在金军中很有名望,他曾经在其属下征战,就算投奔了大宋行朝,那也是政治斗争的结果,军事才略不容抹杀,对方的用兵让他忌惮。
他不得不采取保守战略,开始对宋军方向进行冲击,只是宋军为骨干,高丽军为辅助的防御据点,都有侍卫水军支援的强弩,金军很难靠近突破。
再加上一路奔袭,他们压根就没有攻城器械,更没有步军部队,无法对开城造成实质性威胁,阿懒不得已停止了大规模攻势,转而保持进攻势态,向后方发出增兵官塘。
实在没有办法,要都是高丽人倒是好说,他完全可以利用高丽恐惧心态,弃马攻城就是,只是有了宋军的参战,那是真正的精兵,让他消耗珍贵的马军,恐怕是得不偿失。
跟难得的是,挞懒非常了解金军,对马军战术了如指掌,更对各部队的成分清清楚楚,怎能不处处占先机。
如此,金军的四万大军陷入了持久战,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宋军恰恰最为拿手。
河北东部,岳飞是悠闲自得,压根不在乎金军威慑,依旧按着自己计划前进,不上当不贪功,让兀术无机可惜,野狼再凶狠,对龟壳也无计可施,他面对大宋禁军交替掩护的北上,有轻型辎重车保护的军阵,真的是无能为力。<>
其实,他内心深处是战意澎湃,时刻寻找能够捕捉金军主力决战机会,只是他隐藏的很深,战术运用得当,别人很难发觉其目的。
倒是乌禄和高升联手,突然对巨鹿发动猛攻,缘由韩世忠加大对辎重转运通道保护,马队难以形成袭击,他们选择一个要点做突然打击,转变了作战方式,由全面出击到重点进攻,让宋军来不及做出反应,巨鹿有幸成为目标。
巨鹿县城坐落在大陆泽东南,是十一行营重要的屏障,也是船队转运的重要据点,金军要是拿下县城,就可能威胁羽林军后方,迫使云骑军回转救援,减缓行营进攻速度,甚至有可能造成羽林军的溃败。
现实情况是金军发动袭击,宋军根本就是措不及防,驻扎的校阅乡军,立即退入县城死守,城外粮寨被金军破坏严重,不少民夫都被杀死。
韩世忠自然大为惊怒,为了确保封元不受干扰,立即组织五千宁朔军北上,就在大陆泽南部和金军展开血战。
其实,高升并没有参战,而是由乌禄率四千骑进攻,兵力上并不占优势,只能凭借机动性角逐,希望能拖垮宋军。
让人惊讶的是,这场规模不大的战役,竟然打了三天,双方都有很惨重的伤亡,宋军拼红了眼,金军同样用命,连县城的校阅乡军出来参战。
最让人愤恨的是,天下起了大雨,对金军而言是不利的,限制了马军的机动,对宋军却是致命的,药石火药无法使用,弓驽的劲道也大不如前,有点坚持不住了。
最关键的时刻,宁朔军都指挥令孤显,展现出顽强的战斗风格,他一马当先反冲击,以军主身份亲自上阵,来回几次冲杀,硬生生打垮金军的冲击。
乌禄沉不住气了,大雨天气对宋军更加不利,怎么对方还有勇气反冲击?形势越发不妙,金军的箭矢也难以使用,他立即命令谋衍组织千人对冲,双方展开近距离厮杀,却对面遭遇令狐显,谋衍几个回合就被生擒活捉。
不错,正是生擒活捉,这可是娄室的儿子,活女的亲兄弟,堂堂的河间统军,却丢人丢到家了,导致了金军作战的失败,乌禄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王秀早就明了这仗,也没把心思放在上面,前方有封元,后面有韩世忠,绝对是最佳组合,他最关注还是赵训。
“昨日,我已经飞书行在,请太皇太后娘娘决断,还请阁下稍安勿躁。”他对待赵训很客气,几乎等同藩王,在称呼上礼敬为阁下,也算是比较重视了。
“有劳王相公。<>”赵训脸色很好,应该说两天来的生活,让他有了最为皇子的意气,最舒心的是王秀礼敬,那可是大宋行朝最有权势的大臣,飘飘欲仙时没有经过考虑,问道:“故太上受朝廷营救,本已经出了城,为何就被外军刺杀,难道朝廷没有查访?”
