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二章 上清云霄观5
“这就是关键所在。百度搜索暖-色-小-说-网”张启元回答的干脆利索,朗声道:“北侍军在河北投入兵马,造成死守河北各军州的态势,河东方面化作佯攻,待虏人全部投入战场,一切都好办了。”
李纲不断点头,张启元的办法不能不说精妙,很有可能建功河东,正色道:“虏人主力被缠在河北,朝廷以西军为主力,必能收复河东。”
“这法子倒是不错。”沈默难得看了眼张启元,目光中充满了戏谑。
王秀遽然明白了,原来李纲和张启元来段双簧啊!他们肯定早就算计好了,合着来说服他了。
不过,他也并不在意两人的算盘,而是算计张启元建议的可行性,自己竟然身在局里没想到。
利用即将爆发的河北战事,对河东展开军事行动,不能不说是虎口拔牙,却又有很大的可行性。
连他也未曾考虑夺取河东,就不要说女真人了,恐怕女真没有几人相信,大宋行朝敢主动进攻,甚至密谋夺取河东,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们不去打大宋行朝,就是格外的开恩了,怎能去相信宋军的反攻?
张启元的计划看上去很有可行性,他也有几分看好,却仍在有很大的犹豫。也是,关键点是河北如何缠住金军主力?西侍军和北侍军怎样配合,在最短的时间拿下河东?两个问题必须要解决。
投入到河北的兵力不能太多,要能吸引金军主力关注,投入河东的兵马又不能引起金军关注,至少在完成突破前,不能让女真贵酋发现真实意图,否则绝对是场灾难。
他稍加沉吟,断定成功可能性只有四成,实在让人犹豫不决。
“很有建设性的提议,但我有两点疑问,首先是朝廷必须向河北投入部分主力,造成北侍军甚至殿前司主力决战态势,到底要投入多少人合适?还有,西侍军和北侍军一部,要怎样做才能让虏人相信,我们在河东发动的是佯攻。关键点在当我军推进到一定纵深,有没有能力挡住虏人反扑?”
对于王秀的反应,李纲和吕颐浩是赞赏的,两点疑问谁也绕不开。因为,战争绝非儿戏,一点考虑不足会导致满盘皆输,尤其是李纲对河东尤为敏感,当年他调度十八万大军解围太原,却遭到毁灭性的失败。
宋军反攻河东,固然能利用河北拖住金军主力,但人家以马军当先,调动速度是很快的。你完成不了纵深突破,便无法遏制对方反扑,只有控制纵深的要点,才能延迟对方反攻,组织力量进行机动防御。
“还有一点,这场反攻就算能达到目的,以朝廷目前的财力,能不能支撑下去?”沈默提出自己的观点,他站在经济角度来说,打仗就是烧钱,没有足够的钱财打个鸟啊!
十万大军的驻扎费用,那就是一日千金,要是进行防御战,那会飙升到万金,还不算那些牛皮,牛筋和铜铁的消耗,简直让人受不了,这才是通俗的算法,真打起来又是一套计算方式。
“识之兄说的有道理,看规模是数千里战线,动用大军肯定超过三十万,就不要说那些民夫了。现在,侍卫水军主力船队正向崖州大寨集结,虎翼两军全部南调,肯定无法给予河北有力支援,能出动的战船也仅有数十艘,无法对虏人后方形成威胁。”
蔡易从侍卫水军立场阐明观点,在侍卫水军的远征作战中,有担负支援北侍军的职责,还是在金军背后发动登陆战,在燕山东部实施袭击。
由于王秀坚持南海征服计划,李长昇率战队出海,李宝、上官谦立即组织第二波南下大军。
侍卫水军的主力舰船,几乎调走了大半,虎翼第一、第二军也跟随南下,作为征伐南海三佛齐的主力。人家三佛齐是方外藩属不假,却也是南海大国,动员后兵马达到十余万,没有相当的精锐兵力,是很难与之对抗的。
所以,随着虎翼军的的南下,留守侍卫水军除了要拱卫大河、淮水和大江,能够实施机动作战的部队,不足以形成强有力的威慑,更谈不上进攻燕山了。
张启元因此颇为为难,侍卫水军的牵制作用很大,能把相当的虏人留在燕山,但海船调归南方海船舰队节制,至关重要的虎翼军也跟随出征,北方海船舰队无法展开大规模行动,他的计划甚至出现瑕疵。
更严重的是沈默的话,打仗就是烧钱,那么大的兵力组织也不现实,那是直接打击他计划的啊!
吕颐浩却在大家犹豫时,断然道:“识之,朝廷最大可以支撑多长时间?”
“要是纯粹的防御,倒是没有无妨,无论是常平仓还是封槠钱都能只能大半年,一直到下岁钱粮征收完毕。但是,要发动反攻,动用十余万大军,恐怕朝廷的钱粮撑不了太久,最多三个月就会消耗殆尽。”
沈默算了一笔账,朝廷是发展了不假,也不像刚刚南迁时的窘迫,连皇家别院也建不起,
王秀知道沈默说的一点也不夸张,防御战和进攻战截然不同,十万大军进行高强度防御,也就是日费二万金,放到进攻作战简直就是流水的花钱,按照沈默三个月九十天算,那就是三百六十万贯钱,还不计大量的其它消耗。
要是战败了一场,很多甲仗器械需要重新增添,费用可不是万金能拿下来的。
朝廷的财政状况是逐渐好转,但花钱的地方也很多,无论是水军战船的制造,还是禁军甲仗和新式武器的装备,那都是钱堆出来的啊!
朝廷官僚阶层的俸禄和公使钱,也是一块大头,至今没有得到有效解决,治水赈灾加上对生民的各项福利待遇,朝廷看是收入很高,平均摊下去,每年剩下的钱并不多。
“各项花费太大了,朝廷是不断的开源,却无法去节流,如今地主家也没余粮啊!”王秀发出黑色幽默。
第七三三章 上清云霄观6
李纲、吕颐浩甚至沈默都是一怔,王秀是话中有话啊!借着战事来说官制中的公使钱,大家的利益所在,谁也不想一块大蛋糕没了。网.百度搜索暖色小说网
沈默不想,吕颐浩不想,李纲也不太想,变革是一回事,大家都想好,但牵扯到具体的实际,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大家却没有去想,如果能稍加截留,把发到个人手中的公使钱,留在衙门中支用的话,朝廷每年会节省多少钱?
虽说,依旧是大手大脚,但毕竟没到个人腰包里,只要加强财政监督,还会有大量盈余的,至少实行几年,能够合理地厘定衙门度支。
“无论再艰难,反攻河东谁都不能改变。”李纲咬咬牙,做出自己的决断,毕竟是一次机会,还是张启元提出的战略,既然有很大可行性,他都不愿意放弃。
吕颐浩也微微颔首,慢慢地轻抚捶胸的美髯,他和李纲是有政见不同,也没有进入两府,但对反攻河东是一致的。
他们的目光落在张启元身上,能培养起这位年轻俊杰,哪怕是付出一定风险,也是值得的,至少不能让王秀一家独大。眼看王秀已经位居副相,登顶是显而易见的,赵鼎、张浚似乎不足以制衡,再加上张启元就容易多了。
在那么多年的观察中,张启元的睿智也是显而易见的,阅历固然不能和王秀相提并论,但那也是没有表现机会。
“如果能四个月内结束,应该.。”沈默犹豫着算计,他实际掌控大宋的财政,不能不谨慎再谨慎,材米油盐的都要计较,媳妇当的委实不容易。
还没有等他说完,宗良手执一封官塘匆匆过来,来到众人的面前。
“哦,有何事?”王秀见宗良气喘吁吁,眉头有些微蹙。
“北面机速使臣紧急官塘。”宗良把手中官塘递给王秀,顺便抹了把汗,一路小跑累人啊!
王秀点了点头,机速司是属于枢密院不假,北方的官塘应该先进入枢密院,但是事有特例。
朝廷最高等级的使臣身份极端保密,大宋官吏三年一轮换,总不能每次换官职都换人管辖吧!那样很容易暴露高等使臣身份,造成可能的损失。
所以,两府决定无论怎样升迁外放,两府宰执负责的高等使臣不换,也就是说他负责指挥机速司高等使臣,原则上无论担任宰相还是别的职务,没有经过两府公议改变,都会负责到底,没有人去说三道四。
宗良把机密官塘送到他手中,却不是李纲,是完全合乎制度的。
他打开官塘一看,目光顿时有些呆滞,嘴张了张,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的味道。
没有人去冒失询问,王秀手上掌握的使臣,那都是最高等级的机密,只有等他把官塘整理出来,有资格的大臣才能看到,别人是无法接触的。
然后,那些官塘的原件被封存入枢密院,按照密档等级分明别类,外人根本接触不到。
却见他犹豫一二,缓缓地道:“北方机速局使臣密报,太上被虏人迁移,很可能要在燕山府定居。”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脸色大变。
吕颐浩脸色惊喜,几乎是颤抖地道:“是否属实?”
“官塘是北方使臣知事发出,没有完全把握,他绝不会妄言。”王秀有点不高兴,秦敏的沉稳睿智,绝不会无的放矢,他唯一忧虑的是如何处置,太坑人了。
“果真如此,无论怎样代价,都必须把太上请回。”李纲毫不犹豫地道,对于北伐迎回二帝,他是异乎寻常地坚持。
张启元想的比较多,赵桓回来如何自处?做太上甘心吗?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也并不太热心。
不过,他看到王秀眉宇间的不悦,也就坚定了支持心思,果断地道:“要立即联系使臣,朝廷派出精干吏士参与,一定要确保迎回太上。”
李纲对张启元投去赞许的目光,果然没有看错人,兴奋地道:“机速司高等使臣由文实掌控,可有完全把握?”
“恐怕营救太上,没有是全把握,甚至没有一点把握。”王秀摇了摇头道。
“文实怎能没有把握,上次不也把挞懒接应回了嘛!我看迎回太上并非没有把握。”吕颐浩胡须一阵发抖。
王秀不免苦笑,接纳挞懒和赵桓完全两回事,上次是生死不计,能回来就赚了,营救不回来也无所谓,赵桓不一样。
再怎么说女真人警觉了,赵桓又是文弱的人,难度要比挞懒高出许多,他说没有一点可能,也不是妄谈。
“此事关系重大,需要谨慎从事,在座都是枢要大臣,一同努力迎回太上就是。”他没有任何迟疑,总不能反对迎回赵桓吧!那还不被人给骂死。
至于营救,那也是北方机速使臣具体负责,成功与否,就看他们的意愿了!
“可以出燕山,直接南下界河。”沈默提议了句,这是最原始的办法,至少有可行性。
“不可,虏人表面无恙,实际上正在调兵遣将,南路绝不可走。”张启元直接否定陆路。
笑话,有可行性不假,但燕山、云中那是重兵集结,使臣还有可能通过,带了赵桓却是最大负担。
“不错,为保完全,南路绝不可走,只有水路了。”吕颐浩支持张启元的看法,上次挞懒出逃也是从水路,只要到了海边,那就是大宋水军的天下,任他金马如雷也白搭。
蔡易眼中闪过一抹不悦,沉声道:“沙门岛水军大寨,还能够出动海船,怕万一战事发起,太上难承受海上颠簸。”
“难道海上大船,还能有车马劳顿吗?”李纲很不满地瞪了眼蔡易。
蔡易也很不满李纲的刻薄,厉声道:“虏人已经加上沿海防御,难道大人愿意看到太上海边被擒?”
