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入塔
由于盗洞已经很深了,一次下不去两个人,因此盗洞里只有懒货,他抬头看着我们来了这么一句,片刻后,顺着盗洞爬了上来,抖了抖身上的土腥子,说下面空气混浊,还得等半天,换换气儿。
这会儿已经是中午了,也不知那下面的空间又多大,如果太大,换气儿估计得几个小时,到时候只怕天色都晚了。倒斗的喜欢夜里干活,但遇上风水好的大墓,如果人迹罕至,却都喜欢白天动手,主要是因为白天阳气旺,而风水好的地方,往往尸身保存较为完好,更容易生出变故,所以白天动手比较保险。
但这会儿,我们估摸着要等到夕阳西下了,众人拍了拍身上的土石,手也顾不得洗,一个个儿跟工地上刚下班的民工兄弟似的,灰头土脸不必说,再加上干了几个钟头头的体力活,也是饥肠辘辘,便坐在一旁吃吃喝喝。
这几天等雪的过程中,我询问了豆腐很多事,主要是想知道,他还有没有余下一些什么记忆,但最终豆腐一无所知,他真的忘记了一切,回到了十二岁,并且也相信了我们那个关于失忆的说法。
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记忆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先不说白双那里会不会有结果,即便那个元神真的被取出来了,豆腐被吞噬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这会儿,他正在捏泥巴,我叹了口气,不知道一会儿究竟该不该带他下斗。带着,只怕这下子会闯祸,万一里面有什么危险,他现在这种状态,根本没有自保能力。可如果把他一个人放在外面,这山里猛兽都复苏了,豆腐现在十二岁的心智,连枪都不敢开,遇上了岂不是等死。
这些念头来来去去,一转眼便到了日落时分,懒货率先下去试探空气,紧接着冲我们打了个信号,示意安全。我最终还是将豆腐带下了斗,没办法,想甩也甩不掉,他小时候胆子太小了,即使天还没黑,也根本不敢一个人在外面待着。现在他整个就一未成年,跟一个未成年,我能说什么大道理,也只能让他跟着了。
下到洞底时,只见下方有一个一人大的黑漆漆的洞口,我们得先把装备包从洞口扔下去,紧接着人再下去。我用手电筒照了照,佛塔往往是越靠下越高,这也不知道是第几层,约莫有三米多高的距离。
这难不倒我们,众人跟着跳了下去,唯有豆腐猛摇头,说太高会摔死。我伸出双手,骗他说;“别担心,我接着你,你看我们不都没事儿吗?”豆腐迟疑了一下,担心我们把他扔了,于是跳了下来。
搞笑,这么大一个活人,还是个大老爷们儿,我可接不住,在他跳下来时,我收了手后退一步,豆腐便摔了个狗吃屎,哀嚎道:“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听到这儿,我心里感概了一句,还是小朋友好啊,骂人都只会一个词,这要是平时,豆腐该问候我祖宗十八代了。
我没理他,只要这小子不出事就成,至于其他的,我实在没有照顾小朋友的耐心,于是我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胡爷等人已经四下散开,手电筒的光柱不停的移动着,借着幽暗的光芒,我看清了这个地方的内部状况。它的空间,和我们在上面下探铲时估计出来的空间差不多,结构是石制的,其实做工其实比较粗糙,因为那时候佛塔类的建筑还比较少,藏人水平比较落后。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们现在所处的石塔内部,结构十分简单和古拙,但没有那么多精密的结构后,石塔的坚固性大大提高了,材质原始粗狂,即使埋在土里,也依旧纹丝不动。
我心里暗暗称奇,琢磨着,看着塔形,怎么也不像是修建好了就埋在土里的,难道就和我们猜测一般,是被一场地质灾害所掩埋的?但这会不会也太巧合了?
我又想到了普真,心里又冒出一个比较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普真藏宝于此,所以事后将佛塔埋了起来?他能操纵尸军,我曾经看过赵老爷子操控尸王的情形,让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端的是厉害。普真在这方面,肯定不比赵老爷子差,用尸军运土将塔埋起来,到不是不可能的。
观察了一圈,这一层塔里有一些已经看不清颜色的烂布料,周围有挖出来的灯槽,应该是点油灯用的,十分简单,除此之外,便是空空荡荡的。
而这时,胡爷已经找到了石塔的楼梯,楼梯原本应该是木头制造的,但现今已经腐烂了,因而只能看到通道口,我们要向去到下一层得自己跳下去才行。
不过,佛塔楼梯的结构是旋转式的,因此从我们现在所在的出入口,无法看到下一层的情况。跳下去后,得顺着石壁转一个弯口才能到下一层。我不清楚这巴窝佛塔一共有几层,佛教中佛塔又称浮屠,一般都是奇数,比如三、五、七、九、十一、十三层……
有句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其实也就是七层佛塔的意思。
不知道这个巴窝英雄,死后享受的是什么待遇。
眼瞅着这一层一眼扫过去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价值,我们立刻准备往下,不过越往下越高,这次我估计已经五米左右了,跳下去有一定的危险,我们有绳索,也不必省着,因此便洗了根绳索攀下去。
由于还没有出拐角口,因此我们被夹在了两堵粗糙的石墙之间,宽度不过一米,可以预见当初佛塔的台阶也是很窄的。我问懒货:“巴窝金身放在第几层?”我对藏族的东西不了解,也只能问他了。
懒货淡淡道:“第一层。”
豆腐好奇道:“金身?是金子做的吗?这地下面怎么还有这么个地方?黑漆漆的,看着好吓人。”
大黄鸭恶劣的说:“当然是金子做的,想不想要?”豆腐忙不迭的点头,说卖了金子,自己可以买很多变形金刚。大黄鸭嘿嘿笑道:“行,等发现了金身就交给你,你把它背出去就是你的。”
豆腐还不算太蠢,一脸不信,说:“有金子你会分给我一个人吗?你肯定是想让我多干活,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说着话,众人转出了拐角口。
这一层的结构和上面一层差不多,粗糙而结实,但有个供坛,木头已经烂掉了,所以上面供奉的佛像砸到了地上。由于是泥塑的,因此已经摔成了一堆碎块,也看不出供奉的是哪路佛陀。
所谓无知者无谓,豆腐根本不知道我们其实是在一座供奉死人的金身佛塔里,说白了就是尸塔,见到地上摔碎的泥塑还有隐约可见的四肢,便好奇的拿在手里看。
我没理他,拿着手电筒打量这一层的环境。
这里的灰尘很厚,每走一步,地面都有尘灰浮动起来,就着光线,可以看到周围粗糙的石墙上已经有了壁画的痕迹,只是颜色斑驳,看不太真切。我凑近了一看,忽然觉得惊讶,上面画的,是一副副藏传佛教的密宗双修图,姿势千奇百怪、颠鸾倒凤,但奇怪的是,看上去却并不会给人以淫秽的感觉。
根据这些壁画,我估计那摔碎的佛陀,应该是‘欢喜佛’。
欢喜佛造型大多为两人交合,呈坐莲式,宝相庄严,望而宁神,不敢有秽渎之念。
我估计当时的瓦单,应该是有双修之术的,所以才会在这尸塔里供奉欢喜佛。不过密宗双修之法,由于到了后期受到礼教道德打压,有不少已经失传,因此不止我,懒货等人也用心观看起来。很多稀奇古怪的姿势闻所未闻,等我们观看到最后时,忽然发现,最后一段内容,竟然被人为的抹去了。
确切的说不是抹,而是被一层褐黄色的颜料给盖住了,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一愣,心说:谁干的?
如果是修建巴窝佛塔的人,大可不必如此。
难道是后来的其它什么人做的?这最后一幅画,莫非有什么玄机?我用手摸了一下,只觉得很干燥,那层东西也根本抠不下来,像是某种天然的颜料,我估计是树叶汁一类、
ps:昨天的错别字,似乎出了个大丑……囧,谁愿意每天帮我修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金身
这被特意遮掩的后半段引起了我们的兴趣,众人不禁都盯着这片被涂抹过的区域,试探着能不能让它恢复过来,可惜没有什么效果。就在这时,豆腐捂着眼睛说:“好害羞。”如果忽略那两条张开的手指缝,我估计他才是真害羞。
众人捣鼓了会儿,无奈之下,也只有放弃了。
除了壁画、佛像以外,一旁还写有烂桌子,已经成了一堆烂木头,几个黑漆漆的碗状物倒在一侧。我走过去一看,发现是个高底鎏金莲大碗,应该是装供品用的,材质像是银,因此已经黑的不成样子。
寻摸了一圈,除了那个被人涂抹过的壁画外,也没发现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我们决定继续往下找,便顺着绳索,到了下一层。
这一层的高度接近七米,我估计离第一层已经不远了。
这第三层里,供奉了很多大型的泥塑菩萨,造型比较古老,泥塑上的色彩也全都消失了,由于供案的腐烂,足足有人高的泥塑,全都峦七杂八的倒在地上,一时间,我也辨别不出这些都是哪路神佛。
众人在没多大空地的塔里搜索,上上下下都是大同小异,只不过这次,周围的石壁上没有壁画,而是刻了很多古老的文字。藏族文字经过漫长的发展,历史上曾经有过几次重大的变革,像这么古老的文字,估计就是藏民来了,也不会认识。很显然,懒货是看得懂的,他匆匆扫了一眼,忽然间,坐了一个让我们吃惊的动作。
懒货开始跪拜,他身上懒散的神情一扫而光,变得极为虔诚和研究,行起了五体投地的大礼。豆腐好奇的问我:“他在干什么?下跪吗?为什么要全身趴在地上?”
大黄鸭面上也露出古怪之色,嘀咕说:“搞什么名堂。”
片刻后,懒货从地上站起来,说道:“上面刻的是佛经,非常重要的佛经。顿了顿,他对我说:“把你的机器借我用一下。”由于我当时建议最好做一些伪装,伪装成游客什么的,其余人都没往心里去,只有我和豆腐带了一只相机,这会儿懒货显然是想把周围的经文记录下来。
难得这小子开口求人,我也难得多折腾,从装备包里翻出了相机给他,便见他开了闪光灯,开始挨个挨个照相记录。这段时间里,我们其余人将周围摸寻了一遍,没有什么发现,便坐在空地上休息,耳边只有懒货咔嚓咔嚓的拍照声。
须臾,懒货干的差不多了,将相机的储存卡给下了,搁到自己包里,把相机扔还给我,做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看的不由一乐,心说这小子还真不客气,于是便道:“我不找你收租借费都不错了,你怎么还把卡给我下了?这以后我还怎么用?”
懒货丝毫没有一点儿愧疚之情,淡淡道:“回去赔你一个,随便挑。”我翻了个白眼,实在懒得跟这人计较,而这时,懒货道:“上面有记载,这是个九重宝塔,规格很高,咱们现在是在第二层。”说着,他指了指脚下,道:“所以,金身应该就在下面。”这句话,让众人霎时间精神一振,全都从地上爬了起来,准备快点儿到第一层去。
第一层的楼梯没有完全腐坏,隐隐约约还有个框架子,但也不能走了。大黄鸭干脆补了一脚,直接将脆弱的框架给踹塌了,霎时间激起一阵浮灰,呛的我们一阵咳嗽。
片刻后,待到飞灰下沉,我们才顺着绳索下到了地面,踩着那些烂木头往外走,转过一道弯,一层的环境暴露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只见这一层的空间显得更大,头顶上还挂着经幡,只是已经烂的不成样子,形成了一条条黑布一样的东西。
正对着门的地方,便是一个石制的供台,由于材料原因,供台至今保持着原貌,靠前的地方是一溜儿的供品,高底鎏金莲的大碗,高脚的藏灯,香炉,而在这些东西之后,则挡着一块烂黑的布。
这块布我相信当初肯定不是这样的,估计是用来遮挡后面供奉的金身的,只是经过时间的沉淀,它现在确实只能用烂布来形容,那个瓦单传说中的巴窝英雄,应该就在这后面。
众人一个对视,最后胡爷率先出手,用手里的枪支,将那块垂挂着的烂布挑开,谁知这烂布竟然直接掉了下来,趴的掉落在供台上,盖住了一溜的供品,还溅起大片大片的灰尘。
众人一下子被尘灰眯了眼,不由得赶紧往后退,只觉得眼睛也跟进了沙子一样,有些流泪睁不开。民间的老法子,说被东西迷了眼睛,得赶紧吐几口口水,立马见效。我想起这茬,便吐了几口唾沫,别说,还真管用,眼睛里那阵异物感霎时消失了,因而,我是第一个睁开眼睛的。一睁开眼,便看见那布帘子后的供台上有一个内陷的拱形洞口,而洞口里,便盘腿坐着一具黑漆漆的老干尸!
那干尸身上是裹着布料的,颜色都已经退成黑色,原本的款式也看不见了,天长日久,已经与尸身合二为一。而那干尸则是盘腿端坐,紧闭双目,面上的神色安详,看起来到不是很恐怖。
这就是瓦单的巴窝英雄?
我了看尸体,又看了看周围,实在看不出有藏宝的迹象,心说,莫非普真并没有打这具巴窝佛塔的主意?他当初杀瓦单族,难道只是为了单纯的灭口?
正想着,其余人也慢慢缓了过来,除了豆腐见到尸体后吓的摔了一跤以外,其余人都很镇定。
懒货直接手一撑,整个人跳到了供台上,他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手套,开始去触摸那具干尸,我不知道他莫名其妙动尸体干什么,片刻后,只见他的手,从干尸的头部,慢慢往下摸,须臾,停留在了干尸的腹部,紧接着,他冲我们微微点头,指了指金身的肚子,示意里面有东西。
我心里打了个突,心说难道普真藏的第三样宝物,又是什么石头之内的?他将东西藏在了金身的体内?
当初,那块八鲤斗蛟镇海石,是在格格尔公主墓里发现的,普真是汉朝人,自然不可能将东西藏到明朝墓里去,也就是说,那块八鲤斗蛟镇海石,也是后来才流落到格格尔公主手中的。
如此说来,在这千百年中,我们这批人,应该不是第一批寻找普真宝藏的。但很显然,由于前人提供的线索,因此我们目前所得到的成果应该也是最多的。
这干尸肚子里,会是什么?
思索间,懒货拔出了一只黑色的弯刀,比划着似乎要对尸体下手,看样子是想开膛破肚,但片刻后,他对大黄鸭招了招手,说:“应该会与机关,你先看看。”
大黄鸭当仁不让,也跳上了供台,戴上了手套去摸那具尸体。片刻后,他说道:“尸体里有活物。”
活物?
我问道:“是什么东西?”
大黄鸭道:“像是某种虫子,具体说不上来。”豆腐已经吓呆了,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我们的动作,我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件事儿。如今尸仙的元神在豆腐体内,而且已经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我们现在所在做的事情,它知不知道?
那东西,肯定是不愿意我们找到宝藏的,它会不会关键时刻控制豆腐发难什么的?
