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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邪灵一把刀     鬼喘气txt下载     鬼喘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飞尸

    顾文敏这一睡是在修养体力,我们一时也不能打扰她。

    此刻,众人也都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一番折腾下来,也已经精疲力尽。

    冯鬼手看了看地藏王菩萨像上的金棺,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说:“看来这棺材是个假的,真正的金棺也不知在哪里?”他一边说,手电筒一边朝着周围的石壁乱扫,想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无奈这地方黑漆漆一团,除了玉桥和那地藏王菩萨像,周围便是石壁,什么也没有。

    吕肃提议说:“看来咱们之前高兴的太早,如果我没有猜错,刚才咱们开的,应该是一具混淆视听的虚棺,真正的金棺,怕还藏的更隐秘,我看不如先休整一番,再做打算。”众人都疲惫不堪,也没有异议。

    这地方深处地下,虽然外面是夏天,这里头却十分寒冷,顾文敏睡着时,不由自主的抱着双臂,身体缩起来,就跟个小婴儿似的,显然是有些怕冷。

    众人都感受到寒意,便从装备包里摸出了固体燃料,升起了一团熊熊的火焰,就着火光坐了会儿,那股寒意才逐渐飘散。

    而此时,任家那女人却是双目发红,死死盯着菩萨像的腿上,估计是在看任铃的尸体。

    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刻她情真意切,神情悲痛,也不由得让人产生了一丝怜悯。

    豆腐心肠软,于是给她送了些吃的过去,胡乱往她嘴里塞,说:“人死如灯灭,你这小侄女也不是什么好人,虽说这么漂亮的一个人死了怪可惜的,但你也要想开点儿,我最见不得女人伤心了,虽说你是个老女人,但那也是女人,乖,别哭了,吃肉干。”

    我在一边烤火,听得豆腐连哄带劝,一时觉得好笑,心说哪有这么哄人的,姓任的不被气死才怪。正想着,估计是那女人确实被豆腐给气到了,再加上豆腐又一直给她喂吃的,八成是喂的太急噎着了,瞪着眼睛,梗着喉咙,一幅不上不下的模样。

    我看不下去了,拎了水袋走过去,拍了拍豆腐的肩膀,说:“行了,别人给吃的要钱,你给吃的要命啊,赶紧喂她喝口水,别噎死了。你说你小子办事,怎么从来就不让我省心一下。”豆腐挺受打击,拉耸着眉毛给那女人喂水,一口东西这才总算咽了下去。谁知那女人却依旧瞪大眼珠子看着前方,嘴里终于发出了声音,我以为她是要骂豆腐,谁知她却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下……下来了!”

    下来了?

    什么下来了?

    我和豆腐听这话不由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惊的跳了起来,却见那地藏王菩萨像的腿脚处,赫然有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正撅着屁股,抬着脑袋往下爬。那张扬起的脸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尸斑,不是任铃又是谁!

    豆腐叫道:“我靠,她这是死了也不让我们消停啊,老陈,操家伙!”

    我道:“操什么家伙,枪对她不管用,快去拿活动钢棍。”

    我和豆腐边说边往火堆边跑,吕肃两人也已经瞧见了动静,吕肃手里提了鬼哭刀,没有显出什么慌乱的神色。他估计杀粽子杀的多了,完全没有惧色,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只看着那任铃的尸体爬到了地面,泛白的眼珠子盯着我们,朝我们爬了过来。

    吕肃的淡定影响到了众人,我们都没有之前那么惊慌,豆腐松了口气,眉飞色舞,说:“有个武功高手在身边,感觉就是不一样,我说老陈啊,你以前不是吹自己会功夫么?怎么从来没露两手?我说,你该不会是学的太极拳吧?哈哈……”

    我没搭理豆腐的嘲笑,因为他说对了,我打的就是太极拳,就是满大街的老头都会打的那一种,是跟我爷爷学的。他喜欢打太极,说是经常挖蘑菇,身体里毒气重,打太极拳可以排毒。我小时候跟着他瞎比划,后来爷爷失踪后,就没在舞弄过了。

    我和豆腐手里提了活动钢管,到也没有什么惧色,只是看着任铃原本一个小美女,现在成了这副鬼样子,不由心下戚戚焉,人活着的时候再光鲜,死了就什么也不是了。

    我们没将任铃放在心上,谁知就这一疏忽,却把我们害惨了,也怪我们太信任吕肃了。

    那任铃原本只是朝我们这边爬,我们三人都等着吕肃大展神威,准备看他手起刀落砍粽子的场景。谁知那任铃爬到一半,身体却突然如同癞蛤蟆一样,猛然腾空跃起了。

    尸者,人死而僵也。

    死人就算变了粽子起尸,身体也是僵的,就算能走能动能跳,也不可能像任铃这样飞扑起来伤人。

    别说我们没料到,连吕肃也没料到,神色一变,却已经晚了。这尸体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飞扑而起,霎时间扑倒了豆腐。我们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一扑之下,豆腐就朝深渊的方向跌了过去。我看的心脏都漏半拍,脑海中哪里还能有什么想法,整个人意识未动,身体已经先一步反应过来,猛的扑向了豆腐,将他飞出去的身体按倒在地。

    豆腐这一下摔的不轻,狠狠咳嗽的几声,话都说不出来。我俩倒在地上,却听身后的吕肃喊话说:“不好,是飞尸。”

    豆腐缓过气来,倒在地上结巴道:“什什么飞尸,老吕啊,你……你不给力啊,你辜负了我们对你的信任啊!”

    我这一扑,牵动了肩头的伤,痛的眼前发黑,一时也爬不起来。勉强转头一看,却见那飞尸跟本不着地,只偶尔着地借力一下,整个身体几乎就跟个大蝙蝠一样在空中来回扑腾,手指甲不知何时暴涨了五六寸,青黑厚实。饶是吕肃,也被她逼的十分狼狈,无暇回应豆腐。

    爷爷的工作笔记里记有过一段话:尸者,人死而僵也,不僵者,有活尸并飞尸也。

    活尸十分少见,几乎是个传说,咱们暂且不表,单说飞尸。

    所谓的飞尸,指的就是尸体尸变后并不僵硬,反而会变得弹跳力惊人,擅长飞起来扑人。只有那种起尸好几百年,又没有被人消灭的粽子,才有可能成为飞尸,但任铃才刚死没多久,又怎么会成为飞尸呢?

    她纠缠着吕肃,斗的旗鼓相当,吕肃一把钢刀在手,她也不敢近身。但她仗着身形速度很快,嗖的一下便跳的没有影踪,转瞬又从人背后窜出来,实在是防不胜防。若非吕肃反应能力惊人,恐怕早就遭了毒手了。

    一人一尸正斗的火热,那任铃却仿佛还会思考一样,忽然掉转头,不去管吕肃,而朝着最近的冯鬼手扑过去。那速度很快,冯鬼手哪里来得及反击,只狼狈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儿躲过,顺手抄起一个装备包扔了过去。

    那飞尸速度很快,装备包没有砸中,反而被丢进了深渊里。

    我视力不错,看出冯鬼手情急之下,扔出的赫然是我们装食物的装备包,不由暗暗叫苦,心说众人还不知道要被困在这里多久,扔什么都行,吃的怎么能扔啊!冯鬼手估计也反映过来了,神色后悔,顿时恼怒起来,眼见那飞尸又向他扑去,他居然不避不闪。

    豆腐惊了一下,挣扎着爬起来,喊:“老冯,虽然你很讨厌,但也不要寻死啊,快躲!”他话没说完时,那飞尸早已经压倒老冯,一双利爪朝着老冯的心脏处插下去,直看的我和豆腐心惊肉跳,就是想去帮忙也晚了。

    谁知这时,场中情况突变,冯鬼手双手猛然一撑,架住了任玲如铁的手臂,顺势往上一抬,任铃的上半身就跟着往下扑,赫然和冯鬼手嘴对嘴了。

    不等我感叹这重口味的一幕,一旁的吕肃早已经抄起鬼哭刀迎了上去。

    那飞尸立刻想跑,冯鬼手狞笑一声,双腿猛然一夹,紧紧夹住了任玲纤细的腰肢。飞尸力道惊人,冯鬼手这一夹虽然无法困住她,却是阻碍了飞尸的速度,当她挣脱冯鬼手的双腿,抬起上半身准备飞跃时,吕肃已然一跃而起,身形在半空还未落下,右手已经顺势一抖,手中的钢刀狠狠一捅,从任铃的后脖子,直接从前脖子穿了过来。

    豆腐一看,估计是心里发憷,立刻捂着自己的脖子猛咽口水。

    吕肃这一刀下去,那任铃脖子处立刻喷出一股黑气,不多时便消散的无影无踪,尸体就那么成跪坐的姿势,被挑在吕肃的钢刀上。

    我和豆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原地一时无法出声。任铃的尸体几乎已经完全毁了,即使脖子被刀插穿,脑袋依旧僵硬的挺着,泛白的眼珠子直直瞪着前方,如同在诉说什么冤屈一样……

    这女人心狠手辣,可以说是死有余辜,但如今落得这副下场,也不免令人唏嘘。

    但她究竟是进入棺材里去的?

    或许,事情的真相,只有等顾文敏醒来后告诉我们了。

第一百零七章 回忆

    吕肃做完这一切,拔出了钢刀,从裤兜里拿出一块黑布,顺着刀身一抹,上面粘黏着的碎肉霎时清理干净,宝刀又变得银光蹭亮。他这刀没有刀鞘,腿上有个皮扣子,不用时,便将刀插在皮扣子里,有什么急用,顺手就能拔出来。

    收好了刀,吕肃将任铃的尸体提溜起来,扔到了那地藏王菩萨像下,这才拍了拍手坐回火堆旁。那姓任的女人这下也是吓住了,亲眼看到自己的小侄女儿变成这么一个怪物,打击可够大的,估计是看豆腐好说话,便对豆腐说,让帮忙解开绳子。

    豆腐道:“你这娘们儿满肚子坏心眼儿,解开绳子,你想干嘛?”

    那女人眼角叠着细细的皱纹,神情有些神经质,只看着豆腐说是要上厕所。

    豆腐为难了,他又不可能去帮一个女人脱裤子擦屁股,于是神情犹豫,那女人又说:“我现在身上什么也没有,手底下的人都死光了,论身手哪里比的上你们一伙人,还怕我什么。”我捂着伤口,心想万一她一个女同志,真拉在裤子里,就显的我们这帮大老爷们儿太不怜香惜玉了,于是对豆腐点了点头,豆腐便给人松了绑。

    那女人活动了几下关节,找我们要了些手纸,便拐到了山石后的一个黑暗处。那地方我们曾经探过,没有其它出入口,也不怕她整什么幺蛾子。

    此刻,众人坐在火堆旁,一时困顿,又满肚子疑惑。我躺在地上,仔细回想着一路上的经历,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了一遍。

    首先,我和豆腐是为了两件事而来。一是调查格格尔公主墓与诅咒的联系,二是和卫南京等人搭伙,替赵老头取得八鲤斗蛟镇海石,顺带摸两件儿明器挣钱。谁成想一路走来,却是和任家的人狭路相逢,再加上中途冒出了个鬼影儿,使得我们和卫南京等人失散,这才有了后来打翻养尸鼎,恶蛟吞食罗德仁两人的事情。

    当初,据说头顶有孔,跟着萨满学习过巫术的格格尔公主和亲中原,却英年早逝。由于畏惧她的邪术,当时的皇帝,派人在此地修建陵墓,不料挖出了蛟脉。为防止恶蛟作乱,这才设下养尸局。而格格尔公主埋葬此地,为防止她邪灵作祟,还大肆收集金精,铸造了一尊地藏王菩萨像。

    如此一来,按理说那公主的金棺,就该在这附近才对,可为什么地藏王腿上,却是一具虚棺?

    所谓的虚棺,也是一种常见的防盗手段,即在地宫中伪造一间主墓室和主棺,事实上棺中却填充着毒气机关,盗墓贼一但开棺,便会被虚棺夺去生命,而真正的主棺,却完好无损。

    且不说这具虚棺是如何害顾文敏两人的,假若它真是虚棺,真正的公主金棺又在何处?我们要如何才能拿到传说中大禹治水使用的神器?这公主墓,依照先天溶洞走势建造,规模比我们之前预计的都要大出很多,她生前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神通,死后居然如此为人忌惮?

    她的邪恶,与那同样被称为是妖的万妖妃,又有什么联系?

    一路行来,我没有看到半点儿关于鬼厍之面的线索,该不会是被赵老头子骗了,给他当枪使了吧?

    我之前曾经做过一个噩梦,梦见自己打开了公主金棺,结果公主的脸,却和顾文敏一模一样。当时我还只道是自己多心,没想到现在却成了真事儿,顾文敏不知为何,竟然真的躺在了金棺里。难道说又是那诅咒的力量在作祟?它又要危害我身边的人?

    这些个念头在我脑海里闪现滚动,扰人安宁,正烦闷间,便听吕肃说:“陈兄弟受了伤,就不用轮守了,咱们三个轮流休息,看来接下来的还有的折腾,没有充分的体力行不通。”我肩头之前本就受了伤,又失血,这会儿一放松下来,两只眼皮直打架,也没听他们三人说些什么,望了眼身旁不远处沉睡着的顾文敏,便也抛开那些烦心事,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没有出什么意外,更没有人来打扰我,旁边升着篝火温度适中,让人浑身都放松下来,睡的舒畅无比。

    等我自然醒的时候,其余人也陆陆续续醒过来,守最后一班的是吕肃,他精神状况不错,除了他冯鬼手以及豆腐,我和顾文敏足足睡了十个小时,俨然过去了大半夜。我动了动身体,果然觉得疲惫一扫而空,大脑也变得十分清醒,整个人精神状态极佳。

    豆腐虽说守了半场,没睡那么久,但他体力消耗没我大,现在也恢复过来,只剩下顾文敏还在睡。我给她喂了些水,又掐了掐人中,她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精神状况已经没那么差了。另一边任家那女人也松了绑,她离我们有些远,不过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也不可能逃跑,倒也不用多费心。

    顾文敏一醒,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聚集在她身上,豆腐直接问道:“顾大美女好点儿没?你赶紧说说,究竟是怎么大变活人,跑到密封的棺材里去的?”

    “棺材……”顾文敏估计是神智还没有恢复,说话很慢,一字一顿的咬着字眼,似乎在回忆些什么,片刻后才哑声问道;“什么棺材?”那模样,似乎对自己被装进棺材里的事丝毫不知。若说别的女人迷迷糊糊,我到还信,但顾文敏不是个迷糊的人,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她怎么会不知道?

    我盯着她的眼睛瞧了会儿,她的目光迷茫而坦荡,不像是在说谎,于是我将个中缘由跟她一说,询问她玉桥上的事,当时为什么会突然喊出任铃的名字。

    一说任铃,顾文敏好像是打开了什么不好的记忆,脸色瞬间就变了,语速也急促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是她把我拉下去的。”

    豆腐道:“你是说,任铃把你拉了下去?难道她当时躲在玉桥下面?”话虽如此,但我们都清楚,玉桥下面,根本没有可以躲人的地方。

    只听顾文敏叙述了一下当时的经过,事实上非常短暂,不仅我们听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时,她是最后一个过桥的,那玉桥狭窄,因此走起来需要小心翼翼,稍不留神便会跌入深渊。顾文敏走的很谨慎,头顶的探灯一直亮着,为她照亮前路。脚下的玉桥很薄,探灯几乎可以穿透过去。就在她目光注视着玉桥,脚步移动,快走到顶时,忽然,她透过玉桥,发现玉桥下面,贴着一样东西。

    那东西隐约,像是一只人手。

    顾文敏惊了一下,身形一晃,差点儿倒下去,但好在她反应快,身体往下一蹲,双手抱住玉桥,这才没有打滑。而这时,她的脸离玉桥很近,就着头灯的直射,玉桥背面那个人手的影子也更加清晰,而手下面还有什么,则根本看不清楚。

    她心中一惊,心想这玉桥下面怎么会有只人手?在好奇心和戒备心的驱使下,她准备把手伸到玉桥后面,将那东西捞上来看看,谁知手刚伸出去,便被玉桥后面一只冰冷的手给握住了。没等顾文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玉桥后面又透出了一张人脸,赫然便是任铃的脸。

    任铃的脸,怎么会在玉桥下面?

    玉桥下面就是深渊,难道她是凭空站在深渊里的?

    她忍不住叫了一声任铃的名字,拽住她的那只冰冷的手,猛然传来一股大力,将她给拉了下去。

    接着便是坠落,她察觉自己似乎掉进了一汪水中,紧接着便晕了过去。这一晕的时间并不长,等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了,整个空间散发着恶臭,身上还压了重物。

    在摸索之下,她察觉到自己身上压着的是任铃,而周围密闭的空间究竟是什么,她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在里面不停的挣扎,想找到出口出去。后来氧气越来越稀薄,再加上被恶臭的气体一熏,因此又晕了过去,直到被我们救出来。

    这边是她所描述的整个过程。

    我们几人听完,就觉得在听天书一样。

    首先,任铃不可能毫无凭借的站在深渊中;其次,顾文敏明明掉下深渊,又是怎么进入棺材的?