“总归要试一试,海路要不陆路安全,实在不行出动几条大船,打下一片地方迎接太上。”李纲非常坚决。
为了迎接一个无用的人,不惜牺牲大批侍卫水军吏士,王秀并不认为李纲有错,但他绝不会那么傻帽。
“文实有何良策?”沈默见王秀沉吟不语,才有此一问。&87;&87;&87;&46;&71;&69;&73;&76;&73;&87;&88;&46;&67;&79;&77;&24320;&24515;&38405;&35835;&27599;&19968;&22825;
第七三四章 上清云霄观7
王秀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李纲和吕颐浩,淡淡地道:“我在想虏人为何南迁太上?情报属实的话,如何营救出城,又怎样到达海边。百度搜索暖-色-小-说-网诸位应该明白,太上和挞懒不同,当初接应挞懒归附朝廷,是看他命大还是命薄,生死全然不在我等眼中,就算这样还惊险万分,让两名使臣殉国。”
“太上是必须要迎回的,关键要确保完全,一旦营救就不能有任何闪失,我宁可等也不愿有任何纰漏。”
话说的大义凌然,绝没有任何的反驳余地,连李纲听了也无话可说。怎么可能有人去反驳?王秀说的很不错,接受挞懒投降可有可无,生死无论。
但是,赵桓就不一样了,万一路上有个闪失,导致赵桓生命受到威胁,恐怕主持营救的大臣脱不了干系,连两府也会受到牵连,没有人能担当的起。
“文实说的有道理,必须有个缜密的计划才行。”李纲品出王秀的忧虑,不得不小心为上,他也承担不起后果,不能不再三考虑。
张启元也目光游离,他的直觉告诉他,王秀绝对有不为人知的目地,但他却无法去反驳,你要真坚持尽快行事,万一出了差错,那真是万劫不复了!他决定还是慎言,别当了出头鸟,万一有事成了替罪羊。
“此事暂时不提,还得由机速司和侍卫水军秘密勾划,现在虏人不知何时发动,我认为反攻河东也有胜算,如何调兵以假乱真,还需要诸位提议。”
王秀对河东反攻有点疑虑,但仍然觉得有很大可行性,正好趁着赵桓的事,把大家注意力转移。
张启元的确醉心反攻河东,这可是他的首唱,一但丢失河北收复河东,哪怕是河东南路,他的名望将会达到新的高度,就算还无法和王秀抗衡,却可能堪比李纲等人。
“实在不行,银行再发行三百万债务,把厘金上调两层,相信那些财大气粗的海商,会欣然接受的。”
王秀哑然失笑,暗骂张启元接受能力真强,上次皇宋银行发售三百万贯债券,王家和沈家带动购买,这几年开始陆续还款,着实让两家赚了一笔。
当然,也让工商业界对银行的战争债券有了新的认识,分期付本息,有朝廷的担保,相对是稳定的有自。尽管,这也是风投的一种形式,绝对的高回报。
要真的在发行战争债券,恐怕三百万要不了几天,就会被抢购一空,还会是供不应求那种。
他忽然觉得有门,张启元这厮给他个提示,侍卫水军正在集结等候季风,大规模的南征耗费是巨大的,何不再次发行征伐南海的债券,只要打下来土地形成稳固的据点,你要土地给你,你要矿山资源也给你,朝廷是稳赚不赔。
只要不是本土,哪怕你闹翻天,真正做了土霸王,也没有大不了的,真要反叛朝廷,不是还有侍卫水军和海外军州吗?至于百年后的变化,真的有些力所不逮了。
但是,河北河东的战役,他不会去发行债券,河北注定要被丢弃,就算反攻河东,也不知能打到哪一步,总体来说是朝廷吃亏。
战争债券本就是双赢,吃亏的是傻子才去干,相信没有傻瓜。
“不,反攻河东朝廷一力承担,倒是可以发行南海开拓的债券。”他做出了判言,相信南海捷报传来,必然会掀起商人们的强烈热情。
沈默眼前一亮,拊掌道:“不错,南海物产丰富,朝廷侍卫水军出征,必然是大获丰收,不花一文钱办大事,要是发行战争债券的话,几千万也能被抢购一空。”
李纲嘴角一抽,不过人家说的有道理,不是物产丰富吗?以侍卫水军强大的战斗力,拿下三佛齐沿海还不跟玩的一样,至少在他看来如此,方外的那些资源让商人们分利,也在他接受范围内,何况不用朝廷出钱的征战。
他却没有得到王秀的暗示,王秀给上官谦的秘密指令,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侍卫水军远征大军要量力而行,有多大力使多大劲,能占据三佛齐纵深国土更好,必要的矿产资源定要夺取,没有半点马虎。
“不仅如此,还要他们支付殖民开发的费用,都可以从金银铜铁开发中分成,相信有眼光的人会欣然接受,那都沉甸甸的钱币。”王秀已经想到大姐那兴奋的神色,怎么能少了王卿苧呢!这可是巨大的财富。
沈默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变了变,叹道:“有人抓住机会,恐怕财富真要敌国。”
“那也是人家的本事,朝廷让人家花钱办事,就应该给予优惠,买卖公平天经地义。”蔡易看的很透彻,他又何尝不从中谋利,沈家也占据很大的份额。
就像王秀私下说的,要尽快培养成功垄断性巨头,带动整个既得利益阶层的发展,才能改变更多的整治态势。
“我看,先印制一千三百贯债券,应付当前北方局势。”沈默提出自己的建议。
“现在,南海博望军初具规模,只要大军的消息传来,债券认领应该会顺利的。”王秀对李长昇很有信心,并不认为李长昇会战败,即将出征的上官谦更是威势显赫,大宋侍卫水军六成的战力,难道还玩不过一个蛮国?
“也罢,就烦劳文实主持个条例,反攻河东势在必行,迎接太上也不容闪失。”李纲虽是知枢密院事,地位在王秀之下,但耿直的性格让他非常强势,并没有在意官职高低。
王秀看了眼李纲,玩味地一笑,却悠然自得地点了点头。
沈默和蔡易却眉头微蹙,显然对李纲有所不满,张启元却跟没事一样,笑的还是那么温文尔雅,吕颐浩脸色木纳,仿佛没听到李纲的话。
就在第二天,枢密都参军司开始筹划兵棋推演,调北侍军和西侍军的都参军、副都参军及部分军的都参军南下行在,共同进行推演。
第七三五章 蔡易的奢华
为了迷惑女真人,拖延战争爆发时间,李纲请命下旨北侍军部分兵马陆续进驻河北,造成宋军主力真正接受各军州假象,让金军高层发生误判。
果然不假,当宣武军一支部队过河,直接进驻大名,消息就到达了大兴府的都元帅府行辕。
兀术看了官塘,一阵畅快地大笑道:“很好,他们总算是上钩了,也不枉我忍耐多时。”
在座有活女和高升,却见活女也兴奋地道:“左副元帅高见,我认为应该可以长驱南下了。”
“不。”兀术很干脆地拒绝,非常的利索果断。
“哦,末将有点不太明白。”活女疑惑地看着兀术,他有点不明白,金军早就完成战争准备,完全可以一鼓作气。
“不明白,你活女也是大将,怎么就想不明白?”兀术心情不错,乐得哈哈大笑。
高升淡淡一笑,平静地道:“郎君,左副元帅郎君的意图很明显,等到南朝把北侍军主力投入半数,立足未稳之际再打,剩下咱们许多功夫。”
“投入半数?哦,郎君是要半渡击之?”活女也是睿智之人,不然当年也不会率第二梯队投入作战,他立即就想明白其中玄机,那是令人兴奋的事情。
“不错,郎君的意思很明白,南朝实力强大,他们要在河北站稳脚,依托坚固的关防,我们损失会很大。”高升只把一半说出来,他相信活女不会不明白,宋军对守城很有一套,金军是没少吃亏。
兀术笑咪咪地看和他们,心里格外地高兴。
不错,他的战略意图非常明确,之所以迟迟不发兵,就在等大宋认为无恙,陆续投入北侍军主力,要不然一座空地,金军一个冲击就能拿下来,大宋实力没有任何损失,反而会加重金军重回河北的负担。
是想,残破的河北军州,能供养多少驻军?光是战线的拉长,就让人无法忍受。
如果,等到宋军在河北站稳脚再打,那就是一场艰苦的攻坚战,就算结局是注定的,女真人也是得不偿失。
最好的办法是半渡击之,北侍军部分主力陆续北上,达到一定的数量,他的主力雷霆一击,打宋军个措手不及。相信南朝进退不得,为了投入的精锐遭到毁灭性打击,必然会全力投入作战,他野战歼敌的目地也就达到了。
上次,席卷整个京东和江淮,严重打击了南朝的经济,这次要针对他们的军事力量。
“不仅要暂时忍耐,还要派出使臣,诚恳地和他们和谈,让他们彻底放心。”
高升眼皮子一跳,兀术这招太毒了,双管齐下麻痹敌人,不知王秀如何应付,从北侍军陆续北上态势看,南朝似乎上当了,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行在南京江宁城,秦淮河畔。
蔡易的府邸依旧是奢华的代名词,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层出不穷,衬托着主人生活的奢靡,不愧是蔡家的二郎。
不错,蔡易在生活享受上很有父风,非常注重物质享受,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那是相当的奢华。
只不过,士人也不能苛求,大宋朝廷的经济状况逐年好转,从几年前官员俸禄恢复正常,还有小幅度上升,再加上人所周知的公使钱和公厨余羡,高中等文武官员生活都很不错,甚至是富裕,他们不需要冒险贪污,也能过上很不错的生活,只看你会不会享受了。
后院花园中的阁子内,王秀和蔡易对面而坐,品茗对弈。
王秀的眼光游离于十九路文枰,蔡易默然不语,纵横之术岂是易于之事,国事变法偱治更是步步维艰,他理解王秀的难处,纵横外制于强敌,偱治内绊于士人,就像几天前那场议论,他听出王秀的难处。
但是,王秀既然回来,那就应该强势出击,不能再然李纲、张启元之流嚣张,至少他是那么认为的。
可惜,王秀仍是没有言语,目光紧紧地盯着棋局。
蔡易实在忍不住,他竭力让自己微笑起来,慢悠悠地点评道:“中原大势早定,文实兄如龙困浅滩,大势已去矣!”
