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秉烛夜谈2
王秀惊讶万分,他绝没有想到大钱是钟离秋提出的,看来蔡京的很多改良手段,都有钟离秋的影子,难怪在商水县没人敢撩钟离秋胡须,不是别人太无能,惹不起啊!
“眼看朝政一片灰败,赵官家一心作乐,朝廷公卿大臣争名夺利,我几乎心灰意冷,这才隐居商水县。”钟离秋求的语气依旧愤愤,杂有千万的感慨。
王秀忽然神秘地一笑,道:“看来先生并不甘心。”
“我不甘心,你知道?”钟离秋玩味地看着王秀。
“先生要是彻底失望,名山大川是最好的归宿,何必屈身市井,商水在京畿边地,可以随时观望朝廷动态,先生又进入县学教书,明显有心培养新人。可惜的是,东京左右一马平川,无终南捷径啊!”王秀目光闪烁,不过是文人伎俩,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唐代那些有意功名的‘隐士,’往往在终南山隐居,伺机得到天子的召见,一朝平步青云,而大宋的隐士们却多在市井中国徘徊。
钟离秋露齿一笑,轻捋三寸胡须,正色道:“说的算对,不够任教商水并不是培养新人,而是生活所迫。”
“生活所迫?”王秀差点笑了出来,他显然不相信。
钟离秋淡淡地道:“你要是奉公守法,就算从执政上乞骸骨,今后的吃饭吃药都要自己花钱,还有那么多的人情来往,能不困窘吗?”
“也是。”王秀想想钟离秋说的有道理,这年月可不是干部终身制,也没有正县级之上干部退休待遇,一旦退了下去,一切在任的待遇都不会再有,最多也就是减半的俸禄,吃喝拉撒哪一样不要花钱。就连名震天下的拽相公王安石,退居江宁后,出游行走也得自备汤药,生活相当的窘迫。
“你,是怎么看当今政事的?”钟离秋没有磨叽,直接进入主题。
王秀切牙一笑,道:“能有什么看法,学生刚刚有了功名,可能不久就会被发配到地方。”
钟离秋眉头一挑,笑吟吟地道:“你要这样想那也没办法,我看东京正是风云际会之时,错过了精彩太可惜了!”说着,他品了口荔枝酒,又说道:“哦,以官家和蔡相公对你的期望,你留在东京几乎已成定局。”
王秀一阵沉默,他不能否认钟离秋的话,从心学正论开始,一直到蔡京和赵佶,他的理念似乎一步步向现实迈进,却又不是自己认为的味道。
钟离秋一语成谶,一切不过是满足帝王的贪欲,归根结底一个‘钱’字,唯一的好处是他能留在东京。
“先生,看来学生是错了。”他摇头一笑。
钟离秋正色道:“不,你没错,一点错也没有,错的是人心贪欲。小国寡民、无为而治,不愧是圣贤高论。”
王秀又是一阵默然,喝了一大口荔枝酒,沉声道:“学生认为不管他什么目的,也不问谁来主持,只要能对天下有一点辅助,对生民有一丝好处,也值得去做。”
“可惜,朝廷即将病入膏肓,你能力挽狂澜吗?”钟离秋瞥了眼王秀,目光隐隐有些许热切。
“不能,那先生为何回到东京?”王秀迎着钟离秋的目光,没有任何的回避。
钟离秋也凝视王秀,半响才慢慢地笑了,轻松地道:“到目前为止,你做的还不错,但我还是看不到希望,只是抱有希望。”
王秀心里有点恼怒,钟离秋太会折磨人了,你有话就明白说,不带这么磨叽人的。
“有点气恼,好,有血性就好。”钟离秋玩味地看着王秀,笑了。
王秀被折磨的有点受不了了,他压低嗓音道:“先生,我知道先生有匡扶天下的壮志,但你失败了,你看不到希望,那绝不代表我不能,请先生拭目以待。”
钟离秋眼中闪出一抹光华,饶有兴致地道:“我倒要问问你,驱虎吞狼,怎样才能善后?”
王秀小心肝一颤,不能不佩服钟离秋的远见,朝廷大臣有人反对,只能说明他们有眼光,但人在江湖对朝廷边策利弊洞若观火,已经看到联合女真人的不良后果,就不能不说是才智之辈。
他沉吟片刻,才慢吞吞地道:“先生,大乱才能大治。”
钟离秋眼中精光一闪,脸颊明显抽动,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道:“十年生聚、十年奋发、十年征伐,你好大气魄,也好狠辣的心思。”
“无可奈何花落去,正如先生说的病入膏肓,不如破而后立。”王秀的声音很低,但语气十分坚定。
钟离秋的目光显得很吃惊,口气也有一丝激动,道:“看来你早有准备。”
“东南。”王秀斩钉截铁地道:“不惜一切代价。”他目光平视钟离秋,平静地道:“嗯,如果、如果有一天不得不去做,先生可有兴趣?”
钟离秋目光回归平淡,足足凝视王秀小半柱香,才开口说了一个字,道:“好。”
聪明人对话就是爽快,不用说的那么明白,王秀知道钟离秋接受了他的主张,有这位睿智之士支持,他相信自己的压力会减轻许多。但是,钟离秋的态度也让他凛然,所谓杰出士人为了自己的宏图壮志,是可以牺牲民众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听张启元说你取了表字,不知是哪位大儒冠表?”钟离秋豁然开朗,态度和蔼了许多。
王秀洒洒笑道:“蔡相公面前,不得已而为之。”
“呵呵,你啊!”钟离秋笑的很爽快,道:“不过,你的谨慎是对的,蔡相公老矣!”
王秀撇撇嘴,他对当初的决断相当的认同,不能近也不能远,利字当头的交换。
“当年,蔡相公对我也有知遇之恩,最终却分道扬镳,人生实在可笑。”钟离秋苦涩地一笑,又道:“如今朝廷中童太尉等人力主联合女真,蔡相公敷衍趋势,唯独梁师成态度模棱两可。”
王秀淡淡笑了,玩味地道:“先生,大势不能阻挡,不知先生是重出入仕,还是继续逍遥江湖?”
“你这是明知故问。”钟离秋难得翻个白眼。
“看来先生要重出江湖,叱咤风云了。”
“蔡相公向官家保荐,我出任直龙图阁。”
“直龙图阁?”王秀撇撇嘴,不屑地道:“蔡相公太小家子气,才给了从六品上馆阁贴职,以先生大才,就算是两府也担当的起,再不济也得给个尚书六部侍郎。”
“呵呵,两府哪里是随便给人的,侍郎已经是担任宰相的本官了。难道你不知道,宰相出自郡县,猛将拔于卒伍。”
“我看出自郡县的那些相公,也不过碌碌无为。王黼有什么能耐?李邦彦也是一个优伶,倒是童贯也算个人才。”王秀评价当朝重臣一点也不厚道,甚至存在恶趣。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免费提供阅读,如果你喜欢请告知身边的朋友,谢谢!
“嗯,你都把朱松说的昏死过去,我争辩不过你。”钟离秋温和地摇了摇头,道:“你在这段时间,一定要谦恭些,千万不要让别人盯上你,尤其是王学士。”
“先生说的是,学生知道该怎么做。”王秀虽然也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也一直在努力去做,但有时候事情发展出乎他意料,他不找事事找他,想要冷静压抑却很不甘心,一时气盛就做了再说,辩论、诗词的确很出风头。
“我觉得你应该在东京呆上两年,然后外放地方,这才是正途。”
王秀忽然想起了宗良、封元他们,想到了居养院,脑海中缠绕有琴莫言绝美的笑容,他似乎有所顿悟,慢悠悠地道:“先生,我倒想回商水办几年学。”
“办学。”钟离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王秀,沉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在宛丘解试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那时候连自己也顾不上,自然没有跟任何人提起,现在我觉得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应该从孩子们抓起。”
王秀很诚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绝不是信口说说,就在刚才他忽然明白,钟离秋这样的睿智之士也对世道绝望,他如同一条小船挣扎在汪洋大海里,还不知道能走多远。
幼年的教育可以影响一生,孩童就像一张白纸,你怎样去刻画,基本可以决定他将来的思想,若果不断培养能继承思想理念的人,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可以预见将来的某一天,桃李满天的盛况。
虽然,钟离秋不知道王秀的想法,但他却明白教育的重要性,你的学术想发扬光大甚至不断进步,必须要有学子继承,圣人尚且有三千弟子,何况他们啊!
“想法不错,就是圣人之道,也要有人传下去才行。”
王秀点了点头,冷静地道:“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很无耻地窃取,但他心安理得,拿来才是自己的,再说人人都明白的事,只不过说法是不一样。
“不过,我总得还缺点什么。”
“哦,缺什么?”
“先生,你看要是能提高钢铁质量和产量,再把。再把一些机械技术改良,能不能。”王秀把自己对社会技术改良的想法,谨慎地说了一点。
钟离秋脸色有点怪异,目光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第一四零章 总理各国事务公署
“先生怎么了?”王秀就算再谨慎,说到高兴的时候也难免把持不住,说了些绝对骇人听闻新鲜事,自己不曾察觉。
“商水再大,就算你把全城的书看完,也不可能有这等高深见识,一夜间大郎就像换了个人,知所知、知人所不知,难道你真是天仙转世?”钟离秋作为法、儒、道兼修的正宗士人,实际上对鬼神敬而远之,但他面对王秀实在是迷茫了,真的看不透跟自己学了三年的县学士子。
坏了,得意忘形了!王秀被惊出一身冷汗,这可是他最大最隐晦的秘密,决不能让第二人知道,他急忙用大笑掩饰了慌张,调侃地道:“先生,我要是天仙,那金门羽客可要跟先生急眼了。”
“金门羽客。”钟离秋眼角闪过一丝不屑,冷笑道:“跳梁小丑而已,自号长生大帝君府仙官储慧,还把蔡相公、刘贵妃都点了仙籍,可笑。”
“可笑,学生可不那么认为。”王秀摇了摇头。
“文实已经是天子门生,在外人面前不可自称学生。”钟离秋似乎不愿意谈论道士。
王秀不怀好意地一笑,道:“我要是说了,能让他金门羽客哑口无言,算了,跟他争个什么,只要他别闹的太过分,盖几座神宵宫也无所谓,今后倒能开辟成居养院。”
钟离秋被王秀说的哭笑不得,一个权势正隆,把蔡京也玩的差点被砍了脑袋的道士,在王秀的眼里竟是一个笑话。他摇了摇头,笑道:“你啊!说说就说说,千万不要没事找事,官家可是教主道君皇帝。”
言下之意很明白,道君乃道之君王,逆转阴阳,长生不灭,掌控天道,统领群仙,有原始、灵宝、道德三大道君,再加上道君皇帝,别没事惹事。
“先生竟然还有忌惮.”王秀和钟离秋一番肺腑之言,关系拉近许多,非常人说非常话,嬉笑调侃不代表不尊重。
钟离秋淡然一笑,平静地道:“道家并非一无是处,仙真也能汇聚人心。”
王秀一下子明白钟离秋的意思,林灵素等道士在钟离秋眼中,不顾是一群不能决断国策的小人物,并不构成很大威胁,那些虚无缥缈的仙真,往往能起到意外惊喜,关键看你怎么用了!
君权神授,天子高高在上,为万民敬仰,这不就是君主制立宪制的理论框架吗?道德天尊是不行了,早被李唐认了祖宗,如今。他的眼中顿时放出炙热的光芒。
“看来,你收留那些孤儿,要悉心教导了?”
王秀很坦诚地道:“是的,我给他们编了几本小册子,让他们在闲暇时自学,不能理解的积攒起来问我,也不知道回去时他们有多少问题。”他说到这里,很温和地笑了,又说道:“先生,我想我应该腾出点时间,把那些学问汇编成册,准备传给他们。”
钟离秋捋了捋三寸须髯,道:“你要能把心学正论改变扩充,就足足能开创六七门学问。”
“我正准备对心学正论进行改变,上卷暂时不会动,下卷扩展成算、化、格物、博物、经济五门学科。”王秀一点也不谦虚,学问面前达者为先,没有什么客气的。
算自然是数学、化则是化学,格物不言而喻是物理,博物则是天文地理,至于经济地球人都明白。当然,他也没有太精深的学问,不过是从中学到大学的理论知识,基本都是些定律,也有些实例支撑。
“要能办起小学校,我给你当教习去。”钟离秋很期待,王秀给他的不仅仅是希望和惊喜,他想看到这位谜一般地学生,能再创造怎样的奇迹。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时候恐怕先生难以脱身。”王秀目光闪烁地道。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免费提供阅读,如果你喜欢请告知身边的朋友,谢谢!
“大不了不当这官。”钟离秋洒脱地笑了。
延福宫宏伟壮丽的延福殿内,赵佶精神头不错,笑眯眯坐在御座上。
太师总领三省事蔡京及白时中、王黼、李邦彦、赵野、吴敏、何栗、孙傅、唐格、蔡攸等大臣分立左右。
“陛下,臣已经和左丞商议妥当,以苏杭应奉局出钱,成立江宁工商银行,征集东南各路民间商人募钱,并允许开设质库、柜坊的商人量力改为银行,由应奉局监督。”
蔡京作为总领三省事,位极首辅人臣,当然要第一个出来说话:“臣看了王秀的章程,觉得设置总理各国事务一行事,统一管理江右银行、工商、矿山、将作,并对市泊司对商船出海进行监管,可杜绝市泊司年年弊案,每年亦可增入数百万贯。”
王黼眉头一挑,一脸的玩味,他知道蔡京是要拿市泊司开刀了!
