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跑跑
“布塞弗勒斯，你应该跑跑的，快去吧，跑跑，你可以跑跑的，我会像往常卡尔那般，看着你。”
贝丝松开了缰绳，不过布塞弗勒斯有些兴趣缺缺，依旧跟在贝丝身边走着，贝丝停下，它也就停下随意扯几根青草送入嘴中。
“诶，布塞弗勒斯你知道你这个名字的含义吗？卡尔为你取的名字。”
布塞弗勒斯停下扯青草，好奇的打量着贝丝。
“该死，卡尔说你很聪明，但总不能聪明到这个地步吧？”贝丝无奈的以手抚额。
“那我跟你说，其实我也不知道的啦，不过卡尔告诉过我，布塞弗勒斯这个名字，在希腊语中，是牛头的意思，也有斗牛的意思啦，就是和斗牛一样勇猛。
在两千三百多年前，有一匹黑色的战马，对跟你一样，也是黑色的，只是脑袋上有个白色的印记。
不过它的印记跟你的有点不一样，你的印记像十字架，而据卡尔所说，它的印记有些像牛头，所以才会有布塞弗勒斯这个名字，
它是亚历山大大帝的坐骑，为数不多可以名传青史的一匹战马，它伴随了亚历山大大帝的传奇一生。
它陪亚历山大大帝征战了一辈子的沙场，卡尔给你取这个名字，看来他也有个将军梦啊。
不过男孩嘛，应该的，你知道吗，布塞弗勒斯，卡尔一直都很想骑你的，可如果你不运动的话，会胖的。
所以为了卡尔，你应该跑跑的，起码不能弱了布塞弗勒斯这个名字的威风。”
贝丝拍拍布塞弗勒斯的后背，以示鼓励，布塞弗勒斯有些犹豫的迈动小碎步跑了起来。
贝丝在原地无奈的笑笑，随即伸了个懒腰，在草地上坐下，又躺下，微微眯眼。
快要到初夏了，此时躺在草地上，微微清凉的感觉，正好惬意。
今天的太阳不大不小，也挺好的，偶尔扶过的微风更是让人惬意无比。
“阳光不燥，微风正好，只是……”贝丝喃喃自语，想说什么，自己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微微眯眼，眯上一会。
“嘿，贝丝。”一名看着二十出头的白人青年，带着阳光的微笑走了过来。
贝丝疑惑的抬起脑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沃伦？有事？”
“呃，确实。”沃伦微微一愣，随即温和一笑。
“什么事，你说。”贝丝连忙站起，贝丝不想让别人看着自己躺在地上。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你知道，我刚来这里，我对大家都很陌生，我需要去熟悉你们。”沃伦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握手。
“呼～”一道尖锐的口哨声突然传来。
贝丝微微一愣，随即本能般的后退一步。
沃伦也是一惊，连忙收回自己的手，讪笑着看向口哨声传来的方向，打了招呼，“你好，莫尔。”
“不不不，我不好。”莫尔看着沃伦戏谑的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面前摇了摇。
“呃，莫尔，谁惹到你了吗？你心情不好。”面对莫尔沃伦有些畏惧。
不止是沃伦，准确的说，除了一些老人，新人中几乎就没有不怕莫尔的。
“没错，有人惹到了莫尔大爷。”莫尔笑着点点头，随即冲到沃伦身前，一拳打在沃伦脸上。
紧接着，莫尔又是不带丝毫含糊的一拳，直接把沃伦打倒在地，骑上沃伦身子，又是两拳，顿时沃伦的鼻血止不住的流出。
“莫尔，我做错了什么。”沃伦连忙用双臂护住自己的脸部。
“算了，孬种一个，浪费莫尔大爷的力气。”莫尔撇撇嘴，松开了沃伦，起身，又踢了沃伦一脚，“孬种，滚远点，记住，以后离贝丝远点。”
随即莫尔没有再看沃伦一眼，把目光放在贝丝身上，微微眯眼。
贝丝有些畏惧的后退几步，从农场到现在，贝丝对莫尔一直有种天生的畏惧。
“小妞，你为什么离开了。”莫尔收敛脸上不正经的表情。
此时布塞弗勒斯似乎发现了这里出了点事，跑了回来，叼着自己的缰绳，递给贝丝。
贝丝微微一愣，拿着缰绳，身边有布塞弗勒斯似乎安心了不少，便很认真的对莫尔说道：“我有名字，我叫贝丝。”
“嗯，我知道，贝丝。”莫尔点点头，又看了看布塞弗勒斯，“不错的马。”
“你找我有事吗？”贝丝问道。
莫尔点点头，又摇摇头，往回撇了一眼，沃伦已经走了，莫尔便再次问道，“贝丝，你为什么离开了？”
贝丝犹豫了一下，随即说道，“朱迪斯这个名字是卡尔取的，不是肖恩。”
“你为这个生气？”莫尔笑了。
“不，不是生气，只是有些不开心，也不是因为这个，当然朱迪斯的诞生我是应该开心的，但，但我总会想到卡尔。”贝丝有些沮丧的微垂着头。
“呵呵，我也是，那些狗日的，一个个笑的那么开心，好像已经彻底把那小子给忘了，虽然我没资格说什么，但就是很不爽。”
莫尔撇撇嘴，手伸向衣兜，想拿烟，又忍住了，这么久了，莫尔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更改过来，即使不抽了，但总会下意识的去摸。
“你跟卡尔关系很好？”贝丝微微一愣。
“还行吧。”
“该死，他答应过我离你远点的。”贝丝有些不满。
“该死，小妞，哦不，贝丝，你说这话，我就很伤心了。”莫尔夸张的以手捂住心口。
“抱歉，我只是怕你带坏卡尔。”贝丝歉意的点点头。
“呵呵，我可带不坏那小子。”莫尔不以为意的一笑，“刚刚我注意到你走了，我犹豫了很久，因为卡尔曾经让我离你远点，我能理解。
但我还是来找你了，因为我想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事？”贝丝微微一愣。
“现在看来其实没有说的必要，但我也可以说，不要忘记那小子，贝丝，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但我知道。
那小子对你很不一样，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似乎把你当成了唯一的感情寄托，这是肖恩和洛莉都没有的殊荣。
我相信那小子不会死，我一直都相信，所以你必须记住他，等他，不然那小子回来要是看见你和别人搞在一起，得多伤心。
让我想想，他会杀人，你不会想看到他那一面的。
所以，为了悲剧的发生，我要替那小子，看着你，我会让那些狗日的离你远些。”
“呵呵，谢谢。”贝丝展颜一笑，“不过我跟你可不一样，我一直觉得卡尔会回来的，一定会，虽然已经过去了59天，但我依旧这么觉得。”
第一百七十五章 乖巧
“乖一点。”
卡尔替“佩妮”带好一枚粉色的蝴蝶结发卡，满意的点点头。
“真漂亮。”
又摸摸“佩妮”的脑袋，替“佩妮”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
“佩妮”一直乖乖的享受卡尔的抚摸，就如一只乖顺的小猫咪。
很温馨的感觉，不是吗？
“佩妮，你要陪我散会步吗？”卡尔微笑问道。
“呃……”
“嗯，我就知道你会愿意的，你怎么会拒绝我呢，就像我不会拒绝……”
本来一直嘴角挂笑的卡尔，说到这里突然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不过很快卡尔的脸上就重新挂起了温和的笑容，牵着“佩妮”的小手，开始带着“佩妮”在这片不算宽阔的空间内散步。
嗯，束缚住“佩妮”的铁链已经被取下了，被卡尔取下，不仅是铁链。
所有的防护措施，总督做的防护措施。
总得尝试，才能成长，卡尔可以冒险，完全可以。
“佩妮”表现的很乖巧，一直很乖巧，任由卡尔牵着“她”的手，不急不缓的跟着卡尔身边。
“哐～”
开门的声音，卡尔一愣，随即连忙拉着“佩妮”向“她”本该在的位置跑去。
突然的大动作，有些惊扰到了“佩妮”，她有些不满，牙齿微微颤抖，似乎在压抑，又像是克制。
用“条件反射”压抑本能，用“习惯”压抑“条件反射”，再引导本能。
“呃呃……”
“乖一点，乖孩子，乖孩子……”卡尔连忙柔声安慰。
拉起铁链，想要把它恢复原样，在卡尔的安抚下，“佩妮”渐渐安静了下来。
突然，一道怒吼传来；
“你在干什么！”
卡尔一愣，而“佩妮”被这怒吼彻底的刺激到了，卡尔给“她”本能上的“枷锁”再也压抑不住“她”的本能。
“呃呃……”
“佩妮”嘶吼着，向怒吼传来的方向冲去。
卡尔连忙从身后抱住“佩妮”，用脑袋轻轻磨蹭佩妮的头发，轻声安慰，“乖孩子，乖孩子，佩妮，你是乖孩子……”
“佩妮”在卡尔的安抚下渐渐的恢复了冷静，闭上了自己的小嘴，不再嘶吼。
比起“安慰”，其实说输入指令更为合适，在接到不同的指令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亦或者更准确一点，面对特定的条件，做出特定的反应。
就如喂小狗时，如果每次投喂食物都摇晃铃铛，只需要经过一段时间，就算没有食物，只要摇晃铃铛小狗也会过来。
但行尸和小狗并不一样，起码小狗是有智慧的，至于行尸，卡尔并不清楚，但按道理说，行尸生存的条件就是大脑的完整性。
既然大脑依旧作为行尸身体中不可或缺的一环，那么必然会有着一定的作用。
起码依旧是大脑在控制行尸的活动，那么只需要让大脑接受一一些指令，再让它知道面对这些指令该如何应对。
那么就够了。
确实，这个过程并不简单，卡尔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久，但应该已经很久了。
不过结果总是好的，“佩妮”很乖巧，很听话。
总督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不敢相信。
卡尔抱着“佩妮”并没有去束缚“佩妮”的脖子，只是搂住了佩妮的身体，卡尔的脑袋轻轻的磨蹭着“佩妮”的头发。
总督知道，这个姿势根本束缚不了“佩妮”，起码“佩妮”会挣扎，而且这种姿势很危险。
但现在，在卡尔的怀抱中，“佩妮”显得很安静，没有挣扎，没有嘶吼，只是那么安静的乖乖的站着。
总督不敢置信，但又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双眼，脚步有些颤抖的，缓缓向佩妮走近。
“佩妮，佩妮，是你吗？你回来了吗？”
“呃……”随着总督的接近，“佩妮”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乖孩子，佩妮，乖一点。”卡尔依旧温柔的轻声安慰。
“佩妮”的牙齿不受控制的颤抖，就像在打寒颤一般，但事实是“佩妮”的大脑传输的条件该有的反射来压抑本能。
随着总督接近，“佩妮”依旧乖乖站着，只是身体有些颤抖，总督蹲下，看着佩妮，眼角有些泪花闪烁。
“佩妮，你知道爸爸，有多想你吗？佩妮，爸爸好想你……”总督用颤抖的声音说着，直愣愣的抱住了“佩妮”。
“佩妮”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卡尔松开了佩妮，眼神恢复了瞬间的清明，又有些犹豫。
以现在总督毫无防备把“佩妮”搂入怀中的姿势，卡尔只需给“佩妮”发送一个“进食”的指令。
甚至不需要，
甚至卡尔只需要停下一直给“佩妮”发送“安静，不要动”的指令，“佩妮”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压抑不住自己的本能。
只需要让“佩妮”轻轻咬在总督身上一口，
总督会死，
以现在的情况，卡尔甚至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但只是瞬间，卡尔就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即使总督死了又怎么样？相反总督活着，或许才会对自己更有利。
用了这么久，久到卡尔都忘记具体多久了，已经快要成功了，此时卡尔又怎么会愿意放弃。
“先生，你不能这样。”卡尔推了总督一把，很用力的推了一把，似乎想要把总督推开。
以卡尔现在的力气，当然推不开总督，但也让总督抬起头，看向卡尔，同时对“佩妮”的怀抱松开了一些。
“卡尔，你想干什么？”总督脸上已经多了两道泪痕，但语气很冷，脸色也瞬间变得很冷。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抱着佩妮。”卡尔想要推开总督，但自己的力气比不过总督，所以卡尔只能自己也抱住“佩妮”。
