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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邪灵一把刀     鬼喘气txt下载     鬼喘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八章 坟

    我们几人打着手电筒,很快到了木门前,这次,门从里面被栓上了,豆腐砰砰砰的拍:“开门,开门,再不开我们要砸了。”没两下,门从里面被打开了,那个大胡子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的看着我们,随后用怪异的腔调问:“你想怎么砸?”

    豆腐举到半空中的手悻悻的收回来,笑道:“开个玩笑而已。”

    大胡子说:“进来吧。”他侧身示意我们进门。我心里觉得惊讶,由于之前对这人的身份有怀疑,因此我们五人对这个大胡子,其实一直不算怎么客气。按理说,他现在对我们肯定也没什么好感,八成会借机挑衅,但我没想到,这人居然二话不说放我们进屋了。

    紧接着,他重新插上了门栓,指了指一旁的空地,道:“你们可以在那儿睡,在这个屋子里,那些东西不敢来骚扰,睡吧。”说着,他自己躺到了床上,扯过那乌漆漆的被子盖了,根本没打算跟我们多说。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满头雾水。很显然,我和豆腐之前看到的那个东西,这大胡子是清楚的。这时,一直警惕的懒货放松下来,打了个哈欠,淡淡道:“这地方我们不会多留,是什么都不要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说着,自顾自找了个靠墙的地方睡了,舒舒服服的躺在地上,眼睛一下子就闭上了。

    这会儿是半夜,众人白日里疲惫,都困的厉害,眼瞅着大胡子还有懒货都睡了,我们四人也顶不住了豆腐便打了个哈欠,说:“算了,这人肯定在这里住了很久了,他一直没事儿,咱们住一晚能有什么事儿。懒货说的对,反正就一晚,将就将就,别想那么多了。”

    这木屋唯一的通风口便是那个简易的烟囱,虽然有一扇窗户,但到了晚上也是栓上的,因而在木屋内,根本瞧不见外头的情形。除了胡爷像是依旧放不下以外,大黄鸭和豆腐一纷纷找地方睡觉了。

    最后架不住困意,胡爷也睡了。

    木屋里十分宁静,就在我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从门外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外面有什么动物在外面乱窜。这声音让警惕的懒货和我立刻醒了过来。胡爷根本是一直没睡着,第一个就翻身坐了起来。至于大黄鸭和豆腐,则还是在呼呼大睡。

    黑暗中,胡爷打开了手电筒,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也不多话,目光同时看向了门口。这时,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已经转换为呲呲呲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抓子挠门一样。

    我压低声音道:“外面是动物,还是……”

    胡爷微微摇头,道:“我去看看。”他没有走向门,而是走向一旁的窗户,手里端了枪。我和懒货打着手电筒起身,关注着他的行动。就在他打开栓子时,我们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怪异的声音:“助手。”

    胡爷动作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我和懒货也同时回头,却见大胡子已经从床上坐起来,昏黄的光线中,目光灼灼,显得很是愤怒。他道:“天亮之前,门窗都不许打开。”

    胡爷立刻反问道:“为什么?门外是什么东西?”说实话,这个木屋看起来并不牢固,充其量能遮风挡雨而已,如果有什么猛兽袭击,根本不可能支持下去,只怕随意冲击两下,便会倒塌。

    外间的声音并不大,所以我估计并不是什么大型动物,要么是些狐獾之流,要么就是其他东西。如果是狐獾,大胡子根本不必如此动怒,门外究竟是什么吗?

    这时,豆腐和大黄鸭也被我们的动静折腾起来,问明了前因后果,豆腐大着胆子走到门口,想透过木门的细缝观察一下外面。看了半天,豆腐说:“黑漆漆的,没瞧见什么东西啊。”

    大胡子的脸都被胡须给遮住了,除了能从那双眼睛中看见情绪外,几乎看不到他的神情。豆腐说外,大胡子冷冷道:“因为刮门的不是动物,你当然看不见。”

    豆腐呐呐道:“不是动物,难不成是鬼?”他的神情猛地一变,估计是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个光头小孩儿。这句反问,大胡子没有回答,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豆腐,虽然不语,但却形如一种默认。

    紧接着,他道:“如果你们要出去,我不阻止,但是出去了就别想进来,后果自负。”他的汉语腔调依旧很怪影,说完,便又躺会了床上,背对着我们,像是真的不管了。

    豆腐胆儿小,便道:“万一很有鬼怎么办?反正就住一夜,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管了,继续睡吧。”大黄鸭掏了掏耳朵,不客气的说:“这么大动静你也睡的着?而且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声音不像是挠木板的声音,像是挠什么瓷器的声音。”

    这个细节我倒是没发现,被他一提醒,不由仔细去听那声音,果然有些差别。

    豆腐看了看手表,说:“现在三点了,还有两个多小时就天亮了,我说还是别惹事了。”大黄页啧了一声,说怎么这么胆小,还是不是爷们儿。豆腐被这么一激,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说:“窦爷爷我是纯爷们儿,妈的,我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一边说他一边往门口走,我还来不及阻止,这下子便将门栓一把,猛地拉开了大门。

    大黄鸭张了张嘴,像是没料到豆腐会这么容易被刺激,一时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门一打开,一股山风吹了进来,那阵挠东西的声音,顿时就消散了,我赶紧将豆腐往后一拽,生怕门外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冲进来,谁知打着手电筒往外一看,却是什么东西也没有。

    就在这时,大胡子的声音响了起来,阴沉沉的,说:“出去!”这声音不太客气,豆腐一见没什么危险,撇了撇嘴,道:“出去就出去。”说完便往外跑。我心里咯噔一下,心知豆腐平日里虽然胡来,但也是知道轻重的,大事儿上不会含糊,今晚这种诡异的情况下,怎么反而这么乱来?难道是有什么意外?

    我看着豆腐冲出去的身影,担心他出事儿,立刻追了上去,其余人一见这情况,自然也不在屋子里待了,立刻也追了出来。豆腐跑的极快,但他没有打手电筒,因此跑出百来米左右,猛地摔了一跤,发出一声哀嚎。

    我立刻将人给逮住了,从地上拧起来,骂道:“你小子,又搞什么名堂。”

    豆腐气喘吁吁,看了看我身后追上来的三人,猛地松了口气,说:“谢天谢地,总算逃出来了。”

    他用了逃这个字,一时间让我摸不着头脑。但这一下我也明白,豆腐这么做,应该是有他的用意。

    我道:“怎么回事?”

    豆腐刚要开口,懒货三人也围拢过来,气定神闲,唯有胡爷皱着眉,显然对于豆腐这种不守规矩,胡乱闹脾气的行为很不满。豆腐被他的目光一瞪,干笑道:“别瞪我,我要不跑出来,你们八成还在那坟里待着呢。”

    “坟?”懒货淡淡的吐出这个字,脸色忽然变了一下,猛地转头往我们来时的路看。

    豆腐点头,说:“对,根本没有什么木屋,那一片是个坟地,咱们被一个鬼魂招待了,如果天亮之前不从那屋子里出来,咱们恐怕就得留下来和他作伴了。”

    大黄鸭惊讶道:“真的假的?可是,咱们是昨天下午,太阳还没下山的时候发现那个木屋的。我知道,有鬼遮眼的说法,但也只能是天黑以后,你小子是不是瞎说的。”

    鬼遮眼便是指鬼蒙住人的眼睛,这样一来,人就会看到很多假象,比如将坟看做房子吗,将白骨看做人。民间传说中,多的是书生赶夜路,去农家借宿,结果第二天醒来是睡在坟地的故事,其实那就是鬼遮眼。

    豆腐翻了个白眼,说;“谁说有太阳的时候就没有鬼?昨天日落的时候,正是阴阳交汇的时间,属于一天之中,活人与鬼魂共存的时间,所以那个木屋,根本就是假的。”

    大黄鸭颇为吃惊,说:“喲,兄弟,看不出来,我以为你只会讲笑话,没想到还懂这么多。那你是怎么看出,咱们是在坟里?”

    我心知,豆腐哪里会懂这些,应该是尸仙的记忆在作怪,记忆的融合,让豆腐知道了很多不属于他的知识。豆腐被大黄页一追问,一时为之语塞,我明白他是不方便说实话,便打圆场,道:“算了,那木屋古古怪怪,不管是不是坟,我都不想回去了,咱们还是回营地吧。”

    不给众人多说的机会,我冲豆腐使了个眼色,两人自顾自的往之前扎营的地方走。

第九十九章 小鬼上身

    我们二人这一走,懒货他们也不好在原地待着了,须臾便到了营地。

    营地里的篝火已灭,唯有帐篷还在。我们重新将火升起来,一切收拾妥当,离天亮也不足一个多小时了,除了懒货还是昏昏欲睡以外,其余人都没了睡意。胡爷虽然没有开口,但目光却一直盯着豆腐,显然是在询问原因。豆腐又发挥了装傻充愣的本事,抬头开着天,说:“今晚的星空真美。”

    大黄鸭严肃的神情顿时抽出了一下,道:“我们是出来玩命的,不是拍言情剧的,一抬头全是树,有个毛星空啊。”

    豆腐呛了一下,打着哈哈道:“别那么较真儿嘛,发挥一下想象力。”

    胡爷皱眉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转移话题,到底怎么回事?”

    豆腐摸了摸鼻子,估计知道躲不过一番盘完,便睁着眼睛说瞎话,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暗藏绝活儿,背后都留着一手秘不示人,我也有绝活儿啊,总之我就是看出来了,不过怎么看出来的就不能告诉你了。你要想知道也行啊,除非拜我为师,三跪九叩,上拜师礼,以后出门,我坐着你站着,我吃着你看着,我说东你就不能往西,如果这些你都可以做到,那我就告诉你。”

    这话说完,胡爷还没开口,大黄鸭就哈哈大笑出来,说:“你小子也够损,不过我可告诉你,胡爷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却见姓胡的对豆腐的话,仿佛置若罔闻,听豆腐一番东拉西扯,到也没有生气,只是低着头不知想什么。豆腐见插科打诨将话题糊弄过去,立刻打了个哈欠,直接缩进帐篷里继续睡觉了。

    这时,胡爷才抬头道:“如果有不干净的东西,我不可能不知道。”这话大黄鸭之前也说过,我心想:莫非这姓胡的藏着的绝活儿,跟对付粽子有关?

    不等我多想,胡爷抬头看了看天色,说我们想睡的就继续睡,他要守到天亮,然后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怪。我哪儿睡的着啊,但三个人就这么坐着也是无聊,我便也缩进了帐篷里。我们戴的是三人一顶的那种,大黄鸭和我们一间,他也跟着钻了进来,四仰八叉躺在垫子上。透过帐篷,我看了看映照在上面的黑影,透过人影,可以看到胡爷身形笔挺,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一般。

    这时,大黄鸭翘着二郎腿,道:“你不知道吧,这胡爷天生一双阴阳眼,鬼遮眼或者鬼打墙这些东西,根本迷不住他。”佛家有五眼,肉眼、天眼、慧、法眼、佛眼。肉眼是父母所生,肉身所覆,而天眼而是上天所赐,又称之为阴阳眼。据说,每个人生下来,都有肉眼和天眼,而天眼见不得污秽,因而随着年岁越长,人的心智蒙受污秽,天眼便会逐渐关闭。

    有些人的天眼却是闭不上的,其中的原因没人能说清楚,但拥有天眼的人,能看穿阴阳,识人辨鬼,周围如果有鬼物,拥有天眼的人能第一时间察觉,他们拥有比常人更灵敏的第六感。

    我有些吃惊,道:“我还以为阴阳眼只是传说,没想到还真有。”

    大黄鸭道:“空穴不来风,其风必有因,咱们的老祖宗发明了多少东西,天文星宿,堪舆风水、奇巧淫技数不胜数,古人不是傻子,能流传几千年的东西,必然是有原因的。这胡爷身手也算不得顶好,但智谋果然,办事沉稳,通晓行情,最重要的是,下到一些不干净的斗里,能趋吉避凶,所以才能做到掌眼这个位置。”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这地方的鬼物,连胡爷都看不出来,那问题可就大条了。”话说到这份儿,谁还能睡的着,我和大黄鸭虽然躺着,但根本没有睡意,隔段时间便忍不住看一看手表,头一次觉得,时间竟然过的这么慢。

    当指针指向凌晨的四点四十分时,黑暗中,忽然又响起了那阵若有似无的笑声,这次不只是我,其余人也听见了,豆腐估计也没有深睡,猛地爬起来,大黄鸭更是二话不说,直接窜出了帐篷外,嘴里喝道:“管你什么妖魔鬼怪,我今天正好会一会!”想不到大黄鸭胆色如此了得,寻常人要遇到这情况,只怕早已经吓的当起缩头乌龟了。

    我和豆腐也赶紧跑了出去,离开帐篷的一瞬间,我看到一个消瘦的声音从眼前一闪而过,朝着黑暗的密林中追击而去,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我也认了出来,不是懒货又是谁?

    他果然是警觉性最高的,胡爷身手不算最好,因而还没有他反应的快。这一瞬间,营地里便就只剩下我们四人,而懒货的身形,则已经没入了黑暗中。

    我们四人也不敢多耽误,立刻拿了武器朝着懒货失踪的方向追了过去,那是一片灌木丛,折断的枝桠给我们指引了方向,我们追出了百来米,便看到前方一个人影,虽然模糊不清,但应该是懒货无疑。看到灯光,懒货转过身,随后冲我们点了点头,淡淡道:“追丢了。”

    胡爷皱着眉,四下环顾,道:“还是你们之前看到的那个东西吗、”懒货微微点头,道:“是一个穿着藏袍的光头小孩儿,看样子不是活物。”

    大黄鸭嘶了一声,说:“不都是有死过人的地方才有粽子吗?这小孩儿哪来的,它老缠着我们是想干什么?”

    懒货眼睛半眯着,黑暗中,脸上的肌肉紧绷着,淡淡道:“天快亮了,不管什么原因,也掀不起什么……”话还没说完,豆腐忽然大叫一声,声音刺人耳膜,惊得众人都转头去看。而这时,却见豆腐抬着头,直勾勾的往上看。我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往上一看,霎时间便看到了一颗光秃秃的脑袋,此刻,真倒吊着看着我们。

    那是个小孩儿的脑袋,脸上的皮肤青紫,眼睛乌黑,大的惊人,一根根鼓胀的血管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靠!

    这模样将我吓了一大跳。

    这玩意儿怎么又到树上了?

    几乎在我们抬头的一瞬间,那东西的嘴里猛地发出阵阵怪异的笑声,忽然朝着我们扑了下来。这一扑,它不选豆腐下手、不选胡爷下手,也不挑懒货下手,更没有对我下手,而是如同有目标一样,朝着大黄鸭而去。

    大黄鸭怪叫一声,下意识的挥手去挡,然而,那软粽子几乎扑向大黄鸭的一瞬间,便消失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拽着豆腐猛地往后退,离大黄鸭远了一些。而这时,大黄鸭整个人,就保持着那个抵挡的姿势,一动不动,如同凝固了一样。

    但我知道,恐怕有什么变故要发生了。

    果然,下一刻,大黄鸭慢慢放下了手,他的脸上,已经不是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而是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我们,眉毛倒竖,似怒非怒,嘴角上吊,又似在笑。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道:“是不是‘过身’了?”