市泊司掌管沿海军州进出口贸易,利益是极大的,各军州市泊司由知州兼任,朝廷没有专门衙门对市泊司进行节制,打套局主管还是贸易,却没有节制度支权力,造成市泊司官吏与海商勾结,虚报帐目,侵吞款项,使朝廷市泊税收不增反减。
蔡京把商船出海官防条引和货物登记在册的职事分出,设立一个由朝廷直接管理的衙门执掌,是可以最大限度内减少朝廷损失,但也触动了他的利益。
但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他,敏锐地察觉赵佶非常上心,他心里跟滴血一样,但脸上却不能有丝毫不满,甚至不能对成立新成立衙门有任何疑意,梁师成已经告诫他了,赵佶对这个衙门很赞赏,寄予很大希望。
设立总理各国事务公署,职责不仅分市泊司权,垄断各州税监对典当行业、榷场贸易等税利,并控制新建立的银行体系,还要控制对外的陆上贸易,无形之中要得罪一大批官吏。他需要再看看,看看在场的老狐狸怎么说,再谋求自己最大化的利益。
蔡京经过深思熟虑、再三斟酌,在王秀奏章基础上修改,在最短的时间内进献给赵佶御览,形成一锤定音的格局。经过他筛滤的奏章,已经看不到多少于民谋利的调侃,完完全全是为增加府库而定,为慎重起见,还是现在江宁先设银行,东京设公署架子试行。
嗯!一点没错,王秀在奏章上写的是总理各国事务公署,他有自己深远的考虑。
第一四一章 大宋更化的第一步
赵佶大为欣喜,他看到的是一笔大大的财富,不要说别的,单单市舶司就能留住二百余万贯。
尽管他身为天子,可以说是富甲海内,但天子也有暗处啊!钱是没有人嫌少的。最合他心思的是,王秀提出设立总理各国事务公署,有一股子天朝上国的气象,原先是‘统’,他大笔一挥改成了‘理’,更符合万邦来朝的心态。
看到了上国的风范,听到了钱串子的响声,他恨不得立即在全国各路实施。但他又不是笨蛋,明白得罪人的事还是一步步来,蔡京恰当好处地成为一把枪。
话又说回来了,西北和党项的不断战争,朝廷财政吃紧,民间怨声载道,一向小心谨慎的户部侍郎判部事唐格也开始诉苦,说什么户部国库空虚,太府寺的钱又不能动,他这个户部二管家实在难以做人。
太府寺也频频上书,说什么户部管理不善,每次挪用太府储备,造成太府钱库空虚。
两大中央财政衙门狗咬狗一嘴毛,都不敢说赵佶大手大脚花钱,竭泽而渔。不得不说,朝廷财政面临枯竭,连官员的俸禄发放也不太及时,还真有不少重臣希望开源,条件是不截留。
唐格很不合时宜地道:“陛下,王秀奏章上的银行盘剥民利太甚,设立总理各国事务公署又把市舶司、打套局权力分走,似乎有点不妥。”
赵恒并没有回答,而是高高在上,一副君临天下的道君派头,嗯,他就是天子,长生大帝陛下。
蔡京眉头微蹙,不满地瞥了眼唐格,淡淡地道:“王秀的奏章条陈都是开源的好法子,至于市舶司、打套局,也该整治、整治了。”
众人心中一凛,有几个心里有鬼的不免踹踹,那么大的利益,那些市舶司、打套局的官吏能不孝敬一二,除非你不想混了,天下哪有吃独食的鸟。
“王秀的法子不错,在卿家手下算是妙笔生花。”赵佶轻轻一点,提到王秀,也顺便煞煞蔡京,这就是帝王的用人之道,权臣依然是他的臣子,永远不可能脱离他的控制,就是蔡京这般位高权重的四朝元老也不能。
蔡京哪能不明白赵佶用意,恩不专人,这是赵官家一贯的御下之道,功劳不可能由他一人所得,当下说道:“陛下圣明,臣与王秀不过是为大宋社稷着想。”
让王秀分一杯羹也在情理中,毕竟是人家王秀的首唱,再说他很欣赏王秀,趁势费费口舌接个善缘。
“卿家用心社稷,朕心甚慰,成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统一管辖对外贸易及工商银行事务,众位卿家意下如何?”赵佶说的很温雅,但态度极为明确,那就是朕已经决定了,众位卿家给个面子,不然朕也不给你面子了。
在场老狐狸哪个不心知肚明,尤其是吴敏、赵野等蔡京心腹连声附议。
一旦设立提领总理各国事务的官职,必然降低西城括田所的地位,仅靠强占民田不是那么光彩的事,也不会支撑多久,地方上民怨沸腾,足以让一些清醒之人引起警觉。
这个恰当的时候,王秀的奏章得到赵佶认可,成立银行设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将民间合法的质库和不合法的地下借贷,一股脑地彻底合法化,让皇室和官府能以入股或官办的形式来收刮民间财富,最要命的的是榷场和海事的暴利。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免费提供阅读,如果你喜欢请告知身边的朋友,谢谢!
这是大好事啊!至少对于大多数人来是有利可图的好事,银行不同于西城括田所赤裸裸的强取豪夺,尽管所能收刮的钱财,肯定不低于西城括田所,却做的更隐秘更容易让人接受,附上一层温情脉脉的外衣,不会激起太大民愤。
王黼感到蔡京此意用心颇深,甚至可以说在消减他的权力,增加蔡家的政治势力。
但是,赵佶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重臣们各自打着小九九,他要是在这件事上力争的话,那可就正中蔡京的下怀了。如若附议,这天大的功劳又是蔡京的,必然更受赵佶恩宠,原本就不如蔡京资历、势力的他,肯定又会落了下风。
不过他到底是混迹官场的老牌政客,瞬间千百个念头飞闪而过,慢悠悠地说道:“陛下,开设银行利益甚佳,民间放利往往高于官府,大相国寺是佛门清净地,竟然也开设‘长生库’谋利,让这些利欲熏心的人胡作非为,不如全部纳入官府掌控下。不过,总理各国事务一行事权势太重,干系重大,必须用重臣兼任,臣以为蔡学士才能卓越,可担当此任。”
话说到这里,殿内这群老狐狸对王黼的意图,算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了,都意味深长地向他投去复杂的目光。不说这厮翻脸把佛老卖了,单凭翻脸不认人的卑鄙心事,就让人鄙夷不已。
人家王黼打的盘算的好啊!既然不能与蔡京正面对抗,那就顺水推舟,在为时不晚之际,趁机加入其中分一杯羹,总是好过意气用事得罪了天子。
其实,推荐蔡攸领公署,真是王黼的绝妙神笔,蔡京和蔡攸虽为父子,但这几年蔡攸的势力上升,隐隐有与蔡京分庭抗礼之势,蔡家内部分化到了白刃相加的程度,父子隔阂啊!
让王黼抛出这样香甜诱饵的最主要原因,蔡攸正在千方百计的寻机将蔡京赶出朝廷,蔡绦是首当其冲。
一旦蔡攸执掌总理各国事务,一则其实力和宠信可飞速上升,虽然有一头独大的弊端,但可以和蔡京分庭抗礼斗个两败俱伤,正是王黼乐于旁观的。二则王黼首倡推荐之恩,蔡攸必然会领这个人情,他王黼也好日后慢慢消受。
至于分市泊司、打套局的权力,他提也没提,反正赵官家都做出决策了,得罪人的事还是让蔡京一人担当吧!
蔡攸悠悠地看了眼王黼,也明白这厮的用心,更看不上王黼的为人,但他对提举总理各国事务很感兴趣,尽管只是在部分区域试行,却也看到这其中的大好前景,最不济也要强过神霄上清宫。
第一四二章 争权夺利的开始1
不要说别的,银行制度一旦试行成功,那就是全国范围内的实行,他有理由相信会成功的。笔`¥`痴`¥`中`¥`文www.bi~chi.me因为,这玩意基本没有触动世家和各级官吏的利益,反而使他们能够从中谋得一笔可观的财富,尽管他们中已经有许多人早已接入这些个行当,但没人嫌钱多是不是?
正因为这群人知道里面的利益,才不会有太大的阻力,大家共同发财,没什么不好的。想象其中的好处,他看王黼倒有了一些顺眼,毕竟王黼力争,他绝不会有多少胜算。
殿内的各位大臣,此时各自打着自家的小算盘,算计着自己能多大程度的介入其中,能有多少的回报,还有自己的前程与此事有多大的利害关系。
“陛下,重臣兼任妥当,但兹事体大,断不能草率行事。老臣以为王秀博才,又是首唱的人,倒是可以大用的。”蔡京老谋深算,王黼的这点伎俩,在他的眼中还算不上什么,你敢坑我、我也给你上眼药。
王黼和蔡攸一惊,心中不约而同地暗道:“好一只老狐狸。”
是夜,东京开封府依旧是灯火通明,大街小巷人来人往,人们要么忙忙碌碌求生计,要么悠闲自在逛夜市,三百六十五行各领风骚,看谁能吸引人掏钱了。
梁门西的蔡家老太师府邸,各房各院无不灯火通明,却井然有序。
内院书房,蔡易刚刚从蔡攸府邸过来,第一件事是给大爹爹请安。他是蔡家长房嫡孙,父亲蔡攸和祖父蔡京不和,但他和蔡京祖孙却相得,走的也非常亲近,蔡攸并不太喜欢次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笔~@痴~!中@!文~VVww.biChi.me首发
他来府邸从来不用通传,倒是和老管事见了个半礼。老管事是跟随蔡京一辈子的亲随,从小到大的玩伴,身份自然很高,连蔡攸、蔡绦等兄弟也要客客气气行半礼,就不要说他们这些孙子辈了。
上次蔡行过来请安,自负长房嫡长孙不屑给老奴行礼,被蔡京看到一通子臭骂,从此很不待见长孙。他可不愿触这个晦气,客套几句才直驱书房门口,就要叩门却听到里面传出叔父蔡绦愤怒声音。
“东宫小儿太是无礼了,上次就毁了我家的好意,这次不受就算了,竟然打砸琉璃盏羞辱大人,我定不与他善罢甘休,不就是娶个太子妃,也就是个将种。”
蔡易听的头皮发麻,正想着是不是等会再过来,但手已经叩响了一声门。
“何人,哪个在门外?”传来蔡绦低沉的质问。
“叔父,是我。”蔡易无法回避,只好硬着头皮回应。
“是二郎啊,进来吧!”屋内传出蔡京苍老的声音。
“是。”蔡易推门轻步进来,轻轻关上门,走上前去给坐在书案边的蔡京深深作揖,谨慎地道:“孙儿给大爹爹请安。”又起对蔡绦和蔡耕道作揖道:“侄儿见过大伯、二叔。”
蔡绦心情很不好,横了眼蔡易没有出声,蔡耕道笑吟吟地说道:“二郎来了。”他用的是本家族称呼。
这时蔡易才看到蔡绦脸色发青、胡须随着抖动的脸面不断颤动。
蔡易要还不明白,那可真成了傻子,他揣测三人肯定商议机密,自己来的很不是时候,思量着怎么找个由头躲开。
蔡京瞥了眼蔡易,淡淡地问道:“二郎,前几日可是和王文实在一起?”
蔡易心中一惊,急忙回道:“孙儿和王文实偶尔有交集,常在一起吟诗作对。”
“二郎是和王秀去樊楼吟诗作对吧?”蔡绦瞪了眼蔡易,没有好气地道:“你以为你大爹爹不知道?”
蔡易这可慌了,蔡氏一门小辈中多是膏梁之辈,唯有他一人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整个家族无论怎样内斗,对他却是一致的抱有极大希望,要求的极为严格。
这在青楼楚馆过夜的事要被知道了,那还了得,还不得翻了天。想到那夜酒醉之后耐不住杜三娘、何金奴的挑逗,就在樊楼和她二人春风一度,再想想家中对他的严规,那啥,那和歌姬厮混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蔡耕道见蔡易低头不语,一脸阴晴不定,不由地暗怪蔡绦多嘴,不就是一点屁大的事,将火气发到小辈身上。蔡家子弟玩个歌女有什么?蔡行不整天花天酒地,也不见老大呵斥,嗯,老大的为人也不是那么君子。
他很不满地横了眼蔡绦,说道:“二哥,他们都是青年俊秀,当然被楚馆佳人喜爱,就是留宿也是风雅事。”继而,又笑嘻嘻的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家二郎年轻俊朗,又是正奏名的进士出身,没有绝代美人倾心,那才是咄咄怪事。”蔡京八子中唯独蔡翛是大观三年正奏名进士,其他都是恩赐的进士,当然不包括他这个堂侄。
蔡易被说得脸面通红,蔡绦却道:“大兄,他这小小年纪就、就。只恐误了大人厚望。”
看到蔡京面沉似水,蔡易脸色一变,腿一软,差一点就跪在地上了。
“哼,我蔡家读书子弟风光,就算在外面有风雅事,又能怎样?”蔡京不满的瞪了蔡绦一眼,说道:“你那房中不也是也有那出身勾栏的娘子吗?”
蔡绦被蔡京这么一说,老脸刷地红了,他的几房姬妾有两人是出身勾栏,那可是遇仙楼和白矾楼的有名的妙人儿。不过,要和蔡攸比起来,还有稍许逊色
蔡易见蔡绦吃瘪,急忙低下头强忍笑意,不敢说话。
蔡京捻须瞥了眼蔡易,又道:“今科多俊杰,看来应该能出几个宰相,想那王秀自不必说,张启元诸小辈无一不是后起之秀,与他们交往也是好事。”
蔡耕道看着蔡京欲言又止,蔡京察觉他有话想说,便说道:“你有话就说。”
“大人所言甚是有理,但侄儿还是觉得这些小辈,流连烟花柳巷不妥。”
“哈哈。”蔡京一阵畅快地大笑,捻须道:“有个节制就行了,也该给大郎寻个好娘子了,要是看中哪位佳丽,纳为偏房也无不可。”
“谢大爹爹教诲。”蔡易那个汗颜啊!五叔蔡鞗还没有婚配,蔡京就想着给他找娘子了。
第一四三章 争权夺利的开始2
“王秀不是凡品,你要好好结交,或许日后对你有莫大的好处。”蔡京捻须微笑,温和地说道:“好了,这里没事了,你去内院请安去吧。”
在蔡绦凶煞的目光中,蔡易唯唯诺诺地告退,轻轻带上门后长长出了口气,对一脸似笑非笑老管事,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直奔太夫人的院子。
蔡绦看了眼侄子出去的背影,他对蔡京的话颇不以为然,他是承认王秀才华当世少有,但还是觉得王秀不过是以文才出名,又有些偏才手段,对上了赵佶的胃口,这才有什么的春风得意。老爹如此推崇王秀才能,让蔡氏最有前途的孙辈和王秀系在一起,让他感觉一直是老谋深算的父亲,会不会是太老了,看走眼了。
“大人,小侄看此事不是那麽简单,李琮得东宫密报,太子似乎对大人有所改变,先前对这些琉璃器很是欣赏,却不知道为何忽然发怒。”蔡耕道在蔡易走后言归正传,却见蔡京双目微闭,含笑捻须,不由地心中一动,暗自懊恼:看来我这是在夫子门前读孝经,大人早就把这事给参透了。
他心里忐忑不安,能不能得到伯父的重视,是他重返庙堂的保证。官,这玩意越做越有意思,他已经到了转折点,却要居家守丧做孝子,眼看居丧日期快满了三年,下一步的去向尤为重要,直接影响十年间的前途,他可不想被放在监寺混日子。
他是蔡家子弟不假,但却比不得几个堂兄弟,人家是儿子他是侄子,一字之差差之千里啊!伯父的态度至关紧要,想要谋个大郡守臣,还得讨蔡京欢心才行。
“当年陈邦光恶意挑拨太子和大人,可能太子嫌隙还没有消除。”蔡绦是知道这事的,赵佶册封太子时,蔡京当然是八面玲珑,私送太子琉璃美玉,却被陈邦光一阵子捣鼓,太子本就对蔡京印象不好,就砸了送来的贵重礼品,还说外臣用珠玉惑乱东宫。
当然,陈邦光无论是争宠也好,诋毁蔡京捞取政治资本也好,蔡京是没有饶了他,借故把这厮打发出了京,去守着宫观玩了。
“这些不算大事,五哥那里才是大事。”蔡京对太子的反应并不太在意,赵佶年纪并不大,龙体康健,他并不担忧其成龙化风而去,当什么神霄府长生大帝,倒是儿子蔡鞗终身大事必须解决。
“茂德帝姬年轻美貌,艳冠内宫诸位帝姬,大人可以为五哥求为内眷。”蔡耕道一脸艳羡,他恨不得自己年轻十岁,美人,谁不喜欢啊!还是赵官家最钟爱的姐。但他也就想想罢了,娶了皇家的公主,等于绝了仕途。
蔡京一脸沧桑,轻轻捋着胡须,平静地道:“恐怕官家也难以抉择。”
“这是为何?无论文采还是相貌,五哥都是人中龙凤,官家招女婿,五哥应该是首选中的首选。”蔡绦和老五蔡鞗关系不错,希望老五抱得美人归。
当然,他心里还是有小九九的,老大蔡攸和他们兄弟势同水火,而他们除了仰仗蔡京,几乎无力和蔡攸对抗,人家现在是宣和殿大学士,又是赵官家宠信的人。
如果蔡鞗能娶了茂德帝姬,成了赵佶的女婿,凭借茂德帝姬受到的宠爱,他们兄弟将取得抗衡老大的资本。最重要的是蔡鞗一旦尚了公主,那就失去了牧守地方,进入三省六部的路途,也就是说再也没有入主两府的机会,自然不会和他产生对抗,反而要始终依靠他,帮他不断上位。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免费提供阅读,如果你喜欢请告知身边的朋友,谢谢!
