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坟茔
这老龟十分通人性,我话音说完,它果然便加快了速度,没多久,吕肃等人的身影便越来越近,不用望远镜也能瞧见了。那几人显然没料到我会在这儿,黑子看的眼珠子都直了,道:“陈、陈大哥,你怎么也掉下来了,不对……你怎么骑在乌龟背上啊!”
白斩鸡气喘吁吁,看到这乌龟,气的直瞪眼,骂道:“该死的老龟,我砍了你。”他这一说话,李胖子立刻就朝着老龟下杀手。我没想到白斩鸡这么大怨气,脾气也变得比‘年轻’时更乖戾,吓的惊叫:“住手。”但李胖子哪里会听我的话,在水中速度也很快,单手成爪,当头朝着老龟的头上抓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老龟猛然将头一缩,竟然快速的躲进了龟壳里,因而李胖子这一手便抓空了。而这时,吕肃才得以开口,阻止道:“不要轻举妄动。”毕竟他是领队,白斩鸡再怎么也给了几分面子,哼了一声,这才让李胖子住手。
我松了口气,不由暗怒,讥讽道:“赵兄弟,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你这脾气可比你老爹还大。”
我将兄弟儿子咬了重音儿,气的白斩鸡浑身发抖,年纪轻轻一小伙子,现如今鹤发鸡皮,被我这么讽刺,怒气大作,道:“陈小子,要不是看在吕肃的面子上,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黑子着急劝架:“陈大哥,赵老爷子,你们不要再吵了,大家出门干活,不是该同心协力吗?”他倒是好心,可他一句赵老爷子踩到了白斩鸡的痛处,这白斩鸡现如今脾气更是乖戾,他碍着我的身份不敢动我,却哪里会怕黑子这无权无势的嫩鸡子,扬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便听啪的一声,黑子都被打懵了,但他没见过什么世面,人又胆小,和豆腐不同,要谁敢甩豆腐一耳光,他绝对是不顾一切站起来拼命的,但黑子就跟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畏畏缩缩,眼里眼泪打转,别提多委屈了。
吕肃看到这情况,也是大怒,道:“够了,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白斩鸡哼了一声,这才收敛,搭着李胖子,浮在水面上。紧接着,吕肃安慰了下黑子,道:“赵老爷子有些不顺心的事,难免脾气暴躁,你以后不要与他说话就行了,管好自己便可。”黑子抹干眼泪说没事,眼神十分畏惧,道:“我知道了,以后不多嘴。”
白斩鸡听吕肃这么说,也只是盯着黑子怪笑一声,仿佛有什么深意。我心里一动,心说难道他知道吕肃的用意?吕肃将无辜的黑子牵扯进来,究竟是想干什么?
当然,这事儿我一时也想不清楚,这会儿,老龟又探出了头来,转头看了我一眼,我拍了拍它的脑袋,对吕肃等人道:“我跌下江,这老龟便冒出来,一路驮着我,很有灵性,能听人语,知人意,愿意送我们上岸。这逆流而上,你们体力也不行,我看不如拴一条绳子在龟背上,你们套着绳索也好借力,否则万一力竭溺水,可就不妙了。”
能省力气的事,吕肃自然不会反对,他笑着,一本正经冲老龟道谢,旋即拴上了绳索,须臾,我们借着老龟之力继续向前,不多时,便到了江岸。
只见这江岸边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原始丛林,树木高大虬结,根茎粗壮,有些甚至探入水中,也不见根系腐烂,层层叠叠的落叶漂浮在根系间的水凹里,如果一片片小型沼泽带一般。
到江岸时,冯鬼手说:“既然这老龟这么有力气,不如让它直接将我们驮过三弯算了,免去我们疲惫奔波。”他话音一落,老龟猛地往下一沉,身形在江水中翻了个滚儿,兀自挣脱了我们的绳索,便悠哉悠哉朝着江中游去,须臾沉入水底,不见踪影。
吕肃赞道:“这老龟知恩图报,来去潇洒,到比许多人强多了。”
