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线索
“臭小子，你特么可千万别死了啊，不然以后谁和莫尔大爷拌嘴啊。”
莫尔在小镇入口处停下皮卡。
天色已经开始蒙蒙黑了，夜晚汽车的动静会更明显，莫尔知道这个小镇的行尸不少，不能再次让它们兴奋起来。
深吸一口气，莫尔下意识的去拿烟盒，又止住了，检查好装备，手电，手枪和匕首，步枪没有带的必要。
打开车门，下车，吐出一口带着些血丝的浓痰，晃了晃脑袋。
“狗日的肖恩，真特么不留情。”
扔出匕首，走近，拔出，在尸体的衣服上随意的蹭了蹭，随即向小镇内走去。
“莫尔，等等，你需要冷静，你很需要，你不能这样。”
达里尔一把拉住莫尔，达里尔紧赶慢赶，总算追上了莫尔，不算太迟，达里尔微微松了一口气。
莫尔一把挣脱开，转身怒吼，“我必须找到卡尔！”
达里尔抬起双手，微微下压，想要缓解莫尔的情绪：
“嘿，我知道，我会帮你，我也想找到卡尔，但你不能冲动，莫尔，那会把你自己也搭进去，我们得从长计划。”
“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我愚蠢的弟弟。”莫尔也就是面对达里尔才会如此竭力的压抑怒气。
“我们可以去服装店找找卡尔的线索，甚至说不定卡尔就在某个房间内等着我们，但我们得小心的潜伏过去，不能惊动太多的行尸。”达里尔倒。
“废话，老子以为你有什么计划，我不潜伏进去难道冲进尸群里杀进去？”莫尔转身就走。
“嘿，等等。”达里尔连忙跟上，“莫尔，你忘了下午袭击我们的那伙人了吗？这里的威胁不止是行尸，我说的潜伏不止针对行尸，还有暗处可能存在的枪手。”
“那伙人是什么人？多少人？战力如何，为什么要袭击你们。”莫尔一边向小镇内走着一边问道。
达里尔端起了十字弩，跟在莫尔身边，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一边轻声说道；
“鬼特么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人数不算多，不到十个，但有几个好手，枪法和意识都很好，我也只杀了一个。”
“呵，狗日的，不会是你先杀了他们的人吧？”莫尔笑了。
“嗯。”达里尔只是淡淡点头。
“老弟，搞事可不是你的性格。”
“先下手为强，我能看出那伙人大多不是善茬，不过我没想到它们会直接开枪。”
“狗日的，你有十字弩，它们不开枪就等你一个个点名啊？怕锤子，老子不相信下午这么大的行尸暴动他们还没走，就算没走，老子也能一个个扭断他们的脖子。
就是因为他们让小卡尔和老子走散，要是找不到小卡尔，老子发誓要找到他们，一个个千刀万剐！”
“会找到的，我们一定会找到卡尔的。”
“嗯，一定会的。”
莫尔难得的收起了轻浮的表情。
“快到了，小心些。”达里尔轻声说道。
莫尔点头，不自禁的加快了几分脚步，很快，服装店映入眼帘，没有迟疑，莫尔直接走入其中。
“嘿，小心些。”达里尔微微皱眉，连忙提着十字弩跟上。
“艹。”莫尔随手用匕首解决一只扑向自己的行尸。
服装店内有些行尸，但并不多，莫尔没有在意它们，向童装区走去，只等那些行尸扑来才用匕首解决。
达里尔在后射出弩箭解决远处的行尸。
服装店一楼的行尸很快就被解决，自暴动之后，除了本来就在服装店的行尸，其他行尸也不会再进来。
莫尔在童装区看着那个打开快装满的行李箱发愣，走近，把附近几件衣服塞进去，盖上，拉上拉链。
或许应该把它带回去，不然找到那臭小子了，也得再出来找一次衣服，但在发生这种事之后，莫尔可不会再允许他再离开营地。
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莫尔找到了卡尔的前提下。
“莫尔，快过来。”达里尔不轻不重的声音传来。
莫尔连忙来到一楼的楼梯口。
达里尔看着地上的尸体说道，“它们是被人从里面射击杀死的，二楼没有我们的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草，那你特么还等什么？”莫尔推开达里尔，直接走上楼梯。
“嘿，莫尔，小心些。”达里尔连忙跟上。
走在前面的莫尔，最先看到二楼楼梯口已经破碎的木门，莫尔心中咯噔一声，竟有些不敢进去。
“莫尔，走吧，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去看看。”达里尔轻声道。
“嗯！”莫尔点头，拔出了两把匕首，快步走了进去。
“呃呃呃……”
行尸，二楼的行尸有十来只，不知是因为声音还是气味，同一时间被莫尔所吸引。
“狗日的，都去死吧。”莫尔直接握着两柄匕首冲了上去。
“莫尔！”达里尔连忙射出一根弩箭，随即扔下十字弩冲了上去帮忙。
莫尔比起下午，是很虚弱，但在盛怒之下，别说这十几只，别说还有达里尔，再来上几十只又何妨。
要么杀光它们，要么被一口口要死，不管怎么样，莫尔会怂？
于是，所有的行尸躺在了地上，莫尔有些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关上了手电。
达里尔轻叹一声，开始在二楼搜索，二楼没有新鲜的尸体，也没有小孩的尸体，这是一个好消息。
没多久，达里尔就发现了那个小房间，尝试着推了一下，没推开，达里尔眼前一亮，轻轻敲了敲门，喊了声，“卡尔？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莫尔不想再承受这种煎熬了，不管结果是什么，都快些揭晓吧。
“狗日的，让开！”莫尔拉开达里尔，一个助跑，用身体撞开了房门。
手电迫不及待的扫过房间，一览无遗的房间，很明显，卡尔不在这里，莫尔一拳重重打在墙上。
“他在这里待过，他用行尸肉沫骗过了外面的行尸。”达里尔注意到了地面的血沫和血迹，紧接着达里尔走到打开的窗户前，窗帘还绑在窗户外。
“卡尔还活着，他从窗户离开了这里，可能是因为缺少食物和水。”
莫尔看着地面上几根被剔的并不干净的行尸肢体，不禁微微挑眉，“是个有种的小子。”
“还很聪明，走吧，我们可以找到他的，一定会。”达里尔很肯定的说道。
“当然会。”莫尔点头。
回到一楼，莫尔把两个装满衣服的行李箱提到了门边，或许应该等找到了卡尔再拿走它们。
第一百五十八章 结束
很黑。
眼前是一片漆黑。
有些迷糊的睁开双眼，本想翻个身继续睡，但身体的凉意让卡尔无心继续睡眠。
很冷，卡尔身边又没有被子。
坐了起来，抱住双臂，微微哈气。
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在这样的环境下，身体还很冰冷，自己的意识中这里也并不安全。
卡尔很缺乏安全感。
于是乎，卡尔忍着凉意，缓缓伸出双手，在自己记忆中茶几的位置开始摸索。
虽然没有找到打火机，但似乎有两盒火柴，这能帮到自己。
卡尔手臂的活动幅度很小心，很谨慎，尽量不碰倒任何东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在夜晚，行尸会更容易兴奋，甚至各方面的能力，从感觉到体力，速度力量。
虽然这个幅度并不夸张，但也会让简单的事情变得难缠一些。
卡尔猜测可能是紫外线的原因，但这只是猜测，没有专业领域的知识和仪器，即使卡尔想要做些研究也很困难。
卡尔曾经想象过，等营地的人手更多了，更稳定了，或许就可以开始留意这方面的人手和仪器。
但卡尔此时才明白，自己想的太美了，想的太早了，八字没一撇的事，还是别想那么多。
终于，卡尔拿到了火柴，摸索着划燃了它，橘红色的火光带来了不大的一片光明。
但这已经足够让卡尔获得一些难能可贵的安全感了。
拿着火柴靠近手表，九点半左右。
夜还会很长，卡尔微微皱眉，这样的夜，真是难熬，如果自己一觉睡到天亮多好？
或许自己应该去二楼的卧室好好睡一觉？
手中突然传来刺痛感，卡尔连忙把已经燃烧到尽头的火柴给扔了。
这片空间再次彻底陷入黑暗，卡尔没有再去点燃第二根火柴，再自己记忆中的位置拿起水瓶喝了一口。
至于食物，除了未开封的罐头，其他都或多或少有了些变质，罐头并不多，卡尔得节约。
或许自己现在应该去二楼的卧室，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困了就睡一觉。
明天天亮了再决定具体该怎么办。
再次划燃一根火柴，卡尔拿起了沙发上的一个抱枕，用火柴点燃它，没办法没有找到蜡烛。
抱枕的填充物是棉花，外面是布料，都是很好燃烧的材料，刚一点燃，还是个小火花，不过几秒，整个抱枕都彻底燃烧了起来。
这出乎了卡尔的预料，连拿的地方都没有，卡尔连忙扔下它。
抱枕在地面上燃烧，照应的卡尔脸色忽明忽暗，眉头紧皱，果然一个人在外，没有什么事是容易的吗？
突然地面上的抱枕火焰再次爆发，直接燃向了沙发。
卡尔脸色一变，连忙一脚踢开抱枕，抱枕已经被燃烧的只剩残骸了，被轻易踢开，但沙发的底座部位已经开始了燃烧。
卡尔踹了几脚，火势不见丝毫减小，而被踢开的保险残骸又把沙发后的帘布给引燃了。
卡尔愤怒的重重一脚踢在沙发上，火势不会因为卡尔的愤怒而衰减，相反愈演愈烈。
倒是卡尔的这一脚，使自己的脚尖生疼。
卡尔忍着疼痛，扭开茶几上的一瓶水，连忙倒在沙发上，倒下水的位置火焰确实熄灭了，但现在是整个沙发都几乎都燃烧了起来，这一瓶水可扑灭不了这样的大火。
“该死！”
卡尔连忙拿起桌上的那些子弹，再用一个小袋子装着三瓶水两个罐头，走向房门。
这里不能待了。
夜晚离开房子是很蠢，但留在这里更蠢。
卡尔不知道这栋房子会不会被彻底引燃，但关键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火光，而是温度。
行尸对于热量很敏感，这绝对会吸引来行尸。
来到门后，一脚踢开那条手臂，拔出匕首，小心的切断一条挂着几个空罐头的细线，轻轻把它放在地上。
随后卡尔才警惕的打开了门，立刻后退，没有行尸直接扑进来。
看向门外，所幸今天是十三日，所幸空中没有乌云遮住月亮。
卡尔的视力不错，所以看见了两只街道上正在向这边移动的行尸。
没有犹豫拔出格洛克射出两枪，出门，看了眼两边，再次开枪。
五只行尸，目前视线范围内的，并不多，也不近，有格洛克卡尔解决它们并不算费力。
看着月光下显得有些幽宁的街道，卡尔还是选择了来时的方向，现在获取服装店附近已经没有太多的行尸了。
或许自己可以回去等他们，亦或者，再不济也能给他们留下一些信号。
卡尔相信，不管怎么样，起码肖恩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寻找自己。
“呼～”
幽静的街道，视线范围不过十多米，车辆的残骸，在月光下略显诡异的血迹，残缺的尸体。
很适合恐怖片的画风，但对于卡尔来说就不是多友好了。
把袋子挎在小臂上，一边缓缓的走着，一边退出格洛克的弹夹，压入一颗颗刚刚拿上的的子弹。
“呃……”
突然，一股腥臭的劲风伴随着一阵嘶吼从身侧传来。
卡尔连忙后退手中的几颗子弹直接落在地面，但卡尔已经顾不得这些了，连忙把弹夹压入格洛克中。
但还未来得及上膛，已经很近了，卡尔直接把左手小臂上挎着的袋子向那只突然出现的行尸砸了过去。
但只是几瓶水和罐头可没那么容易拦住行尸，行尸扑来的轨迹没有丝毫变化，卡尔后退的速度怎么可能比的上行尸扑来的速度。
“嘭。”
卡尔被行尸重重扑倒在地，后脑袋重重的叩在地上，卡尔很清楚的听见了自己后脑勺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声音。
很重，重到卡尔自己都觉得害怕，卡尔不确定自己的后脑勺是不是已经直接被地面磕出来了一个洞。
卡尔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后颈变得湿润起来，还有头发，流血了，很多，卡尔不清楚这血之中有没有自己的脑浆。
卡尔的意识开始了模糊，但身体还是本能的把手上的格洛克指向自己身上的行尸。
没有上膛，扣动扳机也没用，但行尸却直接咬住了消音器，接着消音器直接完全进入了行尸的嘴中。
卡尔有些欣喜，似乎看见了生的希望，
想要抬起头，但后脑勺的剧痛，
不，
不是痛。