王秀眉头微蹙,眼角闪过些许不快,淡淡地道:“其中内情谁又能知道,当时兵荒马乱的,当地巡军偶然碰到,渊圣反击才不幸蒙难,要是到了海边,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只能怪那些使臣无能,连累故太上驾崩。”赵训脸色很不好看,已经完全代入了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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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六章 奋进的十一行营
赵州前线
封元被辎重转运通道拖累,影响了第二阶段的进攻,比原计划要滞后许多,却依旧保持进攻态势。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面对金军的反击,他果断地派云骑军一部回援巨野,又以羽林军担负防御,把物质倾向横冲军,保持一个军的战斗力,能让十一行营继续推进。
横冲军在万余乡军支援下,横跨济水对赞皇县发动攻势,高升部署三万番汉军抵抗,当然精兵只有三四千人,他也是兵力紧张啊!双方打的尤为激烈,宋军是三进三退再进军,邱云直接抵达战场指挥。
那是一场真正的激战,一天的战斗就发射箭矢三百万,巨大的后勤压力让人崩溃,金军也摸到宋军车兵软肋,离开步骑兵的支援,战斗力会大大下降,单车的生存力并不大,而且对辎重依赖性很高。
他们不断马军突破,疯狂地进攻辎重大寨,简直就是不计伤亡。就是要摧毁宋军辎重,把横冲军冲乱,然后各个击破。
危急时刻,一股金军迫近东部辎重大寨,横冲军已经无力回援,乡军也大多投入战斗,邱云率百余骑决死反冲锋,一马当先左右驰射,一人连续射杀数十人,吓的这股骑兵不敢前进,硬生生被打了回去。
战场是瞬息万变的,往往一个失误就能决定成败,金军最接近成功的袭击辎重大寨,被邱云给打退了,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横冲军杀来,自己的阵地不断被割裂,战士再也撑不下去,开始了四下逃散。
不得不说,横冲军两个车兵旅镇,分成四个战车军阵,战车在外,步骑兵在内,又有马军营在外游击,只要保住了辎重不丢,真是让金军毫无办法。
赞皇的战斗已经没有悬念,金军全军溃败,撤入城中的几千人,也就是惊弓之鸟而已。
封元是一身的冷汗,战事最紧张时甚至要飞马前去,一度还要下令撤回来,最终对邱云的信任占了上风,当战役胜败已定,邱云飞驰而来,他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李军主看有信心顶住?”他心情不错地道,毕竟此时心境颇佳。
李世辅作为羽林军都指挥,还辎重供应下降最低限度时,依然要担负机动防御,担子并不比任何人轻。
横冲军是风光无双,不断传来捷报,他却要面对高升的侧面反击,死死地拦住对方,保护横冲军的突击任务,可以说是打的异常惨烈,却没有那么振奋人心,完全是给他人做嫁衣,不是有大局观的将帅,决不能担负重任。
当他看着桌案上的地形图,淡淡地道:“我还能挡住两天,多一刻都不行。<>”
行营都参军赵怀恩翻个白眼,撇撇嘴不悦地道:“有五千校阅乡军增援,还坚持不了三天?”
“不行。”李世辅语言简练,没有半分磨叽。
“好了,第七旅镇就要北上了,我们随时可以恢复攻势,你们不要焦急,不是还有五哥的云骑军,军主只要坚守两天。”封元没有强求,军都指挥的意见必须尊重,刘琦更是持重之人,两天绝对是极限。
景波瞥了眼封元,鄙夷地道:“你倒是轻松自在,一句话决定成败,我却要拼死冲杀,人比人真气死人。”
封元眼中闪烁着惬意的光芒,景波嘴里菲薄,行动上却坚定贯彻他的军令,毕竟兄弟情义是牢固的,又是历经血与火锤炼的袍泽,自然说话非常随意,笑道:“好了,我是行营都统制,呵呵,知道你们辛苦,要不咱们换换,我来领云骑军?你来节制三个军打仗。”
“还是算了,你就是当大帅的命,我也就为将冲锋陷阵。”景波摇了摇头道。
邱云白了眼景波,这厮是假大胆真小心,看是粗狂无比,才略却是一等一的,连王秀都曾说其能节制行营,当下淡淡地道:“第七旅镇过来,要加强横冲军,如何?”