“卡尔，你什么意思？”总督犹豫了一下，送来了“佩妮”，站了起来，随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乖孩子，乖一点，佩妮，你最乖了……”卡尔紧紧的抱着“佩妮”，没有理会总督，低声对“佩妮”“安慰”。
总督恢复了一些清醒，“佩妮”似乎并没有完全回来，总督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得呆呆的看着安抚着“佩妮”的卡尔。
用了许久，卡尔才把快要压抑不住本能的“佩妮”“安抚”下来，随即抬起头，恨恨的看着总督；
“先生，你抱的太用力了，你弄疼佩妮了，她很不高兴，如果你再这样令佩妮不高兴，即使你是他的父亲，我也不会再允许你接近她。”
第一百七十六章 习惯
总督怔住了。
他不知道该怀疑自己的眼睛还是该怀疑自己的耳朵，或者是自己的精神？
“先生，你没有关门，你能先去把门关上吗？佩妮不喜欢阳光。”
卡尔单手搂住“佩妮”，另一只手指着总督身后的那扇木门。
总督没有回应，闭上了双眼，面色纠结的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卡尔也有些纠结，总督不去关门的话，自己应该去关的，但自己不能带着“佩妮”。
“佩妮”不喜欢接近光源，即使门缝那一点。
但卡尔也并不想自己一个人去关，因为卡尔不想离开“佩妮”身边，即使只是一会。
纠结了一会，门缝的那些阳光，暂时照不到这里来，还是等总督发完呆再说吧。
于是卡尔便把目光放在了“佩妮”身上，露出一个笑容，伸手先为“佩妮”把头上的蝴蝶结正了正。
再替“佩妮”理了理，被抱的有些乱了的小裙子，卡尔抓起“佩妮”的小手，很干净。
指甲缝中并没有任何污垢，毕竟自己一天会为“佩妮”清理数次。
但指甲有些长了，于是卡尔带着“佩妮”走到床边，扶着“她”的身体，让“她”坐在床边。
卡尔从床头拿出指甲剪，蹲在“佩妮”身边，先抓起了“佩妮”的左手。
佩妮的手很白，即使在这黑暗中也依旧能看出来，原来是有些干燥，但现在已经好了很多，有点白白嫩嫩的意思。
嗯，只要进食，只要消化系统和转换系统没有出现问题，那么就能恢复。
换句话说，这具身体还活着。
只要身体器官重要的位置没有出现损坏，那么就还有着原有的功能。
而“佩妮”的身体很完整，总督保护的很好。
对此卡尔很感激，但卡尔觉得如果是自己，会保护的更好。
房间内很安静，只有卡尔使用指甲剪的脆响声，或许偶尔会多一些总督那明显不能平缓的呼吸声。
卡尔剪的很细心，“佩妮”也很配合，乖乖的伸出手，也不乱动。
很快左手剪完了，卡尔又未“佩妮”磨平剪过的指甲，随即又换成右手。
总督就一直默默的看着，直到卡尔剪完指甲，准备起身去拿扫帚的时候，总督终于出声了。
“卡尔，你这样多久了？”
“什么多久？”卡尔微微一愣，看向总督，又微微皱眉，“先生，你为什么就不能关上门呢。”
“卡尔，我问你解开铁链多久了。”总督语气平淡，脸色难明。
“先生，你不该这个时候来的。”卡尔一边说道，一边拿着扫帚开始扫地。
“那么你一直在瞒着我？在我没来之时？一直解开了铁链？然后在我要来的时候再绑上？”总督双眼微眯。
“先生，抱歉。”卡尔歉意的点点头，随即很认真的说道，“但你不能那么对佩妮，佩妮不应该被绑着，你不能这样。”
总督又沉默了，不过很快就重新开口，“卡尔，我们得谈谈，我要和你谈谈。”
“先生，你现在救可以说的。”卡尔点点头，扶着“佩妮”站了起来，把“佩妮”安顿在一边，然后卡尔开始扫地。
“卡尔，我们出去谈。”总督说道。
“不行，我不能离开佩妮。”卡尔不带丝毫犹豫的拒绝，犹豫了一下，又看着总督说道：
“先生，你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这里只有我和佩妮，就算是你很重要的秘密，我可以替佩妮保证，她不会乱说的，你知道的，佩妮很乖巧，是个乖孩子。”
“卡尔，跟我出来。”总督以不容拒绝说道，同时向外走去。
卡尔没有移动。
走到门口，总督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拒绝我，我发誓，你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佩妮，你知道的，我可以做到。”
“先生！你这样很过分，你知道吗？你很过分。”卡尔很愤怒。
“你知道的，我可以做到。”总督只是淡淡的补充了一句，便站在门口，看着卡尔。
卡尔先来到佩妮身前，揉了揉佩妮的脑袋，微笑道，
“佩妮，我很快就回来，不要着急，我会回来的，不过不得不说，你的父亲真的是个混蛋，不过谁让他是你的父亲呢。”
“呃……”
“嗯，我知道了，我不会对你父亲失礼的，我知道他很爱你，该死，难道我还比不上你的父亲吗？
好了，佩妮，乖乖等我回来。”
卡尔最后在“佩妮”额头轻轻一吻，随即踏着很是不舍的脚步，缓缓向门外走去。
随着接近，随着接近门缝照应在地上的那一缕阳光，卡尔有些畏惧的眯了眯眼。
走到门后的另一侧，没有阳光的那一侧，卡尔对总督说道，
“先生，我们可以在这里谈吗？佩妮不会偷听的，佩妮不喜欢一个人，而且现在，我也不想出去，阳光令我恐惧。”
总督看了一眼乖乖坐在床边的佩妮，才对卡尔说道，“卡尔，抱歉，不行。”
随即，总督彻底的拉开了门，卡尔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中，卡尔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双眼，又立刻拿开。
往回看了一眼，还好，屋内是亮了不少，但起码阳光没有直射到佩妮的位置，但仅仅是一些微光就让“佩妮”有些不习惯了。
卡尔连忙走出门，带上门，但没有关严，随即看向总督，“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吧。”
总督没有理会卡尔，伸手想要关上门，但被卡尔拦住了。
“先生，你不能彻底把佩妮一个人关在里面，她会害怕的。”
总督愣了愣，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没有再说什么，向一边走去。
卡尔就在门口，小心的把门移动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既不会又阳光进入，又不会彻底关严。
随后卡尔才揉了揉眼睛，看向外界的这个房间。
很明亮，比起自己一直待的地方，但对于卡尔来说，这太亮了。
身处黑暗太久，对于光明就会难以接受。
总督拿着一瓶绯红的威士忌和一个宽口酒杯，已经在那张圆桌前坐下，给自己倒是一杯酒，看着卡尔，吩咐道：
“过来，坐着。”
卡尔有些犹豫的向那张圆桌走去，同时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这个房间自己见过，但依旧过了太久了。
扭头看向那个展柜，在放着匕首的位置停留了一下，然后停下打量，此时也已经走到了圆桌前。
卡尔便在总督对面坐下。
“先生，你想谈什么，可以说了吗？可以尽量快些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只是
“卡尔。”
“嗯，先生。”
“卡尔！”
“先生？怎么了？你就在你的面前，你为什么一直叫我的名字？”
总督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卡尔，眼神很凌厉，似乎想要把卡尔看穿一般。
卡尔则是微微皱着眉，有些疑惑的看着总督。
“卡尔，告诉我，佩妮是怎么回事？”总督尽量控制自己以较为冷静的声音，问出这个问题。
卡尔愣了愣，眉头皱的更紧了，也更疑惑了。
“先生？你在说什么？佩妮怎么了？”
“该死！嘭！”总督猛的站起，双手用力的在桌子上一拍，直接怒吼了出来，“告诉我，佩妮到底是怎么回事！”
卡尔下意识的往后移动了些身体，眉头紧锁，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先生，你应该冷静一下，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顿了顿，卡尔咬住自己的右手食指，似乎在思索，过了会，卡尔有些犹豫的说道；
“先生，你是在问为什么佩妮跟我那么亲近吗？却不喜欢你这个亲生父亲？”
总督愣了愣，自己想问的并不是这个，但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不由点了点头。
卡尔一笑，“因为我一直陪着佩妮啊，我很喜欢她，我会为她做很多事情，从先生你教我的梳头，再到为她洗脸，刷牙，剪指甲洗澡，喂她吃饭，陪她散步，陪她聊天，
很多很多，但先生你，你只会为她梳头，而且你并不温柔，当初你怪我把佩妮弄疼了，我知道，那确实是我的错，但佩妮说，你也经常弄疼她，而且比我多的多。
还有啊，你还绑着佩妮，给她带着头套，束缚住她，我甚至不想承认你是佩妮的父亲，我甚至觉得你是个变态！
如果不是佩妮告诉我，她知道你爱她，我绝对！我……”
总督摇了摇头，有些不愿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不对，不对，这并不对。
总督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重重的把酒杯砸在桌子上，看着卡尔，说了出自己一直不愿意说的，
自己一直在欺骗自己的，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一件事，
“卡尔！
佩妮她，
不！
不是她，是它！
它是一只行尸！你知道的！
行尸，你杀过的行尸，没有感情的行尸，只会嗜血肉如命的行尸！
如果可以，难道我会愿意把佩妮给绑住吗？我会想把她关在这个小房间里吗？难道你觉得你比我这个父亲还要爱她吗？
我难道不想为她好好的梳头吗？我难道不想让她好好的洗脸刷牙吗？我难道不想像其他父亲一样，带着自己的女儿，陪着自己的女儿肆意玩耍吗？”
卡尔先是愣住了，随着总督不断的诉说，随着总督一边流着泪，一边诉说，卡尔终于忍不住了！
终于崩溃了，猛的站起，一拍桌子，崩溃的大喊：
“不！先生，总督，你别说了！你别说了！不，不对，这不对！并不是这样！”
总督愣住了。
卡尔喊着喊着也突然停下了。
推开椅子，蹲下抱着自己的脑袋，掩面痛哭。
总督呆呆的看着卡尔，张嘴欲言，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呆呆的坐下，呆呆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呆呆的一饮而尽。
继续倒酒，继续一饮而尽，继续如此反复，无视了卡尔。
卡尔的抽泣渐渐停了下来，他站了起来，脸上全是泪水，就这么泪流满面的看着总督。
但卡尔的眼神中全是坚定，张开嘴，刚想说什么，却又被突然出现的抽泣的打断了，抽泣之后，卡尔才重新说道；
“先生，你错了，你错的很严重，但我更错了，我居然差点相信了你，我怎么能相信你。”
“什么错了？”总督一愣，放下酒杯，看着卡尔。
“佩妮不是行尸。”卡尔很肯定的说道，“先生，你见过如此乖巧，如此可爱的行尸，你见过不会咬人的行尸吗？你见过可以牵着手和她散步的行尸吗？”
“卡尔……”总督顿了顿，“我最开始想知道的就是这个，你是怎么让佩妮变得如此与众不同的，我本以为她恢复了记忆，但似乎又并没有。”
卡尔不假思索，很认真的说道：
“先生，纠正一点，不是我怎么让她变成这羊的，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她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你因为她被行尸咬过，就本能的排斥她，疏远她。”
“这不可能，我几乎天天都会来看她！我怎么可能排斥我的佩妮。”总督有些愤怒，但还是压抑住了。
“可是……”卡尔有些犹豫。
“可是什么？快告诉我！”总督焦急的站了起来，两步来到卡尔身边，抓住卡尔的肩膀。
“你弄疼我了，先生，就像你平时弄疼佩妮一样，你并不会在乎佩妮的感受，你在乎的只有自己。
每次你的拥抱，每次你对佩妮的拥抱，或是抓住佩妮，你都像现在对我一样这么用力，佩妮很疼，但你不会在乎她，你在乎的只有自己。