    我道:“废话,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豆腐结结巴巴道:“那、那咋办?听说你救顾大美女的时候,是用舌尖血拿嘴堵的,要不、要不……你再来一遍?”我能操,一个是我女朋友,一个是个几天没刷牙的男人,这能一样吗?如果不是请客不允许,我真想揣着小子两脚,让他搞清楚状况。

    而这时,还是懒货反应最快,他站在大黄鸭身后,因此瞧出不对劲后,整个人忽然一跃,将手里的黑色弯刀拔了出来。我吓了一大跳,以为他要砍大黄鸭,但下一刻我才发现,他竟然是用刀柄,往大黄鸭的后脖子狠狠撞了一下。

第一百章 救鬼

    懒货这一跳,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揪了一下似的,不知怎么的便想到了吴水。特别是当懒货拿着那对黑色的时候,我便想起了哑巴临死时的模样,想到了那快速变为白骨的尸体。

    而现在,当一个人,拿着他的武器,做出和他十分相似的动作时,我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逝者。

    但懒货毕竟不是哑巴,哑巴是个极其高傲和冷漠的人,他不屑于跟人打交道,但同样,也不屑于滥杀,死在他手上的,几乎没有无辜的人。而这个懒货,平凡懒散的面容下,却是一颗嗜血残忍的心。

    他这一刀没有用刀刃,而是刀柄,撞到了大黄鸭脖子后面时,大黄鸭整个人就倒下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昏迷了。我觉得奇怪,因为被过身的人,一般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怎么会被懒货一招就给弄趴下了?

    豆腐估摸着也觉得奇怪,便蹲下身去看大黄鸭朝下的侧脸,说:“真晕了,那小鬼呢?”

    懒货淡淡道:“小鬼被封在他的体内。”

    “封?”豆腐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指着哑巴道:“难不成你是道士?不对、不对,你是藏族人,藏族人信奉的藏传佛家,藏传佛教也有很多驱役鬼神的秘术,你刚才是不是念咒或者干嘛了?”

    懒货没有回答他,而是看了看他,平凡的脸上,忽然又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依旧对懒货有些了解了,上一次他笑的时候,是郭家的人被狼群围困之时。这个笑容,绝对是残忍的代表词。

    这时我才发现,那柄黑色的弯刀,其实跟最初有些不同。那两柄弯刀,原本是通体纯黑的,表面有花纹,但没有任何装饰物。而现在,懒货手里的弯刀,其中一柄的顶端,赫然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血红血红的东西,像鸡血石一样。由于这珠子是内陷镶嵌的,因而我和豆腐之前一直没有发现。

    我立刻明白过来,懒货能一招制服大黄鸭,八成跟这珠子有关。

    我脑海里闪过一个词,天珠。

    藏族天珠历来盛名不衰,究其来历,则无人可以追溯,藏民族认为,天珠是神灵埋在地底的眼睛,将其挖掘出来,打磨为珠子佩戴,再由高僧加持,能给人平安、吉祥、富贵,能避避邪、震恶鬼。

    而现代研究则认为,天珠的材料是一种和三叶虫同时期的古生物化石,又有人说是外天空的陨石打磨而成,说法多种多样,不一而同。现在很多人去藏区旅游,随地可以见到的天珠,百分百是假货,真正的天珠现在已经极为少见,根据大小、眼睛数量等等,价格最低十万起,再到千万都有,因此天珠收藏,历来是个考眼力的活儿。

    天珠从外形上分类也很广泛,有一眼、二眼、三眼至九眼之分,眼睛越多越珍贵,而其中,还有一种叫红玉髓的天珠,便是通体血红。我朝着懒货镶嵌在刀顶端的血红色柱子一看,立刻发现上面还有暗纹,一圈一圈,酷似人眼。不由吃惊:这居然是一颗红玉髓,至于有多少眼,由于天黑光线暗,我则没看清楚,但匆匆一瞥,我断定,应该不低于四眼。

    这种东西,绝对是有价无市,乃是极品中的极品,有些专业收藏天珠的人,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看到一颗。没想到这懒货,外表平平无奇,又是给人卖命的,身上居然带着这么贵重罕见的东西,而且还随意镶嵌在刀上,实在令人吃惊。

    这时,我也明白那小鬼为什么单扑大黄鸭了,我们五人中,胡爷是阴阳眼、懒货有天珠、豆腐身体里藏着尸仙的元神,估计也是百邪不侵了,至于我,身上到没有什么避邪的东西,当初爷爷给的那串桃木珠,也早已经在多次的折腾中纷纷断裂,为了保存剩下的珠子,我用了一个小福袋装起来,贴身放在了衣服的内兜里,或许是因为它,那小鬼才没有来过身。

    这会儿,懒货轻描淡写一句话,便说将小鬼封在了大黄鸭体内,再加上他忽如其来的笑容,顿时让我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又想干什么?

    豆腐估计没想这么多,他说道:“你还能把小鬼给封起来?吹的吧!我说,你总不能一直让那小鬼待在他体内吧?既然那么牛逼,就直接把那小鬼送走成不成?”

    懒货淡淡的看了豆腐一眼,微微点头,说;“成。”任何他抬头看了看天,这时,天空依旧微微泛亮,不再是漆黑一片了,我们头顶的树木,树冠不算茂密,因而可以看到小片小片的天空。这时,懒货打了个哈欠,指着旁边一棵树说:“先把人绑起来。”

    胡爷点了点头,示意众人听懒货的安排,无法,我们只能将已经晕过去的大黄鸭给绑了起来。而就在我们将人绑起来不久,大黄鸭便猛地张开了眼,神色顿时变得如同之前那样诡异,不停挣扎着,嘴里发出嗷嗷嗷的声音,显得极为痛苦。

    挣扎间,那些绳索全部勒进了他的皮肉里,使得青筋暴起,显得极为可怖。

    豆腐有些担心,说这么挣扎下去,大黄鸭会不会受伤?而且现在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痛苦一样。我观察了一下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再看一看大侧着脸,似乎要躲避阳光的举动,立刻意识到,是天亮了,那小鬼想要逃遁,但是却被懒货封在了身体里,

    人为阳,鬼为阴,民间的俗语便是:狗睡鬼叫门,鸡鸣鬼回巢。天刚破晓之际,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哟各回各家,否则,受了阳光照射,便会痛苦难当,如火灼烧,最终魂飞魄散。

    我们倒斗的人在地下遇见的粽子却不在此列,因为地底阴暗,阳光难以透进去,因此地下的粽子是不分白天和黑液,都会作祟的。而我们现在可不是在斗里,大黄鸭体内的小鬼感受到日光渐盛,自然惶恐痛苦,随着时间的流逝,挣扎的越发激烈起来,惨叫的声音在林间回荡,口水直流,浑身抽搐,虽然没有用刑见血,但那种凄惨的模样,却印子人脑子里,根本抹不去。

    豆腐这会儿也明白了懒货的用意,最终看不下去,说:“别、别再继续了,反正天已经亮了,它也做不了什么恶,放它走吧。”这凄厉的惨叫,让我们所有人都为之动容,但唯有懒货神情依旧平平淡淡,闻言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咱们回来的时候,始终还是要走这条路的,到时候它岂非又要来作怪?”

    豆腐结结巴巴道:“那、那咱们回来的时候饶一段路不就行了?”

    懒货靠着一棵树半躺着,淡淡道:“我们为什么要给它让路?能一劳永逸,何必反复折腾?挡我者,就去死吧。”说完,懒货闭上了眼,脑袋一点一点的,在这凄厉的惨叫声中,似乎又要睡过去了。

    到最后,大黄鸭整个人都痛苦的抽搐着,裤裆跟着湿了,显然已经失禁了。

    连我这种铁石心肠的人,都已经觉得不忍了。再然后,随着时间流逝,大黄鸭的惨叫声忽然发生了变化,如果最初是大黄鸭的声音再叫,那么到后来,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是一个小孩儿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啊……”这声音比起之前,更为让人心惊,豆腐打了个寒颤,看了看已经泛白的天空,终于忍不住,冲上去就给大黄鸭解绳索。然后下一刻,仿佛已经睡着了的懒货,却忽然蹿起了身,伸手一捞,挽住了豆腐的脖子,脚下一绊,便直接将豆腐撂倒在地,整个人的膝盖压在豆腐胸口,淡淡道:“你找死!”

    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立刻扑了过去,猛地将懒货从豆腐身上推下去,转而以牙还牙,用膝盖压住他的胸口,道;“谁找死不一定,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是一个小鬼。”说着话,我给豆腐使了个眼色,豆腐立刻爬起来,准备去解大黄鸭的绳索。

    懒货被我压在地上,却是一动不动,就把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道:“你以为解开他,那小鬼就能出来?”胡爷皱了皱眉,阻止道:“都别闹了,再等一等吧,快了。”显然,他的意思是,再忍受一段时间,那小鬼就可以‘超生’了。我一愣,不由苦笑,随后松开了懒货。他自己慢吞吞的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眼睛半眯着看着我和豆腐,淡淡道:“杀不杀它无所谓,想救?求我啊,我高兴了就答应了。”

    虽说这凄厉的惨叫确实让人心有不忍,但我还没有善良到为了一个小鬼去求人的地步,于是便当做没听到这句话吗,自顾自靠着一棵树休息,等待着天光倾泄,倒是,那小鬼魂飞魄散,大黄鸭也就正常了。

    唯一在纠结的只有豆腐,片刻后,他黑着脸憋出几个字:“求你了。”

    懒货眼皮也不抬,道:“没听清楚。”

    豆腐怒道;“求求你大发慈悲,不要跟一个小鬼计较了!”

    懒货道:“求人是这么求的吗?就算不下跪,也该弯腰吧?”

    豆腐气的跳脚,我出声道:“看不出来他是在耍你吗?蠢货,过来。”豆腐拉耸着脑袋坐到我旁边,干脆堵着自己的耳朵,假装听不见了。

第一百零一章 石塔

    此刻,黎明破晓,那小鬼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仿佛在受千刀万剐之苦一般,凄厉异常。我虽然听在耳里觉着不舒服,但也不会真像豆腐那么蠢,人说一句就立马上当。我心知懒货是铁了心要弄死那小鬼,再说,即便我们解开了绳索,又能怎么样?

    懒货估计是用了藏传佛教中的某些神鬼秘术,我们能解开人,却无法让那小鬼从大黄鸭身体里出来,解了也是白搭,只有懒货肯撒手才行。只不过,看懒货现在悠然自得的神情,显然没把这当回事。

    这实在是一个恐怖的人。

    即便是吕肃,也没有将杀人当成一种享受,如非必要,吕肃也不会轻易杀戮。但懒货这人,我算是琢磨清楚了,他平凡懒散的外表下,是一个虐杀残暴的心。这在我们耳里听来难以忍受的惨叫声,于他八成是助眠的音乐。

    豆腐捂着耳朵,咬牙切齿,嘴里也不知嘀咕着什么,我侧耳一听,发现是他在自欺欺人,念叨着:“听不到,听不到,一会儿就过去了……”我忍不住苦笑,摇了摇头,等待着阳光倾泻下来。

    而下一刻,豆腐显然是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将正在打瞌睡的懒货领子给揪住了,我惊了一下,道:“小豆,你不要冲动!”

    懒货这时睁开了眼,讶异的挑眉,明知故问道:“想干什么?为了一个小鬼,跟自己的队友动手?”

    豆腐抿了抿嘴唇,说:“管你什么队友,我现在就是看你不爽,想揍人!”说着,拳头便朝着懒货那张脸招呼了过去。而就在下一刻,懒货嘴角忽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另一只手接住了豆腐的拳头,说:“我可以放了它,不过,由此而产生的后果,你要自负。”没等我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懒货忽然一把推开了豆腐,拔出那把嵌了天珠的黑刀,一下割断了大黄鸭身上的绳索,下一刻,他手伸到大黄鸭背后,也不知做了什么手脚,便见一个模糊的影子,猛地从大黄鸭身体里窜了出来。

    说实话,我见过的软粽子挺多的,但在白天见到,还是第一次。

    它似乎很虚弱,比起不久前那恐怖的模样,出来时只剩下一抹灰雾一样的东西,迅速朝着远处窜去。我霎时记起来,那位置,赫然就是之前那个木屋所在的位置。

    大黄鸭这时也醒了过来,他显然记得之前的痛苦,嘶哑的声音怒吼道:“懒货,我跟你不共戴天!”说着,赶紧躲到树后去换那条湿哒哒的裤子。豆腐还处于惊愕中,懒货却已经朝着小鬼逃窜的方向而去。

    豆腐结结巴巴道:“他、他想干什么?”

    胡爷神色平静的看了豆腐一眼,说:“他根本没有想过弄死那小鬼,不过是想削弱它的力量,现在追上去,八成是想连锅端。”豆腐猛地大叫:“靠,我又被他耍了!”

    我只觉得懒货心机实在深沉又变态,我自己经常被豆腐形容成变态,但现在的状况告诉我,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在这一点上,我实在是愧不如人。

    这时,豆腐猛地大叫不好,说:“连锅端……不行,咱们赶紧去看看。”这时,大黄鸭也换好了裤子,满脸怒容,二话不说跟着我们一起追了上去。

    这时,天光已亮,随着距离的拉近,我们离昨晚木屋所在的位置也近了,然而,现在再朝那个位置看去,哪里哪有什么木屋,分明只有杂乱的灌木和攀爬的藤蔓,显得茂密而幽深。

    这样看来,豆腐判断的果然没错,我们昨晚住的木屋,根本就不存在过。

    豆腐一边跑着,忽然就停了下来,捂住肚子说:“看来昨天吃的肯定不是什么羊肉,奶奶的,肚子好痛,我要拉屎。”我说:“你拉吧,我去那边看看。”

    豆腐想点头,最后又一咬牙,说:“不行,那小子把我当猴耍,我一定要阻止他!”

    我道:“你不拉了?憋得住吗?”

    豆腐一边以一种古怪的姿势跑,一边不甘心的说道:“我菊花紧,憋得住!”

    看样子那懒货这次是把豆腐惹毛了,于是我也不劝他了,说了句憋不住就停下拉,千万别拉在裤子里,要知道,你虽然带了换洗的裤子,但这地方没有水,到时候糊在屁股上可不好收拾。说话间,只见懒货猛地钻入了那灌木丛后面。我们既然隔了一段距离,等追上去时,已经看不见懒货的身影了。’

    大黄鸭之前被懒货折腾的在这么多人面前尿裤子,这会儿那一脸仇恨的神情就别提了,和豆腐同仇敌忾,当先便扒拉着灌木丛钻进去,豆腐也不甘落后,紧跟而去。我和胡爷自然也是追上去。

    这灌木丛十分紧密,枝叶剐蹭,若非我们穿着户外的长衣长裤,只怕要受一番罪,须臾,前方的大黄鸭和豆腐二人相继钻出了灌木丛,也不知那二人看到了什么,竟然如同愣住一般,直挺挺的站在了原地。

    我赶紧钻出去一看,一时也是目瞪口呆。

    之间这灌木丛后面的空间,却是寸草不生,地面土质有些干硬,像是做过什么特殊处理一样,周围茂密的植物,将这一大块空地圈围了起来,空地上,则是很多用石头垒起了的塔状物。

    而此刻,懒货就矗立在石塔间。

    这些石塔,都是用拳头大小的石头垒成,有些不足半米高,有些则有两米多高,周围的是小塔,越靠近中央地带,塔的形状越高,有些塔已经倒塌,露出了里面黑色的罐装物。

    豆腐吃惊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我想了想,说:“塔葬。”藏族人的葬俗,广为流传的是天葬,这是大部分普通人的葬法,紧接着还有塔葬,塔葬则是佛陀高僧或者地位尊崇之人,死后通过特殊方法处理尸身,放入塔中供奉。

    除此外,又有水葬、火葬、土葬。

    经济条件较差、雇不起喇嘛的人家死了人时一般用水葬。水葬时,将尸体背到河边支解后,投入河中。也有的地方用白布或毛毯将尸体裹捆,然后坠上大石弃之河中,以供奉“河神”。

    土葬则用的比较少,一般是身染疫病,或有大罪的人才会土葬,喻以让人下地狱的意思。

    然后便是火葬,一般是稍微富贵些的人用火葬,骨灰则被收敛在罐子里,埋在家中楼下或山顶、净地,墓似塔形。也有拣起骨灰带至高山之巅,顺风播撒或者撒在江河之中的。

    因此,我一看这些石塔中露出了陶罐子,便知道,这应该是火葬之后留下的石塔。这些人的塔自然不能与得道高僧相比,因此只是用石头垒成塔形,但也知道这其中死者的身份不一般了。

    我们一行人,已经在山里走了两天,也就是说,这地方离有人烟之处,至少有两天的路,有谁会在这里安葬死人?

