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她真的怕了,找不到收场的好法子,只得求助的看向贺铭。一切的发展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啊。
这个易骋北,就是个搅屎棍,没事突然出现干嘛。要知道她刚刚跟贺铭杀了那个管事之后,已经在那屋子里放了解药,所有疫症症状都会消失的呀。
贺铭好笑的又无奈的朝顾西点了点头,对正待要进屋探望刚刚放释放的院外一家的易骋北道:“大人先别着急,如今还没确诊出那就是天花疫症吗,不如先停脚一两天,等病情确认之后,再派人给京城送信吧。反正这里到京城也不过三两天的事。”
平常人走要三两天,禁卫军跟皇宫的联系途径,只需大半天就可。
易骋北听了之后,脑海里恍惚闪过点什么,却不敢确定,只是深深的往贺铭身后的顾西望了一眼,便接受了贺铭的提议。
这时候,被解救出来的院外夫妇却大呼小叫的跑了出来,跪在易骋北跟前,求到:“大人啊,求大人为小老儿做主啊,小老儿孙女被那个杀千刀的给糟蹋了,小老儿媳妇为了救闺女也被那些杀千刀的糟蹋后闷死在粪坑里,小老儿求大人为我那可怜的儿媳妇跟孙女做主,还我们付家一个公道啊。”
什么?
顾西一听暴跳,直接站出来问那两老:“你们记得是谁做下的事?是不是这些人?”
她终究是个现代人,最不能容忍这种伤害妇女儿童的事了。尤其是她在名花楼经历过了那样的事后,更是无法对这样的事置之不理。
她要把那些人凌虐致死,方能一解心中之恨。
那老员外震惊的抬头看顾西,眼中却盛满了疑问,却老实的看向贺铭提起来的林副将。
小老儿仔细辨认后,坚决的摇头,说:“不是这人,这人还帮我们拦了一下,劝那些人别害人的。结果这人被那些给怼了一顿,直接赶走了。”
得知不是林副将,顾西跟贺铭竟同时松了一口气。顾西指着被绑在一边的另外几人,跟已经死在台阶上,还没得到收殓的管事尸体,问:“是不是这些人干的?”
那小老头抹了一把泪,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一辨认后,指出其中三人,激动道:“是这几人,是他们拖走了小老儿孙女,还对小老儿那可怜的儿媳妇拳打脚踢,把我那媳妇儿赏给了他们手下。”
即便配合顾西认人,那个老员外跟他夫人却不相信顾西能为他们做主,每做一件事之前,都要瞟易骋北一眼。
这不,说完这些话后,小老儿又下意识的看向易骋北,想知道他是个什么反应。
易骋北自然不动如山,跟来时一样面无表情,自两老出来后就没出过声,却也不阻止他们告状。
贺铭在一边把老员外所有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顿时有些生气,不满的对那老头说:“别磨蹭,姑娘让你做的事只管做就是,姑娘能为你们做主。”
他就是这么一个护短的人,容不得别人怀疑顾西的能力,也不能让别人小看了顾西。
贺铭站出来给顾西撑腰,易骋北一点也不意外。他早就看出贺铭对顾西有想法,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帮着顾家,把顾家姐弟带在身边。
他之所以敢肯定顾家姐弟全在贺铭身边,那是在见了顾西之后才想到的。之前只听说贺铭跟温腾带走了顾家姐弟,却没想到贺铭会带着他们一直跟在顾家的押送队伍后边。
易骋北也很好奇顾西会怎么做,便附和贺铭,道:“听姑娘的,她让你们干嘛就干嘛。”做不好的,贺铭自会提醒阻止,他只管看好戏就成。
反正这些人他也是白般瞧不上,就是全杀了他也不觉可惜。
顾西对易骋北的态度感到意外,却没功夫去探究。她现在最想亲手惩罚那些伤害女人的恶棍们。
小老头得了易骋北的指示,当下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把自己一家子所受的委屈到竹筒一般全说了出来。
他的夫人也停止了哭泣,在一旁补充。
顾西越听脸越黑,不止一次后悔让那个管事死得太干脆。那样的人,就该留着慢慢折磨,让他后悔投生做人,对自己坐下的错事忏悔一万遍,然后坚决不肯再投生做人为止。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那个人死了,死得极其干脆祥和。
“别难过,当时我们都不知道他会犯下这样令人愤慨的事。”贺铭适时安慰顾西。
顾西叹息,看着那三个被老员外夫妇跟两个孙子打得惊叫连连的犯罪分子,问:“能不能把人交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报仇。我们只管在一边看着就成。”
贺铭点头,说:“就这么办。”
那边易骋北却对仍然没有意识的林副将有些好奇,问贺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林副将身上也没有伤口,怎么就是醒不过来呢。
贺铭这才想起顾西曾说的,这人要是醒不过来怕是要死,赶紧找顾西讨解药。
林副将就算背叛了贺大将军,但员外府的人对他的评价都挺好,前去打捞那个被害死的儿媳妇的人,还从粪池里捞起了两个一同被害的林副将的人。
那两人怕是想要阻止别的人对员外府的人施害,被连累干掉的。
这样的人,不该就这么死掉才对。
顾西就算这么想,却也觉得林副将助纣为虐,死不足惜。然她没有那么狠心,便告诉贺铭:“那点药毒不死他,你让这家的小孙子往他脸上尿一泡,他马上就能醒。”
易骋北闻言差点绷不住,有些明白贺铭为何对顾西这么执着。就他自己,才这么一会,就已经对顾西印象深刻,觉得她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少将军今后怕是要多费心呀,顾姑娘这样的人,在哪都耀眼,少将军若是看不好,只怕……”易骋北意有所指道。
贺铭顿时警觉,霸道宣布:“别人心思再多也没用,顾西瞧不上他们。她可是我们贺家早就预定好的人。”
易骋北呵呵的笑,拆台道:“据说泰越大将军的次子应承焕对顾姑娘势在必得。”
“不说这话我们还能友好相处。”贺铭瞬间黑脸。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逗了贺铭一番,易骋北心情大好,命人将放下武器,在员外府外边街道上列队等待处置的人带走。
剩下的一小部分,不足三百人的反抗队伍,则被打杀得差不多,被抓住的人也被绑在马后被拖走。
员外府里边,已经被折磨得几次死去又活过来的几个犯事之人,也在征得老员外等人的同意后,被顾西命人悬挂到镇中心的小广场上,说是要让世人都折磨这些个恶人。
易骋北制止,说:“现在只怕不成,疫症的事还没弄清楚,镇上的人须得限制行动才成。”
直到这,顾西才想起这事来,很是不好意思道:“那什么疫症根本不存在,都是中毒症状,只要过两天就全好了。”
她担心再不说清楚这件事,这个镇上的人都得恐慌死。就是这个员外府里的人,也因疫症的事刺激,才敢站出来揭发那些人的罪行。
如若不然,老员外夫妇还是会有顾忌,就怕易骋北等人跟管事他们是一类人。
易骋北还能说什么,除了无奈的斥顾西调皮,就同情的拍了拍贺铭的肩膀,道:“既然没有疫症,那我们明儿继续赶路,趁早道京城,在下也能早些卸下重任。当初之所以会选择这条道,就是因为江南那一片人太多,埋伏的人容易趁机逃脱。”
现在好了,该死的死了,该抓的也抓了,所有的利害关系也都浮出水面,他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可以到皇上那交差去了。
经这一事之后,那些心存异想的人也该收收心思了。皇上,定会借着这个机会独揽大权,不再受制于人。
而他,也是这么希望的。朝廷有个做主的人就好,多了就乱了。皇上是一国之主,由他掌权名正言顺。
贺铭存疑,却没追究,只吩咐人按顾西之前所说,把那些凌虐蹂躏付家母女的人,全挂去了小镇中心的小广场,还着人走街串巷宣扬此事。
顾西得偿所愿,却不想害得付家的人被人指点,便让那去宣扬的人别提付家。
“没用的。”付家老夫人抹泪,“五年前我那可怜的儿子去宁宣府走货路上遇了匪劫,命丧当场,镇上的人怕我们吞了货款,曾逼着我那可怜的儿媳妇在灵堂上签下欠条,说若是还不上银子,就让我那儿媳卖身偿还。这些年,镇上那些鳏夫莽汉没少上门闹事,我那儿媳没少被人说闲话。我们付家,已经……”
“唉~”老员外泛着泪花叹息,“那些人都是土匪,跟抢我儿的土匪没什么两样,不仅在葬礼之时抢了我们家所有的银钱跟值钱的物件,还强逼我那儿媳签下巨款债务。他们早巴不得我们一家全死绝了。”
这……
顾西很是掬了一把同情泪,为付家所遭受的一切不公,也为镇上那些无知愚昧的人们。
仇富自顾都一样。人呀,在同样困苦的环境里生存,只要看着有人比自己过得好,越过越好,最后好到他们就算再努力奋斗都无法匹及之时,他们就会集体仇视那人,甚至想尽办法啦那人下水,毁了他。
整个束水镇,唯一瞧着富裕些的,只有付家一家人,别的人家的房子,别说有院墙了,能修个砖墙的瓦屋就算是很了不得的了。
这里不是什么交通要道,也没有什么能发展的资源,土地的质量应该也不怎么样。
顾西这两天在周围观察到,这里的人们大多都还是以物易物的形式在做交易,银钱的流通并不大。
这样一个穷苦的地方,有付家这么一个大户扎眼,那些人肯定早就存了怨气。只是付家为何非得到这里落户呢。
“祖上都是束水人,小老儿父亲当年跟着先祖皇帝去了京城,后有幸成了员外郎,就衣锦还乡,打算造福束水的百姓。当时他在这个院中给附近的孩子兽学,分文不取,还供给他们书籍跟笔墨纸砚。只可惜他老人家身体不好,没多久就病逝了,那些孩子自然也没人能教,学堂就这么散了。为这,那些人一直怀恨在心,认为我父亲没交代好后世,把本就前程似锦的人全耽误了。”老员外越说就越是觉得命运不公。
顾西也知道了付家跟镇上的人的渊源,更是同情他们,却也没什么好办法,她唯一想到的是让付家的人搬离这里。
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父亲病逝后,朝廷的俸禄也断了,本来的积蓄也全花在那些孩子们身上,家里有好些土地在一次旱灾后也被迫卖掉,我们一家子生计都成了为题。后来,还是小老儿跟一个货郎学了些门道,置了扁担货箱,从宁宣府置办了些货物,走村串巷跟人换了山货,再贩卖出去,才慢慢的发了家。”小老头继续缓缓诉说。
可惜这样的财富还是被人全抢了,一家子孤老弱幼只能依靠那个新寡妇腌制山菜野菜的手艺,才渐渐的还上了些债务。
然现在,能养家糊口的人也没了,付家没有更倒霉的时候了。
所幸他们家大孙子也已经十二岁,再坚持两年就能当大用了,倒也不用太多绝望。
就是那对母女的丧礼费用是个大问题。
顾西看着死在台阶上的管事,又望了一眼正被带走的几人,生出了这么个想法。
“那些人害了付家母女,丧葬费跟付家今后生活所需,不该由加害者付么?把他们身上所有的值钱物件都给我,我卖了再把银钱给他们。”顾西本来是想把东西给付家就完了,却突然想到付家的人看着那些东西会膈应,就换了个方式。
虽说他们在花那些银子的时候同样膈应,好歹经了她的手,他们也好过些不是。
怎么说他们都还有两个孙子要养活,小孙子还不到七岁呢。
贺铭跟易骋北都反对。
贺铭说:“他们不会收的。你若真为他们好,就帮他们想条好路子。”
易骋北也说:“他们要是收了这些银子,也未必守得住,还不如让他们搬走呢。”