就算你每天都在陪着佩妮，就算你每天都会对佩妮说很多话，但先生，你想过吗？
你只是自己在说，你并没有在乎过佩妮的反应，你想要的只是自己的情感宣泄，不管是梳头还是对佩妮说话，你都只是在安慰自己，你从未真正留心过佩妮的反应。”
总督的手愈发无力，渐渐松开了卡尔的肩膀，深深的自责涌上总督心头，此时总督甚至分不清，
自己天天看望佩妮，到底是希望佩妮恢复，还是真的是如卡尔所说的那般，只是宣泄自己的情绪，只是安慰自己。
卡尔张了张嘴，想要继续抨击总督，想要为“佩妮”讨回公道。
但看着现在总督失神落魄的样子，卡尔还是闭上了嘴，揉了揉被总督抓疼了的手臂。
重新坐下，犹豫了一会，卡尔还是说道，“先生，你不应该如此，佩妮也不会希望你如此，佩妮并没有怪你，刚刚那些，只是我替佩妮感到不公平。”
总督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座位，想要倒酒，又顿住了，随即直接拿起酒瓶，把瓶口送入嘴中。
“咳咳……”狠狠的灌了一大口，总督把自己呛到了，但也让自己恢复了一些冷静。
重新把目光放在卡尔身上，轻声问道，“卡尔，我要问你个问题。”
“你问，先生。”卡尔点点头。
“卡尔，我确实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但我想知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自语
总督坐回座位，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轻轻拍打，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似乎有了些作用，摇摇头，暂时把脑海中一切那些乱七八糟的，那些能影响自己情绪的东西先放在一边。
看着卡尔，直视卡尔，总督在以现在所能做到最为冷静的态度看着卡尔，总督要看着卡尔的眼睛。
总督很难相信卡尔，并非不信任，而是这件事。
就像“断头台”魔术，有个人在你面前把自己的脑袋砍了下去，还在说话，然后再次复原。
正常人会觉得他是真的把脑袋砍下来了吗？
不，不会，会觉得神奇，但一定会认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玄机，而非真的断头。
就算他一次次在你面前把他的脑袋砍下去，甚至还让你检查道具。
那么就能相信了吗？
不，不可能，固定的认知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除非，把“魔术师”从台上拽下来，自己去超市买一把菜刀，一道斩下“魔术师”的头颅，如果“魔术师”还能说话，还能复原。
那么总督或许会愿意相信，真的有人可以让脑袋离开自己的身体还能活着。
而现在，自己面前的卡尔，现在他做的事，即使不如这“断头台”魔术，又差多少呢？
正常人，那么细心的照顾一只行尸，不但不感到害怕，甚至似乎还隐隐有一种病态“爱情”般的感觉。
这样的情况，比起“断头台”谁更令人难以接受？
以正常人的视角来看，恐怕真的就是半斤八两。
不过总督会觉得比起“断头台”更容易令人接受一些。
但依旧还是那么的不真实。
但总督不觉得这是假的，不应该是假的，如果是假的，总督会觉得比真的更离谱。
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不露出任何破绽，何况“佩妮”真的不一样了，很不一样。
总督不知道卡尔所说的有几分真假。
但总督越是回想，越是确定，不管是不是“佩妮”本就是这样。
但起码是卡尔的存在才让“佩妮”这么与众不同的，就算一直是这样，起码也是卡尔发现的。
总督的脑袋已经有些昏沉了，喝了太多的酒，还喝的很急。
但正是这种昏昏沉沉的状态，又似半梦半醒间一般，总督觉得自己恢复了前所未有的冷静。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做的比我好？我可是佩妮的父亲，而你呢？你才认识佩妮多久？你为什么能对她这么好？为什么不怕她？甚至你似乎已经爱上了佩妮。
该死！见鬼，真的见鬼，见鬼的世界，真特么疯了，呵呵……”
总督笑了，不过双眼依旧死死的盯着卡尔的双眼。
卡尔愣了愣，目光有些躲闪，有些脸红的低下头，诺诺的说道，“因为，因为佩妮很可爱啊，她很乖巧，而且……”
“而且什么？”总督依旧趴在了桌子上看着卡尔。
“而且先生，自从你把我送进这里面之后，特别是那天你踢了我一脚，我很疼，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那天夜里，不，我不知道是不是夜里，我在哭，我哭的很伤心，我很害怕，我不想就这么死去。
是佩妮安慰了我，嗯，佩妮在安慰我，自那天之后，我发现我似乎就能听懂佩妮说的话了。
先生，我没有开玩笑，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疯了，但我没有，我真的能听见佩妮说的话，我能感觉到佩妮的一切喜怒哀乐。
佩妮真的很可爱，也很善良，先生，虽然我不应该对你说这话，但我真的似乎已经喜欢上佩妮了，以后我一定会更好的照顾佩妮，还请先生你不要担心。”
卡尔腼腆的笑笑，突然发现趴在桌子上的总督依旧闭上了双眼。
卡尔愣了愣，随即轻轻叫了一声，“先生，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
“你睡着了吗？”卡尔有些疑惑的走近拍了拍。
还是没有回应。
卡尔无奈的一笑，想了想，转身回到那个房间，轻轻带上门，走到床边。
看着佩妮，卡尔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佩妮的脑袋，随即露出一个笑容。
“佩妮，你的父亲很愧疚，但确实，他是爱你的，我也能看出来。”
“嗯，佩妮，你要出去看看你父亲吗？他睡着了。”
“嗯，那算了，你不喜欢阳光，来佩妮，让开一点，我拿个被子去帮他盖一下，毕竟是你父亲，我总不能让他着凉了。”
“该死，佩妮，我才没有呢，我才没有讨好他，谁让她是你父亲呢。”
“嗯，好吧，有就有，只要他不拆散我们。”
卡尔温柔的在佩妮额头轻轻一吻，对佩妮挥挥手，抱着一床被子出去，不过打开门卡尔就愣住了。
桌子后已经没人了，卡尔无奈的轻叹一声，“先生你可真够卑鄙的，居然装睡。”
房间外没人，卡尔便管好房门，重新回到佩妮身边，把被子放回床上。
揉了揉佩妮的脑袋，继续津津有味的自言自语。
“佩妮，现在你父亲好像已经默认不需要再束缚着你了，你开心吗？”
“咳咳，这里只有一张床，佩妮，你不会介意的吧。”
“佩妮，你的父亲似乎忘了给我们送午餐，怎么办？你饿了吗？”
“佩妮，乖一点好吗？我们可以忍忍的，或许我可以先去为你洗个澡，然后咱们上床睡觉，只要睡着了就不饿了。”
“啊？不想洗啊，那洗脚好不好，放心，这次我不会再挠你的脚丫了。”
“真的，我保证！”
卡尔站了起来，向洗手间走去，不过却微微一愣，“佩妮”没有跟上来，“佩妮”为什么不跟上来？
不对哦，“佩妮”怎么可能自己跟上来呢？
卡尔的脸色阴沉了一些，重重的晃晃脑袋，走入洗手间。
明明是要带着“佩妮”来洗脚的，但“佩妮”并没有来，可卡尔还是不知为何，仿佛本能一般的走入洗手间。
来到洗手台的位置，至于为什么要来，卡尔不清楚，似乎又是一种本能。
卡尔忘记了开灯，不过洗手间有个通风口，很小，但也能有一些微薄的非直射光线进入其中。
卡尔看着眼前的镜子，很黑，只能看个大概，但仅仅是那个大概的轮廓，卡尔都不知为何觉得陌生无比。
“贝丝，贝丝……”卡尔喃喃的念叨出了一个同样陌生无比的名字。
自己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的主人是谁？
卡尔不知道，但就算莫名的想要叫，就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一般。
“贝丝，贝丝……”
第一百七十九章 罕有
当看到眼前这一幕时。
总督眼皮跳了跳。
身为一个父亲，按道理来说，这种时候应该生气的。
总督本能的想法也是如此，可不知为何，总督偏偏气不起来。
反倒是脸颊抽动略微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有些僵硬，又有些欣慰的笑容。
把两个餐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用很轻的脚步向床边走去，这里很暗，总督看的并不是很清楚，台灯就在一旁，但很久没有被用过了。
总督有些难以想象，一个小孩，究竟是怎么样适应这种黑暗的。
床上，卡尔和“佩妮”躺在一起，卡尔的一条手臂还抱着“佩妮”，双眼紧闭，显然还在睡梦之中。
至于“佩妮”，微敛着双眼，但还是睁着的，目光呆滞的望着黑暗的天花板。
总督慢慢弯下身子，凑近“佩妮”，学着卡尔温柔的语气轻声说道：
“佩妮，你醒了吗？”
总督期盼的眼神看着“佩妮”。
“呃呃……”佩妮的双眼微微睁开了一些，牙齿开始了颤抖，嘶吼声。
总督依旧期盼的看着“佩妮”，甚至还微微凑近了一些，想要如卡尔一般，能读懂“佩妮”到底在说什么。
“嘿，先生，你在干嘛。”
佩妮的动静惊醒了卡尔，虽然刚醒，但卡尔很清醒，因为“佩妮”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本能了。
“卡尔，你醒了？”总督站直了身体，露出一个笑容。
“嗯，先生，你为什么会现在来。”卡尔轻轻拍打着“佩妮”的身体，安抚着“她”。
总督道，“首先我得跟你们道歉，昨天因为我的情绪有些失去了控制，忘记了给你们送餐，卡尔，你和佩妮一定饿了吧，先起床吃饭吧。”
“先生，正是因为你忘记了送餐，佩妮很不高兴，你知道吗？如果你刚刚再凑近一点，佩妮会忍不住在你脸上咬一口的。
但这并不能怪佩妮，这是一种天性，佩妮也想控制住它，但正如先生你昨天的情绪一般，这是不能控制的。”
卡尔坐起来，一边为自己穿衣服，一边说道，当然，这衣服只是外套，裤子，袜子这些。
“这样么……”总督若有所思，有些走神的说了句，“我很抱歉。”
“好吧，佩妮原谅你了，谁让你是她父亲呢。”
卡尔不以为意的一笑，穿好自己的衣服，开始为“佩妮”穿衣服。
其实比起自己，给“佩妮”穿衣服会困难很多，“佩妮”总是不太配合，但卡尔依旧需要如此。
黑暗中，总督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个人影，这还是因为自己把门留了个缝，让一些光线进入了其中。
总督相信自己的视力没问题，但现在即使只隔着几米的距离，自己都看的那么模糊，只能勉强猜出来卡尔在干嘛。
总督忍不住问道：“卡尔，你看的清吗？”
“并不一定需要看，习惯了就好，况且我还能用心看。”卡尔不以为意的一笑，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总督沉默了一下，坐到床边，很诚恳的轻声说道，“抱歉，抱歉把你困在这里。”
“不，比起我，你更应该对佩妮说抱歉，你最不该的是把佩妮困在这里，还那样对她。”
卡尔不爽的撇撇嘴，扶着“佩妮”的身体，坐到床边，自己先坐着把鞋子穿好。
然后下床，拿过床位凳子上的干净的粉色袜子，蹲下，为“佩妮”穿好，再为“她”穿上红色的小皮鞋。
总督一直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很沉默的看着，直到卡尔扶着“佩妮”站了起来，整个过程。
“佩妮”很乖巧，乖巧到令人心疼，就像一个布娃娃一般，任由摆弄。
总督开口了，“先吃东西吧，你们一定饿了。”
“先生，虽然我也想，但佩妮是个爱干净的孩子，我要先去为她刷牙洗脸，你可以坐在这里等会。”
卡尔牵着“佩妮”的手，向洗手间走去。
总督张嘴欲言，又闭上。
卡尔带着“佩妮”走入洗手间，先用“佩妮”的那一套洗漱用具，用冷水为“佩妮”洗脸刷牙。
卡尔并不着急，虽然自己确实有些饿，但如果不把“佩妮”洗干净一点，“佩妮”会很久不理自己的。
细心的为“佩妮”刷着牙，卡尔没有开灯，但也不会出现任何失误，毕竟已经习惯了。
替“佩妮”洗漱干净之后，卡尔才把水温调成热水，自己开始洗漱。