    我就说,这地方又没有尸体,怎么会忽然冒出一个小鬼来,原来这儿竟然有一片墓地。

    我将藏族的葬俗对豆腐一说,豆腐吃惊道:“会不会是这山里以前是住了人的?”

    我点了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豆腐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憋不住了,一只手捂着屁股,一只手指着懒货的背影,说:“老陈,你一定要阻止他,我、我先拉个屎。”估摸是憋不住了,也没有走多远,便在一丛灌木下急不可耐的脱了裤子,大半个白花花的屁股都遮不住。

    我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早让他拉他不拉,这会儿跑到墓地,反而憋不住,这些死者如果泉下有知,估计会气的想把豆腐咬死。我也懒得理他,和大黄鸭三人,立刻将懒货围了起来。

    大黄鸭愤怒难当,二话不说,从背后的装备包里抄起伸缩管就朝懒货砸过去。倒斗的人都是好勇斗狠,心狠手黑之辈,大黄鸭在一大帮人面前惨叫连连,屎尿齐流,是何等大辱,换做是我,我也得发狂。

    懒货反应很快,整个人猛地往后一退,躲过了大黄鸭砸来的管子,另一只手已经放到了腰间的弯刀上。我猛地想起了那天晚上斩蛇的一幕,不由心中打了个突,喝道:“助手!都别打了!”

    ps:那些说要养到过年再看的,你们真的忍心么……好吧,我只想说:记得投票就好。

第一百零二章 瓦单

    大黄鸭一挥落空,管子打到了干硬的土地上,被我这么一喊,已经有些冷静下来,骂道:“你个王八蛋够损的。”懒货放在腰间的手终于垂了下去,淡淡道:“我是为了救你,你不感激我,反而对我动手,是不是太恩将仇报了?”

    胡爷出声道:“行了,都别争了。”他接着对大黄鸭说:“自己不争气,怎么怪别人。天色不早了,别在这里耽搁,这吧。”我看得出来,胡爷看似在教训大黄鸭,实则是在息事宁人,看样子,他爷爷不赞成继续留在这个古怪的墓地里。

    这时,懒货却打了个哈欠,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墓地的正中央,正中央的位置同样有一座石塔,如同象征着身份地位一般,高出周围的石塔很多,连料子也要考究一些,不是拿乱石堆起来,而是用打磨规整的石料给堆起来的,也不知里面葬的是什么人。

    我猛地想起那个大胡子。

    显然,那大胡子也是软粽子,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修行人,那么身份应该不低,这座最大的石塔,莫非是他的不成?懒货径自朝着石塔而去,说:“这深山里出现一片墓地,你们不觉得奇怪?还是说,是你们的警觉性太低了?你们就不想知道,这些墓地是什么人留下的?没准儿和咱们要追查的东西有关。”

    胡爷虎着脸说:“地图在我们手里,离目的地还有一天的路,现在不是较真的时候。”

    懒货却反问,说谁能保证地图上面的资料是真的?连白三爷不都说过,这个线索并不确定,一切让我们自己见机行事吗?胡爷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摇了摇头,示意我们跟上去。

    这时,豆腐也拉完了,拧着裤子快步跟上来,一瞅见我们的方位,不由不由怪叫:“我说,白三爷给了你们多少好处,值得你们这么折腾?”懒货头也没回,慢悠悠的说道:“那么三爷又给了你俩什么好处,让你们如此拼命?”豆腐噎了一下,我发现懒货只是懒得说话而已,他要勤快起来,还真能把人给噎死。

    三四十步左右的距离,我们达到了中央的石塔部位,石塔一侧有扇半人高的石碑,内嵌其中,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藏文,对于这上面的文字,估计除了懒货,就没人懂了。果然,懒货蹲下身开始看石碑上面的内容,片刻后,他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豆腐一听,立刻蹲下去,问道:“什么原来如此?这上面写的啥东西?”

    懒货道:“你们之前猜的没错,很久之前,这山里是住了人的,是一个叫‘瓦单’的族群,这里是他们最后一片墓地。”豆腐看了看周围的石塔,说:“最后一片墓地?如果这里曾经有一个族群,那这些坟堆是不是太少了?瓦单人后来去哪儿了?”

    懒货看了豆腐一眼,便给我们讲起了石碑上的内容。

    瓦单究竟存在于多少年前,上面并没有明确的记载,不过根据文字信息和宗教信息来看,瓦单人应该也是属于藏民族,文化与藏民族大同小异,虽然位于深山,但与外界一直有接触,瓦单的族人同样也修行,他们也信奉佛陀,但和藏传佛教,又有一些区别,可以说,是一个单独的文化,可惜,这个文化早已经消失了,甚至如果不是我们发现这些石塔,恐怕永远都不会为人所知。

    瓦单人世世代代居住于此,但相比于传统藏族人,他们对于尸身和敬畏更偏向于汉化,在瓦单,只有塔葬和火葬,至于水葬、土葬或者天葬,则都是不存在的,那是对死者的不敬。

    一般对于死者过于看重的民族,大部分都有祖先崇拜,瓦单是一个典型的祖先崇拜族群。根据石碑上记载,他们原本属于藏民族。历史上,藏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处于极度的混乱状态中,底层的藏民生活非常艰难,常常挣扎在生死边缘。为了生存的需要,藏族人迫切的需要结盟,结盟对象,自然是自己的亲生兄弟姐们。

    因而,藏民族衍生出了流传至今的一妻多夫制,当然,现在这种现象已经减少很多了,但依旧存在。往往是几个兄弟为了结盟,守护自己的财产和领地,会娶同一个女人,而在古时候,没有亲子鉴定这个说法,因此孩子生下来也不知道是谁的,反正有可能是自己的,自然要好好对待。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反而成了一个纽带,将一大家子纽扣在一起,使得他们在地广人稀的高山海拔上顽强的生活下来。

    否则,按照古时候藏区的条件,每个人都分成无数个小家庭的话,生活将会异常艰难。

    瓦单也是藏族分支,因为无法忍受藏地长期的动乱,在一位‘巴窝’的带领下,迁入了这个地方。巴窝,藏语是英雄的意思,这位巴窝便是瓦单的首领,死后也用了最高规格的塔葬。

    当然,我们现在所看到的石塔,实际上是火葬留下的产物,真正的塔葬是铸高塔,并且要保留尸身的。

    瓦单保留了藏民族的传统,因此在瓦单,一妻多夫或者近亲结盟都是很正常的事,如此一来,由于血缘关系,会生出一些畸形儿,这些儿童中大部分,往往会夭折。我们在外围看到的许多小型石塔,就是那些夭折的畸形儿。

    这时,我想起昨晚见到的那个小孩儿,猛然意识到,那可能是个死于脑发育异常的孩子,因为它的头很大,只不过昨晚我们没有留意这个问题而已。

    豆腐道:“明知道会生出畸形儿,他们还近亲通婚干什么?”

    我道:“古人是不知道这些的,他们以为是‘孽报’,所以宗教信仰更加坚定,认为今生赎罪才可以化解孽报。”懒货微微点头,打了个哈欠道:“所以瓦单同样是个宗教高于一切的族群。”

    而根据石碑记载,瓦单后来的族群越来越衰弱,一是畸形儿的原因,二是由于花大部分精力用于宗教活动,自然无事生产,因此到后来,族群一度衰落到几乎灭绝。

    不过人类的生存能力是强大的,他们最终还是顽强的生活了下来。

    直到一场变故的发生,改变了这个族群接下来的命运。

    这个变故,附带有传奇色彩,因此我们也看不出是真是假。根据石碑上的内容,瓦单的大德帕主达喇预感到将有灾祸发生,便下达了族人迁移的命令。

    在一个极端的宗教环境中,这种命令即便再荒唐,也不会有人反对,于是瓦单人挥泪告别故土,准备迁移。然而,就在几天后的夜晚,无星无月,瓦单的人没来得及迁移,灾难就来了。

    那晚上,黑夜中,忽然想起了一阵如同鼓擂的声音,紧接着,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暗淡了。地面忽然开始震颤起来,紧接着,从地底爬出了一只只恶鬼。这些恶鬼屠戮着瓦单,将这里变成了人间地狱。

    恶鬼的首领是个没有皮的人,它们吞食活人后,又继续吞噬死人,朝着巴窝的佛塔而去。为了阻止恶鬼冒犯巴窝,帕主哒喇跟了上去,借助佛陀的力量,在地底打开了一条裂缝,将恶鬼重新推回了地狱,他自己也跟着牺牲。

    剩下的瓦单人,安葬完最后一批死者,其中也包括他们的族长,也就是这座最高石塔的主人,然后迁移出了这个地方。

    所以,这里是瓦单人最后的墓地。

    至于瓦单人迁出去后又经历了什么,就无人可知了。

    之前的记载到还可以理解,但后面的这段恶鬼的记载,就实在过于扯淡了,我们面面相觑,只觉得不解。

    豆腐嘀咕说:“那个什么活佛有没有那么牛逼,可以把大地撕开一条裂缝?古代人都很聪明,唯一不好的就是喜欢夸张,凡事不从实际出发,这样的行为真不好。”

    我道:“看样子咱们昨晚遇到的那个修行人,八成就是瓦单的最后一任族长,那个小孩儿,可能就是夭折的畸形儿,他们也没有伤害咱们,我看就别计较了。”

    这会儿,天光已经大亮,豆腐一听说那些都是早夭的畸形儿,同情心顿时泛滥,忙不迭的点头说:“走吧走吧,别跟这些死人计较了。”

    他话音刚落,懒货忽然从装备包里抽出了探铲。

第一百零三章 骨灰

    探铲拔出来的下一秒,就狠狠的击打在了那块内嵌的石碑上。

    这铲子十分厚重,马蹄形的尖端攻击力极强,这一下,竟然直接将那石碑跟砍出了裂纹,不等我们反应过来,探铲又一次的击打上去,连着三次,整个石碑轰然碎裂。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神色猛然一变,怒道:“你还有没有人性!”

    懒货的嘴角又一次笑了起来,我心里咯噔一下。第一次笑的时候,他引了狼群,杀了两个人;第二次笑的时候,他把那小鬼封在了大黄鸭体内,这次,他又想干嘛?

    对于豆腐的问话,懒货语气懒洋洋的道:“人性算什么?”

    我见墓已经被打破,事已经成定局,便冲豆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冲动。而这时,懒货却指了指豆腐,对他说:“你,进去。”他的手示意了一下石碑碎裂后露出的洞口,很显然是让豆腐钻进这个五六米高左右的石塔里去看看。

    豆腐当然不愿意,道:“你这么牛叉,自己搞的事自己去。”

    懒货道:“这个洞太小,你不去谁去?”豆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懒货是暗指他身材不高大,顿时脸都黑了。我看了下,那个四方形的洞口不过半米高,确实比较窄,我们中间最瘦的其实是大黄鸭,但他皮肉虽然瘦,骨架子却很大,要想钻进去实在不容易。豆腐虽然不属于那种瘦鸡仔,但在我们一帮人中,确实要显得瘦小些,不得不‘担此重任’。

    胡爷见事已成定局,也不阻止了,便让豆腐进去看看,他毕竟是队伍里的掌眼,面子还是要给的。豆腐虽然心有不忿,也只能忍了,拿着手电筒,大半个身体从洞口爬了进去,只留下两条腿在外面,半晌也没动静。

    我问他里面是什么个情况,豆腐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从石塔中传出来,说:“什么都没有,里面有个陶罐子,应该是装骨灰的……”顿了顿,豆腐又道:“罐子旁边还有一串珠子,罐子上有画,别的没了。”

    不等我回话,懒货直接下命令,让豆腐浆那罐子和珠子都拿出来。

    豆腐道:“珠子拿出来也就算了,骨灰罐你也不放过?”懒货淡淡道:“赶紧照办,否则我下一个不放过的就是你。”他这话语气虽然没什么改变,但其中的意味确实不言而喻。大部分人,可能都会被他平凡的外表所欺骗,但我们经过这几天的了解却知道,这人是个十足十的虐待狂加变态,跟这样的人,实在没必要结怨,于是我让豆腐照办。

    豆腐还是很听我话的,嘴里一边儿骂娘,身体一边儿往后退,等他退出来时,手里已经捧了一个大罐子,手腕上也戴了一串天蓝色的珠子。不等他爬起来,懒货蹲下身,看了看那串珠子,二话不说,挽了几圈套在自己的手腕上,和他手上原本那串血红色的珠子显得十分夺目。

    我对于藏族的东西其实不太了解,藏人信奉佛教,但我记得,藏传佛教是公园五世纪左右传入藏区的,后来文成公主入藏,又带去了汉传佛教,由此之后,藏传密宗才得以大兴。

    这石碑上没有记载年代,但根据这些石塔来看,应该是藏传佛教兴盛之时,那一串儿天蓝色的珠子,八成也是密宗宝物,否则也不会陪葬在这石塔里。

    懒货套了珠子,便去观察那陶罐子,这时,我才看清楚豆腐所说的画,上面画的是一个金身佛陀,宝相庄严,怒目而视,手持降魔杵,身下是花黄斑纹的猛兽,一旁还有藏语铭文,我们也看不懂。片刻后,懒货却将那骨灰坛子的封泥给拍开了,将坛子一倒,里面的骨灰顿时散落出来,恰好一阵山风,霎时间吹刮而去。

    我大惊,心说就算是真正的倒斗之人,对于死者,也不会这么大不敬,这懒货的行为,实在让人不得不皱眉。

    然而,伴随着骨灰而出的,竟然还有一样东西。

    那玩意儿砰的砸在了地上,我们一看,是一块儿黑漆漆的牌子,似乎是银制品,表面也有几个凸起的藏文。

    对于懒货这样的行径,我们也默认了,毕竟不可能为了一个千年前死人的骨灰跟他翻脸,虽然心里觉得不舒服,也只能忍了。唯有豆腐依旧怒气冲冲,见懒货盯着那骨灰坛里掉出的牌子半晌不做声,便问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懒货收回目光,说:“铭牌,类似于小型唐卡,这东西最后出现在藏区的时间,是唐以前,这些石塔看样子年代很久了,应该是汉朝到唐朝这段时间的产物。”

    看样子,懒货对于藏族文明的进程十分了解,所以仅凭着一块儿我都看不懂的牌子,便做出了这样的猜测。紧接着,他又道:“三爷这次让我们找的东西,据说就是汉时被人藏入山中的宝物,你们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些巧合吗?”