想起之前的几次经历,我决定要多年盯着豆腐一些,免得他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这时,胡爷三人正在商量怎么对付虫子。胡爷很透彻的分析,说:“这些虫子不可能在尸体里生存这么久,就算是吞噬金身,那么身体也该早就被啃光了。所以我估计,它们是吃别的东西,而且肯定是人为弄进去的,咱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虫子,还是不要贸然剖尸。”
大黄鸭没吭声,而是小心翼翼动作着,逐渐去摸尸体的全身,越往下摸,他神色变得越来越古怪,道:“不对劲,这金身已经空了,其实就剩一张皮肉,里面不知道填充着什么东西,像一汪水,奇怪……”这时,他连尸体的裆部也没有放过,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摸了个遍,除了头部因为有头骨,所以摸不出个结果以外,尸体其余的地方,几乎都有问题。
还好刚才懒货没有贸贸然剖尸,否则真不知道会剖出些什么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取物
尸体里面有一汪水?而且还有虫?如果是瓦单人,他们不可能对自己的巴窝英雄做这种事。如果整个尸体都变成了一具皮囊,而尸体里面却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么很显然,这不是瓦单人干的,而是后来有人动了手脚,这个人的身份,也不言而喻。
我几乎可以肯定,我们要寻找的东西,就在这具尸体的肚子里。
可是,我们现在该怎么把它取出来?
它肚子里的那些液体和虫体又回事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聚在一起商议,豆腐从我们的谈话声中听出了端倪,害怕道:“你、你们要把这个死人切开?”大黄鸭没好气道:“是啊,这与你无关,一边儿待着去。”我知道,跟十二岁的人解释的越多,他的疑问就越多,因此对于豆腐提出的这种白痴问题,我也没有予以回复。
片刻后,我们商议完毕,决定还是剖开尸体。
有些东西,你不冒险接近它,就永远无法知道真相。老话将之形容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们商议完毕,便将一切的防护装备穿上了身。裤腿被我们裹进了高帮靴登山靴里,鞋带子密密匝匝系的很紧;其次是外套也扎进了裤子里,并且勒紧了多功能皮扣;紧接着是领口和袖口,也全部收紧;最后我们戴上了手套以及简易的防毒面具。
一切收拾妥当,懒货将自己手里黑色的腰刀扔了一把给大黄鸭。剖尸这种事情,特别是剖开这种有古怪的事情,还是交给手指的精确度都最灵活的机关手去做比较好。
由于尸体显得极为脆弱,我们不敢将它拽下来,便按照金身现在的姿势开始解剖。未免生变,大黄鸭直捣黄龙,直接从肚子开始剖。豆腐手捂着防毒面具眼前的玻璃罩,根本不敢看,这个怂样,让我怀疑自己之前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的。
我没理他,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大黄鸭手里的动静,他刀子划下去没多深,一阵黑色的液体就从开口处留了出来。由于戴着防毒面具,我也闻不到那玩意儿的味道。
液体流动的比较快,也不知有没有毒,不过好在它无法接触到人的皮肤,大黄鸭下手也很小心,没让那些液体溅到自己身上,因而我们在暂时无法知道那些流出来的黑色液体是什么东西。
大黄鸭的手在液体流出的瞬间顿了顿,最后又慢慢加深,将开口加大了,片刻后,我看到那开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但具体开不出来。紧接着,大黄鸭说:“成了。”
他朝懒货使了个眼色,懒货会意,重新跃上了供台,拔出另一只弯刀,紧接着就着金身肚子上切开的口子慢慢插了进去。大黄鸭松了手将自己手里那柄弯刀的控制权也交还给了懒货。使得懒货形成了一个双手握刀,并且双刀都插在尸身肚子里的情形。
也不见这二人对话,但却极有默契。懒货开始将刀缓慢而有力的往两边分。随着他的动作,那道割开的口子被撑开了,里面看起来黑洞洞的。我立刻将手电筒的灯光对准了那个洞口,霎时间,便瞧见那伤口正对着的里面,似乎放着一个皮革包裹的东西,黑黄黑黄的,不知是什么。
大黄鸭伸出了右手,带着摸尸手套的手,食指和中指微微屈起。另外三只弯曲,看样子,他是想用两根手指将尸体里面的东西给夹出来。几乎是千钧一发间,大黄鸭迅猛出手,似乎一下子就夹住了那个东西,紧接着手开始往外带。
但这次,他往外带的动作很慢,随着他的动作,一个宽约五厘米左右,长度不变的东西慢慢被抽了出来。它表面应该是被羊皮一类的东西给包裹住的,看样子不像是石头一类的东西。随着往外抽的动作,黑色的液体流的更凶,一些肉红色东西也被带了出来。我仔细一看,那是一种蠕动着的,像米粒一般大小的虫子,哗啦啦往下掉,然后在黑色的液体里爬动着,模样十分恶心,但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没几下,那东西完全被大黄鸭夹了出来。整体看起来,像一个狭长的钱包似的,外表裹着皮革,上面布满了粘液。与此同时,懒货也收了自己手里的刀,然而,刀一松,那伤口却并没有合上,越来越多的米粒大小的肉虫自其涌了出来,那具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靡下去。
众人恶心的不行,大黄鸭和懒货赶紧跳下了供台。
胡爷隔着防毒面具,声音瓮声瓮气的道:“不知道这些虫子有什么用途,东西到手,赶紧撤。”我们来不及观看里面的东西,立刻朝来路而去,准备顺着绳索攀爬回去,但没跑两步,豆腐突然大叫一声:“啊,飞、飞起来啦!”众人回头一看,却见那些米粒大小的红色肉虫,原来是长了翅膀了。
是那种透明的翅膀,之前贴在身上我们没看出来。而那些虫子身体上已经染了黑液,飞起来后,就如同一只只黑色的大苍蝇似的、这些东西一飞起来,便立刻朝着我们飞过来,这玩意儿密密匝匝,我们哪里躲的开,好在我们都包裹的严实,但脖子却是裸露了出来。
霎时间,便有一些虫子停留在了我们的脖子上,被它们停留的位置,霎时间一阵刺痛,似乎这玩意儿在咬我们的肉一样。
我赶紧拿手一抹,可是它们太过于脆弱,我这一使力,顿时被弄了个稀巴烂,黏糊糊的贴在我脖子上。原本还只是刺痛,这一下,我脖子上瞬间跟抹了硫酸似的,别提多痛苦了。
该死的,这玩意儿有腐蚀性!
“护住脖子,皮肤不要碰到它们!”我一边说,一边伸手将脖子表面的‘尸体’抹干净,紧接着用双手捂着脖子,众人开始往有绳索的位置跑。
霎时间,便是一阵如同下雨般的噼里啪啦的声音,那是肉虫击打在衣服和面具上的声音,索性之前准备工作做的充足,这会儿众人到没有受到多大损害,冲到绳索部位时,懒货从装备包摸出一根擦汗的毛巾,往自己脖子上一裹,遮住了裸露的皮肤。怪只怪我没有将毛巾放在触手可及的外兜,因此这会儿也没工夫去拿,只能继续用手捂着脖子。做完这一切,懒货率先顺着绳索爬了上去。我也顾不得那么多,见豆腐还跟没头苍蝇似的,于是对他吼道:“别磨蹭,你先上!”
豆腐被我一吼,赶紧伸手去拽绳索,但刚拽住脖子就被袭击了,他又去捂脖子,看的我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大黄鸭立刻抢了先机,拽住脖子就往上爬,上到顶了才去处理脖子上的肉虫。豆腐这才反应过来,总算争气了些。
片刻后,我们五人都爬了出去,而那些肉虫则顺着出入口不断往上飞,在这样下去,迟早得玩完。我心中一动,立刻摸出固体燃料,穿在探钎上点起来,组成了一支火把,在出入口的位置挥舞着,那些冲上来的虫子立刻被烧焦了,发出兹拉兹拉的声音。
见这招有用,众人如法炮制,点了好几块,火焰一时将整个出入口都给封了,我们用脚踩着探钎的另一端,保持火焰悬空,这才腾出手去处理脖子上的肉虫。
然而,我往脖子上一摸,不由愣住了。因为脖子上根本没虫子,相反的,却摸到了一个个凸起的小疙瘩,像是皮肤上起了很多豆子一样。为i霎时间意识到,这些该死的虫子,竟然会往人的皮肉里钻。
我立刻去看其余人,也就是离我最近的豆腐,只见他原本细白的脖子上,布满了一个个凸起的疙瘩,疙瘩上还有一个带血的红点,应该就是那些虫子爬进去的地方,看起来别提多恐怖了、众人面面相觑之下,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只剩下皮的金身,即便是隔着防毒面具,我也能看到其余人眼中的惊骇。
大黄鸭呼吸急促起来,嘴里骂娘,道:“妈的,这是什么东西?”这会儿,除了包了脖子的懒货,我们四人全都中招了,一个个不满小瘤子的脖子,就跟畸形一样,一想到里面是什么,浑身的鸡皮疙瘩就直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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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加刀刀我爱你,就不给发磨币╮╭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人头
懒货说,不管是什么东西,还是先把它们弄出来要紧,天知道它们藏在人的皮肤里会干出什么事来。固体燃料的燃烧时间较长,虽然下面的肉虫不断再往上飞,但几乎全都被烧死了,数量也越来越少。
我们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该怎么把虫子弄出来,用硬的不行,因为这虫子死亡或者损伤后,似乎会带有腐蚀性,如果它在我们皮肤内部开始腐蚀……想到那场场景,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看样子不能来硬的,只能将它们引出来。所谓知己知皮才能百战百胜,现如今我们连这虫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该如何引出来?
大黄鸭说,不如试着挑出来,用刀子开了小口,一只只往外挑。胡爷摇了摇头,显然不同意,说用刀子?恐怕我们到时候不是死在这些虫子手里,而是失血而亡了。
正讨论间,我忽然觉得脖子上有种涨麻的感觉,虽然这会儿我没办法看到自己的情景,但却可以看到豆腐脖子上那些鼓起的疙瘩,正慢慢移动着,仿佛那些东西要往肉里钻似的。我有些稳不住了,对大黄鸭说:“就按你的办法,下手稳一点,别大出血了。”大黄鸭捂着脖子点头,正要摸刀,懒货像是若有所悟似的,抬了抬手阻止我们的动作。
紧接着,他让大黄鸭将之前取出的那东西交给他。
那类似钱包一样的狭长物体外面,还粘黏着一些没有擦干的粘液。懒货将那个外皮革取下来,之前皮革包裹着的是一个木盒子,那盒子也不知什么材质,散发着一种古怪的香味儿。
懒货将那些黑液涂到了自己带着黑色粘液的手上,随即凑到了豆腐的脖子前。片刻后,只见那些原本已经钻进皮下的虫子立刻又爬了出来,纷纷覆到了懒货的手上。
我大惊,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办法?”
懒货歪了歪头,淡淡道:“我只是想,老环境的味道肯定比新环境好。”接着,他如法炮制,片刻后,几乎所有的虫子都聚集在他的手上,懒货也不多说,将手套一脱,朝着火焰扔过去,手套掉在了下一层,而上面的虫子则被火直接烧没了。
这时,众人脖子上除了有一个个红色的小点以外,那些疙瘩顿时就消失了。懒货拿出了医药,示意我们将伤口消一下毒,毕竟那些虫子之前是在尸体里面,天知道有多少细菌。众人忍着疼痛用酒精消了一下毒,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那盒子被懒货收入了怀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幽香沁人心脾,众人闻到这香味儿,或多或少都勾起了一丝想打开木盒子一探究竟的意思。
但我们也知道这会儿不是时候,斌将这股心思给压下了,我们顺着爬上了第三层,也就是之前那个供奉欢喜佛的地方,也不打算多做停留,正要往第四层爬的时候,忽然我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因为我眼角的余光猛然瞟见,之前那明明已经被人为涂抹过的壁画,竟然又显现出来了。我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于是甩了甩头,再仔细一瞧,上面还是有画,只是隔得稍微有些远,画的什么却看不清楚。
这是怎么回事?
那画怎么又出现了?
我心里打了个突,忙叫住其它人,随即指了指那最后一幅壁画的位置,说:“你们看。”众人顺着看过去,皆是抽了口冷气,胡爷说:“怎么会这样?走,去看看。”他打着手电筒率先回去。豆腐这会儿紧跟着我,经过刚才的事儿,这‘小朋友’吓怕了,就差没变成一只无尾熊了。众人凑近了一看,那上面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只见这突然出现的画,与周围的壁画迥然不同、
它颜色艳丽,丝毫没有时光侵蚀的迹象,我们仔细一看,却见这并非双修图,而是一张人头图。上面有五颗人头,而人头的脸,和我们五人长得一摸一样!
此刻,这五颗人头,正隔着壁画,与我们冷冷的对望。
豆腐大叫一声,捂住眼睛不敢看,嘴里喊着有鬼有鬼。
我踹了他一脚,让他闭嘴,紧接着对其余人道:“你们怎么看?”
胡爷额头上渗了一层白毛汗,说:“这地方有些邪门儿,走,别管这个。”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东西已经到手,就没必要多留,即便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只要它不惹我们,我们就没必要去招惹。
众人打算撤退,然而我们刚一动,那墙上的人头就跟着动了一下。我们往后退一步,墙上的人头就往前进一步,原本是平面的人头,霎时间因为前进而变得凸起来。
我们退了两步,就不敢再退了。
再退下去,只怕这五颗人头就要从墙里面出来了。
这种情形实在古怪,豆腐几乎要哭了,说:“它们、它们会不会出来把我们吃掉。”
我说:“你猜呢?”
豆腐说:“会。”
我道:“猜对了。”
大黄鸭憋了会了,额头上全是白毛汗,他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嘴里骂了句干他娘的,紧接着掏出了枪,枪口对着那颗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头,紧接着,他砰的开了一枪。
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一泡血就猛地飞溅出来。
枪子儿打到了墙壁上那个人的额头里,但血,却是从大黄鸭的额头里爆出来的。
大黄鸭就在我的右手边,而豆腐因为害怕,一边喊妈妈一边抱着我的左手不肯撒开。此刻,热血溅了我一脸,那浓重的血腥味儿,强烈的刺激着众人的神经。
大黄鸭额头出现了一个枪洞,他目光瞪大,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惊骇,面孔扭曲起来,整个人踉跄了一下,紧接着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血不停的流,我的喉咙就如同被一只拳头哽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
枪明明是朝着墙上的人头开的。
难道是反弹?可就算是反弹,那阵反弹的力道,也不可能将人的脑袋打穿啊!
豆腐这会儿心智只有十二岁,没受到过这样的惊吓,我听到了一阵水声,转头一看,这丫尿裤子了。索性如此,我才能找回自己的语言,艰涩的开口:“怎么会这样。”
饶是胡爷见多识广,此刻也是面色惨白。懒货更不用说了,一直睡不醒的眼睛这会儿睁得很大,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我可以看到,他的手瞬间紧绷了,握住了腰间的弯刀。
此刻,大黄鸭倒在地上,流着血,显然已经断了气,但我们却根本不敢挪动脚去看一看他的情况,天知道脚步一动,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难道我们对这墙所有的攻击,最后都会转移到我们自己身上?