很快结束，把两人的洗漱用具整齐的放回原位。
“佩妮”一直在乖乖的原地等待，卡尔走过去牵着她的手，出了洗手间。
“好了吗？”总督问道。
“是的，先生。”卡尔牵着“佩妮”，扶着“她”的身体，让“她”在桌边的座位坐下。
卡尔把“佩妮”的那一份肉排，端到自己身前，拿起刀叉开始分割。
总督也走到了一旁，默默的看着。
虽然看的不是很清，但卡尔的动作依旧不慢，很快就分割完毕，用叉子叉起一小块肉排。
“佩妮，该吃饭了。”
“呃呃……”佩妮有些迫不及待的张来了嘴。
“不要着急，你知道的，我不会和你抢的。”卡尔微笑着把肉排送入“佩妮”嘴中。
一直看着的总督，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很淡的笑容，也很自然，似打趣一般问道：
“卡尔，我记得以前都是你先吃然后再喂佩妮的，这次怎么先喂佩妮了？是因为我在这里吗？”
卡尔没好气的对总督翻了一个白眼，一边继续喂着“佩妮”，一边说道；
“这是因为先生你，在此之前，我先吃完再喂佩妮，是因为吃饭是一件享受的事情，它并不应该着急。
但现在，佩妮饿了，很饿，我怎么能看着佩妮挨饿，况且佩妮饿了会不开心的，我只能先让佩妮吃了，我再慢慢享受了。”
总督微微一愣，因为这不像是场面话亦或者借口，卡尔说的很自然，也没有什么迟疑。
仿佛这本就是说出事实而已。
有些莫名其妙的，不，是有原因的，但总督心中确实很罕见的产生了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
今天的“佩妮”确实很饿，吃的很快，所以卡尔很快就喂完了。
卡尔放下餐盘，拿起手帕替“佩妮”擦了擦嘴，“吃饱了吗？”
“呃……”
“好吧，那也得等着了，我的食物你不会喜欢的。”卡尔无奈一笑端过自己的餐盘，开始用餐。
确实，卡尔也饿了。
“卡尔，佩妮没吃饱吗？”
“不，应该有八分饱了，不过她有些贪嘴，不要给她吃太多。”
第一百八十章 可是
用餐完毕，把餐盘摆好放在一边，以便等会自己清洗。
随即，卡尔看向一直站着的总督，有些疑惑；
“先生，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或者有什么事？”
总督点了点头，看了眼“佩妮”又看着卡尔，露出一个笑容，“我仔细的思考了很久，真的很久，很久。”
总督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确实不应该把佩妮关在这里，也不该把你们放在这里，我觉得，应该让你们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卡尔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有些紧张的连忙说道；
“先生，我们在这里很好，真的很好，你我们不需要出去，我们在这里生活的很开心，真的很好，先生，我很感激你为我们考虑，但不管是我，还是佩妮，都已经习惯了这里，也很喜欢这里。”
总督没有急着说话，微微眯眼，仔细的观察着卡尔的双眼。
这正是为何总督要把门再打开一些，让更多的光线进入，以便总督看清卡尔的双眼。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双眼是不会骗人的，不管是卡尔，还是总督，都知道。
总督从卡尔的双眼中看到了很多，
真诚，紧张，害怕，恐惧……
总督并没有觉得自己就能完全读懂卡尔眼中的情绪了，但其中大部分，总督恰恰能理解。
总督看着卡尔的双眼，很认真的说道；
“卡尔，你们不能就这样一直生活在这么一个小房间里，我知道你们已经熟悉了它，甚至它还会带给你安全感。
但你们不能一直这样，卡尔，
你有多久没见过阳光了？
你需要阳光，你会需要的，
佩妮也需要，她也会需要的，只要是人，都会需要，阳光能让你们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能让你们感觉到生活的气息。”
卡尔有些犹豫的说道，“可……可是佩妮她……她不喜欢阳光。”
总督一笑，随即问道，“卡尔，你喜欢芹菜吗？”
卡尔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还好吧。”
“那胡萝卜呢？”总督继续问道。
“挺喜欢的。”卡尔似乎也被总督转移了注意力，没有再那么的紧张。
“该死。”总督无奈一笑，“那猪肉呢？你总不会喜欢吧。”
“那个，我真的喜欢……”卡尔也笑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笑，但看着总督的样子，就是想笑。
“该死。”总督有些懊恼的抓了抓脑袋，“那数学题呢？你总不会还喜欢吧？”
卡尔仔细的想了想，因为这个问题对于卡尔来说，确实太遥远了，过了一会才说道：
“说不上喜欢和讨厌吧，反正挺有意思的。”
“该死，卡尔，你就没有讨厌的东西吗？”总督无奈的摇摇头，笑道；
“算了，不举例子了，就像我刚刚说的那些，芹菜，胡萝卜，有很多小孩子都不喜欢，包括佩妮。
但就算他们不喜欢，他们也会需要的，人类必须摄入维生素，就像植物必须要接受阳光一样。
不管你喜欢与否，佩妮或许不喜欢阳光，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需要了，卡尔，你们得走出舒适圈。
我知道，这个房间给了你们很多安全感，但人总要学会成长，你不是说你喜欢佩妮吗？那么你必须成为一个男子汉才能保护她，我才能放心的把她交给你。
不然你难道想佩妮就这么陪着你在这么一个阴暗的房间里渡过一生吗？”
“可是……”卡尔还是有些犹豫。
“可是什么？卡尔你可以告诉我的，不管是什么。”总督很是温和柔情的摸了摸卡尔的脑袋。
是真的温和，不带丝毫做作。
“可是佩妮的样子，先生，我们知道佩妮不是……但是其他人不会这么觉得。”卡尔很是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总督一愣，随即微微一笑，“卡尔，我会把你们安顿的很好，你可以放心，这是我的伍德伯里，在这里，我说了算。”
“可是……”卡尔依旧在犹豫。
“可是什么？”总督不以为意的一笑。
卡尔仔细的想了想，然后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抱歉，先生，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本能般……”
“没事的，而且卡尔，你忘了吗？如果你们一直在这里，只有我知道，如果我继续忘了给你们送食物怎么办，要是几天没送怎么办？
卡尔，你们必须得与外界接触，起码是你，就这么决定了！”
总督拍拍卡尔的肩膀，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你跟我出去一趟，去看看你们的新家，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缺少的，我回头给你们补上。”
总督站了起来，手腕往门的方向偏移，看了眼手表。
卡尔微微一愣，“只是我吗？佩妮呢？”
总督笑道，“只是让你先去看看，然后我们再把佩妮接过去，好了，这件事你不能拒绝我，如果再拒绝，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那能多给我些时间吗？我还要洗餐盘？”
“不行，快些。”
“好吧。”
卡尔微微撅嘴，牵起“佩妮”，把“佩妮”带到床边，扶着“佩妮”让“她”坐下，随即脑袋靠着“佩妮”的额头，轻声细语。
一只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
直到总督催促。
“卡尔，时间到了，该走了。”
“好的，先生。”卡尔连忙点头，又念念不舍的对“佩妮”额头轻轻一吻，“佩妮，乖乖等我，我们很快就回来。”
随即，跟着总督身后，向门外走去。
这次总督带严了门，在卡尔反应过来之前。
“先生，你干什么！”卡尔有些生气。
“以防意外，卡尔，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但你得多一些理性。”总督温柔的扶着卡尔的肩头。
卡尔愣住了。
“好了，走吧。”总督拍拍卡尔肩膀，向外走去。
“先生，天还没亮呢。”
房间内灯是开着的，但房间外，显然没有任何光明。
“嗯，还没亮，抱歉打扰你们睡觉了。”
“我并不困，昨天因为你的疏忽，我们睡的很早。”
“呵呵，不困就好，卡尔，陪我走走吧。”
“啊？先生，你不是让我去陪你看房间吗？”
“嗯，但那可以等会看，我现在想出去走走，吹吹伍德伯里凌晨的风。”
“可是……可是佩妮还在等我们呢。”
“不准拒绝。”
“好吧，等我发誓，我回去一定会跟佩妮告状的。”
“呵呵，随你。”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先生
夜晚的伍德伯里很安静，也很黑暗。
因为电力是限量供应的，除了总督那栋极为重要的“办公楼”。
街道两旁的建筑中没有任何的光亮，别说灯光，烛光都没有。
也没有任何的嘈杂之音，
只有偶尔夜风的喧嚣。
不过对于卡尔来说，这并不能算得上真正的黑暗，习惯了那偏狭小阴暗的空间之后。
现在的街道上，能有些月光，对于卡尔来说，就能算的上“光明”了。
现在也不能说是完全的夜晚了，趁着月光，卡尔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
虽然有些疑惑，自己手腕上为什么会有一个手表，还是个女士的。
或许有一些关于这个手表的零星记忆，但卡尔就是想不起来，这手表自己到底是从何而来。
不过既然带上了，那就别取下了吧，起码看个时间很方便。
这是卡尔的潜意识。
现在的时间是5点十二分。
应该还有一两个小时天就会亮，但卡尔并不清楚具体的时间，虽然可以通过季节判断。
但卡尔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不对，是关于季节的这些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只是自己今天一件薄毛衣，一件外套的搭配，走在街道上有些冷。
“呜……”
一阵诡异的风袭来，卡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风吹过的声音很吓人，卡尔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总督，希望以此带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卡尔，我以为你不怕黑的。”总督笑着把他的手放在了卡尔肩头。
卡尔能感觉到，总督的大手很有力，很温暖，或者说，那是一种安全感。
“先生，我没怕，而且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怕黑？”卡尔微微往总督那边凑了凑。
总督一笑，犹豫了一下，直接牵起卡尔的手，继续缓缓的走在伍德伯里的街道上。
卡尔没有抗拒，因为被这样牵着很安心，或许再多久之前，总督也是这样牵着“佩妮”的。
总督随口说道，“卡尔，我之前似乎没问过你灾变前的事，现在我有些想知道了，你能说说嘛？”
“灾变前？”卡尔微微一愣，有些疑惑。
总督不禁看向卡尔，卡尔的表现出乎了他的预料，“卡尔你忘记了吗？”
“忘记？”卡尔微微一怔，随即一笑，“我想起来了，但并不是很清晰，我只记得那时我还在上五年级。”
“佩妮是三年级。”总督笑着说到，“看来你们的年龄差距并不大，对了，卡尔，你多大了？”
“应该是快到十二岁了吧。”卡尔不太确定的说道。
“应该？”
卡尔理所当然的说道，“嗯，因为我不能确定我生日的准确日期。”
总督一愣，随即一笑，“该死，你们这些小孩不都是应该把自己的生日记得清清楚楚的吗？原来佩妮在临近生日前很久就会变得很兴奋。”
卡尔眼前微微一亮，“先生，佩妮的生日是多久？我还不知道呢，很抱歉，我还没想过去问佩妮。”
总督因为卡尔语句中的某个单词，不禁皱了下眉头，有些担心的看了卡尔一眼。
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五月十九日。”