    这一切依旧是个迷。

    就在众人都疑惑不解之际,豆腐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将其余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豆腐打了个哈哈,摸着肚子说:“我肚子里的蛔虫饿了,它嚷着要吃饭。”算起来距离上次吃东西,已经是十多个小时以前了,当时我们肉干才吃了没两口,就被突然爬出来的任铃给打断了,这会儿豆腐肚子一叫,众人的肚子几乎都跟着开始叫,仿佛传染似的,人人饥肠辘辘,却找不出任何吃食。

    吕肃闻言轻笑出声,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对豆腐说:“看来咱们还得先找点儿吃的。”顿了顿,吕肃将目光移向了不远处的深渊,漆黑的目光微微闪动,似乎有什么打算。

第一百零八章 咬凤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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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深渊依旧漆黑一片,唯有那道诡异的玉桥,高高横贯其上,给人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须臾,吕肃说道:“这玉桥后面没有任何出入口,我看咱们要想寻找到金棺的突破口,必须得下深渊一趟,探一探这深渊之下是个什么地界,顺便也好将我们的装备包拿上来。”

    豆腐点头说:“不错不错,装备包一定得拿上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我说:“你就知道吃,这深渊下面情形诡异,只怕不是个容易的去处。”

    豆腐耸了耸肩,指着顾文敏,说:“咱们几个大老爷们可以挨饿,但顾大美女从头到尾,一点儿东西都没有进,再这样下去,就该饿成白骨精了,再危险也得去。”我心中暗笑,心知豆腐是自己也想吃东西,却拿着顾文敏当幌子。

    我俩还算有默契,明白豆腐这是在跟我唱双簧,便接话道:“你说的没错,不过我肩膀受了伤,攀绳子不方便,恐怕不好下去,要不你去?”

    豆腐说道:“不行、不行,我恐高。”

    冯鬼手嘶了一声,说:“你小子之前不还要死要活,非要下去捞人吗?这会儿怎么就恐高了?可别耍滑头,好歹你也得出一份力吧。”

    就豆腐那身手,下去就跟送死差不多,我刚想帮着他对付冯鬼手两句,便听吕肃说:“陈兄弟受了伤,小豆……小豆恐高,这事儿还是我来办,你们在这里等着,有什么情况,我给你们发信号。”

    我和豆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两人假意推辞一番,便目送吕肃顺着绳子,逐渐滑入了深渊中。

    我挪揄说:“小豆,姓吕的不是你偶像吗,你好意思让你偶像去趟雷?”

    豆腐神色严肃,道:“正是因为他会趟雷,所以才成为了我的偶像。”

    冯鬼手在旁边哑口无言,豆腐走过去拍着他肩膀,说:“行了行了,别一副鄙视我们的模样,你自己不也是缩头缩脑的吗。”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之前我和豆腐为了救顾文敏,自然顾不得什么危险不危险。而现在却没有一定下洞的必要,既然没那个必要,又何必要去冒那个险,当那个出头鸟?包括冯鬼手自己也一样,一门心思将这活往豆腐身上推。

    我俩又不是傻子,哪会让他如意?

    有道是能者多劳,我们三人一番花腔耍下来,这任务就落到吕肃身上了。他看起来到是心甘情愿,我向来办事心黑,必要时脸皮也够厚,但吕肃这么大义凌然,到凸显的我们这些人过于卑鄙。豆腐感叹说:“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品格高尚,注定是个英雄,受人敬仰。”

    我道:“然后呢?”

    豆腐摇头晃脑说:“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英雄最终都会成为烈士,我宁愿当狗熊,不要当烈士。”

    顾文敏在一旁听的哭笑不得,直说我和豆腐一堆歪理。

    我们四人外加姓任的女人,在平台边等了才没几分钟,下面便传来暗号,绳子摇晃了三下,是我们事先约定的安全信号,看来这深渊底下并没有什么危险。

    又过了片刻,吕肃顺着绳子爬了回来,而却他浑身湿透,胸前也是鼓鼓的,似乎怀揣了什么东西。

    待到人上岸,吕肃将衣服一抖,啪啪啪落下来三条已经开膛破肚,去鳃刮鳞的鲜鱼。

    我立刻明白过来,问道:“难道那下面连接着地下水?”

    吕肃点了点头,脱了上衣露出精悍的身材,开始拧衣服上的水,豆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毫无肌肉的胳膊,神情忧郁,开始为自己的第八春担忧。

    只听吕肃描述,那深渊下,原来是个很大的空间,注满了水,水非常深,而且波澜不兴。

    由于地方太大,要打捞到之前的装备包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他临时在水里抓了几条鱼上来,权当做吃食。这话听着虽然容易,但要想在水里徒手抓鱼,事实上非常困难,我小时候在河里试过,只成功过两次,吕肃能抓到这三条鱼,想必颇费了一番功夫。

    我们几人道了谢,便用活动钢管将鱼串起来,架在固体燃料上烤。鱼肉比较细嫩,火候一个掌握不好,便会焦糊,豆腐直接将所有鱼都塞我手里,说专业的事情让专业人士做,为了防止我的烧烤技术生疏,特意给我一个锻炼的机会。

    我一边儿烤鱼,便听吕肃说道:“一会儿吃完东西,咱们还得下去探一探。我发现那水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但刚才光源不足,没有瞧清楚。”

    既然有了突破,我们就犯不着偷懒了,豆腐便说:“我看就让顾大美女和老陈留下来,他们两个都是伤号,咱们下去。”

    吕肃说:“陈兄弟还是跟着一起去。”

    豆腐估计是看我受了伤,担心我出事,怒道:“嘿,你什么意思,我兄弟受伤了,被老冯的匕首戳了个窟窿,能下水吗?窦爷爷我以一敌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跟你去不行吗!”

    吕肃微微一笑,耸了耸肩,轻声道:“下面有个落脚处,所以咱们不用守在这里,人分散开来,反而容易出事。如果我没有估计错,金棺八成就在那下面,不过得让陈兄弟去看一看。”原来,那水底造型十分奇特,像是有某种人为的局势在其中。

    吕肃虽说身手了得,对于一些墓葬局势却并不了解。当年白老四夺了杨方的秘籍,在道上大行其道,我也算是白老四的传人,因此吕肃便想让我下去观摩一番。

    商量完毕,我手里的鱼也烤的差不多,好在鱼个头大,虽说只有三条,众人也吃了个饱,当即便收拾东西,顺着绳索一一往下。

    没想到,这深渊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么深,大约只有十五六米的深度,只是下面水汽浓厚,隐隐罩着一层不散的浓雾,因此灯光根本透不下来,故而才显得深不见底。我们下到底,无路可走,只能凫水,朝右游不了几米,便有个凸起的天然石台,众人起身避入其中,将手里的光源汇聚到一处,亮度调到最大,这才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只见整个水窟呈东西走向,头大而尾细,如同一条大蛇,蛇头处便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呈现出一个三角形。

    我观察不久,便看出了一些门道,不由暗暗咋舌,对众人解释说,眼前的水蛇,赫然是一个咬凤入水的格局。

    原本凤凰是火中神兽,最忌讳的便是水,那一汪神泉恰好在凤凰转头处,如同一颗明珠,又如同凤凰的饮水之地,本来是极好。

    只可惜,这地下却是一个溶洞,又天然形成了无数地下水支流,使得凤凰没有落脚之地。

    水多而蛇生,这条风水大蛇,蛇头硕大,仿佛刚刚吞了什么东西,正要下咽似的,无疑和凤凰转颈的风水相冲撞,两者若碰到一起,必然是大蛇吞了疲惫的火凤。葬在此地的人,犹如雏凤入了妖蛇之口,而若是有人死在此地,也必然是冤魂难散。

    这蛇阵乍一看,似乎是天然形成的,但仔细一瞅周围的石壁,却分明是有人工雕琢的痕迹,显然是修建陵墓之时故意而为之。

    将此地摆成这个局势,但凡有谁死在此处,必然会受凶蛇驱使,可谓是见尸起尸。

    我瞬间明白过来,任铃之所以会瞬间变为飞尸,肯定与这‘水下妖蛇’有关。

    吕肃听完,又道:“那么能不能推断出金棺所在的位置?”

    这点儿我无能为力,爷爷的工作笔记,毕竟所载有限。更何况‘棺不见水’是几千年的传统,棺材放在水下,本就有违常理,我又哪里能从水势中看出什么。按理说,这里有‘水蛇妖’,那金棺必然要和它离的很远才行。

    倘若真是如此,那我们这次就真的是被格格尔公主给玩儿死了,

    一边对众人解说,我一边调转灯光,将光源逐渐打向水面,然而,就这时,水在灯光下,居然折射出了上方玉桥的倒影。

    要知道,我们距离头顶的玉桥足有十五六米,光线又根本打不到头顶上方,水下又怎么可能出现玉桥的倒影?这种现象,根本就是突破了物理常识。一时间,我们几人,连带着那姓任的女人,也齐齐变色。

    那女人更是直言不讳的说道:“难道水下还有一座颠倒的玉桥?”

    她的话,让我想起了之前困住我们的鬼镜儿墓室,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眼前在水中的玉桥,随着我们手里的灯光角度变换,如同倒影般时隐时现,又随着水流时不时的扭曲,完全违背了光学现象,让人觉得情形十分诡异,不由得对那姓任的女人提出的猜想,有了几分怀疑。

    难道水下真的也还有一架玉桥?

    这两座桥一上一下,究竟有什么用处?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聚集在水底,一时间没人能说出了一二三来。就在此时,顾文敏眼尖,猛的啊了一声,说:“水下有人!”

第一百零九章 留魂

    我们都一直盯着水底下,只见水底昏暗一片,玉桥沉在深处时隐时现,哪里有人影儿?冯鬼手不禁说道:“你是看花眼了吧?”顾文敏心里估计也有些发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往水底下瞧,自言自语说:“奇怪,怎么不见了,难道真是我花眼了?”

    其实,对于顾文敏的眼力我还是很有信心的,不知为何,她的视力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好,在鬼门关那悬崖底下时,有什么风吹草动,总能提前发现。其余人可能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但我想起之前种种,不由得多了个心眼儿,对众人道:“这水中桥看起来着实古怪,肯定和此处的布局有关,要想找到通往金棺的路,看来得先弄清楚这个‘水蛇吞凤’是怎么回事,咱们得下水看看。”

    豆腐立刻拦了我一把,侧头说:“你肩膀上还有伤,是想感染还是想怎么地?我看你不宜下水,这事儿还是我和老冯来。”他平日里偷懒归偷懒,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自家兄弟知道冷暖,拦着我不肯让我钻水里去。

    说罢,豆腐又冲冯鬼手使了个眼色,明显是让他也别闲着。这事儿姓冯的也不好推辞,两人于是放下装备包,一人带了只匕首,深吸一口气便跳入了冰冷的地下水中,朝着水底的深处游去。

    起先,借着我们头顶的探照灯还能看清豆腐两人的影子,但他们越潜越深,灯光无法穿透那么深的水层,最后二人的身影,便没入了一片黑暗中,再也瞧不出任何动静。

    水面重新恢复了平静,我们几人打着灯,凝神关注着水里的动静。

    我知道豆腐的闭气功夫,在水里三分钟就顶天了,正常人也就这个水平,冯鬼手有过这方面的训练,吕肃说他在下面闭气闭个五分钟不成问题。

    按照我们的估算,甭管在下面能不能有所发现,最多三五分钟,这两人就会一前一后的回来,于是便在心中数着数,每数六十下为一分钟,谁知接连数了四个轮回,都不见有人上来。吕肃沉稳的神情有些严肃了,剑眉一簇,压低声音道:“事情有变。”

    我等不了,这下水不同于干其他事情,人离了氧气就活不了,豆腐这会儿在水下足有四分钟,还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淹死了,我一时也无从去细想豆腐两人在水下遭遇了什么,对顾文敏交代了一句,让她们继续等着,便携了匕首和一根活动钢管,准备下水捞人。

    我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跳下去时,却见水中忽然冒出一个巨大的影子。妈的,那样子可够古怪,像只大章鱼似的。它快速朝水面而来,再仔细一看,却是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另一个人四肢大氅,八只手八条腿加起来,乍一看就像章鱼的触角。

    “噗……!”冯鬼手冒出水面,脸上通红,一手搂住豆腐的脖子,豆腐直接扒着石头开始吐水,几乎要翻白眼了,一边吐一边咳嗽道:“我我居然和一个老男人接吻了,我对不起我未来的媳妇儿……咳咳,让我死吧,都别拦着我。”

    我将豆腐从水里拽出来,说:“别急,说清楚了再死。”

    豆腐明显溺过水,说话不利索,我便看向冯鬼手,问他怎么回事。

    冯鬼手听了豆腐的抱怨,也火大,脸孔都扭曲了,呸了一声,说:“你以为老子愿意和你嘴对嘴,他妈的。”说着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这才跟我们讲起了水下的经过。

    他二人下水后,都是直奔着水下的玉桥而去的,谁知那玉桥看似很近,却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怎么游的游不过去,冯鬼手心知不对劲,这玉桥肯定有问题,就好像一个引人入套的陷阱一样,处处透着邪乎。

    豆腐也不笨,他只是平时喜欢瞎扯淡,真到了关键时候,大脑还是很精明的,看出不对劲,立刻拍了拍冯鬼手的肩膀,做了个返回的手势。

    冯鬼手转头看了看底下的玉桥,游了这么久,却依旧是之前的距离,不近不远的勾着人心,一看就邪门,于是他点了点头,转身跟着豆腐准备返回。谁知二人刚开始往上游,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二人低头一看,惊的头皮发麻,豆腐更是直接呛水了。

    原来那之前离的很远的玉桥,在这片刻间,竟然已经到了豆腐两人的脚底,那情况,就如同两人站在玉桥上似的。

    这玉桥居然自己会移动!

    而这时,扯住两人脚的,赫然是一双手,一双乌黑的手。那双手就从玉桥中长了出来,一边一只,抓住两人的脚,更令人头皮麻烦的是,那玉桥下面,还印着一张模糊的人脸,如同聚集在其中的幽魂一样,轮廓竟然和任铃很像。

    两人剧烈的挣扎起来,冯鬼手还好,但豆腐不行,他本来憋气的功夫就不如冯鬼手,此刻又呛了一口水,缺氧之下浑身无力,更是挣脱不开,水直往肚子里灌,憋的都翻白眼,眼见就要活活淹死了。冯鬼手情急之下,一边挣扎,一边就嘴对嘴人工呼吸了。他知道桥里面的东西肯定不是人,拿匕首恐怕没用,便拔出牛角乱刺,也不知刺中何处,那东西松开了手,他才带着豆腐逃命上来。

    一边说,冯鬼手一边喝了口地下水漱口,脸色铁青,说道:“那是架妖桥,下水恐怕得中招。”边说他边将水牛角挂回了腰间。

    豆腐吐了一通水,也舒缓过来,说道:“我看那桥里的人脸,长的和任铃很像,你们说,她是不是变成水鬼了?”

    吕肃喃喃自语,说:“会移动的桥……难道是……”他迟疑了一会儿,轻声吐出三个字:“留魂桥。”

    顾文敏显然是听过这个东西,惊讶道:“你也相信这种事情?”

    留魂桥我到没听说过,豆腐更是稀里糊涂,问道:“顾大美女,你俩这是打什么哑谜呢?留魂桥是个什么东西?”

    顾文敏解释说,这是关东的叫法,民间又称为‘索命桥’,有人过留命,鬼过留魂的说法。

    关东多旱桥,所谓的旱桥,就是小河道里的水干了,一年中有大半年,河里都是没水的,那种桥,只有在涨水的时候才有用,大部分的时候就是个摆设,这和关东的地理环境有关。所以这种桥人走的少,人不走,自然就会有别的东西走。

    据说留魂桥的形成和风水有很大的关系,曾经关东西北有个村子,地处荒芜,四面无山,唯有西边及远处有一黑石峰,那石峰从中间裂开,形成一条细长的峡谷。石缝中间常年冒着雾气,到了阴暗天理,那雾气就变成了黑色。

    民间历来就有鬼门关的说法,所谓的鬼门关,自然就是指人死后,鬼要通过那个地方,才能到达地府,凡有鬼魂通关的地方,必然阴气四溢。附近若有这样的地方,修桥铺路的时候,很忌讳将桥或者路修成高拱。

    高拱是桥的一种,桥有直的,有垂的,有低拱的,有高拱的,还有曲桥的,而据说鬼不能爬高桥,如果在鬼要经过的地方,有高拱桥拦路,那么鬼走到那个地方就过不去,过不去怎么办?自然就被留在桥上了,一来二去,这桥就成了鬼桥。人若白天走还无事,若晚上走,什么鬼打墙鬼扯脚鬼遮眼齐齐上阵,能把人折磨疯了。

    一般民间修桥铺路,都要请风水先生先看看地势和风水,但那小村子交通不便,没请风水先生,对着黑石峰鬼门关就修起了一个高拱桥,从此之后村里不安宁,那桥上出了很多事,死了好些人,后来经济好了,路修通了,炸了桥,才从此无事。

    这也就是留魂桥的来历,此处本来就是个水蛇吞凤的凶地,阴气很重,又特意设置了一架极高的玉桥,正好制作了一面留魂索命桥,那任铃八成就是被桥所害,死了变飞尸不说,鬼魂还成了桥基,专门害人。

    豆腐听的直抽凉气,说:“难怪顾大美女当时会在桥上被任铃那丫头推下去。等等……难道留魂桥里的冤魂,专门喜欢害女人?咱们几个也过了桥,怎么没事儿?”