为了证明整个猜测,我心里冒出个主意,示意哑巴将他的刀给我。紧接着,我拿着刀,朝着和豆腐一模一样的那颗人头的脸上划过去。没办法豆腐的恢复能力快,划一下不打紧,我要是朝着自己那颗人头划,万一真和我想象的一样,那我就毁容了。
豆腐还不算傻,见我对他的人头下手,立刻大叫:“不准,不准动它,呜呜呜……我不想死,妈妈、爸爸……”我这会儿心里烦躁无比,怒道:“你爸妈都死十多年了,现在叫个屁!”豆腐被我吓住,一时忘了阻止,我下手快,立刻在那人头脸上划了一刀。一下款豆腐惨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
血顺着他的手滑下来。
果然,这一刀虽然是割在了墙上,但伤口却出现在了豆腐脸上。
怎么会这样?我感觉到自己握刀的手有些发抖,喉咙因为紧张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
现在怎么办?退不能退,杀不能杀,难道我们就一直站在这里?
天呐,我刚才为什么会发现这副画,为什么会带着众人走过来。如果不走过来,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大黄鸭的尸体倒在地上,而我们四人则一句话也说不出,除了豆腐的哭声,周围寂静的可怕。
片刻后,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想想办法。”这时,冷静下来后,我才看到豆腐满脸是血,一时心中愧疚,想起刚才恶劣的态度,不由得暗骂:陈悬啊陈悬,你跟个心智十二岁的人计较什么。
这又是骂又是动刀子的,估计将人吓的够呛,豆腐捂着满脸的血,瑟缩着不敢说一句话。我心里挺难受,刚想去查看他的伤口,结果一伸手,这小子以为我又要割他的脸,吓的大叫一声,整个人拔腿就跑。
他这一跑不打紧,对应着的那颗人头,却瞬间从墙上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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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中招了
众人齐刷刷吸了口凉气,只见那人头从墙上出来后,脖子的地方一直连着墙面,一边追豆腐,脖子就越拉越长。我手里拧着探铲,下意识的想将那东西给砍断,但刚刚抡起铲子就冒出个念头:我这一铲子砍下去,豆腐的脖子会不会断掉?
这么一想,我险险的松开了手,而豆腐一见那人头飞出来,惊吓之余,左脚拌右脚,猛地摔了一个屁股朝天,那人头一下子就贴到了豆腐屁股上,一张嘴霎时间张的极大。
我大骇,喊道:“快躲!”如果不是担心墙上的东西飞出来,我真想扑过去救人。如果是平时的豆腐,肯定会麻溜的逃命躲开,但现在是十二岁的豆腐,知道什么啊,除了哭就是哭,我急的几乎要吐血,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想到:这人头的存在霎是邪门,没准儿是什么妖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克住它?
我想起了懒货身上的天珠,可这会儿,懒货也和我们的情况一模一样,显然天珠是不起作用的。
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可怖?
没等多想,那玩意儿张开就咬住了豆腐大半个屁股,疼的豆腐哭爹喊娘。我急坏了,这玩意儿打不能打,退不能退,这是要玩死我们啊!
在这样下去,豆腐还不给活活咬死?
情急之下,我冒出个想法,忙对豆腐喝道:“别他妈就知道哭了,快回来,回来那人头没准儿就缩回去了!”豆腐这会儿吓的三魂没了七窍,听了我的话,跟听到圣旨一样,忙忍着疼痛往回爬。
这会儿他被咬住屁股根本站不起来,于是手忙脚乱的往回爬。果然,他往回爬一截,那脖子便缩回去一些,等爬到之前所在的位置时,那人头已经收了嘴,又回到了墙上。
豆腐坐在地上,裤子也被血染了,上衣也是血,看起来分外骇人。我将人扶起来,一边安抚,一边对懒货二人道:“你们有什么看法?难道咱们四个要困死在这儿?”
懒货皱着眉,沉默不语。
须臾,胡爷开口,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想了想,他似乎想起什么,忽然对懒货说:“快,把刚才那个盒子拿出来!”
懒货显得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将那散发着奇异香味的盒子拿了出来。这时,胡爷拿着那盒子仔细看,脸上立刻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说:“咱们中计了,咱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假的。如果我没猜错,这东西是用一种叫‘染尸香’的木料做的。相传这种木料和人面花一样,依仗着尸体而生,十分难得。它的气味儿,可以让人产生非常逼真的幻觉。”
我看了看已经死亡的大黄鸭,觉得这话不太值得相信,幻觉?幻觉怎么会死人?
胡爷接着道:“你们没有仔细观察过这盒子上的花纹,看看这些花纹像什么?”
我和懒货都凑过去瞧,其实这盒子在之前引虫子的时候,我已经大致的瞧了一眼,只觉得它造型较为精美,不像是那时候藏族人能弄出来的,所以应当是出自普真之手无疑。
那盒子乌黑,上面雕刻着花藤图案,确切的说,是只有藤没有花,卷曲的藤蔓互相纠缠在一起,给人一种很微妙的规律感。当时我没留意,这会儿胡爷让我俩仔细看,看着看着,便猛然发现,这花藤间的形状,赫然很像一张张古怪的人脸!
瞧见我震惊的神情,胡爷知道我俩已经看出了端倪,叹了口气,说:“弄这东西的人真不简单,这上面的花纹,应该是一种类似于符咒类的东西,用现代的话说,盖涵着某种心理暗示,这种心理暗示,让凡是见过这盒子的人,都会产生同样的幻觉,从而辨别不出真假。”如果不是胡爷为人仔细,估计根本想不到这一层。
我还是觉得有疑点,将自己刚才的疑问问了出来:“如果是幻觉,那大黄鸭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胡爷看了看倒地的大黄鸭,神情沉重,摇了摇头,道:“他被自己杀死了。”一开始,我没明白这话的意思,等到胡爷解释之后,才弄懂了一些。这幻觉的逼真程度,让人根本分不出来。因此,当大黄鸭发现自己额头中枪以后,大脑就下达了死亡的命令,一但大脑默认死亡,九回肠产生一系列死亡征兆。
停止呼吸,停止心跳,停止大脑供氧。
而离大黄鸭默认死亡,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也就是说,大黄鸭的生理机能,已经停止了二十多分钟,那么即便一开始不是真死,这会儿估计也死透了。
当然,医学上有一种假死现象,类似于龟眠的状态,如果我们快点儿拜托这些幻觉,或许还有机会叫醒大黄鸭。至于大黄鸭醒来后会是什么样子,就不得而知了。最好的情况,是身体虚弱一段时间,而最差的情况,则是变成植物人。
我听到此处,都怪那些该死的虫子,如果不是为了处置它们,众人也不会贸贸然摘了防毒面具,更不会解开羊皮卷,让这染尸香的味道散发出来,这会儿再去戴面具,只怕也晚了。
我只能问道:“那该怎么摆脱这些幻觉?”不理它直接走?这好像不可能,这种超真实的体验,万一它在我手上咬一口,大脑就给我下达残疾指令怎么办?豆腐那满身的血,那浓重的血腥味儿如此逼真,说实话,我有些怀疑胡爷这话的真实度。
万一这个推测是错误的,我们冒险离开后,任由那些东西咬?如果真是那样,只怕到被咬死时,我们都还以为一切是假象,那就太可悲了。
不行,我们必须要做些什么。
我看向了懒货手里的染尸香盒,说:“先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然后再把这盒子扔了……不,烧了!”懒货在我和胡爷讨论时,却早就研究起了那个盒子,这会儿我说完,他摇头道:“打不开,里面有自毁机关,如果他还活着,或许有办法打开。”他指了指地上的大黄鸭。
自毁机关?
这样一来,里面的东西岂不是会……
这东西对于懒货和胡爷来说,或许只是一次任务的目标,但我却知道,这里面的东西,不论是对于我、豆腐、白三爷还是吕肃,都极为重要,一但毁去,还不知会生出多大的波澜。
不行,不能毁。
但看懒货的样子,他似乎是想毁了这东西以此自保。
我想了想,说:“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我们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先把防毒面具戴上,好歹缓一缓。”众人摸出面具戴上,顺便给已经‘死亡’的大黄鸭也戴了一个,紧接着,我们待在原地想办法。
染尸香加心理暗示。
该怎么才能摆脱这两样暗示?染尸香我们已经吸了这么久,而心理暗示也已经形成了,如果不摆脱这两种东西,我们就会被这该死的幻觉给困死。
这时,豆腐抽抽噎噎的说:“才不是幻觉,痛死了,呜呜呜……妈妈,爸爸……我要回家。”我觉得自己的脑神经一阵阵抽搐,但我现在也没心思骂他了,叹了口气,原地坐下,说:“别嚎了,很快就能回家了。”
“你们都是坏人,说是带我找宝藏的,结果是找尸体……”
懒货比起我更没有耐心,但他的效果却最管用,手里的弯刀直直抵上了豆腐的咽喉,说:“再吵我就杀了你。”对于这种直观的威胁,豆腐还是害怕的,顿时不敢出声。
一时间,周围安静下来。我们几个坐在地上思索,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如果是靠香味儿来产生的幻觉,那么相当于一种神经毒性,但我跟医术不搭边,即便知道原理,也不清楚该如何解这个毒。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先想办法唤醒大黄鸭,给他做起了胸腹按摩术,能想到的措施都试了一遍,却依旧没有动静。
难道大黄鸭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而且是以这种死法?
那也太冤了一些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失窃
大黄鸭迟迟不醒,也不知还能不能活过来,我们其余人一时也没有法子。正着急间,懒货似乎有什么想法,但他皱了皱眉,却又没说。胡爷见此,道:“莫非有什么办法?”
懒货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可以一试。”接着,他站起来转过身,从装备包里摸出一支快要喝完的水瓶,将里面的水给倒了。我看不出他干什么,片刻后便听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像是在放水。霎时间我明白过来,传统中医认为,人的浑身都是宝,皆可入药,譬如头发、指甲、人血、尿液、甚至大便,再往深了说,人肉、人骨、人脏腑、胎盘、婴儿肉都能入药。
古时候的大户人家得了病,为了活命,偷偷儿买些穷苦人家的小孩儿做药。人食世间珍馐草药,一声皮肉从头到脚都是宝,最初里便有人药篇,后来新中国成立,将从新编撰,删除了人药篇的大部分内容,只余下来紫河车(胎盘)、人黄(大便)一类不伤人的药。
这人尿,据说有解毒清表的说法,闻之恶心,但会让人精神大振,脑清神明。
看样子,懒货是想试一试。这丫的接了自己一打尿,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就喝完了。我看的直犯恶心,道:“你这胃口也太好了点吧。”懒货用袖子一抹嘴,打了个哈欠,淡淡道:“你没有体会过真正的绝境,所以胃口才小,等着吧,看有没有效果。”
这话像是激起了胡爷什么记忆,这会儿我们几人也无事可做,只能等懒货的反应,胡爷便跟我们讲起了一件事。
六年前,在国外的时候,他接过一个活儿,当然,那活儿不是倒斗,毕竟国外的斗油水很少,因此他们偶尔会接一些私人探险队的活。那次跟胡爷搭伙的是一批外国人,目的地是一个叫死神谷的地方,据说那里曾经诞生过一支古老的文明,而这支探险队要寻找的,就是那个文明的线索。
死神谷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中间的艰辛自不必说,一行人好不容易进入了古遗迹中,却遇到了塌方,被困其中。
胡爷当即使出自己的本事,反打盗洞。这一手,看的那些外国人目瞪口呆。
人被困在洞里,要想反挖洞出去,就会有积土,积土无法排出,是很多人被困而死的原因,但盗洞中有一种打法,是不需要出土的,因此胡爷挥舞着旋风铲打洞,谁知挖到一半,却对上了一块巨大的石板。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放弃打盗洞的打算,开始寻找其他出路。
再这个过程中,众人的食物和水逐渐消耗完毕,在终于找到一个‘出口’时,却是一道只容单只手伸入的狭长裂缝。
众人到了绝境,如果他们要想出去,就只能被动的等人来发现,因此开始大声呼救。
然而,死神谷由于恶劣干旱的环境,人烟本就稀少,哪里会经常有人来。就这样,时间过去了一周,这一周的前半段时间他们吃的是干粮,喝的是水;而后半段时间喝的是自己的尿,吃的是不小心钻进来的各种虫子。
后来干脆连尿都没有了。
索性不久后下了场雨,雨水顺着低洼的地势流进来一些,他们有瓶子收集了两瓶带着泥土的雨水,这才支撑到了最后。
两周后,一伙儿喜欢冒险的年轻人来到死神谷,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这才帮他们报了警。好在他们是比较专业的探险队,因此东家虽然收到了罚款,但胡爷等人并没有事。
胡爷难得笑了笑,说:“那是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一段经历。我遭遇过很多危险,但从来没有遇到过那样的食物贫乏,你可能不能想象,到最后,我们连自己的尿液都舍不得多喝,一小口一小口含在嘴里,很久才舍得咽下去。那些虫子,蜘蛛、蝎子、绿头大苍蝇还有它们的幼虫,其实味道非常的……”
一旁当故事,最开始听得津津有味的豆腐,这会儿差点儿没吐出来,说;“苍蝇的幼虫。不就是蛆吗?叔叔,求你别说了,我要吐了。”
就在这时,懒货忽然起身,紧接着,他冲我们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抹喜色,说:“起作用了。”
起作用了?
难道这尿真的可以解毒?
我转头看了看,墙上的人脸依旧存在,这时,懒货往后退了一步,对应着他的那颗人头猛地从墙上凸了出来,并且朝着他咬了过去,一口咬伤了他的脖子。
霎时间,我看到一阵鲜血喷溅出来,血腥味儿更加浓重了,但懒货似乎并没有感觉,神色依旧平静,我立刻明白,现在这些东西已经无法对他造成影响了,甚至,他很可能已经看不见这西恩假象了。
好在我们这一番折腾,都没来得及撒尿,这会儿也是说来就来,总得来说,喝自己的尿,总比喝别人的尿要好。我和胡爷各自拿了瓶子,解开裤子尿了。豆腐急的抓耳捞腮,他之前吓的尿裤裆,这会儿根本尿不出来,我闭着气咕嘟咕嘟喝了一半,将另一半留给他,说、“喝吧,看到没有,这种时候,还是得靠我。”
豆腐不领情,一个劲儿嘀咕好臭,我听得心头火气,直接捏着嘴给他灌下去了。
一番折腾,这地方尿味儿、血腥味儿交织在一起,再加上刚才喝了尿,想起来就直犯恶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又强忍着不能吐。估计四五分钟左右,我闻到鼻间的血腥味儿慢慢淡了下去,片刻后,哪里还看得到血,豆腐身上的血全都消失了,大黄鸭额头中间也根本没有枪眼儿,但还是倒在地上一脸死相。
再去看那墙上的壁画,却还是原先的模样。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一场梦境似的。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扶着不知死活的大黄鸭,不敢耽误,匆匆出了宝塔。
到了塔外,正是黑漆漆一片,刮着山风,带着水汽,有些冷。
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正值腕上八点多左右,山间黑的早,再加上今晚也没有月光,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我们打开手电筒,赶紧给大黄鸭做急救,胡爷之前将自己的尿分了一半给大黄鸭强行灌了下去,不知有没有用。这会儿,那染尸香的木盒子,已经被那皮革重新包裹的严严实实,也没有什么香味儿透出来。
胡爷给大黄鸭做急救,这次的情况比上次好,片刻后,大黄鸭忽然咳嗽了一声,呼吸开始慢慢恢复了,悠悠然睁开眼,半晌才气息虚弱的冒出一句话:“这、这是阴曹地府吗?”