王秀撇撇嘴,眼睛盯着棋局,不屑地道:“你整天没事琢磨手谈,我岂能与之争锋。”
蔡易呵呵一笑,轻轻抚捋长须,道:“要说别的我不如你,但手谈你真不如我。我看你逐鹿中原时,太过执着一城一地之得失,深陷困境而不能自拔。”
捻须自得时,他却心念一动,男子留须是风尚,为何王秀反其道而行,不蓄须髯,纵然看着年轻几岁,也显得年轻孟浪,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王秀深以为然,洒笑道:“说的倒有几分道理。”说罢将白子抛入檀木棋盒中,又道:“一子错,步步危及,我却不明白何时落了下风,这盘就让你了。”
“文实兄身在局中,自然深陷棋局,却触犯了大家的利益,最终却不能自拔。”蔡易摇头叹息,他是语带双关。
“哦,愿闻其详。”王秀端起茶杯,轻轻品了几口,自言自语道:“不错,上好的团茶,看来你倒会享受,难怪有人说你奢靡无度,光是这茶,没有两贯钱也买不了一两。”
“笑话,我一不贪得无厌,二不贪赃枉法,也就是把钱给大姐生钱,现在朝廷哪个不这样干,看人家赚得多眼红。”蔡易一阵鄙夷,不屑地道:“这茶叶也不算是,就是五六贯一两叶子,算是中等了。”
王秀莞尔一笑,自从海上获得巨大利益,朝野上下时不时有诘难声音,说什么舍义取利君子不为。
不要说朝野的士人,纷纷存钱入银行生钱,很多人还委托投资工商和贸易,赚取了大量合法的家私,连那些所谓的夫子,也是一边大加鞭笞,一边偷偷地托人投资,简直就是道貌岸然,让人颇为不齿。
更有些人获取了大量利益,却仍然坚持“平常心”,一副清廉如水的模样,时不时用自己的禄米,捐赠给学校或居养院,赢得了不菲的名声。
第七三六章 蔡易的诚恳
要知道朝廷恢复了元丰和正和时代的俸禄,员外郎每月都有禄米二十石,他们本就吃不完。百度搜索暖-色-小-说-网
再加上经营所得的钱财,拿出不易保存的禄米得名声,还不占用自家的仓储,简直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蔡易本就是大家族,那么多年由银行帮助理财,他又隐隐是蔡家的家主,家族光大福船就有三艘,蔡家是日进斗金啊!可见这厮活的比较坦诚,不像某些人还要立牌坊。
“我看到的是你要小心,公使钱可不是好动的,别看现在厘清官职,消减衙门阻力并不算大,大家还能接受。一旦动了公使钱,你就捅了马蜂窝,连沈识之也不看好,还是谨慎点好。”蔡易也不是当年的纨绔,那么多年的历练早就滑头了,他并非睿智之士,看问题也颇为透彻。
王秀深以为然,官制革新三大要点、两大难题,最难的就是公使钱,那是向整个官僚体系挑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可是看出来了,连李纲也不能免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的办法你发挺不错的,衙门里掌控公使钱,要比发到个人手中强多了。”蔡易笑嘻嘻地道,他的公使钱是不少,但和王秀的友谊相比,却又不算什么。
“你有好办法?”王秀考虑的不仅是公使钱衙门化,还有官吏不得经商,那又是一场轩然大波,铁定的难以推行。所以,他很鼓励官员把钱进行投资,而不是其家族涉及商业。
官商化,只能加速官员的腐败,导致家国快速衰亡。诚然,官商的结合是必然,每个国家都不可避免,但那是官商分离的结合,并非官商一体话。
“一点办法也没有,嗯,应该是难如登天。”
王秀相信蔡易的真诚,他也明白其中的艰辛,却不准备放弃。他可以看着官吏投资,有钱大家赚才好,又不是不正当的收入,你可以限制大臣经商,却不能不让人家投资,但公使钱归公绝不让步,这是原则性问题。
不过,公使钱倒是能步步操作,并不是朝夕可以完成的,迎接赵桓回朝可是大事,也是他来蔡易府邸的目地,犹豫再三才道:“易之,我看你对太上语焉不详,却不知为何?”
蔡易怪异地瞥了眼王秀,切牙笑道:“你我兄弟还要拐弯抹角,文实兄实在太见外了!”
王秀一怔,旋即感到蔡易的善意,他不由地失笑道:“那你看怎么办才好?”
“区区一个太上,迎接回来又能怎样?难不保那些居心叵测人痴心妄想,加剧朝野的不稳定。”蔡易撇撇嘴,对赵桓没有半点尊敬。
王秀默默颔首,蔡易的意思非常明确,并不赞同迎回赵桓,理由也是从大局考虑,非常之冠冕堂皇。
不能不说,蔡易给出的理由很有道理,让他想到曾经历史上的赵构,宇文虚中、岳飞等人的死,并非没有道理,是想你把赵桓搞回来,那可是正统的天子,做个太上也行,但天上日久难不保有人起心思,这是取乱之道。
要真有人想利益最大化,谋划拥立赵桓入宫黄袍加身,就算赵桓谨小慎微,到时候也不得不“勉强笑纳”了!
亡国之君最好的结局,那就是老老实实度过残生,如果能遇到赵家兄弟那种人,自己再本分一点,别那么多牢骚话,估计能安享晚年。
“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文实自己拿主意。”蔡易也是滑头,那么大的事,他绝不敢轻易发表深层次建议。
“蔡驸马也在其中啊!”王秀语带双关地道。
“尽人事,听天由命。”蔡易怔了怔,非常寂落地一叹。
“驸马跟随太上北狩,如今已经近十年,如果能回来固然是好。”王秀有点心虚,赵福金可是妥妥地做了他的金丝雀,要是蔡鞗真回来了,该如何是好?难道要拱手让出?显然是不可能的。
“叔父有福能回归固然好,也算是安享晚年了!”蔡易何尝不想家人回归,但他也有大局观,赵桓的回归只能加剧朝局动荡,他不能不防啊!
其实,他很想说如果能劫持南下,路途中有很多好机会,彻底解决问题甚至在营救过程中,也是最佳的时机。
但是,他不能说出口,一切要看王秀的决定,王秀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
那么多年来,他蔡家的利益已经和王秀捆绑,几乎到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程度。沈默和王秀的关系,范宗尹和王秀的关系,他和王秀的关系是截然不同的,王秀救他于为难,蔡家有今天的兴盛,让他无法做出悖逆王秀的举动,一切只能支持王秀。
最重要的是,别人都是有资本和王秀搭上关系,又有相对的独立性,他是危难中被王秀拯救,依附程度大的多。
“如果能够营救出太上,倒是就可以冒险,我已经发出官塘,让北方机速使臣伺机决断。”王秀慢悠悠地道。
“文实兄,你可要考虑好了,一步错步步错,家国大业为重。”蔡易语重心长地道,语气中隐隐有彻底解决问题的意思。
王秀对蔡易更亲厚一层,能说到这个层面,绝对是铁哥们了。无论是李纲还是张启元,他们的目光都在盯着,有任何的纰漏,都无法逃脱他们眼睛。
当他从蔡易府邸出来回家,刚到家门口却建议对车马,显然是宫中的,更巧的是张启元面带笑容地站在一旁,显然是来找自己的。
“文实兄,让我好等啊!”张启元见王秀下马迎过来,笑咪咪地拱手见礼。
“子初兄真是稀客,还请里面说话。”王秀显得非常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至交好友。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还真是知己,从商水道今天的争斗,张启元绝对是优秀的朋友,几乎是打不到的小强。当然,也就是这个不杀文人的时代,换成别的时候,恐怕他们的斗争,又会以另一种形式出现。
“请。”张启元本就有事,一点也不客气。
第七三七章 南海好局势
刚进了府邸大门,张启元就笑眯眯地道:“看来楚国长公主和你家大姐倒是有缘,难得见公主出宫,竟然来找你家的姐玩耍。达哟涩e晕排斯”
王秀看了眼庭院里的宫人,撇撇嘴道:“也是他们的缘分,不过这阵仗实在太大了,娘娘也不约束一二。”
“呵呵,公主出行阵仗不大怎么能行?”张启元一肚子怨气,他的妻子还在北方,近年是纳了一房正妾,买了三个侍妾,却一直没有正式的夫人,过着某种名义上的孤单生活。
如今,他不断积累资历和名望,几乎不太需要韩家助力,但没有确切的韩氏生死消息,他也没纳正室夫人,妾不过是随手招呼的女子,在士大夫眼中就是个玩物,你只要心存夫人那就是美德,被士人所赞誉德高洁。
纵然又有了两个儿子,但他没有纳正室夫人的清誉,在士林传的很火,让别人认为他诚恳念旧,绝对是值得交往。
王秀对张启元的做法无可厚非,也没有看不上的意思,这种掩耳盗铃的生活,放在后世那就是笑话。只是无论人家是有意无意,都不管他的鸟事。
不过,他并没有高看张启元,通过陆贞娘就明白这厮是什么鸟,话又回来了,男人嘛!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外乎名利财帛美色,大家的志向不同罢了。
他不也是私藏了大长公主和太上嫔妃,不也是支持王卿苧做大生意,王纪百货何止百货,早就是工商业的巨头。
更何况他和太后的关系,也无法对张启元苛求什么,天下乌鸦一般黑,就看你黑的好不好看,乌鸦打扮好了,那就是三足金乌。
“子初兄请,随他们玩耍去,咱们去房茶。”王秀见王卿苧、友琴莫言陪着赵柔嘉出来,还带着蹦蹦跳跳地王新真,那浩浩荡荡地势头,显然是要进宫。
“哥哥,张二哥。”友琴莫言见王秀陪着张启元,急忙走了过来,她是不太待见张启元,却不能失去礼节。
“这是要进宫?”王秀随意一问。
“正是,要不,我就不去了。”友琴莫言看了眼张启元,似乎欲言又止。
此时,张启元依然笑咪咪地,但他的眼中却有震撼性地惊讶,目光从赵柔嘉脸上转到王秀身上。
河北依然没有动静,北侍军陆续投入近两万人,分别进驻河北南部的各关防,谨慎地向北试探。
王渊也没有投入太多兵力,他也不是傻瓜,两万人不少了,在注定无法取胜的战场上,傻子才会下本钱。
兀术也没有动静,金军是完全集结不假,而是散布在山前各地操练,甚至有部队深入汪古部。但是,他们依然在等待机会,给宋军充足布防的时间。
一切都是那么静悄悄,仿佛就是恰如其分。
时间就那么一点点过去,季风仍然没有转变,但来自南海的官塘却到了广南西路,通过驿站以金字牌火速送入行在。其实,大福船也并不一定需要季风,那经过改良的车轮战船和转运船,完全可以顶风而上,前提是你的人力足够。
再,航道不仅是一条,也可以经过占城和交趾的外海,一路北上到广南西路沿海,两个国也不会随意截杀,毕竟是大宋朝廷的武装船只,他们和大宋是陆地接壤,没有让人疯狂的利益,那是绝对不会为官塘干出傻事。
博望军发生的规模不算的战役,让行朝得到准确的判断,南海的形势逐渐清晰起来。
就在高堪快要坚持不住时,李长昇的远征船队及时地到达,又是一场艰苦卓越的战斗,三佛齐那些乌合之众,在宋军庞大的舰队面前,再也无力夺取港口。
李长昇不愧是一员骁将,他立即整编部队,把下船的南迁移民和囚犯组织起来,配备精良的甲仗,让他们联合侍卫水军各部反击,在博望军的云涧北城打了一仗。
三战三捷,打的三佛齐几万大军溃不成军,几乎是全军覆没,那些正在观望的部族,立即组织起来协助宋军,名头是很响亮的,愿助天朝剿灭叛逆。
这些墙头草的实力并不大,甚至入不了三佛齐王室的眼,但那都是汇集在博望军周边的部族。
平时,还要供应给三佛齐大军粮草,救济病患伤员,这啊拥护大宋行朝了,三佛齐大军顿时断了饭锅子,要是不失败那才是怪事。
就这样简单扩大了沿海据点,几乎扩展两个陈州的面积,民众也逐渐分散定居,给了朝廷许诺的土地、耕牛等。
这场大胜仗还得到不少的钢铁和奴隶,却失去很多耕牛,那些没有得到耕牛的移民,却得到铜铁补偿,每家还分了强壮的奴隶。他们可以用铜铁和奴隶,好周边部落换取耕牛,还有那些生活的用具。
官塘中,李长昇提出朝廷再派大军,组织对三佛齐的征伐,并声称三佛齐国主否认袭击博望军,是那些领主大将眼馋财富私自行动,正好可以借机进行征伐。
不过,除了获得海商们的拥护,朝野上下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相比北方的战事,南海还不如士人眼界。
对海商们来,大宋在南海初战的胜利,意味着风平浪静,再也不要被三佛齐盘剥,缴纳沉重的关税了,商的价格只要不掉,可想而知其中的巨额利润。
虽然,两府对博望军战事给予很高评价,并开始认真讨论主力大军征讨不臣。但是,在很多士大夫眼中,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事,三佛齐是就是跳梁丑,根本值不值得他们去关注,除了每次投资的汇报,甚至不想去听。
什么?两府开始讨论出动大军南征,这不扯淡嘛!杀鸡焉用牛刀。
李长昇不是率船护卫数万人去了吗?怎么还镇压不了那些蛮夷?
