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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女奴翻身记全文阅读

作者:丑丫愁丫     穿越女奴翻身记txt下载     穿越女奴翻身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与顾西的反应不同,贺铭倒是老神在在,散漫的看着蠢蠢欲动的宁惑一党。

    宁祁却没贺铭那种定力。之前他就一直在关注顾西,看到她几次进出顾家祠堂,最后一次还抱了东西进去。

    当然,他也没忽略温骏那火红的身影。

    整个书院的书生都知道,温骏绝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也不会轻易闯入他人的屋子。

    可他刚刚分明心急得很,甚至忘了跟刘公公等人打招呼。

    温骏的异常反应,很难不令人怀疑。宁祁深怕刺客真会出现在顾家,还跟温骏等人有所牵连。

    那样一来……

    宁祁不敢往下想。他抢在宁惑前面,指着地上的两个黑衣人转移话题。

    “该不会就是这两个人吧。刺客嘛,不都是这个样子的么。你们赶紧将人泼醒审问审问。”他边说,边不着痕迹的对顾西使眼色。

    顾西对宁祁的表现感到意外。一般这个时候,作为宁家的子孙,宁祁应该站在宁家阵营,不管怎么样,都得以压制顾家,保住宁家为先才是。

    也幸好宁祁提醒,顾西在一旁推了推贺铭,冲地上的黑衣人挑了挑眉。

    贺铭也乖觉,当场让人将那两个黑衣人泼醒,对官兵头领说:“若你们真是追着刺客而来,那肯定就是这两个人无疑啦。他们身上不仅带了凶器,还有不少的药物。”

    那头领这才发现,顾家院外的地上确实有那么两个黑衣人。只是他怎么看,都觉得真正的刺客还躲在顾家院内。

    他没来得及跟先行追着刺客的人接头,没法确定这两人是否是真正的刺客,遂道:“我们追的刺客并没穿黑衣,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所以这两人……”

    贺铭却不给那个头领辩解的机会,直截了当道:“是不是这两人,你们先审问一番再说。顾家周围坐着那么多的人,难道里边进了刺客,他们会没发现么?”

    说完,贺铭便上前踢了踢那两个仍处在错乱中的黑衣人,问:“你们是不是被人追捕的刺客,慌不择路之下才躲进的顾家?你们若不是刺客,那又为何潜进顾家?”

    那两个黑衣人挣扎几下坐起来。本以为只有顾家的人在场,结果看到了一大片的人之后,两人全都愣住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他们被人算计啦?

    不对,是他们的主子被人利用了。

    想到这,两人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吞毒自尽。总不能因他们两人情敌疏忽,而让主子露于人前呀。

    这么想着,两人还真就试图去咬牙齿上的药囊。

    遗憾的是,不管他们怎么磨牙,那所谓的毒囊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你们该不会以为牙齿上的那东西还在吧?放心吧,你们就算是死士,也得等回答了我们的问题才能死,别白费劲了。”顾西得意洋洋的看着两个似乎吓懵了的人说。

    顾西的话一出,贺铭跟宁祁都感到惊异。这样的顾西,还真不是他们过去所认识的顾西。

    就连他们都没想到那两个黑衣人是死士,更想不到那两人嘴里藏了毒囊。

    可是顾西全都想到了,还能在这种时候出面诱导众人,好让那官兵头领没了搜查顾家的借口。

    刘公公看向装傻的宁惑,觉得这些巧合莫名的腻味。他清了清嗓子,对那个头领命令道:“杂家是皇上派来为顾家翻案的特使,正要当众宣读圣旨,你们来得也巧,就在一旁当个见证人吧。”

    说完,刘公公朝跟在自己身边的内侍伸手,内侍恭敬的将一直捧在怀中的圣旨交到刘公公手中。

    刘公公双手举起明黄色的圣绢,高声喊道:“圣旨到!”

    顾家三父子,以及蓝氏婆媳没料到有这样的逆转,当即傻愣愣的跪倒在刘公公跟前。

    顾西看着虔诚跪地的顾家人,感到稀奇得很。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古人跪接圣旨,心情莫名微妙,总觉得有那么点搞笑。

    贺铭悄悄扯了扯顾西的袖子,意外的发现她不是因为惊喜而忘了下跪,她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外人,不过是来看个热闹的。

    面对这样的顾西,贺铭既觉得好笑,又无奈得很。

    他冲顾西的腿弯踢了一脚,小心的将顾西按下去,小声的提醒:“这是给顾家的圣旨,你也是顾家的人。”

    额~

    顾西停止爬起来的动作,囧囧的跪在顾家人后面,心想她好像没融入到顾家女的角色之中,这一点必须改正。

    一纸圣书,就在顾西神游之时念完。那些拗口的八股文,顾西是有听没有懂。但她能猜到一部分。

    皇帝在圣旨中,将顾家彻底贬为了书院的奴仆,再也不能插手书院内的任何事。至于新学改革的推进,皇上已经择了更适合的人来接手。皇帝还说了,不管顾家今后发生什么事,外人都无权接管。哪怕顾家真的谋反。

    这样一来,那些因为追着刺客而来的官兵,还真就没法再搜查顾家。那些静坐表示抗议的学子们,哪怕将顾家周边的地面坐穿,也将毫无意义。

    宁惑气得浑身打颤,被这意料之外的圣旨震慑得心神不安。

    从此以后,顾家就算还是奴籍,身份却比一般官宦人家还要尊贵。

    皇上这是在向世人宣告,他就是要袒护顾家,还表明了他推进新学改革的决心。

    宁祁听完圣旨总算是大松了一口气。顾家从新学改革这件事中脱身,也就能安生的过日子啦。

    如今,他只需要全力以赴去解决宁家的事便可。

    贺铭对这突如其来的圣旨也感到意外。但他很高兴。顾家得了这圣旨之后,就能安稳无忧啦。

    至于奴籍的事,他再想法子就是了。

    顾史父子高兴的接了圣旨,对着皇城的方向山呼万岁。蓝氏婆媳捂着嘴呜咽,明显是喜极而泣。

    因新学改革而吃了几个月苦的顾家,也算是因祸得福,不需再卷入到政治斗争之中,也不用面对来自各界人士的为难。

    围绕着顾家闹的这一出出大戏,在刘公公宣读圣旨之后,总算是落了幕。

    顾西无语的坐在地上,暗骂皇帝的荒唐。这一场场的笑话,不过是帝王的权衡之术罢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刘公公霸道的将顾家的灾劫挡在了事态更严重之前,让原本做了完美计划的人们全都乱了方寸。

    那些针对顾家的计划,还没来得及现世就这么流了产,怎让那些人不愤恨慌张呢。

    贺铭意味莫名的看着已经恢复常态的宁祁,让刘公公的人带走地上的黑衣人。

    之后,他又跟顾史父子送刘公公一行人去了客院,这才重新回到顾家。

    顾家外边,原本下定决心静坐的学子们,突然之间没了主张。他们即便还坐着,但心绪躁动得很。

    贺铭好笑的看着那些失去方向的学子们,呵呵笑着进了顾家。

    顾家堂屋内,原本已经歇息的两老跟唐氏,正翘首期盼着。

    顾史父子才踏进堂屋门口,顾家老爷子就迫不及待的撑起上半身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刘公公有别的交代没有?”

    顾史神情凝重的摇头,回到:“没有,刘公公让我们什么也别管,什么也别问,就跟以前一样过日子。”

    “跟以前一样?那我们是不是能搬回原来的顾家大院?”顾西最在意的是这一点。

    顾旭叹息着点了顾西脑门一下,让她千万别再说话。“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咱们现在是奴才,能住大院么?”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让顾西有些囧。

    她还真忘了,身为奴才的他们确实没法跟主子一样住高宅大院。可是顾家终究不是真正的奴才呀。

    越想,顾西就越是想要摆脱现在的一切,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

    好难得才来到这个异时空,她总想做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才不枉重活一世呀。

    只可惜奴仆的身份限制了顾西的一切,她现在就跟不小心掉进井底的青蛙一般,看得到那片天空,知道外边的精彩,却怎么也出不去。

    贺铭强忍笑意站在一边看着顾西失望出去后,这才跟顾家几位长辈交代几句,让他们稍安勿躁。

    “皇上保留你们的奴籍,也是为了护着你们。相信过了这阵后,皇上肯定会恢复你们的身份。麓水书院,还是得交给顾家的人才成。”贺铭笃定的说完,这才出去找顾西。

    他知道顾西现在担心什么。

    院外,原本围着顾家的人已经坐立不安。他们总觉得自己没了用武之地,坐在原地不过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顾西就站在院门边上,看着那些明显动摇了心性的学子们,感叹他们的傻气。

    见到贺铭也跟了出来,顾西便叹息问道:“你说书呆子们为什么就这么蠢呢。难道他们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自己的主见么。怎么他们就这么听话,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就好像改革这事对他们真有害处一样。”

    贺铭没法回答顾西的问题。文人们凑到一处,总能做出许多令人费解的事情。

    书生酸腐,不仅体现在他们的日常习惯上,还体现在他们坚持的许多事上边。

    “许是几千年来的奴性使然吧。门第之见压迫得平常老百姓在面对权贵之时,总是习惯性的服从。”得不到贺铭的回答,顾西只能自答。

    贺铭原本想要敷衍两句,听到顾西这话,不知为何无从反驳。他总觉得顾西说的是真理,而他,很想改变这一状况。

    服从性强的百姓固然可贵,但他们过于卑微,很容易屈服于别的权势。

    这正是为何,在外敌入侵之时,百姓都不反抗,任由侵略者肆意杀掠一般。

    贺铭看着那些无所适从的学子,脱口道:“这样的现象必须改变。我们的百姓绝不是谁的奴才。”

    顾西听后大感意外。贺铭作为权贵子弟,又是这封建社会土生土长的人,怎么就认同了她的话,还打算改变这种思想呢?

    面对顾西惊诧且疑惑的眼神,贺铭索性一眨眼,暧昧的说:“我这不是听你的话嘛。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特别的感动?”

    顾西听了这话后,更是瞪圆了双眼。她很自觉的将手按到贺铭额头,关切的问:“你是不是病糊涂啦?还是你中了迷药?”