    我一听便明白了懒货的意思,按照这个铭牌透露出的信息,这个瓦单存在的时间可以推断到藏传佛教兴起以后至唐以前,而普真埋宝是小哀牢国灭亡之际的事情,也就是汉末,这两者之间,相距不过两百多年,那么,石碑上所记载的那个恶鬼,会不会是人?一群别有用心的人?

    如果这个想法成立,那么我们唯一要确认的就是时间。这个瓦单,是在普真埋宝之后才迁入山中的,还是在普真埋宝之前就已经存在的?

    如果是后者,那么后来出现的那批恶鬼,八成就是普真的人了,普真这人善用鬼神秘术,小哀牢国也曾记载宝象女王从地底请恶鬼的事儿,八成也是普真搞的鬼。他为了藏宝,利用鬼神秘术,几乎灭了整个瓦单,而幸存的瓦单人不知真相,迷信鬼神,还以为是恶鬼降世,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

    但同样的,假如真相与之相反,瓦单是在普真埋宝之后才迁入的,那么后来的恶鬼又是怎么回事?是古人的夸大其词,还是确有其事?

    如果那些恶鬼,是被夸大的敌人,那么那些敌人为什么要闯入这个地方?

    瓦单人虽然与世通,但生活很简单,既无财富,族人还多畸形,有什么可以诱使人来侵占的?

    那石碑上记载,恶鬼的首领在最后,一路向着巴窝的宝塔而去,这怎么看,怎么像是盗墓贼干的事儿。难道说普真藏宝之后,有另一批势力知道其中的缘由,所以事后来夺宝了?

    这两种猜测,代表着两种结果,第一,是普真为了藏宝,动用秘术直接灭了瓦单人;第二,则是普真藏宝后,瓦单人迁入,后来许多年后,一支神秘势力插入,将瓦单人灭了个干净。

    我将这一番推断说与众人听,大黄鸭闻言,道:“普真是谁?听你这么一说,那人似乎很了不起啊。三爷可没跟我们说这么多。不过按照你的说法,咱们只要弄清楚瓦单人迁入和迁出的时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紧接着他问懒货,说:“你是藏族人,藏族的东西你应该清楚,能不能从这些物件里看出什么端倪?”

    懒货这时正把玩这那块儿铭牌,想了想,点头道:“应该是藏宝之前,就迁入了。”

    豆腐找碴,道:“你怎么知道?你刚才不是说只能推断出大概朝代吗?现在又这么肯定了?”懒货随意笑了一下,淡淡道:“不同时期,藏族的文字是不同的。”他晃了晃手里的铭牌,说:“你们应该庆幸,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应该没几个人能看懂这些文字了。”

    说罢,他将那牌子收了起来,看了看天色,说:“走吧,他们的死和宝藏有没有联系,也得先找到了宝藏才知道。”我们按照原路离开,走出墓地时,豆腐眼尖,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一座石塔下,赫然还有一具白骨。那白骨身上穿着衣服,旁边有一个烂包,一把生了锈的猎枪倒在了尸骨,整个人黑漆漆一团,如果不是那白森森的头颅露出来,我们还真发现不了。

    大黄鸭一眼认出,吃惊道;“是那个大胡子使用的猎枪。”

    胡爷沉声道;“他八成是个偷猎的,被鬼迷住了死在此处,昨晚如果不是窦兄弟,天一亮,咱们八成也就被困死了。”一觉醒来,木屋变成石塔,整个人被困在塔里,如果有工具脱困也罢,要没有,只怕就要活活憋死其中了。

    这样说起来,那小鬼反而是救了我们一命,若不是它引起我们的注意,我们这会儿人,估计就在那坟堆里安睡不醒了。

    豆腐估计是想到这个,狠狠瞪了懒货一眼,而懒货则完全不感到内疚,打着哈欠继续走在最后,仿佛随时会摔倒似的。

    我们没理会那具尸骨,那人自己死也就罢了,还想拉着我们陪葬,实在不值得同情。

第一百零四章

    众人钻出了这片古老的墓地,按照原路继续前行,大黄鸭和豆腐这对儿难兄难弟凑到了一起,共同问候懒货的祖宗。这般走走停停,黄昏时分,我们前方的环境发生了一些改变,林子变的稀疏起来,水汽也逐渐消失,使得之前爬满苔藓的树变得有些干燥,地面堆积了厚厚的枯叶,也不知有多少年月,林间弥漫着一股树叶腐败而特有的气味儿。

    按照我们事先打探好的路线,前方就是大树沟了,穿过这个大树钩,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眼见着天色将晚,大树钩里枯叶横陈,最容易滋生虫蛇,胡爷便说先在沟外过一夜,明天在正式进沟,免得不知情况,出什么意外、对于安营扎寨这种事,豆腐是最热衷的,帐篷一扎好,直接钻进去趴着,累的什么也不想吃了。众人将营地布置完毕,吃了些东西,安排完守夜便各自休息。

    这次我和豆腐守夜的时间比较晚,被安排到了三点到五点这段时间,因而一进帐篷,我也跟着呼呼大睡,走了一天的路,浑身疲惫不堪,这会儿往垫子上一躺,舒服的骨头都软了,更是一动也不想动。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间,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胸口越来越闷,喘气儿有些困难。睡梦中,我挣扎着想醒过来,但却依旧被那东西压的死死的,有种要断气的感觉。

    也不知挣扎了多久,我才终于睁开了眼,迷迷糊糊间,我以为是鬼压床。但睁眼一看,原来是豆腐不知发了什么疯,直接将我当人肉垫子了。我气的够呛,刚准备揍人,就听他咕嘟了一句:“好冷啊。”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不知何时,竟然已经降温了。

    现在是九月份,正是夏末初秋时节,但还是有些余热,躺下去都不用盖被子的那种。但现在,我确实感觉到了凉意,周围的温度似乎降了很多,我甚至有种是不是到了冬天的感觉,难怪豆腐会忽然把我当人肉垫。

    我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便撩开帐篷走出去,帐篷外,胡爷、大黄鸭还有懒货,都围坐在篝火旁。我抬腕看了看时间,恰好是凌晨的两点钟,这会儿应该是大黄鸭守夜的时间,怎么懒货和胡爷都起来了?

    一见我出来,胡爷说:“降温了,降的很厉害。”他一开口,嘴边吐出了一串白雾,我愣了一下,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说:“怎么降的这么快?”

    大黄鸭搓了搓手,烤着火说:“鬼知道,咱们科没带冬装。”

    说着,他示意我去把豆腐叫起来,这么睡下去,非生病不可,在这深山老林里生病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于是我返还帐篷,将缩成一团兀自呼呼大睡的豆腐踢起来,一行人围坐在了篝火边取暖。

    这一切也不过十多分钟的事,但气温却下降的越加厉害,寒风中,鸡皮疙瘩控制不住一层层往外冒,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次我们的装备到是够齐全精良,但大热天的,可没人准备冬衣。

    比起在帐篷里,坐在火堆旁要暖和多了,胡爷说让我们继续睡,这里忽然降温,或许和地势有关,没什么要紧。众人缩在篝火边准备继续睡,然而,还没等睡着,便听守夜的懒货嘴里忽然发出了嘶的一声,像是出了什么事儿。我这会儿只觉得气温越来越低,也没能睡的着,他一出声,我立刻就腥了,睁眼一看,不由得一愣,只见火光照耀的范围内,赫然有一些飘飘洒洒的东西落了下去。

    我起身接了一点,触手冰冷,一下子便融化为水滴,不是雪又是什么。

    其余人纷纷又爬了起来,瞧见这异象,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八九月的天气,怎么会下雪?

    莫不是我在做梦?

    这时,胡爷皱眉看着黑漆漆的天空,道:“九月飞雪不对劲。”相反,豆腐到不觉得奇怪,搓着手说:“咱们八成是遇上强对流天气了,我之前看书,上面说温带高海拔地区,在特殊条件下有可能下雪的。这事儿又不是没有前科,与其好奇为什么会下雪,还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咱们没衣服,万一雪下个不停,还倒个什么斗啊,冻都冻死了。”

    豆腐这么一说,让我忽然想起了事儿,在杨方的堪舆秘术中,曾记载过一种奇特的风水局,叫‘地藏天华’,这是一种独特的地势,风水上解释认为,这样的地势,地底寒气重,藏纳于地底,一但开口泄之,就会使得寒气外露,引的天降白霜,冰封千里。这样的格局,一般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必须得凿深穴做试验,才能看出来。

    这样的风水局,大部分是不为人知的,就如同松露一样,藏于地底,只能靠运气去发现,从表面根本看不出端倪。

    我将自己的想法一说,胡爷便道:“也就是说,这地方是个天然的风水宝地,不过既然下雪,说明早已经有人先一步发现,泄了寒气,所以才有这异变?”

    我点了点头,道:“恐怕这大树沟之后,埋了一个不得了的人。”还未入夜的时候,我们既然还在奇怪,为什么这里的林木,一到了大树沟,就呈现出两种不同的状态。大树沟的林木,给人一种萧条之感,枯枝败叶,仿佛刚刚经历寒冬一样,现在看来,只怕这大树沟的天气,应该是经常这般反反复复,所以才使得林木潇潇。

    我们今天夜里遇到这情况,只能说是运气不佳。

    胡爷问我:“既然如此,那你觉得,这雪会下多久?”

    我道:“不一定,这得看地藏天华的整体规格,时间隔的越久,下雪的节奏越短,我估计刚刚建成之时,这里肯定是处于冰封状态的,现在已经有林木长出来,想来这天华泄的也差不多了,应该不会下很久,短则明天早上,慢则三五天,咱们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豆腐打了个喷嚏,听说雪有可能下三五天,不禁骂了句娘,急吼吼去装备包里摸出替换衣物,全都套在身上。不过由于替换衣物也是夏季的,因此没有太大作用,该冷还是继续冷。

    由于我们这里有篝火,因此到没有积雪,就这样挺了一个多小时,不远处的地方树叶上已经结霜了,零零星星布满了白色,模模糊糊一看,像一片片散开的泡沫。

    这么冷的天,我们哪里还睡的着,只得将篝火烧的旺旺的,然后搓手跺脚,等着太阳升起来,好看看状况。

    如果这雪真的下个三五天,我们的行动,只怕就要夭折了。

    就这要熬着,天终于放晓,然而雪还是没有停。

    豆腐吸溜着鼻涕,说:“看样子咱们运气不好,这雪也不知要下多久,我说胡老头,咱们是不是可以回老家了?”

    胡爷一向不苟言笑,闻言却狠狠瞪了豆腐一眼,皱眉看着已经半百的大树沟,问我:”多则三五天?“

    我点了点头。

    胡爷便道:“把所有可以御寒的东西拿出来,冒雪过沟。”

    豆腐立刻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我可不想当冰棍儿。”胡爷完全忽视豆腐的话,说:“过这个大树沟,不出意外,也就半天时间,咱们只要找准墓穴,在入夜之前下斗,就可以避开。”一般下到斗里,由于地气的原因,是可以将寒气隔绝掉的。胡爷的意思,是想冒险一试,但前提是不出意外。

    说实话,我下过这么多斗,还真没有哪个是平平安安的。大凡古墓,都在人迹罕至的深山大泽间,自然而然山险地密,猛兽横行,行走其间,会有什么危险,谁也说不清楚。

    一但那个意外出现了,又该怎么办?

    对于胡爷的话,第一个响应的是懒货,他似乎跃跃欲试,打了个哈欠,便翻起装备包,将替换的衣物全部穿在身上,无奈之下,我们也只能照做,随后收拾装备,开始冒雪进沟。

    ps:早上睡过头了,被梦给迷住了,一晚上都梦见车祸,有点儿怕怕的。

第一百零五章 御寒

    这段路实在不好走,雪一直就没有停,冷的人呼吸都困难,寒风似乎钻进了骨头缝里,实在难以忍受,就是之前去雪龙山那回,也没有这么冷过。那时候我们有防寒措施,现在却是带着夏天的装备进藏区,而且还是下了雪的藏区,那种感受就别提了。行走其中,没多久便觉得皮肉似乎都被冻僵了,说话都不利索。

    脚下的枯叶本就积的很厚,如今又覆盖了一层薄雪,脚踩上去,顿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陷得很深,上半截在雪沫子里,下半截在烂叶子里,一拔出脚来,连泥带雪,更是加重了我们的负担,因此走上一个多小时左右,我们都有些吃不住了。

    走着走着,豆腐便哆哆嗦嗦的蹲下身,抱着胳膊,牙齿打颤道:“不、不行了,脚都冻麻了,嘶……走,走不了。”说实话,我这两条腿也几乎没有知觉了,衣服穿着身上,就跟没穿一样,寒气直接往衣服里钻,但现在都已经走到这儿了,也不可能说停就停。我看了看胡爷,他依旧走在最前面,显然还没有放弃的意思,只得将豆腐拽了起来,两人凑近一些勉强取暖,然后互相扶持着往前走。

    懒货依旧走在最后,但他也打不了瞌睡了,整张脸冻的有些发青,最后还是大黄鸭忍不住骂了句娘,说:“他……他娘的,就冲这受苦的劲儿,我、我非得把那斗给……给搬空不可,就算搬不完,我也得一把火给它烧了,方泄我心头之恨!”

    胡爷头也不回,道:“有这力气磨嘴皮子,不如少说话,省省力气走路吧。”

    我问胡爷这大树沟距离有多宽,还要多久才能走出去。他说从之前的卫星地图上看,应该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但没想到大树沟的地形会是如此。这地面的枯枝败叶不知积聚了多少年,人走上去腿就往下陷,每一次抬脚都是按秒算的,再加上我们本身的负重以及这会儿恶劣的让人浑身僵硬哆嗦的天气,我们的行动速度慢了不知多少倍,按照现在的行进速度,至少也得四五个小时。

    听胡爷这么一说,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一行人,都是老手,各种恶劣的环境不是没有经历过,论起韧性儿可比大多数人强多了。就算我们不畏严寒,心理上能坚持下来,但身体上却是不行的。

    这会儿,我已经浑身僵硬,豆腐依旧开始吸溜着鼻涕,看样子有些病了,懒货脸色也发青,再这样下去,铁定会出意外。我正打算提议休息,胡爷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些,说:“这里的地势比较高,树叶积的不厚,先生堆火取取暖休息会儿再说。”

    我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走下去呢。”

    胡爷难得笑了笑,道:“刚才的情况也不能停,底下到处是烂叶子,停下也没办法生火。好了,别多说了,行动。”

    众人赶紧僵手僵脚的清理了一块地方出来,用树叶枯枝升了一堆篝火,又加了小部分固体燃料,然后围在火堆旁搓手跺脚,足足十来分钟,才觉得身体回暖,整个人活了过来。

    这一烤火,就没人想动了,豆腐干脆装死,胡爷说灭火启程,他继续装睡。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恰好瞧见周围的树上,攀了很多藤蔓,都是那种半黄半枯的藤条,树叶颇为茂密,我心头一动,对胡爷说:“等等,这火还能少半个小时左右,里面加了燃料,不享受就浪费了。”胡爷知道我不是个懒散怕苦的人,闻言不由吃惊,神色不解的看着我。

    我没多说,拔出匕首,走向树旁,开始收集那些藤蔓,紧接着,开始将藤蔓结起来,片刻后,做成了一张叶子茂密的披风。我将东西扔给豆腐,心中颇为得意,说:“试试。”

    这时,其余人也明白了我的用意,立刻大呼妙,也跟着动作起来。豆腐将简易的披风往胸口处一裹,披风的下半部分直垂到膝盖处,密密麻麻叶子虽然不贴身,但却阻隔了寒风和飞雪,大大提高了保暖效果。

    不多时,我们一人弄了件原始的保暖衣,篝火也燃到了尽头,众人背起装备包重新开始上路,行动间,身上的树叶刷刷作响,像一帮原始人似的。

    有了这样装备,后面的路不再像之前那么难熬了,五人咬着牙,互相扶持,一刻不停的往前走。约莫三个多小时候,在我们精疲力尽之时,总算走出了大树沟。

    这时,站在大树沟的边缘,我们终于看清楚了沟后面的情况。

    这后面是个向下的斜坡,坡度较陡,与对面的一座大山形成了一个v字形。从我们这边眺望过去,山势如同一根铁杵,一道瀑布从高处飞流而下,气势状况,顿时让人想起了那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那大山两侧,分别是馒头形的两个山头,和中间那山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十分奇特的形状。

    众人被那飞流的瀑布所吸引,一时失了神。我见豆腐眼睛发直,便问他:“你瞧这山像什么?”