    顾文敏说:“这桥事实上就是一座阴桥,女人阴气重,所以害女人。但据说只有三种人,留魂桥是不害的:一是浑身正气,从没有做过亏心事的人,俗话说一正压白邪,不过人生在世,这种人太少了;二是身上有辟邪法宝的人,三……”顾文敏缓缓吐出了几个字:“是将死之人。”

    豆腐哑然,道:“将死之人?”

    顾文敏抿着唇,缓声道:“你们过桥时,冯先生有牛角,你有桃木珠,吕先生有宝刀。唯有她还有陈悬,我想不出是为什么。”她指了指一旁姓任的女人。

    豆腐吃惊道:“难道她和老陈是将死之人?”

    我拍了豆腐一巴掌,淡淡说:“闭上你的乌鸦嘴,不害我,是因为我一身正气,神鬼敬畏。”

    豆腐一愣,随即呸了一声,说:“你在逗我……”

第一百一十章 绝境

    我心知自己的人品绝对算不上好,但那留魂桥,为什么没有留我的魂,还真是让我心里不舒服。顾文敏说完,吕肃微微点头,他坐在原地,一手握刀插在地上,漆黑的目光凝视着幽深的地下水,说:“看来水里并没有桥,而是有桥中鬼魂在作祟,顾小姐,你之前说在水里看到人影,是不是任铃?”

    顾文敏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片刻后,微微摇头,比较确定的说道:“不是,那个人背好像有点儿驼,身材矮小,不是任铃。”

    豆腐说:“难道下面还有其它鬼魂?妈呀,这是个鬼湖?我就知道姓赵的老家伙没安好心,这蘑菇也太难挖了,别人挖蘑要力,咱们挖蘑菇要命啊。”他向来直言不讳,说到此处,便转头问吕肃,上下打量了吕肃几眼,说:“我说吕兄弟啊,咱们也就算了,我们是有求于人才会来挖这个蘑菇。你可不是一般人,怎么也为赵老头子办事?”

    吕肃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而是将话题带了过去,说就这么待着也不是办法,他还想下水一探。

    我心里总对那留魂桥有些忌讳,不由自主便想起将死之人不害的说法,我一向不喜欢被动挨打,更不会将自己的安危交到别人手里,有心想下去探一探水底的情况,便也顾不得肩头的伤,拿了一根活动钢棍,便决定一起下水。

    冯鬼手见此,说道:“我也去,趁着吕老弟大显身手,把留魂桥里的东西除了,也算给我报个仇。”我们三人商议好,便带着头灯齐齐下水。

    这地下水不似那地下河一般激流涌荡,而是平静无波,幽深不见底,宛如一潭死水一样。入水后便觉得寒气袭人,一点儿没有夏天的感觉,就跟冬天掉进了冷水中一样。我们三人聚在一起,也不分散,朝着水底的方向游,那水中留魂桥的影子,很快便出现在我们视线中,似虚似实,不远不近,让人难以捉摸,想一窥究竟。

    我们朝下游了一段时间,果然根本无法到达玉桥的位置,冯鬼手冲我们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掉头往回游,一但我们回头,那鬼桥就会自己冒出来。我们入水之前早已经商议好对策,只等那鬼桥一现身,里面的东西一出来,便由吕肃出手清除。

    冯鬼手一打手势,我们便按照事先约定的那样齐齐掉头,原本我还心存疑虑,结果掉头之后,果然,脚脖子立刻便被一只冷冰冰的人手抓住了。若非我早有心理准备,恐怕也得被惊的呛水,落得和豆腐一样的下场。

    那东西一抓脚,我们三人便齐齐低头往下看,果然看见脚下就是那留魂桥,而薄薄透明的留魂桥里,倒映着一张人脸的轮廓,就仿佛桥的另一面藏了个人一样,而桥的两侧,则伸出了三只手,各拽了我们一只腿,将我们往下拉。

    那情形,就和顾文敏描述的在玉桥上出现的情况一模一样。

    我细看那张模糊的人脸,轮廓到确实和任铃有几分相似。它将我们三人一拽,我们也不反抗,顺着力道往下,实则手中早有准备。我和冯鬼手拎了活动钢管,吕肃手里提了鬼哭刀,只要那桥中的东西敢作怪,一刀下去,保证它连鬼都做不成。

    那东西力道很大,向下一拉,我们便下滑了数米,穿过了那架不存在的‘留魂桥’,而吕肃已经一刀朝着桥后躲着的东西砍过去。我猜测中,鬼物无形,一刀下去,没准儿就像电影里放的一样,会消失无踪。

    谁知吕肃扬刀一砍,砍中的却是个有形的东西。

    那东西就躲在玉桥后面,浑身乌黑,乍一看是个身材短小的侏儒,身体两侧却各长了四只手,如同一个人形蜈蚣一样。吕肃一刀砍下去,恰好砍中了其中一只手,那鬼哭刀何其锋锐,古怪的手臂立刻断成两截。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顾文敏当时所看到的水中人影,却是这个东西。那玉桥下扯人腿的,怕也不是什么恶鬼,而是这种水中怪物。

    那东西手臂断了,一时吃痛,不约而同松开了抓着我和冯江一的手,脑袋猛的转过来,霎时间吓了我们一大跳。

    它不仅身形轮廓和人很像,连脸的轮廓,也是张标准的人脸,只是没有鼻子,鼻子处只有两个小孔,一双眼睛奇大,占了脸部二分之一的位置,眼球上还有一层虹膜。我知道这是一种隔水膜,鳄鱼的眼睛上就有。

    这东西一转过头,那双凸起的虹膜眼就吓了我们一大跳,紧接着我们才注意到它的嘴。特别大,里面长着锋利的牙齿。不等我们回过神,掉头便朝着我们咬过来。我们本就是做好了抓鬼的准备而来,谁知软粽子没抓到,却招惹到这么凶悍的一个活物,惊吓间立刻四散开去。

    那东西一击不中,也不恋战,立刻往深水中而去,随着它的游动,那水中的留魂桥,竟然慢慢消失了。

    我想起刚才那东西脸部的轮廓,心里有个很恐怖的猜想。

    那玩意儿的五官,虽然已经完全脱离了人,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张脸的脸型,和任铃的脸型很像。这肯定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觉,因为之前冯鬼手和豆腐也有过同样的看法。

    难道说,被留魂桥害死的人,死后灵魂,会化成这样一种怪物?

    光是想一想,我也觉得有些恶心,心知我们要下水摸底,如果一直有这东西尾随,只会增加危险,不除了它后患无穷,当即也顾不得害怕,心中一狠,血一涌,便咬牙憋着一口气往下追。吕肃二人大约也是同样的想法,立刻也跟着往下游。

    但游了没多久,我就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发软了,肺里剩下的一点儿氧气,差点儿被惊的直接喷出去。

    被我们追逐的那东西已经停止了游动,反而转过古怪的身体,在水底下直直面对我们,七条乌黑的手臂随着水流张牙舞爪。

    而在它的下面,还趴着无数拥有八只手的怪物,挨挨挤挤,密密麻麻,如同水底沉睡的贝壳一样。然而,随着我们的到来,那些东西齐刷刷睁开了眼睛,在防水头灯的照耀下,无数硕大带着虹膜的眼睛,阴森森的盯着我们。

    即便是在水里,我也听到了一种声音,有点儿像驴叫。众所周知,声音在水里的传播是比较短的,所以这阵类似驴的声音,如果放在没有水的地方,那将是很大的噪音。这个声音才刚一响起,水底下趴伏着的东西,便全部朝着我们冲过来。

    一开始由于我们追的紧,因此和那东西离的极近,此刻猛然来这么一出,几乎不给我们反映的机会,我们三人就被包围了。瞬间,周围全是那种怪物的身影,目光所及之处黑压压一。

    这东西的表皮发黑,有种很细密的鳞片,在水中闪着一层幽光,扑上来后,无数的手朝我们伸出来,一但被它们逮住,那下场绝对是很惨。

    它们的身材长的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脸型的轮廓,有些大,有些小,有些呈瓜子脸,有些又是大饼脸,就像是很多人一样。

    我虽然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鬼魂变成的怪物,但也知道被它们逮住只有死路一条。如今这些东西围住了我们的四面八方,一时脱困不得,只能将手里的钢管抡圆了,左挥右挡来反抗。无奈我们没有潜水设备,都是憋着一口气下水,哪里还禁得起折腾,没几下就觉得肺里火辣辣的如同要炸开,那种痛苦劲儿就别提了。

    这么一来,我们手里的动作自然就慢了下来,吕肃也是杀红了眼,平日里这人都是温文儒雅,这会儿性命攸关,还儒雅个屁啊,一把鬼哭刀挥出去便是断肢无数,要让他的崇拜者豆腐和顾文敏见了,八成要惊的掉下巴。

    吕肃勇猛番茄,开出了一条血路,我本以为他会先冲出去,谁知就在此时,他却一脚踢在了我和冯鬼手腰上,那样子很明显,是让我俩先跑,他在后面压阵。

    有活命的机会,冯鬼手哪里会客气,我还没跑,他当先就钻了出去。

    我本来也想跟着逃命,但转头一见吕肃涨红的眼睛,心知他就算再厉害,到了水里也如同扔到岸上的鱼,如果我再一跑,他一个人还如何突出重围?

    我陈悬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前半辈子受人欺负,后半辈子欺负别人,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有恩必报的。

    吕肃这番作为,不由得让我对他另眼相看,安全的时候对人和善,那可以是伪装,但生死攸关之际,还能让别人先逃命,自己涉险,要么就是心机太深,太过自信,要么就是真英雄了。

    吕肃究竟属于前者,还是属于后者?

    这些念头都只是一闪而过,但吕肃已然体力不支,冯鬼手逃出去后,那个好不容易杀出来的缺口,立刻就被其它怪物堵住了,我俩霎时间陷入绝境。

第一百一十一章 昆仑神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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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怪一拥而上,将我和吕肃团团包围,而此刻,我俩却已然是强弩之末,因为缺氧,手下的行动也迟缓下来,肺里更如同要炸开一样,大脑也是一片钝痛。模糊间,我心想:看来这次真的要葬身水底了,可惜了这吕肃一条好汉。

    我俩这一死,剩下一个油滑的冯鬼手,一个阴险的老娘们儿,就凭豆腐那呆脑袋,还有顾文敏现今虚弱的体质,又怎么能从这古墓中脱身?

    事到如今,再想什么金棺和镇海石,已然是个笑话,我死到也罢了,剩下顾文敏两人又该怎么办?

    思及此处,我心有不甘,又怒又痛,拼了命的反击,想着就算死也要杀够本,捞几个垫背的。

    吕肃估计也和我想法差不多,我二人在水中背靠背,拼着唯一一口气力,竟然又杀出了一条通道。就着灯光一打,却见通道口朝下,下方的地下水水底处,赫然有一个黑黝黝的水洞子,看不出是干什么的,不过晃眼一瞧,洞口处却是有人工雕凿的痕迹。

    我心中一愣,想起了顾文敏掉入水中,却又莫名其妙进入石棺的经历,心想难道这水洞可以通向外界?此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我当即拽了吕肃一把,示意往水洞子里钻。吕肃也是胆量过人的角色,手里的钢刀横扫,将离的最近的一只砍成两截,立刻抽身往水洞子里游去。

    平日这吕肃也算是个衣冠楚楚的,这会儿憋红了眼,一口气在生死之间,潜水的姿势就别提多难看了。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憋的大脑突突跳动,肌肉都有些抽搐了,用比狗刨式还不如的姿势,朝着水洞子里逃命。

    万一那水洞子里是个死路,那我和吕肃,也只能认命了。

    我俩朝里面一钻,那些东西迅速追了上来,不过一到洞口处,便停下身形,只是脑袋全部堵在外面,带着虹膜的眼睛注视着我们,却并没有追进来。我觉得不对头,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心说:这些东西看我俩的眼神,怎么有点儿像我以前捕捉麻雀时的样子?

    支一根棍子,上面架一个木头笼子,里面放些谷子或者野兔子喜欢的吃食,麻雀慢慢顺着谷粒进入木头笼子里,我就站在不远处盯着,直到它完全走进去。

    莫非这水洞子……就是那样一个木笼子?

    我已然撑不住,再游了没两下,大脑已经因为缺氧不能思考了,最终一口气憋不住,开始吃水,这一吃水就更不得了,四脚扑腾,完全找不着方向了。就在我以为自己要修成正果变为水鬼时,肩膀上突然被人抓了一下,紧接着便顺着水洞子的走势被往上提,没两下居然浮出了水面。

    我心知救我的应该是吕肃,但这会儿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浮在水面上咳水换气,眼睛由于在水里太久,充血发红,一时也睁不开,周围是什么环境,更是看不清楚,闭着眼睛,只听得到我和吕肃气喘吁吁的声音。

    我俩足足喘了好半晌才缓过气,睁开眼打量所处的位置,却发现水洞子后面也是一个水窟,只不过相比之下,这水窟的人造痕迹就太明显了,四面都被打磨成了方形,如同一间硕大的注了水的石室。而我们来时的水洞,就在我脚下不远处的山壁上,那些水中怪物,不知为何没有追上来。

    我和吕肃身上都被那些怪物抓捞了几下,留下数道血口子,好在那东西最厉害的是嘴里锋利的牙齿,手上的指爪到不是很锋利,只造成了些皮外伤,看着可怖,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疼痛却免不了。越想越痛,我便借着打量环境的功夫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原本我猜想,水洞子后面,会不会有通往上面的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却是错误的,这地方根本是个死路。

    这时,吕肃说道:“不会有人无缘无故修这么个地方,陈兄弟,你能不能看出什么门道?”

    我们泡在水里,全无落脚处,周围便是森冷的石壁,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我哪儿能看出什么门道,于是摇了摇头。

    吕肃微微蹙眉,沉吟道:“上面没东西,那便是在水下了。”他将目光往我们身下的水中一看,头灯自然而然也射向水里,这一看却不得了,原来这水窟正中央的水中,居然躺着一具女尸!

    确切的水,我们身处的这个水窟,底部有个四边形的金字塔,高约十多米,而金字塔的顶部,接近水面的地方,则放置了一具透明的棺材。借着这透明的棺材,里面躺着的东西一览无余,赫然是个身穿金丝银线殓衣,腰裹玉带,头插珊瑚摇的女尸。

    由于那托尸台修建的如同金字塔,因此棺材离水并不深,借着头灯,我们还可以看清棺中的女尸。时隔几百年,女尸依然栩栩如生,长睫毛、红嘴唇,瓜子脸,美艳不可方物。最奇特的是她的皮肤,没有死人特有的青紫色,而是红润无比,仿佛一个睡着的活人。

    连吕肃都开玩笑似的说了句:“这是个现实版的睡美人啊。”

    我这个月也算见过尸体无数了,但哪里见过这么惊心动魄的美艳女尸,只觉得看一眼,目光就被胶住了,半晌才强迫自己挪开目光,说道:“这尸体身上穿的是金丝穿凤八重殓衣,难道是我们要找的格格尔?”

    吕肃说:“不知道会不会又是个虚棺。”

    我们没料到潜入水中,居然会在水里遇到棺材,而且棺材在水中,棺中女尸竟然栩栩如生,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吕肃盯着那棺木直瞧,也没有轻举妄动的打算,片刻后,忽然一笑,说:“啊,我明白了,这就是金棺,错不了。”

    我见吕肃信心满满,便问:“何以见得?”

    吕肃说:“你看她躺着的棺椁。棺乃是尸身所居的床位,陪葬品可以差,棺材一定不能差,这是死人要一直睡的地方,所以好棺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说,这具棺椁是什么料?”我看了一眼,那棺材透明,在灯光下反射着光线,内部有些棱角状的晶体,于是我说:“像是水晶棺。”

    吕肃说:“你听说过水晶棺能防腐吗?”