    按说正常的贺铭,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肉麻的表情,还说得出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手脚发痒的话来呢。

    贺铭和煦的笑容,随着顾西的话僵在脸上。他不满的白了顾西一眼,嫌弃道:“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呢。行啦,赶紧进去吧,你需要好好休息。”

    说完,贺铭便牵着顾西进院。

    顾西感受着两人手上的触感以及温度,不知怎么的心跳突突的越跳越快,脸上也有些烧。

    她不自在的甩开了贺铭的手,一把捧住自己发热的脸嘀咕道:“原来发烧的是我,难怪总觉得不对劲呢。”

    贺铭闻言差点没摔倒。他早在牵到顾西的手时,就觉得心口怪怪的,就好像重新认识了顾西一般,特别的新奇悸动。

    顾西甩开他手的时候,贺铭明显感觉到失落。他刚想再牵回来,就听到了顾西的话。

    “你不舒服?是不是触动了旧伤?那你赶紧回去躺着,我这就去找常老头。”贺铭说完,还不忘朝顾家堂屋叫了一声,看到有人出来,才放心的跑了出去。

    顾西一个脑袋两个大。她健康得很呢,身上的伤虽然有些痛,也不至于到看大夫的地步呀。

    可是贺铭那傻子居然跑了,连最喜欢使唤人的他都忘了找跑腿的,那她还能怎么办。

    席氏紧张的扶着顾西,关切的问:“你是不是真的碰到旧伤啦?”说完,她扶着顾西回房,“你说你个孩子,怎么就这么没脑子呢。顾家的人都不是废人,你曾祖父母能着呢。以后呀……”

    席氏唠叨个没完,顾西就只听到一个重点:顾家两老不简单。

    正分神呢,席氏的话又让顾西错愕。

    “你以为你抓到的那几个人就是全部?你都不知道,你曾祖父他们早就收拾了不少的人。最后两个厉害的,我们刚刚全在外边的时候,就被你曾祖母收拾了,现在都关地窖里边呢。”

    席氏这些话,让顾西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娘,我是不是烧糊涂了,我怎么听你说,我曾祖母特别厉害呢?”顾西觉得自己晕乎乎的,一定烧过头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顾西究竟有没有烧,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席氏的话让她如步云端,没有脚踏实地的真切感。

    哪怕躺在床上,她仍觉像是躺在棉花堆上一般。

    席氏推门而出,就看到贺铭跟常先生正等在门外,贺铭正焦急的来回走动。

    他们早就到了顾家,不过是听到席氏正跟顾西正说着什么悄悄话,这才没敲门进去。

    席氏向常先生道歉,说是顾西好像真病糊涂了,忘了许多事,她刚刚不过是提醒顾西罢了。

    常先生大方挥手,不甚在意道:“我先进去看看,别的事待会再说。”

    席氏请常先生进屋,留贺铭一人待在原地,差点没将他急死。

    顾旭听到动静出来,看到贺铭正在顾西房门口左顾右盼,遂走上前去问:“这是怎么啦?”

    贺铭敷衍的行了个礼,这才担忧的说:“顾西似乎是病了,我担心是牵动旧伤所致。”

    顾旭闻言眉峰一挤,关切的往屋内望了一眼。但他更好奇贺铭这般焦心是为了哪般。

    “贤侄,”顾旭叫到,“有劳你为小女操心啦。过去你们俩还小,两家又是世交,你们胡闹我们也就没干涉。可如今,你们二人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伯父希望贤侄能明白。”

    顾旭早就想跟贺铭这么说了,只可惜那时候他忙着新学改革之事,没顾得上。再后来,顾家就成了这样,他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提醒贺铭。

    刚好,顾家的事已经得到解决,也是时候让这两个孩子认清现状,今后少些来往,别再做出让人闲话的出格事来。

    贺铭听懂了顾旭的话,先是急着解释。但在他张嘴的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确实没把握好分寸。

    “伯父,侄儿知道了,今后会注意的。之前是侄儿不好,心急之下忘了规矩,侄儿道歉。”贺铭真诚歉意道。

    顾旭慈爱的笑着拍了拍贺铭的肩膀,举步进了顾西的屋子。

    贺铭泄气的站在原地一阵,最终还是叹着气走了。他有些沮丧,跟顾家长辈辞别之后,心事重重的出了顾家。

    且说顾西还真有些烧。常先生开了药,交代几句就无奈的出了屋子。

    屋外,顾史跟顾云正等着。

    见到常先生,顾云直接拉了他就要往厢房带。

    顾史气得一脚踹过去,骂道:“没规矩的东西,有你这么办事的么?现在知道紧张了,当初下手的时候怎么不先动动脑。”

    顾云被骂得惭愧不已,依然脚步不停的往前走,好在还知道跟常先生道歉。

    唐氏的伤势表面上看着不重,但常先生之前诊断时发现,唐氏似乎是动了胎气。

    没错,唐氏有了身孕,不过孕期尚短,一般大夫诊不出来,他也就没说。

    听说唐氏今晚受了惊,说不定胎儿保不住。若是出了意外,说不准这些个人会将小产当成月事,疏忽了唐氏的身子,没给她好好调养,那就不美了。

    也幸好常先生留了心,唐氏这一胎才算是暂时保下。

    顾云跟唐氏都吃惊不已,他们从未料到会在这个时候怀上孩子。自生了闺女之后,两人也曾盼过孩子,结果几年都没怀上。

    谁知

    顾云惊喜过后便是懊悔,悔自己粗莽,没闹清楚事情真相就对唐氏动粗,害得唐氏伤成这样,差点失去两人的孩子。

    他歉意的揉了揉唐氏的手,在唐氏疏离淡漠的视线中跪下给常先生磕头,求他无论如何要治好唐氏。

    至于孩子

    “若是孩子留着,对唐氏身体有损,那就…那就以唐氏的身子为先。我们都年轻,孩子还会再有。”顾云痛苦而艰难的说到。

    唐氏没想到顾云会做出这样的抉择,当即气得大吼:“顾云,你敢!孩子是我的,我说了算。”唐氏强忍腹部的抽痛,半坐起来求常先生:“先生,我知你是个好大夫,定能保住孩子对不对?我的身体我知道,我能撑得住。”

    顾云失了方寸,扶住唐氏,柔声劝道:“玉儿,你先躺好,这事我们再商量。你的身体……也是我不好,都怪我。你要是心里有气,只管冲着我来,我全担着。你别激动,养好了身体,才能好好孕育孩子呀。”

    常先生刚刚说了,若是唐氏这时候小产,今后很难再孕。都怪顾云失去理智时踹在唐氏小腹的那一脚。

    顾云想到当时他那奋力的一脚,现在别提多悔痛了。

    唐氏却看也不看顾云,冲刚刚进来的蓝氏喊道:“娘,我不想看到这个人,我肚子疼得很,看到这个人一来气就更痛了。”

    蓝氏怎会不明白唐氏的心情。她气得上前连拍了顾云好几下,没好气的将人赶了出去,这才坐在床边抚慰起唐氏来。

    常先生交代了随后进来的席氏几句,这才收拾东西出去。

    得知唐氏的情况,顾家上下都很难过。他们跟顾云一样,都以唐氏的身体为先,认为两人还年轻,还能再生。

    就算不能再生,顾云跟唐氏已经有了一儿一女,人生也算完满。

    遗憾的是,顾家上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唐氏都不曾松口,坚决要生下孩子,还坚称要跟孩子共存亡。

    唐氏都这么说了,顾家的人还能怎么办。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唐氏提供最好的条件,对她有求必应。

    至于顾云,每天都活在煎熬之中,每天缠着常先生问东问西,就差长在常家了。

    顾西看着同样煎熬的唐氏,很是掬了一把同情的泪水。若非两人有情,又何须互相伤害。

    这样的氛围,让顾西觉得憋闷,她趁机溜出了草舍,打算到麓水湖边走走,顺便看看她那四亩田。

    中秋将至,草长莺飞,秋水格外的清蓝。顾西看着湛蓝的湖面,听着秋风吹动芦苇的声响,看着天上成行的大雁,那沉闷的思绪才算是消散了去。

    许是心境不同,也或是顾家的事不再严峻,顾西发现这麓水书院跟周边的景色意外的撩人。

    惬意间,耳边突然有人问到:“听说你病得不轻,怎么跑出来啦?难不成是病入膏肓,想要来投湖自尽?”

    这话,从不同的人嘴中说出,会有不同的意思。

第三百六十六章

    顾西的反击自然令宁陵感到不快,但她的目的不是来找气受,是为了气人而来的。

    要知道刚刚见到顾西心情抑郁的往湖边走来,宁陵有多激动。

    她从未想到,顾西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到湖边,这简直是上天的恩赐呀。她要让顾西跟她一样痛苦煎熬才行。

    她冷笑一声,假意问道:“你们一家不是正名了么,怎么没搬回你们家大院?”

    顾西耸耸肩,斜眼笑道:“明知故问!我们有没有正名,你们一家子难道真不知道?行啦,我就是来散散闷,没闲心管你的事,你该干嘛干嘛去。”

    好不容易转换了心情,顾西可不想跟宁陵瞎扯皮,免得将原本的好心情给磨灭殆尽。

    宁陵好不容易才抓到的机会,岂会容许顾西溜走。她挡在顾西跟前,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麓水亭,笑道:“你该不会是打听到我要跟贺公子在这里见面才来的吧?”

    “怎么会?”顾西快嘴接道,“我就没想来这里,不过是前路被你挡着,你家奴才好死不死的站在我的后路上,我懒得跟你们计较,才往麓水亭走的。”

    她话说得顺溜,但心口莫名的酸涩。她觉得定是被宁陵这恼人的苍蝇给烦的。

    宁陵被顾西这话顶得差点绷不住,却意外发现了顾西投向亭子那火光四射的眼神,瞬间就来了精神。

    顾家顺力脱身当晚,她本来不再对贺铭抱有希望,结果贺铭次日一早就登了门,不仅跟祖父他们商量起宁家的事,还托人转告她,让她只管放心等待消息便是,顺便将那天中午的邀约延迟到了今天。

    好巧不巧的,顾西这个时候来到了湖边。这一切,若说不是上天的安排,说什么宁陵都不相信。

    她把随行之人全都叫到身后,将通往亭子的路封死,挑衅的问顾西:“如今路给你让了出来,你只管去你想去的地方。这个亭子,原是我跟贺公子约好见面的地方。”

    “约好啦?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私下相约?你什么时候变的心?”顾西知道自己这时候就该潇洒转身离去的,可是双脚不听使唤,眼睛也不像自己的。

    她艰难的举步,却无论如何也转不了身。眼睛所到之处,见到的正是贺铭那冷肃颀长的身影。

    宁陵对顾西的表现很是满意,添油加醋道:“早在几天前就约好了,至于是什么事,那就无可奉告了。我与贺公子,本就相互倾慕,难道你就不看好我们?听说你还跟贺公子达成了协议,要促成我跟贺公子的好事呢。”

    啊

    顾西如遭雷击,站在原地被雷得外焦里嫩。

    她怎么就忘了那件事了呢。

    “你说得对,那就预祝你们好事成双咯。”顾西呆板的说。

    原本出口的应该是华丽的祝词,结果却说出了这种冷嘲热讽的话来,根本就不是往昔顾西的风格。

    顾西很是恼恨,死死的瞪向亭子里某个人的背影,气急败坏的转身离去。

    宁陵却不打算这样放顾西离去。宁家的事,哪怕有贺铭相帮,也未必能顺利脱身。

    她叫住故意踏重脚步的顾西,笑嘻嘻的说:“我们家的事,贺公子说了会肝脑涂地,就跟当初他费尽心力帮你们一样。毕竟你们是世交,而我们……”

    顾西没有回头,脚步也没停,但步伐有些许凌乱。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陷入沉思的某人的注意。他回头望向动静的来源,以为是宁陵到了。

    结果他意外的看到了狼狈离去的某人的背影。

    强忍着三天没去顾家,贺铭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为了更快的弄明白自己的心意,贺铭才下定决心,顺应自己最开始的想法,对宁陵全身心付出。

    结果嘛

    好像一点效果也没有。

    贺铭异常懊恼,盯着离去的顾西的身影,双脚不自禁的跟了过去,连刚刚踏上亭子台阶,羞怯的笑着跟他打招呼的宁陵都没瞧见。

    望着就这么跟她错身而过的贺铭,宁陵的甜笑瞬间凝在脸上,揪着小帕子的手不自觉的扭到了一起。

    若换做以前,宁陵一定会自嘲着任由贺铭追上去,顺便若无其事的在心底将那两人鄙夷个透。

    只可惜现在不是宁陵清高的时候,她必须留住贺铭,抓住他的心才成。

    “贺公子~”宁陵提高音量,柔肠千转的唤道,“公子就打算这样离去,不给陵儿一个解释?”

    她声音微微颤抖着。

    若是贺铭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这么追过去,她该怎么办?

    若贺铭直截了当告诉她,他对宁家的事也爱莫能助该怎么办?