顾西一想也是,又有了一个好想法。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她找到付家两老,诚恳的提议道:“你们不如把这个院子卖给我呗。有了那些银子,你们到宁宣府附近买个小院子,继续腌菜卖,也能维持生计。”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非常的不错。
不等两老想清楚,那个大孙子就一口应下,还帮忙劝两老。
两老还是有情节,认为这个院子是祖产,不能卖。
“两位老人家,这个院子到了你们手上才是祖产,之前是不存在的,是你们父亲给你们建下来,也只是传了一代人。既然你们父亲能为你们建下祖产,你们也能为儿孙重新购置祖产才是。这个院子我会为你们一直留着,待你们有能力了再买回去。”顾西劝道。
她觉得这一家子目前是真不合适再在束水镇生活。
这里非常的闭塞,根本就不好做生意。之前这家媳妇所腌制的菜,都是老员外跟他大孙子用独轮车推到宁宣府卖的。一来一回得有个四五天。
加上付家还出了这么一件事,他们再继续生活在这里,还不知得受多大的屈辱。
宁宣府是个大地方,那里离京城也近,人们的素质比这个闭塞的山区小镇好得多,会理解包容这一家子的。
那样的环境对付家两个孙子都好,医药方面也更便利,能让两老活得更好更久一些,有更长的时间陪着两个孙子。
“再说了,那里各种私塾学堂都有,你们两个孙子今后也能出息些。”顾西再接再厉。
听了顾西的分析,两老终于动摇。老夫人看着是大定了要搬走的,大孙子也一脸期待的看着老员外。
老员外看着一脸憔悴的大孙子,跟被吓得有些痴傻的小孙子,狠狠心一拍大腿,做了决定:“搬,我们去宁宣府。祖父在那有相识的人,也能照应我们一二。至于这个大院,就卖了吧。这里,我们就别再回来了。”
这个大院子里边,有他们无法抹去的阴影,能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至于他父母亲的坟茔,等安顿好了选个日子回来迁走就是了。
“那母女二人的墓地,本官让人提前帮你们备好,房子也让人给先买了,你们这两天先收拾东西,到时跟我们一起启程。”易骋北难得管了一会闲事。
付家二老感激不尽。
两个孙子也出来,砰砰砰给顾西还有易骋北跟贺铭磕了头。
贺铭觉得有些惭愧,毕竟他也没为付家做什么。他把自己人叫来,让他们连夜去宁宣府买两口上好的棺材,再雇几辆马车来,顺便买些葬礼上用得着的物件。
顾西很坦然的受了两个小男孩的磕头,从怀里掏出来一沓银条,数了五千两出来,交给了两老。
两老也把珍藏着的房契郑重的交给了顾西。
双方人都没立契约,毕竟贺铭跟易骋北这样的见证人,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反驳的。
剩下的相关文书什么的,等到了宁宣府,易骋北给衙门知会一声,顾西直接去改了户籍名就成。
付家的事都安排好,他们也该离去,给人家准备后事的空间。考虑到付家的人只剩老幼,贺铭又叫来五个下属,让他们跑腿,顺便防着镇上的人来闹事。
这边的事了了,顾家的事仍在继续。
易骋北把抓到的人分成两批。一批是林副将的下属,交由贺铭去处置。剩下的,他全当成了不法分子,不仅用了型,还给上了夹具,全绑在了顾家的囚车上,一路赶着进京。
贺铭因林副将的事,没法再护着顾西姐弟进京,只得让接到顾西的口信后匆匆赶来的温腾接手。
当晚,顾西接来了顾佑兄弟,终于跟顾家的人见上了面。
顾西将顾冕兄妹也讨了来,跟他们姐弟一起乘坐马车,跟在队伍后边,一路欢声笑语的进京。
付家得了易骋北跟贺铭的帮助,不仅在宁宣府安定下来,还好好的葬了那对母女,把两个孙子都送去了学堂,老员外也开始干起老本行,开了一间山货杂货铺。
易骋北跟温腾都跟官府打了招呼,让他们多照应付家,付家算是苦尽甘来。
从宁宣府去京城,也不过五天的路程。只是这一路发生了一件无法预料的事,形成整整拖延了两天。
出了宁宣府的第三天,竟遇上了雪天。哪怕只是雨夹雪,勉强赶路也是够呛的。
考虑到顾家两老的身体,易骋北也把两老放出了囚车,让他们跟顾西姐弟一样乘坐马车。
就算是这样,顾家的人到达京城之时,也都被折腾得够呛。
南边本就温暖,冬天再冷也不会跟北方一样倒水成冰。这样的气候,让顾家姐弟都感染了风寒,一直在囚车里边淋雨的顾史等人也病得不清。
倒是两老,想必是被照顾得挺好,竟没生病,就是精气神不怎么好。
顾西身体不错,就是伤风了也能跑能跳的,跟一样还能行动自如的顾冕一起,照顾三个已经发妻高热的弟妹。
也不知是到了皇帝自己的地界,顾家受到了优待,还是顾家被押送进京的路上,京城又有了什么变动。
总之顾家的人才踏进京城的地界,就被骁骑大将军府的人给接走了,全部都接走,包括囚车里的顾史等人。
顾超脱了囚衣,重新穿上他的甲胄,再次离顾家的人而去。
至于住进贺家的顾西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贺家简直是女人的天下,整个大将军府,除了贺大将军的一个二叔,剩下的都是女人。
两个当家男丁常年不在家,让这个将军府有些名不副实。顾西终于明白贺大将军为何不肯让贺铭上战场的原因了。
贺家出了好些名将,大多都死在了战场上。
贺大将军的二叔,就因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只得回来修养,终生没娶。
贺铭的二叔三叔,在娶了亲后相继死在战场上,一个留下了个闺女,一个连闺女都没有。
只有贺大将军,得了贺大将军这么个男丁,结果他却对战场特别的执着。
顾西在见到那一家子女人之后,不知为何有些心酸。
这大抵就是冷兵器时代武将世家的常态,是时代的悲哀。
第一百一十八章
贺家老妇人带着全家人亲自在二门接了顾家的人之后,双方叙旧几句,都有些热泪盈眶。
老夫人担心病中的顾家人再累着,赶忙催他们去休息。
“都到这这里,我们今后多的是叙旧的机会。如今先去休息,等身体养好了,我们再坐下来一起喝一杯。”老夫人跟顾家老太太手拉手道。
直到现在,顾西才发现这两个老太太竟有些神似。
她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隐约记起这两个老太太好像是堂姐妹来着。难怪顾家跟贺家会是世交。
作为客人,顾西还是知道规矩的,很是恭顺的给贺家的长辈都磕了头。
顾家几位妇人把顾西叫起来,一个个的拉过去端详,都笑眯眯的,弄得顾西浑身不自在。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上品,正被待价而沽。
老太太把顾西拉到身边,这摸摸那摸摸的,感觉很是满意,最后捧起顾西的笑脸,笑着让她尽管跟在自己家一样,千万别见外。
顾西呵呵笑,强忍着浑身那无法压下去的鸡皮疙瘩,柔顺的答应下来,就跟人去了她被安置的院子。
不得不说,顾西还是很适应被人伺候的生活的。她住进了贺家之后,衣穿住行都有人为她准备,还有人给她端茶送水,日子过得简直不能更美好了。
她计较了一番,打算今后也买几个伺候的人,过上地主婆的小日子。
顾家的人就这样,在贺府过了两天与世隔绝的小日子,生病的也渐渐康复,没病的也修养得差不多。
第三天一早,顾家的人就全聚到了两老的房间里,商量着该怎么感谢贺家的人,今后又该怎么办。
顾西问:“我们要在京城待多久?难道真不用下大狱么?”
顾老爷子敲了敲自己仍旧作痛的腿,说:“看样子是不用坐牢了,却也不能回桂南。我们得在京城待好几个月呢。”
“何止几个月,怕是一年两年的都得待着。”老太太语气虽无奈,但眼里有喜悦。
顾西这才想起,老太太的娘家人都在京城呢。
既然要在京城待这么久,那总不好住在别人家吧。顾西提议:“我们买个房子吧,总麻烦别人也不是个事儿呀。有了房子,今后也多个安身的地儿。”
谁知顾西话才说完,几个长辈就都笑了。蓝氏人不知用指头推了推顾西的脑袋,说:“傻丫头,你这脑子里都装不下东西了吧。咱们家在京城有房子,还是座大房子。就是好些年没人打理,怕是一时半会住不进去。”
顾家在京城有房子?
顾西一想也就不意外了。顾家原先就是京城中人,也是前朝皇族的姻亲,在京城有自己的大房子有什么奇怪的。
至于没人打理的原因,那应该是因为没人敢动吧。怎么说前朝官员的府邸,都是朝廷的资产,得由朝廷看着分配给在朝的官员。
顾家的祖宅,因为是京城出了皇宫跟皇子府外第二大的宅院,根本就没法分配了在京的官员,也只能闲置。
直至新帝登基,这才下了御令,把顾氏祖宅还给了顾家。
既是祖宅,那定是顾氏时代居住的地方。前朝住在京城的顾氏族人得有两百多人呢,可见顾氏祖宅得有多大。
得知自家在京城竟然有这么大的房子,顾西那是惊喜不已,叫嚷着要去收拾,改日就搬进去。
顾家人也正有此意,都商量着该怎么整修的好。
老爷子摇头,说:“我们都没见过房子,还不知里头怎么样,还是等起看过再说。我们现在得先去谢谢人家,好歹在人家府上好吃好喝住了两天呢。”
顾西一想也是,当即把自己一路上倒腾到的东西拿出来,让家人自己看着选出适合送礼的。
顾家人都没想到顾西一路上竟然还有心思倒腾这些,全都稀罕的凑了过去看稀罕。
看着家人这么高兴,顾西的心情瞬间就好了。她指着那些东西,一一给家人介绍。
东西都是当地的特产,看着不贵重,却很有特色。蓝氏跟席氏挑挑拣拣,很快就准备出一份礼来。
顾史父子往里再添了几样,礼单就这么定下了。
一般的万金油大礼,无外乎糖酒点心布匹挂件跟摆设什么的,再交好些的人家,就再给那户人家每个人单独挑件他们喜欢的送。
两家虽说是世交,然真正这样两家子齐齐见面的没几次,大多都是逢年过节相互送礼,谁家有喜事丧事什么的,派个代表上门就成。
三天前两家人虽匆匆见了面,然顾家的人都不再状态,都没能好好的问候。如今再见,两家的长辈都感慨不已。
两家的人口都很简单。顾家就不说了,除了两老,就是顾史三父子,跟各自的妻子儿女。
贺家更简单。首先是最大的家长老太太,下来是老太太的二儿子,也是贺家那个一生没成亲的二太爷。
再下来,便是贺铭的二婶三婶,跟二婶剩下的遗腹女贺天天。
贺铭的亲生母亲在剩下贺铭后,跟贺大将军去了边疆,结果没法适应那里的气候病倒,最后死在了战乱之中。
双方人相互了解的过程也快得很,相互送礼之后,老太太就把顾西叫到了身边,一直搂着不放,看着是极为喜欢她的。
这倒是苦了顾西,她在长辈面前拘谨得很,特别的不自在。她倒宁愿跟着顾佑他们一起,到别处说话去。
“总听铭儿提到你,说你在顾家就是个说得上话的,一直就很想见见你,如今得见,还真是那么一回事。”老太太揉着顾西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
顾西尬笑,大咧咧道:“老祖宗说笑了,我就是个野丫头,在家霸道些。这不之前家里出事,长辈都忙,我不得帮点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嘛。”
贺家二婶闻言也呵呵的笑,姣好苍白的脸上泛起两抹笑出来的红晕,羡慕道:“侄女儿真是谦虚。这京城里的各家闺秀们,倘若遇上与你一样的事,只怕都找地方躲着哭呢,哪会跟你似的,为家里忙进忙出的,一点不输给男儿。婶子就希望我们天天能跟你似的有担当。”
说完,她摸了摸依偎在怀中的小闺女。
第一百一十九章
那是个特别秀气腼腆的小姑娘,据说再过两天就满十周岁了。
顾西看那姑娘,就觉得心酸。她们母女身上都有一种悲伤感,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就连看人都不敢直视眼睛。
这是缺乏安全感的人自卑的表现之一。
想来两人在贺府过得如履薄冰啊。
直视在顾西看来,她们很受尊重,不该有那种想法才是。
就是那个没有生养的三婶,在顾家人面前都大方坦荡得很,还做主安排贺府上的大小事宜。
难道这当中有什么隐情?