白斩鸡讥讽道:“那你干脆去做那乌龟算了。”吕肃只是微微一笑,露出一点白牙,并不趁口舌之辩去争辩。说着话,我们蹚水上了岸,这会儿身体在水里待久了,上岸也是浑身僵冷,再一直在水里控制平衡,难免力乏,这会儿上了岸,只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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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地方几乎只见水喝树根,连片干地都没有,一时间我们也没办法歇息,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丛林深处而去,不多时,离江边渐远,水汽也消散了,地面裸露出来,只是土质有些湿润。
我们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平坦地儿,堆起枯枝败叶升了堆篝火,赶紧将衣服脱下来,拧干了水架在一边儿烤着,众人下斗也没戴换洗的衣物,只穿着裤衩围坐在火边,拿出吃食,一边休息,一边吃东西补充体力。
黑子之前被抡了一巴掌,更是胆怯,知道我们这帮人不好惹,这会儿更像个小媳妇似的,缩在一边一句话不敢说,我看他这怂样便想起豆腐,于是拍了拍他肩膀,压低声音道:“回头不管怎么样,跟在我后面,我尽量帮你。”
黑子闻言,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忙不迭的点头。
这时,吕肃问起我后来的状况,为何落江一事,我便想起了在那草丛中所见到的石碑,众人听我讲完石碑上的内容,冯鬼手眯了眯眼,说:“原以为真正的危险在巨耳王墓中,现在看来,这三弯途中,也被做了手脚,看来,咱们得更加小心才行。”说着,他机警的看了下四周。
白斩鸡立刻吩咐李胖子,让他去周围警戒,李胖子身上穿着湿淋淋的衣服,也不畏冷汗,离开了火堆,在周围巡视起来。
我们吃着东西休息,接着便没什么话说,待到吃饱喝足,也休息的差不多,正打算穿上衣服赶路时,李胖子突然回来了,指了指右手边的地方,对我们说:“那边有古怪。”
“什么古怪?”吕肃问了句。
李胖子道:“有一个很大的坟堆,而且……坟堆里有尸气,我怀疑……里面有活粽子。”
坟堆?
这地方怎么还会有坟堆?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吕肃看了看那个方位,也就是我们前进的必经之路,说:“不要生事,这段路绕过去。”他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抽出自己的鬼哭刀,又似乎是在忌讳什么,又将刀收了回去。
我看的出来,这次行动,吕肃很谨慎。一直以来,他都是沉稳的,从未有过后退,现在,一路上遇到危险,则都是能避就避。我知道巨耳王墓非同小可,也知道普真这人不能小觑,但我没想到吕肃会如此谨慎,看来,他得到的那个u盘中的资料,或许还记载着什么让他极其忌讳的事。不过,既然当年赵老头都能穿过三弯,到达巨耳王墓,我到也不认为这三弯之途会有多厉害,吕肃这么谨慎,倒有些太过了。
不过我也没反对,谨慎本身就没有错。于是我们几人便开始绕开李胖子所说的那个大坟堆,朝着丛林更深处而去,约莫百余米左右,我们觉得距离差不多了,这才转身往怒江上游而去。
然而,才往前走了及时步开外,我们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坟堆!
黑子大惊,说:“坟、坟堆不是已经被我们绕过去了吗?怎么、怎么前面也冒出来一个?”
李胖子提醒白斩鸡,说:“里面有东西。”
其实,根本不用他提醒,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坟堆底部有一个个大洞,洞里布满爪痕。
吕肃嘴角的笑容有些淡,轻声道:“打洞老尸。看来,这样子的坟堆,不止这一个,这是一片儿养尸地。”
冯鬼手道:“看来是巨耳王墓的修建者,故意设下的,先造出一片养尸地,将尸体埋在其中,久则生变,形成老尸,从此而过的,必将遭难。”黑子是个外行,哪里听得懂什么打洞老尸,只觉得这坟包比普通人的坟茔大出三五倍,坟上还有个大洞,骇人可怖,直往我身后缩,道:“陈大哥,咱们是不是还要绕路啊?”