    越想,宁陵脸色就越白,本不该在这清爽的天气出汗的她,脸上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没有了贺铭的支持,她该怎么跟常家谈条件。常永林不能娶别人,她宁陵必须是常永林的正妻。

    贺铭被宁陵叫得浑身一颤,没来由的想逃。他强撑着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回头歉意的对宁陵道:“先跟宁姑娘道个歉,在下突然想起有件急事需要解决,必须先行一步。宁姑娘若有什么事,等在下晚些时候去宁家,你再托人传话便是。”

    说完,贺铭没等宁陵回复,便脚步匆匆的离去。

    宁陵气得面部扭曲,眼睁睁看着贺铭迅速消失在芦苇丛中,这才脱力倒下。

    “本姑娘不会放过你们的,一定不会。等着,本姑娘一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宁陵暗暗发誓。

    那边,贺铭在芦苇从中转悠了几圈,才看到了已经走到对岸柳树林的顾西,这才奋力追了过去。

    看到意外出现在眼前的贺铭,顾西的第一反应是:“宁陵让你来跟我示威的?还是你想要跟我分享好消息?”

    贺铭莫名其妙,却关切的问道:“你怎么出门啦?病好啦?家里的事都了了?”

    顾西疏离的笑道:“托你们的福,我们家好得很。祖父他们正商量着该怎么答谢你们才好呢。对了,之前跟你签订的契约,不知现在还有效么?”

    “契约?”贺铭更是莫名其奇妙,问道,“什么契约。”

    看来他也忘了那一茬。

第三百六十七章

    现在不想,那该什么时候想?

    顾西觉得贺铭应该是脑子不大清醒,遂问:“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想要毁约?”

    就算感激贺铭为顾家付出了许多,顾西仍想借助贺铭,为顾家解决奴籍的事。

    好吧,顾西不得不承认,她在贺铭跟宁陵这两人的事上,确实没出多少力,还真没脸要求贺铭按契约办事。

    听着顾西不解风情的问话,看着她沮丧的小表情,贺铭不知为何竟笑了出来。

    他宠溺的点了点顾西的额头,无奈的望了一眼逐渐萧条的柳林,很是无力的问道:“顾西,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契约的事咱们先放放,你先说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吧。”

    他怀疑有人故意在顾西跟前嚼舌根,好让她撞见自己跟宁陵私下见面。

    可是顾西的表现让他有些看不明。

    顾西对贺铭的无奈表示不理解。她就是心血来潮出来走一走,并没有特别的目的。

    至于撞见这俩人私会这事,那还真是意外。

    “我就是在家里待闷了,想出来走一走罢了。对了,你怎么跑过来啦?宁陵这下只怕真要埋了我呀。”她说。

    贺铭一听也觉得刚刚疏忽了,宁陵说不定会气恼误会。他心下顿生歉意,便道:“没事,待我晚些时候登门道歉就好。你身体还没好呢,怎么跑出来啦?”

    顾西看向湖心麓水亭,没看到有什么动静,这才一屁股坐在湖岸石墩上,郁闷的说:“还不是家里那些理不清的糊涂账。我呀,要是再不出门散散闷,只怕真会一病不起咯。”

    贺铭也知道顾云跟唐氏之间的事,同样感到惋惜。他问道:“你二婶没事吧?”

    顾西摇头,道:“还说不好。常先生都没把握保住孩子。要是强行将孩子留下,只怕我二婶熬不住。”

    常先生根据唐氏这几天的状况下了最终诊断,那就是最好不保孩子,将大人调养好才是正事。

    可惜唐氏死活不答应,说是就算最后她跟孩子一起丧命,她也要留着孩子。

    为了这事,顾史父子都快急上房了。

    “祖父亲自写信给唐家祖父,让他们想法子劝劝二婶。我爹跟我二叔正打算出门找神医呢。”顾西哀伤的说。

    在她看来,顾云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唐氏就算不再生,在顾家的地位也没人能撼动。

    出了这样的事,顾云今后要是有异心,顾史等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顾家的人都重情义,顾云肯定不会做出对不起唐氏的事。

    可是唐氏……

    “你二婶的心思我大约能明白。当初我娘也是拖着病体,想要为我爹再生个孩子,结果……”贺铭回想起了往事,也莫名的伤感。

    这个年代女人的心思,就是一心为夫君开枝散叶、相夫教子。哪怕在夫家备受委屈,女人依然坚信多生孩子才能稳住自己在夫家的地位。

    有了孩子作为保障,女人才能活得理直气壮。

    这样卑微的女权,让顾西无论如何都没法接受。

    她看着开始聚敛乌云的天空,坚定的说:“若换成我,我肯定不会委屈了自己。又不是没有孩子,为什么非得冒险。没了娘的孩子难道就不可怜,她们怎么不能为已经生出来,特别需要她们照顾的孩子多着想。”

    贺铭目光柔柔的看着仰望天际的顾西,第一次觉得她的侧脸这么精致顺眼。风拂弱柳,一缕调皮的发刮过顾西的眼,惹得她长睫扑闪两下,琥珀色的眼瞳格外的澄澈。

    他不自觉伸手将那缕调皮的发拉住,轻柔的别到顾西耳后。

    这一刻,贺铭觉得岁月尤其静好。

    “静女其姝,不外如是。你若能时刻如此,只怕顾家门槛早被人踏破了吧。”他喃道。

    顾西心不在焉,听得不真切,遂转头问道:“你说什么?”她担心自己错过什么重要内容。

    贺铭抿唇微笑,眼神闪烁着摇了摇头,指着天边说:“我是说今夜只怕要下秋雨,你那四亩田今年收成怕不得好。”

    若贺铭不提,顾西都忘了,她是来看自己伺候了两个多月的田来着。

    她惊呼一声弹起身,粗鲁的拍了拍屁股,抱怨道:“都怪你,好好的非得在我出门的时候跟人私会,白瞎了我的好心情跟时间。”

    说完顾西抬脚就要跑。

    贺铭及时拉住她,担忧的瞟了顾西受伤的胸口一眼,责道:“你呀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说你这一惊一乍的,要是肋骨再岔了怎么办?走吧,我陪你走过去。”

    顾西不自在的抽回手,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讶异的看着贺铭问:“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该不会是表错了情,把我当成某人了吧?”

    贺铭被顾西那看傻子的眼神打击得溃不成军,瞬间恢复往常那个清冷孤傲的贵公子形象,射出肃杀的视线,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背手大步走在顾西前边。

    他,好像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心。

    顾西被突然变脸的贺铭吓了一跳,见他已经走远赶紧追了上去,很是诚心的问道:“你该不会是中了什么毒,弄得精神错乱,控制不住自己吧?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去找常先生,让他好好给你检查检查。人有的时候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生病……”

    “你才有病!”贺铭忍无可忍,停脚猛然转身喝道,“你当本公子是你啊,病了还不自知。你……”

    最后那个你字还没出口,顾西就跟只瞎眼鹿一样,直直撞向了贺铭的胸口。

    顾西这一撞不轻,要不是贺铭及时伸手拉住她,她只怕就要往后摔去。

    她哎呀一声,捂着额头质问:“你好好的停下来干嘛?”

    贺铭看着反咬一口的顾西,既好气又觉好笑。他伸手抬起顾西的下巴,唇角微扬,看到顾西只是额间跟鼻头红了一片,这才放心道:“就说你有病嘛。瞧吧,这么大个活人站在跟前,你都能撞成这样。”

    顾西不服气,鼓着脸辩驳:“那还不是你突然发疯,跟匹疯马一样走得飞快,我不得闷头追赶,这才撞上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

    贺铭很想就这么亲下去,奈何他还记得场合不对,他们身边还有个碍眼的家伙,便顺势放开了顾西。

    “咱们忘带工具了,只怕得无功而返。不过你若是闲得慌,不知能不能说一说你曾祖父为何非得让你们毁了那东西?”贺铭环顾一周,发现温骏不知何时已经退场,没了踪迹。

    顾西也发现人家温骏不见了踪影,那脸上就爬满了羞怒。她咬咬牙,一脚跺在贺铭脚背。

    “都怪你,什么笑话都让人给看了去。”这么羞人的事被人看了去,她今后还怎么面对温骏呀。

    若说是在前世,就是在人前拥吻,顾西那是一点都不会在意的。奈何这里是个封建时代,别说是在人前拥抱了,就是牵个小手都算是犯忌讳。

    贺铭见顾西恼羞成怒,当下也不追问毁东西的事,只得小意缱绻的哄起人来。

    待得温骏终于扛了锄头铲子跟镐头到来时,顾西跟贺铭已经恢复正常,细细将那一片废墟上探查了两遍。

    温骏身后带着顾晟兄弟。他们得知顾西要在这个地方寻宝,就自告奋勇的来帮忙。

    这两个小家伙当时在这个草舍里里外外玩耍多时,没人比他们更了解草舍的角角落落。

    别看顾晟小家伙年岁小,他是整个顾家最了解这个地方的人。谁让他正处在喜欢到处钻的年纪呢。

    看着一地的残垣断壁,顾晟跟顾佑以自己的小脚丈量着,将草舍分毫不差的凭空复制了出来。

    之后,几人便撸起袖子开挖。顾晟小朋友虽说比同龄人力气大,但他终究还小,就只是站在一边当个智慧。

    顾西跟贺铭抡着镐头,将可以的地方都挖开,顾佑跟温骏便拿着铲子锄头把挖松的杂物弄走。

    遗憾的是,草舍就是草舍,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夕阳下,几人对着被挖得面目全非的地基,都不自觉的叹气。

    小顾晟叹完了气,这才好奇的问道:“姐姐,你们不是要重新挖开地基,然后重新把茅草屋建起来当新房的么?可我怎么瞧着不像呢?”

    “是谁跟你说我们要搭茅草房当新房的?”顾西差点没被口水呛到,双眼凉凉的瞟着温骏。

    温骏那桃花脸神情讪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纯真善良的顾晟,暗想着现在逃跑还来不来得及。

    贺铭却大气的哈哈大笑,将镐头狠狠的砸进泥里,这才好心的回答顾晟:“反正这个书院本来就是你们顾家的,如今这里边的一切都是你们的,你们若是真在这里起个茅草房给我跟你姐姐当新房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我们现在是在找东西呢。你曾祖父留了遗言给你姐姐,说是他留了些好东西在书院里边,我们猜想应该是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啊。”顾晟半张嘴恍然大悟,圆乎乎的小脸上尽是嫌弃。

    顾佑也低着头憋笑,很想告诉顾西三人,这世上最不易让人发现的藏东西的好地方,想必没有比书院的杂货房更完美的地方了。

    他只是小声的劝道:“姐姐,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呢。”

    顾晟小可爱赞同的点头,一张脸上满是“你们真笨”的字样。看得顾西手心痒痒。

    她抬头望望天,想着她要是狠狠揍这两个小家伙一顿,父亲跟母亲会不会怪她。倒是祖母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她还是慎重些,别逞这一时之气吧。

    当下,几人又踏着晚霞去了书院的杂货房。

    说起书院的杂货房,里边堆放的其实都是书院里的一应换下来的,或是废弃了的用品,之所以专门设了这么个地方存放,不过是那些东西都还没彻底报废,只需要加以修补或是整治,还是能用作别的用途。

    这些东西,大多都会被书院散给底下的佃户,或是附近的贫苦人家,让他们物尽其用。

    当然,书院里有不少的贫家子弟,他们进入书院之后,都要为书院做贡献,修缮书院替换下来的旧物,这便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所以,这个杂货房是真的很宽敞大气,只是里边的旧物废物也不少。