卡尔不能确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卡尔似乎已经隐约间感觉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
身体渐渐失去动力，连手指的弯曲都做不到。
意识开始模糊，又开始变得缓慢起来。
卡尔看到了贝丝的笑容，很甜，很温馨，卡尔不禁笑了。
看到了肖恩的脸，也是笑容，不过却不同于贝丝，他的笑容，又一种慈父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独子时的感觉。
还有……很多，
洛莉的关切，索菲亚的粘人，莫尔的臭嘴，格伦的憨笑，达里尔的外冷内热。
还有很多，但卡尔已经看不清了。
就这么结束了吗？
真是不甘啊，明明答应过贝丝，该死，
我答应过的！
可是……
真的，
抱歉……
卡尔的双眼，无力的闭上。
第一百五十九章 苏醒
“嘭！嘭！……”
枪声，密集的枪声。
……
“该死，你在做什么？”
“这是个孩子！”
“谢特！……”
交谈，杂乱的交谈，伴随着怒吼。
……
“这孩子失血很多，恐怕……”
“该死！救他啊！你不是医生吗？”
“可是……”
“救吧，尽力吧。”
一道有些平淡又威严，充斥着莫名意味的声音拍板做了决定。
……
很黑，
不，
不是黑。
是没有色彩，色彩的定义是什么？
沉浮……
飘渺……
如波涛汹涌海面上的一艘小舟，
是那么的无力，随时都可能被一个浪头彻底吞噬。
……
“臭小子，你可不能死啊。”
……
“抱歉，抱歉，你救了我，我却……”
……
“卡尔，我的卡尔，瑞克，我对不起你啊……”
……
“卡尔，我相信，你会活着的，在某一个地方，我会找到你，一定！我答应过洛莉的，一定会照顾好你，该死，我没有做到……”
……
“卡尔，或许这周末我可以陪你去动物园。”
“爸爸，我爱你。”
“我也爱你，卡尔。”
……
“你答应过我的，
该死，
卡尔，你答应过我的！”
“贝丝！”
卡尔惊呼一声，猛然睁开双眼，身体本能的相要坐起，却是那么的无力。
这，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重新闭上双眼，一切记忆浮现，抛去那些虚幻的，不太清晰的，剩下的就很清晰了。
自己落了单，然后重伤，现在是被谁救了吗？
卡尔再次睁开双眼，脑后还有些疼，卡尔只能用很细微的幅度打量着四周。
似乎是类似病房的布局，这不是监狱，监狱虽然也有医务室，但跟这里的差距很大。
“小伙子，你醒了？该死，刚刚你突然叫了一声把我的水杯都吓掉了。”
一个身材偏瘦，戴着眼镜的黑人中年女性提着一个水壶和杯子走到卡尔床边，给杯子倒了半杯水，然后把水壶和杯子一同放在床头柜上。
卡尔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过头看着她，眼前这人很陌生，自己是被其他的什么人给救了吗？
“小朋友，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你伤到的部位是后脑，这可能会导致你的记忆受损，在见到你之时，我自己都没有把握把你从死神手中抢回来。”
史蒂文斯坐在卡尔床边，双手捧着水杯微微吹了几口，看着卡尔。
“我叫卡尔，是你救了我吗？”卡尔微微抿抿嘴唇，嘴有些干。
“你可以称呼我为史蒂文斯医生，没错我是一名医生，虽然可以说是我救了你，但并不完全是我，起码不是我把你带回来的。”
史蒂文斯温和的笑笑，感觉杯中水的温度差不多了，便拿来一根吸管，放入水杯，站起，把水杯举在卡尔头部旁边，把吸管一头送入卡尔嘴里。
“谢谢。”先道了一声谢，卡尔才含住吸管，缓缓的吸允起来，温度适中的水流顺着吸管进入卡尔嘴中，再缓缓流入喉咙。
卡尔从未想过仅仅是简单的喝水，都能带给自己一种这么强烈的幸福感。
或许并不是因为喝水本身，而是通过喝水，让卡尔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还活着。
虽然有些苦，
不，苦的不是水，而是自己的嘴。
半杯水被卡尔喝的差不多了之后，史蒂文斯便把水杯移开了，拿着毛巾细心的给卡尔擦拭刚刚滴落在脖子上的水珠。
“谢谢。”除了谢谢，卡尔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个很可爱的孩子，现在看来你还很懂事，乖孩子，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吧。”史蒂文斯握住卡尔的手轻轻揉捏着。
“那个，史蒂文斯医生，我能问些问题吗？”卡尔身体依旧很无力，手也只能仍由抚摸。
不过卡尔并不介意，自己的衣服被换过了，很干净，身上也并没有长时间不洗澡会有的异样感觉。
不管是谁做的这些，卡尔都很感激，因为不管是是谁，除了肖恩他们，其他人没必要这么做。
“孩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必拘束的。”史蒂文斯的笑容有一种母性光辉。
卡尔微微一愣，或许是因为这位史蒂文斯医生曾经也有过孩子吧，才会对自己如此……
“我昏迷了多久，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卡尔最想知道的两个问题。
史蒂文斯说道，“孩子，你昏迷都差不多半个月了，我甚至一度怀疑你是否还能醒来，好在看来上帝还是眷顾了你。”
“不，我不是被上帝眷顾了，而是被你，再次感谢你，史蒂文斯医生，我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表达自己的谢意。”
卡尔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昏迷这么久，随即便是更强烈的感激，自己这半个月肯定用了不少医疗物资。
更何况史蒂文斯医生还清楚自己很有可能不会清醒，但依旧没有停下自己的点滴供给。
卡尔看向床边铁架挂着的点滴，依旧还在滴着，正是这些在自己不能进食的情况下，维持了自己的生命。
在这样的世界，医疗物资是多么的珍贵，卡尔自认为如果是自己，别说这样在一个可能永远醒来的陌生人身上浪费。
就算是认识的人中，也不是谁都值得如此的。
“懂得感恩的孩子总是那么的令人怜爱。”史蒂文斯伸手碰了碰卡尔的脸蛋，继续说道：
“不过你最该感恩的并非我，虽然我是医生，但这些氨基酸，葡萄糖，脂肪乳，可并不属于我。”
“但我仍然很感激，万分感激。”卡尔看着史蒂文斯医生很认真的说道。
至于她的意思，卡尔能理解，应该是这里的首领，如果没有首领的允许，即使是医生也不可能就这样浪费物资。
没错就是浪费，卡尔觉得这确确实实是在浪费，如果换个角度，卡尔绝不会如此，正是因为如此，卡尔才会如此感激。
“孩子，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不过你现在刚醒，或许应该在好好的休息一下，我可以去为你熬些粥，你很久没进食了，你会需要的。”
史蒂文斯把卡尔的手放回被子里，盖好，又为卡尔好好理了理被子，才站了起来。
史蒂文斯医生的动作很温柔，卡尔能感觉到一种温暖，不过现在卡尔很想念监狱的众人。
“史蒂文斯医生，你还没有告诉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第一百六十章 孩子
史蒂文斯医生停下脚步，转过身，正欲开口。
突然一道声音从屋外传来。
“史蒂文斯医生，听说那个孩子醒了？”
是一道有些低沉的男音，有一种中年男性特有的磁力，很性感。
门被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很高，身形挺拔，有些长的风衣很能衬出腰臀之间的弧度。
衬衣整齐的塞入皮带内，贴身的西裤锋利的分割线，这是一个有些精致的男人，很有男性魅力。
男性的魅力其实并不在于长相，他的相貌不算如何英俊，但就是能给人一种很有魅力的感觉。
比如不经意间左手露出的金色劳力士。
但卡尔看见他顿时瞳孔微缩，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总督！居然是总督！
虽然没有见过，但他的长相卡尔是那么的熟悉，从第一眼卡尔就能确定，他就是总督！
“总督大人。”史蒂文斯医生微微躬身行礼。
“史蒂文斯医生，不必如此的，你知道的。”总督温和一笑，“我要先看看这孩子。”
说着，总督走到床边，也注意到了卡尔震惊的表情，不禁微微有些疑惑。
此时史蒂文斯也走到总督身边说道：
“总督，这孩子很可爱，还很懂事，知道感恩，他已经数次对我提起过对你的感激之情，你的决定没有错，这样一个孩子，值得我们救。”
总督微笑道：
“呵呵，是对你吧？不过都一样，史蒂文斯医生，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你了，或许你应该去休息一下，我想单独跟这个孩子谈谈。”
“当然，刚好我想为这孩子去熬些粥，他会需要吃些东西的，对了总督，他叫卡尔。”
“小卡尔，这位是总督，不是坏人，准确的说是他救了你哦，毕竟没有他的命令，我可不能出手。”史蒂文斯对卡尔挥挥手，便放心的离开了。
卡尔眼帘微敛，已然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那个小镇的位置，离监狱不远，同样离总督所在的伍德伯里也不远。
这么一看，除了自己监狱的那些人，自己被总督的人所救也很合理。
“孩子，你叫卡尔吗？”总督在卡尔床边坐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嗯，我叫卡尔。”卡尔微微颔首，眼神莫名的看着总督。
“你可以称呼我为总督，我有一件事很好奇，孩子，你可以告诉我吗？”总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卡尔。
“如果我知道，我会的。”卡尔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孩子。
“刚刚，你为什么会以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很震惊？惊讶？似乎还有些其他的意味，你认识我？”
总督微微眯眼，嘴角的笑意微微敛去，仔细的观察着卡尔的表情。
“因为……”卡尔有些犹豫，沉默了许久，卡尔的眼角开始有些湿润，有些哽咽的说到：
“因为你和我已故的父亲很像，我当时以为你是我的父亲，我都想叫你父亲了，可是我突然想到……想到……”
“噢，该死，孩子，没事的，没事的，已经过去了。”总督出乎卡尔意料的站了起来，俯下身体，用手指抹去卡尔眼角的泪痕。
卡尔也不再说话，只是心中不断的想着那些能让自己流泪的事情，以泪眼朦胧的状态看着总督。
“孩子，你在外一直是一个人吗？”总督轻拍着卡尔的身体，以示安慰。
“不，之前是和我的父亲，可是我的父亲他为了保护我……”
“孩子，你很坚强，你在外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总督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我……呜呜呜……”卡尔以哭面对。
“好了，小卡尔，没事了，你到了伍德伯里，你已经安全了，以后你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里，这里很安全，你会喜欢这里的。”总督安慰道。
“谢谢……谢谢你，总督大人。”卡尔哽咽着说道。
“呵呵，不必加上“大人”这个后缀，小卡尔，你多大了。”总督轻笑道。
“还不满十二。”卡尔尽量让自己习惯的老气横秋隐去，让自己的声音在哽咽中多一些幼稚的感觉。
“该死。”总督脸色突然一变有些冷了下来。
但随即总督就反应了过来，敛去冷色，对卡尔露出个有些假的笑容，站起说道，
“小卡尔，你刚刚苏醒，应该好好休息，在这里你不必有任何担心，你只需要好好养上，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给史蒂文斯医生说，或者让他告诉我。
