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三章 血色骄阳之内讧
封元看也没看解满,把嘹望筒递给卫士,淡淡地道“没有任何增援的机会,我们要尽可能接纳败兵,为自己的生存考虑,你的防区是争夺重点,不可有任何大意。”
陈明和方珍也认为封元的正确,仗打到这份上,不能说封元心狠,只能说眼光独到。金军显然留有后手,拱圣军贸然出击增援,必然面临对方拦腰截断的危险,到时候连守也不可能了。
解满立马就火了,是封元救了他不假,却不代表他会妥协,在稳定了二十旅镇将士,补充了大量战损,尚有三千余人的部队,他的底气来了,反驳道:“太尉,还有袍泽在抵抗,我们不能坐视不救,你竟然说出凉薄之言,难道不怕军法?”
杜升瞪着封元,目光极为不善,冷冷地道:“请封太尉传令出兵。”
“大战的时候都不能出兵,仗都打完了,还出什么兵?”封元瞥了眼杜升,目光颇为古怪,杜升敢跟他唱反调缘由,对方是刘健的外甥。
刘健,曾经北侍军的都虞侯,如今已经是兵部都虞侯,掌管整个禁军的军法大权,地位丝毫不在大帅之下。也造成了杜升的狂妄,全然未把副都统制放在眼里。
不过,做为军法官,杜升质问他却有道理,只是作为拱圣军都虞侯,质问行营副都统制,那就有点越权了。
看到封元诙谐的目光,杜升仿佛受到了羞辱,冷着脸道:“行营都虞侯不在,在下是军中地位最高军法官,自然有权质问太尉,还请太尉出兵。”
“我的话不再重复,还不退下准备防御。”封元很看不上他们,如果看不出金军万骑杀出的暴虐,还能说得过去,现在,那么明显的局势,竟然还要去送死,简直不可理喻。
杜升被封元冷冰冰眼神,看的背脊发凉,那是带有杀气的目光,让他不由地握住刀柄。
封元不屑地笑了,压根就不理会杜升,淡淡地道:“西岸战事结束,就轮到我们了,还是赶紧准备,不要到时候手忙脚乱,镇主给我记住,西寨非常重要,要不惜代价守住。”
“太尉有机会增援高太尉,却只是救出二十旅镇,难道不能再次出兵?”解满大为气愤地道。
“救出你们,那是虏人主力正在围攻第一旅镇,又在拦截高太尉主力,出动才有两个车兵营。还有,你们的位置和重要性,都值得我去冒险。”封元的话不多,却把整个前因后果解释清楚,甚至坦白其中的厉害。
只要不是笨蛋,或者靠关系上来的白痴,都会明白战场调兵艰难,战场中间隔有沁水,并非随心所欲想调多少人上去,就能调多少人上去的,你得有作战的空间和调兵时间,对方给不给你时间还是两说。
四个到六个车兵营上去,说起来挺舒坦的,你自己调动看看,等你把部队调过去,组成队形作战,黄花菜都凉了,还要面对对方的反扑,没有半点实际意义。
就算你有胜算,成功和高平回合了,人家万骑齐发,车兵如何撤退?那可是整整一条沁水啊!
“无论怎样说,不能不救,我身为都虞侯,就有职责催促将帅进兵,无辜违犯军法者斩。”杜升急眼了。
“将帅节制进退,军法官无故不得干涉,难道军都虞侯不知?”陈明见杜升太不像话,忍不住出言呵斥,加重了军都虞侯四个字,明白告诉杜升你管辖不了封元。
“你是何人,竟敢干涉军务?”杜升见陈明、方珍着军士甲胄,却站在封元面前,一个是气宇轩扬,一个是平平无奇,却怎么看也不是简单人。
“在下机速司使臣。”陈明没有报官称,态度也很随意,全然未把杜升放在眼中。
“你既然是机速司使臣,那就明白军中事,非你等所能干涉。”杜升吃不准来头,口气缓和几分,这群使臣可都是身份神秘,受到两府的直接统率,可是有直达天听的本事,既然出现在封元身边,应该是有官衔的高等使臣,能不招惹还是尽量不要。。
“只是觉得不公,才忍不住说说,什么时候军都虞侯,能对行营都校发号施令?”陈明冷冷地笑了,眼看杜升不识抬举,他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你区区使臣,竟敢干涉军务,难道不怕军法,来人,给我把他拿下。”杜升又惊又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气得跺脚,也不顾封元在侧,更不顾对方可能是高等使臣,先拿下再说。
跟随他和解满过来的,十余名军法吏士,两名押队闻言立即上去要拿人。
“谁敢。”陈明是一脸轻松,方珍却不愿意了,立即站到陈明身前,怒视杜升,厉声道:“大胆,竟敢私拿河东房知事,谁给你们的胆子?”
两名押队吃了一惊,迟疑不敢向前,笑话,机速司河东房知事,那也是正七品下的朝廷大臣,还是左班的京朝官,地位远在同阶武官之上,有必要可以调动禁军的,岂能是他们可以得罪,真是左右为难。
就算今个给拿下了,杜升可是有刘健保护,来日机速司追究起来,谭恩很可能是替罪羊。
杜升也吃了一惊,他虽说是军都虞侯,却仅仅是从七品下,甚至是没有遥郡的武官,决不能和河东房使臣相比,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压着牙厉声道:“就算是使臣,也不能违反我军法,还不给我拿下。”
“够了,都给我退下,虏人还没打来,自己人就先乱了,成何体统。”封元脸色很难看,杜升明显的越权,又要对使臣下手,简直在打他的脸,要不是看在刘健的面子,还有对方也是有点血性,早就不假颜色了。
“太尉,能出兵却观兵不动,还要干涉都虞侯拿人,你要干什么?”杜升毫不退让地瞪着封元。
“请太尉给成太尉下令,出兵救援高太尉。”解满忍不住来了句。
“哦,你们把成军主怎样了?”封元心念一动,双目闪过一道寒光。
第一二八四章 血色骄阳之封元发威
陈明和方珍何等人物,岂能不明封元意思,惊讶地看着杜升,双双吸了口凉气,这厮好大的狗蛋啊!
“成军主挠逗,现已被军法扣押,还请太尉执行军令。∈八∈八∈读∈书,.≦.o≧”杜升冷冷地道,目光极为不善。
封元瞪大眼睛,他是向来杀伐果断,更是勇武非常,听到杜升的话也不免震撼,当此非常时期,两个混账竟然扣押成蛟,简直拿数万将士儿戏。
要知道,如今拱圣军可是正儿八经的主力,强敌环视的绝境中,失去主帅意味着什么,这些人难道没有脑子?对,是没有脑子,都是些旅镇之下的将校,还有那些军法官,他们根本没有超出三步的战略眼光。
方珍拍了拍额头,失声道:“太尉,虏人马上要四面围攻,他们竟然拿下军主,大军失去节制,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谋逆。”陈明冷冷地看着杜升,仿佛在看死人,能在战时无故缉拿主帅,军法官固然有权力,要造成大军作战失利,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绝无生还希望。
“大胆,成军主拒不出兵,违抗军法,我按律拿下,封太尉要不下令出兵,休怪我军法无情。”杜升也是没路走了,本以为封元小规模救援,完全是漠视全军生死,他以扣押成蛟威风,必能迫使其就范,却隐隐感觉似乎过了。
“太尉,高太尉兵败,并不代表全军覆没,此时出兵还来得及。”解满感受封元杀机,心下一阵惶恐,军都虞侯是可以监督军主,却不能强迫都统制,尤其还有机速司高等使臣在场,就算他们如意了,恐怕前程也完蛋了。
不过,他非常迫切希望出兵,就算金军破了宋军军阵,也不代表宋军覆没,肯定会有不少人组成小阵抵抗。再说,封元派出小股马队出击,对金军起到骚扰作用,让对方不敢全力以赴,他仍抱有一线希望,高平、刘庄依然活着,必须要把他们救回来。
“好,你们可真行啊!”封元气极反笑,来回度了两个来回,似乎是无奈地摇头,眼看就要屈服的模样。
“还请太尉营救高太尉,末将愿为前锋。”解满见封元无奈地笑了,认为肯定有了转机,他也不想把事闹的太僵,以免失去了高层主帅信任,立即强上两步躬身请战。
“想死,好,成全你。”话声未落,封元早就直刀出鞘,那道流光般地刀刃,急速划过虚空。。
任谁也没想到,封元会下杀手,还是那么的决然果断,没有半点犹豫,连解满也不曾想到,如同气候遽然转变,晴空一声惊雷,众人都被惊呆了,眼睁睁看着解满捂着喷血的脖颈,带着不敢相信的目光,缓缓倒下。
一片寂静,连备身卫士也惊呆了,直到解满在血泊中抽缩,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
乖乖,这可不是阿猫阿狗,正儿八经的旅镇都指挥,朝廷从七品将校,是需要天子任命的,竟然被直接砍杀,还让不让人活了。
“把这群扣押军主的狂徒,全部给我拿下。”封元见那群军法官的模样,带有鄙夷地笑了,战场上不能做到杀伐果断,死的只能是自己。
他之所以直接斩杀解满,正是出于快刀斩乱麻的目地,纠缠不清只能让局势失控,最终酿成更大的内讧,现在已雷霆手段解决问题,哪怕是杀了一部分人,也能保存主力应付更大的危机,所以他丝毫没有手软,甚至做好杀尽军法官的准备,哪怕事后被追究也要做。
“还不快去。”方珍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抢上去。直接把杜升击倒在地,单脚踩在背上,刀抵在对方的脖颈。
陈明也反应过来,立即出刀护在方珍前面,对那些军法官怒目而视。
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那些军法官见解满被杀,都虞侯被扣押,这不翻了天,那是又惊又怒,纷纷拔出钢刀。
可惜,封元的备身卫士更快,他们已经把军法官们包围,一个个虎视眈眈,就等封元一声令下。
“太尉要干什么,难道要谋反?”
“给我住手,我们是都虞侯司的军法官,你们是自掘坟墓,知不知道?”
“快住手,放了都虞侯。”
“封子玄,你竟敢杀解镇主,好大的狗胆。”杜升被踩在地上,却不敢动弹,生怕利刃砍了脑袋,嘴上还是威胁。
“全部拿下。”封元毫不理会杜升,跟这帮榆木脑袋有何说的,冷冷地下达军令。
备身卫士都是亲兵,自然听从封元号令,闻言如虎似狼地扑上来,干净利索地收拾了军法官。
好在,那群军法官也不是笨蛋,面对凶神恶煞般地备身卫士,没有人傻愣愣地抵抗,他们明白对方真会杀人,解满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敢拿我,好大胆子。”杜升依然在吼叫,他也不是傻瓜,既然封元让人拿下他们,就说明不太可能杀他,胆气有少许回来些。
“临阵扣押军主,不知都虞侯要干什么,给我拿下去看押,事后,由你去兵部告状,现在你必须要服从军令,给我去堵缺口。”封元眼中寒光一闪,最终却没有杀人。
待备身卫士把一群军法官拿下拖走,陈明看着封元,淡淡地道:“未战先乱,恐怕不是好兆头。”
封元点了点头,旋即叫来身边备身营指挥,沉声道:“去,率军把拱圣军军司军法官看管,把军主给我救出来,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备身营指挥领命去了,方珍却道:“扣押军都虞侯,无论怎样都是打兵部的脸,恐怕刘太尉不会善罢甘休。”
“那是后事,先撑过这关再说,过不去的话连命都没了,还奢望人家找麻烦。”封元毫不在乎,不要说他占了个理,就算刘健不依不饶,不是还有自家先生,他却关心另一件事。
稍加犹豫,目光定格在方珍、陈明脸上,沉声地道:“二位,我们是同病相怜,要携手共度难关,我把西寨给二位监督,如何?”