一箭双雕的法子,他才急不可耐。
“王秀,王秀。”蔡京目光闪烁,脸色阴晴不定。
蔡耕道立即明白,他的脸色精彩无比,失声道:“难道官家有意招王秀为东床佳客?不可能,不太可能。”
蔡绦脸色大变,沉声道:“王秀不过一蝼蚁,他也敢。不可能,绝不可能,官家最宠茂德帝姬,王秀何德何等。”
“天下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蔡京冷冷地瞥了眼儿子,口吻平淡地道:“你还是不要妄自非议,还有,对大哥要打通延福宫的事,不要再过问了,任他自己去胡闹算了。”
“这。”蔡绦脸色通红,似乎有无限愤慨。
蔡京平静的外表下,其实也是惊涛骇浪,他是非常看好王秀,但儿子娶回茂德帝姬,能进一步巩固赵佶对他的恩宠,但他已经有了抉择,王秀是野心的人,有野心的人怎么会尚公主?退一万步说,这小子虽然潜力无限,但仅是进入他的眼界,要真的不识像的话,他有一万个法子毁了对方。
让他不安的是二儿子蔡绦,竟然要和老大蔡攸正面交锋,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难道蔡绦不明白蔡攸在赵佶那的地位?难道为了苏轼的诗词,被赵佶遣使呵斥还不吸取教训?难道不知道蔡攸的狠辣手段?
蔡耕道似乎悟出点什么,他目光有一丝惊恐,显然对蔡攸的手段很忌惮,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道:“小侄来办。”
蔡京眯着浑浊的老眼,既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轻轻捻着胡须,仿佛进入了禅定。
老管事轻轻推门进来,走到蔡京身边,轻声道:“大公子,钟离大人来了。”
蔡京双目遽然睁开,霍地站起身来,含有几分激动地道:“快快有请。”……
王秀并不知道延福宫、蔡府和太子宫发生的那点破事,奏章他是递上去了,进士的庆典也结束了,下面就是授官省亲衣锦还乡了,以他的名次直接授从八品丞、薄,或是直接参加吏部选官,都少不了一场富贵。
连续两天来,他总觉得心神不宁,又是眼皮子一阵子跳,似乎要有什么事发生,却怎么也确定不了什么事。一会想到商水县,想到家人和有琴莫言,一会又想到朱琏,到现在连她身份也没搞清楚,真是太不应该了,后悔当日没有问清楚,或许这就是缘分未到。
打听,你怎么去打听?难不成满世界去问不成?这样也有点太扯了。
第一四四章 群魔乱舞
第二次廷议仍在延福殿举行,蔡京的意图很明确,朝廷大用王秀。
王秀出任总理各国事务公署职事,对于多数朝臣来说,倒不是全然不能接受的。毕竟,人家有首唱的功劳,不给点好处实在说不过去,花花轿子大家抬嘛!再说了,新鲜事物得有个懂行的人,别搞砸了大家都没的好处捞。
但蔡京的意思是委任王秀使副,甚至试权领一行事,无疑让众人嘀咕,好处似乎有点大了。
王秀不过是新科进士,连个官职也没有,你一下子让他掌握实权衙门,这不扯淡吗?至于什么甘罗十二为相,太公以老朽任周相,不拘一格降人才这类说法,没一个相信,甚至连来回蔡家父子身边的白时中,也觉得太孟浪了,给王秀个监丞,进入总理各国事务公署衙门任职不就得了,有必要一跃成为正任官吗?
当然,蔡京没有明说,但他的意思赵佶心知肚明,王黼举荐蔡攸,蔡京当然要还击了,对蔡京和王黼的政争,甚至蔡氏父子之间的争斗,都是他乐于所见的,他的御下之术就是只要不危机皇权,大臣之间相互攻扞,还是可以容忍的。
不过,他觉得这不是蔡京的后招,以蔡京的老道绝不会犯常识性错误,王秀跟蔡攸没法比,至少得举荐个尚书郎中才能让众人接受。
他面带微笑的看着阶下重臣,面上有鼓励之色。
在场大臣中多是和蔡京有千丝万缕、或明或暗的干系,白时中一向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圆滑之人,在蔡京、王黼与蔡攸之间的争斗中也明哲保身。此时,他是一脸木纳、一言不发、一丝不苟,仿佛大殿内的诡异气氛不管他事。
吴敏、王孝迪二人明显倾向蔡京,赵野是首鼠两端,蔡京、王黼都能和他善处,李邦彦又暗中与王黼较劲,何粟被称为苏轼乡党,被大宦官梁师成赏识,正在搜罗王黼奸邪专横的罪状,准备伺机弹劾,众人百态龌龊到了极点。
赵佶见相持不下,他心中早就有了计较,相对来说在他眼中王黼和蔡攸才是亲近的人,王秀无论怎样展现才华,毕竟表现的是正统士人做派,不能给他带来感官的刺激。同时,对王黼不结党的立身之道,还是很赞赏的,这也是他自己认为的。
“陛下,王秀倒不失一青年俊才,可惜资历太浅,恐怕不能遽然胜任大事。”王黼的话冠冕堂皇,也非常有理,不过是个进士,有什么资格出任要职,让天下士人怎么说。
“总理各国事务公署设立,掌控银行、海事,及管辖工商,贸易余款监督职事,兹事体大,用人不可不慎之又慎啊!”赵佶仿佛没听到王黼的话,面带笑容地说出让人回味的金口玉言。
蔡京立即嗅出赵佶的意思,看来赵佶正如他所料,已经有了人选,不妙的是这个人选,正是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
王黼等众臣也慢慢揣摸到赵佶的心思,皇帝既然已经有了这层意思,就是大势所趋,既然天子有了定论,下面的人心思活泛了起来。
“陛下圣明,臣以为蔡学士老成持重,可担此大任。”吴敏和蔡攸关系不错,他也就顾不了蔡京了,先抢风头再说。
蔡攸颇为感激的看了眼吴敏,尽管吴敏和蔡京走很近套但他二人的私交不一般,吴敏能在这个时候保荐,也算是尽了好友之谊。
赵佶脸色似乎很犹豫,缓缓地说道:“内臣领此外官监职,恐有违制度。”
宣和殿大学士是殿学士,属于中朝官序列,谁都知道赵佶是以退为进,让群臣主动附议,也好给他个台阶下来。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免费提供阅读,如果你喜欢请告知身边的朋友,谢谢!
“陛下,蔡学士领节度,权总理各国事务恰当好处。”王黼脸色一派正气,口气严肃地道:“自古以来,内臣担任外官例子不少,陛下是万乘之主,用人做事以贤德为本,蔡学士有经世之才,臣举荐为国事着想,望陛下恩准。”
“臣鄙薄之才,又有何能。”蔡攸谦恭点,这是为臣之道,不显示自己的谦让,会让人私下说他狂妄。
吴敏斜看了眼蔡绛,淡淡地说道:“学士不必自谦,陛下是万世圣主,看人识物不是常人能比的。”
赵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很满意吴敏的恭维,捻须说道:“不要在推辞了,稍后拟旨你权总理各国事务公事.”说着,他目光扫到蔡京脸上,稍加停顿又道:“不过,王秀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放到地方小县或担任军州幕僚,也太不像话了,众卿家看看王秀能担任什么职事?”
众人心知肚明,赵佶不想让蔡京难堪,似乎又对王秀较为欣赏。也是,王秀有心学正论大作,又是龙飞黄甲第四,更兼深韵理财之道,天子要是放着王秀不用,那才是怪事。
‘看来官家想把王秀安排在公署。’蔡京知道赵佶用心,既不愿授人口实,又不想放弃王秀,他斟酌再三,道:“陛下,王秀有首唱功劳,又深蕴经营通商,不如给承事郎、太府薄,再充任公署职事。”
赵佶缓缓点了点头,承事郎寄禄官算是对了王秀的名次,太常寺主薄不过是虚列官职,显示王秀是中央财政机构官员,最重要的是总理各国事务公署职事,这才是重点。
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衙门是新设的,条例章程都需要完善,少了王秀可不行。以蔡攸权公事不用亲自过问政务,也好腾出时间陪他玩耍,明白人王秀操办衙门组建各项事宜,他才能放心。
当然,蔡京的另外的心事别人不知道,他要把王秀牢牢控制在手中,不仅要卖个好,而且还要在向王黼妥协时,在安插自己的亲信担任使副。
“陛下圣断。”白时中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众人倒也坦然接受,对王秀的安排不出格也不埋没。
王黼眼光复杂的偷望了眼赵佶,心中暗自揣测赵佶任用王秀,绝非是照顾蔡京的脸面。忽然,他生出一丝悔意,当初就不该在阅卷时为难王秀,这个梁子可是结大了。
第一四五章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王秀隐隐被赵佶所宠爱,这小子表现出来的才智,让他时不时感到有种没来由的惊慌,而且非常的强烈。
“陛下,直龙图阁钟离秋有大才,也可委任公署重任。”蔡京抛出了一击杀手锏,这是第二招。
“钟离卿家才思敏捷,可堪大任。”赵佶面带微笑,似乎对蔡京的举荐很赞同。
一些人脸色微变,更多的人目光复杂
王秀并不知道自己的前程被决定了,他和钟离秋相谈甚欢,两人不时聚在一起谋划施政。
不能不说钟离秋真有才学,难怪退隐商水县还能得到尊重,成为知县甚至知州也不得不重视的人物,甚至多年后得到朝廷大佬的青眯。他对总理各国事务公署的机构设置、职权划分和各种职能有着精辟的见解,连王秀也不能不叹为观止,但对总理各国事务名称,却嗤之以鼻。
“先生,公署权力不能太大,主要对银行进行监控,并负责对贸易,其它的事可以放一放,我怕招惹了是非。”王秀对公署权力太大十分担忧。
钟离秋含笑点头,淡淡地道:“这可由不得你了,你看职责定的明显是官家敛财所用,你一番好意到了别人手里,不知要造成多少苦难。”
王秀莞尔一笑,他知道钟离秋没有恶意,自古改良哪有不付出代价的,首先是民间要承受分娩的阵痛,还要承受既得利益阶层的压力,最后可能付出生命代价。
既然赵官家有意,那就顺水推舟,先把架子搭起来,然后慢慢即培养新的既得利益阶层,又不断融入分化其他人,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没有经历苦难,哪有未来的希望,先生重新出仕,可能官家和蔡相公会给先生重任。”
钟离秋眼皮子一动,道:“你是说我会出任公署职事?”
“王相公举荐蔡学士,蔡相公又怎能不反戈一击,官家也不能放着一位大才不用,简直太没天理了。”
钟离秋看着王秀,无奈地笑了,这个学生太优秀了,一夜之间似乎成了旷世奇才,他甚至有些摸不透,但对方的判断他也很赞同,自己再次出山不会被天子宠信,但一定会被重用。
但是,他心里有十分矛盾,蔡京继承新法改革茶引发,又制大钱,都是他的首唱,但最后全成了盘剥民利的手段,他实在不想王秀的才智被用歪了。
王秀见钟离秋不言不语,又笑眯眯地道:“先生,学生想来想去都认为先生会进入公署,不是那些幕僚杂职,应该是几个主要的职事。”
钟离秋洒洒一笑,淡定地道:“你要是进了两府,举荐我个尚书侍郎也行。”
“先生说笑了,以先生大才尚书侍郎太委屈了,怎么也得来个参知政事,迁开府仪,授同平章事什么的。”王秀的话有几分讨好,但他绝不认为是妄言,钟离秋的才华能力,只要外放一任大郡,绝对能胜任宰相。
“好了,你也别抬举我了,还是先谋划好公署和银行,交子局限太大,你能改铜为纸,其中风险想过没有?”钟离秋把话转入正题。
“没有尝试,怎么能知道风险,我不求独善其身,但愿四海升平。”王秀淡淡地道。
“这是个群魔乱舞的时代,要独善其身,实在太难了!”钟离秋长长一叹,目光变的坚定无比。
龙飞榜七百余名进士授官,朝廷许三个月假期,让进士们衣锦还乡。
甲乙科进士的待遇是不同的,甚至是天壤之别,但对于十年寒窗苦的大多数进士来说,能得到同进士就算祖上积德了,哪还管什么甲科、乙科,衣锦还乡扬眉吐气才是道理。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免费提供阅读,如果你喜欢请告知身边的朋友,谢谢!
王秀有点悲剧,他没有得到返乡的假,被授予承务郎,太府寺主薄,除权总理各国事务公署主管机宜文字,兼差银行案判官,主持公署的组建事宜。
设置机宜文字本是沿边帅臣设立的幕僚,主管军中机密文字的书写签押,分书写、管勾机宜文字。书写机宜文字是帅臣征辟亲族子弟的专用,属于官僚子弟进入仕途一条道路,跟在担任要职的长辈身边,你不想立功也难。
管勾机宜文字要正轨的多,说白了就是机要秘书,十分重要的职务,任免需要朝廷吏部一系列的正轨程序。
总理各国事务公署用管勾机宜文字,实在让耐人寻味,这不把公署当成了帅司?