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了，有空我会再来看你的。”
“那个……”卡尔有些犹豫的开口。
“怎么了？小卡尔，你不必拘束的，无论想说的是什么，我都不会介意。”总督笑道。
“总督，我想知道，我身上的东西都去哪了。”卡尔说道。
总督双眼微眯，仔细的看了卡尔的表情两眼，“你说的是那把格洛克和匕首吗？孩子，你还小，这里也很安全，你暂时用不到他们的。”
“可是……它们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还有我的手表，总督，我想要我的手表，它是我妈妈给我的唯一物品”
卡尔微微撅起小嘴，一副要哭不哭可怜巴巴的样子。
总督微微一愣，随即走近，摸摸卡尔的脑袋，“孩子，我没拿过你的手表，或许你可以问问史蒂文斯医生，可是她帮你清理身体时取下了吧。”
“好的，谢谢你，总督。”
“嗯，那我先走了，小卡尔，乖乖养伤吧，等你好些了，我可以带你好好参观一下伍德伯里。”
“再见，总督。”
“嗯，再见。”
总督走后，卡尔微微眯眼，随即闭上双眼，有些吃力的拉起被子，挡住自己的大半张脸。
卡尔不能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同时卡尔也终于知道这里的人为什么要救自己了。
因为是总督，那位国民警卫队的直升机驾驶员韦尔斯中尉，不也是被总督救的吗？
卡尔不能暴露有关监狱的任何东西，只能伪装和欺骗，所幸卡尔的谎话张口就来，倒没让总督起太大的疑心。
不过卡尔还是有些担心，自己伪装的有些晚了，在面对史蒂文斯医生时，不知道这里是伍德伯里时。
卡尔并没有刻意伪装，而自己当时的表现其实并不算正常，一个小孩在陌生的环境醒来，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不哭不闹。
这并不正常，只能期望史蒂文斯医生没有太在意吧。
虽然这并不能真的就算太严重的破绽，但在卡尔对总督的印象中，他很多疑。
第一百六十一章 温柔
卡尔想到了小镇上的枪声。
难道是总督的人手和肖恩他们起了冲突？
如果是这样，自己的处境恐怕很危险。
一个小镇，两伙人的势力范围，总督怎么可能会相信自己是单独和父亲生活的？
现在卡尔只能祈祷肖恩他们和总督的人手没有遇见过，不然自己刚刚的伪装就是一个笑话。
亦或者期望总督比较傻？对自己一个小孩没有太大的怀疑？
卡尔无奈一笑，把别人当傻子的人，自己才是真的傻子。
命运为何如此的奇妙。
或许应该换一个词来形容。
离谱？
“卡尔，你可以的，一定！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你呢。”
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
想着事情，或许是因为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困意很快就来袭了。
卡尔也没有抗拒这份困意，顺其自然的进入了梦想。
毕竟除了睡觉，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胡思乱想增加自己的心里压力了。
没多久后，史蒂文斯医生回到了病房，来到了卡尔的病床边，看着双眼已经闭上，神色很安详的卡尔，试探性的轻声叫道，“孩子？”
等了一会，没有得到回应，史蒂文斯医生知道卡尔应该是睡着了，也没再叫。
为卡尔好好理了理被子，露出卡尔嘴鼻在外，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卡尔的脸庞，不禁露出一个笑容。
俯下身轻轻在卡尔额头一吻，“真是个乖孩子。”
……
卡尔再次睁开双眼，房间内依旧是明亮的，开着灯，一直开着。
微微眯眼缓了一会，整个人就清醒了。
卡尔挣扎着，右手扶住床边，想要起身，但身体的无力感，连翻身都困难，更何况起身。
卡尔只能无力的放弃了，略一犹豫，开口用尽量合适的声音喊道，“有人在吗？”
“孩子，你醒了吗？”史蒂文斯医生走了进来。
卡尔看着史蒂文斯医生，有些犹豫。
“怎么了？卡尔，你有话想说吗？不必犹豫的。”史蒂文斯医生在床边站着眉眼带带淡淡笑意，看着卡尔。
“医生，我，我想知道我的手表去哪了，它对我很重要。”卡尔道。
“手表？”史蒂文斯医生一笑，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那块手表，褐色的纤细表带，白金色的表盘，指针很是秀气。
“是这个吗？这可是女士手表，是谁给你的吗？”
“是的，是我的妈妈，她留给我的唯一遗物，她对我很好，如果戴着它，我能感觉到似乎是我的母亲在牵着我的手一般。”
虽然不愿骗史蒂文斯医生，但卡尔不得不如此，这里毕竟是总督的地盘。
“噢，该死，我真不该把它从你的手腕上取下，万分抱歉。”史蒂文斯医生露出一个心碎的表情。
随即从被子一边小心拿出卡尔还插着针头的左手，绕开输液管，小心的帮卡尔把手表带上。
“史蒂文斯医生，谢谢你，你很温柔。”手表回到手腕，熟悉的感觉，让卡尔微微安心了一些。
“呵呵，谢谢，孩子，我或许可以帮你把针头给取下来，比起营养液，你更需要真正的食物。”
“好的，再次感谢你，史蒂文斯医生。”
“不必如此，卡尔，你太客气，很懂事，很乖巧。”
史蒂文斯医生开始小心的为卡尔取出手上的针头，“孩子，如果弄疼你了，你可以说的。”
“没有，你很温柔，史蒂文斯医生，我能问问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吗？”卡尔道。
“时间？你指的是什么？”史蒂文斯医生把针头插回液体瓶口，把输液管缠绕起来，先放到了一边。
“具体的日期。”卡尔有些艰难的抬起无力的左手看了眼时间，八点多，就是不知道是早上还是晚上。
“准确的时间的话，我，想想，似乎是三月29日的晚上八点多，嗯应该没错。”史蒂文斯医生确定的点点头，随即看向卡尔问道；
“我为你熬了些粥，你要先喝一点吗？或者等会？”
“这……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吗？史蒂文斯医生。”卡尔看着史蒂文斯医生。
“其实我做的并不算多，你一直躺着，我并不需要做太多。”史蒂文斯医生不以为意的笑笑。
“很谢谢，我从未想过会有一个陌生人对我这么好，在此之前我们并没有任何的交际，你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从未想过，我不知该如何表达，如果报答。”
卡尔此时的眼角又有了些晶莹，这次是纯粹的有感而发。
“孩子，你不必如此，我最见不得孩子哭了，孩子，别哭。”史蒂文斯医生轻拍卡尔的身体以示安慰。
“嗯。”卡尔收敛哭意，“医生，我想下床。”
“不，这不行，你现在还不能下床，等等，你要下床做什么？”
“上厕所，还有，我想刷牙，我可以要一支牙刷吗？”卡尔眨巴着碧蓝色的双眸，可怜巴巴的望着史蒂文斯医生。
史蒂文斯无奈的扭扭头，摆摆手，“可是，可是，卡尔你现在还很虚弱，就算是个成年人躺这么久也别想直接下床，更何况你还是个孩子。”
卡尔不说话，依旧看着史蒂文斯医生，只是还微微撅起了小嘴。
“该死，天下的孩子都一个样吗。”史蒂文斯医生无奈的轻叹一声。
“我可以扶你下床，但你一定得小心，所幸你伤到的位置不是躯干和四肢，不然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
史蒂文斯史蒂文斯先去拿了一双拖鞋，才掀开被子，小心的扶着卡尔的身体先一点点坐了起来。
“谢谢你，很谢谢。”卡尔很诚恳的说道。
“不必如此，如果我的孩子也活着，应该比你要大几岁，不过他虽然比你大，但却远远没有你懂事。”
“抱歉。”
“没事。”
史蒂文斯帮卡尔穿上有些大的拖鞋，缓缓扶着卡尔站了起来。
卡尔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很无力，最关键的是自己有一种找不到平衡的感觉，但好在身边的史蒂文斯医生扶的很稳。
史蒂文斯有些担心的把卡尔扶进洗手间，卡尔伸手扶住洗手台，把重心从史蒂文斯医生身上转移到洗手台上。
“女士，我可以了，多谢了。”卡尔回过头说道。
“孩子，你现在的状态可不像可以。”史蒂文斯医生有些担心。
“真的可以，多谢了，我需要一支牙刷，女士，可以吗？”
“好吧，该死，我去给你拿，不过你有任何不适，请记得立刻叫我。”
“当然。”
第一百六十二章 谢谢
很苍白的一张脸。
因为长世界没有见到阳光以及没有运动，白的很不健康。
有些稚嫩的脸庞，依旧有些婴儿肥，但又隐隐多了些菱角，脑袋上还缠着纱布。
卡尔嘴角微勾，面前镜中的脸庞也跟着嘴角微勾。
终究还是活下来了，只要活着，一切问题都有解决的可能，没什么好担心的，至少还活着。
打开水龙头，如电力一般，这里的水源也一直处于供给状态。
或许并非整个伍德伯里，但这里是医务室，自然会有些不同。
右手伸到水流下，感受着冰凉的水流，把带着水迹的手掌在自己脸上拍了拍。
关掉水龙头，扶着墙壁向内部的马桶走去。
身上穿着的是很宽松的病号服，这很薄，虽然有些冷，但这很方便。
“二十九日，真的整整半个月，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一定很担心吧。”卡尔喃喃自语。
“卡尔，我可以进来吗？”
“抱歉，可以等一会吗？我马上结束。”
“当然，只要你没事就好。”
按下抽水按钮，扶着墙壁向门走去，门没锁，一扭就开。
“看来你的体格不错。”史蒂文斯医生看着卡尔露出一个笑容，把手中的牙膏牙刷水杯一起递给卡尔，“你要的牙刷。”
“谢谢你，女士，我刷牙后就出来。”卡尔点头致谢。
“现在我可以在旁边看着了吧。”史蒂文斯医生一笑。
“当然，只要你不会觉得枯燥，因为我可以会刷上好一会。”卡尔打开水龙头。
“不会，我很闲，身为唯一的医生，我很闲，当然，前提是没人受伤。”
“女士，我想问一下，我的纱布多久可以解开，我有些想洗头。”
“不，卡尔，这绝对不行，你起码还得等上一周，你的伤口现在还绝对不能沾水。”
“好的，谢谢，啊，呸……”
卡尔把牙刷送入嘴中，开始刷牙，史蒂文斯医生就靠在门框上，面带微笑的看着卡尔。
刷完牙，被史蒂文斯医生扶着回到床上，这次重新躺在床上之后，卡尔很轻松。
当然，如果头发能再干净一点就完美了。
史蒂文斯医生端来了一碗白粥，用勺子喂卡尔，卡尔没有拒绝。
如果自己来，确实太勉强了，而且，自己已经欠这位史蒂文斯医生很多了，再多一些也就是这样了。
“女士，我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彻底恢复？”
在史蒂文斯医生吹着勺子的空隙，卡尔趁此机会问道。
“一周多吧，那时不管是你的体力，还是伤口，应该都会彻底恢复。”
“这么久啊……”卡尔无奈的轻叹一声。
“并不久了，你伤的很严重，还是如此重要的脑部，你的恢复速度已经很喜人了，不过你今天只能喝些白粥，明天或许后天你就可以开始吃正常食物了。”
“谢谢你女士，我甚至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激之情。”
“卡尔，不必如此，你知道的。”
史蒂文斯医生喂完卡尔粥，又陪卡尔闲聊了一会，便留下一句嘱咐，拿着碗离开了。
“你应该多休息，如果你有需要，可以直接叫我，或者按你身边的铃铛，早些休息吧，孩子。”
史蒂文斯医生离开后，卡尔仰着头，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在这个地方其实卡尔很没有安全感，但史蒂文斯医生的存在，又让卡尔有些安心。
不过卡尔很清楚，史蒂文斯医生，虽然是个医生，但也只是个医生。
她决定不了什么，更不可能改变总督的决定。
自己安全与否，还是得看总督的意思。
而总督，恰恰是卡尔觉得最复杂的一个角色，当这个角色化为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么他只会更为复杂。
卡尔很难去揣摩他的想法，但又不得不……