许是顾西的眼神过于火热,所有的疑问都写在了脸上,贺家二婶便笑着解释:“你家二叔战死沙场之时没能留下全尸,外人都说你家二叔临战脱逃,置万千将士的性命于不顾,去了大金国当了驸马爷。”
额,这又是什么八点档的狗血剧情啊。贺铭曾说过,他二叔是在战场上被敌国奸细所害,坠下马背后被几百匹马践踏,最后还被残忍砍尸泄愤。
只因贺家二叔当年杀了大金国的布督小王子,把抢掠奸淫新南百姓的大金国两个部落全烧杀殆尽。
当时亲眼见证贺家二叔战死的将士不少,加上贺家二叔的首级可是被敌军挂在战旗上好些天呢,根本就做不得假。
“二婶,你们何必在意那些人多嘴呢。”顾西忍不住安慰道,“二叔他英雄盖世,你跟妹妹该自豪才是。那些人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见你跟妹妹变成这样。”
“谁说不是这样呢。”贺家三婶附和顾西的话,“你家二婶啊,我们是怎么劝都劝不动,你家妹子疼她娘,两人就都变成了这副模样了。”
蓝氏跟席氏一听,赶紧跟着劝,说的都是长辈该说的话,都是让贺家二婶放宽心什么的。
顾西一看不成。贺家二婶肯定不爱听这种不痛不痒的劝。她想了想道:“二婶是希望那些人的话都是真的,才一直盼着吧。二婶跟妹妹都希望二叔还活着,哪怕他真给大金国当了驸马也好,对么?”
贺家二叔死得极其凄惨,身为最爱他的人,贺家二婶自然接受不了,不愿相信事实。于是在听了许多相同的话后,她竟开始期盼了起来。
她有了期盼,渐渐的思想也跟着有所变化,对贺家的人生出了歉疚之心,便活得小心翼翼的。
从情感上而言,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自然是伤心的。伤心后,总会觉得自己半点不如人,渐渐的也就产生了自卑感。
一般之女都会受父母情绪的影响,贺天天整日跟母亲黏在一块,自然也变得伤感自卑。
贺家二婶听了顾西的话后,竟跟贺天天抱头痛哭。这八年来,她每次听到大家劝她想开,她就越是愧疚,越是活得小心翼翼。
可是没人懂她的心思,全都以为她是因为成了寡妇才变成了这样。
“侄女怕是说中了你二婶的心思了。”顾家三婶叹息。
她何尝没有那样妄想过。只可惜但是贺家三叔是她亲手装殓的,身份再是确定不过的了,她连念想的资格都没有。
贺老夫人跟着抹泪,感动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你呀你呀,怎么就不早说呢。在祖母心里啊,天天她爹一直都活着呢,就在一旁看着我们,我们可得活得好好的才行。”
闻言,贺家二婶哭得更大声,似是要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苦全哭出来一般。
顾西并不打算安慰,也不让别的人去打搅那对母女。她总觉得贺家二婶是因为憋在心里太久,太过压抑才会产生那样的想法,并奉以为真。
老太太跟着哭了一阵,就很是不好意思的对顾家人说:“瞧着多好的日子,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
这样伤感的事,谁能当笑话看呢。顾家的人赶紧安慰老夫人,让她保重身体。
贺家老夫人虽说是顾家老太太的堂姐,却比顾家老太太大了近二十岁,顾家老太太出嫁之时,贺老夫人的孙子,也就是贺大将军都快快出生了。
如今看着自家堂姐竟苍老得不像样,顾家老太太心疼啊。贺家老夫人都快八十的人了,却还得为这个人丁稀少的贺家苦苦熬着。
她若是在这个时候倒下,肯定得回来守孝,届时朝中的人定会借着贺大将军丁忧之便,直接夺了他的兵权,贺家再无起复的可能性。
这个时候,又是新帝掌权最关键的时期,贺家决不能拖后腿,所以贺老夫人连病都生不起。
之前贺家没人能跟老夫人谈心,如今顾家老太太来了,两人不就惺惺相惜,相互安慰起来了嘛。
老夫人第一次感觉自己又有了依靠,比身在京城的所谓娘家人还要有安全感。
那边,贺家二婶母女也哭够了,两人乖觉的到里间去净了脸后再出来,明显就开朗了许多。
顾西趁这个当口提了个要求。
“二婶,我们这些人刚刚从乡下来,对京城陌生得很。不知二婶能不能带我们好好逛逛京城啊。对了,京城附近不是有个相国寺嘛,据说可灵了,我奶奶跟我娘早想找间寺庙祈福呢。”顾西一点不客气。
贺家二婶还能说什么。顾家远到是客,也真是对京城不熟,她总得尽地主之谊啊。
顾西这才满意的点头,一连声谢过贺家二婶后,就上前拉了贺天天的小手,笑道:“二婶要陪着我娘跟我奶奶,那我就只能让天天妹妹当向导啦。走吧妹妹,从现在起,姐姐跟哥哥们就靠你带我们玩儿了。”
贺天天腼腆的低下了头,怯怯的望向贺家二婶,得到贺家二婶的首肯后,这才细细的嗯了一声。
顾西也不在意,跟长辈们告了一声罪,就拉着贺天天出去,打算先熟悉熟悉贺府。
她知道,长辈们有许多的话要跟贺家二婶说。
贺家真的很大,绝不是桂南那种南方的花园大院可比。北方的院子大气的格局,绝对不是南方的建筑能匹及的。
南方的院子,都有一种温婉的江南气息,很有韵味。
北方的则大多气派豪放,不管是房屋还是花园,都以大为主。
第一百二十章
顾西悲催的发现,她一天之内根本就不能游全大将军府。北方的庭院实在是太大了,本根就不是南方的独户小院能比。
才走完两个小花园跟一个专门待客观景的院子,顾西就放弃了游赏将军府的计划,找了个亭子坐下跟贺天天闲聊。
顾西也不是那种喜欢探人隐私的,两人就真的只是闲聊。贺天天除了贺家跟外祖家,就没跟外界接触过,两人闲聊的话题有限。
既然不能聊已知的事,那就只能聊未知的。
顾西问贺天天最想要做什么,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让我娘嫁人,过上新的人生,那样她就不会总想起我爹,然后活得战战兢兢的。我希望三婶也改嫁。她们还年轻,就这样耗下去太可怜了。”贺天天并没戒备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姐姐。
她这些话闷在心里好久,种得找个人说说,不然她得抑郁成疾。
在她有限的人生认知里边,顾西是个值得倾诉心里话的人,她也相信顾西能理解她,说不定能帮她一起劝娘亲跟婶婶呢。
顾西从来都没想过,才十岁的小姑娘竟然这么懂事,还看得这么开,真是让人称奇。
“你娘嫁出去你就不伤心么。她只要出了贺家的门,今后再也不是你一人的娘了。”顾西自然的伸出手去揉贺天天的小脑瓜。
贺天天的小脸垮下,很是小大人般的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天天没了娘,天天还有老祖宗跟大伯,还有铭哥哥,将来还有嫂子侄子。可我娘要是不嫁人,她就没有娘家了。”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顾西从贺天天的话里嗅到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祖母逼你娘改嫁?”顾西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年代的人不都喜欢守节的女人,并以此为荣,甚至还为守节的女子争取荣誉牌坊么。
尤其是这种家世显赫的世家,就越是重视女子的贞洁。
贺天天犹豫着摇头,说:“我祖母只会哭,说我大舅都是为了我娘好,我两个舅母对我娘说,她要是不同意改嫁,今后就别回娘家。他们孙家没有这种闺女。”
孙家?
不知跟孙慕穆是什么关系。
“孙家,是不是太常寺少卿家的那个孙家?”顾西问道,一边在心里暗示不会这么巧。
谁知贺天天却点了头,明确的告诉顾西:“太常寺少卿孙大人是我娘堂叔。”
得,这京中的世家之间还真是牵扯不清,复杂得很。
也难怪孙家的人会逼贺天天改嫁。如今的贺家,孙家眼看就要指望不上,不就想让尚且年轻的孙氏改嫁,继续为巩固孙家地位发挥余热。
顾西知道这种事她不该管,就问:“天天妹妹喜欢你外祖家的人么?”
天天嘟嘟嘴,低着小脑袋想了好一阵,才细声细气的说:“祖母挺好的,有什么好东西都偷偷留给我跟娘,她还劝我娘不要老回娘家,也别听我舅舅跟我舅母他们胡说,更不要答应我舅舅跟舅母的要求。祖母说她死了以后,就让我娘别回孙家了。孙家不值得我们娘儿俩回去。”
也就是说,贺天天其实对孙家的人并没什么好感。那么她为什么会希望孙氏改嫁呢。
“她改嫁后,就有夫君疼爱她,还会有别的孩子。我娘需要个弟弟为她撑腰。我很小的时候,总喜欢偷偷去林苑的石头堆里边玩,总能听那些嬷嬷悄悄的说我娘跟我婶婶可怜,没有夫君关爱,也没有儿子撑腰,这么守着一辈子真是太可惜了。很悲惨。”十岁的贺天天,说起道理来总是一道一道的,比顾西还要透彻。
顾西不禁为这个善良懂事的孩子竖起大拇指。她把眼眶红红,强忍哭意的贺天天搂进怀中,问:“这事,你可曾跟婶子说过?”