用大宋朝廷神臂弓、远程抛石机、火器射杀土著,那也算是本事啊!有那能耐你去打河东拿燕山多好。你再不济打打叛羌也行,欺负南海蛮算什么鸟本领。
手机阅读本站:
本书地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七三八章 南征的刍议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甚至漠然视之时,王秀借机抛出了重磅炸弹,引起了朝野一片哗然。百度搜索暖-色-小-说-网
他的上书直白露骨地表示,为保护商船航道和海外货物集散地,不再受三佛齐等蛮国的侵扰,避免商人遭到小国设关欺压,要求朝廷正式启动南征预案。
他又援引仁德太烂,以至于女真祸起萧墙的教训,阐明大宋行朝必须征伐南海,震慑宵小,并再瀚海诸国建立一连窜据点,形成以海船为牵引的海外军州,组成大宋行朝的海外根据地,形成可攻可守的稳固要塞。
如果,哪个藩国敢违背大宋行朝的意图,或是有叛逆的举动,大宋的海外军州可以相互支援,利用海船把各军州力量汇集,或直接镇压威慑,或在朝廷大军来之前,控制事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话是有道理,但深究起来又是那么扯淡,任谁掌握了绝对权力,没有别样心思那才叫怪事。
唯有一手捧着珍馐,一手紧握钢刀,那才是硬道理。
很多人并不理解王秀的打算,他们从没有想过在南海上大动干戈,只是敲打一番就行了,但有些人却深以为然。
海外不仅物产丰富,建立海外军州是吸取前人教训,一退再退终将无路可退,最终无可奈何地谢幕,占据海外至少多了点希望,也能迅速了解南海实情。
就在朝野士人惊骇时,王秀那是语不惊人不罢休,直接抛出了侍卫水军在十年内发展构划。
他明确提出侍卫水军在北伐中的重要角色,优化南北方向海船舰队,把舰队编队简化为舰队都统制司,战队都统制司,大队都统制司三级战斗编制。
整个侍卫水军的海船,平时以南北方向为辖区,以大队为单位驻泊,由侍卫水军大寨和各寨统辖,也就是平时的行政管理,战时组成战队,把侍卫水军制度彻底定型。
当然,他并没有忘了侍卫水军地面力量,主张虎翼军扩展到五个军,由天子直接掌握海外征,号称天子海外卫率。
这就堵住了很多人的嘴,你不是说臣强君弱吗?天子直接掌握侍卫水军的虎翼五军,这是怎样的概念?
内军中有班直数千人,外军中有虎翼五军,足以支撑皇室威仪。
紧接着,他正式提议上官谦挂帅出征,征调大宋侍卫水军战船百艘,转运船百艘,吏士四万余人,组成三个战队,南下征伐三佛齐不臣。
同时,建议加强对交趾和占城的沟通,给予两国适当的补偿,让他们让出有淡水水源的岛屿,侍卫水军好修建海外营寨,当然是以租借的名义,至于今后那就再说了。
他以奏章形势的上奏,立马就不一样了,上官谦出征可不是小事,动用四万人出征,无论是规模还是消耗,绝非小事,不要说两府了,就是朝廷各衙门都在议论,区区弹丸小国至于吗?李长昇不是率一个战队出兵了嘛!
不要说朝廷议论纷纷,北方紧急官塘,女真人的使臣张通古进入河北南下,说是要再定南北盟好,引起朝野一片哗然,大家纷纷揣测女真人的用意,难道说女真人明白事理了,真的要把河北归还大宋?
现在时归还了,但大宋明眼人都清楚,人家那是阳谋,张通古的南下,似乎有点意思。
不过,王秀压根就不信,李纲也呲之以鼻,张启元就没有想过,看来战事真的要迫近了。
远在上京的秦敏却不轻松,他再次秘密进入宇文虚中的府邸,确认赵桓的行踪,因为他已经接到朝廷的秘密官塘,让他便宜行事,不能不认真对待了。
“不知太上现在到了何处?”
“兀术密谋南下,太上暂时没有到达燕山府。”宇文虚中没有一点虚言,他知道哪怕半点纰漏,都会导致使臣误判。
他也想尽快营救赵桓,只是人家停在外面,他能怎么办?只能干焦急。
“看来张通古南下别有味道?”秦敏玩味地笑了。
“难道两府诸公还不明白?”宇文虚中眉头微蹙,他作为翰林学士,也是知道一点内幕的,张通古南下是有几个目地的,却不是真正要归还河北。
“先生自然心知肚明,虏人那点心计,早在先生算计,他们翻不出大浪的。”秦敏很不屑地笑了。
“那为何朝廷陆续增兵河北,难道两府诸公不明白?兀术正等待大军抵达界河,再给予雷霆一击。”宇文虚中很不满秦敏态度,这个年轻人太羁傲不逊了,让他无法掌控。
秦敏眉头一扬,玩味地笑道:“在下只是区区机速司使臣,怎能知道两府诸公的打算,就算在河北投入兵马又能怎样?还不是在我家先生算计中。”
“哼哼,王文实算是枭雄,兀术也不是莽夫,一切要靠实力说话,既然没有本事决战,那就应该谨慎从事。”宇文虚中对王秀评价不高,既然朝廷知道女真人的阴谋,还在河北做无用之功,简直让他气愤。
他却不知道,大宋行朝内部又有别样议论,连王秀也保持了沉默。
秦敏脸色一变,很不悦地道:“先生打算,岂能是寻常人所能知。”
宇文虚中见秦敏脸色不善,但他却不想让,沉声道:“王文实对边事用心,却不知太上这边怎样打算?”
秦敏稍加沉吟,沉声道:“先生昨天发到的官塘,让在下便宜行事。”在关键的事情上,他还是有原则的,既然王秀发出官塘交代了,他也就打算尽量办好事。
不过,他也有很高的政治敏锐性,非常清楚赵桓回归对朝廷并非好事,态度上却不太积极。
“嗯,你可有接应太上回归的计划?”宇文虚中把心思拉回赵桓身上,对他而言朝廷决策太远,最近要是营救赵桓,只要赵恒抵达燕山,就立即组织救援。
“暂时没有。”秦敏回答的很干脆。
“没有?”宇文虚中有点火了,那么长时间竟然没有计划,难道机速司使臣都是吃干饭的,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第七三九章 兀术的险恶用心
“朝廷没有旨意,我们也不好办。百度搜索暖-色-小-说-网”秦敏翻个白眼,很不满宇文虚中的态度,他又不是对方的属官,压根不需要听命对方,更不需要看人家脸色行事,一切行动都要以最小的代价为准则,你给我脸色,我压根不鸟你。
宇文虚中肚里有火气,却在秦敏软绵绵地态度前,几乎无处可发,他强忍住性子道:“虏人南侵在即,正好了趁乱行事,我看根本不需要在燕山府行事。”
“大人,越靠内地风险越大,不要认为百里之地无所谓,一旦有突发情况,悔之晚矣!”秦敏很不赞成提前动手,燕山府也就现在的大兴府,他就没有完全把握,还要想西北深入几百里,路途上到处是金军营寨,那才是真正的找死。
他可以奉命营救赵官家,却不能为了个废人,甚至不稳定因素,搭上精锐的机速使臣。
“既然两府有了决断,你应该有完全策划,虏人南侵是最好的时机,谁知道他们何时送到太上。”宇文虚中见秦敏并不积极,不由地蹙眉道:“当年,王文实明明有十万大军,却观兵陈州不前,难道是对太上有愧?”
秦敏大怒,双目瞪着宇文虚中,沉声道:“请大人慎言,先生公忠体国,又岂能是他人能诽谤?要没有先生,天下还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宇文虚中显然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着秦敏,人家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当年,王旭不在最后关头挺身而出,赵家或许被一网打尽,粘罕已经制定计划,准备轻兵袭击赵构。
“当年,在下有幸跟随先生参战,当日情形历历在目,一盘散沙的惊弓之鸟,要是没有先生早就鱼尽鸟散了。区区几天休整兵马,成为一支劲旅,苦战数日才有今天的天子。要怪只能怪群臣不力,竟然相信六丁六甲的屁话,造成京城四壁沦陷,还好意思说先生观兵陈州,简直是不知所谓。”
秦敏脸色很难看,他绝不容许有人诋毁王秀,他说着话霍地站起身,冷冷地道:“既然大人心存成见,那在下改日再来。哦,反正太上不知何时能到燕山,没事时还望大人不要联络,以免被别人盯上,告辞。”
“且慢。”宇文虚中急忙起身,伸手拦住秦敏。
“不知大人还要说何事?”秦敏冷冷地看着宇文虚中,他的心情极为不爽。
大兴府的都元帅府行辕。
兀术秉烛观看地图半天,疲倦地伸展身子,笑咪咪地看着高升,轻快地道:“五哥,看南朝进军有序,显然是心存疑虑,这仗不能再拖延了,也没有太大意思。”
高升点了点头,冷酷地道:“郎君说的是,的确不能再久拖了,万一南朝看出蹊跷,反倒是不美。按照他们投入兵力,已经有两个军的规模,可以打了。”
“通事司禀报,南朝正在商议南征,似乎并不在意河北,感觉是个不错的机会。嗯,对了,那位赵官家到哪里了?”兀术是有所思地道。
“还是停留原处,等候郎君的命令,由石里哥率善阳、梅黑亲自看管,看看南朝使臣敢不敢来营救。”高升笑眯眯地道,他一点也不在意。
兀术伸展腰身,爽快地笑道:“赵桓可是咱们的筹码,他们要来营救最好,看他有多少人命填进去。不过,我不太相信他们会来救,一个占有名义的废物而已。”
高升嘴角一抽,轻声道:“郎君,赵家天子早就继位,赵桓要回到南朝,恐怕会更加精彩。”
兀术眉头一挑,玩味地看着高升,笑眯眯地道:“五哥啊!这几年没白看书,见识到底不同了。嗯,给南朝说放了赵桓,定然能让他们朝野不稳定,但我将失去一张重要筹码,权衡下还是弊大于利,再看看形势说。”
“郎君说的有道理,赵恒的确是一张牌,不能说好,也不是太坏,王大郎是不在乎,可有人肯定在乎。”
“说来也是,前几天来的邸报,斡本秘密建议携赵桓南下,给他个天子做做,你看怎样?”兀术笑呵呵地道。
其实,斡本也是包藏祸心,建议再次收复河北,可以在大兴府或是河间等地,名义上立赵桓为天子,奉大金为正朔,要和大宋鼎足而立,乱了大宋行朝的名分,这招是颇为毒辣。
“哦,似乎有点太早了,南朝实力尚不到那层次,此战运筹得当,定然能重创他们北军,郎君再次搜山敛海,打败西军也不在话下,党项那边也有点不耐烦了。”
高升对斡本的建议不屑一顾,赵桓是失国之君,能有多少号召力?不外乎减少河北、河东的反抗而已。
“我一动党项必动,他们倒会捡便宜,不知南朝有何防备?”兀术对党项很不屑,在追击契丹残部时,金军两万人曾经击溃夏军十余万,导致他看不上党项人。
“西军似乎向东集结,河中府和陕州有四万人。”高升眉头微蹙,疑惑地道:“难道他们想打河东?”