第一二八五章 血色骄阳之炮灰
方珍脸色大变,急忙摆手推脱道:“太尉,我等是使臣,又不是领兵大将,全然不懂领兵作战,岂能担当重任。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陈明也是摇头不已,低声道:“太尉还是选择良将,西寨把守河口,是两军争夺要点,又是整个大军的屏障,不可有任何闪失。”
“正是重要地段,才需要最信任的人镇守,坚守而已,二位不必推辞。”封元毫不在意地道。
其实,防御作战并非野战,必须要可以信赖,又是杀伐果断的将帅,他对二十旅镇将帅没有太多信心,残兵败将惊弓之鸟而已,陈明、方珍出身机速司,虽说让他们领兵数千非上策,却也有可用之处。
既然是非野战,那就说明对将帅要求不高,只要忠实执行军令,节制各部坚决抵抗便可。
相信陈明、方珍有着果断的狠辣,处理危局的决然让他看重,这是必争地段将帅所必需的,你不需要高超的指挥艺术,只需要有清醒的头脑,理智的抉择,毫不犹豫的手段。
最关键的一点他没有说,也不能说出口,那就是二十旅镇被他当成炮灰,必然成为牺牲品的炮灰,用于消耗金军所用,让这支重步兵部队,实现最大利用价值。
中寨和西寨之间,尚有两千余突围的各部禁军,这支部队也是应急所用,相对来说也是消耗品,残兵败将到不可怕,关键是愚顽不冥,才是他放弃的理由,他绝不相信没有众多将校支持,解满、杜升敢挑战他,值得信任的还是第二十八旅镇,应该说是整个拱圣军,这才是真正的防御主力。
或许,他是冷血到了极点,却又是理智到了极致,战场上容不得半点温情和犹豫,除非你想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还望太尉慎重考虑。”陈明那是一阵牙疼,赶鸭子上架啊!不要说节制几千人,就是各部将校也不会认同。<>
封元显然料到这点,断然道:“二位不必推迟,你们随我去西寨,召集各营指挥对二位任命,从七品上使臣,足够震慑这群莽汉。”
连反驳的机会也不给他们,陈明和方珍不免苦笑,封元可真会物尽所用,不得不跟随上马,任由解满的尸体丢弃,就像丢弃垃圾一般,再也没有任何价值,拱圣军军司又是一场争斗。
沁水西岸的战斗是结束了,金军并没有立即进攻,而是开始整修兵马,不断地调动并打扫战场。实在没办法,就算击溃了宋军,他们也是伤亡惨重,很多部队失去了建制,不重新归拢整编,绝无参战的可能。
张启元和阿里也来到了县城,目睹战场上累累的尸骨,他不免有几分感叹。
“副使大人何故感慨?”阿里有几分诧异。
话说回来了,张启元倒是因祸得福,刚刚南下就任,就被合剌转任为枢密副使,跟随兀术大军作战。
“南北连年战事,却不知多少生民涂炭,要是能永罢刀兵,让生民得以喘息,功德无量啊!”张启元一脸的悲伤,仿佛真的是悲天悯人。
永罢刀兵倒是说道阿里心中,他们这些老将,当年的猛安甚至谋克,征战了几十年,已经到了人所仰望的地位,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自然想做甘泉之饮,尤其面临大宋行朝这种强劲敌人,没有人愿意去面对刀兵。
不过,他也看出点门道,张启元这厮似乎有点假,不由地笑道:“既然是战争,必然得死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南朝王相公甘心称臣,倒是如了副使的意思。”
张启元岂能听不出阿里意思,不由地心中暗恨,却有种无力的感觉,阿里可是根红苗正,女真大族出身的将帅。
正是南北大战时机,人家是入了合剌眼的人,比高升还要有地位,他再有气也得忍着,全然不同大宋行朝的争斗,女真人的政治斗争非常残酷,一步错那可就是性命代价。<>
那么多年来,他也暗自出手阴了高升两次,却被兀术袒护了下来,也明白这些重要将帅非一日可图,只能强行压下心中不满,强作镇定地道:“看战场尸横遍野,远处还有喊杀声,不免有几分感怀。”
“哦,那都是零散残兵,不足为虑,倒是遍野的尸骨是个事,让那些汉儿军赶紧打扫,以免引起病疫。”阿里见惯了战事场面,并不在意惨烈场景,倒是怕引起瘟疫,这对金军战斗力可是重大打击。
往年作战,无不是利用冬季,就是怕夏季作战酷热难耐,疫病横行,女真人家大人少,可经不起折腾。
“二位大人,城内备好了酒菜,还请进城歇息。”郦琼满面春光迎了上来,他的主场打了个大胜仗,虽说是金军马军决定胜负,却也足以让他记上大大功劳,自然是大为兴奋。
此战,打的大宋行朝河东行营落花流水,第七、十、十五旅镇几乎全军覆没,第一旅镇半数被歼灭,二十旅镇也是元气大伤,就剩下拱圣军固守营寨,转手就能收拾,如何不让他高兴,下战可是步军的主战场,又能让他风光一把。
有乌烈、术列速的马军压阵,他们只需要不断投入步军,用人命也能把营寨给填平了。
既然那么喜庆,自然要犒劳三军,除了派出警戒部队,其余部众回营寨就食,有酒有肉,大快朵颐,还为阿里和张启元、乌烈准备了丰盛的宴席。
“战场还有零星战事,士卒们的饭菜准备好就行,酒宴就不必了。”张启元似乎很随和,非常关切士卒的样子。
“大人放心,零散残兵正在逃窜,我军游骑正好一一绞杀,士卒拼杀一天,也得好好吃一顿,待明日再战,一鼓作气拿下拱圣军。”郦琼的嗓音洪亮,充满了激奋。
“副使不用担忧,好酒好肉的吃,待养足了精神,咱们再收拾拱圣军,呵呵。<>”阿里一阵痛快地大笑,他同样非常痛快,自然想好好吃杯酒。
“那就听从左都监将令。”张启元也是从善如流,却不经意地转首看向东方。
本书来自//.html
第一二八六章 血色骄阳之危机
大日西斜,西寨二十旅镇中军大帐,封元和陈明、方珍在座,两侧站满了旅镇营一级的将校,气氛是令人压抑的,人人脸色惊疑不定,尤其是旅镇都虞候,更是满脸恨意,毫不掩饰地瞪着封元。
毕竟,解满死在封元手里,那也是他们出生入死的袍泽,把他们带出来的镇主,就这样被斩杀,任谁也不会漠然视之。
“诸位,杜升、解满事,我自会向朝廷解释,现在,生死存亡但存一线,为了保住身家性命,大家还要精诚团结,听从号令进退,我也不想多造杀孽。”封元的话很委婉,甚至可以说客气,却掩饰不住阵阵杀机,告诫众人不要找事。
众人一阵沉默,旅镇都虞侯却目视封元,朗声道:“太尉斩杀镇主,扣押军都虞侯,是非曲折不能不说清楚,我旅镇数千儿郎,应该知道镇主为何而死。”
“最后一遍解释,解满勾结杜升扣押拱圣军主,以区区军都虞侯胁迫方面大帅,当此危急时刻,必须快刀斩乱麻,才能从容应对虏人。”封元冷冷地看着都虞侯,沉声道:“现在,不是你二十旅镇数千人生死,而是全军数万人生死,决不许出现以下犯上。”
“人死灯灭,任凭太尉说话。”旅镇都虞侯不满地道,他也知道战时解满参与扣押拱圣军主,本就是能当场斩首的,封元斩杀解满,扣押杜升让人说不出话。
你能说什么?人家是该杀的杀,该扣押的扣押,完全符合军规流程,要是再拿着说事,恐怕理亏的就是自己。
“这二位大人,我已经介绍过了,都是机速司高等使臣,来二十旅镇节制各营,不要质疑我的眼光,也不要轻视机速司使臣的才略,你等务必号令统一,抗击虏人。现在,我们要是抵抗不住,没有人能幸免,所以不要抱任何侥幸,大家只能团结一致,共同杀出一条血路。”
“太尉,就算镇主不免,却应该从本镇军中选任管干公事,岂能用外人节制大军?”都虞侯瞪着封元发难,他绝不愿意其他人来节制他们,尤其是非军人出身的机速使臣。<>
“我是全军主帅,要把袍泽们活着带出去,你可以质疑,也可以战后上书都虞侯司,却要给我谨守帅令。”封元连看也不看都参军,沉声道:“今天,才刚刚开始,我是说真正残酷的战事,才刚刚开始,还请诸位齐心协力。”
“镇主之死,拱圣军都虞侯被押,太尉不说清楚,岂能服军心,怎能让数千儿郎效死?”都虞侯手握刀柄抗辩,眼看封元如此强势,他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呵呵,我要不冒险出兵,你们早就是一堆尸骨了,还谈什么效死,简直愚不可及。”封元的姿态很高,甚至有蔑视。
左右将校脸色为难,封元说的不错,要不是两营车兵奋力冲杀,让金军马队分散,恐怕他们根本冲不出来,在他面前谈效死,实在有几分可笑。
都虞侯冷冷一笑,厉声道:“既然太尉出兵救援,当时为何不全军压上,救援高太尉出来。”
众人脸色一变,联想到斩杀解满,扣押杜升,大家的目光变的玩味起来。
“太尉不去营救,解镇主去质问太尉,反而被太尉斩杀,末将不知太尉要做甚么?”那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此言一出,大家玩味的脸色顿时惊恐,一个个不断地脑补,甚至有人想到携裹投金,气氛顿时更加萧杀。
封元的目光已经有了杀机,显然对一而再的挑衅失去耐心,只是他尚有理智地看着众人。
陈明和方珍却目光不善,有些人太自不量力了,更是狂妄到没有眼色,到了为了小节不顾大纲地步。
此时的冀氏县城内,那是一片歌舞升平,阿里和张启元、乌烈、郦琼等人酒过三巡,却有一人被带了上来。
“左都监、张大人,此人是南朝河东行营都参军,南朝殿前司的大将,正被我军俘获,已经愿归降大金。<>”郦琼兴高采烈地道。
刘庄,竟然被金军俘获,如果高平还活着的话,定然会跳起来破口大骂,都校级别的大将,那怕是最低级的正五品下,无法逃生就应该殉国,岂能被俘获投降?丢尽了朝廷脸面。
“哦,你这个郦国宝,竟然给我等来这一出,呵呵。”张启元大为惊喜,能俘获大宋禁军都校,这是十余年来首次,这些高等将官是很难战死的,金军根本无法捕获,要是能威胁到都校的程度,已经是战事恶劣到兵溃程度,看来郦琼是用了心思。
阿里也非常精细,立即起身离席,走到刘庄面前,笑眯眯地道:“原来是都参军,哎呀,贵部抗争英勇,在下敬佩。”
张启元不免撇撇嘴,一个归降的都校,虽说有利用价值,却也不值得左都监屈尊降贵,虚伪的恶心人。
“都参军,这位是大金元帅左都监,阿里郎君。”郦琼笑眯眯地道。
刘庄见竟然是元帅左都监亲自相迎,急忙躬身行礼道:“在下拜见左都监。”
“自家人何必客气,呵呵,请上座。”阿里能成为七大帅之一,自然是非寻常将帅,礼贤下士的味道做的很足,哪怕心中颇为鄙夷。
大家重新入座,畅饮了几杯,气氛调和许多,刘庄的紧张感消除不少,谦卑地道:“承蒙左都监客气,在下受之有愧,只是酒不能多饮,还望见谅。”
“哦,这是为何?”阿里看着刘庄。脸色似笑非笑。
“封子玄还在,他很可能会夜袭,所以酒不能多吃。”刘庄既然归降,就打算彻底归顺,把封元击败,迫使大宋行朝北伐流产,至少在他有生之年无法动兵,自己也能得到女真人重视,安享半生富贵。<>