贺天天摇头,答:“我娘不爱听这些话,她怕留我一人在贺家会受欺负。”
可怜天下父母心。
顾西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实在不适合她。她是个讨厌流泪的人,却因泪腺太过发达,每次都忍不住落泪。
为了把即将涌出眼眶的泪别回去,顾西便及时转移了话题。
她问:“那个孙慕穆,也就是太常寺少卿的闺女,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西怀疑她被绑的事跟孙慕穆有关系,却不不能断定孙慕穆起到的是什么作用。
她只知道,在跟孙慕穆接触之后,她就有了一种被人盯梢的感觉。
跟贺铭以及温腾派人跟着她的感觉不一样,她在见过孙慕穆后,每次一个人走到偏僻点的地方,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怀疑孙慕穆等在麓水亭那天,目的是为了让踩点的人能就近估算她的身高体重等,好万无一失的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
贺天天想了一下,说:“六姨不住在孙家大宅,我也就见过她两次,觉得人挺好的。”
好嘛,顾西又换了个话题,问起贺铭的事来。
“老祖宗就没想过给你铭哥哥定亲?他都这把年纪了,京中与他一样大的公子,不少都当了爹咯。”顾西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贺天天闻言却笑眯眯的,弯着一双圆亮的眼,口气愉悦的说:“要定亲的,老祖宗跟大伯都说好了,等铭哥哥回了京就给他定下,来年等姑娘及笄了马上成亲。”
啊,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贺铭肯乖乖回京,原来是顺便回来完成人生大事呢。
按说顾西应该为贺铭高兴,诚心恭喜他才是,只是心口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有些闷闷的,喉间更是酸涩。
难道她就真的见不得贺铭好?
“你知道那姑娘是谁么?”顾西问。
贺天天答:“知道。”
“你喜欢她么?她人怎么样?”顾西还问。
贺天天还答:“喜欢,她人很好,跟我们家的人都相处得很好,铭哥哥也很喜欢她,说过非她不娶。”
非她不娶!
“那姑娘姓宁吧。”顾西终于知道那个姑娘是谁了。
贺天天却摇头了,笑嘻嘻的冲顾西眨眼,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就被一道突兀的声音制止。
第一百二十一章
,穿越女奴翻身记
“你想知道点什么只管问我就是,费不着打听。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如实告诉你。”贺铭一脸风霜的出现在顾西面前。
贺天天本来安静忧郁的笑脸瞬间转成惊喜,跳了两步上前牵着贺铭的袖子叫:“铭哥哥,是铭哥哥回来了。铭哥哥,你怎么才回来?”
一直以来都很稳重成熟的小女孩,在见到贺铭那一刻,终于恢复了她那个年纪该有的活泼,甚至不自觉撒起娇来。
顾西却感到意外,问:“你怎么这样快?”
贺铭疲惫的往顾西刚刚让出来的位置上,很自觉的端起顾西喝过的茶杯一饮而尽,完全不管烫嘴。
喝完茶,他又连塞两块蜜枣酥,把顾西重新倒的茶喝了之后,才满足的说:“才出发就碰到了大雪,路也封了,我们只得改道回京。只是在芦庄的时候,遇到点事,耽误了两天,才没能追上你们。”
顾西心想,在这种天赶路本来就很辛苦,却意外碰上雪天,那真是难上加难。
看着贺铭那一身的风霜跟疲惫,顾西嫌弃道:“瞧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不快去洗洗睡下,省得吓着老祖宗。”
贺铭听了这话之后,竟吃吃的笑了,道:“是该洗洗睡了。看到你在我们家过得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他一路设想了无数顾西在贺家的情景,却不想她一点不客气,不仅不把自己当外人,还跟家人相处得挺好。
他刚刚可是在一旁偷听两人谈话许久,没想顾西竟打听起他的事来。
顾西打听他的事,是贺铭的意外惊喜。他以为顾西对他从来不屑一顾,如今看开来不是的。
顾西切了一声,赶苍蝇似的挥手道:“赶紧走,也不想想你这身上味儿多重,别熏得我跟天天妹妹连晚饭都吃不下才好。”
贺铭呵呵一笑,站起来柔了揉一直异味在他身边的贺天天的脑袋,说:“感谢你帮哥哥照顾家里的人咧,哥哥给我们家天天带了好些礼物呢。”
贺天天腼腆的笑,眨着晶亮的双眼天真的说:“天天跟哥哥约定好了的,就一定会做到。哥哥,你快去休息吧,天天让人给你准备晚饭,全做哥哥喜欢吃的。”
贺铭朗声大笑,用力揉了揉她脑袋一下后,交代道:“先帮哥哥照顾好你嫂子,等哥哥睡个觉起来,再给你们大家分礼物。”
贺天天脆脆的哎了一声,改牵了顾西的手,两人一起目送贺铭离去。
小花园进口处,贺家的管家跟老妇人身边的嬷嬷早已经等在那。
“哥哥肯定是一进府就先来看姐姐了,老祖宗知道了要伤心的。”不知是不是贺铭的回归让贺天天不再装大人了呢,竟开朗了许多,也有了孩子气的一面。
顾西牵着贺天天微凉的小手,道:“天天妹妹,外边冷得很,我们也走吧。说不定这会大伙都在找我们呢,该吃午饭了。”
贺天天依旧哎了一声,一边跟上顾西的脚步,一边叽叽喳喳的说:“哥哥回来了,我们一家又有了主心骨。顾西姐姐,你以后能不能就住在我们家呀。只要你住在我们家,哥哥就不会走远。老祖宗说了,以后要把嫂子绑在身边,这样哥哥就不会再离家了。”
顾西全程尬笑,心想贺铭那家伙可不是一个女人能困得住的。倒是那个女人有点儿可怜,得夹在夫君跟贺家长辈之间,有点里外不是人。
“你嫂子真不好当,不知道要成为你嫂子的那个女人会不会听老祖宗的话。”顾西的印象之中,宁陵绝不是个乖乖听话的人。
她大概会阳奉阴违,还总让人抓不住把柄。
贺天天笑眯眯的看着顾西,很是笃定的说:“嫂子一点不可怜,哥哥一定会听嫂子的话,嫂子也会听老祖宗的,我们一家人都会听嫂子的。”
“啊~”顾西心中很不是滋味。虽说只是相处短短三天,除了第一次匆匆见面,今天才是第二次见面,没相处多久的贺家人,顾西却是发自内心喜欢的。
她在贺家真的是一点不拘谨,自在得很。可这样的一家人,却无条件的对另外一个人好,让她很是吃味。
她是这么的喜欢这一家子人,有点不想让宁陵成为贺家的人呀,该怎么办才好呢。
贺天天不知道顾西那复杂的想法,只当顾西是在担心贺铭,也因要见到长辈而变得矜持。
她也恢复了之前的沉稳,板着小脸默默的跟在顾西身边。
两人身后,一直伺候着两人的嬷嬷相视一眼,全都笑眯眯的,一个比一个高兴。
贺家的后院饭厅,长辈们已经在桌前坐好,贺家二婶三婶正在忙进忙出。另一边的桌上,顾佑兄弟跟顾冕兄妹也坐好,正等着顾西跟贺天天到场后就开饭。
这是两家的人第一次坐到一起吃饭,整个贺家都显得热闹非凡。
主人脸上有了笑颜,下人的脚步都要轻快许多。
贺家二婶不知是不是被劝通了,还是自己想开的,总是脸上也有了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少了许多。
见到顾西进来,贺家老夫人指着她对面的位置,道:“来来来,西儿坐着,跟我们这些老家伙一桌,省得我们一点儿活气儿也没有。”
顾西有些为难,觉得自己还是没什么跟长辈交流的经验。她是穿越到了顾家之后,才有了长辈。
只是这四个月以来,顾家的事太多,她还真没跟长辈有多少接触。
她就担心自己待会大大咧咧的,惹得长辈们不高兴就完了。
没等顾西纠结完呢,贺铭就一身清爽的走了过来,直接走到老祖宗指定的位置上坐下,委屈的问道:“老祖宗偏心,竟不给你亲孙儿留个位置。孙儿不管,孙儿就要坐在这里。”
贺铭说完,就拍了拍身边唯一的空位,冲顾西招手:“来来来,你也赶紧坐下,要不然老祖宗待会得吃了我。”
贺铭的出现,让本气氛就很好的饭厅更热闹了。大伙听了贺铭的话之后都哄然大笑。
唯有顾西窘迫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年头,。没点文化都不敢随便敲别人家的门,不然连自己为什么吃了闭门羹都不知道。
顾西表示自己很委屈,要不是有这个好看的小哥哥帮忙,她别说是借菊花了,怕是连门都进不得。
她不禁抱怨:“先生设这种门禁,不是欺负我们这种音痴嘛,本以为是个良善的好先生,没成想却是个腹黑的。”
才敲开了门的小哥哥以为自己听错,转头问顾西说了什么。
顾西笑得好不天真,让小哥哥的随从将马车赶进院,这才颠颠跟进去,对并肩而行的小哥哥说:“那什么,自古大家(此大家非彼大家,相当于大师的意思,指那些在某一领域成就斐然之人)多怪癖。想必能敲开先生门的,只能是小哥哥这样的人才呀。”
小哥哥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作揖道:“小生陆陶然。”
额~,这是在委婉的告诉顾西,不能称呼他小哥哥,因为不合规矩么?
顾西欣然接受小哥哥的提醒,高高兴兴的叫了一声:“陆公子,你跟陆先生是一家子吧。该不会是先生的儿子吧?”
陆陶然笑看这个自来熟,又热情得可怕的姑娘,神情依旧道:“姑娘来找叔父有何事?适才见姑娘着急得很呀?”
没有正面回答,很好,非常好,特别棒。
顾西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脆声道:“我来找陆先生借点菊花,就先进去啦。我顺便帮你传个话,就说他侄子来了。”
说完,顾西一溜烟跑了。
她担心自己再跟陆陶然聊下去,她得动手揍人。
你说这人呀,好好的对话不行么,非得九转十八弯的。若非顾西问的都是一些浅显的问题,她只怕一个字都听不懂。
或者说她有听没有懂。那些字分开来说,顾西绝对都能听懂,但被陆陶然组成句子后,顾西发誓她肯定听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陆陶然看着明显落荒而逃的顾西,狐疑的问他的小书童:“公子我这是怎么惹到她啦?还是哪儿吓人啦?”竟能让一个热情似火的人逃之夭夭。
小书童斜了陆陶然一眼,面无表情的说:“话不投机。”
陆陶然无奈的以折扇敲了小书童脑袋一下,摇头道:“公子我是那种对牛弹琴之人么?”
小书童摸着被敲疼的额头,嘟着嘴嘀咕:“公子不弹琴,公子是牛,那姑娘才是对牛弹琴之人。”
“公子全听见了,”陆陶然阴仄仄的瞥向小书童,“今夜你去马棚弹琴。”
“公子!”小书童委屈呀,“我去找叔老爷,我跟老爷告状去。”他说的都是实话,公子竟然欺负孩子。
陆陶然愕然看着憋了一泡泪水跑向内院的小书童,很是无辜的问随从还有车夫:“公子我这般悉心教养他,难道还错啦?”
车夫转过头拍了拍马背,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听见。
随从一号扯着车帘,很是认真的清点车内的物品。
随从二号捂着耳朵哇哇大叫:“公子,这地方有蜜蜂。公子你瞧,小的这耳朵都被蛰肿了,不知道会不会聋。公子,小的不想当聋子。”
得,陆陶然算是看清了这些人的真面目了。
难怪他当初要来书院之时,家中之人一点不反对,还积极的为他挑选人手。原来是嫌这些个人在家难管教,全丢给他让他头疼来了。
陆陶然也不生气,特别惬意的煽动折扇,笑道:“没事,你们既不喜这里的蜜蜂,那就打道回府吧。我瞧你们几人也不累,把东西卸下赶紧走,还能赶得上出城。”
顾西跟着陆先生走出来时,见到的正是陆陶然被人抱大腿哭嚎的场景。
她看着跪在地上哭得像是死了亲爹一样的三人,很是不解的问旁边的小书童:“你们家公子把你们卖窑子里去啦?”