“那么先生，现在是多久呢？”卡尔问道。
“五月十四日，嗯，还有五天，并不久了，可惜现在的佩妮并不会念叨了。”总督的神色有些黯然。相比起卡尔，总督一直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虽然只是一丝，但这也恰恰是最重要的一点。
总督一直都清楚，“佩妮”就算和别的行尸不一样，甚至是很不一样，能说是天差地别。
但关键的是……
总督清楚，再特殊的行尸也是行尸，本质依旧是行尸。
总督也想过欺骗自己，但总督又深切的知道，自己不能彻底的沦陷在这座自己制造出的深渊。
虽然总督几度即将沦陷，甚至有些自甘沦陷的意思，但恰恰卡尔的存在，给总督提了个醒。
但并非是完全不愿相信，总督愿意相信，“佩妮”正在变好，“佩妮”有恢复的可能，或者已经正在恢复之中。
但在彻底恢复之前，总督依旧得清楚，起码自己现在还得保持理智。
看着卡尔，总督的眼神有些怜悯，或者说是心疼更为贴切。
卡尔有些不正常了，这很明显，在精神方面。
总督看的很明显，但正是因为卡尔现在不正常，才会有这些表现，这才显得正常。
“先生，我们会给佩妮准备一个惊喜吗？你会配合我的，对吗？先生。”
“先生？你走神了吗？”
“先生！先生！”
看着走神极其严重的总督，卡尔很是无奈，最终只能捏了一下总督的手。
这也终于让总督回过了神来，
抓着卡尔的手，换成扶在卡尔肩上，又转为直接搂住卡尔肩膀，涌很柔和的眼神看着卡尔。
“卡尔。”
“先生，怎么了？”卡尔感觉现在的姿势有些别扭，就像父与子之间一般。
“卡尔，有些话我需要对你说。”
“你上，先生，我听着呢。”
“卡尔，有时候，心存希望，不愿放弃，这当然是好事，但最好不要欺骗自己，这会令你容易迷失。”
“先生……我并不是很能理解你的话。”
“并不需要你现在完全理解，卡尔，你知道吗？你救了我，是你代替我被这张谎言编织的大网牢牢束缚。”
“先生，我更不能理解了。”
“没事的，卡尔，你好好听着就行。”
“嗯，好的。”
“我们可以心存希望，并且去为之努力，但卡尔，你得保持理智，你起码现在得恢复正常。”
“正常？先生您觉得我不正常吗？”
“呵呵，怎么换成“您”了。”
“因为我听不懂先生的话，但又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先生应该很有学识把，对于值得尊敬，或是学识渊博的人，我觉得应该用尊称。”
“呵呵……卡尔，我的学识并不能称得上渊博，只是多于你的人生阅历，才让你觉得学识渊博。”
“可是，先生，阅历也是一种学识。”
总督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揉揉卡尔的脑袋。
卡尔有些不习惯，但又有些莫名的安心。
犹豫了一下，卡尔还是问了出来，“先生，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不能直接一点吗？”
“卡尔，有时候委婉是一种美德，它能让人更容易接受。”
“先生，可是它让我很难理解。”
总督微微一笑，笑容自然且柔和，又揉了揉卡尔的脑袋。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失去
“卡尔。”
“先生，我在的。”
“你还很年轻，这个世界的未来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
“可是……”
“卡尔，以后你和佩妮搬到新家之后，你不需要整天陪着佩妮了，我给你找了一份工作。”
“卡尔，你需要学些东西，我并非不许你接触佩妮，你在晚上，依旧可以陪着佩妮，但只要是人，就需要工作，这能证明你的价值。
卡尔，在灾变前，如果你的父亲不工作，又怎么养活你和你的母亲呢？现在你也同样的。
而且关键的并不是工作本身，而是它能让你拥有社交，它能令你学到东西，卡尔，你可以的。”
总督微笑着轻拍着卡尔肩膀。
卡尔微微撅嘴，有些不高兴，“可是先生，如果我不在，佩妮一个人，她很孤单，她需要我陪着她，我也想陪着她。”
总督微笑道，“卡尔，你不想知道我给你找的工作是什么吗？”
“抱歉，先生，我真的不想。”
“如果它拥有着令佩妮彻底恢复的可能呢？卡尔，你应该知道的，不管你知道与否，这是事实。
佩妮或许很与众不同，但这也改变不了她的本质，或许她正在变好，拥有恢复的可能，那么你不想她彻底恢复吗？
变成真正和正常孩子一般无二，陪你欢笑嬉闹，配送你在草地上奔跑，或许你可以为她抓些蝴蝶，她会喜欢的，一直很喜欢。”
“可是先生，我并不觉得现在的佩妮有什么不好，先生，难道你还是不明白吗？”卡尔很坚持的看着总督。
总督心中轻叹一声，只能用时间慢慢引导改变了。
“卡尔，这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应该知道的，如果我确定的事，没有什么能改变。”
“该死，先生，我不想叫你先生了。”
“呵呵，随你。”
前方陡然明亮了一截，甚至卡尔觉得有些刺眼，温度也隐隐有些升高。
不知不觉间，卡尔和总督已经漫步到了伍德伯里的围墙前。
围墙上点着两盏巨大的火炬，这只是城门附近，在围墙的其他位置，每隔一段距离也有一个小些的火炬。
在电力不足的时候，火焰重新成为了人类对抗黑夜最有力的武器。
围墙上的守卫今天是海莉和提姆，提姆是一个东亚人长相的小胡子。
不知是提前发现了总督，还是本就一直如此，围墙上的海莉和提姆都显得精神抖擞，尽心尽职的守护城墙。
“总督！”海莉尊敬的点头示意。
“总督！”提姆则是恭敬中带着一些敬畏的弯腰行礼。
“嗯，你们辛苦了，我代伍德伯里的居民感谢你们，不用管我。”总督点点头。
带着卡尔，从一旁的梯子上登上城墙，卡尔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关于眼前这位“先生”，卡尔记得的不多，忘记了很多，唯一清晰些的就是最近这几天这位“先生”的话语。
不过卡尔对这位“先生”有着莫名的好感，甚至这位“先生”在今天给了卡尔一种，自己记忆中已经快要记不清的父亲般的感觉。
上了城墙，总督带着卡尔来到城墙边。
卡尔下意识的向外看去，按道理来说火焰能照应到的距离并不远，不过卡尔的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
这里相对于黑暗来说，已经称得上“光明”了，起码几十米内，卡尔都能若隐若现的看见一些。
城墙外，全然就是一副废弃小镇中的景象，或许伍德伯里本就是这小镇中的一部分。但因为人手不足，并没有占据整个小镇，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外面，还有几辆废旧的汽车，卡尔看着这一幕有些疑惑，脑海中总是有一种似乎在哪里看见过般的感觉。
但又完全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海莉在一旁打量了一会卡尔，似乎认出了他，有些疑惑，为什么卡尔会消失这么久，又突然出现，还是在总督身边。
海莉本能的想要问出来，不过被一旁的提姆用眼神拦住了。
海莉虽然也能算得上守卫，和伍德伯里的战斗力量，但这怎么都有些逞强和滥竽充数的意思。
海莉没有外出过，而没有外出过就代表着和伍德伯里内的其他居民一样，都只是一只只单纯的小绵羊。
永远不会明白总督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总督的另外一面。
总督从腰后掏出一把格洛克17，递在卡尔面前。
卡尔微微一愣，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这柄枪，自己似乎记得，但似乎又不该记得。
卡尔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还认识它了吗。
“卡尔，拿着，我记得你说过你枪法不错，来吧，试试，看见汽车旁的那只行尸了吗？”总督微微一笑，指着卡尔左前方。
卡尔拿着格洛克，仔细翻看着，终于还是直接问了出来，“先生，我见过这柄枪吗？”
总督的手再次放在了卡尔肩头，“卡尔，这本就是你的枪，你不记得了吗？”
卡尔摇摇头，“不，我似乎记得一些，又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总督眉头紧锁，居然严重到了这个地步，这孩子，还能复原吗？
“那卡尔，你先别试了，把它先给我，我来重新教你该怎么使用。”
“不。”卡尔突然摇头，双手上膛，很熟练，虽然很多都忘了。
确实，很多都忘了。
包括这柄格洛克，但有些东西，似乎已经成为了肌肉记忆，卡尔的大脑忘了，但肌肉并没有。
或者说，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单手举起格洛克，没有犹豫，扣动扳机。
“嘭！”
子弹从枪膛发射，几乎是瞬间，那只游荡着的行尸，应声而倒。
卡尔露出了一个笑容。
总督微微一愣。
“先生，我们该回去了。”卡尔把格洛克还给总督。
总督拿着格洛克，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带着卡尔爬下了城墙，
依旧是那小楼，
嗯，总督为卡尔和“佩妮”准备的新房间依旧在这里。
一间很宽阔的卧室，正常的卧室，宽阔的双人床，还有一个小书房，窗户，干净的洗手间，一应俱全。
卡尔很喜欢，因为不管在哪，“佩妮”总是会在自己的身边。
在总督带着卡尔参观房间的时候，卡尔去了趟洗手间，总督在外等待。
明亮的洗手间，卡尔有些不适应。
特别是路过洗脸池时，看着面前的镜子，卡尔莫名的停下了脚步。
卡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停下。
但就是停下了，看着镜子中的那位陌生的少年。
一个名字，如本能般的脱口而出，
“贝丝，贝丝，贝丝……”
卡尔的头突然有些痛，自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但就是忍不住，念叨这么一个很“陌生”的名字。
莫名的，卡尔眼眶有些湿润，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卡尔并不清楚，到底是失去了什么。
不过现在自己不该哭泣，卡尔知道，随意的抹抹眼眶，向外走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切
新卧室是在三楼。
把“佩妮”带到新卧室的过程并没有出现太大的波折。
“佩妮”是有些本能般的不喜欢阳光，但只是不喜欢而已。
在卡尔的安抚之下，“佩妮”还是能克服这些小小的不悦。
把“佩妮”安顿在新家之后，卡尔去二楼曾经的“旧家”，收拾自己和“佩妮”的生活日用品。
虽然总督说过一切都可以换新的，换更好的。
但卡尔觉得并不应该这么浪费。
东西很多，从洗漱用具，衣物饰品，当然，卡尔只有衣物，饰品是“佩妮”的，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平时能用的上的。
“佩妮”在卡尔的安抚下，乖乖的在房间内待着，坐着床边，很是乖巧。
总督则帮着卡尔收拾东西，直到天色大亮，早上九点多，一切才全部搬了过去。
总督没有离开，继续陪着卡尔把搬来的东西放在合适的位置，同时打扫下房间。
之后这整整一天，总督都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一直陪着“佩妮”，当然，还有卡尔，同时闲聊着，对象自然只能是卡尔。
连午餐，也是罗丸送到门外，总督去拿，然后关门，依旧没有离开。
直到入夜，晚上快到九点了，总督才颇为显得有些“念念不舍”的离去。
总督离开后，卡尔暗暗松了口气，虽然自己也挺喜欢总督先生的，可是今天的总督先生居然只和自己说话。
“佩妮，你会吃醋吗？”
“我知道你没那么小气，好啦，我的错。”
“佩妮，很晚了，咱们去洗漱睡觉好吗？这张新床似乎挺不错的。”
卡尔看着“佩妮”开始自言自语，不过神色却尤为认真，温和。
“好吧，那走吧，我们去洗漱。”
卡尔微笑着，扶着“佩妮”的身体，让“佩妮”站了起来，牵着“佩妮”的小手，去洗手间。