“哦,原来是封子玄,难怪敢轻兵救援,又能见死不救。”张启元恍然,他对王门子弟颇为了解,又道:“此人是王文实爱将,更是南朝杰出一代将帅,断不可轻视。”
本书来自//.html
第一二八七章 血色骄阳之无耻
阿里自然知道,作为大帅级别人物,他对大宋禁军高层也有了解,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封元堪称南朝年青一代领头人,也是他们关注的重点,无论是西北战事还是别的,都堪称金军的劲敌,不能存有任何轻视。∝八∝八∝读∝书,.◆.o+
“都参军说说,沁水东岸虚实。”张启元颇为关注,能够掌握宋军残余兵力,对下步作战极为有利,好在刘庄是行营都参军,对宋军兵力构成颇为了解。
刘庄见张启元称赞封元,自然是不甘心,却为了自家前程,还是压下不悦,详细地把宋军兵力说了,又道:“在下看来,封子玄所部拱圣军完好,加上万余乡军土兵,半数都是校阅乡军,他能掌控的兵力在三万余人左右。”
“应该再加上第一、第二十旅镇残部,他应有四万人左右,主力有两万余人,规模还是不小啊!”阿里神色间有些犹豫,金军兵力达到十万,还有部分部队正在开来,精锐却只有乌烈、术列速的万余人,真的拼命地话,胜负还真不好说。
“封子玄是车兵都监,善于运用战车,殿前司四个车兵营组成行营直属,拱圣军还有两个营,左都监要有防备。”刘庄想到封元的长处,急忙出言提醒。
“两个车兵营就敢出战,六个营实在不好打。”术列速吃了一惊,他是领教车兵的厉害,现在还心有余悸。不过,在他看来也就是不好打,宋军车兵根本就没有实施抄掠突击战术,金军还是能应付的。
“呵呵,术列速,你不会是被他们打怕了?”一直在吃酒的乌烈,放浪地大笑,他作为五忒母孛堇,地位绝对在术列速之上,甚至比阿里也差不了多少,说话自然很随意。
术列速狠狠地瞪了眼乌烈,却没有反唇相讥,乌烈是兀术倚重的大将,他不能轻易得罪。
“有没有办法制衡?”张启元也犯难为了,车兵,他是直学士时还参与组建,多年来也提倡金军发展战车,却得不到女真贵酋的重视,人家是极端重视马军。
“战场上,有不少丢弃的轻型辎重车,完全可以利用,至少能让步卒受到保护,让马军分出精力对付战车。”刘庄作为都校,自然对轻型辎重车运用了如指掌,立即指出最要害的关键所在。
“好,那就有劳都参军,由你协助编组辎重车,我会快马禀报都元帅郎君,给予都参军行军金牌。”阿里大喜过望,既然能让刘庄出力,他自然要给予好处,行军金牌比统军还要高,等同于金军的忒母级别大将。
“还要防备封子玄夜袭。”刘庄不放心地嘱咐,他真正代入了金军将校行列,人生境界如此,真让人感叹不已。
“惶惶如丧家之犬,自保尚且来不及,无妨。”阿里对金军很有信心,几道防线警戒,宋军又是新败,肯定还在编练残兵,赶紧构筑防御营寨,哪有功夫夜袭。
刘庄见阿里不信,也就不敢多说,免得恶了对方,他长期担任参军,自然明白上官的感受,有时候提醒上官就行了,别没眼色坚持己见,就算胜利了也恶了上官,不值得。
“看来,我们得延缓攻势。”阿里悠悠地道。
“为什么?明天一鼓作气,拿下他们不是更好。”乌烈当即不同意了,他憋着劲要干一场。
“一场攻坚战,还要防备他们车兵,就必须先把步卒保护起来,晚上就开始。”阿里也不是死板,他并非怜惜汉军生死,而是要加强力量,毕竟宋军有四万人,光是坚守就能让金军损失惨重,就别说精锐两万余,战车数百辆。
“左都监,高太尉战死战场,用他可以打击士气。”刘庄泛起一丝冷酷的笑容,毫不犹豫地出卖高平,哪怕战死的尸骨也不放过。
“哦,这倒是个好主意。”乌烈当即抚掌大笑。
张启元眉头微蹙,心下对刘庄非常不满,他对王秀恨之入骨,也背叛了家国,却不代表做人没有底线,就算他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也是培养陈九去做,至少不会拿到明面上,丧失了最后的底线。
刘庄果然是无耻小人,为了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连最起码的脸面羞耻也不要了,非要拿死人来作秀。
显然,阿里也有几分迟疑,再怎么说高平也是殿前司副都指挥,南朝正四品上大将,虽说是敌人,也不能轻易羞辱。
“瓦解人心而已,随后给予厚葬。”刘庄见众人迟疑,也明白自己做的过分了,急忙补救一二。
“左都监,也未尝不是办法。”术列速当先赞同,宋军有六个车兵营,真心不太好打,能够瓦解敌方士气,利用高平的尸骨也算是物尽其用。
“副使的意思,如何?”阿里也拿不准,征求张启元的意见。
张启元能说什么,难道说不可以,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人家没提出来,你可以按照正常手段,给予战死将帅厚葬,体现自己对豪杰的尊重,博取自己仁慈的声望。
现在被提出来再反对,明显是落人口实,被别人抓到说事的小辫子,不要看现在无人跟你辩驳,却不代表以后没有,他沉吟良久才道:“高太尉尸骨何在?”
战场非常混乱,往往很长时间,找不到某个战死者尸体,高平要真的战死,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太尉身先士卒冲击,身中六箭而亡,在下还记得是偏南方向。”刘庄细声道,毕竟还是心虚啊!
张启元看了眼阿里,慢慢颔首也不说话,态度不言而喻,不支持也不反对,你们去做得了。
就在冀氏县内谋划时,身处宋军西寨的封元,面对二十旅镇都虞侯质问,还有一众将校惊疑目光,大帐内一片萧杀气愤,随时引发暴动,他却环顾众人,目光落在都虞侯身上,轻蔑地一笑道:“蠢货。”
简直是"chiluo"裸的羞辱,都虞侯再也不堪忍受,愤然拔出佩刀,指着封元厉声道:“太尉要携裹大军,背叛家国。”
第一二八八章 血色骄阳之震慑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想归想说出来可就不是事了,一个个惊疑地地目光落在封元身上,甚至有些人跃跃欲试,一言不合就要拿人。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陈明和方珍又惊又怒,霍地站起身来要怒斥都虞侯,却见封元大手一挥,沉声道:“不知天高地厚,死了也就死了,竟然还诬蔑他人,来人。”
“诸位,封元要屠戮我等,还不拿下反贼。”都虞侯大吼一声,挥刀直驱封元。
众人神经本就绷起来,突然遇到变故,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反击,营帐内乱成一片大乱。
封元没有任何犹豫,侧身躲过致命的一刀,以手掌为刀,直接砍在都虞侯脖颈,把这厮打翻在地,一脚踩在对方头上,直刀早就出鞘压在对方后心,厉声道:“安静。”
几名备身卫士撞了进来,直接把都虞侯拿了,那些将校却蠢蠢欲动。也该是对方倒霉,既然封元已经动了杀心,做足了准备,出手自然非常狠辣,没有半点留手余地,完全继承王秀不出手则已,出手必然一击成功的个性。
当年,在孟州打的大河之畔,他可不是白跟王秀学的,那一次直接杀了折彦质,得到十万大军。
“各位安静,请听封太尉解释。”陈明也是人精,自然知道不能乱,你就杀了这些将校又能怎样?不要说还指望他们领兵作战,就是回去也要被御史弹劾,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别的不说,此人以下犯上,早就是死罪,我却不会杀他,战后由都虞侯司惩处。”封元面对众人,目光是充满杀伐的,脸色毫无表情地道:“现在是生死时刻,军中断不能有任何异己言论,大家万众一心,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等危机解除,自然可以向本军都校上书。”
“我不要求你们心服口服,更不会让你们相信,只要你们给我坚守营寨,打退虏人的进攻。<>不要认为是为我打的,这场仗打到现在,我们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不想死的就给我打起精神,敢擅自逃命者,斩。”
“还有,你要是有怨言,可以。给我去最前方用你的勇武,来证明你的正确,否则就给我闭嘴。”
此话,表明封元坚决的抵抗意志,那些携裹众人降金言论,根本就是一家之言,经不起推敲,众人神色稍安。
“把这厮拉下去,二十旅镇都虞侯暂由军法押官替代。”封元挥了挥手,厌恶地看了眼死鱼般地都虞侯,这种哗众取宠的小人比比皆是,他已经无力吐糟了,打定主意战后上书,请朝廷对军法官体系整肃,凡事就任军法官者,必须要有从军征战的经历,高等军法官更需要旅镇、营主的履历。
“封元,你个逆贼,不得好死。”都虞侯被拖拉出去,依然是大呼小叫,挨了卫士两记老拳,满口鲜血直流,伴着一颗黄牙吐出来。
“我或许真会战死,却不是你能左右。”封元冷冷地一笑,又正色道:“诸位,旅镇都指挥由陈知事暂代,方公事协助节制诸军,你们的任务就是死守西寨,战到最后一人。不要认为只有你们死守,各旅镇都要死守,等到云骑军的救援,我们没有任何侥幸,后退一步将万劫不复。”
“在下才疏学浅,暂时恭掌二十旅镇,还望各位齐心协力,退去虏人。”陈明一脸肃然地道,没有半点推辞客套,临危受命必须要让人看到自信,带领他们挺过去的信心。
方珍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道:“知事曾是侍卫步军大学校学生,眼看要升迁兵部考功员外郎,各位可要好生配合,大家也好共同建功立业。”
这话说的高明,连封元也忍不住高看一眼,让大家放心,陈明不过是暂时掌管军务,不会压制你们的前程,又是侍卫步军大学校出身,并非一无是处的外行,营队将校有几个是大学校出身?有,恐怕也是不多。
只要打好了这场仗,就能分功劳,提前和兵部考功员外郎打好关系,对于叙功有大大的好处,人家大笔一挥,稍稍倾向你,同等的功劳那就两种待遇了。<>
虽说,战场上生死未卜,能不能挺过去还在两说,人却着眼于希望,哪怕有着一丝可能,就不会轻易放弃。
就在转瞬间,众人不约而同做出选择,既然都指挥伙同杜升扣押拱圣军主,既然都虞侯敢对副都统制亮刀子,既然对方是朝廷大臣,又是侍卫步军出身,大家都是共同抗击金军,大敌当前还闹什么闹,一起渡过难关共享富贵,岂是更好?窝里斗都跑不了。
想通了这点,大家纷纷相互抬举,气氛变的其乐融融,完全把旅镇都虞侯忘记了,就是那么现实。
封元很满意,抬手压下众人的言论,朗声道:“好了,各位回归本队,我要率军出击,打打虏人气焰。”
陈明一怔,不由地道:“太尉,虏人也不乏百战能人,岂能不知逆境反击的道理?”