也不知贝丝怎么样了，自己离开这么久，她可别找新欢了。
如果真的这样，那么自己又应该怎么办，自己能怎么办。
他们应该不知道自己被总督的人手救了吧。
那这么久，他们会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吗？
如果觉得自己死了，似乎也挺正常的。
那贝丝找新欢似乎也挺正常的。
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明明是自己没能陪在她身边的……
“该死！”
无力感，瞬间涌上卡尔的心头，强烈的无力感，近乎要把卡尔吞噬。
卡尔甚至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但卡尔没有叫，默默忍受，这不是监狱，没有谁有义务惯着自己。
紧闭双眼，即使面部有些止不住的抽动。
不知过了多久，卡尔才微微好过来一些，缓缓出了一口，不再去想那些，令自己心烦的事情。
现在唯一该考虑的只有该怎么样安全的回去，不管监狱变成了什么样，自己始终还是得回去。
不知想了多久，卡尔沉沉睡去。
或许是因为脑部受伤，再加上昏迷了这么久，卡尔的生物钟有些紊乱，第二天醒来后，卡尔看时间也已经八点多了。
不过今天似乎更为清醒了许多，身体也没有昨天那般虚弱了。
于是乎，卡尔开始尝试着自己起床，扶着床坐起，然后穿上拖鞋走向洗手间。
整个过程虽然有些艰难，但卡尔终究还是独自完成了，如果可以，卡尔也并不想什么都麻烦史蒂文斯医生。
总不能把别人的善意当成理所当然吧。
卡尔正洗漱着，牙刷在昨天自己放着的位置，但没有毛巾，卡尔只好用手。
老实说，现在的水流还是有些冻牙的，但卡尔还能勉强忍着。
“孩子？卡尔？卡尔！你在哪？”
外面传来了史蒂文斯医生的声音，卡尔快速结束洗漱，打开洗手间的玻璃门。
“抱歉，女士，让你担心了，我在洗漱。”
“没事就好，你倒是醒的挺早，卡尔，我要为你介绍一个人。”
史蒂文斯医生走近扶着卡尔，而房间中的另一个人，卡尔也已经看见了，是一个身材健硕的络腮胡大汉。
“嘿，孩子你好，听说你叫卡尔对吗？在这里的感觉怎么样？”
史蒂文斯医生说道，“这是马丁内斯，你就是被他带回来的，比起我，你更应该感谢他。”
“先生，谢谢你，万分感激。”
对于这个名字，卡尔有映象，如果是他的话，那时救自己可能真的没有其他太多的心思。
“看来史蒂文斯医生说的没错，你是一个很懂事，很可爱的孩子，你在这里很安全，以后你可以和我们一同生活在伍德伯里。”
“万分感激。”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朋友
清晨的阳光一如既往的和煦。
卡尔正在伍德伯里内的街道上散着步。
但如果不是在伍德伯里就更好了。
但能在伍德伯里也已经是一种幸运了。
“今天应该是四月二日了，诶。”卡尔心中轻叹一声。
在这里，卡尔没有写日记，不是不想，是不能。
不过还是找史蒂文斯医生要了个小本子，记下每天的日期。
这几天卡尔恢复的很不错，能从医务室走出来散步是史蒂文斯的建议，她也觉得卡尔该活动一下了。
而卡尔也非常的愿意。
“卡尔，早。”一个金发少年向卡尔跑了过来。
“诺亚，早。”卡尔微微点头。
这卡尔这几天认识的一个朋友，虽然卡尔并没有把他完全当成朋友，不过诺亚似乎已经这么认为了。
伍德伯里的居民人数在一百出头，和卡尔记忆中差不多，但大多是成年人。
诺亚是为数不多的少年，只有十四岁，这使他对年龄差不多的卡尔表现的很是亲近。
“卡尔，你要去我家吗？我找到了蜘蛛侠的漫画。”诺亚兴致勃勃的说道，显得颇为热情。
“不了，我想再走走，身体太久没有活动了，我需要运动。”卡尔微笑拒绝。
“那好吧，我可以陪你走走。”诺亚也没有介意，跟在卡尔身边，甚至还想要搀扶卡尔，不过被卡尔拒绝了。
卡尔看着身旁的诺亚，自己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见，诺亚比自己高了两三个脑袋。
虽然只差了三岁，甚至还不到，但这就是发育期与即将进入发育期的区别。
“嘿，卡尔，诺亚，早，你俩在干嘛呢？”一个留着斜刘海，身穿碎花裙加小外套，颇显少妇魅力的女人笑着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早，罗丸女士，史蒂文斯医生觉得我应该开始走动一下。”卡尔微笑道。
“早。”诺亚也打了个招呼。
“那你们慢慢玩吧，记得别乱跑，我先走了。”罗丸挥挥手离去。
诺亚一直盯着罗丸离开的方向，直到罗丸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别看了，已经走远了。”卡尔撇撇嘴。
“卡尔，等你再大一点就会明白了，她有多性感。”诺亚低声对卡尔笑道。
“她的年龄应该比你大了一轮，而且她可不是你能碰的。”卡尔淡淡道。
“但就是这个年龄的女人最为性感，卡尔，你不会明白的，如果……”诺亚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不由讪讪的止住。
卡尔没有说什么，罗丸在伍德伯里是类似秘书长的身份，记录每个人的信息，分配工作与住宿，这些都是她的工作。
而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似乎就是她跟总督有一腿。
“卡尔，外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啊，真的会有很多吃人的怪物吗？”诺亚问这话的时候，眼眸中有很多好奇之色。
“自灾变后，你一直待在在这里？”卡尔微微挑眉。
“对啊，我原来就住在这附近的。”诺亚点点头。
卡尔理解了，伍德伯里的面积其实并不大，现在的伍德伯里就是类似一个小区，不过并不是楼房，而是独立的房子。
既然是房子，在末世之前这里住的自然也会有人。
“你说的那些怪物叫行尸，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好奇会害死猫。”卡尔说道。
“该死，卡尔，你不要像其他人那样吓唬我，你一个人都能在外面活的好好的，我为什么不行，卡尔，要不我们多久出去看看吧。”诺亚低声道。
卡尔本想反驳，顺带教训一下这有些想作死的孩子，但想到自己的年龄，以及现在的处境，卡尔话锋一转，笑道：“有机会再说吧。”
“卡尔，我就是知道你不是怂包。”诺亚伸出了拳头。
卡尔无奈，不过还是伸出拳头和这小屁孩碰了一下，要是在监狱，卡尔可不会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有那么好的耐心。
“嘿，小鬼们，止步，你们不能靠近这里。”
伍德伯里确实不大，卡尔和诺亚走着走着就不知不觉的靠近了围墙，围墙上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人长的很像一只猩猩，特别有辨识度，女人带着一顶黑的鸭舌帽，马尾从后露出，手里还拿着一把复合弓。
“抱歉，海莉，香珀特，我们不是有意的，这就离开。”卡尔搂住诺亚的肩膀转身就准备往回走。
“等等，孩子。”香珀特叫住了卡尔，“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卡尔，叫我卡尔就好。”卡尔转身露出一个微笑。
香珀特笑道，“你就是受伤那孩子吧，看来你恢复的很不错，海莉不是有意的，只是这里很危险，不能让你们靠近。”
“好的，我们以后会注意的。”卡尔乖乖的点头，“那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香珀特叮嘱道，“嗯，去吧，小心些，诺亚，你得照看着点卡尔，不要欺负他，他伤害还没好。”
“我知道。”诺亚答应一声就拉着卡尔离开了，走远后才很不爽的说道，“嚣张什么嘛。”
“你很讨厌那个海莉？”卡尔疑惑道。
“嗯，上次我想出去就是被她逮住了。”诺亚撇嘴说道。
“那你应该感激她。”卡尔无奈的摇摇头，“没人有义务对你好，即使是没有好脸色，但却救了你，你也该感激。”
“该死，卡尔，你别说了，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和那些大人一样老气横秋的指点我，你知道的，我很讨厌这一套。”诺亚很不爽的说道。
“好吧。”卡尔点头，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走着。
“嘿，诺亚，你在干嘛。”一个戴着毡帽的少年看见卡尔和诺亚跑了过来，不过看样子应该比诺亚大了三四岁。
“嘿，约迪。”诺亚挥了挥手。
听见这个名字，卡尔微微一愣，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家伙似乎就是原轨迹中死在自己手中的少年。
“约迪，这是卡尔，我跟你讲过的。”诺亚介绍道。
“该死，你可没说卡尔还是个小屁孩。”约迪拍拍诺亚肩膀，又拍拍卡尔，“嘿，无意冒犯。”
“嗯，你好，约迪。”卡尔点点头。
“约迪，我们先走了，有些事。”诺亚拉着卡尔再次离开。
卡尔有些奇怪，但还是跟在诺亚身边，起码自己对于诺亚已经称得上熟悉了。
走远了诺亚才撇撇嘴说道，“我不喜欢那个约迪。”
“没必要喜欢所有人，同样的，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你。”
“该死，又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拒绝
和诺亚散了会步，卡尔便回医务室吃早餐了。
这几天时间，卡尔还是一如既往的住在医务室，史蒂文斯医生的人也确实很好。
如一位母亲照顾孩子一般，照顾着卡尔。
吃着早餐，想着事情，这时对面的史蒂文斯医生说道，“卡尔，总督让你等会去找他一趟，你知道他办公室的。”
“总督找我？”卡尔微微一愣，“女士，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史蒂文斯医生笑道，“应该是给你分配房间吧，安排你以后在这里的生活吧，不过你放心，你还小，不需要你工作。你的伤势恢复的很快，不过我或许能跟他说说，让你跟我住在一起。”
史蒂文斯医生就住在医务室，说是医务室，其实只是一楼，这也是一栋类似独立别墅的建筑，一楼被改造成了医务室。
史蒂文斯医生住在二楼，二楼的面积也不小，有几间卧室，书房卫生间什么的配备一样齐全，而且只有史蒂文斯医生一人居住。
这算是身为伍德伯里唯一医生，一个不大不小的特权吧，这几天史蒂文斯医生也让卡尔去过楼上，不过还是卡尔选择了在楼下的那个病房里睡。
“等会我去看看吧，我会给总督说的，我想和你住在一起。”卡尔笑道。
“乖孩子。”史蒂文斯医生站起摸了摸卡尔的脑袋。
嗯，昨天史蒂文斯医生帮卡尔勉强洗了一下头，所以并不算太脏。
“嗯，女士，我吃好了，我去找总督了。”卡尔放好餐盘站起。
“孩子，吃饱了吗？”
“很饱，女士，你的手艺很好。”
“呵呵，卡尔，你的嘴真甜。”
“我只是喜欢说实话。”
和史蒂文斯闲聊了一会，卡尔才得以离开医务室，向总督的办公室走去。
总督的办公室位于伍德伯里的中央，很显眼，卡尔知道。
“咚，咚……”
“进。”低沉的男音。
卡尔推开门走入其中，办公室很宽阔，总督现在坐在办公桌后，罗丸正捧着一个文件夹站在他身边。
办公桌在卡尔左前方，右边是落地窗，茶几沙发。
“卡尔来了？”总督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随即站了起来，走到沙发边招招手，“卡尔，过来坐，不用太拘谨。”
卡尔点点头，走到沙发旁，在总督对面坐下，“谢谢，总督。”
“我说过了，不必拘谨。”总督不以为意的笑笑，随即问道，“喝点什么吗？”
“我不渴的。”卡尔说道。
“那就果汁吧，你这个年龄应该会喜欢，我依旧。”总督对罗丸挥挥手，罗丸立刻点头会意出去准备。
“哐。”
罗丸带上门的声音之后，这间办公室就显得有些安静了下来，总督没有急着开口，而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卡尔。
卡尔低着头，目光有些躲闪。