    豆腐皱眉,死死的看了半晌,说:“像个蛋蛋。”

    大黄鸭呛了一下,忽然嘶了一声,挤眉弄眼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像,正中又高又直,两边还有两个馒头山,嘿,中间还有条瀑布。姓窦的,你行啊,这个形容太贴切了。”

    霎时间,我连骂人的心都没了,这个地势,其实在风水术叫‘天水汇二龙’,从地势上,符合后有靠,左右傍的格局,而当中那条瀑布倾泻下来之后,由于两边馒头山的地势,水流会一分为二,流向两个山沟,最终汇聚在山后,形成一水成二龙的格局。这两股水源的交接地,皆是可圈可点的宝穴,适合埋葬诸侯级别的人物。

    这天水汇二龙,虽然难得,但也不算罕见,比起玄冰墓那种养先墓,或者巨耳那种地泄墓,又算不得太神奇,但,这天水汇二龙与地藏天华偏偏出现在同一片区域,那意义可就大了。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两个宝穴汇聚一处的场景,也不由得暗暗称奇,心里正惊疑间,听到豆腐这么不靠谱的信任,实在是哭笑不得,最主要的是,由于他这句话的误导,我接着再去看时,看到的就不是天水汇二龙了,而是……

    哎,不提也罢。

    我摇了摇头,不理会大黄鸭和豆腐一个一个蛋蛋的展开讨论,而是摸出了白三爷给我的那份地图。

    惊泉山。

    莫非这个泉指的是这条瀑布?

    我看向手中的地图,地图中是三个馒头形的山,但我们眼前的馒头山却只有两个。

    如果是一开始,我可能会以为是自己找错了地方,但这一路的线索都告诉我,地图中所记载的位置,应该就是这一带。但是,为什么山势和地图上会不一样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站在原地一语不发。豆腐瞧出我不对劲,凑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想到他体内的元神,便将地图递给豆腐看,问道:“你有没有想起关于这里的是?你说这地图和山形对不上是怎么回事?”

    豆腐挠了挠头,露出思索的模样,片刻后,使劲儿甩了甩头,露出抱歉的神色,说:“没有关于这地方的记忆,咱们会不会是找错了?”他捧着地图对了半晌,面上也是一阵纳闷。

    胡爷这时候问我,说:“接下来就得靠你了,不是说你会山川风水吗?能看出古墓在哪儿吗?”

    我点了点头,道:“藏族人不讲究风水,但宝物是放在藏墓还是汉墓,现在根本不能确定,所以我们先按照传统的方法来。如果是传统的山川风水术,那么古墓应该在双龙交汇处。不过……这地图……”

    胡爷闻言,说:“不管了,先探一探,弟兄们不是来旅游的,不能空着手回去。就按照你的方法,去那个天水汇二龙的地方看看。”

    他是这次行动的掌眼,我自然没说什么,再者,我有种感觉,这种结合了两种罕见风水局的宝地,在几千年的历史中,能人辈出,应该不可能没被人发现过。

    因此,这里的古墓,应该不会少。

第一百零六章 烧粽子

    众人休息的差不多,便顺着山坡往下走。

    这一段路实在不好走,没有树木和石块,表层全是一层枯叶,脚一踩下去就跟着滑,再加上我们背着装备,裹着原始披风,行动本就不便,没两下,大黄鸭就摔了一跤。他这一摔,整个人都跟着往下滚,将我们也纷纷撞趴下了、这要是在平地上,自然不算什么,但在这种滑溜溜的下坡路上,立刻就起来连锁反应。

    大黄鸭这一摔,将所有人都撂倒,一行人就跟滚汤圆似的往下翻,索性这里的表层都是柔软的树叶,否则还不知得被摔成什么样。

    这一滚,简直是天旋地转,根本停也停不下来,片刻后,我觉得身下一软,整个人陷入了一堆厚厚的枯叶里,这才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便听豆腐大叫:“有没有搞错,咱们也太倒霉了,谁会把古墓修在这么个鬼地方。我们一点儿也不像土夫子,像土老鼠还差不多。”说话间,我们纷纷爬了起来,却见豆腐的头朝下,整个儿扎进了枯叶堆里,这会儿拔出头来,满脑子都是烂树叶,脸色黑的跟铁锅似的。

    我跟着苦笑,说:“这年头,哪个行业都不好混吶。”一边说,我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发现我们一路已经滚到了底,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斜坡的底部,因此上层的枯叶堆积下来,导致这里的树叶十分厚,躺在上面软的不行,半个人都能给陷进去。

    众人感觉往前走,以期拜托这个烂叶沟,谁知走了没两步,懒货脚下忽然一绊,像是脚下的烂叶子里有什么东西似的。他咦了一声,平凡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紧接着便低下头,将手探入了树叶子,开始摸索起来。

    这会儿我们都出了树叶沟,就懒货一个人还在里面,也不知在找什么。

    豆腐见此,问道:“是不是掉什么东西?”

    懒货没理他,下一秒,他摸东西的动作猛然一顿,紧接着,双手开始往上提,似乎在树叶之下,摸到了什么大家伙,看样子分量挺重,应该不是我们掉的东西。

    随着懒货的使劲儿,一个黑乎乎,散发着恶臭的东西被提了出来。刚被提出来时,我以为是一块儿烂木头,但再仔细一看,顿时就震惊了,那哪儿是什么木头,分明是一个人。

    确切的来说,那是一个木头桩子一样,躺的笔直笔直的尸体,从头到脚都是烂叶子和黑泥包裹着,因而乍一看,简直连人形都看不出来。

    难道懒货刚才绊到的是这个东西?

    这树叶子底下,怎么会有个人?

    下一刻,那人完全被懒货从烂叶子底下给拔了出来,紧接着,懒货手一甩,便将那人抛货物似的朝我们抛过来。众人吓的往后退,那尸体便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身体的姿势十分怪异。

    一般的死尸,身体虽然僵硬,但都是放松的,而这具尸体,却直的有些过分,双手紧紧贴在身侧,有点儿类似以站军姿时的姿势。被懒货这么一抛,尸体砸在地上的反弹力,使得尸身上一些烂叶子烂泥被震了出来,溅到了我们的裤腿上。

    懒货这才纵身一跃,拔出腿,跳到了硬土地上,打了个哈欠,对我们说:“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豆腐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忽然神情一呆,说话有些结巴起来,道:“好、好像是个粽子!”倒斗的行话里,不是所有尸体都叫粽子,只有那种产生尸变的尸体,比如白毛红僵、飞尸体旱魃才能称为粽子,那些一般的枯骨腐尸则另有叫法。

    豆腐说这是粽子,说明这具尸体有尸变的迹象,众人不由得大惊,皆围拢过去。凑近了一看,只见这具尸体男女不辨,身上也早就没有衣服,只是结着厚厚的痂,估计是一些干泥,天长日久糊在身上,反而形成了一道厚厚的盔甲,乍一看像个笔挺的泥塑。

    而这尸体的脸,虽然糊了烂泥,但却能看出来没有腐败的迹象,在烂泥较为少的地方,隐约还能看到一些毛刺刺的东西,似乎这尸体脸上长了毛。

    长尸毛,是尸变的征兆,黑毛、白毛、红毛、绿毛,不同的粽子,颜色是不一样的,这个粽子脸上的毛被泥糊住了,看不出颜色,但显然不是具普通的尸体。

    我总算知道它这僵硬的姿势是怎么来的了,尸变的粽子,昼伏夜出,老尸打洞,便是由此而来。这会儿是白天,这粽子八成是躲在那树叶子下面休养生息,谁知道竟然被懒货给拽了出来。在阳光下,粽子根本不能发难,因此便保持着这种直挺挺的姿势。

    说真的,我每次见硬粽都是在斗里,,要不就是晚上,像这么大白天的,整一具粽子出来,还真是第一次。

    豆腐又是吃惊又是好奇,说:“粽子不都该在斗里吗?这粽子怎么在外边儿?”说着,他一拍脑门儿,指了指那个堆满烂叶子的沟,说:“该不会,那下面有古墓的出入口吧?这粽子是出来遛弯儿的?”

    这个怀疑到不是不无可能,否则谁也无法解释,这粽子是怎么冒出来的。首先,粽子的尸变是有一个过程的,如果在尸变前的某一段时期,它一直被放在太阳下,也就是我俗称的暴尸荒野,或者出了意外死在野外,这样的尸体受到阳光的洗礼,是不可能尸变的。而现在,这尸体已经产生了尸变,说明才很长一段时间里,它应该是被埋在地底的。

    既然是被埋过的尸体,就肯定不是什么意外身死。

    豆腐这么一说,我不禁看向那个树沟,心说莫非那下面真有古墓?这粽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正想着,胡爷便皱了皱眉,说下探钎试一试,看看下面有没有古墓的结构。

    众人都是各中行家,也不多说,纷纷卸下装备包,摸出家伙,开始使用探钎探穴,最后没有发现,为防错漏,又打了一排梅花探洞,观土辨色,也没有发现古墓的迹象。

    这样一来,豆腐那个推测便被推翻了,这粽子应该也是一具老尸,八成是自己钻到那烂泥中去躲避阳气的,而它真正的出处,肯定不是在这里。

    豆腐摸了摸鼻子,讪讪道:“那现在怎么办,这具尸体就这么搁着?”

    胡爷说:“烧了,别看它现在没事儿,一到了晚上就会活过来,到时候有咱们受的,趁早铲除了。”对此,众人都没有反对,粽子闻阳气而动,不趁着白天收拾它,到了晚上,这东西绝对回来找我们麻烦。

    于是我们收拾出了一块空地,将尸体放在空地上,然后将固体燃料掰成小块小块洒在尸体身上,上火点燃了。霎时间,烈火熊熊的燃烧起来,一团团恶臭的黑烟冲天而起,呛得人有些头晕。

    胡爷道:“古尸即使尸变,一般也不会离自己的陵墓太远,这附近必有古墓,而且十有八九被倒过,否则它不会无缘无故出来。”

    豆腐好奇道:“为什么它们不会离开自己的陵墓?”胡爷没回答他,豆腐挠了挠脑袋,一脸费解。我便解释道:“具体为什么没人知道,倒斗的老祖宗说,是因为古墓就是墓主的安息之地,墓主尸变后之所以不到处跑,是因为舍不得家,更舍不得墓室里的宝贝,所以即使尸变了,也得守着,免得外人来偷。”

    他听完,显然不太理解,道:“那地鬼王为什么会从墓里出来?你说,它是还呆在那个地方,还是说已经……”

    我没想到豆腐会问这个,心中不禁一沉。那地鬼王按照后来的线索上记载,其实已经不能算是粽子了,而是那神灯制造出来的产物,至于它现在是依旧被困着,还是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我估摸着地鬼王应该不会出来,如果它出来,只怕在已经腥风血雨了,我们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才对。

    这时,尸体散发的浓烟已经越来越大,扭曲的火苗中,尸体似乎在动,又似乎没有动,也看不真切。

    这地方是山林,未免引起山火,我们也不敢一走了之,便在一边等着,打算等它烧完后再离开。

    ps:今天上午很早出门办事,差不多一点才回到家,刚码完,热腾腾出炉,让大家久等了,献菊求不喷……

第一百零七章 灭族

    我们远远走开,避过那一阵恶臭的浓烟,在一边观察着火势的发展。约莫半个多小时,火势逐渐熄灭,我们走进一看时,原本的地方只剩下一堆黑漆漆的东西,由于里面混杂了固体燃料,因此骨灰和燃料裹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团识辨不清的物质。

    我仔细一看,发现不对头,因为那团焦黑的物质中,赫然还有个红色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看样子,应该是尸体身上留下的某些物件。我心头一动,摸了根树枝去拨弄,将男东西给挑了出来,一瞧,却是一根手指长的赤红色铁钉!一看见这玩意儿,我和豆腐都是大吃一惊,因为这东西就和我们当初在天兵身上拔出来的四方钉非常相似,虽然颜色不一样,但轮廓和表面的古怪的符文,却十分相近。

    豆腐一瞧见这东西,像是被激发出什么一样,整个人身形忽然晃了晃,幸亏我及时扶了一把,这才没有摔倒。与此同时,他一只手捂着脑袋,似乎有些痛苦。

    我心说,难道是他想起了些什么?一时间,我也不敢多问,心里头又是喜又是忧,豆腐能想起些线索帮到我们固然是好,但他想起的越多,就意味着尸仙的意识越来越强,因此实在不是一件让我们高兴的事情。我到宁愿他什么也不知道,即使当个拖油瓶,我也认了。

    片刻后,豆腐猛地睁开了眼,声音的调子有些古怪,猛地冒出一个字:“杀!”

    我心头一跳,扶着他的手不由得紧了一下,而豆腐反常的言行,使得胡爷和大黄鸭纷纷向他行注目礼,唯一没有反应的是懒货,他已经蹲下身,手上戴了个手套,将那根赤红色的古怪方钉捏在了手中,翻来覆去的看。

    在胡爷两人的注视下,都心里打了个突,猛地喝道:“胡说什么,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估计,胡爷应该不知道豆腐的事儿,这事儿本来就机密,白三爷不可能告诉这些人,如果豆腐表现的太反常,只怕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我这么一喝,豆腐显得凶狠凌厉的眼神猛然便涣散了,下一刻,他估计也知道露了馅儿,立刻一脸无耻的说:“不舒服,从头到脚都不舒服,哎哟,我头晕,我脚软,我蛋疼,让我歇会儿……”

    说着便走到一旁,靠着一棵树坐下,微微垂着脑袋。我看懒货这儿似乎一时半会儿也没动静,便对指了指豆腐,对大黄鸭二人说:“他身体不舒服,我去看看。”

    大黄鸭嘀咕道:“这就不舒服了,是不是爷们儿啊,我说陈兄弟,你这操心劳神的,这小子是不是你私生子啊?”我顿时呛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妈的,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能冒出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吗?