“我料不错,他们必然防备我夜袭,却哪能想到我会立即反击。”封元不以为然地,沉声道:“人数不能太多,两个马军营足够,二十旅镇为他接应。”
既然是奇袭,那就不能用车兵,关键考虑撤退时,战车无法快速过河。
方珍眉头一挑,道:“还真能出其不意,重重打击他们气焰,振奋我军士气。”
不得不承认,宋军惨败的影响是严重的,有些高等将校执意反击,却也是深恐金军围困的结果,跑,恐怕是不可能了,你现在是跑了,能快过人家马军?
现在,下层吏士哪个不人心惶惶,生怕金军杀过来,自己的小命丢了,有些人开始有些别样想法,随着时间的拖延,恐怕越发地不稳定,夜啸营寨的事有可能发生。
夜啸,是非常可怕的,本身军人上战场,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一旦有人梦中惊呼,连续不断发生,很有可能造成全军溃散,这不是没有可能,而是比比皆是的例子。<>
本书来自//.html
第一二八九章 血色骄阳之奇袭
推荐阅读:
所以,军中制度森严,各寨宿营区相互分离,还要间隔军法官队伍,呼啸营寨是大罪,最严重者要杀头的。{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是有些不讲道理,却还是很实用的,至少能确保军队不溃散。
既然吏士人心惶惶,又不可能发动大规模反攻,他决定发动一次短促反击,来振奋士气,顺便解救尚未押解出战场的袍泽,那么大的战场,金军不可能很快把俘兵后运,就是屠杀也要一夜时间。
说干就干,封元一直就是理智果断的人,在他的词典里没有‘犹豫’二字。
正当阿里和张启元、刘庄等人谋划时,却传来不和谐的喊杀声,任谁都明白宋军反击了。
“怎么回事?他们竟然反攻,难道不知死路一条?”张启元失声惊呼。
“大人,封子玄也是无路可走,在下本以为他会夜袭,却不想那么疯狂,竟然立即组织反攻。”刘庄也大为惊恐,他是了解封元的,也挺后悔没听封元告诫,如果有选择他才不愿投靠虏人。
“那我就去灭了他们。”乌烈站起身来,舒展了手脚。
郦琼眼珠子一转,道:“我军设置三道防线,他们就算反击,也不可能短时间攻破防线。”
“真是扫兴,各位且下去准备,待灭了拱圣军,我们再吃酒。”阿里并没把反击放在眼里,宋军主力半数被歼灭,剩下的不过是垂死挣扎,他有主力马军一万三千,步卒十万,尚有精锐部队正在开来,还能怕几万败兵反扑?
正在说话的当口,又一名急脚子匆匆进来,高声道:“南军约千骑,掠走数百俘兵,前方抵挡不住。”
“他们那么快?”阿里大吃一惊,那可是三道防线,就是组织大军冲击,也得半天功夫。
“左都监,我率队上。
”乌烈愤然请战,一副拿下宋军的模样。
“速速传令各部严守营寨,以免被他们钻了空子。”张启元越想越不对劲,急忙向阿里建议。
封元的战术很简单,他并不是要打击金军,而要造成宋军进攻的气势,挽回衰败的士气,这就是说他不会硬碰硬。
他从选择从正面突击,金军绝不曾想到的地方,任谁也不会相信,宋军会从浮桥过河反击,打动了突然地闪击,出乎守军的预料,面对风驰而来的马队,又没有进攻营寨,金军根本来不及反应。
也是封元比较好运,冲过第一道防线两座营寨空隙,竟然发现几百名龙卫军俘兵,大好机会的确不能轻易放过。
他分出百人护卫俘兵回撤,自己率千骑和十余辆轻车继续突击,那些出寨的金军多是步卒,根本拦截不住宋军。轻车是必须的,这种小型战车尤为灵活,就算撤退也能快速通过浮桥,相对比较笨重的大型战车,几乎等同于马军。
不过,宋军也没有心情和金军过分纠缠,一鼓作气抵达第二道防线,一阵弩箭射击,打的出寨金军落花流水,又救出二百余俘兵,这才由车兵殿后开始后撤,没有半点磨叽。
前方,也驻扎部分女真族马军,他们立即组织反击,却因兵力太少,无法拖住宋军。
当乌烈点起两个猛安杀来,封元早就退到了渡口,开始掩护营救出来的人越过浮桥。
这厮大为愤怒,立即要靳尚调兵反击,大吼道:“不能让他们跑了,我先去拖着他们,你们给我上去,定要拿下西岸渡口。”
靳尚很不满乌烈恶狂傲,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女真族大将,自己不过是个镇守部队将校,要不是兀术大肆征签汉军,恐怕他只能领着两千人参战。
乌烈可不管靳尚感受,立即率马军追赶,却频频遭到轻车的反击,不要小看了轻车,就算没有战车上的犀利车弩,各轻车上的弩手也有改良型神臂弓,强劲的弩箭能洞穿马军沉重的铁甲,连续十余人阵亡。
女真族马军毕竟是训练有素,又是久经战阵,不等乌烈传令,就马上转变队形,分为两队两翼包抄过来。
宋军轻车也不甘示弱,立即列成两翼阵,交替掩护抗击马军,缓缓地掩护友军撤离,轻车配合三人,两人可以持弩作战,这种高精准的射杀,让金军马军不敢过分靠近,气的乌烈哇哇大叫,却不敢催逼吏士上前,这可不是单纯的车子,而是防御齐全的轻车。
几名马军偶尔冲到车前面,面对装有锋利狼牙刺的偏厢,也是一筹莫展,车上又有大枪对外击杀,又有人操起弩箭射击,没有几个回合,几名马军就被歼灭。
在没有步卒支援下,马军很难单独挑战车兵,哪怕是轻车也不行。
他们追击到沁水西岸宋军防御阵地,封元早就送了俘兵,率五百骑反身接应,投入对金军右翼的冲击,金军被打的狼狈不堪,待要组织反击时,宋军却进入弩箭保护范围。
“不好,传令不要再追了。”乌烈正在恼怒,却发觉进入宋军床子弩射程,不由地大为吃惊,急忙传令马军散开。
那些马军也是昏了头,被车兵打压的郁闷,又被封元再次反击,就算泥菩萨也火了,却不想进入床子弩射程,只听阵阵沉闷的弓弦声响起,一支支硕大的弩箭,划破虚空扑面而来,一个又一个被射落马下,注定金军要付出惨重代价。
乌烈心疼的暴跳如雷,却又无能为力,真是恼怒非常,他虽然残暴无比,却对自己的部下非常维护,这次无关紧要的反击,竟然损失百余人,让他心疼的发抖。
他的部下每一个都是精锐,都是从族人中精挑细选,经过严酷训练的精兵,就这样毫无意义地消耗。
眼看宋军阵地床子弩林立,他真的无可奈何,就算有靳尚的步军抵达又能怎样?
既然金军停止了进攻,宋军的马军也开始通过浮桥东撤,一切都是井然有序。
封元没有过河,却在浮桥北端下马,由备身卫士帮他卸了沉重的甲胄,就坐在河边的青石上,长长吐了口浊气。
看过《权倾大宋》的书友还喜欢
第一二九零章 血色骄阳之置之死地而后生
??
待他转首看一眼天际一抹余晖,脸色是非常庄重的,整整一天的惊秫杀戮,两次率队出击金军,让他非常的疲惫,已经到了人所能承受的极点,再也没有半点WwW..lā言情首发
现在,有了点时间去考虑,想想高平、辛道宗等人,再去想不知所踪的张东,他能从成蛟的目光中看出,对方对张东生死的担忧,没有人去主动提,却不代表心中不去想,大家都是一路走过来的袍泽,哪怕高平也是。
斩杀解满扣押杜升,还有自己不组织大规模增援,都需要对都虞侯司做合理解释,否则,谁也救不了他。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怎样坚持下去,才是要关心的问题,之所以冲到第二层防线撤退,就是因为他察觉金军兵力雄厚,前方警戒兵力达到数万,岂不是说全军在十万之上?再做突破只能死路一条。
区区数万惊弓之鸟,如何面对日出后的血战?
裴尚慢慢走过来,站在封元身后,却见这位名震禁军的大将,却是那么的消瘦,就是一位安详的中年人,全然不是杀伐果断的大帅,不知是说话还是沉默。
“有话就说,站在背后很危险。”封元感知有人到来,却没有回头去看。
裴尚眉头一动,急忙道:“太尉,万一虏人明日来战,如何抵挡?”
封元凝视着流淌的河水,思索了一盏茶的功夫,淡淡地道:“你认为西寨凭借沁水,能够坚持几天?”
“在下不能揣测,要是军中士气旺盛,想必还能坚持不少时日。”裴尚很老实地回答,他不敢狂妄。
“我们有多少兵马?”封元紧接着再次反问。
“可战精锐三万。”裴尚也不知有多少,却坚定地说出来。
封元嘴角上翘,淡淡地道:“士气如何?”
“不敢恭维。<>”
“嗯,你说的很实在,我军约有四万人,精锐可战人两三万,完全能够和虏人一战,可惜高太尉兵败,士气不堪大战。”封元抬头看了眼暮霭的天空,沉声道:“不要多想,咬牙挺下去,总会有出路的。”
四万人对十余万人,看是差距并不是太大,甚至有很多以少胜多的战例,打败十余万人并不十分困难。
但是,那些战例都有特定的因素存在,无一不是天时地利人和,金军却是早就以逸待劳,马步军结合作战,宋军轻兵冒进损失惨重,人心惶惶困守一隅,根本没有时间去准备,可以说是仓促应该,就算兵力对等也不一定能赢。
“太尉,我来坚守渡口营寨。”裴尚向封元请战,既然形势严峻,他也不是孬种。
“不用了,没必要把兵力白白消耗。”封元摇了摇头。
裴尚一怔,失声道:“放弃这里?太尉,不经一战了?”要是直接放弃渡口,恐怕会引起士气沮丧,更不划算了。
“没有必要,守不住的地方,不必白白消耗兵力,把沁水利用起来不是更好。”封元眉头一跳,手中一颗石子落在水中,当起了阵阵涟漪。
裴尚盯着一圈圈扩大的涟漪,目光逐渐明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今夜,注定是难熬的夜晚,金军从南北不断骚扰,却没有采取大规模进攻。第二天竟然也是没有进攻,战场难得一片安静,又令人颇为诧异,按道理说时间宝贵,应该趁着宋军惊慌给予迎头痛击,他们却放弃了机会,实在不应该啊!