    他这一问我倒是想起了国家领导人的棺材,虽说也有水晶的,但也能不腐,人家靠的不是棺材,主要靠的是防腐技术处理。

    如果单说水晶棺材,那是没有什么防腐效果的。在我印象中,只听说黑窨子木和千年金丝楠木可以防腐,但黑窨子棺材,木料漆黑,而金丝楠木,木料颜色发黄,和眼前的透明棺材,完全没有一处相似。

    于是我说:“你就别打哑谜了,如果这不是水晶棺,难不成那是个钻石棺?”

    吕肃微微一笑,摇头,说:“这棺材看起来像水晶和钻石,其实这是一种木材,你有没有听过昆仑神木?”他这一说,我猛然想起了一个传说。

    昆仑神木,最早记于《山海》,相传那是一种倒着生长的树木,生长于昆仑山深处的千年冰层中,树根在上,树干朝下,每隔一百年才长一寸,吸收了昆仑山的千古寒气,其木若冰晶,用来收敛尸身,千万年都不会腐坏,死的时候什么样,弄出来就是个什么样。

    然而,关于昆仑神木还有一个更神乎其神的说法。

    民间有三日离魂说,即人死后,魂魄并不会立刻离开体外,而是会在第三日才被地府黑白无常给钩去。据说昆仑神木是西王母的权杖所化,内涵神力,被装入昆仑神木的尸体,小鬼儿不敢勾魂,只需找一极阴之地,入葬五百年,便能推棺而出,起死回生。

    吕肃猛然提起昆仑神木,我再一看棺中女尸,顿时觉得脊梁骨直冒寒气,心说:这棺中女尸栩栩如活人,难道真的有复活的可能?

    吕肃一口咬定这就是公主金棺,也不是不无可能,毕竟昆仑神木,可以说是棺料中的极品了,没人舍得用这样的棺木来做一个‘虚棺’。

    但话又说回来,那神木,只记载于《山海》中,乃是传说中的神物,又怎么会真的出现在世间?

    再说了,这鞑靼公主本就是不受宠的和亲公主,又被视为妖邪,如若真有昆仑神木这样的神物,皇帝不留着自己用?怎么会用来收殓一个公主?

    我将这一连串的疑问提出来,吕肃也无法作答,偏着脑袋想了半刻,微笑道:“咱们误打误撞进入这个地方,瞧见这具尸体,也是缘分。多想无用,打开棺木一看便知。”这吕肃看似温和,心里却是个胆大的,我俩伤痕累累,又别无趁手之物,他居然想就此开棺?对于他这种做法,我只能说是……太和我心意了!

    我这人做事本就不喜欢拖拉,让我再回去搬救兵,从走一遍水路,不光**受折磨,心理上更折磨,何况我又不想拉豆腐和顾文敏下水,吕肃此时提出这个做法,完全和我一拍即合,我俩一个对视,便一左一右,深吸一口气,抄着手里的钢刀和家伙,朝那金字塔顶端的昆仑神木棺而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百年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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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尸之前在水底,再加上我们又是处于侧面,因此看不真切,此刻潜入水中,就浮在棺材之上,再近距离观察,几乎让人心神迷乱。大凡尸体,不管生前多美,死后都好看不到哪儿去,因为死人的肌肉是僵硬的,因此死人的面部表情,总会让活人有种心理恐惧感。

    但眼前这具女尸栩栩如生,线条柔软,嫣红的唇瓣丰润诱人,甚至让人有种想亲吻蹂躏的冲动。

    我在水里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心说真是邪门儿了,我又不是豆腐那不靠谱的主儿,怎么会升起这么不靠谱的想法?掐了一把大腿,我脑子里清醒了一些,再去看那美艳女尸,虽然依旧勾人,但那种不可控制的淫邪思想却消失了,我和吕肃都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被女尸的面部表情所吸引。

    她没有一点儿属于死人的恐怖感,嘴角微微上翘,面容美艳而宁静,时隔几百年,这个微笑,也凝固了几百年,至今看来,忍不住让人心底一软,有种将人拥入怀中的冲动。我侧头去看吕肃,果见他也有些迷乱,不由心下一凛。

    我出现这种古怪的感觉也就算了,吕肃这人定力更是异于常人,怎么连他都露出这幅见了情人的表情?不好,看来这棺中女尸定然有古怪。

    为了防止出岔子,我赶紧伸手在吕肃肩头拍了一下,他被惊醒了,神色收敛,冲我打了个手势,分别是:小心和开棺。

    由于是在水下,开棺上香那一套也不用了,我们二人站在棺材左侧,开始去撬神木棺,那女尸微笑的面容不变,静躺于棺木之中。

    我也不是第一次开棺了,之前扒那清朝老尸的衣服,可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现在看那女尸安静躺着,微笑平和,我们却要扰她的清净,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盗墓挖蘑菇本就是个缺德的勾当,偶尔良心发现,有点儿愧疚之心也很正常,但若被这愧疚之心所制住,那也就不用再吃这碗饭了。

    这个不舒服的感觉刚升起,就被我给掐灭了,心说人死如灯灭,活人最大,管它打不打扰。我和吕肃两人都有一身力气,搭档起来得心应手,二人齐齐使力,那昆仑神木棺顿时被撬开。

    棺木一开,周围的水自然就涌入了棺材中,女尸身上的衣服,霎时被水泡鼓涨起来,头发也在水中打浮,脸上的笑容在水波的变换下,仿佛有些狰狞似的,那种平和感,瞬间就没有了。我们之前的种种旖旎思想,更是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时,吕肃已经开始去摸女尸的身体,在女尸身体两侧,摆放了一些小件儿的陪葬品,我们主要找的是八鲤斗蛟镇海石,因此对那些小件儿的陪葬品到兴趣不大。我虽然不知道镇海石的模样,但听名字,肯定不会是个杯子或瓶子形状的,吕肃也应该有所了解。

    就在我俩对这女尸上下其手时,我忽然发现女尸脖子上吊了一块儿玉牌

    那玉牌和尸身贴在一起几百年,不知是不是吸收了死人的阴气,整块玉有些发黑发暗,上面隐隐有些文字,但字迹也看不清楚。那字我只看了一眼,就断定不是汉字,我虽然没上过几天正经学,但杂七杂八的东西后来却看了不少,就算是甲骨、金纂,也能认出几十个,这玉上的文字,我却从来也没有见过。

    这也就算了,中国历来文明众多,文化杂驳,有不认识的古文字太正常了,但奇怪的是,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玉牌上的字,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但仔细一回忆,却又想不出在哪儿见过。

    这么一想,我便伸手探向女尸的脖子,小心翼翼将她脖子上的玉牌解了下来,随手揣进了兜里,准备日后再研究。

    那女尸身体柔软如活人,被我们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也不发火,既不诈尸,也不腐坏,乖的不得了。我心想:看来我们之前对着格格尔公主抱有偏见,瞧瞧,这美丽的公主多听话,搞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了,摸完之后,还是把棺材盖给她盖回去。

    就在此时,吕肃忽然将手往女尸的身下探去,做出了动手扒裤子的举动,我吓了一跳,说这小子人模人样,怎么还这么重口味,刚打算拦他,吕肃估计是憋不住气了,开始往上游。我一口气也耗的差不多,于是跟着浮出水面,换了口气,我便说道:“你对那公主有意思?”

    我看过一篇新闻,也是近几年的事,山东农村有个五十多岁的穷汉,一辈子没娶老婆。

    刚好,同村一个姑娘死了,由于天热,所以当天死,第二天就葬了。

    那穷汉一辈子没碰过女人,胆子又小,调戏村里的姑娘都不敢,便打起死人的主意,便趁着尸体还没有腐烂,偷偷挖回了家,藏在家里这般那般,谁知后来食髓而知味,直到尸体开始腐烂了都不愿意扔,后来被邻居察觉出味道才东窗事发。

    我以为这吕肃也对尸体有好感,问完,吕肃哈哈一笑,说:“那公主漂亮是漂亮,不过再漂亮的死人也比不上活人,我宁愿找个丑八怪,也不会对她下手。”

    我说:“那你刚才扒她裤子是想?”

    吕肃解释说,那棺木中已经被他摸遍了,并没有八鲤斗蛟镇海石,他怀疑,那石头会不会被拿来做了肛塞。”

    所谓的肛塞,就是人死后,塞入肛门里的东西,一般都是用条状的玉。除了肛塞,还有口含、鼻塞等东西,究其来历,都和人的面子思想有关,是为了让死者不至于太难堪。因为人死后,尸体的腐烂有先有后,最先腐烂的是内脏,内脏在肚子里腐烂,使得肚中胀气,这股气会将肚子里的肠子等东西挤出肛门外,对于死者来说很难看,因此有了肛塞这东西。

    我问吕肃:“那石头有多大?”

    吕肃一愣,说:“据说是个月牙状的东西,拳头大吧。”

    我说:“那公主塞的进去吗?”

    “……”

    “…………”

    片刻后,吕肃才忍不住轻声一笑,说:“应该进不去,那东西会在哪里?”

    我说:“会不会是当了口含?”

    吕肃歪着脑袋说:“应该不会,若嘴里塞那么大一个东西,脸应该会变形。”我一时也摸不准,两人便合计,东西会不会压在尸体下面,或者那公主天赋异禀,真将八鲤斗蛟镇海石当成肛塞了?不管怎么说,光猜测没用,还是得实干,两人当即打定主意,决定将公主整个儿从棺中弄出来再说。

    我们二人重新下水,到了公主跟前,她面容依旧是微笑着的,如同一个睡美人,美艳无比。我和吕肃一左一右,分别搭着她的肩膀,准备将她从棺中拉起来,谁知才刚拉起一半,公主并未僵硬的身体,脑袋便自然而然的向后仰,嘴巴也张开了,嘴里露出一块儿赤红色的东西。

    这公主嘴里居然还塞了东西?

    她是怎么保持自己的瓜子脸的?

    我和吕肃皆是一愣,吕肃随后便转到棺头处,拖住公主的上半身,一手掰开公主的嘴,将嘴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给取了出来。那东西颜色赤红,呈月牙状,像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我和吕肃却是大喜,没想到这八鲤斗蛟镇海石,竟然真的在公主嘴里。

    这厢喜色未退,再一看那公主,我顿时吓了一大跳,连吕肃也惊赶紧撤了手,离公主远远的。

    原来那公主居然是个天生畸形,嘴里的上下两额骨发育不全,牙齿也没长,这八鲤斗蛟镇海石,恰好是个月牙石,塞进去如同给她垫了牙床,因此看起来并无不妥。但这石头一拿开,尸体便恢复了本来面貌,由于上下颚骨缺失,脸颊两侧的肉,都凹进了嘴里,如同两张松松垮垮的皮一样。

    一眼望去,那个凝固着永恒微笑的美艳公主,霎时间变成了只有上半张脸的畸形,下半张脸没有骨架,看起来就是一小团肉,完全可以忽略,那恐怖的模样就别提了。

    这才是真正的格格尔公主!

    我和吕肃被她一惊,不由齐齐后退,紧接着,吕肃最先反应过来,指了指棺中的陪葬品,示意再多拿一些,随后就跑路。挖蘑菇就是为了钱,有明器不拿岂不是白干活。我自然不客气,又随手挑了三件东西,便和吕肃浮上了水面。

    那公主虽然面容丑恶,但优点是不闹腾,乖乖任我们摸,我和吕肃放松了警惕,立刻就大意起来,两人商量着,既然已经拿到了八鲤斗蛟镇海石,那此行的目的也达成了,该出去了。只是这墓看来没有其它出口,若是按照原路出去,只怕还有一番凶险,也不知那红衣软粽子、养尸局还有那恶蛟怎么样了。

    二人商议半晌,都觉得先出去为妙,回路还有我们来时的水洞,水洞外就是那些八肢水怪,若出去,怕还有一番恶战,也不知能不能保下性命。

    我和吕肃望着水洞,心里沉甸甸的,但这一步却是非走不可,两人对望一眼,将摸出来的东西放内里贴身而藏,那镇海石,也被吕肃随手收进了怀中,随即便准备拼死往外冲。谁知还没钻入水洞子,整个洞窟里的水,猛然激烈的晃荡起来,如同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

    我和吕肃惊了一下,不由得低头一看,霎时叫苦,我心说:公主啊公主,你刚才还乖乖的,这会儿怎么就淘气了?

    却见水底下,随着水流的剧烈震动,那畸形的公主,居然缓缓朝水面升了上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地震

    这突然其来的变故惊的我和吕肃立刻后退,原以为是那公主除了岔子,谁知女尸浮到了水面后,却并未有任何异像,只是随波逐流,飘飘荡荡,黑发完全在水中散开,杂乱的纠缠到了我和吕肃身上,那滑溜溜冰凉凉的感觉,让人鸡皮疙瘩直冒。

    原本美艳无双的公主,此刻因为头发纠缠住了我和吕肃,身体便在我俩周围飘荡,畸形的脸近距离暴露在灯光下,显得松宽的皮肤更为骇人。她没有像我们想象中的产生尸变,使得我和吕肃有些愣神,片刻后,吕肃才轻声道:“不是尸体的问题。”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水的问题。这个洞窟里的水,仿佛突然被煮沸了一般,剧烈的翻滚着,并且水势还有升高的迹象。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水位会突然发生变化?

    难道和这尸体有关?

    我和吕肃原本打定主意,东西到手,便决定拼死往外冲,谁知这女尸的头发纠缠不清,阻碍了我俩的行动,使得我和吕肃不得不挣扎着从乱发中脱身,实在无法可想之下,便一脚踹开女尸,使得女尸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在水中划开了一段距离,我立刻对吕肃说:“地下水好像起了变化,咱们还是快离开。”

    吕肃道:“或许是因为咱们取走了镇海石。”

    “镇海石?你还真相信它能镇海?”

    听顾文敏讲,这石头,据说是大禹治水时使用的神器,曾经用它来镇海河,如今我们俩刚拿走这石头,此地的水势就忽然上涨,到真有些让人臆想纷纷。不过,一块石头若真有这么大的本事,那千百年来,人们何必修堤防洪,黄河水患恐怕早就平息了。

    我俩也没在镇海石的事情上多费功夫,深深吸了口气,便提了武器,沿着来时的水洞往外游。这水也不知是从哪里涨起来的,水底的情况也变得十分混乱,眼球在水流的冲击下涩痛难忍,比起之前下水时的情况更为糟糕。

    虽然如此,这会儿也只能忍着,强自睁着眼睛观察混乱的水底,和吕肃两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对付随时会冒出来的水底怪物。

    原本已经做好血拼的准备,谁知我俩游出水洞子后,水底那些怪物,却仿佛突然对我们失去了兴趣,一个个如同世界末日到了一样,在水底横冲直撞,如同无头苍蝇似的。虽然它们没有来加害我们,但我心里并不轻松,隐隐觉得,这些东西如此慌乱,此地恐怕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

    吕肃显然也是这么想,神色有些严峻,但我俩也没有多做停留,顶着混乱的水流往外游,才游了没两下,便看到两个人影朝我们游了过来,仔细一瞧,却是豆腐和顾文敏。

    他俩怎么下来了?

    我先是疑惑,紧接着释然,心底有些感动,心知这二人肯定是听冯鬼手说了水底的情况,这是准备冒死下来救人了。我赶紧冲二人打了个回程的手势,在水底下也无法说话,我们凭借手势进行短暂的交流后,立刻开始往回游。

    等到冒出水面时,之前我们跻身的平台,早已经被升高的水位给淹没了,不过好在山崖上还系着一条来时的绳索,冯鬼手和那姓任的女人却没了踪影。豆腐浮出水面,抹了把脸上的水,狠狠一拳捶在我胸口,说:“老陈,我都打算下来捞尸了,你怎么还活着!看来老话说的没错,祸害遗千年呐。”他嘴里虽然胡扯,但脸颊却抽动了一下,显然是一副后怕的神情。

    顾文敏**的黑发披在身后,本就苍白的脸,被冷水一泡,更显得脆弱,眼睛因为下水也有些充血,仿佛还带着泪光,没有开口,只是目光盯着我,气息喘的有些急。

    我安慰的拍了拍顾文敏的肩,说:“我没事,不要担心。”

    此刻水势上涨的很厉害,水面也不平静,推波涌浪,使得我们几人在水中身形都有些不稳。好在之前来时的那条绳子还挂在山壁上,豆腐看了看绳索,恶狠狠的说道:“姓冯的早跑了,我和顾大美女急着救你,没功夫看人,那姓任的女人估计也跑了。妈的!”

    吕肃微微一笑,轻声道:“人没事就好,随他们去吧。这水涨的很有问题,咱们也别耽误了,先上去再说。”话音才刚落,从我们头顶上方,忽然砸落了无数碎石,我眼疾手快,猛的推了身旁的顾文敏一把,将她按到了石壁上。豆腐没能躲过,反应不及,被一块巨石划伤,额头崩裂了一道血口子。

    吕肃惊了一下,顺手将豆腐一推,两人贴在石壁上,这一切几乎就在瞬间,无数巨石从头顶落下,情况霎时混乱不堪,石头砸的水面白浪翻飞,一时水声震耳。

    豆腐先是对我怒道:“有了媳妇儿忘了兄弟,靠,我毁容了!”