其实,设置管勾机宜文字一点也不扯淡,王秀在奏章里说的很清楚,总理各国事务带有对外性质,尤其是对海外贸易有着控制大权,甚至委婉提到统一水军,保护海上贸易,这就让公署带有点军事上的味道,再加上王秀高不成低不就的身份,让他负责组建衙门,带上机宜文字显然最合适。
朝廷诏令张贴于明堂,朝野为之震动,知道的和不知道的都在议论,很多人都明白,公署是赵官家继西城括地所又一个敛财机构。
王秀的大用又引起一阵非议,进士一般都放到地方,甲科进士更是培养的重点,绝对是放三四等县当一任知事,现在不仅授官承事郎,还负责新衙门的组建,可见他在赵官家眼里的地位,实在让人眼红啊!
王秀并不在意朝野议论,他稳步实施理想又一个前提,就是绝不轻易触碰底线,贵族世家和官僚士大夫的底线,只要他把我这点,任他风吹雨打、流言蜚语又能怎样?
赵官家的宠信是一方面,蔡相公的器重也很重要,他没有得意忘形,反而更加清醒,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吃了就要有付出,希望付出的不要太大。
沈家对王秀很仗义,以沈默的名义赠送王秀一套宅院,一切都是现有的,可以一个人直接进去住。宅院坐落在城东第二甜水巷,再往东是汴水秋声和隋堤烟柳,向北是南门大街繁华地带和太庙,向西是更繁华的大相国寺。
王秀无功不受禄,他对沈家的打算是心知肚明,无论是出海贸易还是对北、西各族贸易,乃至银行借贷,财大气粗的沈家都会分一杯羹,算是对他提前投资,没见到沈家家主和蔡攸、王黼走的近乎吗?
第一四七章 第一次交锋
对可以维持自己奢华用度的‘正事’,赵佶向来是雷厉风行,这些天来在他亲切地关注下,大宋朝廷的中央行政机构,开始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运作。
由于两府大臣对公署的几位首脑人选,基本没有多少异议,都事堂的很快在当天下发各衙门,公署衙门的官吏的任用己经开始在明里暗里的紧张进行。
王秀是实际上的负责人,就跟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一样,
在衙门各司的筹备上,早已经忙的不可开交,唯独不尽人意的地方,他没有太多的职事委任权力。眼看着不少经过重臣门路进来的世家子弟与闲散官吏,让他大为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就是连蔡京亦是无能为力。
这是潜规则,你不可能无底线地破坏,从而得罪一大批人,向整个士大夫集团挑战的结局是悲惨的。
让王秀感到意外的是,赵佶在正朔朝回到大内在后苑延春殿召见他,能在这里被召见的,哪个不是亲信的近臣,王黼、蔡攸之流的,这两位恰巧也在场。
“不错。”赵佶大概看完王秀的奏章,对公署和路司设置很满意。看纸面上的有些职责是自己闻所未闻的,可又挑剔不出什么毛病,不仅正副提领相互监督,连各衙门司所之间的权力也是相互监督又相互配合,不仅符合分权监督的祖宗之法,似乎又能平衡各司事务的轻重权责,尤其是严厉的奖惩制度的设立,更好的调起官吏的热情。
最吸引眼球的是银行设置,他把银行分成工商、劝农、和海事三类,并分成商业和风投,这是前所未闻的。当然,现行阶段只是组建商业性的工商银行,毕竟工商银行来钱快,风投还暂不具备条件,他才去说而不办。
王秀淡淡一笑,赵佶要是不说好,那可就太昏庸了。他用了好几天时间,将整整一套现代金融管理机构与现代行政管理机构的职责、监督等机制细细斟酌减合,用他自己的话说:‘可比你赵家艺祖、太宗的那一套高明了多了。’
蔡攸接过来看的时候,脸色明显很不满,王秀没有通过他直接上呈赵佶,虽然是刚刚整理好就被赵佶急匆匆召见,没有时间和他沟通,但那也触动他的神经。
王黼自然把蔡攸心思看在眼里,他慢悠悠地道:“章程制定的不错,但里面有两个弊端。”
赵佶新奇地看了看王黼,问道:“卿家快说。”
王秀一阵丫头,暗骂你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庸才,懂个什么鸟经济,在这里胡说八道。
王黼显然没有看到王秀的鄙视,精神头十足地道:“陛下,公署和银行奖惩设置太严厉,还要限制官吏进身资历,非得要经过选拔,还要精通算学、经商之道的官吏,朝廷以科举取士,进士科有几个人能胜任?”
“是有点苛刻了。”赵佶很信任王黼。
蔡攸看了眼王黼,眼底深处闪过一些不满,但还是道:“我也这么觉得,无论是管理选拔还是管理,几乎到了无人可用的境地。”
王秀当时就急了,要说公署他还能忍下去,那就是一个宏观管理机构,说白了就是外交通商部的雏形,一般职务倒可以让非专业的官吏出任。
但是,银行绝对、绝对不行,作为对天下经济起杠杆作用的金融机构,一旦发展起来,在全国经济中举足轻重,怎么能用外行管理,这也太扯淡了。
当然,他的这招也是为对付人情关系,有明确的条件限制和奖惩条例,到时候办起事能占据主动。
“陛下,银行发展对国计民生影响极大,没有懂行的人决不能胜任,一旦有事造成损失,不是朝廷能承受的。”王秀没有危言耸听,说大宋发生经济危机有点过,可只要有商品流通,就存在经济危机,影响皇朝的盛衰绝不是空话。
王黼冷冷一笑,道:“危言耸听。”
王秀反唇相讥,决然道:“相公知道一加一得几?”
王黼不加思考,讥笑道:“当然是二,你来这也不知道?”
蔡攸脸色复杂,眼巴巴看着王黼,他有种预感,王秀既然敢在赵佶面前问那么弱智问题,绝不会一加一等于二,他需要等等再看看,王黼这厮比他还能恭维天子,让这厮吃点苦头丢面子,他还是乐意看到的。
这群幸臣虽然相互有帮衬,那都是建立在利益基础上,有拆台的机会,他们决不会放过。
“原来相公只有这点见识,难怪苏杭应奉局只能供奉陛下区区百万贯钱财。”王秀的脸色平静,语气也很客气,但言辞间的尖锐却像刀子一样。
王黼的脸色顿时苍白,他心里是有鬼的,王秀话中有话几层意思,他又怎么听不出来,要较真的话,应奉局一笔烂账要算到他头上,这颗大好的脑袋可就难保了。
赵佶却很感兴趣,他压根没有在意应奉局的破事,笑道:“卿家一加一等于二,怎么解释?”
“陛下,正是臣在延福宫解释的银行生钱,用他人的钱生出自己的钱,不用分文就可以获利巨大,不用中国一文钱就可以夺取蛮夷的毛皮牛羊、金银矿山,这不正是一加一大于二嘛?”
赵佶抚掌大笑,喜道:“卿家好谋划,就是说法太不人道,我大宋富甲天下,蛮夷那点货色还不入眼界。”
“陛下盛名,臣受教了。”王秀脸色诚惶诚恐,一副敬佩的模样。
蔡攸和王黼几乎同时暗骂:“小狐狸”,王秀所表现出来的能耐,足以和他们媲美。
赵佶似乎很享受王秀恭维的感觉,捻须含笑道:“银行的任免奖惩章程是有点严厉,但卿家的顾虑也不错,是不是该商议一下,两全其美不是最好。”
王秀一阵牙疼,赵官家也太会和稀泥了,你又想捞钱又想不出麻烦,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但赵佶又是银行成立和运行的关键,他不能不考虑赵佶的感受,只好道:“银行度支、盘贷、质货三房官吏选用决不可马虎,其它的倒可以放宽一二,但也必须要有几名懂行的胥吏。”
度支是财务,盘贷是贷款,质货是运营,这三个环节可不能用外行,其它的知杂、打套等房专业性不是太强,非专业人士也可以承担。
赵佶点了点头,王秀的妥协让他很满意,他也是明白主,牵扯到钱的机构,没几个明白人绝对不行。
王黼很不满意王秀,目光有一丝阴狠,他定了定心神,正要开口诘难王秀时,却看到梁师成进来,他是内宫高等宦官,然有直接入内廷荣耀。
“卿家来了。”赵佶显得非常随和,他的心情确实不错。
“官家,奴臣刚才来到见里面辩论的热闹,不敢打扰官家雅兴,倒有一件事想问问王机宜。”梁师成有意无意看了眼王秀,语气很平淡和缓。
赵佶来了几分兴趣,笑眯眯地道:“说说看?”
“敢问,公署和银行何时才能得利,每岁预计能收入多少?”梁师成看着王秀。
赵恒眼前一亮,原先王秀只是笼统地概述,说的并不那么细致,大概的几百万贯,显然无法满足他的好奇心。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免费提供阅读,如果你喜欢请告知身边的朋友,谢谢!
王秀稍加沉吟,斩钉截铁地道:“公署要明年才能见成效,统一市舶司赋税,至少能取百万贯。银行组建运营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三四年的时间应该初见成效,如果能组建风投的话,明年就可以获利,收入就看投入多少?”
“这又怎么说?”梁师成惊讶地道。
“所谓风投就是风险投资,综合各种塘报经过周密分析,孤注一掷的押入,求最大的收益。”
赵佶兴趣浓厚,问道:“说说怎样去投,需要多少本金?”
这事办的,本应是庄重的国事议论,竟然成了君臣之间讨论怎样赚更多钱的场合,连王秀也有点害臊。
“陛下,臣打个比方说,北方女真人正攻伐契丹,双方战事正酣,除了大量的人力外,功放器械、粮草金钱无不是紧缺,而朝廷最不缺的就是钱粮器械。这样,朝廷就有三个可选择的风投谋划,首先是均衡双方势力,给他们双方秘密投入钱粮,维持不剩不败格局,坐山观虎斗的同时,朝廷可获取滚滚不断的钱财。”
赵佶吸了口凉气,瞪大眼睛看着王秀,在场无论是王黼、蔡攸还是梁师成,目光都是怪怪的。
“还有这么一说,倒是新鲜。”赵佶自然自语道。
如果说坐山观虎斗的话,大家都能理解,古往今来多少例子,早就不新鲜了,维持双方平衡或联手攻打一方,都是很平常的事,唯独没有听过露骨地要两边投资,大发展战争财的,有点颠覆人伦常识,就连轻佻的赵佶等人,也有点不可思议。
“小人行径,你身为天子门生,竟然有此不仁不义言论,实在太不像话。”王黼厉声呵斥。
王秀被酸的牙疼,这话要从李纲、张浚等人嘴里说出来,还能让他重视,从王黼嘴里吐出来,实在太可笑了。他强忍笑意,嘴角抽了抽道:“天道轮回本就是弱肉强食。”
“再说说其它两个.”赵佶目光闪烁,显然很有兴致。
第一四八章 梁师成的善意
“或是押契丹,或是押女真,属于短期的回报.”王秀对支持契丹没有太大兴趣,一个没有希望的帝国,是不值得投资的。至于女真人太生猛了,他内心深处不愿看到国破家亡,极为不情愿。
王黼眼前一亮,联合女真灭辽是他主张的,能从经济上推动赵佶作出决策,还是不错的。
梁师成不置可否,笑道:“都是好办法,不过牵扯到国策,还要选择时机请官家圣裁。”
虽然,王黼看中王秀谋划中的一点,但不愿赵佶能看中从而增加王秀夺宠砝码,他要时间把王秀观点变成自己的,当下沉声道:“你在奏章里要设置海商案,组建侍卫水军,难道不知道朝廷兵柄在枢府,此等大事岂是你能议论的?”
赵佶一怔,又看了看御案上的条陈,冷不丁海商案和组建侍卫水军的条例。
王秀咬了咬牙,暗骂王黼不是个东西,上奏说的是一回事,你不怀好意引导赵佶自动脑补又是一回事,话中暗藏卑鄙的刀刃,人品低劣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真端不为人子。
他坚持在江南东路和两浙路设置海商案,这是和钟离秋认真讨论过的。钟离秋持谨慎态度,认为海商案和市泊司职能似乎冲突,组建侍卫水军太唐突了,还要把战术水军控制权划归公署监控,这明显是都部署监军体系的恢复,但在权衡后还是支持了。
“江南东路、两浙路设立专门监管海上贸易的衙门,有助就近监管提高收支。”
“海商案似乎和市泊司职能不清,侍卫水军成立.”梁师成没有说下去,态度似乎犹豫不决。
王秀淡淡一笑,说道:“不用担忧,海商案和市泊司并不冲突,市泊司是管理海上贸易,收取厘金,并不直接接入海上贸易,海商案专司商船注册备案,节制官船出海。”
“官船,这.”
“正是增加钱帛收入的关键所在。”王秀见赵佶似乎很有兴趣,接着说道:“沿海海商用中原的瓷器、绢帛等换取四方夷狄的金银珠宝、奇珍异物。尤其是巨型海船回国后收利巨大,简直就是十倍数十倍,而市泊司仅收取出入关口税金,所取得的利益不足一两层,实在是太可惜了!”
王黼嘴角猛抽,还少啊!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市舶司关税占整个大宋税赋收入的一层半,这还是被搜刮后的数字。
“臣以为,既然民间不能维持最大的收益,不如官府介入,可以组织沿海有实力的海商向银行平价贷取货物,朝廷组建一支强大的海船队保护商队,官民一同出海,官府即可从中获利,又能保护海商不受海盗劫掠。”
“武装海船队?水军糜费,国库岂能支持”梁师成倒是一惊,牵扯到军务他可不便多说。
王秀切牙一笑,玩味地道:“水军海船队无论出航还是维修费用,根本不须要朝廷支出。”
“不须要朝廷支出。”赵佶倒来了兴趣,问道:“卿家说说明白,怎样不用朝廷一文钱?”
“大言不惭。”王黼冷冷讥笑,连蔡攸也觉得不可思议。
梁师成面带微笑,目光如毒蛇般扫过王黼,让这小子懵然打冷战,急忙闭嘴。
“如今海上贸易频繁,海盗想当然地猖獗,海商苦于被劫掠,出海往往买通关系,提前支付给海盗买路钱,或是一些大海商不买海盗的帐,他们的海船结伴而行,都配备防御兵器护卫。朝廷要能由组建保护商道的水军,专门奔波在海上,不仅能用大型福船运载货物,还能为商船护航,水军海船的运行费用,水军吏士的一切用度,都由编入船队的海商支付。”
王秀瞥了眼梁师成,朗声道:“大海凶险莫测,海盗残忍暴虐,既能与朝廷水军船队结伴而行,商人们肯定会很乐意支付这笔并不算多的保护费用,朝廷一举两得,不费一钱一粮,足以养活数万水军。”
“水军专门用作护航和贸易,在岸上驻扎由当地知州、知县监押,编组出海前在港口交付海商案节制,由公署和海商案派员负责海上调度。”
“陛下,有十艘大型武装福船,每次来回最少有数十万贯的收入,如有数十支船队,朝廷不费一文钱,岁入近千万。”
赵佶早就停了入了迷,王黼和蔡攸也傻乎乎地站着,不只是该反驳还是赞同,他们没有想到王秀会想出以军护商、以商养军的法子,梁师成双目闪烁。
人家王秀说的滴水不漏,细细一想法子还真不错,沿海的海盗的确很猖獗,海商结船自保也很普遍,一些商船的装备几乎都是禁军制式装备,而且都是私兵。
能够成立护航水军可以趁机解除商船武装,消除海上私兵的大患,对朝廷来说是件大好事,绝对得到东南沿海军州拥护。上岸归军州守臣节制,出海受公署和海商案管辖,完全掌握在朝廷手中,又能多出不少都校级别禁军职务,不能不说王秀考虑的周密。
对于总理各国事务公署的诱人前景,赵佶十分兴奋,大宋有的是瓷器、绢帛,官府介入海外贸易,定然收支丰厚,那他的皇家内库也会堆满海外的奇珍异宝。
想到这里,如果不是在王秀面前维护帝王的威仪,赵佶高兴的简直就要笑起来了。
梁师成却有些担忧,他慢悠悠地说道:“办法倒是不错,但上万水军出海经年,不知是否妥当?”