我说:“你见过我这么帅的牛头马面吗?”
大黄鸭一见我,吃惊道:“陈兄弟,你也死了?”胡爷骂了一句,让他坐起身,示意他看了下周围的环境,说我们已经从那个宝塔里出来了。紧接着,又将那染尸香木的门道一说,大黄鸭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死的‘不值’,就差没气的翻白眼。
我说:“你就知足吧,好歹能醒过来,没有变成植物人都不错了。”说话间,众人得了东西,完成任务,也没有什么大的损伤,都挺高兴的。眼看着天黑,便就地扎营,升起了篝火,撒上硫磺粉,便一人一班,缩进了帐篷里睡觉。豆腐和大黄鸭都没有排班,我们其余人便一人守三个小时。懒货主动守第一拨,我们其余人便进了帐篷睡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众人起床时,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面面相觑之下,胡爷问我:“你身边那小子呢?”我心里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但还是希望不要是我想的那样,于是道:“不知道是不是去上厕所了,我去周围找找。”紧接着,便喊着豆腐的名字。
没多久,懒货一向淡然的语气变得有些冷,说:“不用找了,东西不见了。”他抖出一块皮革,只见我们千辛万苦得到的那只盒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
我身上的冷汗立刻就流了出来。
是尸仙。
难怪那次吞噬之后,尸仙没有动静,原来,它一直是在等候最佳时机。
这时,胡爷道:“发现了一行脚印,是他留下的,快、追!”
第一章 回程
这会儿,我也想不了太多了,众人匆匆收拾了装备,立刻顺着留下的脚印追踪而去。这一切都多亏了前一天化雪,因此泥土还很潮湿,因而才留下了一些痕迹,否则还真找不到人影儿。
豆腐的路线很明确,是朝着山外而去的,我们一路追踪,很快就到了那水流边上。这会儿,远远的已经能听到瀑布轰隆隆的声音了,由于水边都是乱石,因此脚印儿到此便戛然而止。
虽然如此,但豆腐大致的行进路线我们已经推断了出来,便沿着水岸一路往上追了去。当时那东西一直是搁在懒货的包里的,装备包也一直放在懒货的头边,也就是说在昨晚,豆腐无声无息的躲过了警惕性极高的懒货,并且将东西给偷了出来。
这对于懒货这种警惕性极高的人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我到现在也弄不明白,豆腐是怎么避开懒货的。就算尸仙的元神吞噬了他的思想,但毕竟对于肉体的变化还没有多大,因而豆腐的身手还是和以前一样怂,他是怎么避开我们所有人的?
越想越不对劲,我心说:莫非豆腐的体质已经改变了?
众人一路追击,一直到了当天晚上,四下里漆黑一片,自然是不能再走了。豆腐单独背走了一个装备包,我估摸着这个点儿,他也该扎营了。众人商议一阵,决定赶夜路追上他。
当下便支了伙伴,在山里行夜里,火把比手电筒更安全。
其实这会儿,我已经是疲惫不堪,整日的徒步不说,大黄鸭又没办法自己走,我们三人轮流背了一天,累的够呛。这会儿又走夜路,自然是苦不堪言,我们按照出山的路走,足足大半夜的时间,疲惫交加之际,忽然看到前方有火光,当下精神一振。则深更半夜生火的,肯定是豆腐无疑可。我们几人立刻加快脚步冲了过去,果然便看见了熟悉的帐篷,帐篷外一堆篝火,俨然快要熄灭了。
懒货立刻拔出了弯刀,根本不动手,直接一刀划了下去,便听撕拉一声,帐篷被划拉开了一道大口子。我担心懒货来狠的,忙扣住他的肩膀,正想说不要太冲动,忽然,从那划拉开的帐篷口里,便猛然窜出一个人力。
那人速度极快,我只能从衣着上判断他确实是豆腐,但一瞬间,我和懒货就同时被他撞倒在地。撞倒也就算了,这小子还直接踩着我们的胸口而过,身体一滚,迅速到了另一头,随即冷冷的盯着我们。
我和懒货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此刻,豆腐和我们中间,只隔着一堆快要熄灭的篝火。这时,我看见了豆腐的脸。那是一种很古怪的表情,一半脸在哭,一半脸则是一种十分妖异古怪的神情,这二者组合在一起,便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这时,豆腐忽然开口了,声音带着哭腔:“叔叔救命……”话音刚落,他的声音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转瞬又变成了一阵咯咯咯的气声,像一个鬼怪在喘息,那半边神情妖异古怪的脸活跃起来,另一半边脸显露出痛苦的神色。
这时我知道,豆腐不是故意的,他现在的身体里,相当于已经有了两个灵魂,而现在,对方的灵魂显然比他强大。
我该怎么才能救他?
这时,那阵咯咯咯的声音终于消失了,紧接着,豆腐又开始说话:“老陈,我有办法对付木头,相信我。”说话的是另一个豆腐,确切的来说。是那一半已经被吞噬和融合的意识。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这时,豆腐又大叫:“叔叔不要相信他,他是骗子!”整个过程,不知情的人看来,估计以为豆腐是精神分裂了。懒货看了看眼前古怪的情况,懒散的目光中燃着一团火焰,显然是想让我给个解释。
“你闭嘴!”豆腐喝了一声,显然是对那个十二岁的豆腐说的。
紧接着,他脸上两种不对称的表情消失了,慢慢变成了我说熟悉的神情,并且透着一种极度的疲惫,身体摇晃了一下,倒了。
我心头一跳,立刻奔上前去,发现人已经昏迷过去。接着,不用我说,胡爷已经吩咐懒货将人给捆绑了起来,胡爷说:“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中邪了还是真有精神病,但他已经影响到了我们的任务,在没有安全之前,我们是不会放了他的。”
我点了点头,心知在这事上,确实没有立场反驳。
于是众人捆了豆腐,就地休息,便继续赶路。第二天,豆腐醒了,但他不说话,对任何人都不说话,但只要一有单独接近我的机会,便会可怜兮兮的哀求:“老陈,你把我放了吧,绑起来太难受了。”
我忍不住冷笑,道:“普真,你不用骗我,他的意识已经被你吞了,现在装的再像,我也不会上当。”
豆腐脸色难看了一下,怒道:“我一直在很努力的克制它,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前天晚上的事,那是一场意外,我只是暂时被他制住了,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你放心,我不会偷那个东西,你只要给我松一下绑就好了,你看我……手都要勒残了,我以后还怎么画画啊。”
我心里有些不忍,那绳子确实紧的过分,主要是懒货对于豆腐的能力吃不准,因此很不放心,这会儿手上勒出了淤紫,但我一想到豆腐强悍的恢复能力,便也定下了心,道:“你的手废不了。”顿了顿,我道:“再忍一忍,等回了深圳,我就有办法救你了。”
豆腐脸上的神情剧烈的变化了一下,喉咙里又开始发出那种咯咯咯的气声,他一会儿像一个怪物,一会儿又变得正常,一会儿又恢复十二岁的模样,哭闹不止。
我知道,自己当初最担心的事情已经来了。
尸仙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意识,如果说以前,豆腐就是尸仙,那么现在,随着吞噬的加剧,这话要反过来了,尸仙就是豆腐。
我曾经的兄弟,或许真的……消失了。
三天后,我们走出了大山,联系了事先接应的人群,直接上了车,到了当地的县城住了一晚。由于人多眼杂,我们不得不将豆腐的绳索解开,但为了以防万一,在这个过程中,我和懒货二人一左一右扣住了他的手腕,三个大男人手拉手的姿势,惹得一些人频频回头。
一进房间,懒货就又将人给捆了,我看的直摇头,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第二天,接应的车来了,众人上了车,我让胡爷和懒货先带着东西回北京报道,自己则带着豆腐,让那开车的兄弟送了一程,回了深圳。
独眼龙见我将豆腐五花大绑捆回来,惊讶道:“当家的,这、这……他又犯什么错了?”
我摇了摇头,懒得说这些,问白双有没有联系过我。独眼龙一拍脑门儿,说有,让我回来给她去电话。
我周身劳累,洗了个澡,吃些东西,才开始白双打电话,问她是不是有消息了。白双说:“何止有消息,我还将人给你请来了。”我吃惊,道:“那人确定有办法?”
白双道:“我花了大价钱,承诺出资给他们翻修宫观,这人才肯下山,像是一位高人,说起来也头头是道。现在我这儿住着,你赶紧来一趟。”顿了顿,她问起了豆腐的情况,我听着她担忧的口吻,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豆腐现在的变化,无奈之下,叹了口气,说:“我一会儿把他也带上,咱们聚到一起再说吧。”
豆腐听说要去见白双,忙可怜兮兮的说道:“老陈,别啊,你看我这风尘仆仆的,好歹见女朋友,你帮我收拾收拾,让我洗个澡,换个衣服什么的,就这么去见双双,打死我也不去。”
我打量了他两眼,从房间里拿出了一根之前废弃的木棍子,说:”可以,但是我要在旁边守着,反正你也不容易死,要是敢玩什么花样,这棍子就往你身上招呼。“
豆腐看着棍子,腆笑道:“这我一大老爷们儿洗澡,你在旁边看着,多不好意思啊。”
我看出来这小子是想耍花样,心说不好意思?你他妈的脸皮厚到拉屎都不知道背人,现在跟我装脸皮薄了?于是踹了他一脚,说爱洗不洗。豆腐闻言赶紧妥协,磨磨蹭蹭进了浴室洗澡,我跟金刚一样,杵着棍子在旁边站着,耳里便听到这小子问候我祖宗十八代的声音。
由于我看着,他不敢妄动,洗漱一番后,我们便去了白双家。
第二章 受骗
我将豆腐捆了放后座上,自己在前面开车,没多久便到了白双家里。
一瞧见我将她心上人捆成一个粽子,白双跟我急了,要去帮他解绳索,我连忙将人一拦,大致说了说豆腐的情况,白双心里自然不好受,也不去解绳索了,带着豆腐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说话。豆腐这会儿又表现的与平常无异,二人互诉衷肠,完全当我不存在,这时,从门外风风火火冲进来一个人。
我估计这人应该就是白双请回来的那个邙山道士,因为他是长头发,没有束道髻,而是编了条辫子垂在脑后,让我想起了当初豆腐给尸仙编辫子的场景。不过尸仙编辫子,那效果是光风霁月,这人简直就是猥琐,倒八字的眉毛,一双老鼠眼,身材干瘦,皮肤发黄,看着像是三十来岁,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用眼神询问白双,这人靠不靠谱,怎么看都像是个骗子。
那人手里还端着很多小吃,什么麻辣小龙虾一类的,看样子是出门儿逛街回来了,我心说:道士不也吃素吗?这人怎么越看越像个骗子?白双没理会我,先招呼那人上楼去洗漱,帮他把手里零零碎碎的东西接了,这才回答我之前的疑问,说不是骗子,自己曾见他露过一手。
就跟电影里似乎,他一张符夹着手里。一晃火就烧起来了。在将那符往大鼎香炉一扔,便听砰的一声响,一阵白烟滚滚腾起,烟雾形成了一个朦胧的仙女在空中跳舞,别提多神奇额。
于是白双肯定,这是个有真本事的。我听她这么一说,不禁犯嘀咕,莫非真的是真人不露像?这家伙竟然还给自己取了个邙山小道童的网名,这哪里是小道童,分明像个神棍还差不多。
虽然我心中有疑问,但人已经请来了,到底得试一试。于是下午,我请那道士吃了饭,这道士可着劲儿点荤菜,吃的满嘴流油,边吃边说:“这山上修行,油水不够,见笑、见笑了。”
我也确实只能干笑。
到了晚间时分,豆腐依旧五花大绑的被放在沙发上,这老道士上上下下打量着豆腐,忽的神情一变,说:“好厉害的元神。”我见他这模样多少有些夸张,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时,白双连忙道;“师傅,您看能不能救?”
那道士摸着自己的胡须,说只能尽力一试,有一半的把握,但成不成,之后的劳务费都是不能少的。白双正要发话。我道:“成的话,我再给你追加,但如果不成,你的劳务费也只能一半了。”
道士有些不高兴,说:“你们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我这人也算是阅人无数,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这老道士怎么看怎么不靠谱,正要回话,白双掐了我一把,不让我出声,对那老道士说:“我朋友脾气不好,您别见怪,一切还是按照我们之前谈好的价,您还是赶紧救人吧。”
老道士这才点了点头,至于他之前所要求的一些东西,也都准备妥当,无非是些符米一类的东西。
房间里关了灯,只留下一对儿蜡烛在供台上燃着,烛光哔哔啵啵的跳动着,那老道士就跟电视剧里的神棍差不多,嘴里念念有词,什么脚踏天罡、地走七煞,就跟耍猴似的,不过身手到还不错,耍起猴来挺灵巧。
我看了看被一张大符咒贴住的豆腐,又看了看神棍一样的道士,忍不住叹了口气,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儿,没想到我陈悬有一天竟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其实,我对老道士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然而下一刻,那老道士也不知洒出了一把什么东西,霎时间,一口盛满净水的碗里,水忽然消失了,转而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一幕实在离奇,我不由得被转移了心思。
就在大火燃烧的过程中,那老道士手里的桃木剑忽然一剑刺到了豆腐胸口,这桃木剑自然是不能伤人的,因此连衣服都没有割破,只是直自抵着豆腐胸前。下一刻,豆腐的身体,猛然剧烈弹跳了一下,紧接着,嘴里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这声音在大半夜听了着实令人惊心,老道士一呆,随后神情一肃,说:“堵住他的嘴。”这时我知道,自己之前可能是先入为主看走眼了,这老道士果然是个有手段的人,当下也不多说,立刻捂住了豆腐的额嘴。
而豆腐这时似乎极其痛苦,整个人抽搐的,发出的力气很大,我最后不得已,干脆双手双脚将人缠住,再加上白双的帮忙,才勉强制住了他、这时,那老道士嘴里又开始念叨起了我们听不懂的东西,转而,他将已经抵住豆腐胸口的套桃木剑缓缓往外抽。
剑身颤抖着,仿佛上面有什么很重的东西一样,隐隐约约的,我仿佛看见那剑尖上,似乎趴了一个长了羽毛的小人儿。
难道这就是元神?
但等我再去看时,老道士已经将剑尖猛地沁入了那碗里燃烧着的大火中,不知是我的幻觉还是真实,我隐约听到了一种凄厉的嘶吼声。
须臾,一切的声音平静下来,我发现豆腐晕过去了,浑身都是汗。
老道士神色一喜,道:“成了。”紧接着咳嗽一声,道:“我的劳务费……“白双惊喜的都快流泪了,忙打电话让人转账。我刚才亲眼看着那东西从豆腐身体里被剑带了出来,这会儿只觉得当头一盆凉水浇下来,之前的种种负担,大部分也随之而散。
诅咒的线索已经断了,现如今,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受自己牵连而变成这样的豆腐,而现在,这个担忧也终于解决了。
那老道士收到款,正喜不自胜之际,豆腐幽幽醒了过来,但眼神有些呆滞,茫然的看着我们,问:“你们是谁?”