    尤其是这些年,宁家压制着顾家,成了书院里的一言堂,这个杂货房就成了堆放废物旧物的场所,根本没人会接着修缮翻新再利用。

    因此,几人推开杂货房的门时,着实被里边的荒败给吓了一跳。最外边的应该都是近几年替换下来的旧物,被人粗鲁随意的丢在了地上,堆成了一座废物山,将通往里边的路给封得死死的。

    几人见状,便歇了趁夜摸排杂货房的心思,各自回去歇息,只等着明日全副武装后再来探险。

    只是贺铭始终是没机会跟着顾西一起探险,他们才回到顾家大宅,就被前来抓人的郑霆给带走了。

    田有幸见两人神神秘秘的,似乎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便找了温骏问。

    温骏一张桃花脸有些阴霾,很是不悦的说:“我不知。那家伙自从郑家的事后,与我就不再是无所不谈。加上现在他得了沐兰相伴,就让不待见我了。”

    原来是在吃人家沐兰姑娘的醋呀,顾西表示同情,不过却不认为这种醋吃得对。

    “温大哥啊,人家那是夫妻俩,今后的几十年那是吃住睡觉生孩子都得在一起,你呢,就别怪郑大哥他见色忘友啊。再且说了,郑大哥他跟贺铭什么事不能让你知道的?你就为了吃那点子飞醋,就拧着小性子不去帮他们两人,这事不对滴。”顾西谆谆教导。

    温骏俊颜都黑了,看着顾西那“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他决定今后再也不待见这个长得不讨喜,连人也不讨喜的顾西。

    “哼!”他忍无可忍,“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不与你这短视妇人一般见识。”

    说着,他就叫来贴身小厮,让他赶紧给他收拾点东西,他要去追那两个不将他放在眼中的混蛋。

    他不想承认,他之所以没凑过去帮忙,就因为他在闹小性子,想等郑霆那家伙来讨好他求他。

    唉,顾西说得没错,他是在吃味呢。

    顾西看着这人说风就是雨,她还什么都没问到呢,这人就都走了。

补上前面没法替换的内容

    (章节感言不收费的哦)

    好了,这下她该找谁问去。

    当下顾西也不管了,干脆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觉,待得养足了精神,明儿好去找曾祖父留下的顾氏秘宝。

    次一天,田有幸起来的时候又得了一个消息,说是她祖父跟父亲半夜的时候,被贺铭派人给接走了。

    至于那些人如今在哪儿,又去办的什么事,顾西跟顾家的人,那是一点问不出来的。

    倒是顾云还在家,哪儿也没去。

    顾西观顾云的神色,觉得顾云是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她有心想向顾云打听,却顾左右而言他,全带了过去,她便不再问。

    吃过早饭,本来席氏是叫顾西好好的待在家中,就算她嫁衣做不出来至少得做点针线什么的。

    比如做那成亲时用来送人的小荷包帕子之类的,再给贺铭缝两身衣裳,纳一双鞋。

    听到要做针线活,顾西那是一个头两个大,当下直接拉了两个弟弟,还有顾云家那一双儿女,直接去了等同于废弃的杂货房。

    几个孩子有备而来,全副武装,花了大力气,用了一上午,终于把堵在道上门口的旧物全搬出外边摆放好,这才满意的回去吃午饭。

    学院里还不肯散去的三三两两学子见顾家的人在杂货房忙活,就以为顾家打算重开杂货房,在顾西姐弟妹回去吃饭时,就动手把杂货房收拾了出来,还将那些蒙了尘的旧货擦洗干净,晒在杂货房外边那空旷宽敞的地上。

    顾西姐弟再来时,见到的就是滞留在书院内的学子,正一派热火朝天的忙活的场面。

    顾西觉得这些学子,是难得的好学生,便出言鼓励了一番,说是以前,也就是宁家还没接手书院前,书院是怎么运营的,今后还是继续那样操办。

    “你们大可给你们的同窗带信,让他们若是愿意的话就回来,如今书院里边,留下的都是与朝廷无关的先生,你们只管放心的进学便是。”顾西如是说到。

    那些学子一听便笑着应承。牵头过来帮忙的学子就道:“姑娘放心便是,我们早给那些归家的学子送了信,前些日子顾山长(顾史)也召集我们发了话,如今学院就等着寻个好日子开馆。我们这些贫寒学子,也去不了别的学院,麓水书院再开馆,可救了我们这些苦读十载的寒门子弟咯。”

    田有幸深以为然。

    整个新南王朝,也就麓水书院对学子有扶持优惠的措施,别的书院那是名气越高,收费就越是贵得没眼看,没银子你可千万别去。

    田有幸听说自家祖父早已经跟这些学子交了底,也做了安排,便没再说什么,而是让那些学子不急着忙活,反正杂货房里东西太多太杂,他们每天抽空慢慢打理也就是了。

    寒暄过后,姐弟妹几个这才进了杂货房,开始了妙趣横生的寻宝之旅。

    杂货房,是真正意义上的杂货房,里边不但有书院退下来的各种桌椅笔墨纸砚等用具,还有许多学子们由于疏忽弄脏弄坏几页,或是抄书时因涂改而蒙上瑕疵的书籍画报等等。

    初次之外,还有马房退下来的各种马辔头马鞍,甚至于食槽水槽都有。

    加上针线房的各种碎布头,学子们打了补丁的旧书院服,各种针头线脑,或是被水淋坏,给老鼠祸祸了的布匹。

    厨房里退役下来的各种锅碗瓢盆,没了盖子的坛子,缺了口的罐子,裂了的水缸等等。

    总之杂货房了只有你想不到的东西,就没缺你见识过的家伙。

    小顾南挖出来一致被扯了耳朵,还断了一边脚的布老虎,拎了一个断了两根翎羽的毽子,还看上了一对二有些破损的陶娃娃。

    小顾晟倒是捡了两个有些松散的藤球,一柄剑头缺了一块的书院教学时用的木剑,一个不知谁带来的牛角号角。

    顾佑则是好学的书呆子,自然是见了书就移不开眼,对着那些书就是各种怜惜,各种舍不得,打算全都收拾了带回去。

    只有顾冕,他只是扛着镐头跟在顾西身后,对那些杂物没多加关注。见顾西去收拾身边的东西,或是有什么东西碍着顾西了,他才会动手收拾。

    很自然的,这一天几姐弟妹一无所获,倒是弄得一身的灰尘回去。

    家里人见了自然要问起,顾西几个孩子也不瞒着,还问顾云可知这书院里还有哪些藏了东西别人一定想不到的地方。

    顾云细想了想,就说:“那怕就只能是宁家了。宁家的房子,宁家的祠堂,还有宁家的坟地。这些地方若藏了我们顾家的东西,只怕所有找东西的人都不会料到。”

    “可不是嘛。”席氏一拍大腿,“咱们光顾着找自家地界,倒忘了当年,顾家跟宁家可歃血为盟过的,说不定宁家的先祖真帮我们祖宗藏了东西呢。”

    蓝氏摇摇头,有些精神不济的说:“这些事你们自己折腾就是了。不过你们千万别整出事来,咱们书院可好不容易才回到手上,可别砸在你们手中咯。”

    顾西姐弟妹几人就举手保证,说是不会给书院添麻烦。

    次一天,几姐弟妹就分了两拨,顾佑带着两个小的继续在杂货房里探险,顾西跟顾冕则去了宁家的大宅。

    宁家是举族搬去了京城,之后受了宁陵的连累,又站错了队伍,想来是再也不能回来邕州。

    加上京城周边那一次地震后,宁家的人就更是被困在了京城。

    书院里的宁宅,里边连个留守的下人都没有,满上一把铁将军,被顾西一镐头砸开。

    进了宁宅,顾西就察觉出异样来。这院子似乎少了许多的东西,好像连布局也不是她以前见的那样。

    难道有人来收拾了这房子,打算搬进来住?

    “大姐,你看地上,再看廊檐的柱子,是不是都被人给挖开了呢?难不成早已经有人来这里找过?”顾冕忘了一眼,跑到前院正屋前查看了一番,惊恐的朝顾西喊道。

    顾西也发现了些端倪。宁宅门房的地板全给撬得一团糟,就是那屋顶大亮柱子什么的,也被人开跑开看了。

    她跟顾冕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还是决定再仔细的搜查一遍。有些东西所藏的位置,有时候就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第三百六十九章

    顾西几姐弟妹忙活了几天,都没能发现可疑的地方,也没找着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倒是将贺铭一行人给盼了回来。

    这些人回来,带回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说是不知怎么的,那被下了狱的袁相爷,竟然跟已经残了的应承焕联手,加上锒铛入狱的福源郡主以及被逼到了墙角的福清王造了反。

    这一反,皇帝才知道那些人的势力渗透得有多深,有多稳固,将他骇得再也不顾跟那些忠臣老臣打太极,连连发布诏书,将那些被他想方设法削了职夺了权的老臣元都诏回朝堂。

    “你是说,皇帝又给了你们父子兵权,让你们父子带兵平乱?”顾西觉得很不可思议,“皇帝莫不是个傻子吧,怎么总是昏招频出呢?”

    贺铭好笑的摇头,也不制止顾西这大逆不道的话,道:“皇帝嘛,不都是这样的么,总是自以为是的觉得做什么都对,深怕他人别有用心,这个要防着,那个要盯好,总之是对谁也不放心,更不会信了任何人。只有大难临头了,才会想起他人的好他人善意的劝言来。”

    “忠言逆耳嘛。人家一张口便是金口玉言。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可是王,至高无上尊贵无比之人,不正该他说什么是什么,他怎么安排你们怎么听才对么。只是这世间的人呀,可不都是那些任人那些宰割的平庸之辈。”顾西觉得皇帝是真的被那皇权给蒙了双眼,总也看不明白这些个浅显的道理呢。

    哪怕是那些圣君明君在位多年后,也难免会做下些昏聩事的。

    贺铭听着顾西嘲讽的话,虽知不该,却还真是这么回事。他们贺家时代功勋,为叶氏江山抵挡了多少外敌内患,拳拳忠心日月可鉴,然也被那帝王猜忌逼迫自此。

    他伸手替顾西捋了捋发,柔声道:“放心,这样的帝王,若是经此一时后还不长进,那他也没必要继续占着那个位置。咱们新南并不缺鲜明睿智之辈,定会有个强过他又能民心的人出来住持大局。”

    不知为何,顾西想到了叶夕潮。那个人城府之深,就她这样的段位,想要跟他玩心眼,没过得半刻钟必死无疑。

    若说叶夕潮是个睿智迎面且心怀天下之人,顾西又看不明他过去的种种作为及名声。倘或说叶夕潮不是个胸有大志心系百姓的人,他现在的作为又不值得推敲。

    所以说啊,这人就该活得简单一些,该是怎么样就怎么样,该怎么做就直接那样做得了,非得整那歪七扭八,差点没把个直接干脆不过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整得跟拧麻花一般闹得人脑子也跟着拧巴。

    顾西想到这,就觉得脑袋嗡嗡的疼,整个人都有些晕乎,干脆就不去想了,只问贺铭接不接皇帝给出的兵权。

    “接啊,怎么不接呢。贺家历代男丁,做的便是守卫这一方疆土,效忠的是那为国为民的又能之士。如今我们父子虽没遇到个贤明又能的君主,却也不能坏了祖宗留下的规矩啊。我爹跟我想着,得把江山稳下彻底拔除了那些奸佞后,再做他想。”贺铭到。

    “嗯,”顾西点头,觉得贺家的人实在是不错,“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你们贺家的男子极重信守承诺,一旦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