“抬起头来，直视我。”总督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卡尔身体一颤，但还是乖乖的抬起头，看向总督，不过眼神躲闪的更厉害了。
没多久，总督一笑，“卡尔，开个玩笑，你太紧张了，不必如此的，我又不会吃人。”
卡尔弱弱说道，“我也不想紧张，但面对你，我总有种以前面对老师的感觉，有些不由自主的紧张。”
“呵呵……”总督被逗笑了，随即语气轻松的问道，“卡尔，你觉得伍德伯里怎么样？”
“很好，这里的人都很好，我很喜欢这里，而且这里也很安全，我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渡过没一个夜晚。
总督大人我很喜欢这里，我想留在这里，你不要赶我走好吗？”卡尔可怜兮兮的看着总督。
“当然不会，我说过，你可以留在这里，今天叫你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件事。”总督温和的笑道。
“咚，咚……”
总督看向房门，“进。”
罗丸打开门，端着托盘，一杯橙色的果汁放在卡尔面前的茶几，咖啡放在总督面前，然后又拿着托盘退了出去。
卡尔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果汁。
“你可以尝尝，这是鲜榨的橙汁，我记得味道还是不错的。”总督笑道。
卡尔点点头，有些迫不及待的端起橙汁，先是喝了一小口，味道很是不错，接着又喝了一大口。
“慢点小心呛到。”总督道。
“嗯。”卡尔放下果汁，看向总督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孩子，很久没有喝过果汁了吧。”总督笑道。
“嗯。”卡尔点点头。
“对了，你会用枪吗？”总督似不经意间问道。
“会的，我的枪法很厉害，我父亲都夸过我的……”说到此处，卡尔刚刚兴致勃勃的脸色变得有些暗淡了下去。
总督没有如以前那样安慰，而是继续问道，“是么，那卡尔，你杀过行尸吗？”
“嗯。”卡尔点头。
“那你杀过人吗？”
“啊？”卡尔一愣，有些惊讶，“这……杀人是不对的。”
“那么，卡尔，你觉得杀行尸就是对的吗？”总督神色莫名。
“这……”卡尔有些犹豫，仔细的思考该怎么说，想了想说道，“我父亲说必须要杀死它们，不然我们就会被行尸吃掉，我父亲就是被行尸给……”
“那你有没有想过行尸其实也是人变的呢？或许它们可以恢复呢？”
“我……”卡尔面色纠结，还带一些痛苦，摇头。
“卡尔，你不能就这么随意的就去杀害它们，你不能。”总督很严肃的说道。
“嗯。”卡尔弱弱点头。
总督想说什么，又突然止住了，轻轻抿了一口咖啡，然后闭上了双眼，靠在沙发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卡尔小心翼翼的捧起果汁喝了一口，不敢打扰总督。
良久之后，总督才睁开双眼，似乎已经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看向卡尔，露出一个笑容，“卡尔，你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
“嗯，史蒂文斯医生说再过两天就能取下纱布了。”卡尔点点头。
“那你也不能一直住在医务室，这样吧，等你取下纱布后，你就跟我住在一起。”总督的笑容很亲切。
卡尔一愣，虽然不知道总督为什么要让自己跟他住在一起，但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说道：
“可是史蒂文斯医生想和我住在一起，我也想和她住在一起，总督，我很喜欢她。”
总督带着莫名的笑容说道：
“不，就这么决定了，卡尔，我也很喜欢你，嗯，我很喜欢孩子，乖孩子，不要拒绝好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夜夜
“啪～”
黑暗中一朵火苗亮起。
小小的火苗驱散不了太多黑暗，只能隐约看见它似乎在黑暗中移动。
直到火苗重新停下，能看见半截香烟在火苗的照应范围之内。
烟头离火苗很近了，近到甚至不需要再接近，只需微微偏移，香烟就会被点燃。
但夹着香烟的手掌却在这时停下了，香烟在颤抖，准确的说是夹着香烟的手掌在颤抖。
黑暗中，连时间的观念似乎都会随视线一般变得模糊不清。
可能是几秒，也可能是几分钟，或许是更久。
一阵微风拂过，火苗微微偏移，点燃了烟头。
但刚刚亮起的红点，转瞬间又熄灭了。
那根香烟直接被一只粗糙有力的手掌紧紧的握着了手中。
稀疏的黄色烟草伴随着点点黑灰从手掌的缝隙中掉落。
火苗熄灭。
一切再次陷入了黑暗。
“呼……”
不过比起安静的之前，现在多了一道有些粗壮的呼吸声。
“咳咳……”以及咳嗽声。
“很晚了，该睡了。”一道有些沙哑低沉的男音。
浓厚的乌云终于被夜风所撼动。
皎洁的明月得以有了喘息之机。
大地也终于从黑暗中挣脱了出来。
树林树木，树干树枝，泥土落叶。
“呼～”莫尔缓缓吐出一口气，沉重的黑暗，几乎要压的他呼吸困难，但总算是过去了。
“你去睡吧，我守夜。”
“老哥，我们没有放弃，你知道的，但在那之前，你不能先把自己的身体搞垮。”
达里尔单手扛着十字弩，另一只扶住莫尔的肩膀。
靠在树干上的莫尔不耐烦的打开达里尔的手臂，猛然张嘴想要咆哮，又突然止住。
“咳咳……”咳嗽两声，莫尔如往常般轻佻一笑，不过这笑容却有些失去了往常的得意与生机。
“老弟，你当你哥三岁小孩吗？还需要这种苍白无力的安慰吗？”
“这不是安慰，莫尔，我知道你很愧疚，但这并不能怪你，肖恩都已经原谅你了。”
达里尔把十字弩扔在地上，双手扶住莫尔的肩膀，莫尔如死鱼一般任由摆弄。
“肖恩？你觉得他真的可能会原谅我吗？不过是为了狗屎的大局，达里尔，你知道，这就是我为什么看不起肖恩，狗日的，立场永远的不够坚定！不管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莫抬起头看着达里尔，想吼，又一笑，平淡的说了出来：
“他的原谅又什么用？我何时需要过他的原谅？他原不原谅又怎么样？我在意吗？
真正关键的是，我能原谅自己吗？”
“莫尔。”达里尔怔怔的叫了一声。
莫尔摇摇头，打开达里尔的手臂，身体靠着树干下滑，直接坐在了地上。
掏出了一根烟，拿出打火机，又犹豫了，把烟又放回了烟盒，抬头苦笑道；
“达里尔，我知道我是一个混蛋，我本来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我会在乎，我本以为只有我们俩兄弟可以一直相依为命，我本以为……”
达里尔没说什么，在莫尔身边坐下。
沉默许久，达里尔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
“那个孩子，很特殊，很聪明，很勇敢，而且还能和你搭上话，我也很喜欢那个孩子，我知道那个孩子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改变了你。”
“狗屎，莫尔大爷从不因人改变。”莫尔笑了。
“你戒烟了，这很好，但不用太过着急，你的身体已经适应了尼古丁，你应该慢慢减少烟草的摄入，而非直接不碰，这样你的身体会发出抗议，这会使你虚弱。”
“只是不想抽了罢了，再说吧。”莫尔摇摇头，无力的靠在树干上，打了个哈欠。
“莫尔，你得振作起来，你知道的，我不会放弃，绝不会放弃。”
“半个多月了，自从那天离开小镇后，没有任何的线索，不会放弃？说出来轻松，但我们又该怎么做？”
“不管怎么样，只要我们不放弃，就有希望，莫尔，如果连你也放弃，那么我无话可说。”
“该死，老弟，我多久说过我会放弃？只是，只是……”
“你能确定，起码能确定还有希望，只要一天没有找到卡尔的尸体，那么久代表卡尔还有可能活着，即使希望再小。”
“达里尔。”
“怎么了？”
“记得提醒我。”
“提醒什么？”
“不要放弃，我绝不能放弃，那臭小子，除了指望我，还能指望谁？那个狗日的肖恩？”
“莫尔，这不能怪肖恩，你能理解的，他需要考虑更多，他不只需要对卡尔负责，还有监狱的所有人。”
“呵……”
……
黑暗中。
隐隐有两处相临的反光处。
那是一对碧色的眼眸。
或许是眼睛睁的有些酸了，闭上，但过了一会又睁开，遥望着天花板。
卡萝尔小心的掀开被子，缓缓下床，打开台灯，准备去洗手间。
那双眼睛的主人在察觉到身旁的动静时，就闭上了。
直到过了好一会，双眼重新睁开，然后便看到了刚回来的卡萝尔。
卡萝尔也微微一愣，重新上床，没有再关台灯，盖好被子，把索菲亚紧紧的抱着怀中。
“索菲亚，你又想卡尔了吗。”
“嗯，妈妈，卡尔他真的还会回来吗？”索菲亚闭上了双眼，紧紧抱住卡萝尔。
“他会的，卡尔一定会回来的。”卡萝尔勉强笑笑，随即轻轻拍着索菲亚的后背。
“可是……”索菲亚睁开了双眼，紧紧的看着卡萝尔，又有些躲闪和犹豫，“可是他们说卡尔已经死了。”
“该死，你听谁说的！索菲亚，你不要相信，他们骗你的，卡尔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或许他回来只是需要时间。”
卡萝尔深知自己说的这些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只能期望能借此哄哄索菲亚。
“妈妈，很远的地方，是天堂吗？”索菲亚碧色的眼眸微眨，似好奇，又好似多了几分水雾。
“索菲亚，这么久了，你为什么就是忘不了卡尔了。”卡萝尔轻叹一声。
本以为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关于卡尔的记忆索菲亚就会渐渐淡忘，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妈妈，这并不久。”索菲亚松开了卡萝尔的怀抱，回到了自己的枕头上。
“可是你从未提起过你之前的那些伙伴，只有卡尔。”
“可是卡尔本来就不一样，妈妈，我现在的衣服虽然是莫尔大叔带回来的，但他可都说了是卡尔给我选的，我很喜欢呢。”
“索菲亚，睡觉吧，很晚了。”
卡萝尔只能期望时间能冲淡一切。
“嗯。”
闭上双眼。
不过闭上双眼并不代表就睡着了。
或许会在某个时间再次睁开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最后
“卡尔，如果你真的不想的话，我可以再去跟总督谈谈。”
卡尔微微一愣，不过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卷起餐盘中的意面，同时对史蒂文斯医生露出一个笑容；
“没事的，女士，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总督很和蔼，嗯，很和蔼，我只是有点舍不得你。”
“乖孩子，你随时可以来看我。”史蒂文斯医生收起自己的餐盘，走到卡尔身边摸了摸卡尔的脑袋。
嗯，绷带已经被取下了，昨天下午取的，取下之后卡尔就迫不及待的好好洗了个澡，好好的洗了个头，花了近一个小时。
“女士，这段时间真的很感激你的照顾。”卡尔叉子上的最后一卷意面一直没有急着下嘴。
这顿早餐，不知为何，卡尔总有一种“最后一顿早餐”的感觉，不过这没必要告诉史蒂文斯医生。
她改变不了什么，甚至只会连累她，卡尔很感激她，也很喜欢她，就是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报恩了。
“孩子，你很懂事，你帮了我不少忙，我们是相互照顾。”史蒂文斯医生笑道。
“如果收拾餐盘也算的话。”卡尔也是一笑，把最后一口意面送入嘴中咀嚼。
味道很不错，意面酱是番茄牛肉的，番茄是新鲜的，牛肉是罐头，总得来说是现在这个时间为数不多的美味了。
“当然算，不过今天不用了，罗丸正外等你呢，卡尔，我希望你搬过去之后，还能经常回来看看，你知道的，我很喜欢你。”
史蒂文斯医生轻轻的揉着卡尔的头发，眼角有些晶莹，她很舍不得卡尔，虽然相处不久，但乖巧懂事的卡尔，让她很是喜爱，或者曾经对自己孩子的感情都有些放在了卡尔身上。
卡尔咀嚼完嘴中的意面，把餐盘摆好，擦擦嘴，站了起来，握着史蒂文斯医生的收，轻声安慰：