    我赶紧安抚豆腐,说:“危难关头要先保护弱小,小豆是男子汉,我相信你。”

    豆腐捂着额头血淋淋的口子,说道:“肯定是姓任的老娘们儿想害咱们,在上面推石头砸人!”顾文敏此时才回过神来,身体贴着冰冷的山石,有些瑟瑟发抖,她忽然说道:“不对,她一个女人,就算老冯跟她一起,也不可能同时将这么多石头推下来,是这个山在抖,你们感觉到了吗?”她抬起头,漆黑的目光看向了周围的山石。

    我和吕肃对视一眼,都是大惊,不约而同伸出手往山石上一摸。果然,顾文敏并没有发抖,我之所以看到她的身体在发抖,是因为她背贴着山石。

    真正在抖动的,是整个山体!

    我立刻想到了一个词:地震了。

    吕肃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温和的笑容收敛了,目光不断闪动,开口道:“陈兄弟,你有什么看法?”

    “我们刚取走棺材中的东西,水势就开始上涨,我觉得……这事八成和镇海石有关。”如此多的巧合在一起,就算我也不得不相信,这镇海石或许真的有某种神奇的力量了。

    说话间,山体的抖动已经越来越剧烈,更多的石块从上面砸下来,我们几人被困在山石的一片凹陷处躲身,根本没办法往外游,只怕一出去就会被砸的头破血流。我一时间心慌意乱,脑海中不停的想:怎么办,怎么办?再这么下去,只怕整个洞窟都会塌陷的。

    这地方本来就被凿空了,哪里能承受这样的地震?

    就在我们四人被困,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只听两声大叫,紧接着便有两个人从上面掉了下来,砸进了水里,如同落水的旱鸭子一样四脚扑腾,好半天才稳住身形。这两人不是冯鬼手二人又是谁?两人估计是想原路返回,大概在玉桥之上,由于地震被颠了下来,又惊又吓,狼狈不堪。一见着我们四人,赶紧也游过来避灾。

    豆腐怒上心头,立刻一挽袖子,准备揍人,吕肃就在豆腐旁边,见此按住了豆腐的肩膀,微微一笑,冲豆腐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只见冯鬼手和姓任的慌忙游到了我们的避身之处,神色多少有些尴尬。冯鬼手脸皮也算厚了,打了个哈哈,说道:“在水下面多谢吕老弟相救,你们两人没事,我也就安心了。”

    豆腐闻言,先是仰头哈哈一笑,随即脸色迅速冷下来,道:“我怎么听到有狗在叫?”

    吕肃估计憋不住,看着豆腐笑了一声,随后又端正脸色,缓和道:“冯老哥客气了,你们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这吕肃也真是够能装的,我估计他肯定有弄死冯鬼手的心,但面上却是一派和煦,俨然是个道德的高标。

    冯鬼手有了台阶下,立刻不理会豆腐,向吕肃解释起来,情况果然和我想的不差。这二人见顾文敏和豆腐执意下水救人,留下的冯鬼手自然是不会再冒险的,当即和姓任的老女人一拍即合,准备脚下抹油开溜,谁知会突然地震,走在狭窄的留魂桥上,便被颠了下来。

    我也没心思去听他发表演说,淡淡道:“这些都不重要,东西已经到手,想办法逃出去。”人心善变,可同富贵而不可共患难,冯鬼手的行为确实卑鄙,但也无可厚非,这种关头,我没兴趣跟他虚与委蛇,浪费时间。

    冯鬼手一听,惊道:“镇海石你们拿到了?那太好了。只是咱们被困在这儿,根本出不去啊。”我眼前无数乱石头往下砸,我们只要离开这个凹陷处,一冒头,就会被活活砸死,即便绳索就垂在不远处,也无能为力。

    就在众人眉头紧皱,心里期盼着这该死的地震能停下来时,它居然真的停了。

    本来还颤动的山体,忽然停止了抖动,掉落了几块巨石后,整个洞窟又平静下来,甚至连水波都不兴了。

    豆腐一愣,忽然说了句:“暴风雨的前夕都是宁静的。不行,地震停了是好事儿,我怎么反而觉得心里发虚?”

    顾文敏修长的眉毛微微一蹙,哑声道:“我也是。”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但这么难得的机会,也不能傻呆着,看了众人一眼,立刻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抓紧时间。”说罢指了指山壁上的绳索,示意顺着绳索赶紧爬上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蛟龙

    人都是有私心的,我抢在了众人之前,占了位置,立刻让豆腐和顾文敏先上,待他两人爬上绳索,吕肃也跟着爬了上去。冯鬼手和姓任的女人刚想抓绳子,我直接将绳索夺了过来,说道:“排队。”

    很快,我们一行人就跟一串糖葫芦似的挂在了绳索上,拼了全力往上爬,眼瞅着就要到顶了,上天忽然给我们开了一个玩笑,只听寂静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古怪的声音。那声音沉闷,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一样,震耳欲聋,令人耳心发麻。

    吕肃抽了口气,声音有些变了,惊道:“是龙吟!那东西出来了!”

    伴随着这阵声音,整个山体,仿佛忽然遭受了巨大撞击一样,猛的震动起来。

    这一次震动的更为剧烈,我只觉得手里的绳子不听使唤,踩在山壁上的脚也随着山石的抖动,抖如筛糠,紧接着,便听豆腐惊呼道:“不好……绳子……!”却见在山体的剧烈晃动中,绳索摇摇摆摆,眼见下一秒就要断裂了,情急之下,众人赶紧松开一只手,寻找周围可以跻身的地方。

    这里的山石凹凸不平,便于攀爬,也亏豆腐提醒的快,在绳索断裂的前一秒,众人都找到了落脚地,一行人如同壁虎一样,牢牢抓着山石,一动也不敢动。

    刚才那阵龙吟般的声音,只响了一次,便再无动静,但整个山体却仿佛受到巨大撞击一样,颤动的越来越厉害。

    就在此时,我忽然感觉头顶一暗,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挡在上方一样,众人不由得齐刷刷抬头观看,一看就吓的不轻。原来是那尊地藏王菩萨像,在震动之下栽倒了下来,高达十多米的巨像瞬间往下栽倒,但由于底座部分过大,因此卡在了上方,形成了一个倒栽在我们头顶的巨佛,将出口大部分给堵死了。

    冯鬼手狠狠骂了句脏话。

    原本我们只需要加把劲儿往上爬,就能直接爬出去,但如今地藏王菩萨像堵住了中间的位置,我们便要饶一段路,爬到菩萨像旁边的出入口去。如若有绳索到还好办,问题是我们没有绳子,山体震动的又十分厉害,即便稍微动一下,都有重新掉下去的风险,更何况在山石上左右移动了。

    这金精菩萨像栽倒下来,众人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豆腐趴在最上面,我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小屁股,只听豆腐说:“这地藏王菩萨在跟我们作对啊,早不倒晚不倒,偏偏这个时候倒。”

    这像由于比较巨大,因此倒下来后,身体和我们离的很近,脑袋倒栽着,下巴和脖颈处就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平台,此刻山体的震动越来越强,我都有些抓不住,更别说豆腐和顾文敏了。这么一想,我便对众人说:“先到这菩萨像上避一避。”说完当先朝着菩萨的下巴处爬了过去,由于距离比较近,一跃便跳了上去,稳稳当当的。

    其余人见此,立刻也纷纷往菩萨像上跳,前后不过十来秒,我们便站在了菩萨的下巴后面,站在边缘往下一看,只见深渊底下的水,如同煮沸了一半,不断翻着巨花,推波涌浪,一层高过一层,相信要不了多久,水就会溢出深渊。

    顾文敏神情有些慌乱,说:“刚才的声音难道真的是龙?天呐,它怎么会到这儿来?”

    吕肃目光紧紧盯着下方的水,忽然说道:“小心,它们上来了。”

    它们?

    他这一说话,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看向下方,却见下方的石壁上,无数长着八只手臂,如同侏儒的水下怪物,正逃命似的往上爬。它们手爪多,因此爬起来比较稳当,速度也很快。我心中立刻明白,肯定是水下面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吓的这些东西四处逃命了。

    听刚才那声音,莫非是那恶蛟?

    它吞了卫南京二人后,难道顺着地下河游到了这里?

    那么多地方它不去,为什么偏偏来这儿?这地方究竟有什么东西吸引它?难道又和那镇海石有关?

    我们几人推测不断,一边准备好了武器,等着下面那些东西,一但靠近,有什么异动,便和它们血战,谁知就在此时,那翻滚着的水中,忽然冒出了一颗硕大无比的漆黑头颅!

    那头可够大的,直径至少有五六米,两只硕大的眼睛,如同两盏黄灯亮,头顶两侧,还有两只漆黑的角,不是传说中的蛟龙又是什么!

    我们都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儿,那种震撼无法用语言描述,就跟看3d电影似的,看着那水中的龙头,忽然朝山石上吐出一阵强有力的水柱,那山石上爬着的东西,被这股强烈的水流打中,顿时发出驴嘶一样的惨叫,一个个挨着落水。

    它们落水之后,还未在水中稳住身形,那龙头便大张着嘴,在水里一扫,将水面上漂浮着的八臂怪物纷纷扫进了嘴里,嚼也不嚼。

    我们在菩萨像上看的胆战心惊,豆腐更是双腿抖如筛糠,一屁股坐下去,哆嗦道:“它这胃口,会不会太好了点儿?”

    顾文敏原本粉嫩的唇瓣,此刻也是毫无血色,嘴唇有些哆嗦,目光盯着水底的蛟龙,脚步已经开始后退,但她只惊慌了片刻,便压下强烈的喘息,低声道:“躲起来,不能被它发现。”若说是什么粽子怪物,我们几人都还能一战。

    但那是什么?那是蛟龙!我们几个人还不够当它一顿儿点心,在它面前,别说战斗了,站起来都困难。

    顾文敏这一说,众人不敢再站在边缘处,赶紧后退,纷纷趴倒在地,生怕被蛟龙发现。

    我是位于边缘处,因此眼角的余光,可以瞥到下方的状况。只见那蛟龙估计没吃饱,龙头又钻入了水下,隐约看到水下无数影子乱窜,最后却纷纷被那巨蛟吞入口中。之前差点儿要了我和吕肃命的水底怪物,在它面前,就如同野兽的幼崽般毫无反抗之力。

    这东西十分贪吃,连鱼虾都不放过,估计困了几百年,它准备吃个饱。

    深渊的水还在涨,那恶蛟虽然没有冒头,但巨大的身形在水底形成了一团黑影,就算想忽视都难。

    须臾,那恶蛟估计把水下的东西吃光了,又冒出头来,硕大的黄色眼睛,如有实质般,打量着这个阴森森的洞窟,仿佛在查看自己周围的环境,那模样似乎在说:我的家怎么变了样了。

    那蛟龙原本就是住在此处,估计是在沉睡关头,被修建陵墓的人用养尸局给镇住,几百年没动过,却让我和豆腐误打误撞破了养尸局,放出了这东西,它心中肯定怨气难平。此刻正是暴躁狂食之际,若被它发现,我们就完了。

    众人屏息凝神,一动也不敢动,只盼着这蛟龙吃完后,从哪儿来的,打哪儿回去,谁知半晌都没有动静。

    我们趴在金精像上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那恶蛟走了没有,须臾,我只能壮着胆子,探出脑袋往下瞧。这一看,却见那蛟龙庞大的身形在水里优哉游哉,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紧接着,它不知道是身体发痒还是怎么的,猛的开始用身体撞击周围的山石,它这一撞,无异于地动山摇,一时间山石崩裂,那些石块儿砸在它身上,它也完全不为所动,就跟捞痒痒似的,看的我们头皮发炸。

    随着它的撞击,周围的山体也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震动着,我们几人既不敢大声说话,一时又想不出逃出入口的办法,只急的满头满脸都是汗。

    老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话果然不假。

    我们几人正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便听到咯吱一声,紧接着巨大的菩萨像又开始往下栽,原来卡住菩萨像的山体,边缘破裂了,菩萨像立刻又往下掉了一截,我们几人也跟着往下,身形腾空,又重重摔在金精菩萨像的下巴后。

    顾文敏抬头一看,只见地藏王菩萨像已经呈现出倾斜的姿态,若再由那恶蛟如此撞下去,只怕山石开裂,整个地藏王像都会砸入水中,这样一来,我们唯一的寄身地也没了。

    该怎么办?

    眼下的情况,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交给我们思考,只怕再任由那恶蛟撞个三五下,这巨像就要彻底栽下去了。

    我心中一片冰凉,火热的大脑却慢慢冷静下来,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豆腐,又看了看顾文敏,不由深深吸了口气,心下有了主意,我对豆腐说:“我去把它的注意力引开,你们趁着空档,顺着像往上爬,赶紧逃命去。”

    豆腐惊了一下,说:“那你怎么办!”

    我说:“难怪那留魂桥之前不害我,估计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一出了。”

    豆腐眼睛瞬间红了,一脸怒容,哑声说:“我在你心里就是个会牺牲兄弟,自己逃命的怂货吗?陈悬你个王八蛋,平日里人模狗样,无恶不作,现在装什么英雄!不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牺牲

    我没理豆腐,对他说:“小豆,别说了,我心意已决,顾大美女我就交给你了,你带着她,活着出去。”我给二人打了个手势,随后提起活动钢管,顺势给吕肃三人也挥了挥手,说:“你们也跟着逃命吧。”

    顾文敏猛的拽住我的手臂,神情已经没有之前的害怕,一字一顿道:“一起出去。”

    豆腐见我心意已决,急了,连忙也拽住我另一只胳膊,说:“老陈,你不能冲动啊,我不能牺牲你活命,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我看着豆腐发红的眼,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做事从来不冲动。我只是习惯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出最快速有效的办法,咱们没有别的路走了。”

    豆腐说不出话了,嘴皮子直哆嗦。

    就在此时,吕肃微微一笑,缓声道:“陈兄弟说的不错,这是最快速,最有效的办法。”

    豆腐怒的一脚踹过去,说:“姓吕的,别他妈的这时候煽风点火!”吕肃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豆腐的脚,顺势往前一带,豆腐就往后一倒,摔了个四仰八叉,哀嚎连连。吕肃紧接着又收回手,笑眯眯的说:“但你一个人去恐怕不行,咱们一起去,一左一右,声东击西。”

    我不由得眼中一亮,心说如果真有吕肃加入,那胜算就大多了,我不知道这姓吕的究竟是真英雄还是假好人,但在这生死关头,想再多也是无用。当即我提着豆腐的领子,将他抓起来,说:“赶紧走,你折腾我十多年了,我可不希望死了到地狱里还带着你,有多远滚多远。”

    顾文敏倒抽一口凉气,说:“不一定有别的办法……”她话音刚落,那恶蛟又撞了一下,整个巨像又往下沉了一分。

    见此,我笑道:“还有什么办法?”

    顾文敏愣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漆黑的眼中有一种很浓的情绪,看的人十分压抑。我转过头,不再看她和豆腐,也不等他们多说,和吕肃对望一样,两人心照不宣,当即跃了出去,一左一右,顺着左右两侧的山壁往下滑。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我自认不是英雄,绝对不会做出为了他人活命,牺牲自己的事。

    但眼下,我无法对顾文敏置之不理,更不愿意豆腐死在这里。那是在我最穷困潦倒时都没有离弃过我的兄弟,是在我最富裕时,也从没有在我身上打过小算盘的朋友。冯鬼手和那女人的死活与我无关,但豆腐和顾文敏不能有事!