    顾西还为定亲时的那件事郁结,不知怎的话题就说到了这上边。

    贺铭当初没对宁陵许过承诺,自然不用对宁陵负责。然贺铭跟福源郡主是拜了堂的,虽说只拜了一半,就差了个临门一脚。

    然成亲本身就是一种许诺,自双方交换了庚帖,签下了婚书之日起,贺铭就得对福源郡主负责。

    虽说福源郡主如今自作孽,马上就得自食恶果。但不否认贺铭名义上还是得为福源郡主负责呀。

    顾西越想着,就越是觉得自己酸得可怕。她一直都说半点不介意,那就是一场戏,然每每想到就会气闷。

    贺铭先是不知道顾西所指的是什么,跟她一再保证争论了一阵后,他终于明白了症结所在。

    “你很介意对不对?”贺铭双目炯炯发亮,紧盯着顾西有些闪躲的眸,“你介意我与别的女子接触对不对?你在吃味。”

    贺铭很开心,比顾西答应跟他定亲时还要畅怀。他原以为顾西对他也就这样,还为顾西一点不在乎他与福源郡主的种种而郁闷良久。

    如今看顾西的反应,顾西显然跟他是一样的,两人都爱惨了对方,容不得对方与别的异性有所牵扯。

    “西儿,相信我,”贺铭一手环住顾西的肩,一手将顾西躲避的小脸抬起面对他,“此生除了你,再不会有别的女子走进我的心,靠近我身边,得我的青睐,乘我的诺言。这些,我只会对你说,给你用。”

    顾西闻言噗嗤一声,唾弃自己刚刚那一刻的矫情,又满心欢喜的嗔道:“除了我,老祖宗就不是女子?天天妹妹就不是女子?将来我们的女儿,也走不进你的心,承不得你的许诺?你若真敢说个不字,我今儿就退了这门亲事。”

    得,女人心海底针。他这真心话居然还说错了,顾西怼得他无法辩驳。

    可他还是很高兴,乐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你刚刚说了我们的女儿,你竟然想到了那么久远的事情,你是不是早想嫁给我啦?”贺铭目光炽热无比,深情缱绻的问道。

    这人,还真是……

    顾西有些羞恼,狠狠的瞪着笑不拢嘴的人,气得一脚跺下去,不愿再跟这人闲扯。

    男人你思维方式跟女人确实不在一个频道上,他们的关注点永远不是女人所要表达的真正内容。

    “西儿,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不是早想嫁我,为我生儿育女啦?”隔着意料的手滚烫灼人,顾西烧得一脸一脖子都红透了。

    她实在不愿再跟这无赖待下去,当下恼羞成怒吼道:“贺铭,你够了,我明明只是打个比方,你怎么就这么不知羞,总往自己脸上贴金呢。谁早想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啦?告儿你,老娘今年才及笄,咱们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完婚呢,瞧你这蠢样。”

    是啊,顾家如今在新南,就是皇家逃奴。她根本没法与人立下婚书。没有婚书的婚事,就跟前世没有结婚证的同居一样,没有一丝的保障。

继续补上

    贺铭一听,那笑即刻僵在脸上,更是抓着顾西的手不放,有些慌乱的问:“那你是不是不愿嫁给我啦?”

    顾西一听登时傻眼,他们俩似乎歪楼歪得很严重啊。两人刚刚不是在说的国家大事么,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个人问题,还是这么让人上火的问题。

    她有说过不嫁给贺铭么?

    “你那只耳朵听到我说不嫁你的?我说的是我年岁还小,我们家的奴籍也还没销,眼下正是皇家逃奴,根本没法跟你完成婚礼事宜呀。瞧把你急的,你究竟是怎么听的话呀。”顾西再次感叹男女脑回路的差异。

    贺铭一听这话,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异常坚持的拉着顾西的手,有些怏怏不乐的说:“西儿,你今后不许再说什么伤我心,让我着急上火的话,否则我会当真。你知道的,我这人万一犯起倔来,说不定真会伤了你。”

    “你敢伤我?”这下换成顾西上火。

    贺铭慌忙摇头解释,说:“你若说不肯嫁我,我要是犯了拧,说不定会霸王硬上弓,先将生米煮成熟熟饭,绑了你成亲也说不定。不是说我要打你。我就是……就是太在乎你,连你拒绝的话都听不得半个字。你可明白啦?”

    好嘛,这下可真是捅了醋篓子,还惹上了霸王。顾西傻眼,心想她现在后悔了,把亲事给退了还来不来得及?

    显然是来不及了的,因为这霸道的家伙宣誓完心声,就宣示起主权来。眼看那俊颜盖到了脸上,微微嘟起的唇已然印在额际,顾西叹息了一声闭上眼。

    爱情中的男女全都是傻子吧,要不然他们两人是怎么从严肃的国家大事上说到了醋味十足的话头,后来又衍生出了这一段有的没的,紧接着还差点引爆雷区,最后竟奇迹般的拥吻到了一起

    经此一事,贺铭似乎有些着急,不但跟顾西承诺了会尽快解决顾家户籍的事,还磨着顾西答应早些成亲。

    顾西一边看着好笑,心中偷着乐,另一边又装作不为所动,每天带着几个弟妹游走在书院里边,一心要把那所谓的至宝挖出来才罢休。

    贺铭得不到顾西的应允,就更是黏顾西得紧。只要没事的时候,他就一定会围在顾西的身边。

    哪怕顾西的身边带了好几个电灯泡,他也乐此不疲,常常充当几个孩子的下手,带着几个孩子在书院里到处乱窜。

    顾西很是享受这样的状况,觉得两人的感情正急剧升温,恨不得将对方给烧了。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两情相悦竟是这般的美好,爱情竟真如诗词歌赋书写的那样浪漫激情。

    然这样的状况却没能持续多久。皇帝再而三的下了圣旨来催,贺铭父子不得不收整行装回京。

    临去前,顾西终究没舍得看贺铭带着哀怨与不安离去,答应了他若是户籍的事了了,待她明年十六岁的生辰过后,允他选个日子完婚。

    贺铭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满腔的不舍与思念离去。

    贺铭父子走后,顾超就回来邕州,从贺铭父子手中接了邕州的兵权,把个麓水书院护得跟铁桶一般坚实。

    学子们也接二连三的回来了书院,顾史选了个比较好的日子,开了孔祠,带着身在书院的学子们祭拜了孔圣人,又做了一番宣誓,一场繁复的礼节过后,书院就又开始恢复了正常的授课。

    书院的佃农们在秋收之前来了书院一趟,跟顾史父子讨了恩典,知道书院的佃农无需交税,只需将书院的佃租交上便可,大伙儿都兴匆匆的回去相走奔告。

    要知道之前宁家住持书院的时候,佃农们交上去的佃租可都是含有赋税的,缴了佃租后,佃农们剩下的粮食,最多也就顶个半年。

    那还是稠粥半饱三个月,糠米稀粥三分饱三个月,剩下的半年便只能指望那些瓜菜啦。

    如今书院又归了顾家,顾家每年收的佃租都是按照年成收的。若是年成好大丰收,书院就三成的佃租。

    若是年成不好或是绝收,书院就看着少收或是不收,甚至还会拿出粮食救济他们底下这些佃户呢。

    说一说,宁家顾家想比,大伙会选谁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呀

    佃农们热火朝天的秋收之时,顾西姐弟几人还是没有头绪。她想得脑仁都疼得快炸了,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干脆暂时放下寻宝的事,直接带着弟妹们到田间地头,跟佃户一起劳作。

    不得不说,几天下来之后,顾西的脑子倒是清醒了许多,将之前的寻宝经过细细缕了一遍,竟发现他们就差一个地方没搜查过。

    顾宅

    当年太祖不过是在顾宅的基地上建了一个小一进的院子住着,后来孩子相继出生,又陆续长大,就在这里造了这么个大院子。

    原先太祖住的那个小院,如今便是顾宅其中的一个小跨院。

    顾西记得那个小跨院,是因为那院子很是朴素,房子用的砖瓦就不怎么好,院子前后院的布局也不紧凑精致。

    尤其是后院,竟然在茅房前边栽了棵石榴树。据说那棵石榴树,是太祖住进那小院后亲手种下的,如今已有近八十岁了吧。

    那样的一棵石榴树,活得了这么久就算了,还隔三差五的结一树果子,不单个儿够大,还皮薄粒大肉厚汁水多又甜。

    这样好的一棵树,又是寓于极好的石榴树,本该种在前院才是,真不明白太祖他老人家为何偏偏要将石榴树种在后院,还是正正的立在离茅房半步之遥的地方。

    一般人家最多在茅房前种些美人蕉跟茉莉熏味遮掩,种石榴这样的事还真少见。

    想到那棵突兀的石榴树,顾西就再也坐不住,拿起家伙带着弟妹们就开挖。

    “仔细小心些,千万别上了石榴树的跟,否则这树定会被折腾死,倒是咱们可没的石榴吃哦。”田有幸一边不停的挥动手中的小铲子小锄头,大声的交代几个弟妹。

    几个弟妹一齐应了声,就各自忙活去。这一天的,几个孩子强忍着那股茅房味儿,也没得半点的收获。

    次一天晌午,顾晟小可爱正挥动小药锄打算将碍事的石头挖出来时i,竟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大坛子。

第三百七十章

    几人惊喜的将坛子取出来,入手沉甸甸的确实像藏了财宝的坛子。

    怀着期待与惊疑打开一看,瞬间失望不已。这里边哪是什么宝贝啊,不过是埋藏着先祖对顾氏一族的深深怨念罢了。

    坛子里装的,有先祖出族的文书,还有跟家人断绝关系的文书,以及书院建立进入正轨后,族长跟家主等人给他来的信件,全都是允许先祖重回顾氏,认回顾氏的内容。

    其中最让顾西鄙夷的是,原先对这个儿子不闻不问,甚至不问青红皂白,亲自请了族长家主让先祖出族,还给了先祖断绝书的先祖父亲,竟舔着脸写信来要求先祖尽孝,要求他回去跪求家主跟族长认祖归宗。

    末了,那人还给先祖寄来五万两银票,说是他给的先祖的开创书院的资金,让先祖把书院记在那人名下。

    除了那些书信,跟那五万两没法还回去的银票外,那坛子里边还有不少的金银玉器什么的,皆是顾氏族中的人见先祖开办了书院,得了先天士林的拥护与敬重,就都想着凑过来沾点便宜而送的礼。

    所有东西都被随意的丢在了这个坛子里边,埋在了茅房前边的石榴树下,可见先祖的心中对那个家族的人都怨怪得很。

    石榴树是一种非常吉祥的树,寓意多子多孙。先祖将东西埋在石榴树下,就是为了让子孙后代记着他当年所受的屈辱,定不要被顾氏的人哄骗,再步他后尘。

    顾西跟几个弟妹抱着那个坛子回了正院,将东西给了顾史,就有些泄气的瘫在了床上。

    他们都将整个书院都翻得里朝天了,竟然没能找出所谓的宝物来,难不成那所谓的宝物是假的?

    那也不对呀,曾祖父咽气前的话岂会是假的。他当时语气之急切,目光之恳切,就是让她无论如何得将那东西找出来,然后另寻个地方藏好。

    若是她也没法将那东西藏起来不被人发现,那就想法子将那东西给毁了。

    这是当时曾祖父的原话。

    既然那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并且也不是今儿挖出来的那口坛子,那么所谓的宝贝究竟是什么?