“我会的，史蒂文斯医生，你不用太过伤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每天都能见面，毕竟伍德伯里只有这么大。”
“乖孩子，快去吧，罗丸已经等你很久了。”史蒂文斯医生有些舍不得的放开卡尔的手。
“感谢款待，味道很不错，女士，你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卡尔露出一个笑容。
“呵呵，卡尔，你的小嘴也是一如既往的甜。”
“女士，再见，再次感激这段时间你的照顾。”卡尔很郑重的对史蒂文斯医生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卡尔，快去吧，我说过的，在我看来，你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客套了。”史蒂文斯医生笑着把卡尔扶起来，又递给卡尔一个袋子。
袋子里是卡尔的一些东西，并不多，甚至全部都本应该是伍德伯里的，一个小本子和笔，几套贴身换洗的衣物。
“嗯，我走了。”卡尔点点头，接过袋子，挥挥手，没有再回头，直接走出餐厅。
罗丸依旧是一袭长裙，不过今天换成了黑色，露出的小腿及大臂丰腴圆润，尽显成熟女性的魅力。
“抱歉让你久等了。”卡尔对罗丸微微点头致歉。
“呵呵，并不算久，好了，卡尔，我们先走吧，先把你安顿好，然后说不定你就能回来找史蒂文斯医生玩。”罗丸温柔一笑。
“好的。”卡尔微笑点头，和罗丸走出房间。
出门后，卡尔还是忍不住的回头望了一眼，不过看了之后就立刻收回了视线，跟在罗丸身边。
卡尔不知道总督为什么要让自己搬去他那里住，卡尔想不通。
卡尔当然不会觉得总督缺爱到了这种地步，随便找个小孩就捡回家当儿子养。
不过这几天总督并没有再刻意的找过卡尔，仿佛那天就是随意一提般。
而且也并没有过多旁敲侧击卡尔到底是不是在外一个人。
这让卡尔愈发的琢磨不透，卡尔甚至想不到一个较为合理的猜想，这让卡尔几天晚上都没有睡好。
这种前路未知，极有可能是万丈深渊，自己却还不得不继续往前走的感觉。
太糟糕了。
简直，糟糕透了。
“罗丸女士，请问一下今天是几日。”卡尔看了一眼天空。
或许都不用看天空，即使走在街道的上，光线都明显比原先暗了很多。
今天的乌云很浓，颇为乌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五日，四月五日，怎么了？”罗丸笑着看了身旁的卡尔一眼。
“没事，只是问问，谢谢。”卡尔点点头。
距自己苏醒已经差不多快一周了，自己的体力是已经差不多完全恢复了。
但这恢复与否的作用并不大。
卡尔也想过遛出去，但卡尔借散步的名头远远的观察过围墙，一直有人巡逻看守。
或许卡尔能引开他们，毕竟有个诺亚可以利用，但卡尔没有武器。
外面太危险了，仅靠自己的两条腿，想从伍德伯里直接走回监狱，太不现实了。
这次的受伤，让卡尔心有余悸，也让卡尔认清了现实。
一只行尸，一只普普通通的行尸，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如果勉强要说，只能说它出现的太突然来。
但这也改变不了它只是一只普通的行尸的事实。
一只普通的行尸，就差点让自己去见了撒旦。
嗯，撒旦，卡尔很肯定如果有天堂和地狱，自己的归宿一定是地狱。
这让卡尔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离自己有多么的近，自己又是多么的渺小。
比起外界，这个伍德伯里说不定会更安全很多。
起码跟人类还能交谈，
跟总督也是一样。
虽然不知道总督为何要让自己过去，但起码不可能是直接杀了自己，没这个必要。
总督住的地方和他的办公室是在一栋楼里，一楼办公室，二楼卧室。
不过这栋楼的占地面积就要大上不少，二楼很宽阔，房间也不少。
“咚咚……”罗丸直接带着卡尔来到二楼，敲响了一扇门。
没有如往常一般里面传来一个“进”，而是门直接被打开，总府来开的门。
“总督，卡尔来了。”罗丸点头致意。
总督看了眼卡尔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直接把抓住卡尔的肩膀，把卡尔带到自己身边，然后对罗丸随意道：
“你先去忙吧，这里不需要你了，嗯，没什么大事不要来找我。”
罗丸微微一愣，“不需要我为卡尔铺一下床吗？”
“不，我可以，你可以走了。”
总督直接拉着卡尔的身体进入房间内，然后不给罗丸回话的机会，直接关上了房门。
第一百六十九章 恐惧
四周很是昏暗，
不，现在应该是黑暗了，彻底的黑暗。
这个地方，卡尔不知该怎么形容。
房间？密室？似乎都不太贴切，但这并不重要。
这是卡尔住进这里的第一个夜晚。
这里本身并没有窗户，只有几个排气口，白天的阳光还勉强带来了些许光明，起码不至于彻底陷入黑暗。
但到了夜晚，不管月光多么的皎洁，能进入其中的都是那么的有限。
起码此时，入目之处皆是完全的漆黑。
或许人类的基因中，本就天生带着对于黑暗的恐惧。
恐惧的不是颜色，而是黑暗中可能隐藏的危险，未知的危险。
卡尔也是人类，理所当然，恐惧这种情绪，不可避免的在心中产生。
卡尔没有开灯，这里有个小台灯，卡尔试过，光线不算刺眼，但也不算昏暗。
起码可以给自己一片不大不小的光明，这是一片可以令人在黑暗中安心的光明。
但即使那光芒并不算刺眼，可却仍旧会让佩妮“不高兴”会让佩妮“讨厌”，暴躁。
卡尔需要照顾“佩妮”的情绪，
不得不如此……
不过在这片黑暗之中，躺在不软不硬的床上，斜盖着一截被子，除了心中那不算太多的恐惧情绪，还有一种终于能放下心来的感觉。
嗯，终于能放下心来了。
起码暂时自己的生命安全是有保障了，毕竟“佩妮”需要自己的陪伴，而总督的目的也正是如此。
在这里，卡尔会很安全，只需要注意一些，卡尔在白天就已经很仔细的观察过。
当然是在总督离开之后。
也正是那是的灯光让“佩妮”有些不开心，所以在那之后卡尔都会尽量更好的照顾佩妮的情绪。
不过卡尔也趁那段时间确定了，自己很安全，“佩妮”并不能靠近自己的床铺，不仅如此。
正常情况，卡尔确定“佩妮”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危险，只要自己不作死的话。
总督对于他的女儿，还是很细心的。
除了感情左右思维而做出的错误决定。
“你们还好吗？又有多少人，能记得我多久呢？”卡尔抱着被子，喃喃自语，眼角有些湿润。
比起黑暗，卡尔更怕的是被遗忘，那代表着自己的一段人生规矩，自己最为珍重的一段人生轨迹，死亡了。
轻叹一声，不知道了几点了，自己有手表，但那也需要光源才能看见。
抱着被子，半抱半盖，很快卡尔就有些昏昏欲睡。
“呃呃呃……”
“佩妮”总是那么的不消停，自今天早晨到现在，卡尔进来之后，“佩妮”就从未停下过低声喃语。
不过卡尔已经习惯了，即使“佩妮”的声音，也不能驱散卡尔的困意。
就当作一首颇为奇异的催眠夜曲吧。
卡尔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入睡的很快，但睡的并不算如何安稳。
今夜，卡尔醒了数次。
第一次只是醒，翻个身继续睡。
第二次，再次翻过身，不过却睁开了双眼，看着“佩妮”的方向，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卡尔依旧看了很久。
不知道具体是多久，卡尔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随后才再次闭上了双眼，进入梦乡。
第三次清醒，卡尔去了躺洗手间，这里有个洗手间，甚至有装好了的淋浴头。
很干净，以前应该是没怎么被使用过，甚至可能是总督亲自才装好没多久。
总督确实很温柔，起码对于他的女儿佩妮是这样，连带着卡尔也沾到了“佩妮”的光，对此卡尔很感激。
洗手间有灯，或许是为了照顾“佩妮”，洗手间的门是隔光的，不算很明亮，但也足够看清洗手间的一切了。
洗手台，洗手盆，沐浴露，洗发露，牙膏牙刷，毛巾，一应俱全，其中牙刷毛巾这些是双份的。
嗯，总督确实很细心。
卡尔这趁着这份光芒看了一眼手表，三点二十七分。
还很早，还是凌晨，但卡尔已经不是很困了，卡尔便开始洗漱，甚至直接洗了个头。
做完一些，卡尔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随即看着手腕上的手表，轻轻抚摸，笑容瞬间消失，
“贝丝，我好想你，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你啊……”
关上灯，按照自己记忆中的路线，主要还是扶着墙壁，回到床上，在床头，史蒂文斯医生给自己的袋子里，拿出那个本子和笔。
黑暗中，卡尔看不见，但还是拿着笔在写着些什么。
卡尔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或许是名字，或许是在表达自己的思念，又或者说随意的乱画着。
卡尔需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不然自己很容易乱想，这只会让自己更加烦躁。
“哐～”
不轻不重的一道开门声，卡尔微微一愣，应该是总督来了。
这个特殊的地方，似乎只有总督自己知道，昨天自己的一日三餐中的午餐和晚餐都是总督亲自送来的。
“哐～”
门被带上，一个有些微弱的小手电被打开。
卡尔把本子放到一边，向总督走去，轻声道，“总督先生，你能把手电关了吗？”
总督微微一愣，不仅是因为卡尔睡的话，还有现在这个时间点卡尔居然没有睡觉。
“为什么？”
“佩妮不喜欢光，你会刺激到她。”卡尔认真说道。
总督懵了一下，有一种不真实感顿时涌上总督的心头，很奇怪的感觉，但现在总督没有深究。
“佩妮”的存在，总会影响到总督理智的判断，这对于总督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对于卡尔来说，却不一定。
关上手电，总督继续向里走去，轻声温柔道，“佩妮，爸爸又来看你了，你和卡尔相处的怎么样，你喜欢他吗？卡尔有欺负你吗？”
“呃呃……”佩妮一如既往的如此回应。
总督并不以为意，走近佩妮，抱住她，轻声安慰，以及说着些父亲对女儿之间的琐碎话语。
卡尔默默的站在总督身后，默默看着。
卡尔能感受到总督对于佩妮深沉的爱，这份爱，已经超越了简单的亲情。
更像是一种寄托，对自己人生中一段生命的寄托，这种寄托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过了本质的生命。
不由自主的，卡尔开始改变对总督的看法了，或许不能说是改变，而是更为深刻的认知。
良久之后，总督才与“佩妮”分开，把幽幽的视线放在卡尔身上。
第一百七十章 并不
“你在这里住的不习惯吗？”
“并没有，先生。”
总督坐在了沙发上，这本就该是他的位置。
卡尔站在他身旁。
“卡尔，你不用骗我的，是在这里被吓的睡不着吗？”
总督拉过卡尔身体，把卡尔搂入自己怀中，显得颇为亲昵。
“不是，先生，我其实是醒了有一会了，昨天我睡的很早，应该是在吃过晚餐之后便睡了。”卡尔乖乖回答。
“这么样，那你在这里待的习惯吗？有什么需要吗？佩妮是不是很好相处？”
“这里，其实还好吧，佩妮也很好相处，需要的话，似乎暂时没有。”
“你果然是个乖孩子，你没有让我失望。”总督露出了一个笑容，“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告诉我。”
“好的，先生。”卡尔点头。
“对了，今天你还没有给佩妮梳头吧？”总督松开卡尔站了起来。
“抱歉，先生，我想等天再亮一些，灯光的话，佩妮并不喜欢。”卡尔诚恳的说道。
“没事的，偶尔的话，嗯，再此之前，你还未佩妮梳过头，或许现在可以试试，我可以看着。”总督去打开了台灯。
“好……好的。”卡尔有些紧张。
总督拿起桌子上的梳子微微一愣，“你洗过了？”
“嗯，昨天用过晚餐后，不过并非和餐盘一起，先生，我觉得有必要洗洗，女孩都是很爱干净的。”卡尔点头道。