虽然换了个地方，而且按照总督的命令，不许关灯，起码要留一盏台灯。
对此“佩妮”的反应比卡尔想象中的要平静很多，或许是“佩妮”更温柔了吧。
细心的替“佩妮”清洗完身体，带着“佩妮”回到床边，脱下“她”外面的衣服，扶着“佩妮”的身体，让她平稳的躺在床上。
“佩妮，我要去洗个澡，今天搬东西出了些汗。”
“呃，你也想洗吗？那明天好吗？今天很晚了，而且每次替你洗澡，你都不老实。”
“好啦，没有说你不老实，佩妮最乖了，那我去了。”
卡尔对“佩妮”挥挥手，拿好换洗的衣服，走入浴室，放好衣服，脱下自己身上的所有衣服。
放入一旁的脏衣篮中，这需要卡尔自己用手清洗，一直如此，甚至不止卡尔自己的，还有“佩妮”的换洗衣物。
脱下衣服后，卡尔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打开淋浴头的热水开关，同时侧身躲过水流。
水流的温度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变化，而这段时间之中，卡尔不禁有些颤抖。
终于，一直放在水流下的右手感觉到了水流温度的变化，卡尔整个人走入正在流淌的水流之中。
寒冷被温热的水流给冲散，卡尔微微仰头，闭眼享受水流。
陡然，一个片段从卡尔脑海中闪过。
片段中，也有水流，不过是个水龙头，是那种洗脸盆上的水龙头，一只手正无力的撑着洗脸盘，在洗脸盆那光滑的内壁中，有些血液，正贴着内壁化为了一道道如红色小蛇般的存在，缓缓流淌。
卡尔微微一愣，片段变得模糊了，很模糊，明明刚刚都感觉很熟悉的。
甚至卡尔已经开始了努力的回想，似乎就在要想起来的那一瞬间，又陡然间变得模糊了。
卡尔有些疑惑，摇摇头，没有深想，在卡尔的潜意识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
想不起来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卡尔并没有纠结太久，开始一边搓洗身体，一边享受温热的水流。
不知过了多久，卡尔的嘴张开了，卡尔可以肯定自己并没有向身体发送“张开嘴”的信号。
即使只是张开了一点点。
不仅仅是张开了一点点，一个音节，一个名字，再次不受控制般的脱口而出。
“贝丝，贝丝，贝丝……”
卡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但如果卡尔想要逼迫自己不叫的话，那么自己的身体，各个器官，都仿佛会直接传来抗拒的指令。
“贝丝，贝丝……”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念叨这个名字，卡尔的脑袋中突然再次出现了一个片段，
不，这跟刚刚出现的比起，或许应该叫做画面更合适。
画面中，很长的栅栏，有些野草，枯黄的野草，也有青绿的草地，以及一块块庄稼地，远处有一件小楼，楼前似乎有几道人影。
这就是卡尔目前所看到的一切，卡尔有种直觉，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那几道人影之中。
这次，卡尔拼命似的，想要看清画面中的那几道人影，
但画面已经开始变得模糊，甚至随着卡尔愈发想要努力的想起，它却开始变得愈发模糊。
终于，画面彻底消散了，卡尔没能看清任何东西。
卡尔有些怅然所失的呆呆的站着，依旧是温热的水流，从卡尔的头顶流下顺着身体，缓缓流入地面的排水孔。
但现在的卡尔却感觉不到任何享受的意思。
头发早已被彻底打湿，无力的贴在卡尔的头皮上，甚至因为有段时间没有修剪了，湿漉漉的头发，把卡尔的脸颊都打湿了大半。
不止是脸颊，还有眼前，几乎要彻底的遮住卡尔的双眼，但此时此刻卡尔的双眼却是睁开的。
水流从眼中流过，很疼，还有头发，那更是雪上加霜，但卡尔此时就是不愿意闭上双眼。
同时不愿意闭上的，还有卡尔的嘴，他一直在念叨着一个名字。
“贝丝，贝丝，贝丝……”
陡然，卡尔闭上了嘴，也闭上了让自己受罪的双眼。
一个画面出现在卡尔的脑海中，画面转化为片段，再转化为一段段完整的记忆。
但很快，卡尔就感受到了剧烈的头疼，很疼，疼到卡尔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嘭！”
不，不是几乎，是已经，卡尔脚下一滑，脑袋和墙壁来了一个亲密无比的接触。
贴着瓷砖的光滑墙壁上，几缕血液流了下来。
很疼，脑袋疼，刚刚是内疼，现在是内外一起疼，除了脑袋，屁股也很疼，真的很疼。
但在这时候，卡尔却笑了，笑的很开心，甚至忍不住的直接笑出了声。
“哈哈哈……”
卡尔终于把一切都想起来。
而且卡尔也知道了，自己到底是叫了多少次贝丝的名字，才在那一刻停下。
“我说过，在我第一千零一次念道你的名字时，我就会想起一切，我说过的，贝丝，我不会忘记你的，我怎么可能忘记你。”
第一百八十四章 替换
疼，很疼。
卡尔感觉自己的内脏肯定都碎成了无数块。
躺在床上，在这么一个阴暗的地方，绝望和无助涌上了卡尔的心头。
卡尔有些害怕，不，应该是很害怕。
卡尔多么希望此时此刻，能有个人，能在自己身边成为自己的依靠，不管是谁。
但现实是没有，也不可能有。
泪水，从眼眶中顺着脸颊缓留下，很快就打湿了被子上的一片。
卡尔此时连想把脑袋放在枕头上都不行，只能在床上蜷缩着。
能爬上床，就已经用尽了卡尔剩余近乎所有的力气。
总督的那一脚太重了，一个壮年男性，还是身高一米九的那种，如果是不留余地的一脚，踢在一个不足十二岁的孩子腹部。
一脚踢死，很正常，占据了很大的可能。
卡尔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如果是这样就结束了，卡尔真的不甘心。
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那，贝丝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呢！
但无力的身体，告诉卡尔一切都是徒劳的，卡尔只能如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床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卡尔脑袋下方的被子已经被眼泪给彻底浸透了，嘴很干，但这不是关键。
关键的是尿意，卡尔快憋不住了。
自己就算是死起码也不能大小便失禁的死，那样死样太难看了。
有着些许心理洁癖的卡尔更是不可能接受。
因为这么一个有些可笑的理由，卡尔的身体似乎恢复了些力气。
或许其实是因为理由已经足够多了，这个看似可笑的理由，很可能只是临门一脚。
再加上这个可是身体反应的逼迫。
卡尔居然恢复了些力气，虽然依旧很虚弱着，刚想坐起，站着下床，卡尔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但好在这一下摔的并不严重，甚至反而摔醒了卡尔一样般。
卡尔没有再尝试站起，就这么在地上，侧着些身体，让被总督踢的那一边在上方，开始爬行。
向洗手间爬去。
虽然身体很无力，但如果只是蠕动的话，还是能够勉强进行的。
嗯，比起爬行，蠕动更为切贴。
不知道用了多久，卡尔只知道，疼痛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麻木。
幸好洗手间的门虽然被带着的，但并没有被带严，而且它是向内来的。
接着，省略掉一部分不太美好的回忆，虽然这些回忆中没有什么算得上美好的。
但总有相对而言。
画面，跳到了洗手台。
此时，卡尔又已经在洗手间内躺了几个小时的尸，似乎终于恢复了些力气。
卡尔也渐渐明白自己不能在这么躺着了，总督那一脚还不至于把自己直接踢死。
所以卡尔显得有些艰难的爬了起来，双手撑住洗脸盆，打开水龙头，低下头想要直接接水。
突然出现在卡尔嘴中的水流太急了，急到卡尔的嘴和喉咙都没有反应过来。
或许是因为此时它们的状态本就不是很好。
“咳咳……”卡尔被呛到了，喝进去的水被全部吐了出来。
而且不仅如此，还有血液，特别是水流被完全吐出之后，卡尔像是咳嗽，又像呕吐，吐出了不少血液。
血液在洗脸盆光华的内壁上缓缓流动着。
过了许久，喉咙的痒意终于消失了，卡尔停下了咳嗽，虽然吐出了不少血液，但卡尔却莫名的放松了一些，起码不会就这么死了。
扶住洗手台，看着镜子中狼狈的自己。
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为了活下来，自己必须做些什么。自己很危险，嗯，就刚刚，似乎都能算做鬼门关走了一遭。
如果卡尔的身体再虚弱一些，恐怕真就被一脚踢死了。
“自救，自己只能自救，只能靠自己。”
“但，自己应该怎么做？”
卡尔很难想出一个能自救的方法，或许有活着的方法，只需要对着总督摇尾乞怜，只需要让总督看到自己的价值。
但那对于卡尔来说，那不能算自救，那只能算苟活，卡尔要的不仅是苟活。
卡尔很愤怒，真的，如果可以，卡尔想要亲自一点点把匕首，缓缓的刺入总督的喉咙中。
总督差点杀了自己！甚至他就是想杀自己！还变态的把自己送给他女儿当玩具！
还是能吃的那种玩具。
“等等……”卡尔陡然间微微一愣，随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如果自己不能靠武力自救，还能靠什么？靠智慧？
但具体一些呢？
卡尔抓住了那一缕希望的曙光。
一个变态父亲，一个深爱着自己女儿的偏执狂，一个善于伪装的疯子？
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能把他变成真的疯子呢？或者说，把他变成一个对自己有利的疯子？
女儿……
佩妮……
卡尔知道自己该从什么地方入手了。
但随着卡尔愈发深入的细想，卡尔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自己又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改变总督？还把总督变成疯子。
恐怕到目前为止，总督对于自己说的话，一句都没信过，只是懒得多问而已，毕竟自己只是一个“玩具”。
起码得先得到总督的信任，可总督并不傻，甚至很聪明。
除非……
“除非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
卡尔眯起双眼，眼眸中莫名的光芒在酝酿着。
同时，把他变成真的疯子也并非不可能，前提是，自己也得先疯，而且还必须是总督愿意和自己一起疯的地方。
一个完整的计划渐渐的开始在卡尔心中浮现而出。
但很快卡尔脸色更难看了。
这个计划，很冒险，太冒险了。
如果自己也真的疯了怎么办？不，不是如果，
是如果这个计划要进行，自己就必须先疯！
可……
“贝丝，我或许可以试试，不，不是或许，而是必须。”
虽然冒险，但依旧别无他法。
卡尔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笑容，
“那么第一步，自己需要改变自己的记忆。”
改变记忆听起来是有些玄乎，但这并非真的改变，而是让自己认为什么是真的。
或许可以称之为，自我催眠。
关于催眠，卡尔有些了解，但都很片面，也只是一些基础大众知道的。
但，不管如何，总得试试。
于是，从此刻开始。
“我叫卡尔，我爱佩妮，我很爱佩妮。”
“我和佩妮是邻居，从小便一起生活着，我们一起玩耍，一起吃零食，一起给小猫洗澡。”
……
用虚假的记忆，替换掉真实的记忆。
从那夜开始，卡尔每天，除了睡觉和忙碌的时候，其他时间都在在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一些虚假的东西，有反复的，有新想的。
重要的是，要自己相信。
有句话说的好，谎话说多了，也就跟真话没差别了。
同时，卡尔也给自己留下了一个保险。
“那些东西，只是被封存了，当我彻底忘记一切之后，再第一千零一次叫到贝丝名字时，我会想起一切。”
这是卡尔给自己潜意识留下的一柄钥匙。
第一百八十五章 谎言
效果倒是不错。
卡尔露出了一个苦笑。
但似乎效果有些太好了。
伸手随意的摸摸眼前的水珠，
安详的闭上双眼，眼珠被水珠和发丝刺疼的有些难受。
记忆终于被完全重新接受，
但，
似乎出了点问题……