    顾西想得头痛欲裂,干脆就不再想了,转而做起了针线来。

    这日,顾西正在纳鞋底,席氏就拿着一件旧衣裳走进来,让顾西参照着给贺铭缝上一件。

    “这是当年我跟你爹定亲的时候,我亲手给他做的。你爹跟贺铭的身量相当,你就照着给贺铭做上一套吧,里衣中衣外衣全给做了。至于裤子,倒也不拘什么,反正都是穿在长袍里边的,你就做成同色的就好。”席氏说着,又拿出顾西做好的一双鞋垫。

    待见到顾西在那鞋垫子上绣了片不知名的四叶草后,她就嗔怪道:“瞧你,怎么就给绣这样的花色呢。你难道不知晓鞋垫跟布袜一样,是男人的门面。那些个男人在外边,就爱比较鞋子鞋垫什么的,说是家中的女人有多精致会照顾人,单看那人的鞋袜鞋垫就能窥之。所以呀,这男人最重要的门面,就是这……”

    席氏叨叨还没完呢,之间顾西早扔了那鞋底,一阵风儿似的跑了,看得席氏又是跺脚又是咬唇的,气得恨不能抽顾西一顿才好呢。

    想她当年,虽然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是那些个温柔笑意的文官家的千金,但她的针线茶饭也是拿得出手的。

    如今再看顾西,简直没得让她气出病来。针线做得粗糙就算了,还总喜欢弄那些个奇奇怪怪的花样。

    唉,也怪这些年事情太多,他们根本就顾及不上教顾西那许多东西。

    好在如今时间也够,她再多敦促些,想来顾西也能学会点针线,至少不用假他人之手。

    此时被席氏惦记着的顾西,已经召集了家中的孩子,带上家伙,朝着书院的山门而去。

    席氏提醒了她,让她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当年先祖花费了所有的心血创办了书院,将一生都贡献给了书院,为书院鞠躬尽瘁。

    诚然,书院便是先祖最重要且最看重的地方。先祖既将一生都给了书院,自然也会把他认为最重要的宝物也给了书院。

    书院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年创办书院的时候,先祖是求来了当时宁氏皇帝的恩典,接了圣旨,带着朝廷工部的人在这麓山先选址建的山门,山门前便是当时的皇帝给建的城楼牌坊。

    所以说,对于先祖而言,书院里最重要的东西自然是书院的门面,也就是他亲自选址督建的山门。

    露水书院的山门跟城楼牌坊,已经屹立了一百多年,就算几经沧桑,也不减当年的巍峨大气。

    顾西带着弟妹们,来到山门前,围着山门转悠了一上午,对着山门感慨了一阵,又赞了当年先祖的目光及胸怀后,这才在顾西的指导下,开启了破坏山门的模式。

    看着山门的大爷小子见状,都惊恐的跑来劝阻,那些跟随书院几十年的老人家,甚至都抹着泪跪下求顾西停手。

    “姑娘啊,这山门可挖不得啊,这可是书院的气运与基奠,你这一挖,可不是破坏了书院的风水气运么。当年你家老祖宗不知请了多少人,才选的这个好地方亲自建起来的山门,你怎么能张口就要毁了这个山门呢。”老人家言情恳切,说得无比的悲壮,直把顾西看傻了眼。

    她有些无措的将老人拉起来,也不知该怎么跟老人解释,只保证道:“大爷,我们不是要破坏山门,是想想找点东西。放心,这里的一砖一石我们都完好无损的保存着,等我们找过了东西后,就马上恢复原状,你看这样成么?”

    老人家还是不肯答应,就连他身后的人也不相信顾西的话。

    这一阵,顾西带着几个弟妹,几乎快将书院掀翻了,他们所到之处,可以用满目疮痍来形容。

    老人家不愿让顾西他们胡乱破坏,也知道根本没法阻止这几个无法无天的孩子,只得软着声问:“不知姑娘公子们想找点什么东西,说不定我们这些书院的老人能知道点线索呢。”

第三百七十一章

    也对哦,这几个看门的老大爷,全是书院的老人了。他们自出生就在书院,一生也没离开过书院,自然对书院了解甚深。

    顾西看了顾佑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搞定这几个人。

    顾佑鼓了鼓嘴,有些不齿姐姐这种推锅的行径,却也很想知道先祖留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竟然藏得这么好,也只得硬着头皮上阵。

    他也不愿单枪匹马的去说服这些人,便拉上顾冕跟顾晟一起。

    他先是儒雅的给几个老人家打了揖,和顾冕顾晟一起细数书院的种种好,还不忘抒发自己对书院的爱重与护持,末了还提起了当年那个英明睿智大公无私的先祖。

    “我曾祖父去世时,曾与我们说过,先祖他老人家给后世子孙留了些东西,就藏在书院里边,说是我们这些子孙若是遇到了困难,便将那东西找出来,以解眼前之困。这不,我们顾家如今可不是落了难嘛,就想着……”顾佑无奈且悲苦的说到。

    一个靠着觊觎先祖留下的东西脱困的子孙,可不是多有出息的人。顾家现在确实落了难,成了皇家逃奴,至今还被朝廷通缉着呢。

    几位老人看向顾西几姐弟妹的目光就有些复杂。他们是想护住这个山门,毕竟这个山门他们守了几十年。

    只是他们也不能当着顾家的人寻求一条生路,这个书院,可是人家顾家的,别说顾家的人要挖开山找点东西,就算顾家的人将这山门给推了,他们也无权阻拦呀。

    几人凑到一处叽叽咕咕一阵,这才转过来问道:“你们当真会将山门恢复原样,不破坏半分?”

    顾西带着几个弟妹狠狠的点头,保证做了一套又一套的。

    书院可是顾家的,若是有人要破坏书院的东西,顾西肯定会第一个站出来灭了他。

    “老大爷,不知你们可知晓山门的奠基埋在什么地方呀?我们也不乱挖,就挖开那买了奠基碑的地方就好。”顾西虚心的求问道。

    先祖定然不会随意挖个地方将东西藏了,若是将东西埋在山门下边,那绝对是将东西跟那奠基碑埋在一处的。

    几个老人家相互看看,又讨论了一下,最后不确定的指着山门东面立柱前的一块凸起的石块。

    “应该是在这里,这块凸起的石板,便是那奠基碑的顶子。”那个代表发话的老人家不确定的说。

    顾西带着几个弟妹绕着山门走了一圈,发现整个山门周围,也就那个地方有块突兀的高出地面的石板。

    于是几个孩子即刻动手,先是将那石板周边的青石板撬起来搬到一边,清理出片足够宽敞的空地,这才挥动镐头锄子铁锨,快速的朝下挖着。

    进出山门的学子见了,就凑过来看一阵热闹,问上一两句,待得知几个孩子是在玩寻宝的游戏后,有些倒也很感兴趣,就让几个孩子挖出来宝贝后与他们共赏之。

    还有些觉得这些个孩子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就是没事找事干,当下笑了两声就走了。

    当时的奠基埋得很深,一群孩子里边除了顾西,剩下的也就顾冕能顶半个大人用,其他的孩子怎么瞧着都像是来玩儿的。

    因此几人挖了一整天,却没挖下去多深,倒把几人累得够呛,当晚都多吃了半碗饭,天才擦亮便个个都梳洗干净躺下就睡,看得顾史等人无奈的摇头。

    虽说这些日子,顾西带着几个孩子也都是搬搬挪挪、敲敲挖挖,却都没今日疲累。

    那奠基之所以是奠基,就因为那奠基必须埋得坚实稳固,就跟那第几一般。所以奠基石周围的泥土,可不是一般的坚硬难挖。

    守门的几个老大爷看了被挖出来的泥块,就说那些泥是拌了糯米浆的,才会如此牢固。

    顾西也不气馁,带着几个弟妹天天去挖,就算手心摸出了水泡,也不放弃。

    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顾西都忙着跟那些坚硬如实的泥土做斗争,竟忘了贺铭这么个人。

    直到第五天,他们几个孩子终于挖到了奠基石的根部,看到贺铭身边的小厮来书院送礼,她才记起了贺铭这么个人来。

    贺铭父子回朝廷领兵平乱之都快一个月了,顾西还真想知道京都现在怎么样了,那个还没站稳脚跟就急着卸磨杀驴的蠢皇帝,有没有继续犯蠢。

    总之,她现在也不急着往下挖了,就带着几个弟妹回了顾宅,想问问贺铭的小厮关于朝廷的事。

    贺家送来的是冬至礼,其中就有贺铭单独送给顾西的首饰布料,以及一些各色各样的小玩意儿。

    那些小东西,瞧着像是贺铭一路回京路上买的,还有些是跟人淘换来的,看着就很用心。

    顾西看着那些东西,想着贺铭那个人,一时间竟也被思念淹没,恨不得马上启程去京城见他,亲口告诉他她想他了。

    收完礼物,又独自幽怨怅惘了一阵,顾西才不舍的放下那些东西,到前边去找小厮问话。

    那小厮名叫贺忠,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子,极是机灵,听说是顾西找他,便将贺铭交代他私下里给顾西的信塞在袖筒里去了小厅。

    见了顾西,跟顾西见礼之后,贺忠才拿出了那封信,转达了贺铭的话。

    “我们公子说了,姑娘一定很想知道那边的事,就写了信亲口说与姑娘听。还让小的现在顾家候着,若是姑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或是想要往细里打听的东西,就让小的解释给姑娘听。”贺忠始终垂头敛眉,很是规矩的站着。

    顾西听了贺忠的话后,整个人那是熨帖无比,眉梢眼角都带了笑意,迫不及待的拆封取信,一目十行的看着。

    才看了两句,顾西的脸就黑了。

    这人还能要点脸么,不是说写的她最想知道的事么,怎么全都是贺铭他自己的事情呀。

    瞧那话语之间,全都是他对自己自夸自赞,还不忘向顾西邀功,说他那般果敢睿智,办的事那样的完美,顾西是不是该给他一些赞赏礼物什么的。

    顾西握着信纸的手就紧了紧,有心想要将这几页纸揉巴揉巴了丢进火盆里边,然她终究不舍得,还是强忍着满头的黑线,咬牙切齿的将信看完。

    从贺铭那封废话连篇的信中,顾西了解到,如今京城的局势倒还不严重,毕竟顾西已经将那地道中该封死的地方全封了,那些人如今也没法再利用地道。

    只是福清王的势力还是有一些的,加上袁相这些年在朝中经营的势力,和他暗中培养在全国各地的人手,倒真给朝廷惹了不少的麻烦。

    其中最令皇帝头疼的便是前去救援应承焕的人。

    那些人全都是死士,每个人都能以一当百,身手之高,手段之果决残酷,让皇帝身边的暗卫吃了很大的亏,还几次差点就让那些人成功的劫走应承焕。

    就算应承焕现在已经成了废人,还昏迷不醒,但皇帝还是不敢让泰越新国的人将他带走。

    那些死士对应承焕那般执着,让鲁王叶夕潮心生好奇,费了一些心思抓来个活口,用了些法子才从那个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死士口中得知,那应承焕入狱之后,竟然还给泰越去了信,说是他已经知道顾氏的藏宝是什么,还知道在哪里,只不过凭他的能力带不走,让泰越派人来接应。

    只不过泰越前来接应应承焕的人还没进入京城,就碰上了那次地震。那次地震,让躲在地下等待时机混进京城的人手损失了大半。

    如今这些人,是泰越派来的第二批。

    又是顾家的藏宝,顾西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什么,只是那东西过得太快,她一时也没抓住,反而弄得她有些头疼,干脆不再去深究,继续研究起很的信来。

    贺铭的信中还说,叶夕潮废了他的正妃,将袁氏关进了皇家太庙,又把那小侧妃扶正,如今跟那小侧妃恩爱得很,让顾西别再惦记叶夕潮。

    好嘛,顾西嘴角抽抽得厉害。贺铭他究竟哪只眼看出来她惦记叶夕潮啦?