    我们二人的身影一出现,立刻就吸引了恶蛟的注意。它左看一下右看一下,估计是在想:先吃哪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吕肃长的太帅,连蛟都喜欢它,竟然一口水柱朝着他喷了过去。

    吕肃被那股水柱击中,霎时间就往下栽倒,但他反应很快,栽倒的瞬间,手臂发力,手中的钢刀猛的插进了山石裂缝间,整个人悬在空中,只靠着一柄钢刀支持。而那恶蛟见没将猎物弄下来,显然是火了,不再喷水,而是仰起头颅,张着巨嘴,朝吕肃咬了过去。

    我看的胆战心惊,情急之下想起了顾文敏的黑匣子枪,立刻朝着那恶蛟开了一枪,本以为这一枪至少能打个血窟窿,谁知那东西皮若精钢,子弹打过去,就跟捞痒痒一般,完全没有影响。倒是枪的声音吸引了它的注意力,恶龙转过头,两只黄灯笼一样的眼睛,霎时间锁定住了我。

    那是一双即便发着黄光,却依旧让人感受到阴森和血腥的眼睛,它速度很快,盯着我的一瞬间,整个头颅便朝我咬了过来,几乎一刹那,我都能看清它嘴里的獠牙。千钧一发间,我立刻松开了手,任由自己栽入水中,而那恶蛟收势不及,一口咬到了山石上,一时间碎石崩裂,蛟嘴里也渗出了血迹,入水一刹那,我猛然发现了它的弱点:在嘴里。

    恶蛟外皮坚硬,刀枪不入,但嘴里却没有防护。

    关于蛟龙,历来就有逆鳞的说法,即龙下颚处三寸,有几片鳞是反着长的,为龙身上最薄弱的部分,绝对不会轻易示人。

    我心里立刻冒出一线希望:或许我们并没有完全陷入绝境,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可以朝着它的弱点进攻。

    当然,要做这些,必须得有一个身手更厉害的帮手。我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名字:吕肃。

    这些念头都只是一瞬间,我整个人栽入了水中,心知那东西肯定恼羞成怒,当即也不敢耽误时间,入水后便发力往靠近山石的地方游,以期找一个凹陷处躲避。而这时,吕肃也不负所望,他赢得了喘息之机,竟然仗着自己的宝刀,忽然从空中一跃而起。

    这一跳,把那些跳水跳远冠军都给比下去了,他整个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竟然跳到了龙头之上。

    与那硕大的蛟龙头相比,他简直就像个小苍蝇一样。恶蛟正要来吃我,猛然发现头顶多了个东西,明晃晃的两只大灯笼眨了一下,奋力一甩头。它这一甩,又撞到了石壁上,我不禁担忧的抬头去看上方的顾文敏等人。

    一看之下,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我和吕肃两人冒此大险,就是希望他们能借此机会逃出去,谁知豆腐和顾文敏,居然也分散开来,各自一南一北,顺着石壁往下溜。

    蛟龙迷惑了,前面山壁上有食物,后面也有,左边也有,右边也有,先吃哪一个?

    我气的差点儿没吐血,心里又是怒,又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眼眶有些灼热,冲豆腐二人吼道:“别下来找死!”

    豆腐听见声音,转过头看着我这边,喊话说:“不行,你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我一时又想哭又想笑,说:“你是个带把的,放弃生孩子这个不切实际的梦吧。”

    豆腐哈哈一笑,说:“正是因为我是爷们儿,更不能扔下兄弟逃命,要死一起死。”

    另一头顾文敏也喊道:“小豆说的对,要死一起死,我想帮你,而不是想成为你的负担,不要理直气壮的玩什么牺牲!”她声音带着恼怒,明显是下定决心了。

    恶蛟一甩头,那两人不约而同停下攀爬的动作,死死抓着岩壁,不敢在撒手。而另一头,吕肃却没有被甩下去,这兄弟也够胆大的,死死抱住了龙角。

    那龙角粗壮,跟一只石柱子似的,吕肃抱着龙角,因此没有被甩出去。此刻再说什么牺牲也没有意义了,我吼道:“好,要死一起死,死也要死个够本!”当即,我喊了声吕肃的名字,将那蛟龙的弱点一说,四人合计,决心与这水中恶蛟拼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此刻龙吟震耳,水波翻涌,嘈杂一片,我的喊声吕肃也不知有没有听见。

    趁着蛟龙只顾着甩头之际,我拽住了钢棍儿,将尖锐的一头朝上,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准备对准恶蛟的逆鳞捅进去。谁知我这想法有些失误,因为水下有恶蛟的身体,翻滚间水流十分混乱,潜下去的话,根本没办法控制住身形,要想游到恶蛟身边去,除非冒头往前游。

    只是这样一来,我这岂不是像豆腐说的一样,成了狼入羊口?

    就这一番思索间,场中情况突变,顾文敏猛然喊了一声:“把它朝我这边引!”

    我刚想说她是不是脑袋发昏了,便听豆腐抢先道:“顾大美女,难道你觉得它对女人比较感兴趣?”

    顾文敏手脚都贴着山石,根本腾不出手来,只仰着脸,示意说:“你们看上面!”我和豆腐朝上一看,我眼中不禁一亮,明白了顾文敏的心思,忍不住暗赞一声聪明。原来随着恶蛟的几次撞击,那上方的巨大金精菩萨像,已然摇摇欲坠,只需要再加一把力,便会自高空坠落下来。

    我们可以先将恶蛟引到菩萨像之下,只等它发怒一撞,奇重无比的菩萨像自上方坠落,饶是它铜皮铁骨,只怕也要被砸断龙背。

    这个主意实在是妙,我立刻掉头朝顾文敏那边游,本想开一枪将恶蛟引过来,谁知那枪估计进了水,没反应,我害怕走火,只能弃枪不用,一边游一边高声挑衅,想吸引恶蛟的注意力:“嗨,看这里,嗷嗷……”

    吕肃估计也听到了我们的计划,他干脆松了手,顺着恶蛟甩头的姿势,瞬间越过我的头顶被甩飞进了水里。

    那恶蛟一看我俩漂浮在水面上,立刻急速游了过来,它速度太快,和人类不是一个档次的,头往水里一扎,再抬起来时,已经在我们身前了。吕肃估计被甩的有些懵,一向清明带着自信的双眼,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大头颅有些发懵。

    我只觉得心脏漏了半拍,紧急关头,一脚瞪在龙口下颚,借势扯着吕肃迅速往后滑,刚好闪身躲入一块凹地。那恶龙顿时一怒,猛的一头撞向山石,准备把我们给弄出来。它这一撞,霎时地动山摇,乱石崩裂。

    我们只看见它巨大的身体压过来,上面乌黑的鳞片在灯光下折射出我和吕肃惨白的面孔,若非这是个凹处,周围有凸起的山石阻挡,只怕我俩就要成为肉饼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除蛟

    它这一撞,我和吕肃完全被它的身体堵死,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忽然便听一声高亢的龙吟,紧接着,整个龙头便顺着山壁往下滑,被砸入了水中。龙头一移开,我俩便看到一尊巨大的金精菩萨像,正好压住了龙背,借着这股力道,恶蛟被压向了水底。

    吕肃神色一喜,依旧面带笑容,轻声道:“看样子它这下是没办法再猖狂了,快,赶紧逃命。”我俩立刻游出了这个凹地,谁知这时,水里却忽然冒出了一个人影儿,原来是姓任的女人。她咳嗽着呛水。原来冯鬼手比较精明,体力也更好,逃的比较快,而她眼见着就要顺着金精像爬上去时,巨像就被撞了下来,自然是恼怒不已。

    这人虽然上了年纪,但风韵犹存,此刻一张成熟美丽的面孔都扭曲了,估计是听到了顾文敏之前的喊话,怒道:“那个小贱人,我非得……啊……”她话音未落,忽然惨叫一声,眼珠子瞪的贼大,紧接着,身下的水,霎时间被染红了。

    我和吕肃压根没料到会这样,霎时被吓了一跳,同时低头看去,只见水面猩红一片,两只断腿飘浮在水上,那腿上穿着的鞋子,分明是姓任的女人的。她惨叫声几乎响彻洞窟,瞪大了眼睛,整个人死不瞑目般,向后一仰,跌入了猩红的血水之中。

    而那水中,赫然还睁着一对灯笼大的黄色眼球。

    此刻,那对眼球上翻,正看着我和吕肃。

    这一瞬间,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人在危急关头,有时候会爆发出惊人的潜力,但同样,有时候也可能会反应迟钝,变得比平日更加糟糕。我被姓任的女人刺激的太重,一时间手僵僵硬,几乎忘记了游动,身体跟着往下沉,幸亏吕肃及时在我肩膀上拉了一把,说道:“快往上爬!它的背肯定受伤了,头不可能伸的太高,爬到高处就安全了!”

    姓任的女人双腿在水下被咬断,却并没有死,倒下去时,嘶声裂肺的喊了句什么,由于情况混乱,我也没有听清。但她一入水,便被一条硕大的像舌头似的东西卷了过去,紧接着,更多的血从水底炸开,涌上了水面。

    水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了。

    我经吕肃一提醒,才如梦初醒,赶紧转身顺着山壁往上爬,怎奈何手中没有绳索,即便再是攀岩高手,徒手之下,速度也快不到哪儿去,才刚爬了几步,便听对面的豆腐惨叫:“老陈,脚下!”我低头一看,一张硕大猩红的嘴,已经朝着我下半身咬了过来。

    那种感觉难以言喻,我此刻,真的是一点儿自救的办法都没有。松开手,我会直接掉进它的嘴里;不松开手,我被被咬成两半。

    在强大的恐惧袭来之时,心中反而没有任何感觉了,简单来讲,就是整个人都懵了。

    我耳里能听到豆腐嘶声力竭的声音,能听到顾文敏惊恐的尖叫,能看到翻涌的水浪,但我这时候没办法做任何事情,姓任的女人死了,现在轮到我了。

    或许,这就是留魂桥当时不害我的原因。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命运这个东西吗?

    最后关头,我脑海里想到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然而,就在这时,我却忽然觉得腰部一阵剧痛,旁边的吕肃,下半身竟然猛的弹跳起来,双臂在石崖上一借力,踹到了我的腰上。我整个人被这强力的一踹,并没有往下坠落到恶龙的嘴里,而是朝着旁边被踹飞了。

    吕肃用这种方法救了我。

    但他自己的身体也腾空了,接下来按照物理定律,就该往下坠落。腾空被踢出去时,我赫然发现,那恶龙没咬到我,竟然转头去咬吕肃,一口将还在空中的人含在了嘴里。

    没有再看到更多的东西,下一秒我掉入了水中,狠狠呛了一口水,脑海里却是恶蛟阖上嘴和吕肃在空中往下掉的那一幕,只觉得血液直往脑袋上冲,眼睛也红了,再也顾不得其它,立刻朝那恶龙游了过去,目标只有一个: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它的逆鳞给捅穿了!

    它刚吃了吕肃,估计正回味着,没注意到我的靠近,我抡起钢管潜入水下,目光寻找它的下颚逆鳞,谁知目光一转,竟然在它的下颚处,看见了三颗人头!

    那三颗人头就长在恶蛟的下颚处,脖颈很长,和龙身连在一起,闭着眼睛沉睡。

    仿佛是知道我要偷袭一样,三颗头颅猛然睁开了眼。

    我顿时呛了一口水,原因无它,因为这三颗人头,一颗是卫南京,一颗是姓任的女人,一颗虽然不认识,但不出意外,应该是罗德仁。

    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说,被恶蛟吞下肚的人,最后都会变成这样?那他们究竟是算死了还是算活着?

    很快我就知道答案了,因为卫南京那颗人头,忽然张大了嘴,嘴里满是獠牙,长长的脖子从恶蛟的下颚处探了出来,猛的朝我咬过来,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的神色,而是满脸的邪恶和阴森。

    情急之下,我手里的钢棍顺手一档,将这颗人头打的偏了一下。不等我反应过来,姓任的人头也探了过来,这次却是狠狠咬住了我的手臂,疼痛之下手中一松,钢棍儿顿时脱手,又被另一头的卫南京用嘴给叼住了。

    我使劲儿挣扎,奈何这人头咬的很紧,手臂上鲜血淋漓也无法摆脱。得亏我胳膊结实,这要是顾文敏那细细的小胳膊,还不得一口给咬断了?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去想眼前诡异的一幕是怎么回事,另一只自由的手,立刻掐住了咬住我手的人头,顺着抠住了人头的喉珠,狠狠往下一扯,那脖子里的喉珠连接着食道一样的东西顺势被我扯了出来。

    恶心的事情我干过不少,这么恶心的还是头一次,我自己都吃不消了。

    不过这个举动还算有效果,咬住我手的人头,立刻松开了,软塌塌了垂在了水里。

    由于这个举动,那恶蛟被惊动了,龙头猛的扎下来,张开了大嘴。我原以为它是要吃我,谁知龙嘴张开后,竟然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一团混血喷了出来,血中还夹杂个东西。

    由于恶蛟的这一口血,水下环境顿时混乱不堪,眼睛更是疼痛难忍,哪里还能看清东西,情急之下连忙往水面上浮换气,眼前也是血红一片,却没有见那恶蛟继续追击,让我一时间都有些发懵。就在这时,水里又冒出了一个人影,是吕肃。

    他喘着粗气,看了我一眼,说:“干的漂亮。”

    我看着他的脖子,很正常,并没有很长,而且脖子下面就是肩膀。

    我说:“告诉我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你被它吞了。”

    吕肃笑了笑,缓声道:“嗯,确实被吞了,那龙嘴里可真臭的。”

    我道:“那你现在怎么还……”

    吕肃这才解释说,原来他被那恶龙咬住后,反应很快,不等那龙咀嚼,就深吸一口气,在它嘴里一个打滚儿,滑到了食道的位置,因此没有被恶龙咬死。紧接着便是那蛟龙的噩梦了,吕肃为了固定身形,将钢刀直接插入了它的舌道,在里面大肆破坏,可以说一把钢刀切蛟肉,就跟切豆腐似的。

    那恶蛟食道和气管都被他破坏,痛苦之下将他吐了出来。而那长在下颚处的三个人头,却是和龙的逆鳞有关,至于为什么被它吃下去的人,最后会以那种状态长到它的逆鳞上,这点儿到是匪夷所思,吕肃也说不清楚。

    我在外面破坏了其中一颗人头,相当于拔了一片逆鳞,恶蛟内外夹击受到重创,估计现在已经够呛了。

    也难怪它没有来追我们,再低头一看时,水面上的血已经稀释了,只看见水底深处,隐约有一个巨大的影子,却没有游上来的意思。

    难道它真的歇菜了?我们整死了一条蛟龙?确切的来说,是吕肃整死的。

    我忽然发现,他们为什么会说吕肃恐怖了,因为就在他飞身将我踢出去,自己落入龙嘴时的一刹那,我已经有跟他一起死的冲动了。

    这确实是一个恐怖的人。

    我之前嘲笑豆腐轻易被吕肃降服,成了吕肃的跟屁虫,现在我却发现,自己也对他再也生不出任何意见了。一个为了救人,差点儿被活吞的人,你还能说什么?即便真的是伪君子,能伪到这个程度,也不同凡响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吕肃的脸,没有说话。

    豆腐和顾文敏此刻也已经下了水,两人倒是没有参加刚才的恶战,不过恐怕光是看,就吓的够呛了。豆腐看了看吕肃,又看了看我,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片刻后才仿佛疲惫不堪的出了口气,哑声道:“还活着,活着就好。”

    顾文敏没说话,嘴唇抿的紧紧的,盯着我手上的伤,清亮的眼睛有些发红,淡淡说:“先找个地方包扎一下伤口吧。”

    看样子她似乎有些生气,我不禁懵了,看了豆腐一眼,压低声音耳语道:“我怎么惹她了?”

    豆腐摇了摇头,摸着脑袋说:“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针。”

    此刻放松下来,我觉得被咬的地方疼痛难忍,仔细一看,肉中还嵌着牙齿,应该是那人头留下的,众人当即决定找个地方休息,抬头一看,我们的心霎时间就沉入了谷底。

    深渊上方的出入口,不知何时,已经坍塌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无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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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渊的上方,原本横架着留魂桥,而此时,哪里还看得到什么桥,完全被巨大的山石给塞满了,不时还会有些碎石头掉落下来。吕肃将灯光往上打,细细的扫过上方的岩石,嘴里嘶了一声,说:“不好,完全被堵死了。”

    豆腐道:“说不定那恶蛟再撞一次,就能把上面的石堆撞塌。”

    顾文敏低头看着水中,盯着那团一动不动的黑影,说道:“它好像已经死了。”

    豆腐嘀咕说:“不会吧,那可是一条蛟,难道真这么容易就被你俩弄死了?那现在咱们岂不是出不去了?”我们泡在水中,此刻冷静下来,便觉得浑身寒凉,瑟瑟发抖。一番搏斗下来,体力也已然耗尽,于是我只能示意众人先找个地方休息,稍后再做打算。

    由于恶蛟之前的撞击,这地方的山壁破坏严重,山石上竖着闪电状的裂纹,很多地方的石块都坍塌下来,形成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天然跻身地。我们几人咬牙往上攀爬了一段,找了个比较大的位置休息。在这场混乱的战斗中,我们的大部分装备都已经遗失,唯有冯鬼手逃命时身上还背了个装备包,里面有些固体燃料和应急的药物。

    冯鬼手到丝毫不觉得尴尬,这一行,危险时要想活命,脸皮就得够厚。他打了个哈哈,主动拿出了药品,示意我和吕肃二人疗伤。那些牙齿镶嵌在肉里,得用镊子一颗颗夹出来,又没有麻醉药,那滋味儿就别提了。好在顾文敏心智坚定,下手也又快又准,让我免受了许多苦楚,一番折腾下来,不仅我浑身都是疼出来的汗水,顾文敏额头也是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刚想朝她道谢,她便一抿唇,面色不冷不热的走到一个角落处,自顾自的闭目养神,似乎是在休息。

    这下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她在生气了,但我实在想不出,她为什么生气。女人就是这么麻烦,有什么事情总喜欢憋在心里不明说,让你去猜,你猜中了她不承认,猜不中她又生气。想想也真够头疼的,我体力消耗很大,心神疲累,便也没有去理会顾文敏,靠着山石闭目休息。

    只听吕肃和豆腐三人还在交谈,商量着该怎么出去,眼下头顶上方的深渊口,早被顶部塌下的巨石堵住,从上面出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这三人商议了半天,便决定从水下入手。那恶蛟原本是在外面的溶洞里,如今能游到这里来,肯定有什么大型地下水通道,我们或许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

    只是这一番搏斗、攀爬,这三人也是疲惫,便商议睡一觉起来,再由吕肃和豆腐下水打探,我听得迷迷糊糊,再加上吃了消炎药的缘故,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沉,我是被饿醒的,醒来的时候吕肃正在擦自己的钢刀,旁边点着固体燃料。吕肃神情专注的擦着宝刀,嘴角似笑非笑,显得很是淡定,完全没有被困的模样,不得不说心理素质过硬。他看了我一眼,随后盯着已经逐渐变小的火苗,说:“这是最后一点燃料。”

    这地方深处地下几十米,下方又是地下水,湿冷无比,如同入了寒冬,若燃料用完,我们就只能受冻了。

    紧接着,吕肃又说:“我和小豆兄弟下去摸底,应该能找到蛟龙来时的路,到时候再做打算。”我肩头和手臂都有伤,便也安心坐享其成,吕肃于是摇醒了还在睡梦中的豆腐,两人拿了武器,便攀下山崖入水,逐渐朝着深水中而去。

    顾文敏还在睡,估计精神受了很大的刺激,我将燃料往她近处拨了一些,跳动的火光,照的她漂亮的线条忽明忽暗,猛然间,顾文敏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冯鬼手见此,咳嗽了一声,便坐到了稍远的位置。

    我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心里觉得有些不自在,却听顾文敏低声说道:“这样的事情很好玩吗?”