王秀立即明白梁师成担心所在,赵家制度就是不许大将有实际兵权,外出领兵钦命临时节制,各级将官并没有固定的隶属关系,又要受到文臣的统率。
水军在海外为了行动方便,必然形成一套固定的上下级隶属关系,万一长此下去,势必引起马步军的制度变化,赵佶不是庸主,不会不明白这点。
他够容忍自己的宠臣胡作非为,甚至自己也乐在其中,一旦牵连到危及皇权的苗头,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做皇帝该做的事情。
“看来我真是有点太性急了。”王秀心中泛出一丝苦涩,自己似乎有点太性急了。
“有何不妥。”赵佶摇了摇头,淡定地道:“海船队归公署节制,随船将士由虎翼水军和沿海各州乡军土兵调拨,由将校统率出海,归来再各回本衙。”
他做为皇帝考虑的还是深一些,巨大的利益绝不能平白放弃。建立武装海船队远离国土,节制用权便宜行事,这也是历朝历代授予出征将帅的成例。
尽管,本朝自太宗起便是将出中御,可这毕竟是部分水军出海远行的临时差遣,不是固定的军制,公署和海商案又有文官节制武装海船队。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免费提供阅读,如果你喜欢请告知身边的朋友,谢谢!
何况船队一旦回国,随行水军将士马上回归本军,至于会不会影响到其他禁军,他倒没有多想,自神宗朝实行将兵法以来,将以下禁军已经有了固定的建制,万余水军能闹腾出什么大乱。
既然赵佶没问题,梁师成立即打消了顾虑,也慢慢点头道:“殿前司和侍卫步军司所属沿江散员水军数千人,也可轮流派员由公署节制出海。”
赵佶温声道:“朕自有决断,稍后两府再商议办理。”
“官家,王机宜真是当时奇才,也只有他才想到这种妙策。”梁师成的话充满了善意。
由于梁师成的说话,王黼哑口无言,他已经开始交恶蔡京,巴结梁师成,人家明显的倾向王秀,他又怎么敢得罪梁师成,再憋屈也得忍下来。
蔡攸也委屈的要命,作为总理各国事务的大臣,他竟然说不上话,只能眼巴巴看着王秀卖弄,换成谁也不会好受,心里逐渐对王秀有了怨恨。
王秀想不通梁师成为什么一再帮他,就算自己推崇苏轼,作为把持权柄的梁师成,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善意放弃王黼,他实在揣摩不透梁师成用心,只能暗自防备。
既然赵佶兴高采烈,他索性道:“官吏任用除了臣说的银行三房外,江南东西路和两浙路也是关键,成败与否在于人尽其用,臣请陛下将此三路使臣由臣和钟离直阁举荐,由钟离直阁全权负责,三年内无成,臣甘愿领罪。”
梁师成亦是面露笑容,说道:“少年壮志,陛下,虽有不合体制,却事出有因,可以变通一二。”
赵佶见王秀态度决绝,倒是有几分欣赏,温声道:“朕不疑卿家,一切就依卿家所奏。”
赵佶对王秀的期望程度不可谓不深,便宜行事,这是授予王秀极大的事务处置权利。
自大宋开国以来,正式的常设官衙的职事官,很少有人、可以说几乎没有人能享有这种权利,尽管赵佶在便宜行事之前,冠以便宜事,这又有什么不同,王秀有理由相信在赵佶的宠信、蔡京的支持下,自己会妥善利用这来之不易的权利。
梁师成对王秀说道:“王直阁何须如此,我等为官家办事,理应荣辱不惊,尽心竭力,不要说什么永不涉仕途之言。”
第一四九章 一群人的龌龊
梁师成此话不仅说给王秀听,又是说给赵佶表明自己的心境,一举两得。
赵佶瞟了梁师成一眼,目光耐人寻味。
王秀不去多看梁师成,他真是不明白梁师成做为王黼的义父,有什么理由对他如此友善,应该说是相当的赏识,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居安还在忙于公务啊!”临近官署封笔的时辰,王黼缓步走进蔡攸在枢密院的公厅,带着真诚的笑容。
其实,蔡攸身为宣和殿大学士,其实还有龙图阁学士兼侍读、枢密直学士的官职,这都是侍从职事,但龙图阁学学士兼侍读地位崇高,有专门的办事公厅,他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把公厅设在枢密院,没事时装模作样一番。
蔡攸抬首见是王黼进来,站起身来,不太自然地笑道:“将明不也是没有回府嘛,请。”
“和居安坐坐,也是难得的闲暇。”王黼笑着坐下了。
王黼毕竟是赵佶面前最有趣的玩伴,就在去年这厮仗着赵佶的宠信,梁师成的欣赏,公然夺了门下侍郎许将的宅子,还是在白天就把许家一门老小赶在大街上,路人敢怒不敢言,可见这厮的能量。
蔡攸也不敢托大,起身走了过来,在旁边的高背椅上坐下,传呼枢密院役人奉上茶水,方才散漫地说道:“将明兄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王黼不紧不慢地品了口茶,放下杯子,这才说道:“居安可真会享用,如今盛夏已过,这瑞龙茶竟然还能有初摘的味道,不知是怎么保存的。”
蔡攸知道王黼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会子不会侍候赵佶,肯定有事情求他,说起茶道这不扯淡嘛!既然你跟我玩捉迷藏,那好啊!我也跟你打马虎眼,当下悠闲地说道:“我这点散碎的青叶,哪能和将明兄的顾渚紫笋相比。”
“呵呵,我也就这点嗜好,一贯的牛饮,还是居安雅道。”王黼灿灿地笑道。
蔡攸暗暗观察王黼的脸色,正在想着王黼到来意,却听王黼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没想到王秀所图之大,竟有后来者居上的势头.”
王黼说完话,又瞟着蔡攸似笑非笑地道:“这几天,居安为公署的事,可是劳累不少啊!”
蔡攸嘴角猛抽,他为公署劳累,这不是扯淡吗?谁不知道他是甩手掌柜,冷眼旁观王秀忙碌,自个接受人情好处,准备衙门筹备完毕就安插人手。
王秀能不能得宠,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坏消息,也不是好消息,他有自己的荣宠之道,不是说哪个人能轻易撼动的,王黼后来者居上,已经隐隐在他上面,但赵恒依然很宠信他。
王黼心思他眨眨眼就心知肚明,不外乎就是挑起他对王秀的嫉恨,引起二人的相争。
话又说回来了,他蔡攸可没有那闲情雅致,无聊到和王秀发生完全没有必要的正面冲突,至少在公署和银行正常运行前,绝不符合他的根本利益,因为他也看到大好前景。
“衙署各项庶务都是王秀一手操办,我倒是落得清闲,谁让人家能干呢!”蔡攸是轻描淡写,但仍透着浓浓的不满。
王秀在公务上锋芒毕露,关键人事任免寸步不让,有时候让他非常难堪,收了别人好处却不能安排美差,对他的名声打击不小,要不是赵佶,他早就对王秀下手了。
王黼暗骂蔡攸奸猾,但他脸面上却挂着和善的微笑。说道:“居安倒是谦谦君子。”
蔡攸眼光中闪过阴森森地笑意,他没有说话,再等王黼这碧眼玉面狐狸自己说出目的。
蔡攸的这一笑没躲过王黼的观察,他心里咯噔一下,那双眼睛简直就不是人的眼睛,他也算是个狠人,欺压良善强取豪夺的事没少干,但蔡攸在昨天作的事让他不吝而寒,已经不是手段和人品的事了。
相比之下,他算是个人,蔡攸根本不是个人。
他清楚听到蔡攸在内室对赵佶说:“竖子不除,恐怕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坏官家事,官家要是不忍,臣愿大义灭亲。”
就是这道眼光,王黼感到自己举荐蔡攸或许是错招,以蔡攸的性情,随时能在有利的时机对他暗下狠招。
但是,从蔡攸的沉默中,王黼隐隐感到蔡攸对王秀并不感兴趣,只是把王秀一个棋子,在赵佶心目中增添分量的棋子,暂时不会去动。
“王秀又岂是善于之辈”王黼心中冷笑,嘴上却淡淡地道:“公相慧眼识才,有王秀在居安省心了。”
蔡攸脸色变了变,一瞬间的功夫恢复正常。
话不投机半句多,王黼最后一句才是杀招,既然已没有什么可谈的,他和蔡攸各怀各的心思,东扯西谈地说了一阵,二人倒是畅怀笑了一通,王黼才笑眯眯告辞。
“想来个一石二鸟,好算盘。”蔡攸的脸色阴冷,王黼的话提醒了,让他从巨大好处的前景中醒来,蔡京对王秀是看重的,王秀的态度很不明确,他不能不防啊!他甚至认为相当一段时间,王秀是他的一大助力,现在看不行了。
王秀忙的是不可开交,一连几天连宅院也没有回,吃住都在旧封丘门内的衙门里。
天已经很晚了,王秀在公署通商事务条例基础上,细化整理好了海商案的通商条例,他伸了伸要吃了口茶,起身活动几个来回,似乎想起了什么,推门出了公厅来到合署办公的公厅,见六七名胥吏正紧张地办公,他笑咪咪地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一名年约四旬的胥吏,看了看沙漏,道:“似乎是戌时头。”
“这么完了,各位都吃了吗?”王秀拍了拍额头,公厨送饭过来都凉了,他才记起来。
“已经吃过了。”
“大人还没吃吧?”
众人七嘴八舌,他们都是半辈子混公门的,来自尚书户部、太府寺、太学、国子学算科,什么鸟没见过,就算是在侍郎、太府卿面前,他们也矫情的很,因为官是干不了几年的,他们是干一辈子的,没有他们那群官是玩不转的。
这不,连续几天都是加班加点,怨言肯定是少不了的,但他们没有闹腾,更没有使绊子。
几次的来往交锋,让他们明白了王秀虽然年轻,这个年轻人有真才实学,办事干练果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似乎很精通算学、通商、槠币等,没有几个人能瞒得了他,想滑头是绝对的没门,往往一个主意让他们眼前一亮。
王秀身上似乎有某种吸引力,从来不让你干着干那,而是身体力行带着大家,让老于世故的他们情不自禁出力。
当然,王秀也没让他们白出力,制定了优厚的待遇,不仅加班的公厨饭菜极为丰盛,每顿都有五个菜及羊肉、水酒,完全是四五品官的标准,例钱也很优厚,每个夜班都有八十文的加薪,不算少了,要知道一个资深胥吏的月俸,不过三四贯钱外加一石米。
“感觉饿了点,晚上还有点心,各位要注意身子,时常起来活动一下.”王秀交代几句贴己话,却看到东厢蔡易的公厅竟然亮着,不由地一怔迈步走去。[乡-村-小说-网]的网友上传,(乡)$(村)$(小)$(说)$(网)免费提供阅读,如果你喜欢请告知身边的朋友,谢谢!
不管是蔡京的有意,还是王秀的好意,蔡易授官就被除总理各国事务公署书写机宜文字,算是对他的锻炼。
不仅蔡易进入公署,沈默也进了公署,负责银行的筹备事宜,他们这些朋友算是第一次为天子办事。
“怎么了,还没回去?”王秀进来见蔡易脸色不好,有点失神的样子。
“你不是整天在公署里吗?”蔡易见王秀进来,挤出一点笑容。
“有心事?说来听听。”王秀认为蔡易虽是蔡攸的儿子,但和东京那些纨绔不同,还是有坚守的,他也认同了这个朋友,两人在一起时说话很直接。
蔡易目光复杂,犹豫了半天才说道:“家父要杀二叔父。”
“什么?蔡学士要.”王秀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蔡攸真要对蔡绦下手,这几天朝野议论纷纷,都是蔡家那点龌蹉事,没想到激化倒骨肉相残的地步。
蔡易无可奈何地叹息,慢慢地说出了原委,事从殿试时就被传的邪乎,蔡攸为了固宠,坚持修延福宫到蔡家三府的通道,蔡绦当然反对这种招人仇恨的蠢事,本就很尖锐的矛盾再次计划,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工程早就开始动工了,开封城西繁华的城市中心拆除得和荒野一样,民怨沸腾到了极点。
蔡绦几次反对都没有效果,他非常气愤下和朝散郎、试秘书少监郑昂商议,用了一夜时间写了一篇奏章,要通过秘书监上陈,极力陈说修延福宫到蔡家的道路绝不可行。
蔡京当然也知道了,他不准蔡绦把奏章赵佶,但蔡攸却通过安插南府的心腹得知内情。
最可笑的是郑昂,一个才华横溢的文人,官都做到少监了,竟然一点政治头脑也没有,到处宣扬蔡绦奏稿的内容,被蔡攸抓住了把柄,第一时间呈报给了赵佶,这事就在王黼去见蔡攸前。
第一五零章 天道圣人门下
赵佶立即派遣班直侍卫捉拿郑昂,诏令开封府审问,把郑家给抄了一遍寻找这篇奏章,很意外没有找到。笔~@痴~!中@!文~VVww.biChi.me首发
“昨天,大爹爹先下了手,派人把奏折给毁了,不然二叔父真在劫难逃了。”
连续几天王秀都在公署忙,哪里知道这些龌蹉时,立即觉得事不太对劲了。
连蔡京第一心腹少宰兼中书侍郎余深,也没用了办法,可见失态多么严重,蔡攸杀蔡绦多么坚定。
王秀并没多说,只是安慰蔡易道:“有老相公在,侍制有惊无险,易之放心。”权贵世家向保持长盛不衰,最起码的就是子弟分成不同阵营,韩家就是一个例子,熙宁变法事韩家子弟分属新旧党,无论哪一派得势,韩家总会得利。
或许,蔡家也是走这样的路,可惜他们并没有取得韩家的真髓。
蔡易默默地颔首,他又能怎样?父亲和祖父这种高层次的交手,他只不过是看客,一点忙也帮不上。
就在第二天,王秀被招进了延福宫,干嘛去了?原来今个是赏橘内宴,赵佶请几位看上眼的心腹大臣饮宴,他很意外地在名单内,本身就透着蹊跷,能去的哪个不是太中大夫或是开国公的,他一个小小从八品官,有啥子资格啊!