不是吧……又来失忆。我有些傻眼,片刻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反问道:“那你记不记得自己是谁?”他摇了摇头。白双焦急的问老道士:“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道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心里估摸着,是他之前被尸仙吞噬了太多意识,或许,是真的想不起来了。看他浑身是汗的模样,我将绳索给解开了,说想不起来不要紧,以后我会照顾你。
话音刚落,一脸呆滞的豆腐,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说:“老陈,你对我真好。”我心里咯噔一下,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豆腐一脚踹翻在地。
刹那间我明白过来,中招了!
这老道士的办法根本没用,豆腐不过是配合着演戏,让我们以为他体内的元神被毁了而已!
该死的。
然而,现在会晤过来已经晚了,豆腐一脚将我踹飞,迅速冲出了门外,等我们追出去时,已经不见人影了。
妈的,我揪着自己的头发,觉得不对劲,我明明看到那老道士剑尖上趴着一个长羽毛的小人,难道是我眼花了?怪不得豆腐突然大叫是,那老道士的神情会突然呆住,原来是他自己也没有料到,还以为自己的道法真的起作用了。
我想到此次,立刻将那准备逃跑的老道士给堵住了,直接用绳索捆了,让白双看住,自己则开着车去找豆腐、
他肉体的素质毕竟还在人的范畴,靠着两条腿。应该跑不了多远。我开着车在周围搜索,整整大半夜,都没有发现豆腐的行踪。
到了黎明时分,我还是坐在车子里,疲惫、焦虑、无力,一股脑儿涌来,最后,只得开车回了白双的住处审问那老道士。最开始,他还嘴硬,说是什么也不知道,而到后来才说了实话,其实这都是些唬人的把戏,有真功夫的道长自然是有的,可惜不是他,他就考些‘迷魂粉’糊弄人而已、
这迷魂粉就跟拍花子弄的那些药一样,是民间暗地里流传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其实在老道士又念又跳的过程中,迷魂粉就已经发挥作用了,所以我才会看到那大碗里燃起了火,事实上,我和白双看到的根本不一样,白双所见的是那大碗里冒黑烟。
至于剑尖上趴着一个长毛的小人儿,也不过是我心有所思见到的幻象而已。反倒是豆腐,或者说尸仙,看透了这些把戏,来了个将计就计,让我们放松警惕去了绳索,然后上演了这么一出金蝉脱壳。
这两人不约而同的,将我和白双耍的团团转。
白双气极了,穿着高跟鞋的脚将人一顿猛踹。我听着老道士求饶的声音,忽然想起一件事:这老道士如果是个神棍,那么我之前在网上看到的那篇帖子是谁写的?那里面的内容和思想,可不像是这个神棍能写出来的。
我将这话一问,老道士哀嚎,道;“是我们观里云游的师叔写的,他后来没有用过那个账号,我看到你的回复,就打算、打算……”
我道:“你那个师叔现在咱哪儿云游?”
老道士说:“他云游的方式不一样,不会去其它宫观里挂单,就一路走一路讨饭,了无音讯,谁知道呢,我说,钱我还给你们,求你们放了我吧,我这把老骨头,不能再用高跟鞋踹了。”
第三章 唯一的希望
老话说相由心生,这话果然不假,我第一眼就觉得这老道士猥琐,没能多留心眼,被他给唬住,现在后悔也晚了。让他转了账还了钱,便将人踹了。
白双这会儿也自责的不行,说自己识人不清,唯一办的一件事,还办的如此糟糕,这个一向很有自信的女人,现在被打击的直跺脚。接着,她问我接下来怎么办,豆腐会去哪里?
我想了想,做出了三个推测:第一,他可能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继续融合,毕竟现在豆腐的意识,大部分已经和尸仙融合了,现在的豆腐,本质上来说就是尸仙,尸仙自然是希望自己重新活过来的。而现在,它应该也明白有很多人在打它的主意,比如吕肃、比如白三爷、再比如我,所哟躲起来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我们不能将它找出来,那么豆腐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就是尸仙复仇的时候了。
第二章可能性,就是白三爷那边,尸仙一直隐藏着的那个秘密,埋下的东西,被其他人先后给挖了出来,不管是格格尔公主当初得到的八鲤斗蛟镇海石,还是巨耳王墓里的留影石,或者那木盒子里的东西,都是一个谜。
当时我们抓到豆腐后,搜过他的身,从他身上搜到的是一张羊皮卷,那上面的文字既不是藏文,也不是传统的汉族文字,这份东西被懒货他们带走,应该已经落到了白三爷手里。
那份羊皮卷上,显然记载了很重要的内容,豆腐会不会先去白三爷那里,将东西给弄回来?
对于我的分析,白双没办法给出太多的意见,毕竟她对整件事情的了解有限,闻言很是痛苦,道:“为什么你说的那个尸仙会找上他呢?它就不能换其他人吗?”
白双的话提醒了我,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尸仙当初之所以会找上豆腐,是因为豆腐身上有很浓烈的天兵的气息,因为他当时为了救我,曾经扑倒到我身上帮我挡住了天兵喷出的第一阵烟雾。
而后,尸仙估计是由于养仙局出了问题,所以对它产生了影响,元神这才抛弃原身袭击了豆腐。当时它袭击豆腐的原因,应该是由于周围只有豆腐一个活人,那么如果有比豆腐体质更优秀的人,它会不会过身呢?
再换个说法,其实最适合尸仙本身的,肯定是它原来的身体,只是那个身体由于养仙局的故障,成了半尸半仙的体质,虽然很强横,但却再也没有进步的空间,假如这个尸体本身的故障可以消除,那尸仙哪里还看的上豆腐,肯定是去寻找自己的身体。
我猛然想到,木头还在虚里,根据当时的资料,我们推测木头有两个结果,一是被虚给吞噬,二是它把虚给吞噬了。
如果木头吸收了虚的力量,那么它身上的缺陷可以修复吗?
等等……我能想到这一点,尸仙肯定也能想到,它会不会……
正想着,我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一条银行短信,我以为是客户打来的款,但点开一看,不有愣了,因为我账面上的钱,一下被支出了五十万。
怎么回事?
我随身携带的银行卡里,钱并不多,管账的卡是放在家里的,这密码,除了我以外,就只有豆腐知道。由于我们的铺子前期需要投资。因此利润还没有分配过,一直都是放在卡里共享的,以防万一有个什么短缺,也可以再拿自己的钱填上。
我立刻意识到,这钱肯定是豆腐转出去了,这小子转这么一笔钱,怕是要有大动作了。
我先是想去报案,将豆腐转的钱先冻结了,这样一来,他不管有什么计划,都寸步难行。但很快,我意识到这个方法行不通,现在去最近的派出所也得二十多分钟,而且卡在家里,等我把所有手续弄好,豆腐肯定将钱都转移了。
该死的,普真那个王八蛋到底想干什么?
我立刻回了铺子,问独眼龙豆腐是不是回来过,独眼龙说是啊,还给他带了两冰淇淋,一人一个,看着豆腐恢复正常,独眼龙感动死了。我说:
“感动个屁,那小子是装的。”
独眼龙有些不明白,我上楼看了一眼,果然我的电脑打开了,这小子直接用网银给我转走了,因为古董这一行资金流转比较大,因此我这个是没有设置上限的。这小子拿着这笔钱到底想干什么?
他又没有人脉,就算想对付白三爷,也不可能靠着五十万做出什么动作啊?
思来想去,我只能有一个推测,买装备。
随着尸仙记忆的融合,他很可能已经想起了非常多的东西,他会不会是想先其他人一步,将自己之前藏的东西给弄出来?莫非这些东西能帮助他到达什么目的?
他会带着这五十万去干什么?
我只觉得一阵头疼,想了想,给颛瑞那边去了个电话,让他帮我留意留意,顺便打听了一下白三爷的情况。颛瑞说,现在道上都知道,白三爷和吕肃正斗的厉害,白家原本还要开分店的,由于吕肃人脉圈子太广,从中作梗,全都黄了。基本上白三爷手里接的活儿也根本动不了,好不容易接一桩,结果就被条子给逮了,正焦头烂额呢。
我心说乖乖,姓吕的动起真格来,果然不是盖的,幸亏有白三爷这棵大树在我前面挡着,否则我可吃不消。
想了想,我向颛瑞打听了大黄鸭、胡爷还有懒货的资料,这次合作下来,我觉得这三个都是可靠可用之人,多了解一分,以后说不定会用的着。颛瑞依旧是那么仗义,说没问题。转而声音却沉了沉,道:“你还打算继续下去?”
我道:“不然呢?”我不可能就此撒手不管,有太多谜团,太多的假象,即便这些我都放弃,都不去管了,那么豆腐呢?就这样任由他被尸仙操控吗?现在他们还没有完全大融合,救人是有机会的,我可以放弃其他的,但不能放弃这个。
颛瑞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但对于颛瑞,我是真拿他当朋友,哪怕他其实已经不能算一个纯粹的人。我道:“趁着吕肃和白三爷在抢那样东西,我打算先找到豆腐,他转了一笔钱,我怀疑他很可能是要下斗,但现在我找不到他的人。”
颛瑞立刻提出了好几个问题:“他们现在抢的东西是什么?下什么斗?”看样子,颛瑞是想来掺一脚的样子,说实话,我现在需要帮助,但我不可能再去拉颛瑞下水,但如果是他自己要下水,我就求之不得。
人,说到底都是自私的。于是我将最近的事情讲给他听,道:“……所以,我怀疑他很可能是想先一步下手,找到之前藏的东西,但现在我掌握不了他的动静。”
颛瑞道:“你有没有想过,即便尸仙换了宿体,他可能也……”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即便把那个元神赶出去,豆腐难道就能恢复如初吗?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一具没有意识的空壳?或者一个白痴?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失忆。
整件事情,时间拖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颛瑞又道:“这件事情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如果风声泄露到吕肃或者白三爷耳里,你和他,马上就会腹背受敌,所有的危险,都会朝你们而去。”
我道:“这一点我已经想过了,所以我不想惊动太多人。”
颛瑞在电话里沉吟,最后道:“可是现在,凭你一个人你又能做什么?”
在这个过程中,我已经将整个事件梳理了出来,首先是我自己的目的;所谓的真相、欺骗、谜团、诅咒,这些已经逐渐离我远去,成为了一个死胡同。我不知道该怎么突破它,也根本找不到突破口,甚至于,我已经疲惫了。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我只是想救人而已。
救豆腐的方法只有一个,让尸仙的元神,从他的身上离开。
而现在,豆腐所作出的一系列事情,包括所引来的一系列麻烦,都只是因为尸仙的元神。一但这个元神离开,一切的麻烦都迎刃而解。那么怎么样让元神离开,这是最重要的。
我想到了之前的那个推测,就是虚里的木头,如果能把它救出来,一切就好说了。
至于木头和本来的元神融合后,还是不是原来的木头,这就看运气了。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想起文敏之前说过,她认识一个物质研究方面的专家,或许,可以找那位专家帮忙。我决定不再去关注豆腐的去向,而是想办法将木头给弄出来,现在,它才是唯一的希望。
第四章 快递
我和颛瑞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准备打给文敏,但电话却一直打不通,于是我又上网,发现她也没再网上,一时间就断了联系。这会儿是周五,我以为是她上班不方便接听电话,便等到了晚上再打过去,这一次,直接提示对方关机了。
我心说不对,难道这次我背着她下斗,她生气了,故意不接我电话?又打了几通也不见接听,只能先上床睡了,第二天一醒过来,便继续打她电话,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怎么也联系不上人。我有些担心了,难道不是生我的气,而是出了什么事?
就这样过了两天,我稳不住了,正打算去北京一趟弄个明白时,独眼龙忽然蹬蹬蹬跑上楼来,手里捧了个东西,我一看,是个快递包。我以为是被独眼龙的快递,便没有开口问,谁知独眼龙却道:“当家的,寄给你的。”
我的?
我没网购啊。
我道:“哪儿寄来的?”
“北京。”一边说,独眼龙一边将快递寄给我,我看了看地址,发现是从文敏家寄来的,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样子她是真跟我闹别扭了,也不知给我寄了个什么东西。
独眼龙打趣说:“当家的,哪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人的,八成是顾警官生气了,没准儿给你寄了个炸弹。”说笑间,我拿起水果刀将快递包装给割开,须臾,我发现寄过来的是几张照片,分别是两张老照片和一张新照片。
新照片,是文敏和另一个女人的合照,照片上文敏穿着休闲服,另一个女人则穿了户外服,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泛着一层油光,似乎正在野外一类的地方,进行过某种剧烈运动。
另外两张是老照片,其中一张是一大群人的合照,目测有三十多人,合照后面拉着横幅,写着‘庆祝古蜀文明考察任务圆满成功’,至于里面的人,我则一个也不认识,不过里面到有两个外国人。
第三章图片则是一个奇怪的图案,是一个凸起的物体,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拍下来的,看了片刻,我觉得这玩意儿像一只刻在石头上的眼睛,但眼睛中间的瞳孔却夸张的凸出了很多。
独眼龙一看这照片。说:“这眼睛,和三星堆出土的青铜人立像的眼睛很相似啊。上面说古蜀文明考察,这八成是一些考古的照片。顾警官寄这个干什么?”
我摇了摇头,心里有些弄不明白文敏的意图,有什么事问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就寄来三张照片算怎么回事?我将目光停留在最新的一张照片上,琢磨着这个陌生的女人是谁,照片像是最近照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文敏干了些什么?
这时,我忽然发现里面其实还夹杂着一张卡片,卡片上有一行字,是文敏的笔记:我在三星村等你,速来。
独眼龙不愧是混这一行的,对这方面的东西很了解,说:“应该是南兴县三星村,旁边就是当年的三星堆遗址,她去那儿干什么?”说着,又看了看快递包裹,说是两天前寄的特快。
我知道文敏不是个不靠谱的人,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用意,思来想去,我决定立刻去一趟四川,独眼龙看出我的打算,说:“当家的,要不这次我跟你一起去。”
我说你去了咱们的铺子怎么办。独眼龙道:“古董铺,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不差这十天半个月的,你说现在豆子也不在,我老张虽说没什么大的用处,但胜在有些经验,也能帮补帮补你,最重要的是,这一片我曾经去过。”
我有些意外,道:“你去过?”
独眼龙点头,道:“是啊,古蜀国的东西,由于年代久远,出土量少,历来是有价无市。我坐牢之前,在四川一带踩点,遇上一帮散盗搭伙,说想去三星堆附近转转,没准儿能捡些漏,我就去了。”
我问然后呢,独眼龙指了指自己的瞎眼,说:“然后就这样了呗。”
我知道独眼龙的眼睛是在斗里弄坏的,但没想到这么巧合,是在蜀中一带。一边说,独眼龙一边道:“这个三星村一带,原本是特别偏僻的,蜀地都是大山,后来考古队挖掘出了三星堆,才靠着旅游业发展起来。周围也搞起了大开发。”
“古蜀国疆土最辽阔的时候,涵盖了云、贵、川,只不过三星堆是出土比较集中的一个地方。所以它的周边,考古价值很大,但由于后来资金问题,再加上山高林密,道路不通,就没有深度挖掘。”
独眼龙一行人往深山里钻,打盗洞找墓,其实倒斗盗墓,为的就是古玩明器,也时候也不一定非得找到墓葬,如果能找到一些古遗址,淘出些东西,是值得的。
几人深入山中,运气不错,果然找到了一座古墓,可惜是个半塌陷的废墓,挖掘难度很大,这种塌陷过的古墓,即便有什么机关,也大多不能用了。一伙儿人只顾着找宝贝,有些掉以轻心,这才中了招。
独眼龙思来想去,搓了搓自己的脸,说:“这事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太他妈离奇了。”
我说:“我遇到的离奇的事情还少吗?”