“他们还没全线开战的胆子,最多也就是我们反击河北,他们虚晃一枪牵制河东。”
兀术并不认为大宋敢进攻河东,他的判断也是有道理的,不要说河东有数万金军,大宋要反攻河东,不仅要承受不大的风险,还要受到陕西空虚,被党项人偷袭的危险。
再说,河东多名山大川,地形相当的险要,宋军北上能有多少兵力投入?
“但愿如此。”高升总觉得有点不踏实,但也感到兀术说的有道理,大宋除非冒着全线开战,崩溃党项人偷袭的危险,他们应该不会在河东大动干戈。
“嗯,我还给王文实准备了一道大餐,那个、那个驸马蔡鞗,就让张通古带过去算了,呵呵。”兀术一脸的笑容,却显得非常阴沉。
“郎君,似乎有点不太讲信用。”高升脸色很不好看,显然不支持兀术的做法。
“我又没做什么,怎么不讲信用?”兀术一阵呵呵大笑。
高升翻个白眼,绝对是把王秀往深渊里推,他很反感小人做法,但却要支持兀术的决断,当国策需要的时候,一切都会为家国让步。
第七四零章 危机隐现
大宋行朝内部,对张启元的提议进行秘密商讨,赵谌极为振奋,这可是朝廷的反攻啊!
整整十年,每次都是被迫应战,现在终于能反攻了,他自然是要大加支持。百度搜索暖色小说网
经过几天的激烈讨论,援引枢密都参军司兵棋推演,论证了反攻河东的可行性,终于批准了河东反攻计划。
王秀不支持也没有反对,说白了他也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能从风险中博取利益。当然,他还有别的打算,可以说是保留意见的赞同。
他的意见很简单,抽调西军增援北军,党项人肯定会做出反应,虽说不一定是大规模入侵,却免不了夺取横山一线。
要知道他的出现,早就让历史面目全非,本应是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大宋行朝,早就站稳了脚跟,女真人没有力量真正进入陕西,也不会发生富平之战。
涵盖陕西和四川的西侍军组建成功,让党项人无法夺回失去的据点,自然是虎视眈眈。
几次西军东调都防备党项人袭击,没有敢全力支援中原抗战,最大的一次也仅为六万余人,保持陕西防务的相对完整。党项人也不负所望,每次西军东调都有袭击的迹象,却因种种原因,仅限于小打小闹,没有发生大规模战役。
就算是横山边缘地区,宋军修建平羌城,夏军也是远远地监视,小规模地骚扰,并没有重兵压境。
既然朝廷有了计较,随着官塘的发出,永兴军和开封两大方面都司都做出了反应。
西侍军在陕州和河中府的四万马步军,做好了开战准备,各地的甲仗库也开启了。京西地面也有兵马秘密调动,对外声称自开封北上,准备从浚州进入河北。
这也算是不错的理由,自浚州北上布防,防御可能来自河东的侧翼进攻,这是兵家正论,没有人会奇怪。
但是,那么大的战事需要调拨粮草,征集民夫,连陕西方面都动了,显然已经超出驻扎河北的需求,绝不可能完全瞒住女真的使臣。
不过,驸马都尉蔡鞗跟随张通古南下,让朝野引起了一阵不小的喧哗。
不能不说蔡鞗名声很响亮,当年茂德帝姬的夫婿,人品文采都很不错的家伙,尤其是跟随太上北狩,赢得了不少的赞誉声,更博取了很多同情。
他竟然被释放回来,实在有点太不可思议了,那么多的贵族还了无音讯,随之而来的是,人们对迎回赵桓的奢望。
既然女真人能释放驸马,那太上也应该有希望被释放,一时间朝野议论起来。
很多士人备激起了热情,纷纷上书要求迎回太上,各县议事会议的士人更加踊跃。
王秀却高兴不起来,不要说各县议事会的活跃,让士林掀起了席卷半个家国的浪潮,让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单单蔡鞗的南下,让他隐隐嗅到一丝不妙的味道。
张通古南下是坐等起价,就像青菜萝卜葱一样,但竟然带了蔡鞗,这就让人玩味了,他心里是有鬼的。
隐隐有一种感觉,当年做了个错事,不应该留下赵福金和林月姐。当然,救下她们是没错的,却应该不问朱琏怎样想,当机立断送入宫就好了,磨磨蹭蹭最终私藏了她们。
果然,兀术绝不会放过好机会,宫廷中没有出现皇太妃和大长公主,绝对瞒不过北方的间谍,从开始就应该想到,他的把柄落在对方手上,竟然没有去考虑,绝对是失策。
好在,兀术下手留了一线生机,并没有往死里得罪他,毕竟到了这个层次,销毁证据是轻而易举的,没必要死逼。
人家是围三缺一,慢慢地温水煮蛙,才有了蔡鞗的南归。
“你啊!被人家拿住把柄了。”
是夜,玄武湖玉阳宫的太康殿,朱琏半躺在紫檀木龙凤卧榻上,半笑不笑地看着王秀。
王秀刚刚系好玉带,听了这话让他浑身一个冷战,什么叫我被人拿住把柄了?是你迁就她们的好不好。
当然,这都是一些恶趣,他不知是苦笑还是烦恼,要不是朱琏的好意,又岂能留下赵福金?不过,说这些话都晚了,一切都是自己做下的,必须由自己来承担。
他坐到了卧榻边上,无奈地摇了摇头,温声道:“你说怎么办?”
“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两位娇滴滴地美人,也不能让你白享用了,连这点事也摆不平吗?”朱琏给了王秀个白眼,她是料定没多大事,存心取王秀的乐子。
能有多大的破事?不就是两位女人嘛!就算是保护到底,往哪个旮旯里一藏,来个死不认账,你蔡鞗敢说话?不想要吃饭的家伙了,哦,大宋不杀士大夫,但也有污蔑宰相的罪名,足够你流三千里了。
王秀不免苦笑,轻声道:“总归是麻烦事,蔡家的哥要回来了,恐怕他多少明白些,兀术这厮不可能不说点,他是盼着朝廷纷争不休。”
朱琏深以为然,她再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是经过风雨的强势女人。或许,在王秀的面前,她依然是温柔有加的贤娘子,但在政治问题上,却有自己的考虑。
既然,女真人在这个时候放了蔡鞗,联系到兀术把赵福金送到王秀手上,答案呼之欲出,蔡鞗的回归就是一根刺,要大宋行朝流脓的刺。
“当年,却没有考虑那么细,也怪妾身了!”
“有你何事?”王秀眉头一挑,傲然道:“兀术也不敢把事闹大,他也明白破釜沉舟的道理,毕竟行朝不断崛起,从大局上说只能给我找麻烦,而不是往死里得罪。”
朱琏双眸闪过一道异色,王秀说的破釜沉舟是显而易见的,关键时刻的决然,弱者永远只能是牺牲品,尤其在胸有大志的人眼中,为了志向和目标,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
是否不值?她并不那样认为,身在局中的她深知国事的残酷,一步错步步错,有时候残忍的手段只是服务目地,没有正确和错误,只有成功和失败。
第七四一章 张启元的暗查
“车到山前必有路,兀术是不敢把事做绝,我自己会处理的。”王秀没有一点惊慌,他也不想让朱琏担忧。
“随你怎样了,我也不想多问,只是河北那边,你真的同意他们冒险?”朱琏的思绪挪开,开始关心北方局势。
“风险和机遇等同,反攻河东,未尝不是逼出虏人底牌的机会,就算打败了又能怎样?”王秀淡淡地道,他的目光却显得尤为诡异。
“官人?”朱琏诧异地看着王秀,从那透着坏的笑容中,忽然看到了许多东西,却能归纳为六个字‘百利而无一害’。
就在当晚,在张启元的府邸中,这厮在书房的高背椅上坐着,品着一杯葡萄美酒,静静听陈九的禀报。
“你有十全的把握?”
“大人,我陈九是何等人,也算是在地面上混的,这些事虽说过了多年,却还是能查出蛛丝马迹的。”陈九撇撇嘴,似乎很不满张启元的态度,又贪婪地看了眼美酒,从色泽上看可是珍品啊!
“嗯,这样说也有道理。不过,这些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没有特别值得关注的?”张启元有点为难了,陈九打探的消息是不少,零零总总十几年的小道消息,但距离他的希望相差太远了,几乎不可能证实自己的猜想。
这厮在江宁地面也混了几年,应该算是消息灵通人士,似乎有点让他失望了。
“还有什么?”陈九似乎在思索,似乎在自然自语道:“倒是没有特殊,好像在外面有传言,王相公家里大妇加上一位平妻,似乎在金屋藏娇,嗯,还是两三位千娇百媚的小娘子,深居简出不被外人知。”
“他王大郎本来就朝三暮四,藏几个小娘子又怎么了,你打听这些破事作甚?我要的是他的短板。”
张启元眼皮子一跳,牙疼地瞪了眼陈九。男人嘛!尤其出入将相又正值壮年的男人,又有几个没三妻四妾的?连李纲也纳了四个正妾。说白了,王秀表面上一妻一妾,也就藏几个侍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破事,就算士林知道了,那也是家中河东狮吼罢了。
陈九撇撇嘴,语气不悦地道:“大人,小人曾经见徐中和她浑家出入那别院,还有王家的李采薇。要说那几位都是王家很有地位的人,王相公要藏几个小娘子,要么光明正大的,要么也得藏着掖着,那李采薇可是王家大妇身边的人。”
“哦,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难道王大郎有鬼?”张启元不由地疑云重重,陈九虽然胡扯,但这厮话说的是不错。
以王秀的地位,就算不再纳正妾,买几个小妾不跟喝水一样,就算不愿惹友琴莫言不爽快,偷着藏着在外面设立别院,也不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
更可以的是,李采薇却是友琴莫言身边的人,她知道了不等于友琴莫言知道了?左右都说不通啊!