既然对方不进攻,封元也不会客气,更不计较阿里的谋划,索性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加固中寨和西寨,尽可能用土石构筑,他把笨重的重型抛石机,基本集中在中、西二寨。<>
当然,他充分利用靠近河岸的土丘,设置床子弩阵地。就这样,宋军以中寨为中心,四个主力大寨互为犄角,辅助土丘、散兵营寨和粮草大寨,构成环形防线的品字形阵地。
当然,金军也没有闲着,大批的步军过河,在宋军防线三面构筑简易营寨,明摆着围困和四面进攻架势。
原来,阿里也是持重用兵,遽然对宋军打击,恐怕引起其死战决心,故意停留两天放开一条生路,抓紧各部兵马的调整,不仅让宋军军心更加涣散,还能够形成最佳进攻形势。
封元鸟也不鸟金军,他最不怕的就是持久战,他们的辎重没有受到损失,救援信号发了出去,头疼的应该是金军。
当然,面对人家给的生路,一些将校也主张突围,他却恩威兼施拒绝,理由非常简单,你怎么撤退?几万大军能跑多块?只要是一跑就全完了,人家就能利用马军围猎,一天功夫就能击溃几万人。
他的手段也相当残酷,连续斩杀七名将校,处置百余名吏士,总算是压下逃跑的势头。
第三天,伴随着进军的擂鼓声,封元站在土丘上,只见沁水西部,十余个军阵缓缓开来,人群密密麻麻不见边际,看到让人一阵心堵,环顾四周,也是军阵林立,连留给的逃生口子也堵上了,只不过兵力较弱,恐怕是吸引宋军突围。
“他们的重点是南寨。”封元沉吟良久悠悠地道,初步判定金军的作战方向。
“怎么回事,他们在西岸部署重兵,明显要拿下西寨渡口。”成蛟不太同意封元观点,南寨方向不过三个军阵,金军马步军万余人,沁水西部却有数万人。
“自然是要打西寨,他们要吸引我们注意,其他三路都是突击目标,相对而言,北寨是车兵为主体,没那么容易进攻,西寨相距中寨很近,可以得到有效增援,那里只是他们的疑兵,只有南寨的二十九旅镇是步军旅镇,分散几个小寨,相距中寨距离较远,一旦被他们拿下,可以截断中寨和西寨,拿住我们的软肋。<>”
成蛟点了点头,是有这种可能,他再向西方远眺,脸色更是苍白,身经百战不假,却不能不为宏大场面震撼,正所谓登高远眺一览无余,一眼望不到边的人群,不能不令人感到由衷寒栗,不知能否坚守下去!
第一二九一章血色骄阳之斗将
“呵呵,既然他们要强攻,我们就以长击短,杀杀他们的锐气。】八】八】读】书,.@.∞o”封元很自信地道,他也震撼场面的宏大,
就在夜里,他派出手矫健的吏士潜过对岸,偷偷标注抛石机、床子弩的标点,准备进行精确打击,哪怕是只能杀伤很小部分,那也是杀敌不是。
“今天,会很漫长,我先回去了。”成蛟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就走开了,既然要打就不在磨叽。
封元并没有说话,任由成蛟离去,双目精光四射,再次眺望远处缓缓移动的军阵,脸色尤其的郑重。
西岸阵地早就废弃,六座浮桥拆的只剩下一座,数十台抛石机在离河岸五百步的营寨内,沿岸部署数十部床子弩,还有轻型抛石机,二十旅镇出战部队列成阵势。
那是身披步人甲的重步兵,最前端是持盾操枪的抢手,后面是弓弩手,标准的防御阵型。
陈明和方珍巡视阵地,目睹金军缓缓靠近,却有逐渐停止势头,见百余骑冲出驰来,前列一人的枪尖上挑了个人头。
“对岸听着,你们行营都统制人头在此。”
“赶紧过来拿人头。”
“来,肚子胀了,把人头当夜壶。”
“呵呵,一群胆小如鼠的懦夫,连出来也不敢。”
金军刻意地大呼小叫,声音飘落在宋军阵地上,任谁听了都统制战死,也会心下凄然,一时间人心惶惶。
“实在不行,这对士气打击太甚。”陈明明白对方用心,却又没有好办法,不由地眉头紧蹙。
方珍目光闪烁,恨恨地道:“他们在抛石机射程内,是不是给他们来一次。”
“不行,毁了都统制首级,恐怕会让士气更加沮丧。”陈明连忙制止,人家把主帅人头挂出来,就是打击你士气的,要是用铁砲弹、箭矢覆盖,就说明心虚,会让吏士们更加焦虑不安。
正在一筹莫展时,却见封元策马而来,大呼道:“撤下拒马,本帅要看看虏人能耐。”
陈明急忙拉住马缰,仓促地道:“太尉身系全军生死,断不能意气用事。”大军作战,根本不用诸将对战,身为领军大将执意出战,是很不负责任的举动。
“我不去不行,放开马缰。”封元摇了摇头道。
“太尉干系数万将士生死,就算要挽回士气,也不能一身涉险。”方珍在旁大吼,他明白封元的意图,士气到了不振不行的地步,他却不认为主帅他应该出战。
“知道二位好意,我却不能不去。”封元将马槊横起,他看的非常清楚,他要不出战,恐怕会让金军得逞,士气会更加萎靡不振,生死关头为了几万袍泽,博上一线生机又有何妨,厉声道:“区区杂胡而已,他们还奈何不了我。”
“我选三百弩手护卫。”陈明知道事不可为,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松开了马缰。
“吏士各有使命,再说我又不是去龙潭虎穴,只是去取回高太尉首级,要那么多人作甚,十三勇士足矣!”
陈明和方珍惊讶地看着封元,这等豪迈气势,这种自信的骄傲,连秦敏身上也不曾有,也只有当年面对两浙路沦陷,王秀独率七千儿郎孤军奋战可比,目光中多了几分敬仰,这就是七十二将的传承。
“二位镇守关防,断不可有任何大意,我去去就回。”封元不在多说,率十三骑绝尘而去。
“太尉才略出众,又勇武过人,真是一代人杰啊!”方珍目送封元背影,不能不由衷叹息。
“还要挑选精悍吏士,准备迎接太尉回来。”陈明到底是主持一方的人物,所谋所想周全。
“也好,我亲自率队准备。”方珍义不容辞接下任务,如此振奋人心之事,他岂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好,你抽调五十名刀牌,五十名弩手准备。”
封元过了浮桥,让备身卫士散开,自己跃马到上百金军数十步距离,大喝道:“乌烈何在,让他滚出来。”
“来者何人?”一名金军将校策马大呼,他身后百骑蠢蠢欲动。
“乌烈的故人,让他滚出来,交出都统制首级。”封元本来想突击,却看到金军有了防备,心生一计。
“哦,在此等候,我家郎君就来。”金军将校疑惑地看了眼封元,策马向后而去。
“等会听我号令,立即抢上去掩杀,把高太尉首级夺来。”封元脸色冷静地交代。
不多时,来了一位年约四旬的红袍大将,却正是术列速,他看到封元就大笑道:“你这蛮子好气魄,竟敢面对我百骑。”
“你又是何人?”封元心下计较,嘴上却拖延问话。
“本帅掌河东南路各统军司,你又是何人?”术列速大大咧咧地道,他也不怕对方使坏,大宋行朝阵战颇讲规矩,相信对方既然说话,就不会玩阴谋诡计,女真人有时候也很实在。
“原来是我家三哥手下败将,开封,东水门外,呵呵。”封元眼前一亮,放肆地大笑起来。
术列速眼珠子一瞪,想起当年的破事,李长昇击杀乌林答泰,他赶上救援却吃了一鼻子灰,几乎丢了身家性命,养了大半年的伤,才重新上战场,那就气不打一处来,瞪着封元沉声道:“你是何人?”
“大宋中侍大夫,领眉州观察使,禁军车兵都监封元。”封元很随意地笑了,脸上带有几分不屑。
正任观察使是正五品,在大宋禁军中是绝对的大将,超越军都指挥的存在,敌人眼中的大功劳。
“原来是你,难怪有此胆量。”术列速瞳孔微缩,仔细打量封元两眼,正色道:“听过你的名声,却未曾领教手段,我三十万大军云集,恐怕太尉难以逃脱升天,放心,我会把你的首级保存,送给李长昇的。”
“呵呵,都统真是大言不惭,在下自愧不如。”封元是鄙夷不已,三十万大军,亏你说得出口,金军在河东的兵力能凑齐?吹牛也得有个限度。
他目光颇为讽刺,口吻调侃地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和都统死战,死则退兵,生死有命,如何?