独眼龙便接着往下讲,古蜀国是一个崇尚眼睛的国度,他们似乎认为眼睛又某种神奇的力量,因此像照片上这样的花纹很多。独眼龙一行人下的那个墓里,也有一个青铜人立像,只是全都开了铜花,锈蚀的厉害。其中一人叫胡老三的看中了这尊人立像,想将它带出去,被独眼龙一顿臭骂:“带个屁,这是杀头货,你没那个路子,谁敢接?再说,这么大的东西,你怎么弄出去,怎么避人耳目?蠢死了,都挑小的捡。”
这帮人其实没有独眼龙有经验,之所以跟他们搭伙,主要是看中这帮人的蛮力,而且不懂行情。
一伙儿人搜刮完东西,不知怎么,原以为没有机关的墓室里,竟然出了变故,独眼龙没有防备,眼睛就这么毁了,霎时间周围便有地下水涌了进来。一伙儿慌忙逃命,之前捡的东西也没带出两件儿,等爬出去时,独眼龙忽然发现胡老三不见了。
众人很是害怕,以为胡老三是没逃出来,不由得在墓口给他烧了两柱香,让他安心走,该投胎的投胎,该做人的做人。随后,一行人狼狈不堪的撤离。
但是,在撤离的过程中,众人都有种很古怪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人一直在跟着他们一样,总能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
难道是胡老三的鬼魂?
可是,这大白天的,胡老三的鬼魂怎么出来?
由于入山比较深,众人撤退的过程中,得在山里宿一晚,晚上睡觉的时候,独眼龙单独一个帐篷,因为他原本就是跟胡老三睡的,这会儿胡老三死了,他就一个人睡了。其余人知道独眼龙瞎了眼睛心情不好,也不敢招惹他。
刚躺下睡觉时,那种感觉又来了。
独眼龙始终觉得帐篷里还有一个人,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预感。
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帐篷底部的布,被一块一块的往下压,每一步,都压出了一个人的脚印,就像是有一个隐形人在帐篷里走路似的。独眼龙看的汗毛倒竖,眼睛瞟向帐篷口,就想逃出去,但这时,那个隐形人竟然在自己身边睡下了,一个人形的压痕显现了出来。
独眼龙立刻冒出一个联想:胡老三回来了?他变成鬼,跟着我们?
索性独眼龙也是个有见识的,恐惧之后,便定下心神,后退着出了帐篷,立马从装备包里拿出了香烛,准备请香照鬼。他哆哆嗦嗦点了蜡烛,但蜡烛没有变成绿色,也就是说没有鬼喘气。
他又点上了香,香也没有任何异变。
难道不是鬼?
可如果不是鬼,自己刚才见到的一切,又该怎么解释?
这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独眼龙知道,那个隐形的东西,从帐篷里出来了。它八成,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第五章 天眼
其余人也都被这动静弄的惊醒过来,他们清楚的看到,地面上一穿上湿漉漉的脚印,朝着众人蔓延过来,一行人不停的后退,最终忍不住背起装备拔腿就跑。
这一口气,就跑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浑身发软,才终于停了下来,朦朦胧胧中,独眼龙似乎听到一个绝望的声音在喊:我在这里,为什么你们看不见我!
当时独眼龙没想太多,只知道跑,但不管他去到哪里,那个隐形人都始终如影随形,直到上了汽车,才将那个‘人’给摆脱了。
再后来,独眼龙查过相关资料,关于古蜀人崇拜眼睛的来源,有各种各样的版本,比较靠谱的,是说古蜀人最初靠狩猎为生,狩猎时如果能看的更远,就能大大提高狩猎的量,也能大大提高自身的安全性,因此,古蜀人希望能获得非常好的势力,因此特意突出眼部,寄托着一种眼睛所拥有的力量。
还有一些不靠谱的,则说古蜀人崇拜眼睛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认为眼睛又很多奇特的力量,是灵魂与世界沟通的媒介。而胡老三,很可能是受到古墓中某种力量的影响,所以他和这个世界的沟通被阻断了,没有人能看到他。
所以,独眼龙对那一带的形容只有一个词:邪门儿。
我道:“既然如此,你还愿意陪我去?”
独眼龙抹了把脸,说自己不去蜀中好多年了,也不知胡老三还在不在,这次去看一看也好。
说话间,颛瑞那边终于来了消息,他给我发了一封邮件,也就是懒货等人的信息。
大黄鸭:地道老北京人,祖传机关手,一直干这一行,现如今跟着白三爷混,在道上没什么名号,主要是在国外待了好些年。
胡爷:曾经当过炮兵,退伍后出国了,不知道有什么经历,会让他成为现在的掌眼,为人没有什么特别的长处,但很是稳重,能顾全大局,善于用人、
懒货:藏族人,来路有些邪门儿,在西葬的戈木措湖一带,是一片终年不化的雪域,那里已经是那曲以西的无人带,昆仑山的余脉如同一道道经络遍布开来,海拔六千米左右,翻过这六千多米高的山脉,才能到达那一片雪域。
山脉之下散居着的藏族人非常稀少,往往是一户人家,就拥有一整片乡镇大的领土,他们远离人间,远离人烟,过着十分原始的放牧生活,出门买茶,需要走很久很久。
胡说,这个懒货就是出自那里,第一次出现时,穿的破破烂烂,当地人问他从哪里来,他指了指无人区的深处,然后说自己太懒,被赶出来了。随后,这个人就消失了,再一次出现,就是在白三爷身边。
之所以用邪门儿这个词,是因为在当地藏人心目中,那一带是没哟活人居住的,因为海拔太高,环境太恶劣,还有连绵的山脉和雪域,人类要想在那个地方生存,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
这三人都是明码标价的,胡爷请不动,因为他跟了白三爷很久,属于白家的内外手,不接私活。大黄鸭可以请,出场费二十万,懒货的出场费是八十万,按照行规,下地前先付一半。
独眼龙跟在我旁边看资料,看完搓了搓脸,说:“妈的,我眼睛要不瞎,没准儿也能混八十万的出场费了。”我让他别做梦了,随后赶紧去网上订了机票,二人手收拾了些东西,再一次进川,只是这次的进川路线却大不相同。
我们第二天下午,到达了三星村,这里虽然小,但并不贫穷落后,可能是由于没有到旅游旺季,因此人不算多。很快,我们就打听到,在几天前,这里来了一支考察队,就落脚在不远处的三星旅馆,很是扎眼。
我和独眼龙到了那旅馆前打探,刚进门,便看见楼下吃饭的地方,围坐着一帮人,文敏赫然就在其中。她瞧见我,朝着身边坐着的一个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我看出,那人就是照片上那个陌生女人。
紧接着,文敏走到了门口,示意我跟她走,三人便蹬蹬蹬的上了楼,进了她休息的房间。我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不接电话。文敏瞪了我一眼,说我经常都是一转眼就不见人,不让我吃吃这个苦头,以后就得不到教训。
我苦笑,连忙道歉,指天发誓说以后再也不会了,她才消了气,紧接着,道:“之前你不是一直让我留意救木头的事吗?我说的那位教授,现在在国外走不开,但他的朋友有一个女儿,也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据说对古蜀文明很感兴趣,所以出资组建了这支考察队。不过,由于有些关系要疏通,所以教授找到我帮忙,希望我能卖个人情,然后,他透露了一件事给我。”
我立刻明白过来,道:“这件事难道跟木头有关?”
文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道:“他告诉我一个,关于古蜀文明的传说。”
古蜀国国土面积较大,城池众多,古蜀国的国民有一种奇特的眼睛文化,在67年出土的一份帛书中,曾记载过一样奇特的东西,古蜀人称之为‘天眼’。蜀国人相传是自西方雪域而来的一批人,蚕丛氏带领他们建立了古蜀文明,而在一些记载着,蚕丛是有着三只眼睛的,就跟二郎神一样,在额头中间,还有一只眼。
古蜀国所珍视的‘天眼’,一直被奉为圣物,据说就是蚕丛氏的那第三只眼睛而化。
人有没有可能长着三只眼睛?当然有可能,现在的畸形胎儿发病率越来越高,别说三只眼睛,就算两个头的都有。
但这只‘天眼’相传和普通的眼睛不一样,它的外形很通透,犹如水晶,古蜀国的国君或者祭司,在通过某种仪式后,就可以借用天眼的力量,通过它,看到过去和未来,看到生存和死亡。
在古蜀国灭亡的过程中,有一个现象非常有意思,也可以说,是至今都没能解开的千古谜团。
首先,古蜀国的面积很大,因此灭蜀非一日之功,但就在古蜀国将要灭亡的之前,古蜀国很多地方,连人带城,全都消失了……
这是记载于帛书上的隐秘内容,有人推测,正是古蜀人借助了天眼的力量,知道古蜀国就将要灭亡,于是利用天眼,去到了另一个世界生存。
这个传说虽然古怪,但这个天眼却引起了很多有心之人的注意。
这次的这支考察队,就是冲着天眼来的。
她们不知道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说在三星村以西,往阿坝边境一带,曾经有一座古城池,就是古蜀国传说中突然消失的城池其中一座,天眼很可能就遗落在那城池中。
我说:“三星村到阿坝边境?这距离跨度有些大啊?你们怎么不直接去阿坝,在这儿集合干嘛?”文敏摇了摇头,说:“带头的是刘队,也就是那个出资的女人,她好像还派了另外呢一批人,不知道在搞什么,再过两天,我们就会前往阿坝边境,那一带都是昆仑山的余脉,山势就像皮肤的褶皱,又高又险,据说古时候,那地方是有人的,后来全都迁往中原,现在是一片千里的无人区。手机去了都不一定有信号。”
顿了顿,文敏又道:“教授告诉我,这个天眼的力量,很可能不是空穴来风,它很可能是某种奇特的物质,能够改变空间效果,和虚极其相似,如果我们拿到天眼,没准儿就能将木头救出来。我想过了,木头在这个过程中,已经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它不再受控于尸仙,如果我们把它救出来,就能让它唯我们所用,到时候再谋划对付元神不迟。”
我听到此处,不由得暗赞顾大美女心思缜密,我是不久前才想到这一层的,但没想到,她已经动手实施了。
这时,独眼龙道:“那个刘队也是为了天眼而来,如果真的找到那玩意儿,那女人会愿意给咱们吗?”
文敏道:“这件事情我也没有想好,所以才叫上你,到时候见机行事吧,实在不行……”独眼龙搓了搓手,接话道:“实在不行,也只能吃黑了。”
文敏沉默不语,没有反驳。
刘队那伙儿人我刚才有过一面之缘,那是一支比较正常的考察队,我没有再他们身上看出什么血腥气,也就是说,这帮人比较干净,我们要想吃黑他们,并不困难。
文敏说已经给我们要了两个名额,她以为我和豆腐会来,但没想到来的是独眼龙。
第六章 出发
看样子,我和豆腐去寻找那巴窝宝塔的时间里,文敏在这方面没少下功夫,既然有救木头的线索,当然不能就此放弃。至于豆腐那边,如今尸仙占了大半,以尸仙的智慧,想必也不会再轻易被逮住,就让吕肃他们先继续斗着吧,最终谁生谁负,对我来说都没所谓了。
当下,在顾大美女的引荐下,她将我们介绍给了刘队,也就是领头的那个女人。
刘队的年纪大概在二十八九岁左右,身材高挑,肤色健康,一看就是那种经常在户外活动的,没有一般姑娘家的柔弱气质,高挑匀称的身材,感觉很有爆发力。
文敏给我们捏造了一个武器顾问的头衔,我立刻顺着文敏的话介绍自己,说自己一直在进行武器方面的训练,曾经和多个探险队合作过,在山里遇上什么豺狼虎豹,绝对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刘队一挥手,说:“你们是顾警官介绍的人,我相信,装备也准备好了,我们这次的目的,你们两也该清楚吧?”
这个姓刘的女人是个雷厉风行的人,顾大美女说她大部分时间在国外,因此脾气有些火爆,性格很直爽,不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因此这一套寒暄并没有太久,由于刘队似乎在等什么人,所以我们这两天暂时还不会离开,因此便在周围游玩,参观了周边的相关遗址,对于古蜀文明也大致有了一个了解、
这是一个自雪山而来的古老文明,到战国后期逐渐灭亡,在此之前,它在历史上存留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并且拥有广阔的国土面积,但古蜀国灭亡之后,流传下来的相关资料却极其少、就像文敏所说,这个文明的很多城池,就仿佛忽然消失了一般,只留给了后人无尽的猜想。
直到后来的三星堆、金沙遗址相继出土,古蜀文明的神秘面纱,才慢慢为人们所窥探。
这支自雪域延伸而来的文明,曾经究竟以怎么样的形式生存在这片大地上,一切都是一个等待探索的谜团。
我们在三星村逗留了两日,这一天,刘队接完一个电话后,立刻便吩咐众人启程。我们这一行人队伍庞大,加上我、独眼龙和文敏,一共十三人,三辆越野车沿着唯一的国道,在崇山峻岭间穿梭,沿着未知的目的地而去。
这会儿已经是十月底,川西地区气候寒冷,打开车窗,便有一阵冷风往脖子里灌,但由于人少车少,因此行驶在国道上,空气倒是分外清新。
这里的盘山公路,路面看起来已经很老了,如同一条条盘龙,在山间蜿蜒迂回,一眼看去,远处青山起伏,越往前走,山势便有了断裂带特有的刀锋形山体,和南方浑厚柔软的轮廓截然不同,一座座山体,如同刀削斧劈,线条犀利,山上的树种也开始起了变化,叶子黄黄绿绿,红的银的,给人一种层林尽染的感觉。
如果不是后备箱里那批压着的装备,恐怕会让人觉得是出来旅游的。
道日落时分,公路下了盘山道,驶入了一片短暂的盆地中,两边看去,是大片大片金黄的草场,这里海拔有些高,草场上已经能见零零星星的雪沫子,金黄的草甸子里,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曲折。
汽车停了下来,刘队打了个招呼:“兄弟姐妹们,下车,咱们要徒步了。”这会儿,众人都已经做好了放好措施,在外面套上了冲锋衣,戴上了防寒手套。
顺着金黄的草场和其间的溪流往前看去,夕阳下,清澈的溪流反射着点点金色的余晖,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大群黄羊以及一个骑在马背上的牧羊人,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和年龄。更远的地方,就是典型的褶皱形山脉,刀锋一般犀利,显得森冷无比。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这山脉我们现在虽然能看到,但要走近它,估计得费两三日的行程。
众人下了车收拾装备,刘队在一边不知给什么人打电话,看样子是在吩咐什么,这会儿信号都是通的,但走入了那些皱褶带里面,山高谷深,就不一定有信号了,有什么该吩咐的,还是得先妥善处置。
我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和谁交待,铺子一关,带上伙计,就是孑然一身了。这会儿,独眼龙正深深的吸气,压低声音说:“这地方漂亮,我张升走过那么多地方,都是山高林密,毒虫猛兽的,这儿一看跟仙境一样,这是好兆头。”
文敏道:“大自然从来就很漂亮,只是人越多的地方,美景就破坏的越快,往往漂亮的景致,都隐藏在人烟稀少的地方。”
张升说:“可不是,要不然这些年,也不会那么流行什么穿越无人区了,我以前觉得那些人是吃饱了没事干,现在看来,还是有些收获的。”说话间,我们收拾好了东西走进了草场里。
金黄色草场踩上去很柔软,空气中是草木特有的清香气,隔着草甸子望向溪流里,能清楚看见其中的游鱼,个头都不大,大部分巴掌大小,但体态均匀,水质清澈,看起来十分喜人。
一行人在车上憋了一天,这会儿下车,闻着清新冷冽的空气,精神都不错,路上气氛比较活泼,我观察了一下这帮人,年龄段在二十至三十岁之间,三个女人,其余都是男人,除文敏和刘队外,还有一个短头发的妹子,据说是医生,可以防止在山间出了意外及时抢救。
除了经验不足以外,整体来说,这支队伍的分工比较明确,跟着他们不会太操心。
十多分钟和,我们和那个牧羊人相遇了,这才发现对方是个是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神情即好奇又显得羞涩,用四川话询问我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我们只说是来旅游的,他见我们还要往前走,说着川话好心劝道:“叔叔,天要黑啦,晚上草甸子里面夜蚊子多,不安全,你们到我家去住嘛。”我问他家离这儿多远,他说要走一个多小时,这片的草场水肥草美,勤快一点儿都赶到这一边放牧。
刘队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从包里拿出了一包夹心饼干请少年吃,嘴里打听着话漏:“你们平时在这一带放羊,会不会捡到什么东西?”