看来,自己寻求一个真相,却抓住另件事的线索,或许能翻出王秀的尾巴,想想是一阵兴奋。
“大人,这是是不是能从丰乐楼入手?”陈九阴沉沉地道,文细君那里可是消息汇集地,或许有点收获。
张启元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好了,你再去打探,不要计较代价,有事直接去账房支取,百贯之下不用知会我。”
陈九眼前一亮,百贯啊!连跟张启元说也不用,简直发大财了!他不可能经常的支取钱财,几次就够他吃喝玩乐了。
玉阳宫
王秀当然不能留在皇家行宫,在青君和张泉的接应下,从秘密通道出了宫。
张泉送走了王秀,哪次都是一身轻松,尼玛,宰相和皇太后夜谈军国重事,还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要被人知道那不得翻天啊!他好端端地脑袋,还没尝遍天下的美味珍馐呢!
这不松了口气回来,看到青君还在等他,献好地道:“尚宫,相公走了。”
青君脸色很平静,轻轻颔首道:“今个,相公来的太突然,亏了大官不在大内,要不我都不知怎么办。”
这话说的,张泉笑咪咪地道:“送王相公,那里要尚宫啊!这种跑腿的活,自然我一力承担。”
“嗯,娘娘说了,相公出宫就让咱们过去。”
“哦,娘娘有事?”张泉打个哆嗦,他在城内外有好几处宅院,用钱买了几房侍妾,前几天还买了座奢华的座钟,难不成太后娘娘知道什么了?
“去了你就明白,问那么多干嘛。”青君白了眼张泉,转身就要走。
“尚宫,这不是心里有疙瘩嘛!咱和尚宫也是患难之交,就在你面前作假了。”张泉是有小心思,他底气不足啊!
“就你那点破事,娘娘还不放在眼里,你以为自己做的隐秘啊!”青君一脸地不屑,又自言自语道:“你说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张泉撇撇嘴,青君是话中有话啊!他掌握最肥美的内侍省衙门,就拿后苑造作来说,所负责制造宫内和皇家婚娶的物品,可想而知里面的猫腻,最过分的是你把握了这个肥差,竟然还兼领内东门司,是要遭人恨的啊!
内东门司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内侍们绝对梦寐以求的地方,掌管着宫内人和物的出入,登记各房各库宝货的调动,
贡品和买进的物品的登记留底,想想都让人双眼发光。
最让人眼红的是,还负责皇族的赏赐和每月的例给,宫内修造和举办宴会等事务。
不要说全部了,单单每月从手指缝掉出来的一点,就够他奢华半辈子了。还有大猫腻,赏赐和例给的大宗物品,是人家自己用脚力来运,还是内东门司送过去,其中雇佣脚力、驴车的钱财,用脚趾头都能算这笔账。
“那都是娘娘的恩赐,咱不是也如履薄冰嘛!”
“你知道就好了,娘娘知道你喜好,只要不太过分,也就任你享用,你却别忘了娘娘不计较,可不代表别人不看着。”青君半笑不笑地打量张泉,讥笑道:“就你那模样,还纳了七八个小娘子,犯贱不是了。”
第七四二章 战争准备
张泉被青君奚落,也只能苦笑不已,他是朱琏最宠信的宦官不假,也因破围去陈州请兵,受到赵谌的重用,如今已经是入内内侍省都都知,遥领团练使,权内东门司、领后苑造作所,还有大小三五个差事。百度搜索暖色小说网
可以说,他是从五品的最高等级宦官,在文官面前都不遑多让,多少文臣多少结交他。
但是,他在青君面前真的不够看,大家都是从五品,他的含金量可以说是万足金,只是人家青君是白金,人比人气死人,谁让人家跟皇太后自小玩大的姐妹。
朱琏没有去考虑,让他同时掌握两个让内侍疯狂的衙门,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哪怕行宫别院的宫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可以说是亲信的宫人,却难免不会有人有别样心思,希望自己能抓住他小辫子,让自己顶上去,青君看是奚落他,实际却在提醒他,这份恩情是要记下来的。
“尚宫就不要奚落咱了,明个我就拿座小钟给尚宫,你说说看,尚宫的住所,晚上没个看头怎么能行。”他舔着脸巴结青君。
“切,留着给你讨小妾欢心去,我才不在乎这些玩意。”青君翻个白眼,转身就走。
“一点心意,尚宫可要笑纳,不要驳了咱的脸面。”张泉在青君身后,拽着屁股小跑跟上去,却没有发现在某个角落里,一双阴郁充满震惊的眼睛,正盯着他们离去。
尽管,南京江宁府和当年开封没有区别,也是夜不闭城的不夜城,城内大街小巷挂满了气死风,到三更天也不断人。
王秀并没有回到城中,而是直接去了别院。当然,不是去文细君靠近丰乐楼的豪华宅院,而是去了湖东的宅院,那是赵福金和林月姐的住处。
随行护卫徐中的娘子李云漪和丈母娘刘氏,都住在这所别院,也算是照顾徐中,让两口子聚聚。
王秀没有打扰林月姐休息,直接进了赵福金的绣楼,他是有心事啊!今个得给赵福金说说,看看赵福金是怎样打算,自己才能做下步的筹划。
见到了赵福金,他心中却在犹豫,捻转几次想说却又不知怎样去说。那么多年了,再提起前程往事,恐怕会引起赵福金的痛苦回忆。
但是,有些事却不能不去考虑,又怕让美人担忧,实在让他格外的烦恼。
“官人似乎有事,难道在庙堂有难处?”赵福金很体贴王秀,发觉他心事重重。
“是有点小事。”王秀还是决定说出来,至少能看到赵福金的态度,也影响到他可能采取的对策。
“哦。”赵福金很精明,她从来不问王秀的政务,本本分分做好她的小女人,珍惜每一天的生活,哪怕是无法自由行动也在所不惜。今夜,却隐隐有些不太好的感觉,总觉得王秀心里有沉重的心思,那么多年绝没见过。
“我觉得有件事,必须要让你知道。”王秀叹了口气,深深看着赵福金,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什么事?”赵福金感受到王秀的怪异,越发地感觉不好,心情有些紧张。
“蔡鞗要回来了。”很简单的六个字,王秀似乎搬了千斤巨石,几乎是一字一句。
赵福金娇躯一僵,美目睁的大大地看着王秀,闪过一抹迷茫,她几乎不能相信是真的。
“一点不错,虏人放蔡鞗回来,千真万确的消息。”王秀再次强调,默默等待赵福金的回应。
一夜,真的无眠、无话!
关于张通古携带蔡鞗南下,对朝野来说是件大事,但对两府却无所谓,两府的诸位大佬,关心的是金军入侵时间。
尽管,张通古的到达,意味着战争越发迫近,但具体时间却让人更感兴趣,京东京西京畿宣抚司早就密切关注,无论是机速司还是职方司,都在全力刺探金军动向,判断对方的突破口,或是窃取他们的进军计划。
等待是最让人焦虑的,王秀既然支持了张启元,那就认真地做出规划,让刘光世拿出陕西、沿河各路防御计划,河北是注定被丢弃的,却不能不去打一场。
可以说,沈默是最头疼的大臣,本来和金军打上一仗,就够财政头疼的,你还要带上陕西六路,简直让朝廷财政崩溃不是?玩人也不带这样的,这个财政部副部长没法干了。
王秀提出了折中办法,陕西六路的军费就在当地解决,而且反攻河东的大军费用,也由蜀川赋税解决,尽可能不动用户部库,朝廷酌情让出部分利益,两年内不在解运陕西军州钱粮,或是以优惠条件,减免蜀川绢帛外运的税赋三年。
他的打算是能让人接受的,各军州财政都由转运司上缴户部或太府,但边远军州都采取核算用度和军费,现场拨给钱粮,其余才由转运司运缴京城,就近补给也能让人接受,也不算违反朝廷制衡地方的制度。
至于减免蜀川绢帛税赋三年,就像是戳了马蜂窝,苏杭一代的纺织大户,立马就不愿意了,杭州施家叫的最欢。
本来,蜀锦就非常出名,无论是质地还是工本,一直压着苏杭的绢帛,只是蜀锦关税较重,又要长途运输,到达中原或江南等地,价格就不具备优势。
要是减免三年税赋,蜀锦肯定会大规模外运,到时候占据了市场,可就不好挤出来了。
不过,为了家国的战略,王秀乾纲独断,决定支持蜀川,杭州和温州王家,还有王纪百货、沈家万事兴参与蜀锦外运。
商人是逐利的,既然有利可图,那就直接跟风,区区苏杭地区丝绸大户,哪里是天下大商贾的对手,哪怕是杭州施家,在一场短兵相接中,也不得不沉默下来。
当然,王秀绝不可能打压苏杭绢帛,权宜之计而已,他和沈默早就制定纺织业发展计划,对苏杭绢帛、江南布匹的扶持,也正在勾划中。
说白了,就是平衡各地纺织业的差异,更好地增加竞争力,让生民得到实惠,间接消减商人的暴利。
但是,北方的局势越发严峻,大有一夕三惊的势头。
第七四三章 谣言起
王庶和王渊也行动起来,王庶那是精神百倍,坐镇开封纵览全局,王渊则坐镇孟州,亲自调度北侍军驻泊京西大军。并签发各州保甲乡卒,秘密集结六万大军,准备在西军的配合下,对河东实施反攻。
预备反击河东的十万大军,也算是强劲有力,要是指挥得当的话,很可能会有所建功。
至于河北各路,他也心知肚明,完全支持两府的意见,反正是守不住,何必劳心费神,还不如打河东来的方便,哪怕拿不下太原,只要拿下南路各关堡,也能确保开封的安全。
张启元时意气勃发,他既然提出反攻河东战略,孙傅和李纲不约而同建议,让他主持北方反攻事务,王秀不置可否。
人家被来就是枢密直学士,协助枢密使主持军务,也是无可厚非的,王秀并没有一点阻挠的权力,甚至建议宰相唐格为名义上的主持,以威望弹压各处率臣,张启元实际负责。
李纲当即表示同意,唐格有点疑惑王秀目地,却也勉强接受下来。毕竟,没有人能拒绝功名声誉,十万大军的反攻,再不济也能拿下几座军州,为他的履历再添浓重的一笔。
张启元也么有多想,王秀的建议是有道理的,他本身资历就稍显浅薄,遽然主持北方军务,恐怕几位宣抚使不服,有唐格在上面顶着,还是按照他的主张办。
有功劳大家平摊,这也是朝廷的潜规则,哪怕是王秀也要分出利益,何况是他啊!