十一二岁的小书童似乎什么都懂,很是生气的哼了一声,纠正顾西的话:“我们公子确实想把我们卖了,不过他不会把我们卖给别人,只想把我们全送回陆府。”
“陆府?”顾西就更不明白了,“送你们回家?那你们哭什么?”
小书童紧紧贴在陆先生身边,没好气的告诉顾西:“你知道什么呀。我们是受了老爷夫人的命前来照顾保护公子的。要是我们被送回去,也就是说公子不需要我们了,对我们不满意,那我们可没了活路。夫人说了,要是照顾不好公子,我们就等着被杖毙。老爷还让我们千万要提醒公子,不让他惹事,更不能得罪人。”
好嘛,这差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顾西冲小书童竖起大拇指,赞叹道:“你们果然都是能人,在下佩服佩服。”
小书童被赞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偏开头,却撞进了陆陶然的眼底。“完了!”小书童哀嚎一声,然后也跑过去抱大腿嚎哭。
顾西瞥了一眼很是小人得志的陆陶然,心想她刚刚肯定是被屎糊了眼,才误以为陆陶然是个温润儒雅的翩翩公子。
“无赖啊无赖。”顾西连连摇头,“陆先生,那孩子真是你侄子?亲生的?”
陆先生也头疼得很,直接指着东屋跟西厢两间房说:“这就是你们今后住的地儿,闹够了就自己动手收拾,我可没那闲工夫看你们瞎闹。”
顾西屁颠颠的跟在陆先生身后,喋喋不休的诉说着自己的计划,以及她想要借的菊花品种跟数量什么的。
“你想也别想。这书院里谁都知道,我院中的菊花全都是我的命,你居然要借我的命?”陆先生再三拒绝。
正在两人争执着走进后院之时,哐啷之声接二连三传来。
顾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是好奇的寻找声音的来源,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陆先生却是一蹦三尺高,嘴里大喊着:“我的菊花呀!”接着如同疾风一般从顾西身旁卷进了园子里。
能被陆先生单独种在花盆里的菊花,多是一些名贵的品种。那哐啷之声,怕是花盆被人碰碎。
盆碎花毁,怎叫人不着急呢。
顾西站在廊上找了找,竟然看到了贺铭跟温骏正在打群架。
好吧,其实是他们两人被一群人打。
第一百二十三章
更确切的说,是贺铭带着温骏单方面揍人。
顾西看着被踩坏了的大片菊花,惋惜道:“真是暴殄天物,白瞎了陆先生的心血,可惜了那些花咯。”
“啧啧啧,你们瞧瞧,这才是真正没良心的人。只要是个常人,都会为那些受伤的人担忧。这人呀,竟只看到那被踩坏的花儿。”陆陶然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顾西身边。
他身后,小书童还有两个随从低眉顺眼,只不过那眼睛里故事还挺多。
顾西切了一声,怼道:“那些人挨个几拳几脚的死不了,养两天就能好。可那些花呢,被踩上一脚就都毁咯。你说,我该不该同情花儿?”
陆陶然朗声大笑,指着正被陆先生指着鼻子大骂的贺铭,道:“毁花之人瞧着还不知悔改,姑娘若真惜花,不如帮帮小生姑父。”
顾西也看到了激愤的贺铭,意外的同时却没想要前去阻止。陆先生看着确实心疼气怒,但眼中完全没有制止的急迫。
她心想,贺铭会这样做,陆先生怕是早已料到。他能让贺铭进门,还放心让贺铭待在他的花园,想必也是赞成贺铭这么做的吧。
她掏了掏耳朵,懒懒的说:“等着吧,这书院里边最不缺的就是武生。你叔父要真想制止他们,想必早就找人帮忙去了,哪需要我个弱女子动手。”
可以说,顾西这话说得相当的不客气。
陆陶然一改那儒雅的作风,掐着腰哈哈大笑,指着顾西对身边的人说:“这人有趣,你们都学着点,别整天只想着气公子,知道不?”
顾西窘,不愿搭理陆陶然这个活宝,看贺铭他们将人揍得差不多之后,这才跳着过去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被揍得东倒西歪的学子们见到顾西,神情都微妙得很,不甘、羞恼、难堪、鄙夷、玩味。
诸多情绪之中,顾西最不能理解的便是玩味。这些人究竟为什么会对她如此轻浮。
难不成有什么她不该知道的事?
正疑惑间,贺铭喘着气挡在顾西身前,责令道:“你来干什么?赶紧回去,这几天先不要出门?”
“为什么?”顾西不解,“难不成你揍这些人跟我有关?”
温骏甩着双手从一旁走来,一脸的不愉,也劝顾西赶紧回去。“你在,这些人只怕会更过分。到时候这些人能不能活着离去,实在难说得很。”他声音柔和,但那周身的冷气却让顾西退避三舍。
“温公子刚从雪山回来么?这些人都犯了什么错啦?”顾西好奇呀。
既然是跟她有关的事,那她就有权知道。
贺铭警告的瞥了那些刚刚从地上站起来的学子,对顾西喝道:“让你走你就走。记住,这几天千万别出门。”
顾西是个什么人。她决不允许别人毫无理由的命令她。
她劈手揪住一个离她最近的被揍学子,微眯双眼咬牙问道:“要么老实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要么吃我一顿揍。你自己看着办。”
“顾西!”贺铭没料到顾西会这般刚烈,气得大叫。
温骏也不赞成顾西掺和这件事,也急着劝道:“顾姑娘就听我们一次,赶紧回去吧。这事,我跟贺铭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顾西拒绝,冷声道:“不必。既是与我有关的事,我自己会找回公道。”能让贺铭跟温骏大动干戈的,定不会是小事。
这么大的事,还是跟自己有关的事,顾西绝不会置身事外。
“啧啧啧,公子就说这里好玩,你们还不信,爹娘还不愿让公子来。瞧吧,咱们第一天就看了这么一出大戏,你们说该不该来吧?”陆陶然很是欠揍的起哄。
陆先生顾不上他的花,赶紧把陆陶然拉离后院,免得他嘴欠被顾西揍,或是被贺铭灭口。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陆先生都不愿看到。陆陶然虽然嘴欠,也淘气得很,却是陆家小辈之中相对优秀的一个,也是他伯父唯一的孙子。
“叔父,小侄戏还没看完呢。”陆陶然急得跳脚。
陆先生死死拽住想要挣脱的侄子,冲还在原地看戏的小书童等人吼道:“想活命的就赶紧过来。”
陆先生叔侄退场,贺铭却对态度坚决的顾西没了办法。他原想将一切伤害扼杀在萌芽之时,却不想顾西今日会这么巧撞上。
温骏锐目一扫,暗暗警告那些学子,不让他们言语过激,免得顾西承受不住。
顾西可不管别人怎么想的,她既撞上了,就要知道实情。
被她揪着的学子实在喘不上气来,也被顾西那凌人的气势镇住,当即老实交代:“昨日姑娘被贺公子从山上抱着回书院,有人传说是姑娘跟公子在山上行了不轨之事,走不得路。之后姑娘跟贺公子回了院,与温公子三人在屋里一下午,不少人都说你们在屋中苟合。”
“这话你们也相信?”这么离奇的闲话,没想还真有人信。顾西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人按在光滑的地面摩擦。
贺铭跟温骏叹息。他们刚得知这个传言的时候,气得都快疯了。顾西的震怒,他们可想而知。
谁知顾西平静得很,扬起笑脸问被揍了的学子:“这么荒唐的传言,你们也信?你们挨揍,该不会是跟着瞎起哄,出言不逊,受人鼓动想要给顾家找事吧?”
若非如此,贺铭跟温骏也费不着揍人。
她虽跟贺铭相处不久,却对他多少有所了解。贺铭觉不会对这种子虚乌有的事上心。
除非这些人憋着坏。
不得不说顾西想得一点没错,这些人就是憋着坏,凑到陆先生家的小花园商量着该怎么利用这件事。
被贺铭还有温骏撞上,他们还出言不逊,对顾西各种辱骂指责,并不问事情真相。
“顾西,你个不守妇道的贱婢,你不仅辱没了顾家先祖,也辱没了书院的名声。小生要是你,早就一头扎进麓水湖自尽了。”一个身着长袍的书生叫嚷道。
他神情激愤,那嫌弃的模样,就好似顾西真做了那些事一般。
顾西丢开手中的学子,笑得好不无辜,对那书生道:“你忍着点,就算痛不欲生,却也死不了人。”
她话落脚起,比贺铭的拳头更快。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来日方长
她就说嘛,怎么会有人这么巧,会在她第一次出门的时候前来找事,还跟没规矩的人一样,强行闯进来。
孙慕穆却做震惊状,指着顾西问:“顾姑娘怎么在这?难道顾姑娘跟人私奔,就是来的京城?”
得,顾西不用再问,就知道她被掳到被人传出与人私奔的事,孙慕穆都有参与其中。
“跟人私奔?”孙慕穆身边的姑娘夸张的大叫,“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人?凌掌柜,你们锦庭记怎么会接待这样的人?”
凌掌柜满脸赔笑,一边劝孙慕穆跟她身边的姑娘,一边向顾西跟贺天天道歉。
“掌柜无需道歉,本也不是掌柜的错,不过是有人仗势欺人罢了。说起来,我自己都不知道私奔的事,不知孙姑娘听谁说的?还有,带我私奔的人又是谁?”顾西反击道。
“这……”孙慕穆特别不好意思道,“顾姑娘怎么能问本姑娘呢,又不是本姑娘跟人私奔。顾姑娘跟人私奔的事,整个邕州府都传遍了。”
“慕穆别跟这种不要脸的人解释,就她那样的,就该浸猪笼,要么乱棍打死。真不知这样的人,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孙慕穆身边的姑娘咋呼道。
顾西瞥了那个姑娘一眼,很是同情的叹了一口气,为她的无脑默哀。她同样不解的问贺天天:“真不知那些笨得跟猪似的,整天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怎么有脸指责别人呢。”
贺天天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特别认真的答道:“大概是真笨,以为别人牵着她鼻子,是真为了她好,把她带去好地方,而不是在害她吧。”
两人这么一本正经的对话,让那个咋呼的姑娘听得云里雾里的,听不懂,自然没法插嘴。
她看向孙慕穆,想看她有什么反应。
那边顾西很满意贺天天的回答,强忍笑意继续道:“猪不把自己当猪,只当自己是条疯狗,主人指哪咬哪。牵着猪当狗用的人,不仅眼神不好,就是脑子也不够用。猪当然是猪,再怎么勉强,又怎么能及狗子聪明忠诚呢。天天啊,咱们抱两只狗崽子回去养吧。狗它一直都是狗,有些人呀,他根本就不是人。”
“嗳,养狗。铭哥哥外祖家有从雪山带回来的大狗狗,是用来拉爬犁的。那种狗子可漂亮可好玩了。”贺天天不仅双眼发亮,就是那张小脸上都荧光闪闪的,看着是真的喜欢狗。
那边孙慕穆听着顾西意有所指的话,脸色有些挂不住。可她总不能当作听懂,提醒谭喜婵找麻烦把。
捡骂这种无脑的事,她可不能去做。可她也忍不下这口气,就道:“姑娘可知你家人被押送进京来了?你们家,犯的是通敌的大罪。对了,宁山长跟宁姑娘也来了。听说贺公子也在京城,只怕是为了宁姑娘才特地回来的吧。”
顾西闻言终于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孙姑娘真是喜欢装傻。顾家通没通敌,我跟没跟人私奔,贺铭是为了什么回的京,难道你真不知道?”