很严重的问题……
卡尔闭上的双眼重新睁开，两股记忆，此时全部在自己的脑海中浮现。
真实的，
虚假的。
但……
它们并没有融合，
没错，明明都是自己的记忆，但此时，却并没有完整的融合在一起。
两股记忆，泾渭分明，就仿佛一左一右，卡尔想要查看，只能先看其中的一种。
如果是真实的还好，但虚假的那些，如果卡尔仔细观看，很容易沉浸其中。
卡尔的眉头紧锁着，这种情况是他自己也没想到。
此时的卡尔，是拥有真实记忆的卡尔，他记得很多，包括那份虚假记忆的存在。
但此时如果卡尔让自己成为真实的卡尔，那么虚假的那一部分，很多事情，很多细节，卡尔都不知道。
或许知道一些，但也仅仅是知道，就像某件事，从别人口中听到随口一说，仅此而已。
但卡尔此时此刻不得不让那部分真实的记忆占据自己的大脑，让自己成为真实的卡尔。
“该死！”
卡尔有些欲哭无泪，果然如自己所料，真的得出问题。
自己的精神真的出问题了，卡尔觉得自己甚至很有可能是精神分裂了，或许还带一些妄想症。
或许自己应该趁病情还不算严重，赶紧去看下心理医生。
卡尔露出个无奈的笑容，
可现在哪来的心理医生，而且现在自己真的不算严重吗？
卡尔能知道自己出现了问题，但……
“咯咯咯……”
靠在浴室墙壁，光滑的瓷砖上，地面还是湿的，即使已经进入了初夏，但这夜晚依旧带着几缕凉意。
卡尔的牙关因为寒冷本能般的打颤。
但这也让卡尔清醒了过来，自己不能就这么坐在地上。
摸了摸脑后，手上沾染了些血迹。
卡尔不以为意一笑，自己的后脑勺似乎真的有些多灾多难，不过还多亏它了。
第一次受伤让自己获救，第二次让自己想起了一切，这对于卡尔来说，不亚于获救，甚至尤有甚之。
扶着墙壁站起，后脑勺很疼，还在流血，大脑内部也在疼，似乎是因为那两股记忆有些冲突的原因。
还有屁股，准确的说是脊椎骨尾部，摔的并不轻。
以这样的姿势，直接摔的瘫痪的大有人在，但卡尔的运气显然没有那么差。
虽然很疼，还有脑后的伤势具体如何卡尔也未查看。
但卡尔并不在意，重新走到水流下，继续洗澡。
疼痛，能让卡尔清醒，
甚至卡尔觉得，自己此时此刻能如此清醒，完全得益于身体的疼痛。
如果真的如此的话……
只要能让自己清醒，即使是疼痛，卡尔也会疯狂的迷恋上它。
或许自己应该趁这段时间做些有用的事。
至于伤口，只要死不了，只要不会落下残疾，那么就算不上太大的问题。
闭着双眼，一边搓洗身体，一边思考着。
在卡尔看不见的脑后，血液顺着水流流淌，混入水流之中，变得稀薄无比，在顺着卡尔的身体表面，缓缓流下地面。
伤口，随着水流的冲过，淌出的血液变得稀少，伤口处的血肉开始发白。
“贝丝，你还吗？还记得我吗？”
卡尔轻声喃语，
“我好想你，你知道吗？可我……”
可卡尔知道，自己起码短时间是别想见到贝丝的。
卡尔双眼双眼，双眼微凝，眼神坚毅无比，
“我会成功的，我会回来见你的，只要你不忘记我……”
“成功？不！我不能那么做。”
“该死！”
“总督先生人很好的，你不能那么对他，还有佩妮，难道自己能忘了佩妮吗？自己怎么可以那么做！”
“该死！……”
脑海中的两股记忆，陡然间开始了向彼此接近，
但这并不是融合，而是互相影响，
两股记忆的差别太大了，如水火一般，根本不可能真的融合。
水火怎么可能和平共处呢？
能做到的，要么保持距离，相安无事，
要么吞噬对方。
“卡尔，我是卡尔，我是卡尔，我是卡尔……”
卡尔突然脸色痛苦的抱头蹲下，
双眼紧闭，眉头紧锁，面容甚至痛苦的有些扭曲，嘴微微张合，有些无意识的张合。
“我也是卡尔，我本来就是卡尔……”
“该死！你不是！不，不是你，我不能这样……”
卡尔陡然沉默了，
精神病人的病情加重，一般正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的妄想，让自己的压力剧增，甚至自己把自己压到崩溃的边缘。
沉浸入自己的妄想，妄想再次施压自己本身，这是一个死循环。
一旦真正踏入这个循化，很难走的出来。
这也是为何严重的精神病人几乎不可能恢复正常。
而是他们已经以为自己是正常的了。
现在的卡尔，起码还知道自己不是正常的，不，起码自己不能再跟自己对话，
这会加重自己的问题……
缓缓放开双手，卡尔无奈的摇摇头，缓缓站起。
“自己怎么可能跟自己对话呢，真的是，嗯，不要多想，其实自己没问题的，
对，自己没有任何问题，这些都只是自己的妄想，不要自己乱想。
嗯，就是这样，呵呵，要是贝丝看见我这模样，应该会把她吓一跳，自己可不能……”
“呃……”
卡尔的轻声喃语，陡然止住，就如被突然呛住一般，从念出那个名字开始。
卡尔尝试轻声再次念出那个名字，
“贝丝……”
“呃……”
再次被噎住，甚至不止是被噎住，一个全新的发音从卡尔嘴中吐出，化为一个名字。
“佩妮！”
卡尔脸色陡然一变，连忙道，
“贝丝！贝丝！贝丝……”
“佩妮，佩妮，佩妮，佩妮……”
“该死！你只是一个谎言！”
“不……我是真实的，我本就是我，我们会相信的。”
“该死！不是我们！从始至终都只有我！是我啊！我是卡尔！”
“我也是卡尔，难道，你觉得我不是了吗？”
这句话，卡尔的表情变得戏谑无比，嘴角微勾的弧度，是那么的自然。
卡尔慌了，第一次如此慌乱，连自己的心里寄托，连自己都钥匙，都不起作用了。
不，
不是不起作用，是自己编造出了另一个唯一，而现在，
它也有了自己的寄托和钥匙。
不，不是它，是……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我
洗澡，
麻木的洗澡，
关上水流开关，
擦干净身体，
换上衣服，
伸出手掌，轻轻擦拭镜子上的水汽。
看着镜子中的少年，
面无表情，无悲无喜。
亦或者，都有……
移动脚步，拿起抹布，收拾浴室。
随后，拿来一个小板凳，坐着，在地面上刷洗着自己的衣服。
依旧面无表情。
表情，不仅是表情，
表情本就是思想的体现，也是心的面具。
只要没有思想，或是不需要心，自然就不会有表情。
卡尔能做的，只有尽量放空自己，让自己什么都不想。
只是机械的，麻木的，
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洗完衣服，在阳台上晾好。
回到卧室，卡尔看着床上的“佩妮”，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孔终于有了变化。
先是微微眯眼，显得有些冷意，但瞬间又变成了一如既往的温柔，甚至更甚。
眼中出现了挣扎之色，却又陡然放弃，卡尔的身体想要一如既往的回到“佩妮”的身边。
不仅是身体，还有卡尔，但卡尔并不想。
强硬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转身离开卧室，看着这里的房间，卡尔愣了愣。
犹豫了一下，去了阳台。
卡尔必须要找出解决的办法，
必须！
在记忆中，总督说过，明天会带自己去以后以后自己工作的地方。
但现在这副模样，太明显了，骗不过总督，起码会让总督产生怀疑。
但……
卡尔或许可以再次把自己真实的记忆藏起来，包括自己现在这份主观意识。
但，卡尔不敢。
自己已经不仅仅是精神分裂了，卡尔甚至似乎快要感觉自己变成了两个自己。
明明都是自己，但这种感觉……
简直太糟糕了！
卡尔觉得，如果自己，再把那些记忆给藏起来，再让现在的主观沉睡，用那个虚假的自己来掌握自己的身体。
卡尔觉得，真正的自己很可能会永远醒不来了，即使留着钥匙。
但谎言中的自己，也找到了自己的钥匙。
而且，卡尔有种预感，或许在那份意识中，并不想真正的自己苏醒。
或许自己，不分什么真实谎言，就是自己，自己也会在某个时间觉得，就这样挺好的。
很完美的谎言，完美到自己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既然已经付出了这么沉重的代价，如果还不能成功，让我怎么能甘心呢？”
卡尔凝望夜空，再也不刻意的放松思想，眼神坚毅无比。
陡然，卡尔有些失神和恐惧，“不，我不能这么做。”
但又是瞬间，卡尔恢复了冷静，眼眸中依旧是坚毅，嘴角还多了一抹弧度，
“可以的，你刚刚不是说过吗？你就是我，没错，你也是我。”
“可……可是……”卡尔变得有些犹豫。
“该死！别用对付总督那套对付我！”卡尔瞬间暴躁。
“不，我不会伤害总督先生和佩妮的，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你伤害的！”
“呵呵，你就是我，我也是你，我们是一体的，你会允许的，不，你允许与否并不重要。”
“不！绝不！如果你不继续，我可以让你见到贝丝！”
“该死！你居然想向总督说出这些？”
“呵呵，是你逼我的，除非你答应我，不会伤害佩妮。”
卡尔沉默了，重新变得面无表情。
这已经算是主观意识中，为数不多的一点特权了，放空一些，一切都不想，能让那个不该存在的自己，进入停滞状态。
呆呆的望着星空，那真的是另一个自己吗？
或许，那本就是真正的自己，自己真正的想法，只是不愿承认，才捏造出的一个另一个自己？
“佩妮很可爱的，很乖巧，你怎么会舍得伤害她呢？”
随着卡尔的思绪开始转动，一道不该出现的声音，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明明就是自己的声音，甚至卡尔能想象到，自己说这句话时，自己的神态谈姿。
“好，我答应你。”
“什么？”
“我答应你，不伤害佩妮，但你也需要答应我一些。”
“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我就知道，你不会伤害佩妮。”
“没错，既然你不想，我又怎么想呢？毕竟我们是一体的的。”卡尔嘴角微勾。
“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全力配合我。”
“可是，你已经答应……”
“我说的只是佩妮。”
“可是总督先生，他是一个好人。”
“你想反悔？我不喜欢反悔的。”
“可是……”
“如果你要反悔，我可以现在进去，用这双，你的手，我的手，活生生扭断佩妮的脖子，你知道的，毕竟你就是我，我可以的。”
“不，不能这样！”
“你争不过我的，你只是一个谎言，我可以承认你的存在，但代价我已经说过了。”
“我……”
“嗯，不必说出来，那会令你更难受，你的难受，感同身受，我知道了，你同意了。”
“可是……”
“没有可是。”
“总督先生，也是……”
“呵呵，你忘记他踹你的那一脚了吗？哦不，那时候你还没出现，毕竟你只是一个谎言。”
“该死！我不是谎言！”
“嗯，你当然不是，只要我愿意相信。”
“我第一次那么直观的厌恶自己。”
“我也这么觉得，但我有种直觉，以后，会更多。”
“可是如果按你的计划，那佩妮该怎么办？”
“等轮到我说话时，我会让一切静谧无声，任何的杂音，都必须把它碾的粉碎。”
陡然，卡尔再次陷入失神状态。
自己变了，不管是哪个自己，甚至卡尔刚刚，已经想到了。
另一个自己，完全就是自己下意识催生的！甚至就在今夜！
自己渐渐的把它从一段记忆，变成独立的记忆，不受自己掌控的记忆，直到最后，变成另一个自己。
或许在两段记忆之间抉择时，卡尔就能强制的把那段虚假的记忆融入真实的记忆之中。
但……
那样不行，自己还在伍德伯里，总督虽然已经信任了自己，但这不代表如果自己露出破绽就不会怀疑自己了。
或许是自己的潜意识，下意识的做出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催生出另一个自己。
把所有的谎言，这段时间所受到的精神影响，全部融入另一个自己中。
但，不可避免的，卡尔并不能独善其身。
毕竟，
不管是什么，都是自己，一直都是自己，一直都是卡尔。
第一百八十七章 相信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卡尔的脸上，细细的绒毛如一层薄薄的光晕。
温暖，宁静。
卡尔睁开了双眼，看向身旁，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重新闭上双眼，缓了几秒，卡尔重新睁开。
再次看向身旁的“佩妮”脸上已然是温和无比的笑容。
“佩妮，早啊。”
卡尔本来以为自己会讨厌阳光的，
但现在阳光透过窗户的玻璃，进入房间，落在自己身上。
卡尔竟然觉得很享受，甚至忍不住在床上慵懒的伸了伸身体，有些不愿起身。
其实在半年前，或许是大半年，卡尔就开始觉得阳光的照耀是一种享受了，不过现在的卡尔并不记得。