第一二九二章 血色残阳之暗箭
推荐阅读:
“正合我意,就让我来试试,都监的武艺,是不是名副其实,呵呵。{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术列速张狂地仰天大笑,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封元是号称南朝少壮中坚,却哪里有他们常年征战,老当益壮。
至于死则退兵纯属扯淡,相信对方也不会信,生死有命,却很实在,那是不死不休的斗将。
封元并没有轻视术列速,相反倍加谨慎,沉声道:“不过,还要有个彩头才行。”
“彩头,战场上用命相搏,不要玩笑,南人就是呱噪。”术列速有些轻蔑封元,不认为自己会输,却有些不耐烦了,玩人命的买卖,你还想得寸进尺。
“没有个彩头,那还打个鸟,不如各自回去,你攻我守得了。”封元摇了摇头,态度非常坚决。
“你倒是个妙人,却不知是什么彩头?”术列速有些不耐烦,却也被勾起几分好奇,他还没见过这种趣事。
“也没什么,你输了,那就把高太尉首级奉上。”封元玩味地道,似乎没有察觉话里有失误,不死不休的厮杀,输了连命都没有了,还把别人脑袋奉上。
术列速一怔,对将那可是古兵家制度,历来只有一人活着,封元竟然说输了奉上人头,哦,是别人的人头,显得颇为荒唐可笑,不由戏虐地道:“可以,我答应你。”
“你们都听到了,可信你家都统承诺,要是不遵守怎么办?”封元环顾不远处的金军骑兵,高声来了句。
术列速连涨的通红,仿佛受到羞辱,高声道:“我术列速一言九鼎,岂能是你等蛮子可比,我要战败,他们自然给你,费那么多鸟话,放马过来。”说这话,拍马就冲了上去,沉重的狼牙棒早就举了起来,径直向封元扑来。
“好,先宰了你。”封元的目的达成,自然是大喜过望,既然路被铺好了,下面就是用力厮杀。
“嘡啷。”兵戈交鸣,两马交错,二人心中凌然,知道对方真不好对付。
第一回个往往最关键,既是杀手又是试探,评估对方的实力,在作出下面的决断。
不过,他们没时间去想,调转马头再次扑向对方,彼此有了了解,自然是谨慎了许多。
随着,沉重的狼牙棒砸了过来,封元双腿加紧马肚,身子向外一侧,才堪堪闪避过这一记,仍感到劲风割的皮肤生疼,幸亏没有穿全装铁甲,转动不便绝难躲过,就算精良的瘊子甲,被狼牙棒砸上,也会造成内脏出血,不可能会幸免。
对于而言,即便是身披也无济于事,狼牙棒是对人体的重击而不是砍杀,被击中的话必然,越是沉重的铁甲所受到的内伤就越严重,内层厚棉麻衣衫也没用。
不过,他也没有让术列速好受,马槊也刺了出去,应该说是侧着身子扫出去,可见骑术精湛。
术列速也是大惊,对方竟然躲避还能反击,急忙猛夹马肚,险些被扫中脖子,也就是一指之差,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地大怒道:“竖子猖狂。”说着话,挥棒向封元腰部砸来,几十斤重的狼牙棒,在他手中浑若无物。
封元有感术列速的强悍,那么大的年纪了,竟然还是臂力惊人,女真人战力强悍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当年要不是李长昇取巧,恐怕很难赢了这厮,眼看狼牙棒再次砸来,他以马槊硬生生抗衡。
两人你来我往,来回连续十几回合,相互用了真本事对抗,对体力的消耗的巨大的。
术列速年过五旬,就算他依旧骁勇善战,年纪却不小了,一身厚重的铁甲,三四十斤的狼牙棒,烈日的炙烤下,大汗淋淋,双臂麻木,身体渐有不支,招式逐渐缓慢下来。
封元额头已经有汗,马槊挥舞的灵活自如,丝毫不见有疲惫困顿之色,年轻也是种本钱,你不服还真不行。
军阵那边,郦琼和王世忠观望,却见王世忠很不屑,轻声道:“斗将,简直是胡闹。”
郦琼没有说话,心里却算计得失,封元作为河东行营副都统制,维系宋军残部的生死,竟然只率十余骑过河,本身就是让人眼馋的大好时机,错过了真是太可惜。
斗将,是古风,今个不盛行了,却也能鼓舞士气,眼看术列速的招数逐渐沉重迟凝,有落入下风的趋势,要真被封元当阵斩杀,不仅是丢人的事,对士气也是很大打击。
或许,这是个好机会,只要拿下封元,就能彻底摧毁对方的指挥,轻而易举地赢得战事胜利。
“此时,倒是不错的时机。”
“哦,你是说。。。。。”王世忠也不是傻瓜,立即明白郦琼的意思,脸上那个精彩。
“你是不箭术精湛嘛!那个是拱圣军。”郦琼嘿嘿地笑了,目地不言而喻。
“好,能杀了封子玄,也算是大功一件。”王世忠大为欣喜,封元战死,拱圣军必然崩溃,这种功劳不拿白不拿,傻子才听不明白。
不过,他绝不是傻瓜,那么大的功劳,郦琼岂能让人,不由地道:“恐怕术列速都统不喜,你我做不得好人。”
“只要阿里都监和枢密张大人高兴,区区都统又能怎样?我要是箭术精湛,还能轮到你。”郦琼翻个白眼道,心里也有几分嫉妒,他也想争功劳,却有着些许顾忌。
要是能一击必杀,自然是大功一件,连术列速也说不出话,要是不能一击必杀,被封元转马走脱了,让术列速成为军中笑柄,可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女真将校对名誉看的很重,就算近年来风气有所下降,却架不住术列速这些老将,他们是很要脸面的。
王世忠不是傻瓜,却也是缺脑子的二货,说干就干,立即策马张弓对准了封元。
“太尉小心。”
“有人冲上来放冷箭。”
“无耻之徒,给我住手。”
备身卫士发觉有人持弓策马而来,急忙大呼知会封元,有几人亮出兵仗策马上前,要教训这个放冷箭的小人,当无羽箭闪电般地射赖,眼看封元全神贯注地应付术列速,根本无法躲过这一暗招。
看过《权倾大宋》的书友还喜欢
第一二九三章 血色骄阳之射杀
推荐阅读:
实际上,封元早就听到告警,他以马槊硬生生挡开狼牙棒,趁着势头在马上俯下身子,双腿用力夹马肚,战马吃痛向前加速快奔,手也就势松开马槊,箭矢贴身而过。
“小人。”马槊落于尘埃,封元却失去可对抗狼牙棒的兵仗,却不敢再恋战,狂打马臀而去。
对于自己人放冷箭,术列速是相当的恼怒,让他更加愤然的是封元躲过一劫,更让他里子面子都没了,情急下策马追击,大骂道:“休想逃命。”
“虏人都是暗箭伤人的小人,还打什么打,你已经输了。”封元大骂暗箭伤人的小人,暗自取出弓囊中的手弩,悄悄上弦搭箭,回身就是对准射击,并向高平首级所在的旗杆奔去。
“莫走,拿命来。”术列速高举狼牙棒在后追赶,眼看着和封元拉的越来越远,却冷不防被杀了个回马枪,待看到弩箭时,早就为时已晚。
精巧尖锐的弩箭破空而来,直接正中咽喉,整个人向后昂倒摔落马下,战马奔跑势头毫不减弱,身躯被巨大的惯性带的翻了几个跟头,眼看着能救也就不活了。
金军骑兵个个大惊失色,正要策马围上来,封元却大吼一声,厉声道:“斗将生死由论,你等敢违背都统重诺。”
这话,虽说承诺没几人当回事,却也让金军骑兵稍加犹豫,他们都是女真族的合扎,不能不顾忌主帅曾诺。
就是这点时间,对封元来说足够了,他调转马头冲来,路线也是失落马槊的地方,却见他在战马狂奔中,用脚勾着鞍桥,甚至几乎落在地上,一把抓起了失落的马槊,闪电般地冲过哪些合扎的队列,到了旗杆下面。
却见他马槊挥舞斩断旗杆,纵马上前勾起高平的首级,根本就没有停顿,而是策马直驱正赶来的王世忠。
“贼子,暗箭伤人,给我纳命来。
”眼看封元杀气腾腾,王世忠正要张弓搭箭,却一阵慌张失措,怎么也拿不住强弓,眼看对方快到眼前,吓的直接丢弃弓箭,调转马头回奔,里子面子都没了。
封元也没有去追杀,在军阵前追杀敌人,那不是找死就是脑残,他没有混蛋到那种地步。何况,上百金军骑兵回过味来,已经开始向他包抄过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的马槊挥舞,敢于拦截者无不望风披靡,备身卫士纷纷张弓搭箭,策应他的回归。
面对那些合扎的包围,他是一路是血雨腥风,连斩十余骑,杀的对方不敢过分逼近。
郦琼看的一阵牙疼,有心出动追赶,却不得不忍下来,封元策马几步,就是宋军床子弩射程,你要敢太过分了,那就是毁灭性的打击,他可不想被床子弩射杀。
果真还是如此,方珍监督二十余步床子弩,来了一次齐射,强劲的大矢划过虚空,砸的几人筋断骨折,让金军骑兵人人自危,自己还在宋军弩箭射程,急忙停止追击回转。
封元一阵长笑,那是带有鄙夷的笑声,什么鸟猛安谋克军,在绝对武力威慑面前,也是一群脓包。
当他回到了南岸,所过之处无不欢呼,宋军吏士目睹他阵斩金军大将,吓的偷袭者落荒而逃,又夺回了都统制首级,让他们一扫失败情绪,恢复了信心。
随着,军中刻意的宣传,相信萎靡不振的士气,会得到不断地提升,至少让人找回了自信,自己能够依赖封元。
“太尉好身手,好谋划,扬我军威、振我士气。”方珍第一个迎上来拱手道喜。
“小事而已,虏人损失大将,他们必然大举进攻,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封元并无喜色,击杀术列速不过是开胃菜,真正的大餐还没有开始,他并不会沾沾自喜。
“放心,我这里固若金汤。
”方珍笑眯眯地道,既然有了士气,许多事情就好办了。
“那就拜托了。”封元认真地点了点头,西寨是非常重要的,断不容有任何的闪失。
方珍凝视封元坚毅的面孔,沉沉点了点头,他也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自然要担得起封元信任。
此时,四面传来金军的号角鼓鸣,伴随着富有节奏,震耳欲聋的进军鼓点,金军爆发出三声“进军、进军、进军”的呐喊,伴随整齐又震撼大地的步伐声。
“总算开始了,不用担忧士气问题。”封元松了口气,打仗并不可怕,等待战斗才是最折磨人的,既然战事开始,那就为了生存而战斗,逃跑只能害了自己。
他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传令全军做好应战准备,军中士气抬起了几分,面对黑压压逼过来的金军部队,他们已经没有胆怯颤抖了,开始为生存来搏斗。
沁水并不算太宽,也就是数十步而已,西岸六个最前方的军阵,已经踏入了宋军标记的死亡地域,随着号箭的升空,
辎重部队的吏士有条不紊地协作,搅动拉弦的齿轮机构,一台台巨大的抛石机,抛竿被扭力弹簧拉了下来,被拉到了最大的限度,在上面的凹处放上一枚枚通体漆黑、椭圆形的金属蒙皮铁砲弹,负责点火的军卒用一致的动作,点燃了不长的火捻。
“第一队发射,第二队准备。”
“第二队发射,床子弩准备。”
“床子弩发射。”
“快给我上铁砲弹。”
数十部轻型抛石机分两批间隔发射,射出的全部是威力巨大的铁砲弹。远远看到金军人群中腾起火烟,不知道是何物件漫天飞舞、闪烁着耀眼的火光。
就在抛石机发射的瞬间,床子弩沉闷的弓弦响起,一支支大矢破空而起,划着优美的抛物线,砸向对方人群。
金军队列景象凄惨,他们在七百步开始分散小纵队,却没想到宋军隐瞒改良型抛石机射程,甚至连刘庄也没想到,**百步的射程,足以让他们目瞪口呆。
最可恨的是,铁砲弹经过不断改良,杀伤力比最初版本升级一倍,爆炸威力更加强大,有些里面装上了黑油,可最大面积地烧伤密集冲锋的人群。
看过《权倾大宋》的书友还喜欢
第一二九四章 血色骄阳之沁水
??