就在宴会开始前,王秀看到一脸疲惫的蔡京,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仿佛跨越岁月沧桑,此时的蔡京不再是位高权重的公相,而是一个为儿子担忧的老人。
“文实,大郎在你那如何?”
“相公放心,易之是才俊之士,一两年就能放到地方。”王秀哪能不知蔡京对孙子的期望,进入公署不过是个过程,最终还是要到地方去的。
“听说文实连日操劳,要记住万事不是一日能成的。”蔡京语气很温和,处处透着关切。
王秀心里合计蔡京的打算,嘴上道:“多谢相公。”
作为新晋的宠臣,王秀还是明白他和这些老人的差距,无论是王黼还是梁师成、余深、高俅,他都很谦虚地放低身段,在态度上让他们感到满足。
“知上清宫林神仙来了。”
不知是谁说了句,王秀转脸看去,却见一名面容清瘦,身穿八卦羽衣的中年道士,在三缕美髯的衬托下,倒有几分世外仙人的风范,只是那闲定的神态下,一闪而过的精光,流出市侩的底蕴。笔`¥`痴`¥`中`¥`文www.bichi.me
他颇有兴趣地看着这位元妙先生,他倒是有点了解,就是眼前这位似乎是仙风道骨,又有点市侩的道人,把那些顶级权贵全不放在眼中,与蔡京几次斗法不落下风,反而差点让历经世故的老太师,差点在阴沟里翻了船。
就在去年年底,蔡京还在他手里栽了个大跟头。蔡京急于对付林灵素,户部尚书刘昺献策,说自己的表弟精通降真法术,能祈求天神降临,把他表弟请来和赵佶对话,林灵素肯定要失宠了。
林灵素在底层混了二十余年,哪能不知道其中利害,想了个法子,前来做法的是两个人,利用皇城使张如晦是忠实信徒,给东华门班直侍卫打了招呼,只放一人进去。结果是可想而知的,赵佶苦等三天连神仙个影子也没看见,一怒之下,杀了这个假神仙,流放了刘尚书,蔡京赔了夫人又折兵。
从蔡易的口气里,他隐约听出,蔡攸之所以放手一搏,执意要杀蔡绦,背后也有这位神仙的影子。
蔡京偏爱蔡绦,蔡攸又和老父兄弟不和,最严重说的是赵佶崇尚玄门道家,上自亲王贵戚,下至百官,都必须受神霄秘箓。蔡绦却压根不理会林灵素,从心里看不起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但是,他却犯了个致命错误,认为侍候好赵官家就行了,忘了赵官家把道学事业视同生命的,你丫的不重视道学就是藐视皇上,藐视皇上地后果是相当严重的。这下可好了,蔡攸提举上清宝箓宫,林灵素主管传授神霄秘箓事务,两人找到了共同的利益,暂时联合起来。蔡攸正在恼怒蔡绦处处和他作对,林灵素的善意刀子送上来,他正好笑纳,两人秘密联合上奏,赵佶大为震怒,这还了得了,不是跟天子唱对台戏吗?
就在这当口,蔡攸又禀报蔡绦伙同秘书监上书,名义上反对修建道路,实际上收买人心反对玄门道家。
这下子赵佶算真恼了,立即大笔一挥,一道圣旨说什么承议郎、徽猷阁待制提举万寿观蔡绦,骄横狂妄,目无法纪,令削职除名,送往新州编管,不得自由行动。
蔡攸却得理不饶人,非得要宰了蔡绦,赵佶还是给了蔡京面子,又有不杀大臣和言事官的祖训,始终没有同意。
不过,不杀大臣和言事官不假,朝廷向来贬斥罪臣,一些得罪人太多的人,往往死在路上,这都是一些权贵世家豢养杀手,等死敌出了京城在路上,就伺机干掉。
这年月,完全没有仁宗、神宗时代的温文尔雅,丁谓荆棘三千里还能平安到达,现在你刚出京畿就得面临死亡威胁,暴力,非常的暴力。
王秀想着一身冷汗,暗骂蔡攸真不是个东西,他又看了眼正在和蔡攸招呼的林灵素,也不知怎么了,迎面走上去拱手道:“在下见过元妙先生。”
林灵素一怔,矜持地转首看了眼王秀,无论是神态还是肢体,都透着高高在上的傲气。
还真把自己当储慧了。对了,什么是储慧?我这可有天道和鸿钧老祖的文章,你那神霄府,昊天上帝算个鸟?
王秀想到了鸿钧老祖,眨了眨眼有了主意,他淡淡地看着林灵素,不急、不温、不火,他深蕴处世之道,对付内心深处有极端自卑的草根,最有力的武器是保持自己的风度,用与生俱来的君子风范,彻底打垮对方虚弱的自尊。
十个呼吸,林灵素眼中闪过一道异色,倒是蔡攸轻轻笑道:“先生,这位是承事郎,太府薄王秀王文实,今科进士及第第四。”
“原来是新科进士,幸会。”面对隐隐有高贵君子风范的王秀,林灵素多了份压力。
“二位慢聊,我先告退。”蔡攸没安好心,巴不得王秀和林灵素有冲突。
“在下学的虽然是儒家,但三千大道殊途同归,都是源自玄门,对先生颇为敬仰。”王秀早就算计好了,先把自己来个定位,什么儒家、道家、法家的,都是同出玄门。
林灵素脸色凝重,稍加沉思点了点头,慢吞吞地道:“嗯,看来小友崇敬神霄黄庭?”
“不敢说,在下曾遇到一位云游道人,也学了几年黄老,每次梦到三十六天,却不知出自何处。”王秀淡淡地笑着,目光一直盯着林灵素。
林灵素脸色变了变,明白对面也是个能扯淡的神棍,三十六天?他倒是来了兴趣,道:“不知何谓三十六天?”
“先生说九霄实际是九霄六界三十六天,太皇黄曾天、太明玉完天、清明何童天、玄胎平育天、元明文举天、七曜摩夷天。再上为玉清天、上清天、太清天,最上为大罗天,是为神霄绝顶,由原始天尊符诏册封天仙,可入住大罗天。”王秀目光平淡,语气和缓地道。
林灵素一阵牙疼,这他娘地不是张君房的《云经七籖》吗?这玩意也能和九霄混为一谈?
“世人只知道九霄三十六天,却哪里知道天外天,天道鸿钧道祖所居。”
“盘古开天化万物,大道三千,天道五十遁一。鸿钧道人得道玉京山,修的太乙真仙,号鸿钧老祖,得造化玉蝶成圣,为万物生灵讲道三次九千年,功德圆满,为补全天道造化万物,道祖以身补天,使天道补全。”
“天道下有六圣,玉清圣人元始天尊,太清圣人太上老君、上清圣人通天教主,妖族圣人女娲娘娘,还有西方二圣接引、准提二位太上教主。圣人为混元大罗仙,历万劫而不灭、染因果而不沾。与大道同在,与天道共存。一念可知过去、现在、未来。”
“神霄上帝称大天尊,曾是鸿钧道祖紫霄宫的童子,巫妖量劫人族为天地主角,天道齐全被道祖任命为大天帝,正是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昊天玉皇上帝,长生大帝虽是大帝尊长子,却又是玉清圣人记名弟子南极道人。。”
林灵的脸色已经变了,他有点忍不住想发彪,王秀也太扯淡了,他妈比他还能扯淡,正要变色呵斥的时候。
王秀脸色一本,沉声道:“先生,接引、准提二位圣人背叛玄门,自创西方佛门,分我玄门道家,盘古正宗的气运,才导致兴衰更替,若能。”说到这里,他忽然脸色犹豫,叹了口气,道:“不可说,不可说。”
林灵素本来要发作的脸,顿时闪过一道惊喜,盯了王秀半天,打了个稽首道:“无量天尊。”
王秀点了点头,同样说了声:“无量天尊。”又继续道:“在下太清门下区区小弟子,一无法力二无道行,不敢和先生大帝府仙官相提并论。”
第一五一章 蓬莱仙真
林灵素嘴角猛抽,惊讶地看着王秀,暗骂这小子还挺能鬼扯,居然也给自己安了个仙籍,看样子还要他来举荐。不过,这小子有点门道,给了他打击报复佛门最佳的理论支撑,自己不能不礼尚往来,或许还能用上这小子。
“承事郎是圣人门下,虽封印法力却仍是仙籍,待一朝羽化,则享逍遥自在,好过在下天宫小官。”
王秀听了有种想大笑的感觉,这他妈也太扯淡了,为了朋友的难处,自己胡扯一通成了圣人门下的真仙,但他有自己要办的事,不想过于扯淡,笑眯眯地道:“蔡老相公次子蔡绦,不过是上清门人临凡,上清、玉清受佛门挑唆不和,神霄天庭又是玉清圣人节制,他不受神霄秘箓也在情理中,一切根源在西方。”
说完话,他笑眯眯看着脸色变幻不定林灵素,做神棍也要有点良知,就看林灵素的良知了。
“佛魔势大,恐怕难以压制为祸人间。”林灵素长长一叹,悲天悯人地看了眼王秀。
那道有点幽怨的眼神,让王秀一阵恶寒,但他知道这场交易关键就在此时。一个问题产生了,帮助林灵素打击佛门?似乎有点不妥,尽管他很不喜欢佛家那一套,但一个宗教能存在世间就有他的理由,无论喜不喜欢,你真要去恶意地打压,必然付出相应的代价。
毕竟,人家也不是吃素的,能人异士不少啊!
为了一个蔡绦,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得罪太子和不太得人心的林灵素合作,值得吗?
他甚至有点怀疑,林灵素是不是少年在佛门受到虐待,产生了心理障碍,非得要灭绝佛门不可?
王秀没有迟疑,既然选择了帮助蔡易救蔡绦,还犹豫什么!他慢吞吞地道:“佛魔背叛玄门,玄门道家修士自然要联合讨伐。”
林灵素大喜,一双细眼眯成了一条缝,稽首笑道:“无量天尊。”
王秀淡然一笑,心里却算计一番,自己决不能陷的太深,一切由林灵素自己发挥,他出工不出力,让日益张狂的佛家吃点苦头,他还是乐于看到的。
赵佶驾到酒宴正式开始,一场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酒过九盏,赵佶赐下柑橘和重臣分享,蔡京出人意料地跪倒在赵佶面前,道:“陛下,臣子蔡绦大逆不道,有违君臣之道,理应发配远恶军州,但臣年老体衰,蔡绦照顾老臣多年,实在不忍让他颠沛流离,陛下可怜老臣留蔡绦在老臣身边,让他禁足府邸悔过。”
一个四朝元老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模样,实在让人心酸。不过,在场重臣要么是蔡京的对头,要么是混了大半辈子的老世故,哪个是瓤茬子,一个个面色平静冷眼旁观。
赵佶也为难了,他是看在蔡京面上,又忌惮祖训不杀蔡绦,但要不把蔡绦贬斥,他天子的面子又往哪里放。
蔡攸一看急眼了,老东西赤膊上阵,赵佶还真的会改变主意,蔡绦真留在蔡京身边,他一番算计可要落空了,不由地给林灵素使个眼色。
林灵素当然明白蔡攸的意思,他也想通过蔡绦打击蔡京,搞不好会让这个老狐狸一蹶不振,大好的时机放过去太可惜了。可是,他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对面的王秀,这个年轻人深蕴道家学术,似乎又能通过学术帮他实现灭佛志向,蔡攸却在这个问题上推三堵四,实在让他难以抉择。
梁师成、高俅、王黼等人冷眼旁观,蔡家的龌龊事,他们还是明智地闭口不言。笑话,人家狗咬狗,你上去被咬着就不划算了。
赵佶不言不语,蔡京不依不饶,又说道:“陛下,蔡绦狂逆,臣让他圈禁府邸,绝不敢于政事,也不外出结交士人,还望陛下可怜老臣年迈。”
舔犊之情溢于言表,历经四朝周旋名臣大儒身边的蔡京,终于露出老迈的无奈,让人情不自禁地叹息,王秀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蔡京,心中真不是滋味。
蔡攸很失望,至始至终林灵素没有落井下石,更让他嫉恨的是,当着那么多重臣的面,他又不能出来坚持杀蔡绦,要让别人看到他坚持杀亲弟弟,会怎样去看他?
如果,目光能把人杀死的话,林灵素不只死多少回了!
赵佶却把目光转向了林灵素,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白了,那就是你和蔡攸办的事,看看该怎么善了?
林灵素明白赵佶意思,他双臂扬开站起身来,道:“陛下,承议郎蔡绦不奉神霄,公然抗拒圣意,罪大恶极,决不能宽恕。”
此言一出,人人噤声,蔡京更是面如土色,林灵素的分量他是知道的,这么好打击他的机会,又怎么能轻易放过,看来老二真的是完蛋了,自己是不是要派遣死士暗中护送?
蔡攸却眼前一亮,嘴角挂着得意地笑容,林灵素还是识趣的妙人,他暗道看你个老东西不看重我,刻意培养老二继承,挡了我青云直上道路。
王秀目光很淡然,脸色非常平静,他绝不相信林灵素对他的建议不动心,就算林灵素不动心,蔡京也会扭转乾坤,他不过是争取个天大的人情,维护一个朋友的友谊。
林灵素话锋一转,神态变的迷茫,道:“直到昨天被召入天宫,臣才知道蔡绦竟是上清大教守门童子临凡,玄门道家被金狄祸乱,上清一脉和陛下玉清一脉大天尊有了嫌隙,蔡绦对玉清神霄不恭敬也是必然,但一切罪魁祸首就是金狄佛魔,臣才说蔡绦罪大恶极,决不能宽恕,但他羽化归去又会让金狄得逞。”
“原来蔡绦也是仙童.”赵佶大吃一惊。
王秀一阵牙疼,这厮也太能扯了,前言不搭后语的现学现卖,这位赵官家明显智商不低,怎么那么好骗?他不由地想起后世那些邪教传播,一些成员经验是高学历的知识分子,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不过,这厮开解还不忘损人,吧蔡绦说成看门童子,仙籍中地位相当的卑微。
“嗯,新科进士王秀,亦是太清太上老君座下闲散仙真。”林灵素淡淡地看了眼王秀道,放了个大炮仗。
“哦。”赵佶目光转向王秀,透着七分惊讶和三份惊喜。
他娘地还真能鬼扯,王秀牙疼的不行,但他不能否认也不能承认,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起身道:“臣哪里记得那么多,只知道是陛下的臣子,为朝廷尽一份力。”
这话不能不说圆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又向赵佶表明作为臣子的尽忠道理,让在场的老狐狸又骂了声‘小狐狸’。
“也罢,虽然蔡绦罪无可赦,但念在情有可原的份上,就让他在家思过。”赵佶权衡再三,总算是放过了蔡绦。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免费提供阅读,如果你喜欢请告知身边的朋友,谢谢
蔡京如释重负,向王秀投去感激的眼神,急忙拜谢天恩。
蔡攸恨的牙痒痒,他算是明白了,刚才王秀和林灵素肯定达成不可告人的交易,不然林灵素不会扯到佛门。他很不善地瞪了眼王秀,这笔账他是记下了,暗自发誓迟早要让王秀还。
赵恒的兴趣显然转移到玄而又玄的事物上,再三发问神仙的事,王秀根本就不接这茬。笑话,怎么接赵官家的茬?总不能承认自己是神仙转世,他可不懂呼风唤雨的法术,玩漏了可就不是前程的事了,还是点到为止吧!