少年想了想,点头说:“蘑菇、野鸡、雪兔、狐狸……”
刘队莞尔,追问道:“没别的?”
少年摇了摇头。
刘队便让他自己走,说我们带了帐篷。来这里体验生活。山里的小孩儿懂的不多,再加上我们一群大人,他也怕生,就赶着羊走了。唯一让我们这一帮大人望尘莫及的是他骑马的身姿,看样子是马背上长大的,看的独眼龙羡慕不已。
我们接着往前走,准备在天黑之前找一个宿营地,沿途而去,遇到了不少牧羊或者牧牛的少年,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大部分是川人,少部分是藏民,都赶着牛羊回家。
遇上最后一个,是一个藏族少年,身上的袍子脏的都有些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他见我们还要往里走,便直摆手,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不要往前走了,不能去了,里面太危险,是牛羊都不敢进去的地方。”
刘队同样给了几块夹心饼干收买人心,说:“为什么牛羊不敢进去?里面有什么危险?”
藏族少年说:“草下面有很多冬蛇,踩伤它们,会有灾难的。”他嘴里说的冻蛇,应该是指冬眠的蛇,这一片地方水草丰茂,有大量的蛇到不奇怪,而且冬蛇一般藏得深,反应迟钝,即便真踩到了对我们来说也构不成威胁。估计是前面草密,小孩子多多少少会害怕,我们也没放在心上,便继续往前走。
快要天黑的时候,众人找了块干地,清理出了扎营的地方,升起篝火吃喝,睡觉时,就着冷冽的溪水洗脸洗脚,虽然刚开始冷的发抖,但洗完了反而会立刻回暖,再往睡袋里一钻,别提多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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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章来的有点晚,抱歉,最近这一阶段事情实在太多了,跟大家说一下工作上的调整。一直以来都是两更,但由于个人事务上的调整,所以决定本月,也就是明天起,改为一更,更新时间为每天中午12点。下个月,也就是12月再恢复两更,希望大家理解下。
另外,这段时间由于忙碌,所以错别字什么都没改,一更后我会每天把错别字修一修,让大家的阅读体验好一些。
好了,我已经做好准备,你们开喷吧。
第七章 故事
接下来一夜无话,我们睡的挺安稳。
由于人多,所以每个人轮流守夜的时间都很少。其实这个季节,周围又没什么林木,因此没有猛兽,所以夜间也没有什么危险。我就守了四十来分钟,便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清晨钻出帐篷时,只见周围雾蒙蒙一片,近处的草丛漂浮着晨雾,更远的地方,昨天肉眼能望见的山脉,现在也瞧不见了。金黄的草丛散落着雪沫子,草尖上全是雾水,一走出帐篷,便感觉到一阵凉意,分外寒冷。
队伍里的人,一半在水流边洗漱,另一半打了水,架了锅在煮早饭,煮的是泡面加肉干,满满的炖了一锅,味道浓郁,闻的人腹中饥肠辘辘。
我去水边洗漱了一把,手脸冻的通红,回来时早饭已经煮好了,众人吃了顿热腾腾的东西,身体回暖了,便收拾了装备帐篷继续往前走。这应该是我下斗以来走过的最好的路了,不用担心什么危险,而且周围的景色又跟人间仙境似的,让人完全可以忽略长途的疲惫。
越往前走,周围的枯草越密,我们也担心真踩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便一人找了根木棍,向前走之前,先用木棍儿探路。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升的高了,周围的雾气消散了许多,远处的山脉又露出了隐隐约约的轮廓。
我们脚下的草场,随着众人前进的步伐越来越茂密,到最后几乎难以下脚。
这些草本应该长得很高,但由于进入冬季,因此都显得枯黄衰败,再被雪一压,被露水一打,全都弯了腰铺在一起。乍一看,前方似乎是一片普通的草甸子,但一下脚,顿时,整个大腿都没入了草甸子里。
草甸子里面水漉漉的,走一步就吧唧一声响,脚在这样的环境走久了,冻的脚掌都发麻了。
文敏喘着粗气,说:“幸好咱们是冬天来,这要是夏天,这些草直起来,还不知道有多高,在里面穿梭,虫子、蚊子全都拥上来,估计更恐怖。”
刘队走在最前头,这女人一看就是经常在野外锻炼的,即便在这种寒冷的情况下,也不见有什么不良反应,只有队伍中那个短发的女医生有些吃不消。
好在队伍里老爷们儿多,难得出现一个又漂亮又娇弱的妹子,一见女医生走不动了,纷纷你扶一会儿,我拉一把,说段子逗乐,时不时的欢声笑语,到也不耽误进度。
我这人警惕性一向高,经验告诉我,安全的表象下,往往藏着不为人知的危机,因此我一直很警惕。队伍里一个叫小五的小伙子,见我一直不吭声,便过来说:“陈小哥,你怎么一直不说话?绷着个脸干什么,咱们讲故事呢,你要不要也来一个。”
讲故事?
这伙儿人分明是可着劲儿在那女医生姑娘面前吹牛皮还差不多。
其中一个带帽子的光头汉子更夸张,说自己有一回出海,去海里玩潜泳,在海下面遇到一只超级大章鱼。章鱼一口气吃了三个人,想吃他的时候,他机灵,从水里拔出一把刀,就将那章鱼的眼睛给戳瞎了。
那女医生也够天真的,信以为真,立刻露出崇拜的眼神。
我一阵无语,心说在水里潜泳,带着潜水装备,是很难拔刀的,别说拔刀,一般人,就是握刀也困难,这小子还吹自己在海下潜泳的时候大战章鱼,纯粹是在扯淡。
再说了,章鱼的胃口其实不大,得什么用的章鱼才能一口气吃下三个人?
众人一听那光头的话,哪还有顾忌,一个个海吹神侃,把那漂亮的女医生侃的晕头转向。
这会儿小五一开口,众人的目光便聚集到我身上,那女医生也好奇道:“陈哥,听说你是武器顾问,那你是不是经常接触枪支什么的?”
我点了点头,不欲跟她多讲,转移话题道:“别说这些,注意周围的环境,小心出事。”我这人以前性格也挺幽默的,但这几年的经历,让我实在幽默不起来,思想变得更加僵硬或者说现实了,对于这些胡天海扯的东西实在没兴趣。
这话无疑是在给众人高昂的兴致泼冷水,其中有个留着板寸头的人不乐意了,说:“哪有什么危险,这大冬天的,草甸子里能有什么危险,我说你就别冷着个脸装酷了。”
这伙儿人完全没有警惕性,刘队虽然体能很好,但很显然心情也太过放松了,给我的感觉是,这批人就像出来旅游似的。我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们打打预防针。
看了那个板寸头一眼,我道:“你们不是喜欢听故事吗,那好,我讲一个。”
带帽子的光头说;“得是真事儿啊,吹牛可不行。”
我说自己保证不吹牛,绝对是我遇到的真事,紧接着,便开始讲给众人听。
“我还没有做武器顾问这一行的时候,还是个刚满二十的小伙子,由于自小家里穷,所以很早就出来闯荡了。,当时,我做的是山货生意,有一回到黑龙江小兴安岭一带收山货。小兴安岭那边,自然环境优越,湖泊、松林、草甸、各种野生动物,是个人间天堂一样的地方,可惜啊,现在深处不让去了。”
我收山货那会儿,要想节约成本,自然走的野路子。当时联系了当地经常倒山货的一个山民,叫熊蛋儿,我俩合作,时间也正是十月中旬。那会儿兴安岭已经很冷了,天气就跟现在差不多。
熊蛋儿带了一个伙伴,我们戴上大包,戴上一些工具,去采一种当地的野生菌类,叫狍子菌。这种奇特的菌类,只有十月中旬到十一月初这段时间的兴安岭才有,很是珍贵,属于有价无市,甭管价格再高,反正产量就那么点儿,又没有人工培植技术,因此倒山货的,收这种东西的时候,都会亲自出马。
那种装备包,只要能装满一包的量,那就赚大了。
当时除了我,自然还有别的山货商,但我那次有些事耽误,去的晚了两天。
那些同行,一个个如狼似虎,我去的时候,连个渣滓都没剩。眼瞅着要赔了,熊蛋儿也不是第一个跟我合作,便说:“这样吧,小陈,也不能让你白来一趟折了本。我知道,从这个山脊过去还有一片草场,只是条件不好,有些危险,但过了草场,就有一片松林子,那边有狍子菌。你要是不怕危险,就去那儿。”
我当时刚开始做生意,哪里经得起这个亏损,听熊蛋儿一说,忙不迭的答应了,还将人好一番感谢。熊蛋儿是个直爽的东北汉子,东北人很讲义气,便张罗着跟我一起去,至于他那个帮手,则觉得有些危险,在加上天气也冷了,便就此放弃。
熊蛋儿所说的危险,是来自于那片草甸,由于水草丰茂,因此草甸子会吸引很多野兽来进食、喝水,夏天蚊虫滋生,蜱虫、水蛭、长虫、多不胜数,一个人落单进去,没有什么防备,绝对是被啃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冬天还好一些,但也说不准,之前有人在那一片失踪过。
我和熊蛋儿做好了准备,买了一双长及大腿的防水胶鞋。这种鞋防水,还防蛇咬,唯一不好的地方是不保暖,穿进去十多分钟,脚就凉透了。我们在鞋里塞了些棉花,跋涉到那片草甸时便换上鞋。
这时,众人已经被我的故事吸引了心神,我这些毕竟是真实经历,讲起来很详尽,也值得推敲,哪儿像砍章鱼那个,一听就不靠谱,因此众人听的很是专心,连刘队也被吸引了过来。
我有心提醒他们,便继续往下讲。
那草甸子的情况,就跟我们现在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那片草甸子的面积没有这里大,它是呈长条形的,横亘在我们前方,但要穿过去却并不困难,估计半日的路程。
那里的景色也挺美的,冬天没有什么虫蛇,我和熊蛋儿走了一个多钟,没出什么意外,便有些放松了警惕。
谁知,变故就在不久后出现了。
我走着走着,便觉得脚下一陷,整个人就往前栽,却是踩入了一个布满浮冰的水凹子里。
由于水草丰茂,所以草甸子里有很多这样的水凹,小的地方不打紧,最多湿了鞋袜,但有些大的水凹面积广阔,表面是一层草,下面却是水和冰,水下面是烂泥,一脚踩下去,整个人都得掉进水里。
我和熊蛋儿是一前一后走着的,我走的前面,运气不好,踩到了一个很大的水凹子,整个人就跌进去了。初冬时节,又是在北方,跌进结了薄冰的水里,那难受劲儿就别提了,我被熊蛋儿拉上来的时候,冻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熊蛋儿说:“衣服都湿了,肯定不能再往前走了,得回去换衣服,不然你得冻死。哎,咱们运气不好,走吧。”我脱了衣服拧干,熊蛋儿将他自己的外套分了一件给我,总比穿着湿衣服强。
当时那片草甸子没有一块儿干地,我们连个生火取暖烤衣服的地儿都没有,只能放弃了。
谁知转身走了没十来分钟,我们眼前的草甸子,忽然簌簌的抖动起来,似乎草丛里藏着什么东西。
那是个长条形的痕迹,似乎有什么长长的东西朝我们爬了过来。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蛇,大蛇!
但这个天气,蛇早该冬眠了,怎么会有蛇呢?
第八章 挖东西
我和熊蛋子被吓的连忙后退,而那条游戈的线却直直朝我们逼过来,眼瞅着就离一米左右时,一颗黄色的脑袋猛的从草丛里钻出来。、ybdu、
果然是一条大蛇!
板寸打断我,说:“大冬天怎么会有蛇,吹的吧?”
我看了他一眼,道:“是不是吹的,你往后听不就知道了?”
其实,当时事发时,我和熊蛋儿也反应不过来,同样想不明白大冬天哪来的蛇,被那蛇紧逼之下,我们拔腿就跑,当时多亏熊蛋儿机灵,拉着我就跳进了冻水里。
那水可真冷,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哆嗦。
蛇停在了岸边,盯着我们吐信子,却不敢下水。我知道蛇是会游水的,但这水温度太低,它不可能下到冻水里。
我和熊蛋儿一直待在水里,差点儿没冻死,好在那蛇没什么耐心,守了没多久便撤离了。我和熊蛋儿见此,这才浑身僵硬,脸色发紫的爬上了岸,一上岸当先便脱了湿衣服,为了取暖,我们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互相搓,如果不是用背包里当地人用的雨披子挡住寒风,只怕那一天我们就冻死了。
二人互相搂靠着取暖,用雨披子把身体裹起来艰难的出了草丛。后来过了很久我才听到消息,原来离那草甸子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凹地,是个地质断裂带,里面地热很强,甭管多大的雪,那地方永远不结冰。
那大蛇,八成就是生活在那一片,气温没达到,所以才没有进入冬眠。后来考察的人进入那一片之后,在里面发现了好些动物的巢穴,各种各样的都有,还有一些人骨,之前失踪的或者遇险的,八成就是被那里面不冬眠的野兽给叼去了。
我说完,众人都有些发憷,这会儿我们行走的十分艰难,一脚下去,草甸子可以遮到大腿,人在期间行走,只能看见上半身,下半身则完全隐藏在草甸子,完全看不出是个什么状况。
这下子,众人不敢大意了,之前过于放松的队伍,这会儿也警惕起来。那女医生叫韩清,听完显得很好奇,凑过来问我之后的事,我觉得这姑娘完全不是个探险的料,体力和心智都跟不上,姓刘的女人要找医生,也该找个男的,找这么个姑娘,不是害了人家吗?