    摇了摇头,我走到豆腐身边,见大黄鸭二人的注意力逐渐被懒货手里的东西给吸引,便压低声音问豆腐:“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豆腐迟疑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道:“我想起了一些东西,但是你先别急,让我理一下。”看样子,他似乎有什么疑惑的地方,于是我没吭声,点了点头。片刻后,豆腐道:“木头当年来过这里,而且带了一批不是人的东西……”说着,他指了指之前烧尸的位置,说:“它应该就是一个漏网之鱼,可能是木头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的。”

    豆腐的这段记忆,立刻证实了我之前的一个猜测,便道:“所以,瓦单人所看到的地底恶鬼,其实就是尸仙带的尸军,他为了藏宝,把瓦单灭族了?”

    豆腐神情沉重的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不对,是木头,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我安慰的拍了拍豆腐的肩膀,道:“这些事与你无关,不要让尸仙的意识吞噬你,不要再想那么多,再撑一段时间,或许还有机会。”豆腐不解的看了我一眼,我没告诉他白双的事,暂时也不打算说,因为这事儿成不成还是一个问题,万一不成,也免得空欢喜一场。

    见我不答话,豆腐挠了挠头,说:“我刚才没有想起太多,只记得那些尸体咬人的场景……不过照这样看来,木头确实是把东西藏在这里了。我有个想法,木头后期是秘密行动的,没有人手支援,所以不可能再修建巨耳王墓或者玄冰墓那样的陵寝,我们之前猜测说他将东西藏在了别人现成的古墓里是很有可能的。这个地方有多少古冢大墓现在也说不准,不过,如果那个巴窝佛塔真的存在,那么你说,东西有没有可能在佛塔里?”

    我听了豆腐的分析,不禁点头,道:“确实有可能,我们得留心一些。”紧接着,我想起了一件事,尸仙做完这件事后,那批尸军是怎么处理的?为什么会留下这样一个尸军在此?是遗漏还是说……尸军被留在了此处?

    这个猜测让我心头一震,觉得不妙,刚想问豆腐有没有想起这一茬,便生生忍下了。如果豆腐想起这事儿,不可能不说,现在我再让他去回想,无异于把人往悬崖边推。

    这么一打岔,另一头的懒货三人已经重新起身,胡爷对我们说:“你们知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来历?”看样子,这三人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也是,并非所有人都有陈词或者吕肃那样的见识,炼尸之术本就少见,更何况这些人也并不知道普真的存在,想不到这一层也很正常。

    我佯装不知,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呢,毕竟是古时候的东西,并不是每一样东西都能查出来历,别理这个了,还是先找古墓吧。”胡爷没多想,点了点头,示意重新上路,唯有懒货若有所思的看了我和豆腐一眼,目光显得别有深意。

    我忽然想起了大黄鸭所讲过的那件事,说是懒货在斗里就发现条子来了,这人八成听力很好,该不会是听到我和豆腐说话了吧?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懒货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眼惺忪,整个人眼皮儿又垂了下去,开始慢悠悠的往前走,似乎刚才那个眼神,只是我的错觉一样。

    豆腐没注意这么多,走在我旁边,神情有些郁闷。我们以那道瀑布为参照物往前走,由于我怀疑这地方可能还有其它粽子,因此一路上都很谨慎,再加上气候寒冷,只让人觉得疲惫不堪。

    走了约莫一个钟头,众人耳边已经能听到那轰隆隆的水声了,即使还没有走到跟前,也已经能感受到那震耳欲聋的气势。豆腐听到声儿,精神了一些,搓了搓冻僵的手,说:“不知道今天入夜前能不能下到斗里。”

    我看了看天色,这会儿是中午的两点多钟,雪并没有停止,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虽然我们有了原始披风,要稍微暖和些,但寒气依旧很重,套在登山靴里的脚,已经麻木而肿痛了,双手也僵硬无比,估计用探铲都困难,再加上地图不对称的事,我估计今天是找不到斗的位置了。

    胡爷显然也明白,不等我开口,便主动回豆腐的话,说:“今天怕是够呛,咱们先往前走,能找到固然好,找不到,就先找个避风口取暖。”

    豆腐点了点头,嘴里嘀咕了句什么,恰巧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我只听得隐隐约约,似乎在说什么夜长梦多。

    我心里有些打鼓,担心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但这会儿人多嘴杂,也不便多问,只能顶着严寒继续往前走。十来分钟后,那条瀑布终于出现在前方。

    从我们所在的位置看起,瀑布下是一个非常大的水潭,水潭呈梭形,两边往外延伸,探入了两旁的山沟里,正中央的水潭则浪涌激流,白雪翻飞,水汽避天,气魄惊人。

    远远一看,声势极为骇人。

    而就在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之前看走眼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天水汇二龙,而是两条蛇。龙为水之灵,那两道汇入山沟的水,却是地势狭窄,远远一看,与其说是两条水龙,不如说是两条水蛇。

    这在风水学上是极有讲究的,一龙一蛇,同样的格局,却是天差地别。龙为灵,而蛇为怪,这水受到两边山沟地势的影响,水流显出‘细腰’,将整个天水汇二龙的格局都破坏了。如此一来,一个风水宝穴,便由灵转怪,成了一个十足十的妖地。

    老话有云:大山聚灵气,小山出精怪,而堪舆学中,这样的地势,并非福地,而是货真价实容易生精生怪之处,根本不适合葬人,这山里本就人迹罕至,又有着如此妖怪的地形,只怕山中,不知有多少诡异的东西横生。

    我暗道一声不好,只觉得有种上当的感觉。

第一百零八章 吞噬

    众人见我神情大变,还以为我是有什么发现,胡爷立刻就问我,是不是看出古墓的线索了。我这会儿只能苦笑,将这个中缘由说与几人听。大黄鸭闻言,说:“虽然是个妖地,那也就是说这地方不可能有古墓?那之前的粽子是怎么回事?”

    我对众人说,这地方古墓肯定是有,地藏天华已经泄露,说明这里面的地下是动过大工程的,所以才会九月飞雪,但古墓的位置在哪里,却难以预料了。至于这片妖地,正常还说,汉墓是不会有的,因为汉人都讲究风水,绝对不会把人葬在这么个地方,但藏墓却说不准,因为藏墓在以前是不讲风水的。

    听我这么一说,大黄鸭立刻明白过来,道:“这么说,那个什么巴窝佛塔,八成就在这妖山里?你们说,那宝物会不会就在佛塔里?”事实上,我就是这么想的,这次虽然是胡爷掌眼带队,但真正寻宝,靠的却是我和豆腐,因为只有我俩才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原本这地方古墓众多,我也是不好下手,但豆腐恰恰回忆起了灭族瓦单那一幕,顺着这个线索,东西放在巴窝佛塔的可能性就很高了。这会儿,大黄鸭自己提出这个猜测,我自然不会反对,便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怀疑的,所以,咱们最好还是找到那个佛塔,进去看一看。”

    豆腐挠了挠头,说这么多年了,佛塔到底还在不在?没准儿早就塌了。胡爷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我和豆腐有自己的门道,也不多说,示意接下来找墓的事情由我全权负责,便问我接下来怎么做。

    我瞧了瞧这恶劣的天气在,知道众人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于是按照原计划,示意先找个避风口。

    众人没有急着接近那瀑布,而是顺着靠山的地方搜索,须臾,找到了一个凹进去的山口,底部全是乱石,地势偏低,风吹过来打到山壁上,却吹不进我们所在的凹地,因而保暖效果不错。众人缩进去,升起了一堆篝火,摸出睡袋套着,慢慢才觉得身体回暖。这时正是下午四点钟左右,外面的雪依旧下的纷纷扬扬。

    大黄鸭将肉干拿出来,用木棍子串着在火上烤热了分给众人。我吃了一会儿,发现豆腐精神萎糜,吃肉也没多大兴趣,伸手一探,这小子发烧了。我到不意外,毕竟天气太过恶劣,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生病才奇怪。我们这伙儿人要不是体力强悍,估计早就趴下来。

    我从装备包里摸出药让他吃了,豆腐便缩进了睡袋里休息。看样子今天是赶不了路了。胡爷和大黄鸭摸出了雨布,量着距离,将外面的出入口给封了,只在靠边的地方留了个一人出入的洞口、这一样来,冷空气也进不来,整个洞里都暖和起来。

    另一头的懒货比豆腐睡的还早,已经开始打呼噜了。我们三人忙完,也各自休息,一躺下去便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晚上的八点多钟才醒过来。我起身的时候,豆腐和懒货还在睡,大黄鸭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声音嘶哑,别提多难听了。胡爷低着头在看一样东西,是那根粽子身上烧出来的方钉。

    我走到出入口,打着手电筒看了看外面,不由暗啐了一声,这雪居然还没有停,再这样下去,我们基本上是寸步难行。由于是夏季入山,我们的额固体燃料带的有限,为了节约考虑,升篝火都是用木柴,这会儿烧了四个多小时,我们的木柴也快耗尽了,于是我提了提大黄鸭,说:“起来,跟我去把今晚过夜的柴禾弄来。”

    大黄鸭爬起来,颇为不满,将懒货也拽了起来,摇着眼睛都没有睁的懒货,说:“你小子就知道偷懒,众人拾柴火焰高,别他妈睡了,一起去。”懒货嗯了一声,算是答应,身体却动也不动,继续打瞌睡。

    大黄鸭急了,正待说话,胡爷便收起了方钉,说;“行了,别指望他,我跟你们去。”紧接着又对在睡觉的懒货说:“这儿就留给你了,好好守着,天已经黑了,别睡的太熟,小心出事。”

    懒货一声不吭,挥了挥手,表示知道,让我们赶紧办事。

    众人提了刀,也不敢走的太远,就在附近找那些半枯的树木,直接砍成大块大块的木柴往洞里运。柴火块头越大越经烧,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差不多收集了一整晚的分量,便拖着木柴往回走。

    结果刚走到洞口,透过被火光照的透亮的雨布,只见雨布上,赫然有一个硕大的黑影!

    那黑影完全不是个人形,看样子,竟然像是什么野兽似的。

    我一时大惊,肩上扛着的木柴都掉到了地上,心说不是吧,那懒货有没有这么不靠谱,竟然让野兽给闯进去了。但等我冲进去一看,才发现那古怪的黑影根本不是什么野兽,而是豆腐不知为何,与懒货扭打在了一起,因此两个人的影子结合在一起,显得怪模怪样。

    我立刻阻止道;“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却见懒货竟然被豆腐压在身下,一见我们进来,猛地伸出脚,一脚踹到了豆腐胸口,将人给踢飞了,随即重重摔到了地上。这地面全是乱石,凹凸不平的,摔上去可太难受了,豆腐整个人卷曲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阵痛苦的咕噜声。

    我一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自己兄弟被人踹飞了,我也不可能置之不理,连忙走到豆腐旁边,一手搭在他肩上,刚要开口问他有没有大碍,豆腐猛地转过了脸、

    刹那间,我心里头咯噔一下。

    脸还是我熟悉的脸,但那上面的神情却太陌生了。

    那神情,狰狞而扭曲,眼神怨毒,如同野兽,猛地对上了我。霎时间,我整个人如遭雷击,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尸仙出来了?难道是豆腐的思想被吞噬了?

    不、不可能,不应该这么快才对!

    下一秒,豆腐猛地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了身下,这一刻他的力气变得十分大,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懒货刚才会被他压制的动弹不得了。紧接着,豆腐张开了口,猛地朝我脖子咬了过来。

    我想起他之前讲述过尸仙喜阳气嗜血肉的情形,顿时腿都软了,摆动着头缩起脖子,这一下他虽然没咬上我脖子,却一口咬到我脸上,霎时间一阵刺痛。

    妈的,我觉得自己要毁容了,我可没有那么变态的修复力啊!

    索性,在他还没有咬深的时候。懒货已经猛地朝豆腐攻了过来。懒货手里拿着刀,但刀没有出鞘,戴着刀鞘的弯刀,朝着豆腐的后背处斩了过来。

    豆腐反应也很快,猛地松开了口,整个人从我身上翻了下去,与此同时,单手将我衣服一拽,我俩的姿势霎时对换了一下,变成了我在上面,他在下的姿势。

    整个过程反应极快,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这一换,懒货收势不及,那一刀便直接砍在了我的背上,痛的我浑身肌肉都绷了起来。

    懒货嘴里发出嘁的一声,不等收回刀鞘,豆腐也学着他之前的姿势,脚一缩将我一踹。这力道同样大,我整个人往后一飞,将后面的懒货跟着砸倒,两人翻滚在地。

    而这时,胡爷和大黄鸭早已经瞧出不对劲,两人不愧是老手,竟然在片刻间摸出捆尸索。

    这东西是对付粽子的利器,十分柔韧,轻易割不断,粽子越是挣扎,就缠的越紧,大凡开棺摸时时,由脚往上摸,一边摸一边套绳子,以防尸变时可以将粽子捆起来。

    只可惜,我之前遇到的那些个粽子都太厉害,上了绳索也是白搭。

    这会儿豆腐将我踹飞之际,大黄鸭和胡爷立刻抛出了捆尸索,将豆腐套了个正着,紧接着两人猛地往后退,霎时间将两根绳索绷的笔直,豆腐在中间挣扎不已,喉咙里咕咕有声,像是极为痛苦。

    我赶紧爬了起来,盯着豆腐扭曲的脸,怒喝道:“普真!”豆腐听到这名字,猛地准头看向我,喉咙里咕噜作响,像是在说话,只可惜不是人声。

第一百零九章 记忆

    他的力道十分大,大黄鸭和胡爷很是吃力,这片刻间额头都冒了白毛汗,大黄鸭紧张道:“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过身了?”我心知豆腐绝对不是被过身,他体内有尸仙的元神,普通的软粽子根本不敢过他的身,现在他之所以发狂,很可能是尸仙在吞噬他的意识,所以这会儿出现在我面前的,是豆腐的身体,尸仙的意识。

    我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难道是因为豆腐生病了,意识模糊,所以才让尸仙有机可乘?

    挣扎间,大黄鸭和胡爷被豆腐拽的不断挪动脚步,而大黄鸭的身体,也逐渐朝着火堆靠近,在这样下去,只怕他就要被豆腐给谁甩到火堆里了!情急之下,我对懒货说:“弄晕他,就像上次弄那个小鬼一样!”事实上,我并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为今之计,也只能一试了。

    懒货干起正事来还是很靠谱的,纵身一跃,手里带着天珠的弯刀猛地击上了豆腐的后脖子,豆腐整个身体一震,下一刻,忽然抬头惨叫一声。

    “啊……!”这声音嘶哑无比,到最后仿佛伤到声带,变成了一连串断断续续的杂音。

    下一刻,他却更加猛烈的挣扎起来。众人猝不及防,捆尸索也顿时松了,大黄鸭被这股力道直接撞到了火堆上,猛地惨叫一声,立刻引火上身。索性他反应快,在地上打起了滚儿,这才没有酿成大祸。而捆尸索一松,豆腐似乎也知道害怕,立刻往外冲。

    我心知他这一冲,不知要跑去什么地方,再找回来可就难了,当下也顾不得力量悬殊,整个人扑了上去,手肘圈住他的脖子往后拖。一拖之下,豆腐却是力大无穷,纹丝不动,相反的,他缓缓转过了头,怨毒发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嘴角流着唾液,像是一个饿极了的人似的,张嘴又欲咬我。然而这一次,一旁的懒货却忽然将一个东西猛地塞入了豆腐嘴里,刹那间,豆腐的神情就变得十分僵硬。

    我一看,发现是懒货一直戴在手上的那一串血红色珠子,此刻被他团成了一团,全部塞到了豆腐嘴里。

    紧接着,懒货摇了摇头,淡淡道:“灭魔天珠,用在你身上真是浪费了。”话音刚落,豆腐整个人晕了过去,砰的倒在了地上、众人经此一战,各个狼狈不堪,我脸上一个牙印,大黄鸭身上的衣服烧的破破烂烂,皮肤上有几个地方还起了燎泡,嘴里嘶嘶抽着凉气。最狼狈的其实是懒货,估计他最开始对豆腐没有防备,因此靠近脖子的位置被豆腐咬了一口,血淋淋的,大半边都被染红了。

    唯一要好些的只有胡爷,见着情况,赶紧摸出了医药,示意我们先清理伤口再说,紧接着,他重新捡起来捆尸索,将豆腐给捆了个严严实实的。

    我脸上到咬的不是很深,多亏了懒货及时,否则恐怕以后就得留疤了,男人留个疤也没什么,但如果这个疤是个牙印儿,我恐怕就没脸见人了。收拾完伤口,我看了看被捆成粽子的豆腐,心里有些发凉。

    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已经被尸仙的意识给吞噬了吗?