“呵呵，卡尔，我……”总督摇摇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随即一笑，把梳子递给卡尔，“开始吧，我会看着的。”
“好的，先生。”卡尔走着梳子，缓缓向佩妮走去。
总督拿着台灯帮卡尔照明。
卡尔拿走“佩妮”的头套。
“呃呃呃……”
“佩妮”有些兴奋，“她”看到了光，还有卡尔和总督身上的气味。
卡尔用左手拦在“佩妮”身前，把“她”贴着自己的身体束缚住，好在“她”的力量并不大，自己单手可以控制住她。
毕竟她的双手是已经被束缚的，也不能做出太大的挣扎幅度。
有些淡淡的腐臭气味，嗯，没办法的事，卡尔尽量不表现出来，只能放缓呼吸。
“佩妮，安静一点，乖一点，我会给你梳头，并不会伤害你，乖一些佩妮。”
卡尔轻声安慰，随即开始单手为佩妮梳头。
并不好梳，许多已经粘在一起了，应该很久没有洗过，没几下，梳子就动不了了。
卡尔微微挑眉，想要拿出梳子，但并没有成功，不得已加重了一些力道。
手中陡然一松。
梳子出来了，但不仅是梳子，还有“佩妮”的一缕头发，头发的根部还连着一小块头皮，以及腐烂的血肉。
卡尔微微皱眉，陡然一股大力从一旁传来，重重的落在卡尔的侧腹位置。
卡尔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摔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佩妮”也从束缚中解脱了出来，不过很快就被总督抱住，轻声安慰。
“佩妮，没事的，没事的，乖，不疼的，不疼的，乖，佩妮，没事的……”
总督在安慰着“佩妮”，而卡尔则在地上挣扎着，连起身都困难。
总督的那一脚，卡尔不知道他有没有留情，但都已经缓了这么久了，卡尔仍有一种自己差点被一脚踢死的感觉。
很疼，卡尔不能移动，不止是被总督踢到的侧腹位置，还有右手手肘撞击到了地面。
因为疼痛，卡尔面色有些狰狞，实在难以起身，卡尔直接平躺在地上，闭上双眼，想让自己昏迷过去，不至于这么疼痛。
“你弄疼了佩妮，作为佩妮的父亲，我有义务教训你。”
总督已经再次蒙好“佩妮”的视线，把“佩妮”送到了一边，然后看着脸色平静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卡尔。
“抱歉，先生，我并非有意，我也不想弄疼佩妮。”卡尔睁开双眼，依旧躺在地上。
“刚刚那一脚或许有些重了，但希望你能理解一位父亲的心情。”总督平静的说道。
“嗯，我能理解的，我会理解的。”卡尔微微点头。
“卡尔，不管你现在伤势如何，你现在只能靠自己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知道佩妮的存在，史蒂文斯医生恐怕这次帮不了你了。
或许我可以为你拿些药，但也仅此而已，如果你挺不过去，那么死亡将会是你的归属。”
总督的语气平静中有些遗憾，本来是个不错的孩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刚刚自己的怒气确实压制住了自己的理智。
“先生，你说过我可以出去的，只需要住在这里就好。”卡尔有些艰难的说道。
总督嘴角微勾，摇摇头，“抱歉，骗了你，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好装的了。
我不是好人，你知道的，我甚至是个变态，但同时我还是伍德伯里的首领，你觉得我可能把你放出去吗，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的首领其实是个变态？
即使你保证你不会说，但我不会相信任何人，即使你只是个孩子。”
“先生……”卡尔微微一愣。
“叫我总督。”总督的声音有些冷。
“总督……先生，你并不是一个变态。”卡尔微微挣扎着抬起头，看着总督，“先生，我能理解的，你不是变态，你只是一个深爱着自己女儿的父亲。”
这次轮到总督愣住了，因为“佩妮”总督选择性的忽视了卡尔的很多不正常，但现在总督却不得不正视卡尔的不正常。
不过很快总督就反应了过来，“如果你觉得这样，我可以放你出去，或是让史蒂文斯医生来看看你，你想多了。”
总督转过身，准备离去，又留下了一句话，“天亮后我会为你带些药品和早餐来，我也挺希望你能没事的，毕竟佩妮很孤独。”
“等等。”卡尔叫住了总督，“能多带一样东西吗？”
“你需要什么？”总督有些疑惑的回过身。
“一份一分熟的牛排，或是猪排。”卡尔说道。
“你让我现在上哪去给你搞新鲜的牛肉和猪肉？这不行。”总督没有迟疑的拒绝。
“佩妮需要吃东西，你不能这样一直饿着她，你虽然爱佩妮，但你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总督愣住了，仔细的盯着卡尔的双眼，随即一笑，“我知道了。”便没有迟疑的转身离去。
总督走后，卡尔很是艰难的爬了起来，强忍着疼痛爬到了床上。
地上很冷，如果着凉了，没人会照顾自己。
第一百七十一章 真的
依旧很昏暗，或者说是黑暗。
但卡尔已经习惯了。
卡尔快要忘了自己究竟在这待了多久了，在这么一个昏暗的空间。
虽然算不上狭窄，却也绝算不上宽阔。
在这里，时间的流逝变得有些模糊，很多时候卡尔甚至已经快要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
刚进来的第二天，被总督踢了一脚，很重的一脚。
但不知是因为卡尔的身体素质比较好，还是总督带的药起了作用。
卡尔并没有什么大碍，除了整整三天都活动困难，三天之后疼痛稍微减轻，但卡尔不管做什么也都会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直到一周，或许是第八天还第九天，疼痛变得若隐若现，对卡尔的影响不大了。
那段时间已经是卡尔对于时间观念较为清晰的一段时间了。
至于之后又过了多久，卡尔已经彻底模糊了。
小本子和笔也没能帮到卡尔，因为在第三次为“佩妮”梳头时，卡尔又不小心“弄疼”了“佩妮”。
这次总督没有再给卡尔一脚，或许他也不想就这么把卡尔踹死了。
但是为了以示惩罚，总督摔坏了那个台灯，以及卡尔的那根笔。
用纸笔记录下日期的打算卡尔落空了。
虽然后面看着卡尔表现良好的份上，总督又给了卡尔更好的台灯和笔，甚至还有不少换洗的衣物。
但在那之间究竟过了多久卡尔已经忘记了。
卡尔很想知道究竟又过了多久，但总督没有告诉卡尔。
自那次之后，总督变得很是冷漠，每次到来除了陪伴“佩妮”，跟卡尔说话也全都是关于“佩妮”的事。
而面对卡尔的提问，总督直接无视。
但不知道从多久开始，卡尔对于时间的流逝似乎又没那么在意了。
这样的环境，很容易把人逼疯。
甚至卡尔已经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正常了。
毕竟自己为了欺骗总督，先欺骗了自己，这让卡尔觉得自己的精神，恐怕真的已经出现一些问题了。
但卡尔别无他法，不得不如此。
“哐～”
门被打开。
“哐～”
再被关上。
总督端着两个餐盘走了进来，如往常一般，把餐盘放在一边桌子上，先是看望“佩妮”，拥抱，安慰，存温。
卡尔默默的走到总督身旁一些距离，默默的看着。
依旧如往常一般，只是几分钟，总督放开了“佩妮”，毕竟他一天会来很多次。
总督看着卡尔，淡淡说道，“用餐吧，照顾好佩妮。”
“先生，你知道的，我会照顾好佩妮。”卡尔有些木纳的说道。
总督点点头，又问道：
“你最近表现很好，有什么需要吗？如果你不需要漫画或者游戏机，那么肉食罐头怎么样？没过期，我可以保证味道很好。”
“不必了先生，你每天送我食物已经很可口了。”
“嗯。”总督点点头，就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卡尔突然开口。
“怎么？”总督停下脚步。
“先生，我今天想为佩妮洗个澡，你知道的，我需要你的帮助，佩妮有些顽皮，而且她不喜欢水。”
卡尔看着佩妮，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淡淡的弧度，显得很是温和。
“前天不是洗过吗？”总督微微挑眉。
“先生，佩妮可是很爱干净的，如非必要，我也不想麻烦你，如果先生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自己为佩妮洗。”
卡尔说话的同时视线依旧在“佩妮”身上。
总督沉默了一会，随即向外走去，只留下一句，“我会来帮你的，晚上吧，你不要自己一个人，这不安全。”
出了门，总督在门口站定脚步，身体靠在门框上，眉头紧锁，右手紧握成拳，随即重重一拳打在墙上。
“该死，我到底在干什么？该死，我到底在干什么！……”
总督表情颇为痛苦的喃喃自语。
当你知道一件事是假的，自己却在欺骗自己，告诉自己是真的。
但此时突然又有人很认真的告诉你，看着你的双眼，没有丝毫躲闪，很郑重的告诉你：
这是真的！千真万却！我可以用性命发誓！
但自己明明知道是假的，明明知道是在骗自己，但现在，自己还能确定吗？
即使明明就是自己对自己撒的谎，自己明明应该能确定的，毕竟谎言总是会有漏洞的。
但偏偏有个人，把谎言的漏洞都给补上了，把谎圆了，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找来的。
明明是自己告诉这个谎言的，但现在他却更为坚信，甚至反过来告诉自己；
这是真的，绝对是真的！
一种荒诞，不真实的感觉在总督心头蔓延。
心中为数不多的理智告诉总督，自己应该停下，这终究只是一场谎言，自己不能真的让自己彻底的沦陷进去。
但此时总督的理智，已经被情感所彻底压制，拿点仅存的理智显得是多么的无力与可悲。
许久后，总督整理了一下情绪，取出自己该有的理智，恢复常态，向外走去。
如果是面对伍德伯里居民的伪装，总督的理智已经够了，如果是把理智用在这种地方，情感不会为难理智，相反会帮助。
……
卡尔吃完自己的食物，至于到底是哪一餐，从食物来看，三明治配奶酪苹果酱，应该是早餐吧。
只是应该，卡尔不能确定。
把餐盘推到餐桌一旁，把另一个餐盘拉到自己面前。
这个餐盘中只有手掌大的一块肉排，新鲜的，不过具体是什么肉，总督又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卡尔都不知道。
不过如卡尔预料的一般，父爱的潜力是无穷的，只要“佩妮”需要，总督可以想到一切办法弄来。
肉排按照卡尔的建议是稍微煎过的，不过血水依旧很明显，可能只是在锅中微微触碰了两下。
或许能称得上一分熟。
刀叉在餐盘边，卡尔拿起刀叉，开始细心的分割肉排。
其实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肉排都是被子切割好的，总督给的餐具也是勺子，而非刀叉。
只有勺子，总督不允许这里有锋利的东西，可能伤害“佩妮”的东西，或许卡尔的那根笔也是为此而被摔坏带走的。
而勺子确实很不方便，直到前一段时间，具体是多久，卡尔忘了。
总督开始放心让卡尔使用刀叉，肉排也直接送来完整的。
总督开始了信任卡尔，这并非因为总督没有警惕之心。
而是卡尔值得信任。
第一百七十二章 记得
几分钟时间，肉排被分好了。
卡尔分的很小，也很均匀。
每一块差不多只比大拇指稍大。
这也正是卡尔强烈要求总督，让自己来为“佩妮”分割肉排的原因。
总督切的大小，很正常，但卡尔觉得他仍旧不够细心。
女孩子的嘴本来就比较小，胃口也不是很大，况且“佩妮”并不是那么的喜欢咀嚼。
或者说对于美味，即使是“女孩子”也没有太多的耐心。
所以卡尔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细心一点，耐心一点，以免让“佩妮”噎到。
把餐刀放到一边，把叉子放在餐盘上，端起餐盘，向“佩妮”走去。
“佩妮，吃饭了。”卡尔露出一个很是温柔的笑容。
“呃呃……”
“不要着急，这就来喂你。”卡尔的笑容依旧很温和，虽然在黑暗中没人能看见。
或许“佩妮”的视力“与众不同”，能看到一些。
如往常般，耐心的喂“佩妮”进餐，毕竟“佩妮”并不是很方便。
喂完“佩妮”，依旧如往常般，拿起手帕温柔的为“佩妮”擦拭嘴角。