贺天天也抗议道:“你们别胡说,我铭哥哥才不是为了那个什么宁姑娘回京的。我铭哥哥有心上人,马上就要定亲了。”
这话,还真的让孙慕穆感到意外。她不得不仔细打量贺天天,思忖她是什么人。
能叫贺铭为铭哥哥的,难不成是贺铭的表妹?
可是贺铭外祖一家都不在京城,而是在富庶的江南,是江南人士。贺天天怎么看,都不是江南的小闺女呀。
难道这个是贺铭那个足不出户,整天跟个小媳妇似的委屈巴巴的堂妹?
可眼前这个孩子跟传说中的不一样啊,不仅一脸的明媚,言语还犀利得很。看来传言都不能听信呀。
孙慕穆对贺铭即将定亲的事仅仅是感到意外,但跟她同来的姑娘就很是震惊,不可置信的问道:“贺公子要定亲?跟谁?他怎么能定亲呢?”
喊完这话后,她仍然没法接受,干脆一把掐住孙慕穆的胳膊,慌乱的问道:“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她们在骗人对不对?她们是什么人?”
她问了一通,又变脸道:“你不是说她们是逃犯么,那还不赶紧绑了她们送官?掌柜,快让人去报官。”
凌掌柜早就傻了,直接找了个角落站着,并不想参与其中,没想还是被点了名。
可是她两边都不能得罪呀,只得解释道:“秦姑娘冷静冷静,这两位姑娘是骁骑大将军府的人,并不是姑娘口中的逃犯。”
凌掌柜这话是对太仆寺卿家的闺女秦姑娘说的,但却看向孙慕穆。她只想让孙慕穆出面劝一劝秦姑娘,千万别把事闹大。
这都临近年关了,锦庭记可不能出乱子。这件事的关键是孙慕穆,只要她有脑子,就不会在这里闹事。
许是凌掌柜的眼神过于凌厉,孙慕穆终于不能再装傻。锦庭记可不是寻常人家开的布莊。锦屏记可是袁相爷嫡子媳妇的陪嫁。
孙家目前就算有常家帮衬,却也不能得罪宰相府的人。
她之所以会怂恿情秦桑梓来找顾西麻烦,不过是纯粹为了出一口气罢了。
顾西都被人掳进了青楼,结果不但能全身而退,就连青楼都倒了,她被掳进青楼的事也被人掩盖,想对外传说都没人相信。
最让孙慕穆无法忍受的是,把顾西从青楼解救出来的,不单只有贺铭一人,还有温骏、郑霆跟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六皇子叶夕潮。
顾西凭什么得到叶夕潮的另眼相待,不过是个乡下姑娘,还是个十足的野丫头,为什么能得到那个人的青睐。
“桑梓姐姐别着急,这事还没定下呢,想必贺公子也没有定亲的想法。姐姐不如先回家,待打听清楚了再做打算。”孙慕穆就算再不服气,也不得不劝秦桑梓。
秦桑梓早没了主意,听了孙慕穆的话后,这才跟回魂似的,一边感谢孙慕穆提醒她,一边着急忙慌的拉着孙慕穆就要走。
凌掌柜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着痕迹的抹了一把汗。
顾西看着迅速退场的两人,不忘告别:“两位姑娘慢走不送啊,咱们来日方长。”
第一百二十五章 顾氏祖居
,穿越女奴翻身记
找茬的人走了,凌掌柜再次跟顾西贺天天致歉,每人再送了一匹锦缎后,才笑着送她们出锦庭记。
上马车前,顾西才想起她还没给定金跟买下的锦缎的费用,遂问了凌掌柜。
凌掌柜狐疑的看向贺家管事,心说不都是直接到贺家账房支取的费用么,怎么这位姑娘会这么问。
那管事笑嘻嘻冲凌掌柜点头,恭敬的请顾西上马车,解释道:“来前我们公子交代,说是一切费用都记到账房。”
也就是说,不管顾西要做什么,想买什么,都由贺家买单。
顾西并不赞同,却不好当着外人计较,只得先上了马车,心想等回了贺家再说。
马车出了锦庭记,车夫就问同样坐在车辕上的管事,他们下一站该去哪里。
管事隔着车帘问:“两位姑娘可要去银楼?最近翠玲珑来了一批西域宝石,成色都很好。”
被孙慕穆两人这么一闹,顾西也没了逛街的念头,她否决了那个提议,道:“去顾氏祖宅看看,我们总得在年前搬进去,我总得先去看看该怎么收拾。”
“姐姐要搬走么?姐姐就住在我们家不好么?”贺天天光是听说顾西要搬出贺家就想哭,“姐姐就跟我们一起住吧,我们家地方很大,够姐姐一家子住的,姐姐别搬走了好不好?”
贺天天可怜巴巴的拉着顾西的袖子,那小模样看得人特别不忍心拒绝。只是顾家终究是外人,不能老住在别人府上啊。
怎么说顾家现在都还是朝廷要饭,更不能住在人家府上,免得连累了人家。
“天天妹妹,”顾西尽量温声细语,“姐姐还住在京城呢,我们两家隔得不远,你随时都能来找姐姐玩啊。平时没事的时候,姐姐也能去找你啊。”
贺天天当然知道顾西还得留在京城,不过她就是舍不得顾西嘛。光是听顾西要搬出贺家,她就伤心。
顾西实在没办法,只得抱住贺天天的肩头轻轻摇晃,承诺搬家后也会找她一起去玩,还跟她说起了许多郊游的规划。
贺天天听着听着,就恢复了开朗,还给了顾西好些提议,甚至有了自己的主意。
顾西这才放下心,问了顾家祖宅的位置,得知顾家祖宅居然就在皇城边上,跟皇子府并列而居。
从贺家到顾家,得穿过三条街道,也是挺长的一段路。
顾西没想到两家竟会离得这么远,也对顾家的位置感到意外。能跟众皇子府王爷府并列而居,可见顾氏在前朝多么受器重。
本以为这就够让人意外的了,待得到了地方,见到屹立在盘龙山脚下那座小皇城一样的大院之时,顾西差点没吓得嘴咧到耳根。
这么个大地方,皇帝居然全给了顾家,她这不是在做梦吧。
“姑娘,这个顾氏祖宅里边,一直都有皇上派的人打理,姑娘只要表明身份就能进去。”管事谦恭的为顾西介绍。
顾西合不拢嘴,打从心底里抗拒这个地方,心道快走。然她好奇院子里边是什么样,犹豫着不想走。
即便不要这么个院子,进去看看总不违法吧。她也这么问了管事。
管事笑了,告诉顾西:“这是顾家的宅院,姑娘是顾家的人。自家人回到自己家,怎么是违法之事呢。姑娘只管进去,这个院子的房契地契全在你们手中,想怎么逛就怎么逛。”
那就进去看一眼,顾西暗戳戳的想。她只要过够了眼瘾,就让家里人把房契还给皇帝那老家伙。
那老家伙怕是见不得顾家人好,竟然让给顾家这么个祸根。纵观盘龙山脚下这么多王爷皇子院落,也只有前朝福清王的府邸能匹及。
那也是京城第一宅,是皇宫下来后第一气派的大院,比顾氏祖宅多了两个小院跟一条活水渠。
福清王府跟顾氏祖宅之间隔了一个九皇子府,三家人一起分了一坐小山头。
其中顾氏得到的部分有一口活泉,后来被挖成一个大大的人工湖,湖里种了各个品种的莲花,湖边也错落有致的插上了香蒲垂柳等植物。
就是种了这么多的东西,湖水也没浑浊。只因那口活泉源源不断的往外冒活水,满溢出湖外的水则是从顾氏老宅一侧引出,汇聚到一条小山溪里,流向了山下的农庄。
那小半片的山峦上,自然生长有不少的槭树。其中尤以鸡爪槭跟色木槭最多。这两种都是糖槭树,所产的槭树糖浆那是美味无比。
顾西只听看守顾氏祖宅的老管家介绍那一片槭树,就已经心动不止。更别说还有那一池塘的莲花,跟那些大大小小的花园中珍贵名贵的花木品种了。
爱美之心,就连女汉子也不能免俗。就算她没有怜花之心,就是偶尔能看一眼,那也是舒展身心,减轻压力的好途径不是。
顾氏祖宅,用作正院的大院就有五个,别的大中小院落还有二十三个,别说住三百来号人了,就是住三千人也住得下。
可是顾家全族的人加起来,也不足七十人,住在这么大个地方实在是太奢侈了。
可是这个院子里的资源,顾西真的很想要啊。屋里那些个古董书画摆设,顾西就一点不稀罕,那些花花草草,园林布局顾西就特别的喜欢。
她前世就有古镇情节,每次有古镇任务,她是挤破头都要争取的。她最后牺牲的地方,也是在江南的一个小村庄里的一个有一千多年历史的祠堂里边。
巧的是,那个祠堂里边供奉的是顾氏先祖。
“这样大的房子,这么个气派的地方,我们家真的能拥有?”顾西站在观景角楼上,忍不住问身边的管事。
不管是负责打理顾氏祖宅的老管家,还是贺家的管事,都觉得顾西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这本就是顾家的东西,顾姑娘无需顾虑。”老管家恭谨的说到。
贺家管事也帮腔道:“顾姑娘,你别担心有人会来抢,这个地方除了你们顾家,还真没人能接手,就是皇上也不成。这是太祖皇上留下的祖训。”
得,这又是个有故事的宅院。顾西觉得这样的地方还是别接手为妙。
她就是再喜欢这里,目前还是不能碰的。她有些失望,蔫哒哒的回了贺府。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该来的重要来的
贺天天也很喜欢顾氏祖宅,但她看顾西一脸的惋惜跟不舍,就知道顾西绝不会住到这里来。
“姐姐,你别伤心,就算不住进来,你还是能来这里玩儿呀。这里可是你们顾家的地方呢。”贺天天用她短短十年的理解劝道。
顾西却不觉得贺天天说的是孩子话,很是受用,感激道:“哎哟,还是我们天天妹妹聪明,这么简单的事一想就通透,比姐姐厉害。姐姐白长这么多年了,连这么点小事都想不到。”
贺天天腼腆的抿着嘴笑,心中为顾西真诚的赞美乐开了话,脸上却好要作矜持状。
她细细声的说:“姐姐别笑话人家,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顾西见状哈哈大笑,所有的惋惜瞬间消失殆尽。她爱怜的揉了揉贺天天的小脑瓜,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天天就是聪明,姐姐才这么说的。我们天天今后也要这么笑才成,笑多了,人心情好,气运也能变好。”
“嗳,天天听姐姐的。当初的娘就是希望我能活一天是一天,才给起了贺天天这么个名。但我今儿就要改改,我要天天儿的笑,一天过得比一天好。”
顾西一听顿时心酸,把贺天天搂紧怀里,安慰道:“都会好的,我们天天这么乖,这么懂事呢,老天爷舍不得我们天天受苦。”
贺天天嘻嘻笑,一双圆眼弯成了初月。
回到贺家,就是晚饭时间。顾西又陪着家人吃了一顿饭后,才把自己去了祖宅,以及自己的思虑说了出来。
“我们另外置办一个宅子吧,那个地方太扎眼,我们住进去不好。你们要是真想去看看,我们经常去游赏就是了,就是不能住在那里。”
顾家两老,以及顾史父子都说是该这样。蓝氏跟席氏在大事上是没有自己主意的,当家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西见这事一说就通,遂跟家人商量起置办宅子的事情。
“闹市区的房子太贵,我们别花冤枉钱,还是在外郊找个眼界宽,院子大,周边人少些的房子买下。我们家的事麻烦,若是官兵经常进出,会给邻居带去困扰。我们家孩子也多。”顾西地想法是,能到市郊多买点地存着,连着大院子,将来就算再扩建也不必麻烦再买。
从古自今,大城市郊外的土地都有升值的空间。多存点土地总是没错的。