我道;“你还想听什么后来?后来不就这样了,这又不是电视剧,主角被蛇给吓唬一顿,之后还得报复回来,现实可简单多了,没那个本事,什么亏都得自己吃。”
韩清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还想跟我搭话,这时,文敏忽然咦了一声,说:“好像有什么东西。“她眯着眼看向我们左手的位置,脑袋微微摆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阳光下,有一阵刺目的反光一闪而过,似乎是不远处的水流边,有什么瓷器一类的物件。
其实,在一些河流或者水里,是很容易捡到明器或者古董的,那些东西,大部分是暴雨或者地质运动后,山体塌方,使得古墓里的东西暴露出来,有些顺坡滚到河里,时间久了,就跟着河水或者沙床被带向远处。
之前刘队曾经问过那牧羊的小孩,说有没有捡到过什么东西,八成就是想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古遗迹,一般有古遗迹的地方,周围多多少少会出土些古物。
这不太自然的反光引起了文敏的注意,她这一声惊呼,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刘队发现后,立刻道:“过去看看。”她神情看上去挺激动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古蜀文明这么有兴趣。
据文敏说,这个刘队的父亲,是一个考古学家,后来移居海外。而这个刘队并非专业考古人员,但由于深受家庭文化的熏陶,因此十分热衷于各种考察,而且还挺有成就,在国外一直混的不错。
这次也不知她为什么这么兴致冲冲打起古蜀国的主意,要知道,古蜀国是个十分神秘的文明,中国的老祖宗们,掌握了太多稀奇古怪,今人无法解释的东西,她只凭借着国外的考察经验,恐怕要吃亏。
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间,众人在草甸子里穿梭,由于看不到脚下的情况,难免觉得毛森森的,被我那个故事影响,其余人总感觉脚下的草甸子里藏着东西,一个个脸色古怪。
那戴帽子的光头直言不讳的抱怨,说:“你小子讲的什么故事,故意说出来吓唬人,我就真不信这地方能有蛇,它要敢来,我炖了它做蛇羹。”
文敏闻言道:“不一定是蛇,其实这个故事更大的意义在于,我们不应该用惯性去思考问题,凡事都有例外,就像陈悬的经历一样,冬天明明没有蛇,蛇却还是出来了。这个地方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但谁知道会不会真的安全,所以啊,凡事不能绝对。”
光头还是很给顾大美女面子的,毕竟是高级警官吗,便摸了摸鼻子没吭声。
说话间,众人几步蹚到了那水流边,仔细一看,果然是水边的草甸子里埋了个东西。
那东西约莫有巴掌大,是个扁平的物件,三角形,表面没什么花纹,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看材质,不像是瓷器,而像是银器,但有些发暗,像是有些年代了。刘队直接伸手去拿,她往上拔了一下,忽然嗯了一声,显得有些疑惑,说:“这东西埋在沙里的部分好像很深,大家来帮帮忙。”
看样子,这个扁平的东西,其实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恐怕埋在沙里的是个大家伙。刘队侧开了身体,示意上去几个男人,我和独眼龙刚好就在旁边,当即编辑搭手,两人将那东西往外拔。
我二人也算是力气大了,由于经常锻炼,体力比都市里大部分亚健康的男人强多了,使出大力连拔了几下,这东西却是纹丝不动。
一边的寸板头一看,说:“有没有这么夸张,走开,我试试。”说着,便双手握住了那东西,开始往外拔。板寸头是个肌肉男,虽然没有试过他的力气,但看他使劲儿时浑身的肌肉鼓起,额头青筋直绷,就知道这力道不小。
独眼龙暗暗咂舌,对我说:“难怪这小子猖狂,原来有这么一把子蛮力气,嘿,这人好,搭伙倒斗,盗洞他可以一个人包了。”我和独眼龙这时已经侧身到了一边,因此也没人听见我俩说话。
我道:“这伙儿人都是普通的考察队,可不是什么倒斗的,光有力气有什么用,没准儿是个看见粽子就腿软的。”说话间,那板寸头哎哟一声,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儿一屁股坐水里。
他喘着粗气直摆手,说:“哎哟,不行、不行……我的妈呀,这埋的太深了,不知下面是个什么玩意儿,得挖才行。”
这到激起了我们所有人的兴趣,刘队立刻道:“挖,挖出来,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东西。”众人立刻抄出家伙,下铲子开挖。刚下了第一铲,我便感觉到手腕一震,铲子碰上了一个很硬的东西。
看样子,这埋在土里的东西,不仅深,而且体积很大。
我不敢再将铲子下深了,招呼众人小心动手,要真是个什么文物,别被我们给搞坏了。
足足往下挖了两米左右,这东西的原貌才露出来,我们看着它,只觉得瞠目结舌。
这东西除了之前露在外面那个巴掌大的扁平物以外,下面的东西银光灿灿,噌亮如新,最关键的是,那个造型,俨然像一颗巨大的子弹。
确切的来说,是导弹。
我立刻意识到,这不是银制品。
之前我们先入为主,以为是什么古董,因此才想到银,而现在看来,这显然是某种现代材料。
独眼龙吃惊的围着这东西转了一圈,说:“乖乖,这是个什么东西?导弹?”
刘队道:“很像,但是跟普通导弹不一样,这东西表面看不出有衔接缝,像是个密闭的容器,看这材质,也不像普通的不锈钢,应该是某种军用材料。我说,你们谁当过兵,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她目光看了一圈,队伍里的人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这时,只见文敏眉头紧皱,盯着眼前这个竖直着插入沙土里的东西,像是想到了什么。我想起文敏是警校毕业的,又家学渊源,八成是认得,便问她:“你认识?”
文敏这次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我,目光依旧直勾勾的盯着那东西,片刻后,她移开目光,摇头说:“不知道。”
我也算是阅人无数,虽然她的神情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我的经验和感觉立刻让我意识到,她在说谎。
我看了看周围的人,心说难道是她觉得这么多人,所以不方便?莫非这导弹模样的东西,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她这会儿有意隐瞒,我自然也不会去问,便看向刘队,说东西已经挖出来了,不是古董,现在怎么办?
刘队也很郁闷,伸出脚想踢,但估计是忌讳这导弹的造型,担心真是什么火器,所以又把脚收回来,愤愤的说还能怎么样,白费力气,这东西在这儿也跑不了,不管了,回头再说。
她示意众人重新上路。
第九章 车
白费了一番力气挖出这么个东西,众人出了些汗,也不觉得冷了,便蹚着草甸继续前行,一直到下午的三点钟左右,厚厚的草甸子才变得稀薄了一些。。ybdu。
不远处的山脊露出了大片的原始森林,看样子这一带,已经是动物活动的范围了。
这个时节,虽然蛇一类的动物已经冬眠,但还有不冬眠的动物出来觅食,远远传来的各种动静显得生机勃勃。
众人行了大半个白天,这会儿好不容易到了个草浅水远的干爽处,立刻在地上铺了张雨布休息,僵硬的肌肉一放松下来,那股舒服劲儿就别提了。
队伍里有一个是专业的摄影师,应该是负责考察记录的。那是个二十四五左右的年轻人,体力不错,身上背着厚重的摄像器材,歇够了之后,便组装好相机,开始在周围选景。
独眼龙看着有趣,跟了上去,二人在附近转悠,走的有些远,我们起初也没在意,但片刻后,独眼龙却突然大叫:“当家的,快来看。”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声音显得极为激动。
“当家的?”刘队脸上露出疑惑之色,看着我道:“他是在叫你?”出于身份掩饰,独眼龙一直是叫我的名字,这会儿怎么又……
我估摸着他是有什么发现,所以喊顺嘴了,便没有回答刘队的疑问,立刻站起身,和文敏两个朝着独眼龙所在的位置而去。
刘队这个体力和精神头十足的女人自然不会错过,也跟了上来。
我们蹚着草过去时,只见独眼龙和那个摄影师正背对着我们,屁股朝天,弯着腰,手不停的挥舞,似乎是在拨弄什么东西,待走进了一看,才发现他们是在用随身的匕首清理周围的杂草。
随着他们两人的动作,自草丛里又露出了一个东西。这次不是之前那种导弹模样的玩意儿了,而是一辆半陷在泥沙里的越野车。
我一看,不由得吃惊,这地方又没有公路,而且草甸子上根本不适合车辆通行,这越野车怎么会在这里?
独眼龙一边看,一边说:“是一辆红色吉普,喲,还是国产的,看不出型号……”这种车型,应该是三十多年前的款型,但奇怪的是,从车的外表,却看不出品牌。
我立刻意识到,这辆车很可能是特制的。
文敏观察着车的外部结构,最后皱着眉头得出一个结论:“虽然车身上没有标志,但我怀疑这是一辆军用车,你们看它的后部造型,像是用来装什么东西的,而且材质很硬……”说话间,刘队转移到了车子的另一面,紧接着,她忽然道;“没错,这应该是一辆定制的军用车,否则在当时,普通汽车不可能用上这种防弹软玻璃。”
防弹软玻璃?
没等我们明白过来,她给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到她那边去。众人绕过车头,走到另一侧一看,不由得大为吃惊。
由于吉普是倾斜的插入沙土里的,因此我们刚才站在对面,没能看到车窗,而现在转个面,这一面的车窗却是朝上的,因而整面玻璃都露了出来,只见玻璃上,有一个篮球大小的凹陷,如同有一个人,用什么重物砸在铁皮上一样。
但眼前的不是铁皮,而是玻璃,这要是普通玻璃,肯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是砸碎了。而现在,玻璃却并没有碎,除了正中央的这个凹陷,其余的依旧完好无损。
文敏用手在车玻璃上敲了敲,立刻点头,道:“是防弹软玻璃,这种材料在三十年是很昂贵而且受到限制的,看来咱们猜测的没错。”
我想起了上午发现的那个导弹模样的东西,现在又莫名其妙在草甸子里发现一辆神秘的军用车,难道三十年前,这个地方还发生过什么事情?我目光注视着玻璃上那个篮球大小的痕迹,心里琢磨着,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道,才会在软玻璃上留下这么大的痕迹?要知道,就算是子弹打上去,也顶多一个弹痕而已,那么当初击打这玻璃的力道,岂不是比子弹还要有爆发力?
就在观察这玻璃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猛然瞥到,车的后半部分,似乎还有什么东西,但由于视角关系,却始终也看不清楚。我调整角度看了好几次也没瞧明白,只觉得那尾部的地方,似乎有一堆东西。
那是什么玩意儿?
我试着打开车门,发现车门被人从里面锁死了,独眼龙吃惊道:“难不成里面还有人?”他这么一说,我再去看尾部的那团黑影,越看越觉得像个人形,于是立刻道:“去拿家伙,咱们把门撬开。”这种老式的车锁,是从内部手动开启的,这会儿也只能撬了。其余人瞅见动静,也立刻来帮忙,仗着人多,这辆钢铁大家伙,没多久便被我们撬开了车门。
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一股让人作呕的气息猛地冲了出来,霎时间将站在车门口的众人熏得头晕眼花,胃里翻腾,除了我和独眼龙外,被熏到的人无一例外忍不住吐了起来。
这味道实在臭,但我并不陌生,因为这是尸臭。尸体被长时间密闭在棺材里,即便尸身腐烂变成了枯骨,尸气还是会氤氲在棺木里。
我和独眼龙后退了一步,等待着那阵味道散去。
看样子,那后面的东西确实是尸体。
奇怪,怎么会有人死在车里?杀人弃尸?如果是这样,车门又怎么会从里面被反锁?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车里,当时是有活人的,那人锁上了车门,最后自己死在了里面。
其余人吐的昏天黑地,还是刘队最先反应过来,挥着手说:“不行了、不行了,这什么臭味儿。”
文敏道:“尸臭,你平日里考察难道没有闻过?”
刘队脸色苍白,说自己平时都是直接从泥巴里挖骨头,哪有什么尸臭味儿。须臾,那味道散的差不多了,其余人有些胆小,毕竟这些人主要是来出力气的,并不擅长和死人打交道。相反,独眼龙却是毫不在意,平日里还真看不出来他有如此生猛,只见他摸出一只手套随意戴上,紧接着钻进了车里,片刻后,将那车角的东西给拧了出来,果然是一具尸体。
可能是由于气候原因或者是密封性太好,这具尸体没有变成白骨,而是成了一具干尸,尸体被拧下车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后退了一步,女医生也忍不住捂着嘴,估计新鲜的人看得多,但干尸八成还是第一次见。
众人看独眼龙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变得敬佩又古怪,估计是在心里琢磨这个瞎眼的怎么这么横,拧尸体就跟拧小鸡一样。独眼龙不同寻常人的反应,引起了刘队的注意,她的眼神中立刻带上了一丝怀疑,但最后她又看了看文敏,估计是想到文敏的身份,眼中的疑惑这才褪去了一些。
我忽然觉得有种不对劲的感觉,这种感觉,夹杂着内疚,又夹杂着一种很隐晦的心理,那就是怀疑。
我和文敏认识这两年,我太了解她的性格了,她是个正义感极度爆棚的人,为人也很重情,否则不会三番五次跟我冒死下斗。刘队显然十分信任她,而就在不久前,她却和我谋划着‘吃黑刘队’的事。
从某种角度来讲,我应该感谢她的付出,甚至觉得内疚,这样一个原本正义的人,却因为遇到我,被一步步拉下了浑水。然而,在这些念头之后,却还冒出了一丝怀疑。
我想起了懒货手里的黑刀,想起了那个‘叛徒’。
按照当时的推测,那个奸细应该是钟恭、哈日查盖和文敏中的一个。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文敏,现在却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怀疑。
我心中的文敏,应该不是那种会辜负朋友信任的人,刘队如此信任她,她不会去算计着吃黑刘队。
究竟是她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是我把这个原本正义重情的人抹黑,让她走到了这一步吗?
我心中沉甸甸的,大脑如同被沁在冰水里,觉得有些冷。
这具尸体,穿着的是军装,颜色已经发黑,和尸体贴在了一起,黑洞洞的眼窝里,萎缩成葡萄干大小的眼球嵌在深处,浑身被一层尸油裹着,尸臭的味道依旧很浓烈。
由于长久保持一个姿势,因此尸油将他的身体粘合在一起,形成了临死时的姿态,即便独眼龙这样将‘人’拧出来,尸体也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他胸口处插了一把黑色的单兵匕首,匕首的末端就是他自己的手。
众人立刻意识到,这个人是自杀的。
这个人,将自己反锁在车里,然后自杀了。
当时究竟发什么了什么事情?一个军人,怎么会死在这个地方?
独眼龙的左手还拿了另一样东西,是个黑色的笔记本,他晃了晃笔记本,将东西直接交到我手里,说:“这东西是在他腿边发现的,他左手还拿着一支钢笔,说明自杀之前,他还在本子上记录过什么东西,八成是遗言。”
我闻言,立刻将本子打开,其余人也跟着围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