“乖孩子。”
确实，进餐之后的佩妮显得很是安静，当然这个安静只是相对而言，但也足够弥足珍贵了。
即使卡尔在隔着手帕擦拭“佩妮”的嘴角，“佩妮”也并未太激动，更没有如何挣扎。
把餐盘放到一旁，稍微松开一些铁链，卡尔陪着“佩妮”在这片不大的空间内散步，同时低声闲聊着。
当然，依旧如往常一般，卡尔说，“佩妮”安静的听着，很有耐心的听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卡尔觉得“佩妮”应该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便把“她”带回原位安顿好“她”。
卡尔端起两个餐盘，以及给“佩妮”擦过嘴的手帕，一起拿去了洗手间，这需要卡尔自己清洗。
而洗手间有热水，也有洗洁精，
嗯，
一应俱全，在这里，和“佩妮”一起生活很方便，卡尔也有些习惯了。
洗完餐盘和手帕，把它们放在洗手台一旁，看着镜子中显得有些木纳呆滞，皮肤因为太久没见阳光很是苍白的自己。
卡尔有些疑惑的低声念了个名字，“贝丝？”
卡尔更疑惑了，有些痛苦，但卡尔没有再多想，摇摇头，端着餐盘，关上灯，出去。
这里是很黑暗，眼睛的作用似乎都变得可有可无。
即使什么都看不见，但卡尔也不再需要扶着墙壁行走了，卡尔对这里已经熟悉到不需要去看了。
把餐盘放在桌子上，一如既往，卡尔走到“佩妮”身边，右手轻拍“佩妮”的肩头，继续与“佩妮”聊天。
“佩妮”表现的很安静，连平常的喃喃自语都停下了，只是安静的聆听着卡尔的分享。
就如一个邻家妹妹，乖乖的听着大哥哥给自己讲故事。
“佩妮”能这么安静与乖巧，这得益于卡尔的坚持不懈。
或许“佩妮”是有些不正常，但卡尔觉得“她”还活着，或者说，它的身体还活着。
或者说，“她”还是生物，不管是什么生物，依旧是生物。
那么只要是生物，就会有本能。
比如行尸的狩猎本能，对于血肉渴望的本能。
除了本能，更重要的一个因数便是条件反射，或者更通俗一些，习惯。
卡尔需要做的，就是影响“佩妮”的本能，不算很成功，但也并非完全没有效果。
如果再加上一些特定的条件反射，或者说让“佩妮”养成习惯，习惯自己的存在。
只是需要时间，而恰恰现在，卡尔并不缺时间。
不知道又陪了“佩妮”多久，卡尔觉得差不多了，便安抚了一下“佩妮”，离开了“佩妮”身边。
卡尔开始自己一人在这片不大的空间内小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步，但卡尔就是觉得自己应该跑。
陡然，卡尔微微一愣，一缕阳光，透过门缝，洒落在了地上。
卡尔看见了阳光。
门没关，总督居然没关门！
卡尔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如本能般的向那扇不大的木门走去。
右手握上了门把手，有些颤抖的拉开门。
顿时，卡尔的双眼连忙闭上，顿了顿，不知道是多久，卡尔微微睁开了双眼。
门外明明也是个房间内，阳光明明已经被一层窗户给过滤过，但在卡尔看来依旧是那么刺眼。
卡尔抬起了自己的右脚，却又僵硬在了半空中，许久，直到单脚支撑的左脚有些掌握不了平衡了。
卡尔收回了右脚，最后撇了一眼屋外，没人，自己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就在一旁的展柜。
但那又怎么样？
卡尔不带丝毫留恋的关严了门，向里走去。
“外面有什么好的？自己和佩妮在这里生活，已经很好了。”
卡尔回到佩妮身边，露出了一个笑容。
僵硬的笑容，一个名字不断的出现在卡尔心中，但却又似乎有些模糊。
“贝丝，贝丝，贝丝……”
“佩妮，佩妮，佩妮。”
“这是谁？”卡尔有些疑惑的偏偏脑袋，看着眼前的“佩妮”，伸出手，揉了揉“佩妮”的脑袋。
然后卡尔再次去了躺卫生间，卡尔突然想洗个冷水脸。
洗了脸，卡尔这次没有着急出去，就这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许久之后又把视线放在了手腕的手表上。
心中的那个名字清晰了起来，且只有一个名字。
“贝丝！”
卡尔低声喃喃自语：“贝丝，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
“很抱歉，但我不得不如此。”
“贝丝，你会忘了我吗？”
“或许……”
“我应该忘了你？”
“该死！”
卡尔重重的摇摇头，随即走出洗手间，呆呆的坐在床铺上。
直到总督再次打开门，送来午餐。
这次只有卡尔的那一份，“佩妮”一天只需要吃两顿，早晚即可。
这是卡尔的建议，并且成功说服了总督。
因为“佩妮”并不是如何喜欢运动，即使卡尔总算想让“她”陪自己运动一会。
但“佩妮”总是会表现的很不耐烦，卡尔又怎么能强迫“佩妮”呢？
一天两块肉排，这个量，对于“佩妮”来说最合适不过。
拥抱过“佩妮”的总督没有多和卡尔说什么，只是拿走了早上的两个餐盘便转身离去。
“先生。”卡尔出声提醒，“别忘了晚上帮佩妮洗澡。”
总督顿住脚步，沉默了许久，“我会的。”
随即直接走出，依旧没有关门。
卡尔走了过去，在门口处强忍着阳光，再次叫住了总督：“先生，下次记得关门，你知道的，佩妮不喜欢阳光。”
随即，没有迟疑的带严了门。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诞生
紧闭的房门，
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房门，紧张，期待，患得患失……眸子中蕴含了太多的情绪。
“会没事的。”格伦轻声安慰。
肖恩没有说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依旧死死的盯着房门，医务室的门。
走廊里站了很多人，肖恩，格伦，贝丝，t仔，索菲亚，安德莉亚，艾米……
最开始的老人全部都在这里，甚至达里尔和莫尔也来了。
今天是个很特殊的日子，特殊到，即使莫尔并不想来，但也来了。
灾变，末日，行尸，
随处可能存在的危险，
失去秩序，回归原始的社会。
这样一个世界，即使很多人还活着，但那只是活着，麻木的活着。
很多人，他们需要一个希望。
一个即将诞生的婴儿，一个在这个世界已经变化之后才孕育的婴儿。
如果能成功诞生，起码他们会知道，人类还有希望。
人类的文明，将会被人类的子嗣继续延续。
在场的所有人，即使混蛋如莫尔，懵懂如索菲亚，也都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
但此时此刻，没有人会比肖恩更为煎熬。
自卡尔失踪，肖恩很自责，烟也一天比一天抽的多，而洛莉，已经是肖恩目前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肖恩不敢想象，也不愿想象，但在此之前，洛莉对此也一直抱着悲观态度。
虽然洛莉有意隐瞒，但肖恩还是从卡萝尔哪里知道了洛莉说过的一句话。
“在现代医疗水平之前，旧社会有百分之四十的女性会在分娩时，到鬼门关走一趟。”
洛莉的悲观很明显，但关键的是，洛莉说的是事实。
肖恩除了无力的安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虽然已经尽量在外带回来一些手术器材了，但剖腹产的风险，特别是这种器材并不完善，主刀医生的经验也不算丰厚的情况下。
很高，很危险。
“哐～”
门突然被猛的打开，肖恩的心中下意识的一紧，开门的是卡萝尔，心情似乎不错，脸上挂着一缕笑容。
“是个女孩，洛莉和宝宝都没事。”
“噢……”肖恩终于缓缓出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来了。
“为什么没有婴儿的哭声？”格伦有些奇怪的问道。
格伦这话把肖恩的心又给提起来了，好在随后玛姬就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走了出来，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轻轻的摇晃。
“是个女孩，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哭，但她正睁大着双眼好奇的观察着这个世界。”
玛姬笑着把婴儿递给肖恩，肖恩很是小心，动作极其轻柔的缓缓接过。
肖恩傻笑着望着怀中的婴儿，轻轻的摇晃，发了很久的呆。
许久后，肖恩才傻笑着轻唤怀中婴儿，“朱迪斯·沃尔什。”
肖恩如炫耀般，抱着朱迪斯，向其他人走去，其他人也都很配合的，凑近的想要仔细看看朱迪斯。
“嘿，肖恩，你看她的眼睛多像洛莉啊，我可以抱抱她吗？”安德莉亚凑近观察。
“不，起码现在不行，我还没有抱够她。”
今天的肖恩，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极为真挚，极为温和的笑容。
其他人的心情似被感染一般，也都挺不错，气氛其乐融融。
贝丝没有凑过去，在人群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
直到达里尔向肖恩问道：“肖恩，你早就想好她的名字了吗？”
肖恩沉默了，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去，张嘴欲言，又不知如何开口，犹豫再三，或许是不想扰了众人的兴致，肖恩终究没有说出那个名字，只是微微点头。
此时贝丝微微一愣，因为卡尔跟她说过，自己会有一个妹妹，她叫朱迪斯。
记得那时，卡尔还是用得意洋洋的表情问的，怎么样，我取的名字好听吧？
自己呢？贝丝愣了愣，自己当时是怎么回应的，似乎有些忘了，时间太久了。
同时需要记住的东西太多了。
很多时候明明想要记住的东西，越是容易遗忘。
“是挺不错的，很好听的名字。”贝丝嘴角微勾喃喃自语。
又看了一眼围在肖恩身边的众人，其乐融融的众人。
原来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原来你们连他的名字都已经不愿提起了。
张了张嘴，贝丝又自嘲的笑笑，转身默默离开，走出监狱内部的围墙，来到外面的草地。
继续走着，无视经过几人的问候，来到监狱草地右后方，这里有一个用木料和铁皮搭建的马厩。
打开马厩，牵着布塞弗勒斯的缰绳，想要把布塞弗勒斯牵出去，一如既往，布塞弗勒斯躺在干草上，并不愿意移动。
贝丝拉了几下，拉不动，现在的布塞弗勒斯已经不是一匹小马驹了，它已经变成了一位马中少年。
这本该是它最为兴奋活泼的时期，但现在的布塞弗勒斯却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贝丝松开布塞弗勒斯的缰绳，走近马厩，在布塞弗勒斯身边蹲下，抚摸着布塞弗勒斯的脑袋，为它梳理着鬃毛。
“布塞弗勒斯，你也想卡尔了吗？
你还记得卡尔吗？
他当初可喜欢你了，喜欢的我都要吃醋了，天天带着你散步，天天亲自给你喂吃的，天天陪你玩，乐此不疲的，就像我这样为你梳理鬃毛。”
布塞弗勒斯抬起了脑袋，漆黑的双眼看着贝丝，眨了眨，似乎听懂了贝丝正说什么，亦或者只是认出了贝丝。
布塞弗勒斯用脑袋蹭了蹭贝丝，
贝丝笑着拍拍布塞弗勒斯的脑袋，
“布塞弗勒斯你起来，我们去走走好吗？
就当我代替卡尔牵着你散步了，你代替卡尔替他陪我。”
布塞弗勒斯用脑袋拱开贝丝，随即站了起来，又晃了晃脑袋，才叼起地上的缰绳，叼着缰绳，凑到贝丝身前。
贝丝愣了愣，随即接过缰绳一笑，揉揉布塞弗勒斯的脑袋，“卡尔说你很聪明，我以前还不信呢。”
“呼～”
布塞弗勒斯不满的打了个响鼻，先一步自顾自的走出马厩，贝丝被缰绳带着，也跟着走出了马厩。
贝丝牵着缰绳，走到布塞弗勒斯的身边，拍拍布塞弗勒斯的脖子，
“走吧，你可别跑太快，我可拉不住你，要是我摔倒了，卡尔一定……”
“没事的，嗯，卡尔一定会教训你的，虽然他现在还没回来，但他早晚总会回来的，我一直坚信着。”
贝丝露出一个笑容，拍拍布塞弗勒斯的脑袋，“你也需要和我一样坚信，咱们彼此鼓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