她身上还有从常家那个管事身上搜出来的一千多万两银票,用来买房子土地刚好。
顾史父子再次肯定了顾西的想法,赞她懂事。蓝氏婆媳却为买房子的银钱发愁。
顾家两老让他们尽管买,只要看好合适了,就着人来跟他们拿银子。
“我们两个老的也没什么花银子的地儿,这些年你们孝敬的银子都存着呢,总是够买房地的。”老太太笑呵呵的,一嘴银牙还是很结实。
老爷子点头,说:“就该这样,顾家现在可不是往年,那些银子拿出来花了,留着也不能为顾家解困。”
顾史夫妇犹豫,说:“不行,那是两老的棺材本。家中的账面上还有银子,用那些银子买个像样的宅子还是够的。”
顾旭跟顾沄是坚决不答应的,他们劝道:“老三还没娶亲呢,家里总得留点应急的。祖父祖母就把银子收好了,我跟老二都有些积蓄,用那些银子买房子也够用。”
席氏跟着点头,说:“再不济不还有我娘家嘛。我娘家兄弟在平南做生意,还算有点家底,我跟他借点花还是不成问题的。”
即便好些年没回娘家,然席氏的二弟每次去走货经过邕州,都会去看看席氏。
席家的人出身武将世家,都是豪爽大气的人,这一点就是顾家的人都认同。
不过现在还不至于到跟席家借银子话的时候。顾家两老跟顾史夫妇都不同意。
顾西看不得家人为难,直接把怀里的银票跟那些搜刮来的值钱物件全拿了出来,霸气的说:“别担心,房子我给买了,剩下的银子全买地。我们就算回不去书院,就在这里种地也不错啊。”
京城的物价绝对不是束水镇那样的小地方可比。当初顾西花五千两买了那座宅子,不过是出于补偿之心。
那座宅子,花两千两银子就够了,就是给的再多,也不能超过两千五百两。
京城的物价,是束水镇的两倍之多。顾西拿出来的这些银子,能买到束水镇那样大的院子后,还能多买二十几亩中等田地。
商量好后,顾西就让贺家的管事帮忙物色好的地段的房子,并把要求说清楚,还把银子放在他那。
“我这天眼皮总是跳,就怕发生什么不好的事。银子大叔先拿着,不管我们出没出事,大叔只管帮我们买下房子田地就是了。”顾西预感很不好。
自在锦庭记见了孙慕穆后,她的眼皮就一直跳。
俗话说得好,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顾家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他们是犯人,通敌叛国的罪人,决不能舒舒服服的住在好宅子里边享受下人伺候。
次日一早,顾家如约跟贺家的人一同去千佛寺祈福。贺铭睡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下午,整个人精神很不错,骑着马带人护在车队周边。
马车才出了城门,顾西就心慌得很,有种想带着家人逃往的欲(和谐)望。
贺天天第一次见到顾西这么走里不安,遂问:“姐姐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顾西摇头,说:“妹妹回去跟婶婶同乘一辆车好不好?姐姐总感觉要出事,待会误伤了妹妹就坏了。”
贺天天一听急了,问:“是什么事?我去跟铭哥哥说,让铭哥哥帮姐姐。”
顾西摇头,说:“你铭哥哥也帮不上忙。”说完,顾西便叫停了马车。
外边,贺铭催马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让你妹妹跟二婶一起乘马车去吧,我总觉得待会要出事。”顾西也不隐瞒。
贺铭闻言眉头拧起,伸手扶贺天天下马车,让顾西别着急,他让贺家的人先一步出发,免得待会伤到了老夫人。
顾西点头,让贺铭只管护着贺家的人先走。
“等我,我很快就来。”贺铭说完,就一脸凝重的策马离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最难堪的下场
不得不说,顾西的预感还是很准的。顾家的人也不意外,在听了顾西的话后,就安心的等在马车之上。
贺铭护着贺家的人走了没多久,官道上就追来了一队禁军,直接把顾家的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禁军队长告了声罪,请了顾家的人自己下车,他要辨明身份,才能接下来的行动。
顾西抱着顾南下车,看着长辈们跟几个弟弟也都相继下车接受盘检,人数不多也不少,她顿时就放心了许多。
她就怕长辈一个头脑发热,让贺铭带走某个弟弟。那样一来,贺家也得栽。
禁军队长确认顾家的人全在这之后,又告了一声罪,让顾家的人重新上马车,才让禁军亲自驾驶马车回城。
直到这一刻,顾西才算是真的放了心。与其藏藏躱躱、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接受该有的待遇来得实在。
就不知这一进了大牢,他们一家还能出来的几率有多少。纵观古今历史,只要跟通敌叛国车上关系的人,帝王都不会轻易饶恕。
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这是历代帝王奉为信条的一个真理。
更何况他们顾家还真是敌国皇族的分枝。
顾家人被送进了刑部大牢,而不是传说中大理寺,这让顾家的人心都咯噔了一下。
大理寺跟刑部虽说都是审查探案的机构,然刑部终究没有处罚权。一般经过刑部审查过的案子,情节严重的还得经过大理寺再行核查才能进行处罚。
这样一来,同一个案件就得进行两次一样的调查,犯人也会受到两次审问。
若步上型还好,要是被上了型,那还真是鲜少有人能熬得住两方用刑。
顾家现在的罪名,可是与造反情节一样严重的通敌叛国大罪,就是诛九族也不为过。
本来这种案件本就该交由大理寺亲自审查,让刑部从旁协助便可。
谁知他们却被带到了刑部。看来朝堂之上不想让他们好过的人不少,都想看他们一家受罪。
这次,顾家还真是凶多吉少啊。
顾家老爷子有些泄气,开始交代起后事来:“若这次你们能活着出去,就想法子去泰越吧。与其留在新南被人各种陷害利用,还不如直接去了泰越,在那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好。那里的人再怎么不待见你们,怎么也不能对你们坐视不理。他们就是想利用你们,也不过只能利用一次。”
他自觉跟老伴是熬不过去的。人之将死,许多事都能想得透彻。泰越顾氏皇族其实为人不错。
顾家投靠泰越,也仅能利用他们一次,以去泰越为条件,让顾家提供某些新南的机密罢了。
这样的话说来伤感,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这一次别说是两老了,就是孩子也很难挨过去。
顾家,正面临着今生最大的危机。
顾西精神有些萎靡,再次觉得自己没用,没到艰难之时,只能期待外人相助。
这下,她也开始考虑起去泰越的事来。就算她不喜欢应承焕,却不表示泰越全是应承焕那样的人。
“去泰越吧,去了泰越,我们就能找机会出海,逃离这两国的纷争。”顾西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么一条路了。
海外也有人,不耽误顾佑他们娶妻生子。
新南靠海的地界没有泰越多,加之土地广阔,对海域的依赖性没有泰越大,自然没有泰越那样重视航海。
三面环海的泰越虽然只有三分之一的新南这么大,却拥有更广阔的的海域跟为数不少的岛屿,看着并不比新南差。
蓝氏跟席氏都有些悲伤,一个抱着小顾晟,一个搂着小顾南,看向能当家作主的男人们。
蓝氏那是一点意见也没有的,只要家人都能在一起,也都活得好好的就好。
至于她的娘家。这回进了京,蓝氏让人去通知了娘家的人,却没人来看望她,她就断了心思。
席氏不想去泰越,她兄弟跟家人都在这里,对她也很好,她舍不得。
可是为了顾家,她是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她现在只希望娘家的人能早些来探监,及时给他们外边的消息,好让他们能做好心理准备。
子被关押之时起,一家人就在等待着,等待能够给他们带来消息的人。
顾家的长辈期待的是贺家的人,顾西也一样。她毫不怀疑贺铭会第一个到场。
然现实总是无比的残酷,第一个来探望顾家的人,既不是贺家的人,也不是席家的人,更不是温腾。
顾西忘了,无论何时何地,最坐不住的永远都是那些等着看你笑话的人。
常永林就不说了,他一直致力于让顾家灭亡。
孙慕穆嘛,想来有部分原因是因常家,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顾西想不明白。
宁陵就更简单了,既看不惯顾西,又不想让顾家好过。她大小就莫名其妙的不喜欢顾家的人,不满顾家的一切。
这么个三人组合,也不知动用了什么样的关系,竟然在顾家之后就堂而皇之的来了刑部大牢。
常永林一见到顾家的人,就给他们丢了个重磅炸弹。
“你们家老三,也就是那个拿了皇上虎头令牌的,前儿直接带着他的兵,投靠泰越去了,你们一家完了,再也出不去了。哈哈哈”常永林笑得前俯后仰的,那是真的开心。
孙慕穆也没让顾西失望,拉着宁陵俏生生的站在顾西面前,一张笑脸如鲜花般灿烂。
她毫不吝啬的贡献着自己那娇媚的笑颜,用黄莺般声音跟宁陵说:“所以说这世间百态总是难以预料。这有的人吧,昨日还在别人店铺里边霸气的跟你争执不休,今儿就锒铛入狱,成了阶下囚,宁姑娘你说可不可笑?”
比起孙慕穆,宁陵就显得嘚瑟许多。她眉眼之间全是挑衅,一点不掩藏自己对顾西的厌恶,说:“孙表姐可见过公然在青楼大跳艳舞勾搭男子的女子?如今姐姐眼前就有一个,姐姐可得把这等不知廉耻娼妇的嘴脸看清楚,今后碰到了可得离得远些,免得污了姐姐的眼。”
孙慕穆闻言震惊得捂住嘴,不敢相信的看着顾西。
第一百二十八章 欲加之罪
顾西安抚好因常永林的话而变得极其不安的家人,这才转身面对孙慕穆跟宁陵。
这两人也可笑,还在书院的时候竟然装作相互不认识,如今到了京城,竟相亲相爱了起来。
顾西对两人的话浑不在意,还特别赞同的点头,叹息道:“是该离得远些。只可惜我现在被关着,想走也走不掉啊。不知两位可否能移步,千万别污了我的眼呀。”
所以说,嘴皮子有时候就算练得再利,若不能将人一击必垮,那就半点用处也没有,还不如不说的好。
孙慕穆跟宁陵愕然的看着顾西,这回是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想不到顾西竟然跟没事人一样把原话还了回来。
按理说女子在听到这样的话后,不该悲怒交加,一副解释不清楚,又不甘受辱的小可怜模样,让她们看了大快人心么?