金军没想到改良型抛石机射程,更没想到铁砲弹的新品种,进攻队形又非常密集,随着火熔弹不断爆炸,残肢断臂漫天飞舞,很多人被黑油火烧的不成人形,战场上弥漫着浓郁的烤肉味,可惜没有WwW..lā|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可°乐°小°说°网的账号。
那些步卒无不心惊胆颤,生怕着要命的玩意落在自己头上,大家都是双腿战栗,手中的兵仗也颤悠悠地。
但是,他们无法逃跑,就不要说严峻的军法了,人在这庞大的军阵中,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很多人都是被相互携裹着向前行军,战战栗栗地踏入前面的死亡禁地,他们心中都在求着,希望自己能够平安无事,但很多人又无可奈何地被炸死砸死,尸骨不全地惨死。
不过,宋军压力还是很大的,铁砲弹和大矢的消耗很快,辎重转运车不停地输送,很多阵地是直接从车上卸下装弹,就立即装上抛石机,让人看着就心揪不已,不知储备还能坚持多久。
这就是技术性军队最大缺陷,消耗的太多太快,需要及时地补充,才能发挥最大战斗力,辎重供应要是跟不上,那是会坏了大事的。
作为进攻西寨的大将郦琼,更是心惊胆战,他的目光随着划过高空的长长尾焰而动,眼睁睁地看着人员伤亡,金军军阵不得不在千步就开始散开,导致冲击力大大下降。
往日作战,都是小规模的骚扰,宋军有发射铁砲弹,却也形成不了规模,绝不像今天的壮观景象,简直就是夺人心魄。
他立即传令擂鼓加快进军,总会有人冲过去,只要过了河就能迫使宋军缩回营寨。
随着进军的擂鼓声,金军步卒加快脚步,踏着袍泽的血肉,不断接近沁水岸边,大牌掩护弓弩手开始对守军反击,造成对岸宋军的伤亡。
“抛石机继续发射,神臂弓给我顶上去。<>”
“三队弓箭手准备好,不能让他们下河。”
陈明不断下达军令,宋军的抛石机、床子弩、神臂弓、黑漆弓组成多层次打击层面,万箭齐发的场面十分壮观,天空中覆盖着遮天蔽日的箭幕。
“飕飕。。。。。。”的声音令人惊粟,包铁木制盾牌在威力巨大的弩矢打击下,简直就是破锦败絮,中者无不碎裂,大矢落下来的劲力,步人甲瞬间被贯穿,只能寄希望人多,自己不要被杀死,仅此而已。
付出成百上千人性命,金军冲到河岸百余步,还没等缓过劲来,前方上空更为清脆的“飕飕”声传来,这是宋军神臂弓有组织发射的声音,参杂着黑漆弓、黄桦弓箭矢强有力的破空声,让金军人仰马翻。
人数优势是绝对的优势,却在优势技术兵器打击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无它,因为有沁水横在中间,只要他们无法快速渡河,就无法发挥人数优势,只能遭到技术兵器的屠杀。
第二十旅镇数千吏士,再加上一些乡军弓箭手,每个波次千余箭矢,形成一道不间断的箭幕。金军前锋被箭幕所覆盖,几乎无人能在这死亡箭幕笼罩下生还,千人顷刻间不是横尸当场,就是中箭哀嚎,场面令人尤为震撼和战栗。
仗打到这个份上,随着金军不断投入兵力,越来越多的人冲到或是将要冲到河边,宋军的弓弩形成死亡覆盖,八百步到河岸,那就是血腥的屠宰场,人的生命在这里毫无价值,甚至连生命拥有者也无法左右自己的生命,一个又一个精壮的汉子的被死神夺走。
人的脸色早就已经麻木了,他们一步又一步地、机械地向前挺进,面对爆发出死亡火光的铁砲弹,那漫天飞舞的箭矢,他们已经没有多少反应,甚至连生死也无法仔细去考虑,就不要说躲避恐惧了。
郦琼也是震撼不已,不要看其它战场,单单看沁水西战场攻坚战,宋军强大的投射兵器支撑,给他深深地震撼,这哪里是打仗啊!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消灭高平的快感顿时消散,他明白了为何高平那么快被消灭,人家的主力装备没有携带,无法形成强大的拦截,最终才被强悍的马军打垮。
现在可好了,整个河东行营的重型投射兵器,全部集中一起使用,难怪这种密度的投射,简直不让人活,就算让乌烈的马军过来,恐怕也不可能冲过去。
饶是他身经百战,也被宋军宏大的反击场面所震撼,认定必须冲过河,彻底破坏宋军的阵地,才能减少伤亡。
仗,打了半个时辰,付出重大伤亡,金军开始渡河,一部登上了浮桥,迎着宋军强弩平射,缓慢地前进。
最后一条浮桥,并没有被破坏,也不知封元怎样考虑的,或许是来不及破坏。
强攻浮桥的金军,半数身披重甲,可惜宋军分出神臂弓平射,几乎没有盾牌能挡住,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顶上去,尸体落了一层,依旧不断地挺进。
“好了,差不多就行,不要保留浮桥了,让他们葬身鱼腹也好。”陈明见金军付出极大伤亡,才占据浮桥一半,不免有几分鄙夷,封元不是不想毁去浮桥,而是要把利益最大化,让金军精锐登上桥面,才实施最有力的打击。
登上浮桥的金军,重步兵一波又一拨的倒下,落入水中的人却因身披重甲,没死的也沉入河底淹死,有些人连落水淹死的机会都没有,强劲的弓弩直接把他们射穿。
人人都在拼命,过不去河只能拥挤在岸边,等待着被射杀,让对方大举过河,就意味着阵线的被动,这两股方向不同的力道,沿着这道小小的河流来回顶牛,谁也不能松懈半分,否则就会有被屠杀的危险,河中的水已经半红了!
封元看着也是揪心,女真人那汉儿军简直不当人,蛮牛式的进攻,那就是一次性消耗。这种打法,对兵力上处于劣势的宋军,有利也有弊,金军固然伤亡很大,精锐却能保留,宋军的战斗力却不断被消耗。
第一二九五章 血色骄阳之 奋击
推荐阅读:
无论他怎样想,战场上惨烈的对射还在继续,宋军的伤亡不断增加,沁水两岸堆满尸体,河中流淌的已经是血水。
双方都打得快精神崩溃,不少吏士承受不住血腥场面,彻底崩溃了,有的倒在地上抱头大哭,有的抛下兵仗目光呆滞,进攻的人神经麻木了,成批成批的人向前冲,成群成群的人向后退。
防守的也神经麻木了,只是机械地张弩、上箭、叩击,再张弩、再上箭、再叩击,完全省略了瞄准这个环节,实际上也不需要瞄准了,对方的人太多了。
对于那些敢撤退的人,郦琼绝不吝惜杀戮,他亲自督战,
连续斩杀几十名将校吏士,阻挡一些人溃退的势头,这些都是农夫出身步卒,早就被吓坏了,也不敢再逃跑。
“杀过河还有生路,敢不前者死。”郦琼凶悍地大吼,他也没有退路,必须硬着头皮前进。
金军步卒在利刃的威逼下,左右是个死,只能硬着头皮转身,再次“嗷嗷”地冲了上来。
弩矢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一批倒下又上来一批,仿佛射的不是人,而是一块没有知觉的木头。
这不吝于一场悲惨的景象,汉人的强弓劲弩射杀在汉人的身上,不过是效力的主人不同,他们舍生忘死地相互拼搏,仅是为了那点微不足道的粮食,生命没有任何的价值。
不过,毕竟金军人多势众,在他们前仆后继下,战场的天平渐渐向金军倾斜,不知付出多少人的生命,金军的床子弩终于拉了上来,在大牌的掩护之下,开始对对岸的宋军实施反击,宋军弓弩手伤亡开始飚升。
大战还在舍生忘死地持续,或许舍生忘死,并不足以表达战场上惨烈的局面,金军步卒的尸体层层叠叠,以至于后续部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经过,以免被残缺尸体绊倒。
凡是能够通过死亡地带的人,双脚无不沾满黑红的血渍,地面上重叠交错的血色鞋印,令人心惊胆战。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到了正午时分,有些金军步卒泅过了沁水,冲到东岸和宋军展开生死搏斗,虽是人数不多,却给宋军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不得不分兵剿灭金军。
数十名金军步卒,身披双层甲胄,手持精钢旁牌大刀,以严密队形再次登上了浮桥,如铁壁缓缓推进,就算神臂弓也无可奈何。
方珍见势不妙,急忙操过熟铜棍,招呼十几名披甲的吏士,跟随他杀上浮桥拦截。
由于,宋军打的是防御战,很多吏士把铁甲卸下,只有部分长枪手披甲。要不,穿着几十斤的铁甲,开弓射箭或是运送物质,估计金军没退自己就累垮了,影视剧里的那些不能信。
方珍挥动熟铜棍大喝着步步向前,宋军重步兵也是手持斧锤大枪,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双方在浮桥中间,展开一场公平的激烈厮杀,任何胆怯和孬种的行为,都无法保住自己的性命,只有豁出性命的厮杀。
方珍凶猛到了极点,他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横飞,凡是和他照面的金军重步兵,在熟铜棍的打压下,无不被砸的甲凹骨断,吓的心惊胆战不断后退。
一名将校见势不妙,立即挥刀向方珍砍来,此人身披重甲,头戴牛角铁兜,赫然是女真族的人。
方珍没有毫不退让,欺身而上一棍子砸下,就在有限空间里,谁的甲胄防御力强,谁的力气大,谁的兵仗最趁手,决定了成败得失。
刀对棍,明显的不公平,去见熟铜棍落下,刀棍摩擦出了火星,发出蹡蹡的摩擦声,却见棍子趋势不减,重重地砸在牛角铁兜上,顿时如同砸烂的西瓜,红的白的迸射而出,半个头颅碎了,尸体轰然倒地。
将校的惨烈战死,让金军重步兵士气沮丧,哪个不肝胆俱裂,人人脸上变色,纷纷向西岸拥挤退却。
方珍放声大笑,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迈进,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根本不在乎射在身上的箭矢。他是穿了两层麻衣,一层厚棉衣,外披冷锻甲,除非是强弩二十步内抵近平射,寻常的箭矢也就是震的他干呕。
一路扫荡,十余名金军重步兵摔落河水,被活活地淹死,他却杀的起兴,逐渐快到了西岸。
一名吏士抢到他的身边,高声喊道:“大人,不能再过去了,我们应该返回。”
方珍自然也是明白人,他受封元的委托协助陈明,共同掌管二十旅镇,陈明节制全军,他负责前方应战,要很不顾一切率意行事,很可能破坏沿河的防御体系。
要是被金军突破,拿下了西寨,造成整个大军防线的动摇,那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断然道:“回去,弩手上来。”
当他们一步步退却时,金军又杀了上来,十余名弩兵持神臂弓堵上来,三段轮流射击,把金军重步兵射杀二十余人,让他们不敢过分逼近。
“好了,撤下来堵住他们。”
方珍刚刚回来,吩咐弩手拦截金军,却见一名勾当行军参军过来,道:“陈大人军令,炸桥。”
“好,让他们退下来。”方珍松了口气,赶紧吩咐吏士撤下来,以免被铁砲弹误伤。
虽然,金军重步兵畅通无阻,有几十人杀了过来,却属于那种倒霉透顶的人。随着,两声剧烈的爆炸声,浮桥上是血肉横飞,木板破船残骸飞向天空,唯一的直接进攻通道断了,这些过来的人,只能任人宰割。