林灵素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给王秀圆谎,反正他对道家研究不低,算是把王秀也纳入了天上真仙行列,而且还不是神霄天宫的仙官,是太清门下的记名弟子,蓬莱仙山一位逍遥散仙。
这一顿七诌八扯,唯一的例外,竟然是改变道家神霄学派神仙体系,加速了道家各学派融合,仅仅十余年的时间,比较完善的道家神仙体系新鲜出炉,让王秀大为吃惊。
“没想到文实也是神仙下凡,还是老君门人,蓬莱散仙。”沈默很不地道地开王秀玩笑。
王秀眉头一挑,有点神棍地笑道:“我本就是证了天仙的太乙真流,你好好跟我学道,百年后你也白日飞升,去哪浩瀚地仙界东海上做逍遥散仙。”
“是不是有许多仙女?难道文实和太阴嫦娥仙子有一段故事?”沈默一味地调侃,充满了恶趣。
“我他妈还是东皇太一呢!”王秀一阵爽朗地大笑,反正就他与沈默、蔡易三人,扯淡就是了。
蔡易却目光复杂,正色道:“这次,还要多谢文实兄。”
“鬼扯,你我兄弟三人兴趣相投,不要说那些外人的话。”王秀摇了摇头,露出真诚的笑容。
蔡易目光有点呆滞,当他触碰到那道真诚的目光,不由地长长一叹,是啊!兄弟之间还要用客套,落了下乘还能是兄弟?他的心舒畅了许多,笑道:“那我就给你这位逍遥散仙,胡乱找上几十个仙子,让你也好好逍遥一下。”
“那我呢?”沈默是笑非笑地道。
“你,还没有证天仙道果,哪凉快哪呆着去,数数你的骚铜也好。”蔡易开心地呵呵大笑。
第一五二章 让人头疼的麻烦事
不要说他们三人玩笑,四君子已经有三人汇集了,在延福宫中,赵佶也颇为意动,不要说那天上的神仙,单单林灵素给他胡扯那通子,就足够让他兴奋了。
他不傻也不笨,相反非常的精明,始终掌握大宋朝廷最高权力,不落在别人手中。四朝元老怎么地,手握重兵的宦官又怎么地?一句话就让他们俯首称臣。
但是,人心的欲望是无穷的,比吸食鸦片还要上瘾,他希望自己是天帝,同样希望臣子是仙人,这样他才具有合法的正统性,才是天子、天之子。
“王秀倒是个妙人,我看他是年青一代的俊杰,年纪仅是弱冠,还没有正式娶娘子,倒是陪我家四姐。”赵恒在殿阁内来回独步,神色颇为兴奋。
郑皇后神色闲定地看着赵佶,含笑道:“官家,四姐可是咱家最美的姐,可得要再留意看看。现在那些俊秀之士,只要有点抱负的都不愿成天家驸马,再说王秀已经订了婚,还是探探口风为好,别太强人所难。”
“圣人多虑了,王秀是人才不假,祖宗也有训示,驸马不能入两府,但四姐是人间少有的仙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配得上四姐也是王秀的福分。”
赵佶轻轻笑了,刘妃留下的儿女中最美赵福金,也是最像刘妃的,他极尽宠爱,简直把赵福金当成了掌上明珠,为了驸马伤透脑筋,就在昨天他的天平转到了王秀身上,笑眯眯地道:“至于商水县的那民女,大不了当个妾,到时候我给他个诰命就是。”
官员的侍妾是不能封诰命的,蔡京也是为了侍妾争诰命,才被他看薄了许多,能说给有琴莫言诰命,也算是特别看重王秀的妥协,换个人还不惊喜若狂啊!
“王秀那还不知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暗地里打听一下?”郑皇后有点担忧,毕竟天家也不能强人所难,士人的嘴和笔比刀枪还锋利。
“就让梁师成去办。”赵佶洒洒一笑。
夜晚是开封最繁华的时刻,也是龌龊事谋划的最佳时候,一些影响历史和人的事,往往都是从黑夜酝酿成的。
梁师成的府邸书房内,几支只供宫中用度的巨烛,把书房映的如同白昼,书房布置的颇为奢华,唯有四壁挂着几幅苏轼的字画真迹,才让书房有些书香气息。
“。恩府,蔡京似乎又被官家看重,不知恩府.”
此刻,王黼一脸恭敬,腰杆笔直地坐在一张紫檀木高椅子,一张清瘦俊朗的脸上,挂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轻轻捻扶他引以为豪的须髯,一双碧色的丹凤眼不时的偷望消瘦阴沉,正在端着茶杯沉思的梁师成。
这厮,一看就是混血儿。
他极善阿谀奉承,早年虽然依附蔡京发家,但和蔡京交恶又看中大宦官梁师成的权势,想方设法认了义父进身显贵,虽然随后又深得赵佶的宠信,但梁师成毕竟权势极大,深得赵佶宠信,时称‘隐相’,连接内廷外朝,拟发诏书,连蔡京也不得不让他三分。
由于有了蔡京的压力,他不敢对梁师成无礼,平白树立大敌,反而以父事尊之,得了不少好处,包括夺许将的产业。
“丰亨豫大过气了。”梁师成看了眼王黼,干笑了两声放下茶杯。
王黼一怔,一时没有明白梁师成何意,正要想问却看到梁师成面色沉凝,心中一动,似乎有点明白了,暗道:“我真是当局者迷,蔡京老匹夫没别的意思,利用王秀邀宠,王秀到底是嫩了点,被蔡京玩弄于鼓掌中。”既是想通这一层,整个思绪豁然通畅。
“蔡元长身居相位二十余年,想不到他儿子倒成为死对头,蔡家一门二府斗个不亦乐乎,真是痛快。”梁师成的心情似乎不错,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将明举荐蔡攸竖子是步妙棋,官家知道你一片公心,又能让蔡家父子斗个你死我活,相互牵制。”
王黼得意非常,脸面上却不动声色,很明显王秀帮助蔡京,让蔡攸更加疯狂,他仍谦恭地说道:“全赖恩府教诲。”
梁师成瞥了眼王黼,冷冷一笑,压根就不信王黼的鬼话,对方的奉承还是挺消受的,不阴不阳地道:“蔡攸竖子,平日自以为是,看谁都不顺眼,还和妖道林灵素混在一起,利令智昏到想取代蔡元长,真不知蔡元长一代枭雄,生下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蔡家父子之争,你我只要坐山观虎斗。”
王黼明白梁师成意思,蔡家父子的争斗,那是他们蔡氏家族自己的事情,斗的越激烈对梁师成、王黼等人就越有利,如今童贯越来越得势,梁师成不能不做打算。
“王秀,就是你力主把他其名次落下的?”梁师成说话很直白,隐隐有不满的情绪。
王黼尴尬地点头算是默认,毕竟落人的名次,不是一件有光彩的事。
“哎,嘉王还是没有成为状元,不过你的这份心意,无论是官家还是嘉王都记下了。”梁师成说的很平淡,没有赞许也没有反对,似乎不管他鸟事。
“只是想不到王秀投机蔡京,在官家哪里成了些气候。”王黼有点懊恼,绝没想到王秀成了气候,连他挑唆蔡攸也没太大效果,看来王秀有几分真本事。
梁师成似笑非笑地看着王黼,说道:“你的心思都放在了嘉王身上,却忘了当今正统是太子。至于王秀这个年轻人,在他出心学正论时,就已经注定是个人物,你却得罪了他,蔡元长是什么人,他哪能看不出王秀才能。”
王黼听梁师成口气,似乎对他有不满,但王秀毕竟根基浅薄,他并在过分在意,让他在意的是梁师成对皇子的态度,听口气好像倾向于太子。这就有点怪了,梁师成对赵楷很恭敬,也大加赞赏,怎么不看好赵楷。
梁师成沉吟半响,又说道:“嗯,王秀何止是成了气候,没听到那妖道也维护王秀嘛,说他是蓬莱散仙转世,太上老君的记名弟子,简直是胡扯,连官家也青眼有加,似乎另有深意。不过,这王秀倒真有才华,官家看重也在情理之中。”
王黼不屑地一笑,道:“葛洪的神仙说,还有云经七籖,林灵素也算是人才,神霄道门什么时候出天仙了?”正说着,他看到梁师成充满讽刺意味地笑,立马心底一沉,脸色变得有点难看,沉声道:“恩府,难道说官家.不可能,绝不可能啊!”[乡-村-小说-网]的网友上传,(乡)$(村)$(小)$(说)$(网)免费提供阅读,如果你喜欢请告知身边的朋友,谢谢!
“他都是蓬莱散仙了,蔡元长才是左元仙伯,明天林灵素说他是原始道君门下福德真仙,我也不会惊讶。”梁师成淡淡一笑,似乎在无尽地调侃道:“好了,不管什么散仙也好,仙伯也罢,官家那里自有主张,不是别人能决定的,不然怎么能是南极长生大帝呢?只要王秀不是福德真仙就成”
王黼哪能不知其中道理,赵佶崇尚道家,但那也是建立在不威胁统治基础上,梁师成却不是这个意思,在说王秀冉冉升起,并不是靠献媚巴结,而是赵佶和蔡京看到王秀的本事。散仙,闲散之人,隐喻王秀的中立态度,靠近蔡京不过是人之常情,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这不过是大臣的晋身之道,相互利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他却隐隐的有些不安,对王秀的态度委实放心不下,沉默就是不满,就是等待,感觉看不透王秀的笑,是不是趁他羽翼未丰,找个由头将他赶出朝廷。
“只恐王秀日后会成为对头。”
“要是王秀成为粉侯,你也就放下心吧。”
梁师成瞥了眼王黼,目光中夹带一丝不耐烦,他很欣赏王秀,这种欣赏是没有理由的,自从在酒楼的第一眼,他就喜欢这个年轻人,又是他在想或许是人生的际遇,王黼一而再的要找王秀晦气,他嘴上不好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毕竟王黼得宠赵佶,他再欣赏王秀也不得不权衡,不得不隐晦地劝王黼别找事
就在梁师成和王黼说话的第二天,他亲自去找王秀,没想到扑了个空,才知道王秀一直都吃住在衙门,不由地一阵子好笑,调转车驾去了公署衙门。
当他到了公署衙门,才看到刚刚从香浴堂回来的王秀,不由地哈哈大笑道:“常听人说文实因公废私,我看果真不假,还顺便拐带蔡家和沈家的大郎,可不能这么拼命啊!”
王秀也没想到梁师成会来,要知道这可是带有使职的大宦官啊!连蔡京也要忌惮三分的人,他忽然生出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先笑眯眯地把梁师成请进公厅。
“看来公署筹备的不错,就是文实太操劳了。”梁师成品了口茶,笑眯眯看了让眼王秀。
王秀谦虚地笑了,道:“多谢大官,只是公署涉及面太广,银行又太专业,实在放心不下,只能亲体力为。”
“你有这份心也是好的,难怪蔡老太师对你器重。”梁师成淡淡地笑道。
第一五三章 皇家的女婿
王秀心中咯噔一下,暗自揣测梁师成意思,要说这几位主都是围着赵佶转悠献媚,他们之间关系的并不和睦。这些日子里,他也听说了不少秘闻,童贯争夺禁军大权打压高俅,王黼更不用说了,早就和蔡京闹翻了,梁师成和蔡京也并不太对路,梁、王二人才有联手的基础。
他的心思转了几转,拿不准梁师成的意思,只好笑道:“大官说笑了,在下不过是为官家尽一份力,大官和蔡相公也是为官家尽心尽责。”很肉麻,他起了一身鸡皮嘎达,差点把为人民服务说出来了。
梁师成听着舒坦,眼眯成一条线,道:“既然有钟离秋相助,你也该忙中偷闲几天。”
“钟离先生是大才,但他昨天就启程去了江宁,操劳海事案和江宁工商银行。”王秀老老实实地道。就在定下钟离秋直龙图阁时,在他的建议下,海商案改为海事案,一字之差寓意差之千里!
“有钟离秋坐镇,也少了许多烦恼,文实放他南下有点孟浪了。”梁师成眨眨眼,意味深长地道。
王秀听出另外一层意思,这哪是在说他孟浪,矛头直接对着蔡攸。原来,蔡攸为了在公署安插势力,消弱王秀的影响力,以海事案和江宁工商银行为借口,把钟离秋调开,哪里知道正好随了王秀和钟离秋心意。
他们对公署和银行前期基本不抱希望,而是先把框架搭起来,以江宁府为中心,重点发展江右地区,至于东京的衙门随便蔡攸怎么捣鼓,他只要牢牢控制江右就行。
不过,梁师成处处透露维护的味道,让他心下疑惑不解,他自认为没有让这位权势熏天大宦官投资的地方,事勤必为妖,谨慎小心点没错。
“大官说的是,有蔡易之在公署帮忙,还是能应付的。”
梁师成眼前一亮,赞许地笑了笑。
王秀心里吃味,梁师成不可能没事来看他,绕了一个大圈子,看来肯定有要事,既然对方不说,他也索性装糊涂。
“官家对文实期望很高,那天还说文实可是太清散仙,与玉皇同出道祖一脉.”
随着梁师成说起了天上神仙,王秀不由地一阵牙疼,不知该怎么说,反正有股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无奈,人家懂的也不少啊!
“昨天,官家还说茂德帝姬又要文实进宫,看来帝姬对文实青眼有加。”梁师成说着,笑眯眯打量王秀。
王秀吸了口凉气,隐隐感觉不太对味,让这位绝色艳丽公主缠上,还真是件让人头疼的麻烦事。
梁师成发现王秀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琢磨事,平心而论,他也不太想这个优秀的的年轻人尚公主。一旦尚主,只能让这个初露峥嵘的年轻人沉下去,担任馆阁侍制的清要闲散职务,从此绝了两府的金光大道。
但是,赵佶似乎看中王秀,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当这个传话人,于是笑道:“官家对文实也格外看重。”
王秀心里堵得慌,到现在还不明白,那他真白混了,赵官家要捉他当女婿了。
一时间,他心里是百感交集,何其的幸运又何其的无奈,远在商水的有琴莫言,还有不明音讯的朱琏,又来了个天家的公主,自己什么时候那么有女人缘了?