    我是不是等不到白双了?

    我的兄弟。

    那个虽然蠢,但对我从来一心一意的兄弟,是不是已经没了?

    这时,处理完伤势的懒货忽然开口,淡淡道:“说吧,怎么回事?”他这话是看着我问的,我这会儿浑身发软,脑子很乱,一时没明白过来。片刻后,我知道了他的意思,便道:“我不知道。”这会儿,我总不能对他说实话,说豆腐体内有个元神,他刚才是被元神给……

    那三人显然是不信,但也没有多问,毕竟掌握这次核心秘密的人是我和豆腐,而他们,也只是给白三爷搭个伙而已。大黄鸭和胡爷也就算了,我对他们已经有了些了解,现在唯一看不透的是懒货。

    能随随便便将千万的天珠嵌在刀上的人,他的身价应该不菲,没必要来发这种财。

    那么,他是为什么替白三爷办事?

    看来,这个白三爷的实力之深厚,远不是我表面看到的那样,否则,他也不可能支使得了懒货这种人。上完药,胡爷将篝火重新升了起来,看了看豆腐嘴里塞着的珠子,说:“这玩意儿就这么塞着。”

    懒货包扎完伤口,脸色很黑,走到了豆腐旁边,将那串珠子慢慢的拉了出来,很嫌弃的用手指拧着,拿了水袋冲洗上面的唾液,这才慢吞吞的戴回手上。在这个过程中,豆腐一直没醒,我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又哪里睡的着,便坐在火堆边等着。只可惜,这一晚上人都没醒,我身体也是疲惫不堪,也不知啥时候,便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揭开雨布一看,外面已经积了雪,一眼看去白茫茫一片,寒风呼啸不停,出了这个山口,就冷的逼人。可能是昨晚太闹腾,我这会儿脑袋晕乎乎的,便捧了一把雪搓脸,这才觉得精神了一些。正搓着,我听到了一阵呻吟声,转头一看,发现是豆腐醒了。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懒货更是直接握紧了腰间的腰刀,我仔细的盯着豆腐的神色,想看看他现在的状况。昨晚的狰狞和扭曲这会儿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脸茫然,紧接着,他盯着我们,声音嘶哑,断断续续道:“你、你们是谁?”

    我呆了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紧接着,豆腐又说了一句让我们大脑死机的话,他先是看了看我们,紧接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绳索,忽然就大哭,是真的哭,眼泪直往外冒的那种。一个二十七岁的大男人,忽然眼泪汪汪嚎啕大哭,那种场景,估计大部分人都接受不了。便听他一边哭一边道:“我是不是被绑架了,我家里很有钱的,你们不要撕票啊。”

    撕票?

    大黄鸭呛了一下,问我:“这小子是不是有精神病?”

    我一时也被豆腐突如其来的举动弄了个措手不及,看样子,他似乎是完全不认识我们了,难道是……

    我猛地想起了豆腐之前所说的事,随着尸仙对意识的吞噬,很多记忆都会开始消失,难道说豆腐的记忆已经被吞掉了大部分了?我心头一跳,立刻问道:“你现在几岁?”

    豆腐看着我,说:“我今年十二岁,叔叔,你不要杀我。”

    谁他妈是你叔叔!

    我觉得自己要疯了。

    仔细回忆了一下,我认识豆腐的时候,他上初三,我十五,他十三岁,也就是说,豆腐经过昨晚之后,将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记忆停留在了十二岁,也就是我们还没有认识的时候。

    大黄鸭倒抽一口凉气,说:“乖乖,这小子真的傻了,我说懒货,是不是你敲人的时候太用力,把他给敲傻了?”

    懒货双手插在裤兜里,淡淡道:“不要栽赃陷害,我可没打过他的头。”说着,众人的目光转向我,虽然没开口,但很显然是在询问:这人是不是有精神病?

    我苦笑一声,半晌才艰难的开口,道:“他可能脑子出了点问题,大家别介意。”

    大黄鸭摊了摊手,拍了拍豆腐的肩膀,说:“兄弟,看在你脑子有病的地方,我就不跟你计较昨晚的事了。”豆腐缩在脖子,半晌对大黄鸭说:“叔叔,我想尿尿。”

    我将豆腐绳子解开,这小子一解开绳子,立马往外跑,吓了我们一跳。但这次他没有昨晚那么恐怖,因此跑了没两步就被懒货给逮住了。

    “放开我,你们这群坏蛋,警察会来抓你们的!”

    懒货淡淡道:“警察算个什么东西。”说着,他松开手,任由豆腐跑了出去,结果这小子一出山口,立刻惊叫了一声,我以为出了事,立刻追上去,只见豆腐脸色惨白,望着周围的崇山峻岭,瑟瑟发抖的说:“你们是不是要把我卖到山里给人当儿子?”

    看到他这傻样,我又是难受又是好气,怒道:“卖个屁,倒贴也没人买你!”豆腐一脸恐惧的看着我们,片刻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紧接着开始看自己的手,又去摸自己的脸,大概好奇自己怎么长得和大人一样高。越摸神情就越害怕,最后问我们是不是给他吃了可以变成大人的药。我说扯淡吧,哪有药可以让人一下子变大的,他回我说:“名侦探柯南就可以……”

    我立刻记起来,豆腐十二岁,也就是1999年那会儿,大城市里确实已经开始看柯南了,一时只觉得无语。

第一百一十章 真面目

    这会儿,豆腐还处于自己被拐卖深山的幻想中,我脑海里却是一团乱麻,很快便梳理出了一些不对劲。如果豆腐失忆,是因为他的意识被尸仙吞噬了一部分,那么尸仙的意识又去哪儿了?

    现在虽然豆腐变成了一个‘十二岁的小朋友’,但依旧是豆腐自己的意识,并没有尸仙的思想。

    是出了什么变故,还是说是尸仙伪装出来的?

    此刻天寒地冻,豆腐有些受不了,冷的跺脚。我看了看,示意先回山洞再说。豆腐死活不回去,一个劲儿想跑,又被我们给逮了回来。胡爷问我:“现在怎么办?难不成带着他下斗?”他指了指目前十二岁的豆腐。

    我看着一个劲儿打主意想逃跑的豆腐,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现在不是下斗的问题。”大黄鸭完全是唯恐天下不乱,这会儿把豆腐当傻子玩,一个劲儿逗:“乖,叫叔叔,叔叔给你肉干吃。”

    与其担心下斗的问题,我更担心的是尸仙的意识,它什么时候会再冒出来?豆腐是不是随时有消失的危险?我现在如果撤离这次行动,出去之后,还有吕肃在一旁虎视眈眈,白三爷也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如果这地方真的有普真留下的宝物,那么我得到它,也相当于得到了一件利器,有它在手,也不怕吕肃等人来狠的。

    思来想去,这次的行动根本不可能终止,但如果带着这样的豆腐下斗……

    一时间,我心里乱成一锅粥,这时,豆腐已经傻乎乎的围着大黄鸭叫叔叔了,叫一声给一条肉丝,眼瞅着下一秒要叫爷爷了,我踹了大黄鸭一脚,道:“别拿我兄弟开涮。”

    大黄鸭嘿嘿直笑,说:“想不到这小子小时候这么听话,我说,你把他当兄弟,他这会儿可把你当劫匪呢。”

    我摇了摇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将豆腐盯着肉干的脸搬正,道:“现在是2014年,你叫窦泊志,二十七岁,我是你的好兄弟,叫陈悬,那三个是我们的伙伴。我们五个人组成了一支寻宝队来这大山里寻找宝藏,但是你……你摔了一跤,脑子好像出了问题,所以失去记忆了。所以,我们不是绑匪,如果你不信,可以掏一下自己衣服的内袋,里面有你的证件。”

    豆腐愣愣的看着我,片刻后去摸自己的胸口,随即掏出了证件夹,盯着上面的信息猛瞧,片刻后,他震惊的看着我,说:“那、那我的女朋友呢?”

    我呆了一下,觉得这小子思维跳的有点儿快,什么女朋友?

    我疑惑道:“这跟女朋友有什么关系?”

    豆腐怯怯的说道:“电视剧里,男主角失忆后,不都有女朋友在身边晃吗?”我闻言,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的抽动了一下,这小子十二岁的时候,看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于是我怒道:“咱们不是言情剧,是探险剧,所以没有女朋友!”

    豆腐被我吓了一跳,缩着脖子道:“叔叔,那现在是不是该赶紧送我去医院?”

    大黄鸭哈哈大笑,道:“得,还是叔叔。我说,现在外面大雪封山,而且咱们的寻宝任务还没有完成,你想去医院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豆腐摸了摸自己的头,眼中一亮,立刻转移话题,兴致勃勃的说:“我们去寻找什么宝藏啊?金币?阿拉丁神灯?”

    大黄鸭诡异的笑了笑,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由于豆腐的这个变故,我们的行程被耽误了一些,这会儿见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我稍微安下了心,众人决定开始搜索巴窝佛塔,顺道儿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墓穴。

    我们收拾了装备,披上那个树叶披风,便走入了寒风呼啸的雪地里。让我较为郁闷的是,豆腐这会儿不是我的跟屁虫了,而是成了大黄鸭的跟屁虫,对付‘小孩子’,大黄鸭确实很有一套,几条肉丝就将人给收服了。片刻后,他关大黄鸭叫大哥,管我叫叔叔……

    叔叔……

    叔你妹啊叔!

    我有种一手带大的儿子,最后被人抢走的感觉。我拿出地图看了看,想着为什么地图和地形会不搭的原因,这时,一直闭着眼睛走路的懒货忽然无声无息的走到了我旁边,说:“横看成岭侧成峰。”

    豆腐立刻大声背:“……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首诗老师教过,我也会背。”我忽略豆腐的积极表现,立刻明白了懒货的意思,绘制这副地图的人,当时所站的角度,或许跟我们不一样,所以才使得地形出现差异。

    那么,我们现在只能看见两个馒头山,那第三个在哪里?

    按照这副地图的视角,我根据现在的山形腿断了一下,立刻找出了可能性最大的一个点,也就是左边那个馒头山,在这个山的后面,很可能还有一个相连的山丘,而绘制地图的人,当初应该就是站在那个位置的。

    而右边的馒头山却不可能,因为在它之后,中间高耸的山峰一侧凸出,站在右边是不可能看到三座山的。

    我有些吃惊,问懒货:“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懒货打了个哈欠,道:“刚刚想到。”这小子神情懒散,从表情上,实在看不出他是说真话还是假话。我立刻重新部署路线,示意众人往左边的山沟饶。约莫半个多小时,我们近了沟,沟下一道细瘦的江流,水流平缓,在这寒冬腊月里,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豆腐智商完全回到了十二岁,根本吃不了苦,在这冰天雪地里走了一个小时,早已经冻的麻木,再也不肯走了,坐在地上要找妈妈。我心说你妈死了都不知道多少年了,我上哪儿给你找去。

    这会儿众人都已经冻僵了,豆腐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一会儿是妈妈,一会儿是爸爸,完了还念叨着要吃小龙虾。这声音吵的众人实在是心中起火。大黄鸭本性顿时暴露了,恶狠狠的威胁:“你小子再给我嚎,我就把你按在那条江水里淹死。”

    豆腐吓了一跳,估计不明白自己的大哥怎么突然便凶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不敢吭声了。大黄鸭准备踹他,我走过去,说:“行了,是不是当我不存在?”说着把豆腐拽起来,道:“再坚持一会儿,到了地方就可以休息,然后生火烤肉。”一听到火和肉,他咽了咽口水,最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们顺着冰封的细流往前走,咬牙又走了一个钟头才绕过了山口,一转弯,立刻便瞧见,果然还隐藏着另一座山。胡爷松了口气,搓着手说:“找到地方就好办了,得,先找个地方歇歇,吃点儿东西补充体力。”

    我们找了个避风口,升起了篝火,由于这次行动,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费时间,因此在食物方便有些不足,为了节约吃食,我们决定只下斗之前,尽量不动用储备粮,于是我和大黄鸭拿着鱼线,去水里钓鱼。

    这地方虽然是个妖地,但钓上来的鱼却个个大块儿肥膘,洗剥干净架在火上烤了,顿时一阵儿肉香四溢。众人吃的根本停不下来,正津津有味之时,忽然便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

    我们呆了了一下,除了豆腐以外,所有人都停下了吃鱼的动作。

    那是某种大型动物踩在雪地里才会发出的声音,并且正在朝我们的藏身处靠近。

    会是什么?

    大黄鸭放下鱼肉,抄起枪,上了膛,走出了避风口,我也跟了上去,往外一看,只见雪地外,围了一群骨瘦如柴的狼,盯着我和大黄鸭,口水直流。

    我大惊,这狼群来的无声无息,也不知刚才是哪个狼犯了糊涂,才让我们听到动静,若非如此,只怕等它们冲到洞前我们才会发现。这时,懒货三人也跟着出来,豆腐一见,惊呼道:“好多狗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看雪寻墓

    众人都惊骇的看着那群狼,正心神紧绷间,猛然听到豆腐这么一句话,差点儿没吐血。如果不是前面有狼群虎视眈眈,我估计就要直接踹他一脚,让这小子闭嘴了。

    而这时,大黄鸭已经率先开了枪震慑,砰的一声,巨大的声响,震的树上的积雪扑簌簌直落,但他这一枪却不是朝着狼群打,而是朝着天上放空枪。我心中微微一顿便明白大黄鸭这么做的用意,毕竟一但大开杀戒,血腥味儿会惹来更多的麻烦,而且狼又是复仇心和耐力极佳的动物,一旦开杀,若不将它们全部歼灭,就会引来无穷后患。

    藏地深处的狼群,显然是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枪响声中,惊吓的纷纷后退,速度极快。我看着这批骨瘦如柴的狼,估计它们已经饿了很久了,我不由觉得奇怪,这大树沟里虽然环境恶劣,天气多变,觅食困难,但狼群本身就是迁徙的物种,它们为什么不到大树沟外去狩猎,外面可正是夏末初秋,也是动物贴秋膘的好季节,这些狼怎么会饿成这副模样?

    这实在不符合动物生存的习性啊。

    难道是有什么原因,让它们不能离开此地?