    “玩?”我愣了一下,说:“我没有玩。”

    她从地上爬起来,身形显得有些单薄,抖了一下,哑声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万一你真的为了救我们而……我……”她叹了口气,神情很复杂,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但最后却没有开口,只转头盯着眼前的火光出神。

    她大概是在想什么事情。

    我总算明白顾文敏为什么生气了,一时又是感动又是好笑,隐约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心中不由自主冒起一个念头: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但当我侧头去看她时,发现她明显对于眼前的篝火比较感兴趣,完全不再给我一个眼神了。

    我们三人在歇脚处等了几分钟,处于边缘的冯鬼手忽然说:“上来了。”只见吕肃和豆腐钻出水面,二人只穿了条裤衩,冻的够呛,爬上来之后,连忙擦水穿衣服。豆腐神色也是少见的严肃,看了我们一眼,叹了口气,说:“那东西一动不动,应该是死了,但我们反反复复摸了好几遍,水下面根本没有什么水道。”

    冯鬼手神情霎时焦急不已,目光转动了几下,忽然说道:“那蛟龙总不可能是凭空出现,你们肯定是遗漏了什么地方。”

    豆腐怒道:“没你说话的份儿,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吕老哥!”

    我们众人的目光不禁看向吕肃,他确实是个细心谨慎的人,如果真有可以供蛟走的水道,即便豆腐粗心大意没有发现,他也不可能遗漏掉。只见吕肃一边穿衣服,一边摇了摇头,一贯带笑的神色添了份严肃和疑惑,说道:“确实没有,看来咱们这次,遇到大麻烦了。”仿佛是为了应和他的话,那团固体燃料的火光,也已经小如灯豆,随后便熄灭了。

    周围霎时间一片黑暗,伴随着黑暗,还有一种逼人的寒意,我不自觉的抖了一下,顺手打开了放置在一旁的头灯。

    豆腐盯着地上已经燃尽的固体燃料,脸色呆愣愣的,片刻后,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豆腐这才回过神儿,目光环视了一圈,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小声说道:“争气点儿,不许叫。”我看着他恼怒的模样,不禁又是好笑,又觉得有些无奈,便出声道:“算了,我再下去摸两条鱼,先充饥再说。”

    这洞中的几人,除了吕肃和我,估计没人能在水中徒手捞鱼,要想填饱肚子,我就是想偷懒也不行了。

    刚起身,豆腐便拉住了我的手,并且示意我坐下,苦笑道:“别去了,要真有鱼,吕老哥刚才就顺便带上来了。那水里,除了那条蛟,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吕肃微微点头,轻声说:“连虾都没见到一只,所有的鱼虾,早被恶蛟吃进肚子里去了。”

    我们一行人在洞中面面相觑,即觉得饥饿,又觉得寒冷,而更可怕的是,我们根本找不出摆脱饥饿和寒冷的办法。

    须臾,冯鬼手稳不住了,他着急的在洞里团团转,最后说道:“我再下水去看看。”

    到这时,他也不相信吕肃了,想自己再去确定一下。我们也没拦着他,冯鬼手下水后,来来回回十多趟,最后筋疲力尽的爬上来,眼睛瞪着洞顶的山石,说道:“完了,真的没有路。那龙是凭空冒出来的,就像她当时会出现在棺材里一样。”他看着顾文敏说了这句话,神色有些扭曲和狰狞。

    这时,距离我们上一次进食,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不仅豆腐的肚子,我们其余人的肚子,时不时也会咕噜咕噜叫。

    顾文敏蹙眉,说:“再这样下去,我们只会被困死,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豆腐说:“顾大美女,你一向挺聪明,能不能想个什么招儿?”

    顾文敏歪了歪头,说:“现在咱们需要做两件事。”

    我瞧着她似乎已经有了主意,不由心头一动,问她是哪两件事。

    只听顾文敏说道:“第一:咱们刚才只确定了水下出入口,没有确定头顶的出入口,上面塌陷的山石,本就不牢固,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找出一条路,所以第一件事,我们必须得在上面去查看一下。”

    吕肃点头说:“有理。那么第二件呢?”

    顾文敏说:“要完成第一件事,我们需要充沛的体力,所以,当务之急,要找到吃的东西,说实话,我现在已经饿的四肢乏力了。”冯鬼手闻言说道:“不错,我也没有力气了,再这么拖下去,一会儿别说攀岩找路了,估计走两步都困难。不过顾小姐啊,你这话谁都明白,问题是现在去哪儿找吃的。”

    顾文敏抿了抿唇,突然指着下方的水,说:“那水里,不是躺着一个大家伙吗。”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说:“吃它的肉?天呐,还是让我饿死吧,这东西前不久还吞了三个活人啊!那不相当于我们在吃人肉吗?”

    我没想到顾文敏会提出这么个意见,想到那蛟龙下颚处的三颗长脖子人头,便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哪儿能去吃它的肉。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剖尸

    豆腐说完,又冲顾文敏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说:“佩服,我真没见过这么重口味的,反正我不吃。”

    顾文敏脸色也不太好看,说道:“我这只是一个建议。”

    吕肃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说道:“还不到那个地步,我们可以再想想其它办法。”

    我道:“我们想活下去,这个建议,必须遵守。”

    豆腐挺吃惊的,说道:“为什么?这是要妇唱夫随么?”

    我苦笑一声,指了指下方的深渊,道:“你们看,水已经涨上来了。”恶蛟一死,水势平息,因此我们之前都没有注意,然而现在我却发现,那水位线,正在无声无息的快速上升着,估计用不了两个小时,就会将这个空间完全淹没。

    我们必须得在两个小时内逃出去。

    如果真的需要自己开出一条路的话,我们必须要拥有充沛的体力。

    顾文敏有着女性的细心,比我早一步发现了地下水上涨的情况,因此才会提出这个看似荒诞的意见。

    众人盯着下方幽暗的深水,一时间哑口无言。

    提议虽然是这样,但我们这会儿还没有饿到眼睛发红的地步,真要去吃那恶蛟的肉,心理压力实在很大。

    吕肃连续一番折腾,也是疲惫不堪,便强撑着起身,说:“趁着还有力气,我上去打探一下。”他身手是我们中最好的,仗着艺高人胆大,朝着我们头顶上方爬去,我们几人站在洞口,仰着头密切注视着吕肃的动静。

    事实上,那地方离我们并不是太高,七八米左右便到了顶,吕肃一手攀着山石,另一只手拿着钢刀,在上面堆积着的石缝间戳插,想找一个突破口。随着他的动作,许多碎小的石子开始往下掉,但却并没有露出大的洞口。

    由于灯光的原因,我们没办法观察的太过清楚,大约十来分钟,吕肃终于开始往下爬,下来时浑身都是虚汗,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唤,嘴角的笑容也有些自嘲,说:“看来这一条路也行不通了。”一时间,我们陷入了一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死局中。

    众人又冷又饿,大脑也变得更加迟钝,不停的想着出去的办法,却没有任何头绪。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饥饿感更重,因为寒冷,不得不互相靠在一起取暖。我脑子里想了很多,比如顾文敏离奇出现在棺材中的原因,又比如恶蛟是怎么出现的,但没有一种想法能帮助我们摆脱眼前的困局。

    随着时间的流逝,地下水越来越深,再过两米就会淹没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届时,我们可能就连一个藏身之地都没有了。

    怎么办?

    该怎么办?

    我们该怎么逃出去?

    我隐约觉得,事情的关键点,和那恶蛟有很大的关系。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假如说顾文敏和任铃会出现在密封的棺材中,是因为留魂桥在作祟,那么恶蛟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留魂桥在作祟?

    蛟本就是妖物,又怎么会被留魂桥控制?

    或许,只要解开它是从何而来的谜题,就可以找到出去的路。

    我们被困在洞里,焦急之情可想而知,豆腐看着越来越高的水,急的团团转,捂着肚子说:“亏大了,亏大了,临死都不能做个饱死鬼。对了老陈,你说这地方是个咬凤入水的阴地,人过留命,鬼过留魂,完了完了,咱们要被淹死也就算了,难道死了之后做鬼也没办法离开这里……”

    风水一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不知道这个咬凤入水的格局,是不是真的这么邪门儿,但倘若是真的,那豆腐现在说的话,一点儿也不夸张,死在这个地方,就连做了鬼都没办法离开。

    我想到这儿,顿时觉得脚底直冒凉气,想象着我们几人的鬼魂在水里不得超生,然后和任家两个死人的鬼魂一起作伴的经历,立刻觉得头皮发麻,更是焦急的想寻找出逃生的办法。我将自己的推测说给众人听,认为生存的希望,主要就是得弄清楚那恶蛟是怎么出现它。

    豆腐说:“传说中,蛟是蛇修炼来的,属于快要化龙的妖物,妖物总该会点儿法术什么的,比如瞬间从一个地方,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我立刻揍了他一拳,说道:“瞎扯淡,如果它真有妖术,能被我和吕肃这么容易弄死吗?只能说,它是一种,我们人类还没有了解的稀有物种。”

    豆腐又说:“那我们这次岂不是杀死了一条珍惜动物?那些生物学家会恨死咱们的。”

    我只觉得一口气憋着喉咙里,差点儿被噎死,连揍他的心情都没有了,只能叹息道:“小豆,你乖,现在情况紧急,拜托你把脑神经搬正,不要再跑腿了好吗?”

    豆腐闻言讪笑了一声,摸了摸鼻子,似乎想说什么,忽然,他道:“啊!我想到了。”

    我说:“闭嘴,不管你再想到什么,从现在开始,一个字也不准说。”

    豆腐闻言急了,抓耳捞腮,跳脚道:“不是,我想到……咱们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

    我瞧豆腐的神情不像开玩笑,疑狐说:“什么地方?”

    豆腐说:“我和吕老哥下去时,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看见洞口,但当时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当时潜入水时,那蛟龙已经一动不动了,但有一点儿比较奇怪,就是蛟龙的脑袋,呈现出了一个往下钻的姿势。当时豆腐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大脑全速运转起来,立刻就联想到一个可能:那蛟龙的头之所以会形成那个姿势,会不会是它想钻地逃跑?

    我们所要寻找的那个地下水道,会不会是被蛟龙的死尸给压住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那地下水道,八成就是被蛟龙庞大的身躯给遮挡住了。

    豆腐说完,见我们所有人都惊的合不拢嘴,神情显得很得意,一幅我立功了,赶紧来夸奖我的表情。我忍住想抽他的冲动,声音嘶哑的说道:“以后遇到这种事,拜托你早一点告诉我们……你的智商真的没问题吗?算了,我要考虑回去之后,是不是该带你去看脑科医生。”

    冯鬼手面露喜色,说:“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儿下去确认一下。陈兄弟说的对,蛟龙肯定没有什么妖术,否则不会轻易被杀死,它不可能凭空出现,地下水道,一定还在它身体下面!”此时这已经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众人也不耽误了,收拾了东西纷纷下水,憋着气一鼓作气的游到了水下。

    之前在水面,我们都只看到蛟龙的头颈,它的大部分身体,都处于水下看不真切。然而此刻近距离观察,那小山一样的身躯,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蛟龙的眼睛已经闭上,它的脑袋,果然做出了一种想要往下钻的举动。我们游到它脑袋与身体相连的部位,试图将它稍微推动一下,好查看它身体下方有无洞口,但这玩意儿体型大的惊人,我们根本没办法挪动它。

    在水底试了许久,只如同蜉蝣撼树,毫无作为,而肺中一口气也憋到了极致,众人只好浮上水面重新商量对策。

    别看冯鬼手油滑,但歪门邪道的主意不少,他眼见逃生有望,因此十分积极,立刻想出了个主意:解剖。

    既然我们无法撼动蛟尸,那么便将它的肉分散割了。

    我反对说:“那蛟皮子弹都打不穿,你怎么解剖?”

    冯鬼手指了指吕肃手里的鬼哭刀,说:“子弹不行,不代表这刀不行,我记得在山石上的时候,吕兄弟可是一刀将整个刀身都插入了山石里,一条死蛟,不在话下。”他这么一提醒,我也想起来那一幕,心说有门儿,吕肃这刀确实比子弹更具有穿透力,或许咱们不用当那冤死鬼了。

    吕肃也不推辞,微微一笑便又钻入了水中,我们跟着下去帮忙。那鬼哭刀不愧被称为神兵,蛟龙虽然皮骨坚硬,但也架不住鬼哭刀一刀一刀的砍,很快便到处都是蛟龙的碎肉,混合着蛟血,水底一片昏暗。

    为了增加效率,我们轮流作业,有了逃生的希望,那饥饿感一时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甚至力气都增了一些,这大概就是人的潜力,只要看到希望,就能激发更强的斗志。随着我们几人轮番上阵一顿折腾,那蛟龙的尸体很快破了个大洞,透过这个洞,可以看到蛟身下面,赫然有一个黑黝黝的地下水洞。

    豆腐在水底比着剪刀手欢呼,我们也不敢再耽误时间,更来不及发表感言,一行人浮上水面,满满的换了口气,便朝着地下水道而去。

    此时,水已经快要溢满这个空间,我们不知道这条水道究竟有多长,更不知道要游多久才能游出去,但眼下已经无路可走,若真的淹死在其中,也只能认命了。

    这地下水道很宽敞,里面没有任何人工雕凿的痕迹,应该是原本就有的蛟道,只是在修建‘妖蛇局’时被人为的遮盖起来。后来养尸局一被破坏,那蛟龙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人的气息,因此游到此处,撞开了被封堵的通道。

    我们在水下没有过多的交流,每个人只是往前游,因为众人最多也只有三分钟时间,如果在这个时间内没有逃出去或者溺水,就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在这么深的水下出了事,我们连做人工呼吸的能力都没有。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地下水道却依旧看不到尽头,我已经觉得肺里很难受了,再看豆腐和顾文敏两人也是如此,除了擅水的冯鬼手,其余人的速度,都不由自主的降了下来,而灯光的尽头,依然是黑暗的。

    我心里沉了沉,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一百一十九章 脱险

    众人的游动速度越来越慢,大脑也因为缺氧,思考能力也缓慢下来,唯一剩下的便是机械性的游动。

    大部分人应该都试过憋气的感觉,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想,如果真到了支撑不了的那一步,我会考虑自己给自己一刀,也好过活活被淹死强。正想着,前方的冯鬼手身形却忽然消失了,我霎时间一个激灵,混乱的思绪全都集中到了一处,紧紧盯着冯鬼手消失的位置。

    显然,发现异常的并非我一个人,水中的其余三人纷纷停下动作,在水下面面相觑,神色全是震惊。

    豆腐打了个手势,询问怎么回事,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上来。

    就这时,吕肃估计是想弄清楚怎么回事,所以冒险往前游了一段,但紧接着,他的身体也猛的消失了,仿佛被飓风刮过的房屋,瞬间从地面消失了。

    眼前的情况实在是过于诡异,一时间我和豆腐以及顾文敏,都踌躇不前,但仅仅几秒钟时间,我们三人就不约而同的开始往前游。事到如今,除了往前,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在这个水下,多待一秒,多消耗一点儿肺里的氧气,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在那个刹那,我们三人充血的眼睛互相凝视,仿佛临别时最后的对视一样。

    这种感觉很不妙,但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显得太过渺小,我们再没有其它的办法来摆脱眼前的局面,甚至在水下无法开口,除了目光和肢体接触,我们连告别的话都无法说出口。

    很快,我们游到了吕肃两人之前消失的位置,霎时间便感觉从下方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低头一看,我心中一凉,顿时感到绝望了。原来这水道在此处,竟然有个地下漩涡,而吕肃两人刚才之所以会消失,百分之百,是被地下漩涡给卷了下去。

    也就是说,我们会被这个漩涡,带到更深的地下水中去,或许永远不会有见到出口的机会。

    这些个念头只是一瞬间,因为下一秒,我们三人便被这股拉扯力给分散了,在一阵天旋地转中,肺里的氧气也消耗殆尽,眼睛也根本没办法睁开,冰凉的水直往鼻腔和喉咙中灌,让人痛苦想呕吐,但没等呕吐出来,更多的水又灌了进来。

    我已经看不见顾文敏和豆腐了,但我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估计跟我差不多。

    若是在其余情景下,以我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的,但在水下,别说我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我是超人,也只能无可奈何。在溺水的痛苦中,我晕了过去,那一刻,我以为自己这一晕就是终点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醒来的时候。

    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肺部胀痛,刚想张嘴,就先是喷出了很多水,迷迷糊糊睁眼一看,却是豆腐在给我做胸腹按摩。他身上也是**的,见我醒来,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嚎道:“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要去见阎王爷了。”说完,猛的用手捂住脸,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一愣,安慰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别跟个娘们儿一样。”

    豆腐捂着脸,半晌才声音嘶哑的说:“之前在水里,如果不是你推了我一把,估计我这会儿已经上西天了。我看到你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样子,自杀的心都有了。”

    我咳嗽了两声,笑道:“你这是要给我殉葬啊……等等。”我猛的一愣,觉得不对劲儿,问道:“我在水里推了你一把?”这不可能,我当时自身都难保了,而且闭着眼睛,也没有看清水下的情况,怎么可能有能力去救豆腐?