在床上赖了一会床，看着“佩妮”，慵懒的和佩妮聊着天。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快八点了，卡尔才有些恋恋不舍的起床。
因为总督先生说过八点十分会过来，八点半带自己去自己以后工作的地方。
穿衣，不只是自己，还有“佩妮”，随后牵着“佩妮”去洗漱，等一切完成之后。
8点零五分。
还有五分钟，时间并不紧迫，卡尔的时间观念一直很好，很准确。
于是卡尔开始替“佩妮”搭配一些小饰品，虽然佩妮并不需要出去，但卡尔觉得这些依旧不该省略。
毕竟不管是在哪里，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不管是否有人欣赏。
女孩子嘛，总是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
“哐～”
门被打开，总督走了进来
“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
卡尔看了一眼手表，恰恰八点十分，“不，先生，你来的很是时候，你很准时。”
“呵呵，毕竟准时是一种美德。”总督笑着走近，把手中唯一的那一个餐盘放在一旁的餐桌上。
卡尔理了理“佩妮”的发卡，确定没问题，便扶着“佩妮”站起，牵着“她”来到餐盘旁。
“那么先生，恐怕要你等一会了。”卡尔腼腆一笑。
“呵呵，这是早已经说好的，不是吗？”
总督不以为意一笑，拉来一个椅子，在餐桌另一边坐下。
卡尔点点头，端过餐盘，开始分割肉排。
这确实是提前说好的，总督只带了“佩妮”的早餐，这二十分钟的时间本就是让卡尔喂“佩妮”吃饭的时间。
卡尔切割着肉排，抬起头看了一眼总督，说道，
“先生，如果我以后每天都随你在外用餐的话，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些原材料，以及一个平底锅，这样就不需要你每天跑来跑去了，佩妮一天只需要进食两餐，刚好我早晚可以为她准备。”
“你不觉得麻烦吗？”总督问道。
“并不，而且你送来的肉排，其实并不算煎的很好，或许由我亲自来控制佩妮的食物会更好。”
“这样么……”总督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也好，等会送你去了那里，我就先把那些东西给你搬来。”
“还是等我回来吧，先生，并不着急的，还有，先生，你答应过我的，不会让除你我之外的人，靠近这里。”
“是的，我答应过的，也会做到的，既然不急的还，那你今天只是去熟悉一下吧，下午可以早点回来，和我搬东西。”
“好的，先生。”
卡尔叉起最后一块肉块送入“佩妮”的嘴中，等“佩妮”吞下，卡尔拿起手帕为“佩妮”擦拭嘴角。
“好了，卡尔，走吧。”
“可是，先生，餐盘还没洗。”
“等会我洗。”
“好的，先生，那有劳你了。”
卡尔点点头，把“佩妮”重新带回床边，手掌轻轻拍打着“佩妮”的双肩，嘴巴凑到“佩妮”耳边轻声安慰。
大概几分钟，卡尔才与“佩妮”告别，随总督离开。
出了门后，总督用钥匙反锁住了门，随即把钥匙递给卡尔。
“卡尔，钥匙以后由你保管，不过你得记住，你离开后，必须关好门，以免不必要的意外，你能理解的对吧？”
“好的先生。”卡尔接过钥匙，把它放在自己的裤兜里。
“还有，以后你可以在伍德伯里自由活动，但暂时还不能带着佩妮，毕竟卡尔，你知道的。”
“嗯，先生，我们会把佩妮彻底变好的，然后我再带着她一起。”卡尔信心满满的点点头。
“当然。”总督一笑，拍拍卡尔肩膀，“走吧。”
“嗯。”
除了总督的“办公楼”，来到伍德伯里的街道，总督带着卡尔向伍德伯里最右边的建筑走去。
有些像厂房，看起来并不是居民居住的地方。
总督带着卡尔走去其中，里面有些黑，但总督的目的地，是更黑的地方，地下室。
因为黑暗，卡尔下意识的往总督那边贴近了一些。
总督一笑，手扶着卡尔的肩膀向下走去。
地下室很宽阔，有几颗大瓦数的老实点等，昏黄的灯光，勉强算的上明亮。
这里摆着很多东西，大多数似乎是什么仪器之类的，不过卡尔没有一个认识的。
总督带着卡尔向里走去，同时喊了一声，“米尔顿，我把你的助手带来了，快来看看。”
“总督。”这是一个带着小眼镜的金发中年人，穿着粉色的条纹衬衫，不过比起总督，并不能算得上精致。
“总督，你是在开玩笑吗？”米尔顿看见了总督身边的卡尔，有些难以置信。
“你觉得呢？”总督突然脸色微沉。
米尔顿有些不悦的说道，“可是，总督，你是让我给你带孩子吗？这样我如何能继续研究？”
总督双眼微眯，流露出一些有些危险的弧度。
“你的研究？那么你告诉我，研究了这么久，你得到了什么成果吗？有任何进展吗？”
一说起这个，米尔顿顿时有些有些慌乱，连忙讪讪一笑，说道；
“这……总督，这只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实验对象，不然我肯定能有成果的，但是总督，在此之前，你需要给我些时间。”
“呵呵……给你时间，有谁给过我时间？”总督冷笑一声，随即直接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以后卡尔会留在这里，但我改变主意了，他不再是你的助手，你是他的助手，这里以后将由卡尔主导。”
米尔顿一愣，卡尔也愣住了。
不过面对明显有些发火趋势的总督，米尔顿并不敢多言。
不过卡尔却直接说道，“先生，我什么都不懂，这里怎么能由我……”
面对卡尔，总督露出一个笑容，拍拍卡尔肩膀，
“卡尔，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可是……”
第一百八十八章 稚嫩
“没有可是。”
总督很确定，虽然卡尔有些不正常，但他创造了奇迹。
“先生……”卡尔还是有些犹豫。
“好了，卡尔，你在这里安心待着，晚一点，米尔顿会给你介绍这里的一切，你今天可以早些离开的，如果你要找我，你知道我办公室的。”
总督拍拍卡尔肩膀，随即两部上前，看着米尔顿，直视着，“你有问题吗？”
“不……没……没有。”米尔顿有些慌张。
总督点点头，收回直视的视线，“刚刚我说的都听见了吧。”
“听见了。”米尔顿连忙点头。
“嗯，那祝你们相处愉快。”
总督一笑，一只手按着米尔顿的肩头，一只手按着卡尔，随即拍了拍，转身离去。
总督走后，只留下卡尔和米尔顿大眼瞪小眼，此时卡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跟眼前这位看起来有些好脾气的先生相处。
但即使是好脾气，被安排成为自己的助手，还让自己主导这里，恐怕也不会太高兴吧。
卡尔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互相打量着，沉默了一会，还是米尔顿率先开口，同时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米尔顿。”
卡尔也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卡尔，我很抱歉……”卡尔确实有些愧疚。
“不，你不必抱歉，或许总督只是想要提醒一下我，而且总督说的也对，确实这么久了，我没有任何的成果。”
米尔顿无奈的一笑，到时似乎没有记恨卡尔，也对所谓的谁成为谁的助手并不是很在意。
“卡尔，来吧，我为你介绍一下这里。”米尔顿笑着挥挥手。
卡尔刚想点点头，却又陡然闭上双眼，过了几秒，再次睁开。
明明是同一双眼睛，现在却似乎跟刚刚有些不一样了。
“米尔顿，告诉我，这些时间，你在研究什么？有什么进展？”
卡尔的声音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并不是直接变成另一只声音，而且语气，现在的语气，莫名的很是冷淡。
米尔顿微微一愣，随即有些疑惑的看着卡尔，“你说什么？”
卡尔道，“我说你在研究什么？就算你的研究没有课题也该有方向吧？那么你又在你的方向取得了什么样的进展？”
“这……我之前研究的方向是怎么让行尸恢复。”
“那么进展呢？”
“呃……很抱歉，没有进展。”
卡尔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微微皱眉，再次问道，“那么基础的呢？”
“什么？”米尔顿很是疑惑，面前的卡尔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而且带给人一种压力，就像总督的那种压力一般。
“行尸的基础，你对行尸了解多少。”卡尔问道。
“这……很抱歉，我依旧不是很能理解。”
卡尔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自己的主体意识，或者说真正的自己出现，本来就很是冒险。
但如果不出现，仅仅是假的卡尔，或者说，一直都是卡尔，但那个记忆不完整的卡尔，甚至还带些精神上问题的卡尔。
并做不好这些，毕竟“他”还很稚嫩，即使有自己一直灌输着的虚假信息，但那些记忆，还是太单薄了。
或许它们能带给卡尔一些固定的东西，但一个真正的人，完整的人，应该是复杂的，甚至是多面的。
简单来说，“他”还很稚嫩，甚至是天真，这并不仅仅是因为诞生时间。
还有卡尔主观意识在记忆划分时的分割。
卡尔把一切不好的东西，比如负面的，压抑的，都给了“他”，这使“他”有很大的问题，精神上的问题。
但不管怎么说，这本就是卡尔本身的问题。
不仅是不好的，还有没用的，比如，一些不太好的性格，天真幼稚，善良多感……
很多，很多，虽然现在的卡尔，精神上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但卡尔有时候也会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因为自己的主观意识，能一直保持在绝对理智的状态思考。
嗯，除了贝丝的一切。
卡尔顿了顿，略显详细的说了一些：
“你了解行尸多少，你解刨过它们吗？它们的身体构造和常人有什么不同吗？各个器官，比起常人，以及它们的代谢方式，依靠什么来供给自己身体的运转？”
“这……”米尔顿微微一怔，这话，从这小孩最中说出怎么总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但眼前的卡尔，确实是在很认真的询问。
“很抱歉，我……我不是外科医生，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刨。”米尔顿有些犹豫的说道。
卡尔微微挑眉，“所以，这快一年的时间，你在这里完全就是在应付了事？拖延时间？浪费时间？”
“嘿，纠正一下，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我那时候才开始的研究，而且这里条件很差，确实很难有进展。”
米尔顿即使脾气再好，被卡尔这么说，也有些不高兴了。
不过卡尔知道这点，米尔顿可能会高不高兴，只要是个人被训斥都会不高兴，更何况是比自己还小上几十岁的人训斥。
但卡尔还知道，米尔顿只会不高兴，嗯，仅此而已，以米尔顿的性格，不高兴也干不出什么。
起码只要不对触碰到底线，就不会反弹，就不会有太大的转变，所以卡尔也没有任何委婉的必要。
“你不会是不敢解刨行尸吗？”卡尔嘴角微勾，有些玩味的看着米尔顿。
在自己完整的记忆中，这个米尔顿似乎确实挺胆小的。
而且他的研究，为数不多的研究画面，居然是焚香摇铃。
这确定不是神棍而是研究人员？
在卡尔看来，米尔顿可能比起尤金更不靠谱，并非真正能够研究行尸的人员。
米尔顿色厉内茬道，“该死，我怎么可能不敢！”
卡尔问道，“嗯，那就好，这里应该有行尸吧？”
“你要干嘛？”米尔顿顿时眉头紧锁，“有是有，但不在这里，需要叫人送来。”
卡尔点点头，“那你去叫人弄一只来，完整一些的，身体完整一些的。”
“你要干嘛？”
“如果是研究，没有试验品怎么行，你忘了总督说的话了吗？如果你不配合我，我会去告状的。”
卡尔微笑威胁。
“该死！你真的是个孩子吗？”
米尔顿妥协了，“你在这里不要乱碰这里的东西，我去叫人，或者你可以跟我一起。”
“不，不必了，我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