    正想着,却听豆腐问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大狗?”

    大黄鸭嗤笑说:“傻子看清楚点,这些是狼,不是狗,待我多开几枪,把这些东西给吓走。”说话间,大黄鸭又放了几声空枪,每放一枪,狼群就后退一段距离,到最后,几乎已经退到了我们视线的尽头处,但我知道,它们还是没有离开,这些饿极了眼的东西,胆子更大了。

    以我们的火力,到并不用惧怕狼群,只不过杀这些狼群,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若非必要,还是不要惹麻烦的好。

    豆腐一听说是狼,脸色变了一下,对我说:“叔叔,你们怎么还有、还有枪啊,咱们是来找宝藏,还是来偷猎的?”我被这小子左一个叔叔,右一个叔叔叫的语塞,只觉得自己的年纪瞬间大了一轮。我随口忽悠道:“当然是找宝藏的,电影里寻找宝藏的人,不也得带枪吗?”

    豆腐想了想,神情兴奋起来,说:“那我是你们的同伴,我是不是也有枪?我的枪在哪儿?”

    大黄页恶劣的开口,说:“在你的裤裆里。”

    豆腐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裤子,估摸着是信以为真,以为自己真把枪藏裤子里,伸手摸了一下。我一时无语,摇了摇头,让大黄鸭别跟一个智商十二岁的小朋友开荤玩笑,还是先离开此地,趁早摆脱狼群。

    懒货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看了我一眼,说:“摆脱?你以为狼群是这么好摆脱的。”我看这小子有些不顺眼,心说豆腐现在会变成这样,八成就是他那灭魔天珠有什么后遗症,这小子嗜虐嗜杀不说,处处透着一股子怪异,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不只是我,队伍里其他人也不怎么主动接近他,因此这会儿,我直接无视他的话了,进了避风口收拾东西,众人背上包裹,携了枪,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队形前进。

    我走在最前头。豆腐和胡爷在我之后,哑巴和大黄鸭走在最后,二人边走边回头,留意四周的动静,警惕着狼群发难。大约是由于我们精神紧张,这次反倒不觉得像之前那么冷的难熬,被那些狼群不远不近的追随着,一口气走出来两个多小时,很快便到了两座山的山沟处。

    这会儿积雪已经很厚,山间白茫茫一片,即便真有什么佛塔,也已经被雪盖住了,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们在一块大石旁边停下了脚步,我观摩着山形,只觉得这个妖地有‘绝煞’之像。风水上讲究三山有靠,一衣带水,这地方山不缺,水也不缺,但偏偏三山之间,却是一个三角形,而水也并非‘腰挂玉带’,而是流进山沟里的过堂水。不管从哪个位置看去,三山之间都显得极为压抑,水流进去,便如同流入了一个死地,也不知这条分出来的细流,最终是流到了哪里。

    如今我们恰巧就位于这三山之中,当初藏人没有风水一说,自然不知道这是一处妖地,不过抛去风水学说,这里确实是极为隐蔽,若有什么宝贝,藏在此处,确实再适合不过。

    但是,现如今白茫茫一片,哪里还看得见其它?

    胡爷问我,说能不能点出墓穴,我如实回答,摇头说:“这地方根本不适合墓葬,懂风水的是不会往这里埋的,如果不懂风水,那下葬就没有规律,我也找不出来。不过此地古往今来就是人烟绝迹之处,又位于川西,历史上向来没有什么富庶之地,应当不会有人在这里建墓,咱们还是得从那个巴窝佛塔下手。”

    胡爷皱了皱眉,显然不明白我为什么对于巴窝佛塔那么执着,问我为什么坚信东西在巴窝佛塔里。我自然不可能告诉他豆腐的事,便道:“那么现在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是指了指飞雪中的山,胡爷最终沉默了。

    我立刻趁热打铁,道:“这雪已经下了两天,估计明后天就会停,现在是夏季,雪会化的很厉害,我们也不妨等上两天。我听人说过,经验老道的土夫子,懂得看雪寻墓,估计这难不倒您吧?”

    胡爷听我说看雪寻墓这话,便点了点头,说:“只有等了,不过这一等,雪停到雪化,最快也要三四天,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所谓的看雪寻墓,其实懂的人不多,在倒斗界,流传最广的还是靠探铲找墓,五千年的历史中,整个中国,到处都是古墓,只看你能不能认出来而已。有经验的土夫子,会先了解当地的历史,从历史的线索中,寻找当地可能有的古墓,因此别看土夫子们五大三粗,心狠手黑,但凡有点儿真本事的,都是历史方面的行家。

    找到了线索,再用探铲或者探钎,观土辨穴。而看雪寻墓,则不需要用到探钎。

    那些古墓大冢,经过千百年的风雨侵蚀和人工取土破坏,坟头碑墓这一类的东西早就消失了,从地表是看不出什么的。这些隐藏在地底的古墓,平日里看不出端倪,但大学过后,地面高低起伏,坑堆立现,雪化了之后,又可以根据土壤的吃水情况,干湿变化,就能看出那些是人工夯打过的熟土,那些是生土。

    不过这门眼力,可不是所有土夫子都会的,毕竟这种差异在普通人眼里是很细微的,只有在此道上浸淫已久的人,才能根据这些痕迹看出变化。如此一来,这地方也不用我们一个个去打探洞,也不需要去推断那些人有没有使用风水术,只要观积雪,辨别雪痕干湿,就能推断出地下有没有墓。

    这样的机会在别处很少用上,若不是因为这奇特的天气,恐怕得很久才能等到雪化。

    正说着,豆腐忽然惊呼一声,像是出了什么事,我这会儿正和胡爷说这话,没关注他,听到这呼声,忍不住侧头一看,结果猛然发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我不由得嘶了一声,说:“人呢?”这时,豆腐的脑袋,从我们所站的大石头底部一侧探了出来。我有些气急,心说怎么一转眼,这小子就跳到石头下去了,这大石头约莫有两米多高,也不知他跳下去干嘛。

    这时,豆腐对我们说,石头底下一个洞,里面还有一朵奇怪的花,开的十分漂亮。

    我心说这雪都下了两天了,有什么花可以到现在都还没凋谢的?我一好奇,也跟着跳了下去,顺着豆腐所指的方向往里一看,却见光暗交界处,果然有一朵花,贴地长着,没有叶子,火红火红,层层叠叠,像一朵厚实的火莲。

    我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也没想起有什么花是长这样的,而就在我和豆腐观察它时,这花竟然忽的抖了一下,如同向日葵般,花口慢慢转了个方向,对着我们。这时,我猛然发现,那花的正中央位置,赫然有一张婴儿巴掌大的人脸!

    豆腐失去了记忆,整个人的见识也停留在了十二岁,哪里见过这么古怪可怖的东西,顿时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叫,我反应很快,在他大叫之时,已经拽着人赶紧后退了几步,生怕那怪模怪样的花会有什么危险。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打洞

    我俩这一番举动,早引来懒货等人的注意,三人纷纷跃下石块,顺着我们的目光往里看。这时,便听胡爷咦了一声,说;“人面莲,大家后退,离它远一些。”说罢,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他走,片刻后,便远离了那块大石头。

    人面莲,这东西我以前好像听卫南京提起过,我刚入行那会儿,卫南京给我讲了不少奇闻异事,据说人面莲是一种长在人尸体上的花,中间的花蕊酷似人脸,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犹如尸臭的气味儿。遇到活人时,人面花就会动起来,转动间散播一种花粉,让人如痴如醉,闻的多了,还能麻痹人的大脑,最终使人休克死亡,这时,那朵人面莲便会寄居到新的死尸身上。

    这种花也不是什么地方都长的,也比较少见,多出现于一些邪门的地方。

    可是,刚才是石块下面,也没看见尸体啊?

    我想到这茬,忙问豆腐有没有事,他跟那人面莲接触最久,也不知有没有被花粉伤到。谁知我刚问完,豆腐便嘿嘿一笑,跟喝醉了酒似的,整个人有些摇摇晃晃的。好在胡爷见多识广,说八成是吸入了一些花粉,趁早治来得及,便将人拧到了水边清醒,豆腐被冷水呛了几下,这才恢复了神智,我心说这小子已经够蠢了,可不能再瞎折腾了,看了看远处虎视眈眈的狼群,我示意众人按照原计划,找一个落脚地。

    这一歇息就是三四天,我们自然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一个凹陷的山口,照旧用雨布封了灌风口,众人在这个地方休整下来。由于这地方离那细流也不远,因而我们还能去水里钓鱼,因此吃食也不成问题。

    那狼群更加焦躁了,见我们不仅能制造出恐惧的声音,还有让它们恐惧的火,一时间狼嚎声此起彼伏,似乎知道我妈呢很难下手,声音透着一种绝望。

    大黄鸭眺望着狼群,说这批狼已经饿的皮包骨了,如果吃不了我们这伙人,这群狼估计都得饿死。对于这些狼群为什么不离开这个地方外出捕猎的行为,我们都感觉到不解,但也没有头绪,只能僵持下来。

    这时,豆腐忽然指着狼群惊呼,说:“看,还有小狼。”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几只半大的小崽子。高海拔地区的狼,一般是四月份交配,怀孕两个月,也就是六月份左右生,而小狼一般要半年,才会跟着父母一起狩猎,现在是九月份,那群狼崽估摸着也才三个月大,瘦骨嶙峋,奄奄一息,仿佛随时会死。

    我皱了皱眉,心里更加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都要饿死了,为什么还不离开?

    实在奇怪。

    这时,豆腐忽然凑到大黄鸭耳边,叽咕叽咕也不知说什么,片刻后,大黄鸭使劲儿摇头,说:“别干这么傻帽的事。”豆腐怒道:“咱们有鱼线,这水里那么多鱼,很容易的。”我了解豆腐的性格,估摸着他是想抓些鱼喂食狼群。我们要在这地方休整三四天,也确实无事可做,与其这么防备狼群,倒不如试着喂养一下。

    老祖宗将狼驯化为狗,其实差不多也就是这种办法。

    我带着枪,和豆腐到了水边钓鱼。这水里的鱼没有人捕,因此数量繁多,鱼又肥又傻,不像大城市那些养在湖里的鱼,估计经常见到同类咬完饵就被扯出水面的行为,因此有过经验的人都知道,那些鱼不好咬钩。

    我和豆腐挖了一些蚯蚓,钓鱼几乎不费劲儿,平均两分钟就有一条咬钩,半个小时候,已经是十五条大鱼,各个都有四五斤重。我们将鱼朝着狼群所在的位置抛过去。

    狼群很谨慎,全都竖起了毛,盯着离它们不远的鱼,但却没有动。我知道狼的警惕性很高,便带着豆腐回洞里,片刻后,只听外间传来一阵狼嚎,估计是狼王在发号施令,我们探头一看,一群狼已经拥了上去,将那些鱼瓜分的丁点儿不剩。

    鱼虽然多,但对于整个狼群来说,只能算是暂缓饥荒,但它们平静多了,母狼开始蹲下来给小狼喂奶,豆腐见此精神大振,说再多钓一点儿,把它们喂饱。大黄鸭立刻泼冷水,对豆腐说:“狼性贪婪,如果它们习惯了你给它们找食物,最后就会一直跟着你,甩也甩不掉。”

    豆腐挠了挠头,道:“胡说,老师上课的时候告诉我们,狼是山林的清道夫,它们吃掉大量生病的动物,吃掉腐尸,避免了大规模疾病传播,而且狼是狗的祖先,除了善于记仇以外,也是非常感恩的动物。”

    “喲。”大黄鸭嗤笑了一下,道:“原来你不傻啊,你们老师上课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我们的祖国是花园?”

    豆腐点头。

    大黄鸭问:“那花园咱哪儿?”这种时候,除了磨嘴皮子,也确实没什么事干。豆腐做好事被打击很受伤,窝到了一旁睡觉,晚饭时分钓鱼的时候,我们特意多钓了二十来条,各个都是大家伙,目测那狼群有十三只,给它们每只一条还有的剩,这回估计能吃饱了。果然,狼群没有再露出攻击意向,也不再朝我们的营地靠近,如此这般喂养了三天,积雪化尽,躲藏的动物也出来了,狼群中一头而中间张白毛的头狼,冲我们的营地长长的嚎叫了一声,转身带着狼群扬尘而去。

    豆腐得意的看着大黄鸭,一副我没说错的表情。这三天也将我们之前积攒的疲惫一扫而空,懒货这些天几乎天天在睡觉,是典型的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的代表,豆腐甚至偷偷问我,他是不是在练什么睡罗汉之类的神功。

    我这会儿雨雪化尽,我们活动了下筋骨,走出山洞外,找了个稍微高些的地势,由胡爷打头,观看山色土痕。忽然间,他眉毛一抖,指着我们左手边山头的一处地方,只见那地方,有棵弯曲的老枫,这会儿叶子已经有些发黄。

    胡爷指着那个方位,语气肯定的说道:“那下面有东西,走,去看看。”

    我估算了一下距离,所谓往山跑死马,空中距离不长,但要一路过去,估摸得一个多钟头。好在我们挺过了化雪最冷的时候,现在已经不那么冷了除了土地过于湿润不太好走以外,到没有别的问题。一个多钟头后,我妈呢到达了胡爷所指的位置。

    说实话,我不知道胡爷是怎么看出来的,至少在我眼里,这片地方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胡爷也不多话,示意我们抄家伙干活,除了豆腐现如今完全不懂以外,我们其余人都开始打起了探洞。很快,钢管从五米加到了十米,我拔出探铲,拨开里面的土细细看,没有夯土的迹象,但土色有些发黑,里面还有碎木渣,闻起来,除了土腥味儿外,还有一种铜器的味道。一些古物常年埋在地下,经过侵蚀,会使周围的土色或者气味儿发生变化,我细细辨别一番,对众人说下头确实有东西,但具体是个什么结构,还得再深一些。

    我们受到这鼓励,干劲儿十足,很快,便利用探铲,将土下的东西给摸了个透。它深度十三米,占地面积不大,隐约是个塔形状,这让我们很吃惊。

    难道下面就是我们要找的巴窝佛塔?

    可是佛塔,又怎么会埋在土里?要知道,这可是十三米的深度啊,除非是发生过什么大的地质灾害,否则不可能将塔埋的这么深。

    再者,这虽然是个塔形,但根据我们刚才下铲子的结果来看,塔的上半部分已经消失了,可能是碎了、化了、或者烂了,而我们刚才探到的,则是塔的下半截,探铲打上去的时候,有击石的感觉,因此我们做出了初步推断:塔身一半损毁,底部材质以石料居多,因而结构依旧完整,我们可以打个笔直的盗洞下去看一看。

    这难不倒我们,众人吃了些东西,喝了些水,便抡起探铲打洞,我们都是老手了,干起活来不含糊,虽然没多久,一个个便成了浑身是泥的土老鼠。豆腐在一边干着急,他听不懂我们说的话,也根本不知道我们是干嘛的,只看着我们打出一个笔直笔直的洞,一脸崇拜。

    两个多小时后,懒货的探铲发出噔的一声响,他抹了把脸上的泥,淡淡道;“通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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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是个暴富的行业。
搬山御岭的盗墓贼们穿梭于不为人知的山川大泽,往往会遇到一些离奇古怪,匪夷所思状况。
龙穴宝楼,传世奇珍,鬼王遇龙、白煞红凶。
绝对真实的盗墓事件,全程惊悚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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