由于需要部署战事,他向宫中走的次数很多,这是两府之下大臣都不曾有的。
这天,他按惯例要去崇政殿觐见赵谌,去禀报战前各项准备,却见崇政殿外遇到了赵构。
赵构自从交出兵权自今,本本分分做他的藩王,那是深居浅出,也不和大臣有过多交往,受到朱琏和赵谌的礼遇。
赵谌甚至以硕果仅存的亲王为由,免君臣之礼,在家礼上更为特殊,赵谌甚至要向他去行晚辈礼,还时常被召入宫中,也算是春风得意。
他是深居简出不假,却不代表消息闭塞,知道张启元这段时间颇为得意,实际主持朝廷北方军务。
两人在应天府也有段善缘,张启元曾经投效他,甚至激发了他隐藏心底的野心,一直藕断丝连,既然遇到了,自然要上去打个招呼。
张启元早就看到赵构,急忙迎了过来,拱手道:“臣见过大王。”
“子初何必多礼。”赵构温文尔雅地笑了,虚抬起张启元,淡淡地道:“你是朝廷重臣,断不可对藩王用臣。”
“是在下孟浪了!”张启元很虚心承认错误,但他心里却不以为然,赵构是什么人?他早就心知肚明,用区区几个字交好藩王,这笔账傻子也能算明白。
赵构很满意张启元的态度,笑眯眯地道:“子初,最近公务很忙,很少去钟山书院吧?”
张启元不知赵构何意,只得道:“大王说的是,简直团团转,哪还有功夫讲学,连王文实也顾不上了。”
“呵呵,我倒是去了两趟听学,是很不错。”赵构笑呵呵地道
张启元一怔,淡淡地道:“难得大王清闲,书院的辩论着实新颖。”
赵构眉头一挑,笑眯眯地道:“呵呵,闲来无事,去书院倒是消遣,还能听到辩论,那是一种享受。”
张启元觉得赵构在透露某些信息,至于什么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他却升起某种想法,似乎可以利用这位大王的不满意,达成自己的某些目地。
赵构见张启元神色游离,不由地笑道:“官家在里面,别让久等了,子初还不快去。”
“大王,在下有件事想改日禀告,不知大王可有闲暇?”张启元直视赵构,目光闪烁。
“我是江宁第一闲人,自然有闲暇了。”赵构玩味地笑了。
不几天里,南京的大街小巷传出流言,王秀和皇太后有私情,宫中的都都知张泉是穿针引线的人。甚至,传出王秀夜半进出玉阳宫。
这消息可是劲爆啊!几天时间就传到朝野内外,人们发挥最丰富的联想,没看到太后那么宠信王秀,甚至时常单独召见,原来两人之间有私情,一切都好解释了。
只不过,一切只有在私下议论,登不上大雅之堂,谁也没有当场捉奸,当面指责太后和宰相,那才是活的不耐烦。就在这股子议论纷纷中,隐隐又有升级版传言。
不紧、不慢,一切都在悄然发酵中。
当天,王秀和张启元在睿思殿面见赵谌,张通古已经到了开封,正乘船继续南下。
各地使臣的官塘不断汇集,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金军已经完成兵力展开,不仅在燕山有一支强大的部队,河东也有庞大的兵力,张启元的战略似乎有点不恰当了。
嗯,也不能完全说不恰当,战场的形势万变,不到结束谁也不能说变数。
赵谌沉默半响,沉声道:“王公,虏人在河东驻扎马步军六万,岂不是说收复无望。”
王秀摇了摇头,淡淡地道:“现在形势仍不太明朗,不好说成功与否。”
简直是笑话,六万马步军在河东还算个事?充其量也就有两万精锐,不到最后谁能说结果。
赵谌目光非常复杂,隐隐有一股子怒火,显然知道朝野的传言。但是,今日大宋的局面,可以说是王秀所开创,能同王秀抗衡的李纲,似乎并不太排斥王秀,两人在某些观点上,甚至有惊人地一致,这就让他心中发毛了。
他已经是二十岁的青年,早就明白制衡的重要性,看是低调的王秀,其实是非常强势的,两府重臣的不断契合,对天子来说并非好兆头。
至今,说的大政归还,但军国重事仍由朱琏把持,跑不过王秀手中一点,让他感到格外的不满。
深感王秀很虚伪,明明操纵外朝,表面上很尊重他的威仪,实际自己一点也说不上话,外朝政务几乎贯穿王秀的意志,天下是谁家的?
第七四四章 父子的矛盾
“张卿家主持北方战事,不知河东能有多少把握?”赵谌脸色毫无表情,一双空洞地眼睛,直直看着张启元。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
王秀能感觉赵谌的不满,甚至对他的怨恨形成的逆反心理,他是很无奈的,他尚未真正开启权臣之路,就已经是这种结局,鱼与熊掌或许真的不可兼得。
但是,他不能完全放手,朱琏仍旧把持军国重事也是他的主张,赵谌的治国能力让他失望,一旦权力放开,很可能让他的理想化为乌有,哪怕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陛下宽心,参加反攻兵力达到十万。虏人在河东是有重兵不假,但那都是为河北准备的,只待他们东进,王渊指挥大军一鼓作气直抵太原城下。”张启元说的是气壮山河,仿佛大军瞬间歼灭金军,成就了王图霸业。
王秀瞥了眼张启元,很不满这厮的大话,一鼓作气你妹啊!人家的河东大军是为把河北宋军拦腰斩断准备,但到那时仗都打到最高潮了,才会雷霆一击。
你当人家是傻子,会让你达到太原城下,从四天前街道河东机速使臣官塘,金军增兵六千人,大多女真族马军,他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似乎女真人明白朝廷用意。
原来,金军在河东驻扎兵马,是有小半精锐不假,但那大多数是驻防的番汉步军,马军并不算太多,汇集了六千兵马,让金军马军达到近万,这可就不好玩了。
“好了,一切有二位主持,朕和楚国约了马球,也不能失信。”赵谌似笑非笑地道。
王秀眉头微蹙,淡淡地道:“陛下,当以国事为重。”
“小歇片刻就不行了?王公管好外朝不就形成了,连内宫也要问。”赵谌脸色很不好看,语气非常直接,已经到了不给面子的程度。。
王秀稍作沉吟,不吭不卑地道:“不敢,臣先行告退。”
“也好,朕还有点事要询问张卿家。”赵谌眼珠子一转,似笑非笑地道。
张启元眼珠子一转,嘴角摸过一丝讥笑,现在外面传言风紧,不由得赵谌不满王秀,对他而言绝对是大好机会,只要扳倒了王秀,他进入两府指日可待。
还是那句话,他们早就没有私仇,一切都是政治斗争。
王秀出了睿思殿,缓步而行,心里跟明镜一样,赵谌对他不满日甚,再加上外面的那些传言,看来有忍不住的势头。
到底是哪个不怀好意的人,竟然知道他和朱琏的隐秘,自己却被挤兑到风浪口上,至今没有多少头绪,可惜最能干的宗良、钟离睿都不在身边,连欧阳澈也外放成都府了。
现在,他可用的人都到了人生关键时刻,不可能挡了人家的前程,外放地方是必然的,以至于他无人可用。
他心中有事,却没注意迎面有人过来。
“这不是王相公吗?”
王秀回过神一看,依仗俏丽的面孔闪进眼中,正是楚国长公主赵柔嘉,不要说他面对自己女儿,单凭他班位在藩王之上,就不要对公主行礼,温和地笑道:“原来是主主。”
赵柔嘉冷冷地看着王秀,那双妙眸闪烁着清溪流水般地清光,却真的是那么的冰冷,似乎在那剪水秋波中,还有一丝不知所谓的惶然。
王秀对赵谌重新定位,对赵柔嘉也不在待之孩童,当年他目光是温柔和蔼的,心底是万般溺爱的,尽管不能去相认,却不防他去关心,这份舔犊之情是万般无奈的。
可惜,他没有机会去疼爱儿女,只能尽可能减少皇权和相权的冲突,凡事循序渐进,不做激烈的手段,也是他至今没有强势的重要原因之一。
“王相公是出宫还是回都堂?”赵柔嘉的笑,简直是朱琏的翻版,缺少了几分凄绝之美丽,多了几分淡定的从容。
这孩子心性不错,可惜不是须眉男儿!王秀见赵柔嘉很好地掩饰情绪,不由地大为赞赏,浅笑道:“主主去见官家?”
赵柔嘉并不回避王秀,反倒是笑咪咪地道:“正是,娘娘交代了,官家日夜操劳国事,要奴奴多陪伴官家散散心。”
小丫头好深的心机啊!王秀不禁莞尔,如花风华的美丽小公主,一句日夜操劳国事的话,不仅隐含发泄对他的不满,又恰当好处做出最佳解释,难道你说天子不勤政?他们兄妹要是换换,自己也不用操劳过甚了。
“官家在和枢密直学士商谈国事,你还得稍待片刻。”王秀说着话,向赵柔嘉轻轻颔首,径直地擦肩而过。
他也不想那么快离开,也想多和女儿聊两句,但睿思殿外人多眼杂,外面传言厉害,他不能不做出清高姿态。
赵柔嘉并未去看王秀,只是侧身微微欠身,就慢慢向睿思殿走去,那张俏脸平静无奇,微蹙的黛眉深深出卖了她。
就在步入睿思殿殿院大门时,她忽然回首望去,只看到王秀的深沉地背影,美眸中尽是复杂的光芒。
有些时候,她真的觉得王秀很亲近,不知为了什么,总是能感受到王秀的目光很温和,仿佛亲近长辈一样。
此时,朱琏已经回到大内,她也不能长期居住在行宫,有时也得坐镇大内,却正在御园小亭坐着,听着张泉的禀报,却见来了一名高品,说是王秀求见。
“官人有何事,怎么脸色那么难看?”朱琏屏退左右,却见王秀脸色很不对,不由地关心问了句。
“不知不觉,十一哥、十二姐都长大了。”王秀深深一叹,他对赵谌和赵柔嘉的称呼,是遵循排列的家里排列的,他把宗良、李长昇、刘仁凤等人算到子弟中,当然是不能公开的。
朱琏目光慈祥,温柔地笑道:“真希望他们围绕膝边,咱们都要老去了!”
王秀静静地看着朱琏,那双充满淡淡忧思的眸子,流光中的点点波澜,想到刚刚赵柔嘉小聪明的模样,让他回味无穷。
“你在看什么?”朱琏没听到王秀回话,却发觉他正在发呆,感觉甚为奇怪。
第七四五章 夫妻的商议
“我在考虑外面的流言蜚语。(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王秀淡淡地道。
“哦,张泉已经说了,我看这是不简单,似乎有一双黑手。”朱琏若有所思地道,她也是担心万分。
“怎么说?”王秀非常警觉,他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上次.。”朱琏脸蛋上飞上一层红晕,恨恨地瞥了眼王秀,才尽可能平静地道:“青君和张泉送你出行宫,无论是地点还是时间都被说出来,我敢肯定是行宫中的宫人。”
“那就对了,看来有人不甘心,或许出于别的目地,偶尔地发现并没什么,就怕和外朝有勾结。”
王秀的意思朱琏明白,外朝大臣和内侍交好,一边打探内宫消息,让自己处于主动不是没有,而是大臣们习以为常的事,没有丢不丢人的说法。
她在行宫的亲信也不能免俗,定然有和外朝大臣相善的,万一被别人利用,事情可真不好办了。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有人可以出卖。
“官人,我已经吩咐下去秘密追查。”朱琏见王秀沉吟不语,不由地有点惊慌,她是有自己成熟的理念不假,最终还是个女人,尤其在自己男人面前,真的没有底气。
“有人会那么傻,把看到李泉送我的时间说出去,还真是那天的情形,难带就不怕公众排查当值宫人,缩小可疑范围?”王秀提出自己的观点,事情有点诡异啊!