顾西怎么跟听不懂话的人般,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呢。
宁陵不愿就这么放过顾西,赶紧补充的道:“本姑娘前来京城之时,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书院里有不少人说曾在名花楼见到顾姑娘袒胸露腹跳舞,舞姿妖娆惹火,让人血脉喷张。名花楼的姑娘也都说,顾姑娘可是她们名花楼的新任花魁呢。”
“什么?”孙慕穆故作惊讶,瞪着大眼不可置信道,“宁妹妹怕是听错了吧,顾姑娘不是跟人私奔了么,怎么就成了花魁了呢?”
常永林极尽打击了顾史等人后,也加入到两个女孩的行列当中,笑道:“表妹有所不知,顾姑娘私奔的对象就是那名花楼的楼主。两人一个是楼主,一个是花魁,不正好相配么。”
“这倒也是。”孙慕穆终于咯咯笑出声。“妹妹还真是佩服顾姑娘,既当得了花魁,也当得了贺大将军府的表姑娘,说不定还能成为泰越少将军夫人呢。对了,顾家可是皇亲,顾姑娘该不会是个郡主吧?”
“就是郡主呢,一个花魁郡主。泰越皇族真是让人刮目相待。”宁陵不示弱道。
顾西全程姨母笑,待这些人自说自话一阵,自觉无趣后,她才语重心长道:“你们三人竟然说得头头是道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整件事是你们一手策划的呢。就不是你们策划的,那你们也一定在场亲眼所见,对不对?那什么,你们呀,还是年轻了,竟把大好的时光荒废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上。我要是你们啊,早呼朋唤友赏雪去了。都快过年了,谁还往大牢这种晦气的地方跑呀。就有,那也是些吃饱了闲扯淡的人。”
顾家长辈全程保持沉默。他们不是不想帮顾西,而是他们觉得这种事越是在意,常永林他们反而越是得意,就越是会纠缠不清。
顾西做得就很好,就没让长辈失望过,他们只管在一边看着就好。
顾西最后一句话,直说得孙慕穆跟宁陵红了脸。她们虽没听懂闲扯淡是什么意思,但她们确实没事找事呀。
正如顾西说的,都快过年了,是个人都不会进牢房。哪怕是探监,也都会有顾忌。
看来顾西是在暗讽他们闲得慌。
常永林却是不管顾西怎么反击的,他只管打击。
他讽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在等贺铭那个家伙?别等了,那家伙来不了,他怕是三两天之内都回不来。那时候怕你们一家都凉透了吧。对了,你三叔临走前把成亲对象一家都带上了,就是没带上你们,想来也不会回来接应你们。”
这话,顾西是一点不相信的,顾家的人都不相信。但长辈们担心啊,担心顾超真会傻到带人回来劫牢。
这个时候,他们倒真希望顾超真带着成亲对象一家去了泰越。
这样一来,哪怕他们现在这些人全都丢了命,至少还留下顾超那一条血脉不是。
顾西嘿嘿的笑,一副洞悉常永林三人蹩脚伎俩的模样,反驳道:“贺铭会不会来我是一点不担心的,我三叔是绝不会做蠢事的。又不是你们这些没脑子的,我三叔分得清大义跟私事。再说了,我三叔这些年就没在外边走动过,拿来的成亲对象呀。他呀,只怕正拿了某些人的罪证,计算着该什么时候拿出来才最好呢。”
不得不说,顾西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时候,其实还是很有可信度的。常永林三人还真就生出了恐慌。
孙家就不必说了,作为大理寺的人,有错判误判的案件那是一定的。加上以公谋私的便利,被人抓住把柄的机会绝对不少,留下的罪证更是唾手可得。
常家犯下的事就更别提了,顾家现在的罪名就应该让常家担了才算名副其实。
至于宁家,现在顾家所遭受的种种待遇,就是今后宁家的下场。
三人再也没有心思待下去,全都泄气不已。原本是来看笑话的,结果反倒被顾西讲了一军。
顾超究竟去了哪里,都在做什么,除了皇上一人,别的人那是一点都不知道。
皇上,那是深沉如海、慧眼如炬。他从一出生就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不仅要把新学制推行下去,还要把那些被朝中大臣们分割把持的朝政给收回去,甚至扬言了要把邻国占据的新南的国土抢回来。
这样一来,整个泰越不就得易主了么。
当然啦,泰越的事还轮不到他们这些人担忧。他们最怕的,就是手中的权利被削减,原本的优势成为过去,不仅要跟贱民们挣权,还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触怒帝王被斩杀。
想他们这些年来,凭借着手中的势力,不知活得多自在。皇上就是对他们的行事有所不满,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就怕自己手中最后那一点权势再被抢了,成了傀儡皇帝。
谁知新皇一上任,他们以前对付先帝的手段就不再受用,皇上是真的埋下了许多的暗线,迫使他们不得不一下妥协。
为了让皇上意识到他犯下的错,那些人只能把手伸向了顾家。他们要通过顾家这个例子教训皇帝,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
这是一场博弈,只要其中一方不妥协,顾家身上的欲加之罪只会越来越多。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怕什么来什么
,穿越女奴翻身记
从刑部大牢出来,孙慕穆就急着离去。她要去打听叶夕潮的消息,总觉得叶夕潮自去了麓水书院后就变得异常的奇怪。
及至她回京,叶夕潮都没在出现。他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本来她还不觉得有什么,直至刚刚顾西提醒了她,她才终于想到了某些可能。
叶夕潮跟顾超该不会正在一处,做着顾西所说的事情吧。
倘若真是那样,那她总得想个办法为孙家留条退路才成。
常永林也不挽留孙慕穆,却亲自送了她上马车,交代孙家的人小心伺候后,才让她离去。
宁陵则是期待的看着常永林。她就想呆在常永林身边,不想离去。
常永林心挂刚刚顾西所说之事,没什么心情跟宁陵谈情说爱,遂劝她先回去。
“等这一阵过了,顾家被处决,我们担心之事也不存在的时候,我再去找你。如今事多,所有人都盯着咱们瞧呢。”常永林耐心解释道。
宁陵不甘心,却也知道常永林的话有道理。但她还是不愿就这样跟常永林分开。
“你就陪我去喝杯茶吧,就一杯茶。”哪怕多相处一杯茶的时间,宁陵也觉得满足。
他们今儿就这么分开,再见面得等年后。
尽管只有十几二十天的功夫,宁陵都觉得漫长,比她之前跟常永林分开的两个月时间都漫长得多。
这大概就是近在迟尺却如隔山的感觉吧。两人明明一出门就能想见,却非得忍者不能见面,还真是煎熬。
常永林一想也很不舍,更不忍心看宁陵失望,遂答应跟她一起去茶楼坐坐。
且说顾西在常永林三人走后,就宽慰起家人来。她虽预感不妙,却没觉得他们会栽在这事上。
但凡进了刑部大牢,不受点罪那是不可能的。顾西现在只希望那些人不会变态到要折磨老人孩子的份上。
顾史父子跟蓝氏席氏就怕这个。他们都愁得不行,一直在商量计策。
顾沄气得捶墙,吼道:“怕个球,大不了跟他们拼了。不过都是些蛀虫败类,打死一个少一个。”
顾旭劝道:“别说气话,我们现在是阶下囚,老人孩子都有,还是少惹事吧。”
蓝氏也劝:“反正没办法,也只能尽量配合他们吧。这事吧,我们就是抵死不认也无济于事。”
不得不说,蓝氏这个办法不错。顾西挠着头想了想,说:“既然不反抗,不如就让他们把供词给我们,我们直接在这里签上不就哇啦,免得那些人吧我们一个个分开审问,多了下手的机会。”
想法是好的,但是别人也不笨啊。
顾家的长辈觉得这个办法很笨,都不想跟顾西搭话。他们商量了很久,最后还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顾西觉得他们这样毫无成效的谈话比她的设想还要笨。
不知不觉,一家人在这间独房里边就过了一天。由于周边没有别的牢房跟犯人,顾西等人都不知道一天究竟过没过。
反正一家人现在是又饿又困。
顾西好歹曾是个特战部队的兵,在时间的敏感度上,比顾家所有人都高,知道这时候天定是黑了。
从顾家被带进刑部大牢开始,时间大概过去十一个小时。
天黑了,所有的罪恶苏醒,顾家人最担心的事终于来了。
先是牢头带人提了饭菜来,让顾家的人终于得以填补叫嚣的肚腹。只是饭菜之丰盛美味让顾家的人很是顾忌。
“没事,全是刚刚从一品楼订回来的新鲜膳食,众位尽管放心吃就是了。”牢头咧着香肠嘴,又黄又稀疏的牙齿看得顾西食欲全失。
她秉着呼吸,痛苦得几乎昏厥。
这个牢头怕是没被人嫌弃过,竟然会在别人吃饭的时候站在别人身旁说话。他那一嘴的牙垢就够恶心的了,加上这能呛死人的口臭味,简直是最佳的减肥妙方啊。
看着被牢头的唾沫星子飞溅过的碗筷,顾西很识相的退到一旁,说自己不饿。
那个老头怕是收了谁的好处,故意来恶心她的吧,要不然为何非得离得她那样近。
看着才三十出头的人,个子也不矮,就糟烂成这副鬼模样,双眼无神,眼白发黄,一张脸苍白浮肿,一看就是纵欲过度引起的。
顾西既受不了那口臭之气,也无法忍受牢头那猥琐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来回的睃。她怕自己再不走,真要把那老头直接拧死。
牢头见顾西不吃东西,还离他越来越远,那心里就不乐意了,笑道:“姑娘怎么不吃饭呢?待会就要夜审了,不吃饭哪来的力气啊。姑娘是不是觉得这饭菜不合胃口?姑娘想吃什么尽管说,爷我即刻就能为姑娘弄来。”
顾西使劲的摇头,强忍作呕的冲动咬牙道:“不不不,就不麻烦大人了,我就是担心闹得,一点胃口也没有,看到吃的就犯恶心。”
“犯恶心?”老头一听赶紧逼近顾西两步,很是关切的问,“姑娘身体不舒服?哪儿不舒服啦,快跟爷说,爷给姑娘找大夫。”
顾西眼神示意顾旭兄弟别妄动,很是客气的拒绝牢头:“大人有心了,我在这谢过大人了。大人贵人事忙,不如先办自己的事去吧。”
顾西保证,这人若是敢再靠近自己半步,她肯定直接拧断他的脖子。
也不知是顾西的话提醒了牢头呢,还是牢头真的忙。总之听了顾西的话之后,牢头竟然真的走了。
只是锁门的时候,牢头竟然意有所指的冲顾西喊道:“姑娘先吃点东西,等爷办完了事就来找姑娘啊。到时候爷让人给姑娘换个单间。”
牢头说完这话,竟指着席氏还有六岁的顾南说:“别着急,也有你们的单间。爷是好人,最看不得没人受罪了。”
得,这是怕什么来什么。
顾旭兄弟气得直接掀了那张简易的破木桌,隔着栅栏指着那牢头叫骂,发誓一定要弄死他丫的。
那牢头也是个有脾气的,被顾旭兄弟还有蓝氏婆媳一顿骂后,竟然直接让人打开了牢房,强行把顾西拉了出来,当着顾家的人的面就要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