景波不待封元说话,咧嘴就笑了,原来邱云很眼热第七旅镇,几次想要卸任副都参军,要担任第七旅镇都指挥,朝廷却给了简雍,让他心中憋了口气,十一行营高等将校人人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敢直说。
“横冲军担负主攻,自然要加强第七旅镇。”封元苦笑不已,恐怕这话要得罪李世辅。
果然,李世辅脸色很不好看,却没有多说话,毕竟他是服从大局的人,也知道不可能两个军都主动,十一行营没有力量支撑,按照位置来看,横冲军无疑是主攻。
此时,赵怀恩却道:“转运司送来千余倭地、高丽的女乐,各部挣的很厉害,还要太尉定夺。”
封元嘴角一抽,这叫哪门子破事,还正经地由都参军告诉他,真是让人头疼。
不过,还别说这破事真的挺重要,被定为军中九大项之一,排列在给水医疗之后,却受到将士最热捧,实际上和粮草并列第一。
就算是机动性很强的十一行营,也携带了大量女乐随军,要不然军中还不得闹翻天,新军什么都要进行了改变,唯独女乐制度保存并大大的发展,是军中不可触碰的禁区。
对于分配的问题,绝对是件大事,断不能有任何的马虎大意,稍有偏向就会酿成乱子,往往都是都参军亲自把持,由行营主帅敲定。<>
也是,军人在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真正让他们燃起战斗热情的,无外乎吃饱饭加上金饯和美女,别的一切都是扯淡。
但是,金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够最大限度的刺激战斗力,还是用那些女乐排解自己的恐惧。让大家卖命最好的方式,就是给他们美貌的女乐,让他们在生死末卜的大战前享乐,把恐惧彻底排泄出来,意气风发地上战场,所以不能有丝毫的偏向。
“都参军看着办就行,别让他们闹腾就行。”封元大大咧咧,说白了是不想细问。
李世辅抚着胡子,笑道:“我那里要五百人,孩儿们每天苦战,没有激发士气的好玩意可不行。”
第一四九七章 大姐和女儿要来了
“不可能,三个军还有那么多乡军,你那要了五百人,其他人还不得造反。”都参军赵怀恩立即不同意,简直就是笑话,千余人你就要了五百,其他两个军怎么办?知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的。
“我军为了整个行营苦战,总不能让儿郎失望。”李世辅为人正直,却还是不要面皮地争执,没办法啊!被逼的,要保持旺盛时期,让士卒们卖命,除了温饱就是美人。
“好了,给你三百,不要跟我斤斤计较,多一个也不行。”封元知道李世辅的压力,人家打的是进攻战,他却是防御战,绝不是一个量级,维持士气尤为重要。
不过,他对这厮也有了别样认识,越老成的人越无耻。
“多谢太尉美意,相信儿郎们会拼死奋战。”李世辅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仿佛下刻封元就会反悔,他本来只是希望最多三百,封元讨价还价两百余人,那就心满意足了,哪里想到竟是一口价三百,真是天下掉下来的大便宜。
封元看的一阵牙疼,为人磊落的李世辅被逼成什么样了,让他都不忍心拒绝。他要真为几名妇人斤斤计较,全然没有上位者的气度,那可就太失败了,沉声道:“那么多的好处,给我坚持三天,保证横冲军抵达真定府界,可不可以?”