    她之所以总提到叶夕潮,不过是因为她欠了叶夕潮许多人情,对他有些愧疚,不知该怎么还人家人情罢了。

    毕竟叶夕潮不止一次救了顾西的性命。

    心中还提到了一件事,关于宁家的事。据说宁祁留书出走,至今下落不明。据说跟那书信一同留下的,还有宁祁自请出族,以及跟宁家断绝关系的文书,上边不仅签了他的大名,还按了血手印。

    贺铭提这件事,不过是为了警告顾西,让她若是遇到宁祁,千万别装着认识宁祁,否则他定会带兵削了宁祁的脑袋。

    是的没错,宁家倒了,就在贺铭回京后的第三天,宁家就自己撞到了皇帝的枪口上,让皇帝气怒得直接下令斩了宁惑。把宁氏族人的男丁全充军流放到极寒之地的黑吉关。

    女人跟孩子,直接流放到黑吉关内城的塔尔地区当军户,永不得再出那塔尔区。

    那宁祁,实在宁家还没出事前半个月,跟家里人闹翻后几经劝说不通,才留书出走,侥幸逃过一劫。

    皇帝知道宁祁跟宁家的人不一样,是跟难得的歹竹出的好笋子,也就不让人去追究宁祁身为宁家人的罪过。

    看着贺铭那字里行间的生生警告,霸道宣言,顾西虽嫌弃得很,却也不自觉翘起了唇角,心里甜蜜蜜的。

    信的最后一页,贺铭还说了一些关于他对未来的计划。他说他不放心老祖宗他们再待京城,就想着趁这一次平乱,将老祖宗他们全都送到书院来。

    得知贺家老夫人就要来邕州,在书院待上一阵,蓝氏就打起精神来,亲自收拾出两个院子,只等着贺家的人入住。

    前天,常先生带着他两个徒弟回归了书院。经过常先生精心调理两天,本来精气神一直不好的蓝氏状况有了好转,就连动不动就腹疼难忍的顾史,病情也得到了控制。

    常先生说,顾史是胃部有磨损,需得精心调治才行,否则于性命有碍。

    蓝氏是长期精神高度紧张,后又担惊受怕了好一阵,才生生把自己熬坏了的,只要今后好好休息,敞开心怀,不再去忧虑费神,那身子骨慢慢的也就好了。

    蓝氏收拾院子的时候,顾西终于带着弟妹们,将那奠基石给掀了底,却没见着所谓的宝贝。

    顾西不死心,又往下挖了一截。

    幸好挖通了奠基石后,下边的泥土不再混有糯米浆,好挖得很,不多会就被顾西挖出来一个大坑。

    待清理出坑里的浮土,顾西再下镐头的时候,就感觉镐头受到了阻碍,再下手的时候就小心了一些,很快就将地下的东西清理出一个面来。

    那是一个大木箱子,非常好的木材打造的大木箱子。就算埋在地下百多年,那口箱子的木头依然坚硬解释,连点腐朽的痕迹也没有,就是整个木箱都是乌黑乌黑的。

    顾西姐弟又费了两天,才把那口沉重的大木箱子挖了出来。在顾云顾旭兄弟的帮助下,将箱子抬出了地面。

    挖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顾西也没忘记之前跟看山门的老人家的承诺,先是填了那个挖出木箱后留下的大坑,再把那奠基石按照原位安放回去,重新找来新土,混了糯米浆再封好被挖出来的大坑,把撬到一旁的青石板垫回去,清理了堆放在一边的旧土,这才算完。

    那几个老人家见顾西姐弟真没乱来,也就放下了心,转而对顾西他们挖出开的箱子大感兴趣。

    书院里的学子先生也都很感兴趣,好奇的问顾家的人,那箱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顾家的人自己都还没开箱看过呢,自然也不知道里边是什么东西,就只是含糊应了两声,带着那大木箱子回了顾宅,迫不及待的找来东西撬开了那严丝合缝的大木箱子。

    那箱子的木料确实好得出奇,经顾南顾晟仔细擦洗的箱子表面,有些地方竟然光滑柔亮得像是上了油漆似的。

    只是整个箱子用的都是纯天然的原木木料,只怕是连最简单放防蛀桐油都没上过一层。

    撬开箱子盖的那一刻,一股子香味扑鼻而来。被撬得出现了裂口的箱子盖的边,里头的木色更是乌黑。

    香气,就是从那被撬损了的口子里传出来的。

    “是沉香木。”顾云惊喜的叫到。

    他之前跟在岳父身边办差,倒也见过不少的好木料。岳父所管辖的那个州府,就是新南木料的交易中心,他也经手过不少的好木料,自然就认出了眼前打成了箱子的极品沉香木来。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东西找了出来,顾西也将当时曾祖父的话还原说了一遍,警告所有人都不要往外透露半个字。

    “有人问起来,你们只管说里边装的,是新租担心后世子孙败家,留给后世子孙傍身的一些金银什么的。”顾西交代道。

    顾晟跟顾南两个孩子低头嘀嘀咕咕一阵,就咧着嘴跟顾西讨赏。

    顾晟代表发言:“姐姐,要没我们,你肯定不能找到这东西。你说,你该赏我们点什么?”

    “讨赏啊,”顾西搞怪的笑了笑,“姐姐这里有祖传的大耳刮子,你们要不要啊?绝对能留下清晰高耸的五指山,三天都消不下去。这赏是不是够劲儿?”

    顾晟跟顾南听了,呼哇哇叫着手牵手跑了。跑到门口的时候,两人还不忘回头跟顾西做鬼脸。

    不得不说,顾南那小家伙,自从回到书院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已经学会了跟人交流,胆子也大了许多,最喜欢跟年岁相近的顾晟凑头一起捣蛋。

    毛氏见女儿似乎去了心病,眼看一天比一天活泼,总算不再懊悔自责。闺女开朗了,连带着毛氏的精气神也好了许多。

    她噙笑看女儿的背影,泪水竟哗啦啦的落了下来,一时情难自禁痛哭起来,惹得熬不容易从军营抽身回来的顾超紧张不已。

    “南南她娘,你这是怎么啦?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这就去给你请常先生来,你且先坐着等会啊。”顾超急切的说着,拔腿就要往外跑,到底还是不放心毛氏,便回头摆脱席氏,“大嫂,南南她娘身子骨一直不怎么好,你先帮我照看着些,我找大夫去。”

    席氏看着这一对聚少离多的叔子妯娌,也担心毛氏,便让顾超赶紧去找到大夫。

    “人在我们这里你还不放心么。赶紧的,你再不去,南南她娘就该倒下了。”席氏揶揄道。

    其实她瞧着毛氏并没什么大问题。她身为过来人,发觉毛氏这一阵是有点儿敏感,胃口也不好,便有了猜测。

    顾西便趁机将大伙散了,自个儿抱着那口大木箱子回了自己房里。

    顾家几房的人对着一箱子的东西那是半点不在意,他们只关注先祖真的藏了宝贝这么件事,对宝贝是什么,究竟有什么用途一概不过问。

    就好似这些东西是顾西找到的,就该是她的一般。

    顾西也知道,大伙儿其实也不是什么都不好奇,不是没有别的心思,不过是碍着曾祖父的遗言,还有先祖留下的书稿里边书写的叮嘱罢了。

    这些个东西,只要是个脑子活的人都知道绝对是好东西,应用好了必是建功立业换取锦绣前程的捷径。

    只是大家伙过去一年经历的种种,使得那有野心的人早已经对当今政权绝望死心,再提不起弄权的兴趣。

    顾西就对着这些个杀伤力极强的(就这个时代而言)武器一声声的叹息,心想当年研制并造出了这些东西的顾氏先人,应是费了不老少的力气。

    这时代的冶炼技术不怎么发达,能锻造出玄铁的工艺更是闻所未闻。可那口箱子里边的武器,就连手雷的金属部分,也都是玄铁所治。

    正因为如此,顾西才更加舍不得毁了这些东西。她侥幸的想着,这些东西如今也就她知道该怎么用,若是她把东西收了,说不定哪一天还能派上用场救急呢。

    没等顾西纠结好,外边就传来了喜悦的呼声。顾晟拉着顾南又巴巴儿的找来,张着明媚的小脸说:“姐姐,三婶儿要生弟弟了,娘让你赶紧到前面去,说是常老先生给你配了好的祛疤膏呢。”

    顾西一听喜形于色,牵了两个小的往前边走去。

    顾超跟毛氏自生了顾南,之后两人聚少离多不说,毛氏一家子又担惊受怕的,还被迫着给那些个暗卫奴役。

    加上顾南当年受了那番惊吓后,就落下了阴影,这些年一直都让毛氏跟顾超有些自责,便再也没有消息。

    如今,顾家的人算是脱离了那些个禁锢,毛氏半年多来好吃好喝,加上闺女也好转了,丈夫又无需再给那个人卖命,这不就养好了身子,如今再开怀就是大大的喜事呢。

    常先生已经到客室去配药,前厅的小偏房里边如今只有自家的几个女人,蓝氏双眼红红的抓着毛氏的手,小声的跟她说着些什么。

    毛氏的娘谭氏也在一边抹着泪。

    席氏正招呼婆子给端了茶点进来,那脸色也是喜庆得很,可见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小娃也是很期待的。

    唐氏也带着小奶娃子,坐在边上,时不时的凑上两句,跟着蓝氏一道劝着毛氏。

    毛氏是真的喜极而泣,一时间根本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呜呜的抿嘴点头,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放在小腹上方。

    顾超眼前不在家,不过顾旭已经派了人去通知他家来。

    晚间,顾超风尘仆仆的回来,只是急匆匆跟顾史夫妇问了安,就急不可耐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顾南小短腿儿巴巴的跟在顾超身后喊了好几声爹,顾超才停下了脚步,转身笑得傻里傻气的抱起闺女,让顾西几姐弟各自散去。

    顾晟嘟着嘴有些不开心的说:“姐姐,三叔他都不看我们一眼。你看他刚刚那傻样,我都没眼看。”

    顾佑就喝止他,好笑的跟他说:“人家三叔那是高兴惨了,可不兴你这么说长辈的。三叔他都成亲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才盼来第二个孩子呢。”

    并且还是在自己家中,再也不是那毫无未来,没有希望的环境下得的孩子。

    顾晟虽小,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他只所以有些不快,不过是想跟顾超亲近,顾超却顾不上他。顾超回来,还抢了他最好的玩伴顾南。

    摆饭的时候,顾超小心翼翼的扶着毛氏出来,一路惹得毛氏嗔斥了几句,顾超依然故我,看得顾超怀中的小顾南止不住的抿嘴笑。

    毛氏的两个兄长也跟着顾超一同回来,如今得见妹妹面色好得很,顾家的人对她也用心,就都放心许多。

    他们之前也问过住在顾家的毛母谭氏,得知顾家是真的将毛氏当闺女一般看待,对顾家就更满意了些。

第三百七十三章

    如今他们两人,已经在城里找到了好营生,正在着手置办家产,等一切都落定后,才来接毛父毛母过去一起住着。

    这两人也挺不容易的,老大不小了还没娶个亲。如今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吃人的贼窝,毛父毛母就急着给兄弟二人张罗。

    这不,晚饭间,毛母谭氏就跟蓝氏叨叨这件事。

    毛家两个小子,一个正在做着药材的买卖,一个开了一家布店,都是极好的营生。

    蓝氏想到了常先生带回来的那个守望门寡的侄孙女,就试着给毛家老大说和。

    “也不是说你们家大郎不好,只得配那寡妇。我就是觉得那孩子是真的好,也没真的加到人家家里去,更不是那些个人传的什么克夫。人家闺女,不但手巧温和善良,还精通一手好医术,不正跟你们家大郎配得很么。你们家大郎不是做得药材买卖嘛,人家那闺女正好帮你大郎搭理店铺,检查药材的好赖呢。”蓝氏是真的很怜惜欣赏那个闺女。