冯鬼手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怂货,这养尸地想必是连成一线的,再往前走就是悬崖峭壁,又怎么绕的过去。”
吕肃微微侧头,语气温和的吩咐道:“我在前面开道,赵兄弟跟在我后面,李兄弟第三,黑子你第四,陈悬,你压阵,咱么闯过去。”话音落地,便听锵的一声,鬼哭刀猛然出鞘,雪亮的刀身光可鉴人。吕肃将刀一横,嘴角的笑容凝固成一个不变的弧度,温和眯起的眼中,射出煞气逼人的冷光。
众人按照他的吩咐,迅速排好队形,快速向前而去。
按理说,现在是白天,打洞老尸体都是昼伏夜出,但有养尸地的庇佑,此地阴气太盛而阳气消散,只怕即便是白天,洞中老尸闻到活人的气味儿,也会出来作怪。
第九章 渡江
我们六人快速往前而去,就在与那坟头侧身而过的瞬间,林间突然响起了不知名的鸟啼声,声音尖锐无比,乍然一听,乱人心神。黑子吓的一抬头,估计是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在叫,因而脚步不由自主便停住了。
就这一停顿的功夫,我猛然瞧见,那坟堆的洞口处,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双手。一双青紫干瘦,指爪尖锐而乌黑的手。此刻,那只手还在动,慢慢的往洞口外爬,手臂也慢慢显露了出来。众人大惊,我推了吓傻的黑子一把,示意他快跑。众人立刻狂奔起来,绕过坟茔,跟逃命似的。然而,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后背一冷,似有股阴风直直的撞到了背上。
难道老老尸已经出来了?
我转头一看,果然,只见身后不远处的坟茔边,已经站了个绿毛的长头发粽子,呲牙咧嘴盯着我们,一股阴风从后面往前涌,吹得枯叶乱飞,寒气大作。紧接着,那老粽子的身形拔地而起,猛地朝我们跃了过来。这虽然不是飞尸,不会飞,但速度却是很快,一跃便是三五米远,我们哪里跑的过,就在这时,吕肃拧着鬼哭刀猛然冲到我旁边,喝道:“你们先走!”
吕肃这把鬼哭刀砍粽子很厉害,我到也不担心他,立刻拔腿狂奔,跑出不远,再回头一看,却见那老粽子赫然被吕肃一刀砍中了脖子,一颗毛头飞的老远。我心中一喜,正待出声赞好,却见从远处的树林里,竟然又冒出了几只毛粽子,我这才想起,附近的坟茔可不止一座,如果每座坟茔都是一只粽子的话,那……
想到此处,我心里咯噔一下,停下了脚步,对黑子道:“你们先走。”
黑子也跟着停了下来,焦急道;“陈大哥,你要干嘛。”
我看了冯鬼手等人一眼,道:“帮忙,粽子太多,吕肃一个人恐怕对付不过来,他死了,咱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白斩鸡眯了眯眼,对李胖子说:“去帮忙。”冯鬼手立刻从装备包里掏出枪支,我也跟着掏出一挺小冲锋,让黑子跟着白斩鸡先走,我们三人顿时回头冲了过去。
这会儿,那些老粽子感应到我们的气息,便不再只纠缠着吕肃,霎时间有几只便朝着我们冲过来。我和冯鬼手肩靠着肩,齐齐开枪,但凡冲上来的粽子,无一不被射成了马蜂窝,我俩都是有经验的,知道用枪打粽子,只能瞄准头,最好是瞄准喉咙的部位。在这样强悍的火力下,一时间烂肉四溅,到没有粽子能靠近我们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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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为何,这些老尸却越来越多,慢慢从周围聚集而来,仿佛杀之不尽。没多久,一匣子弹药便耗光了,我俩轮流换弹药的空档,火力渐弱,便有一只绿毛粽子猛地朝我扑了过来。此时我正在换子弹,根本无法攻击,情急之下只能以枪代棍,猛地一挥,以攻为挡,朝那绿毛粽子的脖子砍了过去。
便听咔嚓一声,也不知是骨头断了还是怎地,那粽子脖子一歪倒在地上,却没有死,还待继续爬上来之时,冯鬼手已经一枪命中了它的喉咙。这时,吕肃大声道:“不行,杀之不绝,你们先走。”
这会儿,吕肃身上已经添了伤口了,由于他的位置比较靠前,因而大部分粽子都朝他而去,也不知被那些爪子挠了多少下,身上血淋淋的。我说:“别扯淡了,现在有我们帮你,你都还自身难保了,我们一走,你还不直接被撕了!”