李世辅沉吟不语,显然陷入了矛盾,三百女乐可真不好拿,不要小看一天时间,或许就是上千条任命,也许就全军溃败了,半响才决然道:“两天半,横冲军必须抵达州界,否则我立即回撤下来。”
“那就这么定了。”封元点了点头,别小看半天时间,战场上最缺的就是时间,半天能干许多事情,机动性强大的横冲军,完全可以推进数十里,他的目光转向邱云,沉声道:“两天半时间,不能再多了。”
“我又不是军主,给我说这些干嘛?哦,你就不等等第七旅镇?”邱云不以为意地笑了。
“你是行营副都参军,负责指导横冲军作战。”封元吸了口气,脸色变的尤其严肃,沉声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按照战前的计划,现在应该到达第三阶段,从真定府决定北上还是东进,不能再犹豫了。”
正说话的时候,一名更戍官匆匆进来,脸色惨白地道:“诸位太尉,就在刚刚,横冲军莫军主阵亡。”
“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封元大惊失色,霍地站起身来,几乎失去了镇定。
赵怀恩、李世辅等人皆是失色,军都指挥何等人物,竟然会阵亡,朝廷新军制实施以来,也就阵亡五名军都指挥,自大军北伐,横冲军都指挥算是第三位,可见战事惨烈。<>
“太尉,莫军主前去探查城池虚实,却不想被虏人冷箭伏击,要不是卫士奋死抢夺,恐怕。。。。。。”
不用再说下去,封元已然明了,绝对是意外的事故,军都指挥亲临第一线,也是车兵秉承的作战风格。当部队机动性到达一定程度,兵种和兵器复杂性较高时,不可避免需要高等将校位置靠前,才能及时的把握战机,协调各类兵器出击,取得最佳的战果。你要是躲在后面,怎能把我稍纵即逝的战机?
邱云却是眼皮子直跳,霍地站起身来,沉声道:“我立即回去,可不能让虏人钻了空子。”
“九哥,你暂时充任军主,可否?”封元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横冲军给了邱云,他心目中早就把横冲军给了邱云。
邱云的步子遽然停下,转身惊讶地瞪着封元,嘴角抽了抽,几乎不敢相信,行营副都指挥可比不得军都指挥,也不是都统制能任命的。战场临时委派还是可以的。
“行营都统制在军都指挥阵亡,有权临时委派,我会向宣抚处置司发告急文书,九哥快去接掌将印虎符。”封元又转首看着军都指挥赵怀恩,沉声道:“烦劳护送到任。”
“好。”赵怀恩也不磨叽,他也明白现在军情紧急,邱云身为行营副都参军,是可以临时掌管横冲军的,他要做的就是震慑诸将。
“九哥,一定要冲到真定,拜托了。”封元郑重地道。
“放心,今个就拿下县城,晚上立即出发。”邱云回答的相当鉴定,绝对是胸有成竹。
“我调一个马军营支援你。”既然邱云暂时掌管横冲军,景波也不吝啬,立即从有限的兵力中调一营增援。
不要小看一个马军营,六百余骑的强悍兵力,到了关键时刻可以扭转战局。云骑军也有进攻的目标,他们需要策应御林军,对金军实施侧翼打击,每一营都是珍贵无比的。
“如此,我就先去。”邱云也不客气,兄弟之间记着就行了,推辞反而是生份。
前方战事正酣,开封却没有太多紧张气息,人们还是各自忙活生计,外面的事情关心一下就行了。
大家都知道的,有王相公在坐镇,天塌不下来,即便是塌下来了,也有王相公给顶着,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秀实际上领导帝国二十年,军国重事无不出自其手,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随着疆域的不断扩大,家国的日渐富强、大家荷包不断鼓足,能有今天的局面,没有王相公是不敢想象的,无论朝廷重臣们忧虑重重,暗自戒备或是设置重重障碍,百姓却有几近痴迷的祟拜和信任。<>
此时,王秀心情也不轻松,虽说时下的局势有利,金军的主力却保持完好,兀术手握六万余骑虎视眈眈,岳飞挺进看是闲庭信步,实际却是如履薄冰,让他感到决战的艰难。
不能着急,保持战略上的稳健,不犯任何战术失误,条件成熟才能决战,打退辽军的侵犯,拖住金军在高丽的兵马,何藓攻占太原北上,乞颜、克烈人打败附属女真的草原势力,为迪古乃创造起事条件,其它任何想法都属于扯淡。
不过,大姐和女儿来了,他不能不陪两天,也算是忙中偷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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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八章 王秀对资本的忧虑