郦琼看的是嘴角抽缩,他料到宋军肯定会摧毁浮桥,早就准备了大量摆渡工具,却还是沮丧的震惊。
两军还没有进行白刃战,他的部队就死伤几千人,这样消耗下去,根本就撑不了几天,他的人拼的差不多了。
他不得不把帅旗前移,给予金军进攻部队鼓励,让他们
重新鼓足勇气面对死亡,一波又一波地冲了上去。
战线并非仅有一道,双方你来我往,正在打的难解难分时,南方远处卷起滚滚尘烟,
看过《权倾大宋》的书友还喜欢
第一二九六章 血色骄阳之南寨
推荐阅读:
二十九旅镇的前沿警戒营寨,最高处哨台的吏士大呼:“虏人数千人,前方马军,后面步军。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二十九旅镇营寨顿时一阵骚动,大家本来关注沿河的战事,觉得自己还是安全的,却哪里想到战事突然爆发,手忙脚乱地进入阵地。
沿着预设的阵地,各寨前沿部署十部床子弩,营寨周边部署弓弩手,各寨各自分成三列,依托营寨迎战,也算是标准战术。
防卫营寨绝不是龟缩在寨墙内,那只是失败的最后一步,不得已的死守而已,出寨列阵于预设阵地,才是防御战的主要手段,营寨前都有完善的防御体系,可以最大限度利用防御设施,配合军阵对敌人进行杀伤,就算敌人突击到了寨墙,也算是强弩之末了。
更何况,二十九旅镇的前方营寨,并不是前后大寨,而是由五个寨子组成的防线,单个防御会被各个击破,弓弩手出战很危险,却能相互增援。
封元得到军情,只是平静地道:“告诉二十九旅镇,不能后退一步,给我战到最后一人。”
军令如山,南翼作为中寨和西寨的屏障,掩护两寨之间软腹部,一旦被金军拿下,两寨之间联系就有可能被切断,人家也能够直接对中寨发动进攻,进而动摇整个防御体系。
费尽心思组成了防御体系,第一天就被人家动摇,先不说胜败了,就是封元的脸面也会丢尽了。
他是远眺扬着滚滚尘土的马队,目光极为复杂,最担心金军的进攻点,还是引来了马军的进攻。
正如上面说的,二十九旅镇的寨子,并非是整体性大寨,而是由五六个连环营寨组成,目的就是防备马队的突击。整体性营寨防御强悍,却太集中了,无法有效阻拦马军进攻,金军完全可以以步军拖住守军,以马军直接绕过营寨,对软腹部实施进攻,不得不分寨进行防御。
五寨连环相距各四百步,警戒营寨也在五百步的前方,最大限度锁住软腹部,延缓金军可能的袭击,无论马军怎样进攻,都不可避免遭到两面打击。
除非,他们用人命来填,就怕人家用马步配合,进行分割歼灭,有利有弊,只能两害权其轻。
不过,宋军兵力单薄是不争事实,看是有四万人,其实整个防线分布兵力并不多,上万乡军土兵几乎可以忽略,只能希望二十九旅镇的坚韧了。
大家都没有太多援兵,只能拼着一口气,咬着牙进行拼杀,才能博取一线生机。
“援军,五哥到什么地方了,都第三天了。”他已经竭尽所能,希望景波能快点到达,最好何藓的行营能发动支援进攻,把这些袍泽们活着带出去。
第三天,要是没有遇到截杀,或是有一人逃出去,以战马的脚程来估算,景波已经得到了消息,快的话前锋出动。
不管封元怎么想的,乌烈是非常恼怒,他刚刚得到术列速战死的消息,作为女真族大将,竟然在占尽优势情况下,傻不拉几的去单挑,最终被对方杀死,简直就是混账。
要知道金军汇集十余万人,还有精锐部队正在赶来,完全可以用人命把宋军耗死,逞能不能等打败了对方,给被俘的封元一把钝刀,想怎样宰割就怎样宰割。
他是大骂术列速不假,却急切要击溃宋军雪耻,当战事进行到正午,他再也难奈不住,出动三千骑试探进攻,当然还有大队步军跟进。
不能不说,他的眼光也是毒辣的,认准了南寨是宋军的薄弱点,只要拿下这几个寨子,就能拿捏宋军的软肋,而不是阿里认为的,必须拿下宋军西寨,占领土丘,马步军结合的冲击,是最有效的手段。
“冲上去,杀死他们。
”
出战的骑兵,都是经过精挑细选,长期残酷训练的女真人,他们发出“嗷嗷”地狼嚎,呐喊着冲向宋军营垒。
当然,他们首先要打败寨外的防御部队,那是由弓弩手和抢手组成的阵地。
整个马队以谋克为单位分路进攻,能够有效避免铁砲弹的伤害,马队也能快速挺进,扬起了弥漫的尘土,令人感到阵阵窒息,却能掩护步军进攻。
当金军各部队靠近各寨前沿阵地,迎面而来的是床子弩和神臂弓射出箭矢,至少数十人惨叫落马,然后被战马碾踏而过。
乌烈率兵作战手段极为残酷,讲究为目地不择手段,哪怕再大的牺牲,也要完成既定目标。所以,没有人怜悯倒地的人,为了达到目地,他们无情地从自己袍泽身上碾过。
宋军轮流发射弓弩很是犀利,一排排几乎是连续性的密集弩箭,形成一道恐怖的死亡屏障,金军马术相当精湛,也有不少人被射倒在地,他们穿梭自营寨前沿阵地之间,也用弓箭进行反击,却也取得不小的战果。
最外层的警戒营寨兵力较弱,寨子特不算大,四周金军骑兵有三四个谋克,他们压制了寨外阵地弓弩手的反击。
几名骑兵迅速接近寨门,抛出了火药包,一声巨响,营寨木门被炸飞,马军红着眼睛狂吼这冲入营寨,宋军则匆忙顺着甬道向第三寨撤退,弓弩手以强弩压阵。
金军也有火器,虽说非常原始,却也具备实战运用价值,至少能够对营寨进行打击。女真人也是连年战争,他们的利器是马军不假,却看到宋军对火器的运用,也开始发展黑药,原始的炸药包出现,尽管很笨重,用于马军携带足够了。
警戒营寨是最外层的营寨,负责拖延分流金军,也是处于和第三寨同轴位置上,有甬道相互连接,完成任务就会撤退。只是,他们也不可能一下子撤退,由刀牌手护卫的弓弩手,结成一道防线,顽强地和金军做生死搏斗,掩护主力携带辎重撤退,尽可能杀伤敌人。
不过,金军也是酒囊饭袋,他们左右驰射,宋军的抵抗越发薄弱,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
本书来自//.html
看过《权倾大宋》的书友还喜欢
第一二九七章 血色骄阳之乌烈吃亏
当然,南寨也不是被动防御,封元也不可能静态防守,那样只能被金军各个击破,他还是保留强大预备队的。∈八∈八∈读∈书,.≦.o≧
当金军的马军出击,封元立即派一个车兵营,还有马军营支援,这些都是拱圣军的车兵和马军,被当成支援部队。
他们没有和金军正面死打硬拼,而是利用连营的支援,对金军进行侧翼袭击。
五十八辆战车,六七百骑兵,还有百余步骑兵,在突然接近金军西翼时,先是一阵弩矢射杀,驱散金军的警戒部队,直接插入金军进攻队形。
最初,金军是一片慌乱,宋军的车兵太难对付,却不能否认他们是精锐,短暂的惊慌失措,却迅速撤离战场汇集,开始对宋军发动反击,动作相当的迅速。
宋军并没有和金军保持距离,而是车兵在外,骑兵在内,任由金军扑过来,实实在在地碰撞在一起,这是标准的车兵战术,以战车保护马军,最大限度拦截冲击,就算有对方马军杀进来,也能很快给予解决。
他们谁也没有退缩,更没有畏惧,毫不犹豫地要斩落对方的头颅,尽可能在自己被杀之前.斩杀更多的敌人。
不得不承认,乌烈的部队是王牌中的王牌,经过最严酷的训练,拥有最顽强的战斗意志,他们一生都为和宋军作战而准备,是地地道道的战争机器,专门为宋军量体定做利刃。
甚至,有针对性的对抗车兵训练。
封元派出的是拱圣军车骑,这支部队的班底是七十二将,属于当年大宋行朝最后可依赖的力量,继承王秀的强悍作风,装备之精良,决不再捧日天武之下,战斗风格更加灵活,并不畏惧滚滚而来的金军。
双方厮杀,车兵掩护马军,不做无谓的牺牲,偶尔有金军被裹来,骑兵才来个群殴,让金军吃了大亏。
尽管,金军依然占据主动,却奈何不了宋军,正因为这支部队的出现,吸引金军不断赶来,让警戒营寨有了从容撤退时间,把大量的辎重运送出去。
形势开始对宋军有利,车兵出击并不多,金军的兵马不算多,被宋军车骑并进打的手忙脚乱,第三寨竟然开了寨门,数百弓弩手冲出来,配合寨外阵地对着金军就是一阵射击。
第四寨和第二寨也各有数百人出战,依托联营的有利地势,各部迅速遥相呼应,对金军实施攻击。他们并不是单纯的人力出战,而是携带轻型辎重车,组成共同进退的军阵,规模不算大,却胜在灵活有序。
金军进他们则向营寨靠拢,得到床子弩的保护,金军退则跟进追击,简直就是牛皮膏药。在金军大队步卒尚未到达的情况下,马军拿这些小型军阵,没有丝毫办法。
战斗中,他们重步兵和轻步兵相互配合,外面轻型辎重车阻挡,重步兵持大枪在车上抵御马军,轻步兵则持大斧、重锤或扎麻刀等待机会,弓弩手者在辎重车和重步兵保护下,从容不迫地射杀奔驰中的骑兵。
有了双层的保护,这些弓弩手进行最放心地精确射击,神臂弓单发精确地威力,被发挥的淋漓尽致,很多正在交战中的金军,被这些冷箭放倒在地,很少有人能躲过精确射杀。
有着全套器械的重步兵,在辎重车的运载下,他们的单兵战斗力是强悍的,可以说不畏对方刀斧。
不过,辎重车之间依旧有空隙,能让金军骑兵冲进来,这时就体现出轻步兵的能耐,只要有骑兵冲进来,他们就三五成群围上去,扎麻刀砍倒战马,再用斧锤击打身披重铠的金军骑兵,彻底杀死重铠保护的人。
这种依托营寨的小型战阵,对付金军非常有效,马军在连环打击之下有力使不出,战马倒地,只能沦为任由宰割的地步,往往是重锤下去筋骨尽断,或连头带盔被大斧砍成两段,景象令人惨不忍睹。
最重要的是联营的分布,让马军机动受到很大限制,他们无法迂回到宋军后方,以免遭到床子弩的射杀,再加上宋军辎重车的阻拦,在没有步卒配合下,很难有所作为。
最麻烦的是,宋军车兵营和马军营,他们可是进攻型的部队,并非由辎重车掩护的步军部队。
当步军部队出寨作战,拖延了金军的行动,他们立即以车兵为两翼,马军在前方突破,对金军实施反击。
“杀光这群虏人,不要放过一个。”
“宰了他们,把头留下。”
“哈哈,我射杀一个,看那正中眉心。”
形势对宋军越发有利,在有限的空间内,金军完全施展不开,他们和有辎重车保护的步军搏斗,很显然不占便宜,再加上车骑的反击,更加凌乱不堪,一些谋克陷入了停滞状态,这对战斗中的马军而言,是非常可怕的。
马军的劣势彻底暴露出来,骑兵一个又一个,被人家击落马下,一颗又一颗好大的人头,被斩落尘埃中,那一双双致死不闭的惊恐双目,绝不会相信他们,堂堂的精锐竟死在步卒手中,还是一边倒的屠杀。
观战的乌烈非常恼怒,他绝没想到投入三千骑,本以为就要给宋军下马威,再让汉儿军步卒跟上去,轻松解决战斗。
却哪里想到,步军动作太慢了,两军协调出现问题,马军为了争功快速挺进,仅仅攻破对方警戒营寨,就被人家出战,打的频频被动,看情形不被歼灭就是好的。
不过,他手里没有马军可调,那些部队各有任务,也不是用于营寨消耗的。
奔袭战到这个份上,他才有些后悔自己的托大,没想到宋军竟然打的这么顽强,竟然敢用步军出寨作战,后悔已经没有用了,他也看出人家的优势。
依托营寨,用辎重车为墙,可攻可守,金军却顾此失彼,处处受到牵制,完全发挥不出马军的优势,反而处于人家的缠斗,随时都有可能被歼灭。
眼看珍贵的马军力量不断被消弱,剽悍的骑兵一个个被杀死,他不能再等待了,立即吼道:“快,给我传令,靳尚的步卒加快行军,先把马军接应回来,集结合扎谋克,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