    我问完,豆腐放下手,一脸呆像,说:“不是你是谁?”

    我这才发现周围的环境,我们身旁不远处,却是一片浩瀚的大湖,除了我和豆腐,就再没有其他人。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对周围的映像更是一片模糊,也不知顺着那地下水,我们究竟飘到了什么地方。

    但仅仅过了片刻,当我一转身,看到山腰上的荒村时,顿时醒悟过来,我们原来还在那湖边。只不过由于水势上涨,之前的月牙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烟波浩渺的大湖,所以一时没有认出来。

    此刻正是白天,阳光有些刺眼,我和豆腐一坐一躺,山林间鸟叫兽吟,唯独没有人的声音。

    顾文敏去哪儿了?

    吕肃去哪儿了?

    姓冯的去哪儿了?

    难道他们运气不好,都已经淹死在了下面?

    我越想越觉得手脚发僵,连忙翻身坐了起来,胃里由于长时间灌水,有种呕吐感,使得我不由头一偏,又吐出了一汪水。这一滩水吐出去,我感觉身体好受了些,大脑的思考能力也恢复过来,紧接着,我对豆腐说:“在水底推你的,不是我。”

    豆腐也愣了,摸着脑袋疑狐说:“在那种关头,大家都自身难保,除了你肯舍命救我,还有谁会在那种时候推我?老陈,你是不是脑袋被水给淹懵了?”

    我有没有救人,心里很清楚,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根本没有能力去救他人,所以说推了豆腐一把的,肯定另有其人。那个人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救人,那么他一定有很高的潜水技巧。我首先想到了冯鬼手,但又觉得不对,冯鬼手当时最先被水流卷下去,我和豆腐以及顾文敏是最后才下去的,和姓冯的有时间差,他不可能有机会救我们。

    相反,吕肃和我们被拉下水的时间,相隔的并不久,他有可能就是救人的人。

    但问题是现在,吕肃不见了,顾文敏不见了,姓冯的也不见了。

    他们在哪里?是死还是活?

    一连串疑问在脑海中打转,我立刻询问豆腐后来的情况。根据豆腐讲,他当时在水底下,也是处于溺水和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因此那个漩涡的外围究竟是不是通向这个大湖的,他也说不上来,只记得痛苦万分之时,有一双手忽然拖住了他的肩膀,并且将他往上推。

    豆腐当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心知是有人在救他,但也抵挡不住溺水的痛苦,最终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和他都趴在湖水边上。我的肚子涨得很大,无论怎么叫都没反应,豆腐当时也顾不得去关心其他人,想当然的以为在水底救他的人是我,因此看到我为了救他而人事不省时,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赶紧给我做急救。

    豆腐说:“你刚才要是再不醒,我都打算给你做人工呼吸了。”顿了顿,他又道:“难道你认为,当时在水里救我,或者说救咱们两个的,另有其人?”我点了点头。

    豆腐却摇头,说:“你这个想法很不靠谱。你听我分析给你。首先,那个人,如果有能力把咱们救起来,说明他当时没有溺水,是清醒的,既然是清醒的,就不会现在连人影都见不到。”

    我说:“那你有什么看法?”

    豆腐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真相只有一个。”

    我看他的模样,似乎是心里有什么计较,便问道:“是什么?”

    豆腐保持着摸下巴的动作,随即慢吞吞的说道:“我还没想到,我只是想说一下柯南的台词,我一直觉得这句话帅呆了,但没机会说出口。”

    我看了他一眼,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心说:陈悬,对他的智商抱有希望,你这是活该,活该你有一天被气死。

    我此刻刚刚醒来,大脑一跳一跳的痛,也没工夫再跟豆腐瞎扯,站起身,目光巡视着湖面。有道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那三人真的死在湖中,也总该浮上来才对。或者,他们的尸体被卡在了某个地方?

    我做了很多推测,但心里却有个想法:连豆腐都能大难不死,更何况冯鬼手和吕肃那样的人?他们肯定还活着,但这两个人,此刻又去了何处?

    顾文敏一个女人,究竟有没有活下来?

    我和豆腐决定在原地等,两人拧干了衣服上的水,升起了一团篝火。

    豆腐主动去山林间采了一些野蘑菇准备充饥。

    我本来有些欣慰,但一看他采来的蘑菇,只觉得想哭,我估计自己脸上已经没办法做出表情了,只能淡淡说:“越是鲜艳的蘑菇,毒性越强,这是一年级小朋友都知道的常识。小豆啊,这紫蘑菇蓝蘑菇红蘑菇,拜托你不要再采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最终的结果,是将里面的蘑菇扔了三分之二,留下三分之一的,我还得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湖边洗。这一点儿豆腐靠不住,他自小在城里长大,最穷的时候,一碗泡面分成两顿吃,但也没有采蘑菇的经历。事实上山间的野蘑菇,并不是人人都会洗的,如果不知道这其中的讲究,那蘑菇能恶心死你。

    蘑菇是菌类,完全成熟后便开始腐烂,但它的腐烂是由内而外的,会滋生一些蛆虫,蛆虫一般多在蘑菇内部蚕食,从外观看不出长虫的痕迹,没有经验的人,根本无法看出来。有些吃野蘑菇的,自以为找到无毒的蘑菇就没事了,事实上大部分人从外观都看不出来蘑菇内部有没有蛆虫,一般有两种方法可以区分,一是将蘑菇分开两半,看中间有没有虫子,二是看蘑菇中间的颜色,如果发暗或者有微微凸起的东西,就说明里面有蛆虫。

    我对豆腐的智商已经绝望,因此让他去洗蘑菇,我宁愿饿死。

第一百二十章 吃黑

    一番折腾下来,待到吃饱喝足,时间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湖面依旧平静无波,我们的衣服也烤干了。

    眼瞅着日头逐渐西斜,周围却连半个人影儿都不见,我心说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若人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难不成我和豆腐要在这里等到天荒地老?想了想,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我不得不踢了踢豆腐,示意他别在躺着挺尸,说:“人八成是不会出来了,咱们先回凤头村。”

    豆腐一愣,迟疑道:“咱们不等顾大美女了。”

    我说:“如果她活着,就不需要咱们等,如果她死了,等有什么用?走吧。”我叹了口气,带着豆腐开始往回走。说实话,这时候我心里很不好受,但生活还得继续,我总不能被这个给打垮了,再等下去,我们身上没什么装备,月升夜暗,深山里危险更多,与其如此,不如早点儿回到凤头村。

    我们二人往回没走多远,便发现了一些人留下的痕迹,看样子时间并不久。

    难道是那个救了我和豆腐的人?

    他上岸之后,留下我和豆腐自己先走了?

    这个人会是谁?

    我几乎只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吕肃,当时除了吕肃,剩下的冯鬼手属于自私自利见死不救型,而顾文敏属于自身难保无能为力型,除了他,估计没有谁会救我和豆腐。那么,他当时有没有救顾文敏?

    这姓吕的上了岸就自己跑路,莫非是想分道扬镳?

    以吕肃的为人,应该不至于做出独占镇海石,去赵老头那儿邀功的事情,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一个人跑路?

    我思索一番,立刻说道:“不好!这小子难不成想黑吃黑!”

    豆腐说:“什么黑吃黑?”

    我道:“咱们几人本来就是一路的,而那镇海石,不管是谁拿到都无所谓,所以之前吕肃将镇海石收起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跟他争这个东西,石头甭管在谁手里,主要是那东西最后能交给赵老头子就行了。所以正常情况下,吕肃根本没有理由扔下咱们,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他黑吃黑,准备将八鲤斗蛟镇海石给私吞了。”

    豆腐惊的合不拢嘴,说:“不会吧,老吕看着可不像那种人啊。”

    我气的想抽他,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甭管多么信任的人,你都得多留个心眼儿,什么不像那种人,别这么轻易就被人给收买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心说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回凤头村,然后还得去赵老头那儿一趟,无论如何,我得把陈词留下的东西给弄到手。一方面那东西关系到鬼厍之面的诅咒,第二方面,那多少也算是我爸最后留下的遗物,临死前让人交给我的,不能就这么落在别人手里。

    虽说我和陈词没有什么父子亲情,但也不能让他这么死不瞑目。

    理好思路,我决定不去管吕肃的事,当先便带着豆腐往回走,两人疲于赶路,夜宿日行,第二天终于走出了峡谷,到了当天下午,便回到了凤头村。我们二人这一番折腾,无异于跟乞丐差不多,身上的钱包证件都没了。

    好在那旅店的老板认识我们,我俩也交过押金,和豆腐扯了个谎,只说在山间迷了路,又遇到野兽,这才如此狼狈。当晚我们二人在旅店住下,洗了个热水澡,老板是土家族,少数民族一般比较淳朴,心肠都不错,顺道给我还弄了些土家族自制的伤药,效果挺好。

    我们换了身衣服,一边吃饭,一边向老板打听吕肃等人的动静。他们如果活着,回来肯定也会在这地方露宿。

    这一问,果然便问出了名堂,却听那老板说,吕肃在今天中午之前就已经到达了村里,买了些吃食便离去,不见踪影。剩下的还有当初和我们同行的女人,来柜台吃了些东西,打了个电话就走了,现在唯一还留下的,便是一个瘦高个儿,这会儿正在楼上睡觉。

    我和豆腐面面相觑,一时间心中乱成一团。

    和我们同行的女人?岂不是顾文敏?她还活着?

    这真是个好消息。

    但我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

    既然顾文敏比我们提前到达此处,说明她比我和豆腐都要先摆脱险境。以我和豆腐对她的照应,在那种关头,她怎么扔下我们,自己一个人回来了?根据那老板说,她打了个电话便离开了,难道和那个电话有关?

    至于老板说的廋高个儿,应该就是冯鬼手无疑,我和豆腐问明了他的房号,连忙去敲门。冯鬼手正在睡觉,顶着鸡窝头,骂骂咧咧,打开门一看,愣了,说:“是你们二位,哟,你们还活着?”

    豆腐闻言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脚道:“你个王八孙子都还活着,你窦爷爷我能死吗!”

    这两人自从殉葬坑的事后,便一直不对盘,冯鬼手哎嘿一声,说:“你个软蛋娘娘腔,别他妈给脸不要脸,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冯爷爷没工夫搭理你。”

    豆腐一向自认为帅的惊天地泣鬼神,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十个女人有九个要拜倒在他的男性荷尔蒙下,被冯鬼手骂成软蛋,霎时气的脸红脖子粗,抡起袖子就要干架。冯鬼手冷笑一声,手关节咯咯作响,摆出奉陪的架势。

    我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推了冯鬼手一把,随手将豆腐拉进房里,顺脚带上门,淡淡道:“没工夫闲扯,说正事。冯老兄,你是怎么从那地方出来的?”

    我这一打岔,将话题带入正轨,二人互相鄙夷的瞪视一眼同时收了手,便听冯鬼手说:“当然是自己游出来的,倒是你们俩,那么长的水道,居然能活下来,还真是个奇迹。”

    我和豆腐对视一眼,豆腐接着问:“你出来后,有没有遇到别的人?比如吕肃或者顾文敏?”

    “我没有遇见任何人。还有其它问题吗?没有我就要睡觉了,这次是个赔本的买卖,什么也没捞着。”

    豆腐撇了撇嘴,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出场费八十多万呢,少装穷,我说……吕肃带着八鲤斗蛟镇海石生死未卜,难道你一点儿也不关心?赵老头子交给你的任务失败了,你这出场费岂不是一分也捞不着?”

    冯鬼手双手环胸,靠在木头椅子上,一幅漠不关心的模样:“出场费不用你们关系。吕肃更不用我关心,你俩都能活下来,他死?不可能。赵二爷要的是镇海石,至于是我们这个队伍中谁给他的,并不重要。”

    豆腐道:“如果吕肃携宝私逃呢?”

    冯鬼手漠不关心的表情顿时僵硬了一下,皱眉道:“你说什么?”

    他俩对话时,我一直坐在旁边观察冯鬼手的表情,看样子他不像是说谎。

    这人是第一个从水里逃出来的,估摸着我们这些人都淹死了,便自顾自的逃命,自然不知道后来的事情。此刻乍一听闻吕肃携宝私逃,脸上的神情可想而知。

    此刻已经是入夜,窗外黑漆漆一片,这个位于大山深处的小村落处于一片自然的喧嚣之中,夜风鸟叫兽吼虫鸣,隐隐约约的传来,我们三人坐在简陋的旅店单人间里,面对着彼此和周围斑驳的墙壁,一时间没人说话。

    冯鬼手最终先开口,嘶了一声,说:“不可能吧,你们想太多了,吕肃要那石头有什么用?”

    豆腐说:“我也一直在好奇,那一颗破石头有什么魅力,需要赵老头儿耗费这么多人力财力去找。而且现在,连吕肃都想吃黑它,难不成这东西真是什么宝贝?”

    冯鬼手默然不语,最终摇了摇头,说:“我也只知道关于八鲤斗蛟镇海石能镇水的传说,但这种空谈的东西能有什么用?吕肃那人,别看他人模人样,温柔和善的,事实上精明的很,手段也黑,他绝不会去干无所谓的事。“

    “难道这石头,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妙处……”姓冯的兀自嘀咕,基本陷入自言自语的推测状态。

    我和豆腐对望一眼,心知在他这儿是问不出什么了,当即只能摇了摇头,两人没理会冯鬼手,便回了各自的房间。

    回想这一番经历,也不过六七天的时间,但感觉却跟打了一场生死大战一样。如今浑身放松下来,虽说这旅店床铺太硬,但比起潮湿和凹凸不平的洞穴已经好太多了,倒头一卧,不冷不热,温度也刚好,舒服的人都忍不住想呻吟,一沾枕头便睡死了过去。

    模模糊糊间,我还想着明儿个睡个懒觉,然后就离开这个凤头村,以后一辈子也不来这种破地方了,接着便陷入了沉睡。

    这一觉睡的特别舒服,半夜里翻身时,我手一搭,忽然摸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由于睡意正深,我没能醒过来,只顺着摸索,想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结果摸着摸着,赫然发现,那居然是一颗人头!

    我顿时就被吓醒了,猛的从床上弹起来,却发现床头的灯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顺着昏黄的灯光,便能看见豆腐正坐在床上,一脸呆样。

    我只觉得一阵头痛,忍不住揉了揉额头,道:“小豆啊,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小子又是发什么疯,大半夜跑我房里来了?

    我看了看墙壁上的钟表,上面显示,现在正是凌晨的三点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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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喘气介绍:
盗墓是个暴富的行业。
搬山御岭的盗墓贼们穿梭于不为人知的山川大泽,往往会遇到一些离奇古怪,匪夷所思状况。
龙穴宝楼,传世奇珍,鬼王遇龙、白煞红凶。
绝对真实的盗墓事件,全程惊悚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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