王新真那么大了,还是第一次出远门来开封,这座和江宁风格不同的繁华城市,顿时吸引她的关注,以至于王秀不可不安排人手,陪同她去逛逛开封城。
如果说,江宁是位窈窕淑女,处处透着江南水乡的特有婉约,那开封就是翩翩浊公子,有着绝代风华的英姿飒爽,尤其历经苦难的洗礼,去掉了金粉胭脂,增添了几分北方男儿的粗犷气息,让江右小娘子心旷神怡。
王卿苧还有同来的王密、王升,没有浪费时间,他们也知道前方战事紧急,王秀的时间宝贵,不能有半点耽搁。
“大姐,严稠、十合兄,看来你们已经决定了?”王秀对一家人,说话就是直截了当,直奔主题。
王密和王升兄弟笑笑,却在看着王卿苧,那么多年来,杭州王家、温州王家向来以陈州王家为核心,大家聚在一起赚钱,抱起团来维护自身利益,王卿苧也的确为两家带来巨大利益,何况王秀权柄滔天,能为他们带来巨大的利益。
哪怕是不偏不倚,单凭声誉和人心,也能让人们退避三舍。
此次,是王氏三家又一次合作,目的是抢占河北河东市场,自然要以王卿苧为首。
“秀哥儿,我们决定再成立商会,把三家在河北河东的商铺统起来,还有土地问题,必须要得到五十万亩良田,抢占四成的铜铁市场。当然了,我们还要设立商铺。。。。。。”王卿苧大概说了目地,都是她和王家兄弟路上商议过的。
王秀吸了口凉气,他们还真有魄力,五十万亩良田还能理解,战争必然导致大量死亡,空闲土地很有很多,还是有很大操作空间的,按照两银法必然在河北、河东实施,他们开办大型的农场,还是有很大利益空间的。
各军州设立商铺还好说,也能解决不少人营生糊口问题,朝廷还是比较欢迎的。<>
难就难在铜铁市场,那可是一块大蛋糕,多少人看在眼中啊!四成的份额简直把自己放在火上,你还不被别人给恨死,摇头道:“大姐,土地你们可以购买,公平交易而已,有钱自己看着办,这铜铁比较引人眼球,我看目标还是要低些。”
“我知道那帮人眼红,有本事就让他们来抢,没本事给我站一边看着。”王卿苧强势地道,她也明白兄弟的顾虑。
“就是,我们凭本事正份额,别人还有何说的。”王密撇撇嘴,认为王秀太谨慎了,没有半点的魄力,岂能知道站在哪个位置上,必然会有很多制约。
“话是个道理,要是办起来可不容易,好了,我也不想多说,你们抢占市场是能耐,却不能捞过界了。”王秀也知道,凭借王家的能量。再加上传统盟友沈家、吴家,还有学院派身后的商人势力,恐怕攻陷河北河东,要比他的大军还快,这不是痴人说梦,而是资本的强势所在。
“就知道不能指望你,算了,我们自己来办,京东商盟也该改个名字。”王卿苧剜了眼王秀,她早就知道王秀为公,不可能明目张胆相助,好在她有京东铜铁商盟,这个名字还是前年改的,缘由吸纳了不少工坊主。
不能不说,她极有商业天赋,经过王秀的提醒,发行了具备后世股票性质的东东,吸纳了大量的财富,汇聚成一个庞然大物。
虽说,王纪百货占的份额比例下降到两成半,大家的占用比例都不算大,毕竟有上百家大商贾,她依旧是第一大股东,在商盟内话语权最重,更何况股份比例不能自由买卖,加上王家兄弟、沈家、蔡家和吴家的天然盟友,又有王秀的隐形势力,她依然是说一不二。
有了这份镇定,她才敢利用京东商盟打河北河东主意,有吞没四成铜铁生产的野心,换成比人早被大家撕了。
王秀不免苦笑,近年来无论是王纪百货,还是江右的商人工坊主,他们的发展太快了,应该说是私人资本发展太快,有了影响民生的力量,引起朝廷的担忧,准确地说是他的担忧。<>
诚然,他所需要的利益阶层,已经开始形成,并发出了需要权利的呼声,代表这个阶层利益的学院派,成为朝廷新生政治力量,这是他想要看到的好现象。
但是,他却突然发现一丝不好的端倪,社会要进步固然需要发展,可财富越发的集中了,滋长了富豪的野心,他们不再甘心屈居权利之下,或是积极拉拢学院派,或是亲自操刀上阵,主动地去谋取权力,要求在政权中战一席之地。
资本是无国界的,商人的底线最低,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中某些人甚至可以出卖家国,不断出现的回易案,明显有某些人的影子,让他不能不引起警惕。现在,东南部分县议事会议,都被商贾所渗透,往往保护商人或大家族利益,知县们颇为头疼,有的县甚至官绅合流了。
就是自家大姐在朝野的政治影响力,也是无以伦比的,无论她愿不愿意,已经形成一股子跟随的势力,这是非常危险的现象。
如果,这个国家彻底落后商人工坊主手中,最终发展到金融寡头政治,绝对是不可想象的,也不是他愿意的。届时,资本绝不会在乎家国利益,他们完全可以借着敌国完美脱壳重生,倒霉的还是芸芸众生。
如何破局?他目光复杂地看着王卿苧,道:“大姐,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是怎样想的?”