梁师成仔细观察王秀脸色,却发觉他的忧郁,不由地暗叹王秀志向不在皇家,他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
稍加犹豫,他把话题一转,沉声道:“好好筹建公署,官家那里不用担忧。”
王秀吃惊地看了眼梁师成,短短一句话透着无数告诫,有赵佶、有王黼、有蔡攸甚至还有其他诸多既得利益者,让他反复品味,回味悠长。
却说,那天王黼从梁师成府邸后院,过了一道小门回到了府中,从回到自己地盘他就慢慢度步沉思。他感到梁师成对他的态度,准确的说是在他谈到王秀后,梁师成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
“看来这个阉幸,对王秀倒十分欣赏”王黼思绪慢慢调整清晰,顺着殿试开始细细思索,王秀到底是什么地方让梁师成重视,而且隐隐对嘉王有抵触的苗头,想来想去就是理不出个头绪来,他仍感到肯定,自己有没有想到的地方。
正在苦苦思索,他走到了书房的偏厢回廊中,冷不防迎面快步走来一人,口称:“大人。”
“什么事?急急慌慌的,成何体统。”王黼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府上的管家。
“大人,起居舍人赵大人来了,他正在客厅等候。”
“知道了,请赵大人到书房,我换件衣衫就来。”
当王黼换了褙子,揣摩赵野来意,慢慢步入书房,立即换了张温和地笑脸,说道:“隐卿久候了。”
“将明老弟不用客气。”面带酒色倦意,体态臃肿的赵野站起身,他的姿态放得很低。
“快坐,快坐,你我在私宅里不必拘礼。”王黼仍是一脸真诚的笑意,如果王秀看到了,定然惊讶地发现,张启元的笑和王黼有一拼。
二人坐定后,王黼望着赵野,忽然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就在梁师成的书房里他在曲意奉承,而现在坐在自己的书房,换了主角、变了时空,曲意奉承的角色成了赵野,自己却坐在梁师成的位置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与赵野说话。
王黼会心地笑了,这是上位者姿态,他淡淡地道:“隐卿深夜到此,想必有要事相告。”
赵野偷望王黼,不知复方为什么发笑,立即恭敬地道:“下官正为几天来政务,向相公讨教。”
王黼早就料到赵野的来意,这是每逢朝廷有大的举措,赵野必来探他意向,他对赵野的这种恭敬倒是认可,毕竟这是赵野对他依附的表意,和善地笑道:“创建总理各国事务公署是大事,办好差遣就是。”
赵野肚中暗骂王黼滑头,他刚刚从蔡京府上过来,蔡京与他相谈甚是交心,不想王黼这么官话连篇,谨慎地道:“王秀和林灵素勾搭,确有过人之处。”
王黼怔怔地看着隔架上的古董瓷瓶,沉默良久,才慢悠悠地说道:“隐卿兄说的有道理,王秀能得甲科第四,蒙官家信任,蔡相公对他也有赏识,的确是个人才。”
赵野咂咂嘴,他何尝听不出王黼的意思,这可是动了不良的念头啊!不过,他并不赞成王黼的主张,人家还没入仕你就玩了一把,现在眼看人家得宠,又要下狠手,太不地道了。当然这话只能在肚里说说。[乡-村-小说-网]的网友上传,(乡)$(村)$(小)$(说)$(网)免费提供阅读,如果你喜欢请告知身边的朋友,谢谢!
“王秀外有蔡相公抬爱,内有官家宠信,正是大有所为时,为官家开源啊!”说到这里,赵野没把话说下去,意思很明白了,你再想玩也得等机会,这会子想歪点子那是找死。
“隐卿之意,受教了。”王黼从梁师成那回来一直在想,经赵野的提醒,彻底压下动王秀的心思,机会还有很多,不在乎一时,他有把王秀赶出朝廷的自信。
赵野见王黼眉头舒展,立马笑眯眯地道:“将明,我有一事望将明成全。”
王黼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隐卿兄,你我之间何必客套,但说无妨。”
赵野微微躬身,说道:“公署官衙设立,官员、吏目还在筹备。我有一侄儿赵全祯,乃政和三年同进士出身,现知顺昌府治下颍上县已有三年,倒是有些政绩,这次厚着脸面,请相公给蔡学士打个招呼,将赵全祯调入公署谋个差遣。”
原来是为自个侄子谋前程来了,王黼笑眯眯地,自从公署框架搭成,赵佶的不断关注,再有钟离秋的主动加入,朝廷重臣哪个不知道公署的前景,又有哪个不想拼命的把子侄,安置在这个衙门内混资历,连他自己也打算选亲族子侄进去,也好混个资历。
赵野的这个侄子,王黼倒是略知一二,不用说政绩平平,毫无才能,就是连那同进士出身的招牌,还是赵野疏通关系才得来的。原本赵全祯考校中中,本无希望升迁,能平调入公署不能不说是高招,公署是刚刚设衙机会多多,像赵全祯这种四等县知县,再加上赵野的暗助,有可能迁叙一阶。
“这有何难,自家子侄的一点小事,何用隐卿上门。”王黼似乎很有自信,打包票地笑道:“公署衙门和海事案使职不好说,贤世侄升迁一路公衙副使还是不难。”
“那就多谢将明了。”赵野有些喜出望外,他和蔡攸有点小龌蹉,实在不好出面,这才求到王黼头上。没想到竟然顺利地让他吃惊,王黼开口就是一路的佐职,只要赵全祯须安分几年,就会积累资历,足够再转一官,到时候就算进入中书门下,也少了一些流言蜚语。
王黼生受了赵野的谢意,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你我之间何必客气。”
赵野知道自己也应该回报什么给王黼,他也知道王黼最关心的是什么,该保留的他绝对是滴水不漏,该出卖的他绝对不会含糊,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一五四章 王秀的不情愿
王秀不知道王黼、蔡攸、赵野等人的龌蹉事,梁师成走后可把他给急坏了。笔`¥`痴`¥`中`¥`文www.bichi.me
这可怎么办?他绝没有想到赵佶有把赵福金许配给他的打算,也从来没有尚公主的念头,别人或许求之不得,对他却入一记苦药。
但是,梁师成的目的很明显,天子派遣最有权势的宦官说亲,嗯,不能是说亲,赵佶没有昏到连士人体面也不顾的程度,应该是给他透个信,免得到时候大家都尴尬。
下面肯定有大臣来提亲,到了那一步真的一点挽回余地也没有了,你不给天子面子,天子能给你面子?想想就一阵牙疼,可惜钟离秋南下,他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如果说有龌龊计谋的,张启元应该算一个,可惜人家也回家省亲了,就算在也不可能请教。
“呵呵,再过十天就是太子大婚了,你说我该穿什么去参加庆典?”公厅的门被推开了,蔡易的笑声传来,说话一点也没顾忌。
沈默跟着进了门,笑道:“你就穿冕服得了。”
“有道理。”蔡易不怀好意地笑了,又对王秀道:“文实兄,你一个人呆坐着不烦闷吗?”
王秀不由地苦笑,腹诽蔡易这厮还不嫌乱,什么乱七八糟的,没好气地道:“我坐我的,你爱穿什么就穿什么,管我鸟事,一边凉快去。”
蔡易和王秀交情日深,他们能开得起玩笑,对王秀的笑骂完全不放在心上,笑嘻嘻地道:“怎么,太子大婚,这可是朝廷的大庆啊!太子妃是武康军留后朱伯材的姐,将门虎女却生天香国色,一直深藏府内。”
“越说越不像话了。”沈默警惕地看了看公厅外,关上了门,严肃地道:“祸从口出,今天的太子妃就是明天的皇后,你这厮小心被打成猪头。”
蔡易脸色变了变,仍旧无所谓地道:“得了,不说了。”
沈默点了点头,看着王秀道:“文实,看你闷闷不乐,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大婚,朱伯材的女儿,王秀一肚子心事,太子娶老婆****屁事,现在闹心的是怎么推了赵佶好意,那位美艳的帝姬,他可消受不起,沈默问他的时候,他的眼光却死死落在蔡易脸上,心里有了主意。
“文实兄,你看我干什么?”蔡易被王秀盯的发慌,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笔%痴#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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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怪怪地一笑,轻声道:“大心事,官家好像要捉我做女婿。”
“这是好事啊!没想到金明池让你逃了,最终还是花落天家。”蔡易没心没肺地笑了。
沈默却若有所思看着王秀,他想的要比蔡易长远复杂多了,感觉王秀的态度很乖,谨慎地道:“茂德帝姬。”
“什么。”蔡易这才回过味来,惊诧万分地盯着王秀,脸上精彩至极。
王秀什么也没说,尴尬地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默笑眯眯地道:“这是好事,文实成了驸马,我们兄弟跟着沾光。”纯粹玩笑话,他也知道以王秀的能力,绝不甘心成驸马,丧失施展才华的机会。
王秀一阵牙疼,看了看脸色不定的蔡易,苦笑道:“二位是知道的,要能有个办法,我摆酒请你们。”
蔡易勉强笑了笑,没有接话,沈默却笑道:“有人挤破头想做官家的东床,还没有那好运,你这厮倒好,把美貌的帝姬往外推,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王秀摇头苦笑,寥落地道:“美女谁都想要,但咱兄弟没那个命,只想着好好办事,要是个宗姬当侍妾也就罢了。”
宗姬?拿郡主给你当侍妾,这他妈说出去要倒一大片人啊!蔡易咳了声,正色道:“好了,也该到办公的时候了,外六衙的职事编撰挺重的。”
“是啊!一切以公事为重。”王秀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蔡易,嘴角划过得逞的笑意。
当蔡易急匆匆出去,沈默找个借口留下,意味深长地道:“文实,官家赐婚,你该怎么办?有琴小娘子怎么办?”
王秀眨眨眼,沉声道:“绝不尚公主。”
“不好办啊!”蔡易知道王秀的脾气,既然他说了那就代表他的心意,但却不太看好。
“总会有办法的。”王秀淡淡说了句,他隐隐感觉光提前通知蔡家,还不能十拿九稳,应该想个别的法子才行,时间对他来说不多了。
却说,蔡易出来二话不说,出了衙门上马回家。
当蔡京得到蔡易的报信,饶是他老辣沉稳也不由地一惊,儿子蔡鞗娶茂德帝姬是他必须要争取的,这不关乎保护蔡家,瓦解蔡攸、林灵素等人手段,更在于他能不能再次掌握大权,进一步巩固赵佶对他的宠信。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固宠在重要的了,王黼、蔡攸乃至林灵素,一个个在赵佶面前卖弄,瓜分了赵佶对他的宠信,而他却日益老迈,从新提起的新法实际上的失败,不断崛起的后辈让他危机感日甚。
王秀,仅是他一个选择,还不是最佳的选择,多是留给孙子蔡易用的,他继续拉近和赵佶的关系,蔡鞗和茂德帝姬的结合,是最佳的途径,断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第一个念头是不能让王秀成为驸马,决不能,哪怕毁了王秀也在所不惜。
当他又问了两句,明白了王秀的意思,既然王秀不避讳蔡易,说明是让蔡易回来传话,一来向他表明心迹,二来也让他有所准备,看来此子颇有自知之明,是个识趣的妙人,他脸色也和缓许多,淡淡地道:“你们少年应该多聚聚,不如约王秀他们多去樊楼吃酒,该放开的就放开,人生能有几回狂,少年不享乐,老大徒悲伤,就说我说的。”
蔡易哪里知道蔡京的打算,心里还真有点内疚,他告诉蔡京这些话等于出卖王秀,从公署急匆匆回来时,他没有考虑太多,说完了要说的看到蔡京平淡的神态,他还意识到不太好,大爹爹的神情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他害怕。
“大爹爹,王秀本意是不想。”
“我知道了,你去吧,去约王秀吃就去吧!”
支开了蔡易,没多久蔡耕道和蔡绦过来,他们听赵佶想把茂德帝姬赐婚王秀,双双大吃一惊。
要说人情方面,蔡绦算欠了王秀个大大的人情,但他并没有因为人情就迟疑,决然道:“茂德帝姬对蔡家意义重大,决不能让花落别家,必要时。”话没说下去,态度很明确。
蔡京横了眼儿子,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不满,却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吐了口气。
蔡耕道老辣了许多,他眨了眨眼道:“王秀让二郎知道,那就是他有别的打算,至少也不会得罪我家。”
蔡京赞赏地看了眼蔡耕道,微闭双目慢慢捻须,一副老神常在的模样。
“茂德帝姬可是官家最宠爱的姐,我不信王秀这位蓬莱散仙不动心。”蔡绦冷冷地道,没在意老爹那失望的余光。
蔡耕道摇了摇头,淡淡地笑道:“想必大人还有后招。”
“让二郎请王秀去樊楼吃酒。”蔡京幽幽地道。
蔡耕道抚掌轻轻笑道:“大人好谋划,王秀要是领悟了,事就成了七层,再让家里用用功夫,以免夜长梦多。”
蔡京一挑眉头,沙哑着嗓子道:“接下来就看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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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姐,爹爹真要把你许配给那个王秀。”
延福宫的山上一角,赵多福满眼小星星望着赵福金,她和四姐相比实在太平庸了,四姐那风姿、那气度,简直是碧落凡间的仙子,而她却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让她连嫉妒也生不起来,甘愿当绿叶陪衬。
美艳的赵福金啐了声,翻个白眼,脸蛋微赫,羞涩地道:“假的,哪有的事,你别听那群奴臣瞎说。”
“不对啊!连娘娘也这样说。”赵多福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倒是蛮可爱的。
“娘娘怎么能随便说,爹爹要决定了,肯定会跟我说。”赵福金一颗芳心扑腾地乱跳。
“四姐要能嫁给王秀也好,省得整天打他诗词的主意,到时候我整天缠着他要。”赵多福嘻嘻地笑了。
“胡说,不就一个书生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赵金福翻个白眼,做了个要打的手势。
“我怎么胡说了,你不整天唱王秀的词吗?”赵多福嘟囔着小嘴很不服气,但她终究是八九岁的小孩,思维很不连贯,想到什么说什么,又眨了眨眼笑道:“听那些宫人说,王秀名声在外面可响了,各大酒楼都在唱王词,四姐嫁这种书生不算亏。哎呀哦,你弹我头干嘛?”
赵福金收了葱玉般地素手,给赵多福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叫你嚼舌根,再说这事还要打你。”
“反正爹爹给你做主。”
“还敢说。”
“哎呀哦,不说了,不说了。”赵多福抱着前额,一脸的委屈。
“要嫁给她,不给我百步填百首词,门都没有。”赵福金小脸气鼓鼓地,一双美眸却顾盼生辉,透着无尽的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