    毛氏一听也觉得有理,她家大郎都二十又七了,也不是可劲挑人的好年成,遂仔细打听起啦闺女来。

    说来那闺女,席氏也见是认得的,她一直以来都对那个闺女赞许有加,便也加入到了讨论的队伍里边。

    “那闺女今年都快二十二啦,十六岁守的望门寡。那家人自己没了孩子,就将错都推到那闺女身上,还想让那闺女给陪葬。还是常先生看不过去,亲自回了京城,将人结了来。如今那闺女,就住在南苑那边,专门给南苑的女生诊病什么的。如今那常家倒了,那闺女也成了没根的人。”席氏说着,竟叹起气来。

    这年月里啊,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好在如今书院不再受制于那些人,邕州地界也成了他们顾家的地盘,顾家总算是得了机会喘口气。

    毛母谭氏听了一圈下来,得知那闺女确实样样出色,还极其的孝顺懂事,加上本家这次遭了大罪,也没什么家世可言,跟他们毛家也算门当户对。

    加上那闺女本身就有医术,又有常先生这样的一个族叔祖在一边帮衬,谭氏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只说改明儿让两个孩子先见个面再说。说不定人家闺女瞧不上自家大郎呢。

    蓝氏一听就笑话她:“亲家母,你家大郎可是顶顶好的一个孩子,相貌堂堂的就不说了,单就是他那一股冲劲,就不是个平庸之辈。那闺女我之前也说了,才情样貌那是都拿得出手的。之前没说人家,不过是本家拦着罢了。如今本家倒了,你们就来了,你说着不是两个孩子的缘分又是什么。”

    谭氏一听就极为熨帖,算是将毛家大郎的事定下了,又叨叨起毛家二郎来。

    “我家二郎没他大哥那样精明,憨憨傻傻的人儿,不是个干大事的人,就只想经营个好买卖,踏踏实实的过小日子。你们也见了,二郎他就是一个拘谨的人,跟那些个热闹有些格格不入的……”才为大郎有个好对象高兴的谭氏,又为自家二儿子担忧不已。

    蓝氏这下是真的没了好的对象。

    她也不好往地下佃户里说人家,那不是落亲家的面子嘛。席氏也没了办法,她以前倒是跟书院里先生们的家眷极熟稔。

    自出了被贬为奴那事之后,不少的先生家眷都跟顾家疏离,就算那些个人家还跟顾家来往,席氏也不敢给那些人家的闺女什么的说亲呀。

    倒是唐氏难得的插嘴道:“若是伯母不嫌弃,我娘家倒是有个堂妹,因为到了成婚的年头父母相继意外去了不得不守孝,后那跟她定亲的人家实在等不起,就退了亲。如今那姑娘也二十了,明年春上出的孝。他们家只得她一个闺女,底下有个绣庄。如今我那堂妹就守着那绣庄过日子呢。”

    只是唐家受了顾家的事牵连,连带着唐氏族里的人日子也不好过,那绣庄也被人觊觎,眼看着那绣庄也开不下去了。

    “你们若是觉得两人合适,我就让我娘亲自带她来一趟。”唐氏一边哄着小儿子,一边说。

    毛氏一听,就觉得这两个闺女似乎是专程为自家儿子准备的,当下也细细的打听了那闺女来。

    听了唐氏事无巨细的介绍后,谭氏一拍大腿,也不等着跟自家儿子商量,直接拍板道:“赶明儿咱们先让大郎跟那常家姑娘相看,若是事儿成了,我就让他爹带着二郎去青州府,让你那堂妹好好相看相看。咱们可不兴让人家闺女放下营生过来,咱得拿出诚意来。”

    唐氏一听就乐了,直说她那堂妹一定不会嫌弃了毛家二郎去。

    当下,毛家两个大龄剩男的婚事,总算有了眉目,谭氏这顿饭吃得几位舒爽,倒是吃得撑了。

    毛氏在一边听着自家两个哥哥今后的人生都有了盼头,心情也舒朗了许多,害喜的症状都消减了不少。

    顾西一直埋头苦吃,心想这天下还乱着,可是百姓们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竟一点不受影响。

    瞧,才一顿饭的工夫,就有两桩婚事即将落定么。

    饭后,顾西将那沉香木箱子给腾出来,交给急不可耐等在房间外边的顾云。

    顾云喜滋滋的抱着那大箱子,咧嘴说到:“二叔一准儿用这木头给你镶一扇屏风当嫁妆。”

    顾西兴致不高的道了谢,让顾云别客气,就回房对着那些个铁疙瘩发呆。

    次日,顾西就将那一杆长枪藏进了自己的衣橱里边,将剩下的东西用一块大床单包了,扛到柚子林那个阵法中心,当初他们躲在书院住的地方,将东西全扔在一个地窖里边,这才没再纠结。

    虽说顾家的人没对那所谓的宝藏有多关注,但顾西从山门的奠基石下挖出宝贝的事还是不胫而走。

    这一下,不只是远在京城的人要来一探究竟,就是跟邕州府仅一山之隔的泰越新国皇室,也都派了人来。

    这些年顾氏一直再找的东西,说不定就是顾西挖出来的那些东西呢。

第三百七十四章

    顾西还不知道他们几姐弟,不过是在自己的地盘上,高调的找点东西,竟然能引起这么个轩然大波。

    她当时为了不泄露一家子已经找到了顾氏藏宝的事情,回信时都没跟贺铭提起这件事。

    谁知书院里边仍有那些个不安分的,竟着急着把这件事上报了出去,以至于邕州府最近局势又紧张了不少,顾超那是半个月了都没能回家一趟。

    就连书院也都不平静。

    原先那些跟顾家保持关系的一些先生,如今倒是跟顾家熟络得很,不只是男人们经常找顾史等人喝酒,就是女人们也都借故上门找顾家的女人套话。

    甚至于书院里某些学生,还借着上门探讨学问的名头,竟摸排起顾家大院来。

    待顾家人察觉到异常,顾西也从贺铭那得知真相后,顾西就只想骂个天。她心想,他们顾家也不是什么香饽饽,为什么那些人非得盯着顾家不放呢。

    就这样,顾家自以为能逍遥书院的日子总算结束。他们不得不让顾超派人回来防备,还谢绝了一切的拜访。

    不过就是这般的无奈烦闷,毛家的两桩亲事倒是都定了下来。今儿,正是毛家毛大下定的日子。

    常姑娘应承了毛家的亲事后,就从南院搬回了常先生的院子里住着。

    毛家大郎早早就带着定礼到了顾家,请了蓝氏夫妇做大媒,加上他从城里请来的冰媒一道,带着厚厚的定礼去了常家。

    两家事先已经换过了庚帖,如今不过是走个明路,将亲事昭告出去罢了。

    顾西跟顾家另外两房的小女儿,被请到常家陪着常姑娘,席氏跟陆无期去年新娶的媳妇罗氏,也被请来帮忙张罗这件事。

    顾西以前也见过常姑娘的,还曾是常姑娘那儿的常客。毕竟顾西不是个安分的主,经常弄伤自己,又不敢让家人知道,便时常去麻烦常姑娘,两人倒是熟稔得很。

    常姑娘今儿穿了件淡紫色的妆花对襟小袄,下身是一袭粉白色的缠枝花百褶裙,衬得她更是肤白貌美,如出水芙蓉一般娇艳。

    顾西几个女孩围着常姑娘一阵阵的惊叹,那不要钱的好话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砸,惹得张姑娘一张精致的小脸愣是鲜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前边氛围热闹得很,再一次高(和谐)潮过后,席氏跟陆无期夫人笑得一派喜庆,进来带常姑娘去了前边。

    顾西悄悄的跟到了前厅的侧门处,小心露出半颗脑袋偷看。

    只见那常姑娘低垂了脑袋走到几位长辈跟前,落落大方的施了礼,就着丫鬟端上来的茶一一给长辈们添上,又笑着招呼大家吃差点,这才坐到毛母谭氏的下首,回答了谭氏几个问题,跟谭氏闲聊几句,便在席氏的示意下退了出来。

    顾西看着常姑娘脑袋上,那根谭氏亲手插上去的风头金簪,心想自己当初怎么就没受到这样的待遇。

    难不成真没将她当成外人,就把这种虚礼给免了?

    不管怎么样,得了那根金簪的常姑娘真是喜得不得了,又不胜娇羞,真个人看着自有一番风情。

    顾西心想,常姑娘定是很满意毛家大郎的。

    她就问:“常姐姐,你满意这桩亲事么?”虽然她也觉得常姑娘跟毛家大郎都是很好的人。

    然婚姻之事,人光好还不成,得两人看对了眼,性子也相辅相成才算佳偶。

    常姑娘闻言先是羞怯的低了头,随即又若有所思的抬头望了望顾西,半响才狠狠的点头,说:“我自是很满意的。那人,是个非常好的人,他……我看着就很好。”

    常姑娘说完,脸上就是一派的甜蜜娇羞,看得顾西止不住在心中叹息一声。

    这个年代的女人呀,嫁人前好一些的,还能相看个一二,单靠个第一眼缘,以及家里人旁敲侧击的打听得来的信息,就断定了这人适不适合自己。

    能自主相看的人,都是这个时代比较幸运的人。许多人,直到成亲后掀盖头那一刻,才见着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人。

    好在这个年代的人都习惯了盲婚哑嫁,也就没人想着打破这一切。

    这样想的顾西却没想到,常姑娘跟毛家的老大有过两面之缘,还发生了些小插曲,两人也不是毫无感情基础。

    这边毛家大郎才订了亲,婚期比较赶,就在腊月初六。毛家想的是两个孩子都不小了,最好能赶在年前娶上媳妇进门过年。

    常先生倒也不反对。他也为这个命苦的侄孙女感到高兴,征求了常姑娘的意见之后,便让席氏婆媳跟陆无期媳妇帮忙准备婚事。

    常姑娘的嫁妆都是早早就备好了的,当年常先生回家将人接来的时候,便强行将常姑娘的嫁妆也一并讨了来,顺便将原该属于常姑娘的家产也夺了。

    这不,蓝氏跟席氏帮着清点常姑娘的嫁妆资产时,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下。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常姑娘,竟是身家不菲的小富婆呀,毛家真是捡了宝呢。

    不过毛家也不差就是了,当年的毛家大家长,也就是毛家老爷子也曾是个小官,还是当地有名的乡绅,旗下产业也不少。

    哪怕后来他们被皇帝强行掳到了顾超身边,毛家的产业依然在那,顾超每次出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回去关照一二,因此毛家的资产也没被人侵吞或许关张什么的。

    毛家人自从到了邕州府地界,便着手整理了原先祖籍的一些生意,打算全搬到邕州府来重新开始。

    这不,即将成亲的双方都资产不菲,婚事办起来也相当的有看头。

    常姑娘的婚事定下了,接下来便是毛二郎跟唐家姑娘的婚事。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唐家那位办事雷厉风行的姑娘,在相看好了毛家二郎之后,便着手整理了手下的产业,带着所有身家,在唐氏父母等亲人的帮助下,也搬到了邕州城里边。

    她一来,就住进了毛二郎事先在城里帮忙买下的大宅子里边,如今两个人,正合计着开一家大的带着绣庄的布店。

    人家唐姑娘连手下得用的绣娘都带来了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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