如果真是宫人传出来的,说出出入宫禁的时间,无疑把那个时间段当值宫人出卖,行宫也就那么多人,能出入内院的也就那么几人,是不难界定范围的。
“官人意思是.。”朱琏有点不明白,但王秀的疑惑却是相当有道理的,连张泉也想到了,圈定十余名高中等宫人,只是无法去声张,只能暗中关注。
“我想我们都进入了误区,认为是当值的高等内侍发现,却没有往真正的地方想。”王秀认为自己判断的正确,能在尔虞我诈宫廷中成为高等宫人,能有谁是傻瓜?
如果真的是顺时针思维,那就没必要在禁宫混事了。
“官人的意思是,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朱琏惊讶地道。
王秀继续沉默,并没有回答朱琏,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不断进行各种可能的假设,孙傅、李纲、张启元甚至赵构,他都做了分析。
不能不说任何人都有可能,他们能从皇室震荡中,谋取最大的利益,不要看某些青史留名的君子,教科书上坦荡的人生,那只是人生的一面而已。
没有绝对的君子,也没有绝对的小人,君子和小人仅仅是道德底线不同,正如他和何老道的三倍之利议论,当利益达到临界点,没有人会经得起诱惑。
连一代名相王旦、寇准、包拯也有阴暗的一面,何况其他人?
“官人。”
“我们,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而是一开始就被人牵着鼻子走。我倒想看看,他们知道什么,能干出怎样的蠢事。”王秀看着朱琏,几乎是一字一句说出来,不乏杀气。
一切自在此言中,二人目光交汇,仿佛心有灵犀般地笑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有了目标一切好说,就看怎样去运作了,皇城司也不是吃干饭的。
“对了,十二姐也不小了,在别人家里早该出阁了。”王秀顺着朱琏洒来的眸光,柔和地道:“再说,也不能让范家的哥久候待主,人家年纪也不小了。”
尚公主的人,名义上不能有正妾,虽说很多驸马都有侍妾,却不能拿到明面上说。
“话是这样说,却总舍不得,十二姐也不太愿意。”朱琏有些失落地道。
从政治利益方面来考虑,的确有点太残酷,王秀也不太想委屈了女儿,但范离算是年轻一代中不错的,没有惹出太多的事端,比那些沾花惹草、游手好闲的衙内强多了。他犹豫半响,轻轻地道:“我看尽快办了妥当,别再耽搁了。”
“也好,你看是等战后还是现在?”朱琏总算松了口气,既然当爹的说话了,她还说什么呢?
“尽快完成聘礼,看个日子,不要计较战前战后,总不能为了战事,耽误了女儿一生的大事。”
朱琏隐隐觉得王秀带有目地性,但又无可厚非,什么事没有目的性呢?身为皇家的公主,就要有被牺牲的觉悟,她又何尝没有做出牺牲?王秀算是疼爱女儿的了,范离是不错的选择。
“十年的大局基本定格,行在那些跳梁小丑无伤大雅,我现在担心女真人的冷箭。”王秀建朱琏默认,算是松了口气,他怕朱琏要风风光光嫁女儿,却又想不委屈女儿。
朱琏诧异地瞥了眼王秀,侧首望着池内的碧水,幽幽地道:“他们能有什么冷箭,难道你我的事背后是女真人?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他们还没有那么长的手,我的意思是万一他们打造南北割据,倒是麻烦了。”
“南北割据?那就打过去,我就不相信十年时间不够用。”朱琏有些不太明白,疑惑地看着王秀。
“当然,我们失去的要十倍夺回来,但他们也不是傻瓜,蔡鞗的回归让我不得不防啊!”王秀神色非常严肃,那股子危机感可不是说笑,蔡鞗就是不稳定因素。
“那是你心虚。”朱琏抓住机会,小小地取笑王秀。
“有什么心虚的,我就没怕过,我原本认为女真人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北方草原上的势力,现在看来两者应该并重了。”王秀摸了摸鼻子,有几分尴尬地道,说真的,他还真有一点心虚。
“草原,你说的是鞑靼各部落?他们能有何可怕,哦,那你联系乞颜部,就不怕他们做大?”朱琏抿嘴笑道,草原对他来说太遥远了,却不防从天下角度来考虑。
“只有掌控手里,他再强大又有何奈,乞颜部不过是炮灰级别的棋子。”
“官人的志向,不就是天下大大统吗?”朱琏怡静地望着王秀,并不认为她的男人狂妄,因为她知道王秀抱负很大,并非局限在家国层次,有些事只要不牵扯皇室,她没必要再追问。
第七四六章 赵柔嘉的不情愿
“谈那些太早,现在要解决大问题,是女真人可能的小动作,他们既然把太上南迁,必然有了新的谋划,不能不有所防范,以免咱们吃大亏。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
王秀心情渐渐沉重,他越发感到压力沉重,有些事迟早要爆发。再说,什么狗屁大同,上古三代未见文字,大同之世,纯属扯淡,他压根就不相信。
还是,曹丕一句话难得形象地形容上古,那就是:今日方知什么是禅让。
朱琏幽幽一叹,寂落地道:“万一虏人把太上送归,如何是好?”
王秀点了点头,不是没有可能,但作为奇货可居的太上皇,女真人送赵桓回来可能性不大,毕竟一个过气的君主,还不如抓在手中充分利用,发挥更大的价值。
他看了眼忧虑的朱琏,柔声道:“你也不用太悲观,相信我,会办的妥妥当当,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到你。”
二人默默相对,不言不语,空气中弥漫着温馨,王秀的承诺让朱琏心中踏实,毕竟她是需要呵护的女人,尤其在王秀的面前。
“娘娘,娘娘。”
王秀转首看去,赵柔嘉面带嬉笑地快步走来,他不由地眉头微蹙,赵柔嘉不是去睿思殿了,怎么那么快就来了。
朱琏见赵柔嘉过来,笑吟吟地道:“二姐,你不是陪官家打马球去了吗?”她在王秀面前说十二姐,当年却要称二姐,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说你在王家排十二吧!
“官家和张学士有事商量,不知娘娘和王相公也是商议国事,孩儿来的不是时候。”赵柔嘉笑咪咪走到朱琏身前,说着话眸光转到王秀身上,味道相当的悠长。
那张妩媚明艳的面庞,闪过一道与她年龄不符的笑,那双秀眸射出足以让人为之发酥的笑意。
小女儿伎俩,试探他和朱琏的关系,岂能放在王秀眼中,他微笑道:“主主来的巧,我正向太后禀报军国重事。”
朱琏仍要过问军国重事,两府重臣的他自然责无旁贷,他说的滴水不漏,任你怎么去想,也无法说三道四。
“二姐,可有事?”朱琏有点心不在焉,暗怪赵柔嘉来的不是时候,王秀不在时你什么时候来都行,这时辰不是添乱是什么啊!
赵柔嘉瞥了眼王秀,低声道:“孩儿正有些小事,要给娘娘单独说。”
王秀哪还不明白啥意思,看来小丫头很有心计,他也不愿做电灯泡,道:“臣先告退。”
朱琏白了眼赵柔嘉,目光中隐隐有不舍,无奈地道:“也好,南北各项事宜还要烦劳相公。”
待王秀退去,赵柔嘉缠着朱琏,拐弯抹角地问着王秀转来何事,朱琏当她小女孩天真,并没有细想柔嘉是何用意。
“二姐不小了,娘不能再留你在身旁了。”朱琏怜爱地抚着柔嘉的秀发,眸子里流露出发自内心深处的母爱。
“娘娘,我永远留在您身旁。”赵柔嘉眨着那双大眼睛,心中却不十分情愿。
“又孩子气了,娘在你这年龄,已经嫁给太上了。刚才,娘娘给王相公说了,把你许给范家大哥。”朱琏慈祥地笑道。
“我不要嫁那个窝囊废,王相公一个外臣,怎能干涉公主婚嫁。”赵柔嘉很不满意王秀,她也是少女怀春,知道朱琏有意范家大哥,也就让内侍去打听。
本以为范离是风流倜傥的文士,却不曾想到文采倒是不错,但为人极其懦弱,全无半点人杰气象。
她是一百个不情愿,一千个不甘心,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自己的夫君应该是饱读诗书,御马弯弓的书生,不明白朱琏为和把她许配给这样的人,难道真是王秀的主意。
又听朱琏说和王秀商量,不由地把王秀怨恨上了,分明要把她往火坑里推。
“范家大哥一表人才,王相公也是好意。”朱琏见赵柔嘉不情愿,只能温声细语地劝解。
赵柔嘉霍地起身,厉声道:“不嫁就是不嫁,愿侍候娘娘身边。”说着掩面跑开,全然不理会朱琏。
朱琏起身拦不住赵柔嘉,只要无奈地叹息,道:“十二姐倒底是怎么了?”
睿思殿内,赵谌黑着脸面,听着赵柔嘉哭哭啼啼地痛诉,正确地说应该是张启元果断地退去,赵谌从不太满意到非常不满意,火气腾地窜了上来。
“官家,我不嫁那个范离,死也不嫁。”
赵柔嘉抬首见赵谌不言不语,越发地不满了,哭啼道:“官家,你倒是说句话。”
赵谌轻轻一叹,他也知道朱琏有意联姻范家,更知道范离的懦弱,但懦弱也并不一定是坏事,至少能迁就妹子,自来驸马不入三省,太杰出的士人,绝不甘心成为粉候,不由地摇首道:“娘娘懿旨,朕亦不能违。”
“大哥是当今的天子,难道就不能为妹子做主?”赵柔嘉几乎是在尖叫。
这话说的,如同一瓢水,直接浇在沸腾的浮油上,赵谌胸中那团压抑已久的怒火,又腾地窜了上来。
朱琏把持中朝军国大事,王秀在外朝不温不火,唐格如同昨日黄花,李纲也渐渐无法牵制王秀,他这个皇帝还要称王秀为王公,真是不甘心。
他不是不记得王秀勤王救驾,但在他的观念中那是大臣本份,食君禄者应该做的,当不得天子的屈膝。
而今,自己体会不到祖先君临天下的权威,空有一腔励精图治的抱负,大权牢牢地把握王秀手中,真是无奈堪叹息,他想成为历代祖先一样大权在握,可惜是力不从心啊!
他对范离并没有成见,但范宗尹却是王秀的重要盟友,掌握两浙路的大权,赵柔嘉下嫁范家,明显是王秀的政治联姻,利用公主进行政治交易,实在太过分了。
最可恨的是外面的那些传闻,自己的母亲竟然和王秀交通,从种种迹象来看无风不起浪,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超出君臣。
赵柔嘉的哭啼让他越加烦闷,恨不得将王秀踢到南海,来个荆棘三万里,消除心中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