“哦,什么事?”王卿苧心情不错地道。
“皇宋银行是朝廷的,现在有了各家的本钱在内,朝廷愿意出资购买。”王秀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王卿苧眉头微蹙,却不知兄弟真正打算,怎么变化的那么快。
“什么,文实,皇宋银行可是能带来巨大利润的,怎么可以放弃?”王密可不愿意了,他有大批的资本在内,要是都扯出来了,短期内这笔钱无法投入生产,光每天折算损失就让他揪心。
第一四九九章 拨乱反正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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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升也是惊讶地看着王秀,不慢地道:“文实,咱家都经营十年了,还有外面十余家,怎能说退出就退出?”
“朝廷给与你们优厚的代价购买,还有支持你们在北方的买卖,我想条件够WWW..lā”王秀的本钱下的很大,拒决心收回五成的皇宋银行份额,决不能落入私人手中,这个货币发行机构,必须完整地控制在朝廷手中。
他是经过长久酝酿,趁着自家人在一起才提出的,开始朝廷设立银行本意是,筹集资金发展民生,提供朝廷战争钱财,实在没办法,当时南迁一片乱麻,两浙路又被朱家父子和镇压方腊搞的民不聊生,根本无力提供税赋,只能采取筹集钱财的方式,渡过最艰难的时刻。
可以肯定的是,举措是正确的,短期内的确筹措大量钱财,保证朝廷的政策实施,支持了沿河抵抗金军。
当时,他的想法的确有些简单,并没有意识到资本的危害,仅看到金钱的作用,商人再兴风作浪,只要中央银行和铸币权攥在手中,朝廷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现在是亡羊补牢。
皇宋银行实际是中央银行,无论是槠币司还是债券发行,都由银行来执行,而皇宋银行却被私人占了半数,要是任由发展下去,恐怕不出几十年,或是在他之后,朝廷的部分必然会被侵蚀,恐怕皇宋银行就是另一时空的美联储,彻底控制家国的权力。
王家实际成为天下的主人,他决不允许子孙沦为商人的玩偶。诚然,天子的象征意义越来越大,却依旧握有不小的权力,至少最终决策权还在,他所理想的是以皇室为核心,来自民间的精英政治,绝不是被资本控制的木偶。
那些商人最感兴趣的是获取最大利益,固然是某种形式的爱国,却不是士大夫所坚守的治理天下,实现生平的抱负。
淡然,士大夫丧失了廉耻血性,也不会比商人好到哪里去,有一点却能够肯定,商人从开始就是逐利,士大夫只要有廉耻,就能够撑住家国。
或许,不就的将来,士大夫会和商人融合,理念相互补充,形成共管家国的局面,却也必须家国掌控一切。
不能不说,随着执政的天长日久,他的思想也在不断成熟,对政治的勾画逐步完善,绝不会停留下来。
王卿苧惊讶地看着王秀,感觉越发看不清兄弟了,王家的产业越大,就代表王家越是兴旺。
“还有,今后家族的产业,也不要固守本土,这次退下来的钱,可以用于海外,我还是可以制造便利的。”王秀给了个承诺,他不能损害家国利益,却能在海外帮助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