吕肃闻言,气喘吁吁道:“好,你们既然有情有义,我也不推辞了。听我说,现在是白天,但这里是养尸地,所以这些东西才能在白天出来,我们且战且退,离开养尸地,往有阳光的地方跑,届时它们遇光而僵,就没有危险了。”说这话,吕肃便开始后退,我和冯鬼手搭伙,轮流开枪,索性子弹比较充足,暂时还没有弹源危机。
我道:“这些地方林木太密,要说阳光充足,还是要去江边。”
冯鬼手道:“往江边走。”我们三人且战且退,到是李胖子为我们添力不少,跟这些粽子打起游击。
然而,没等退到江边,便见前方有一大块阳光普照的地带,周围全是枯枝败叶,显然是被人砍断的。黑子站在光圈中冲我们招手:“过来,快过来。”我心说黑子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居然知道将树枝砍断引光下来?在看坐在一边的白斩鸡,我估摸着应该是白斩鸡教给他的办法。白斩鸡这小子,实在不能算一个笨蛋相反还很聪明,只可惜‘死’的太早了。
我们立刻加速撤离,一口气冲进了阳光照射的地带,果然,那些粽子畏惧阳光,便不敢上前,只在周围游荡。吕肃一屁股坐在地上,脱了上衣,露出身上被挠出的几道伤口,让我帮忙上药包扎一下。我将枪放在一头,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道:“还好不是毒粽子。”
吕肃看了看头顶被砍掉的树枝,对黑子说:“好样的,这次对亏了你。”
黑子见能给众人帮忙,十分兴奋,说:“我就是出一膀子力气而已,是赵老爷子出的主意。”白斩鸡背靠着树木坐着,脸上始终挂着冷笑,不屑于与我们为伍。吕肃见此,道了声谢,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冯鬼手却不是个能忍的,见我们有了这‘光圈’护体,当即将弹匣子装满了,对准那些游荡的粽子开始点射起来,由于这次不紧不慢有瞄准的时间,几乎是打一个死一个,颗颗子弹都在脖子以上,打的碎肉四溅,尸气乱泄,林间一片恶臭。
这些老尸能打洞,不同于普通无知无觉的粽子,很快,它们似乎知道了危险,慢慢的从我们周围消失了,或许是回到了坟堆里。
这会儿,除了白斩鸡和黑子,我们其余四人身上,几乎都是碎肉,恶臭难挡,这一片儿已经很靠近江边了,冯鬼手提议到江边洗漱一下,在这种地方,走在水边,总比走在丛林里要安全。后面有坟洞,前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他提议,不如扎个木筏走水里。
有道是断山不断水,江水奔流不息,在水中,没有什么是能一直停留的,普真有本事在岸上动手脚,却不一定有本事在水里动手脚。现如今看来,还是走水里最为安全,到达第二弯时,如果水势不稳,有什么漩涡急流,我们再弃船登岸,也不一定会有什么损失。
众人商议完毕,立刻就地取材,开始砍伐适合的树干扎木筏,我们这一帮人都是动手能力很强的人,扎一艘筏子不在话下,约莫两个多小时就竣工了。众人到了树根虬结的江面,将竹筏入水,便由黑子掌舵。
黑子在他们家乡,便是以打鱼为生,一艘破烂渔船,一只长篙,便可纵横于水面,这会儿撑起木筏来,由于是逆流,因而很废力气,但木筏到是很稳。我也会撑船,便和黑子轮流掌篙,木筏在江面前进,两岸一边是悬崖,一边是茂密的原始丛林,有再多危机,在水面上反倒与我们无关。就在这时,平地里忽然一声闷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那声音是从我们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我心里一惊,道:“好像是枪声?”
吕肃眯了眯眼,嘴角带着微笑,似是问我们,又似在自言自语:“会是谁在开枪呢。”这地方人迹罕至,又有天险拦截,除了我们,还有谁会来?更何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枪的,这枪声来的突兀,实在让人不得不多了份心眼儿。
我心说,这次行动也算隐秘了,总不会有谁跟上来吧?
我心里闪过几个人,包括豆腐和文敏,又都觉得不可能,他们就算想跟来,也根本找不到地方。
我站在木筏上不禁回头看,只看得到一条大江,万仞绝壁以及莽莽的一片丛林,枪声是从林子里传来的,会是谁?
而这时,木筏已经到了第二弯的弯口,弯口处一侧是悬崖,另一侧是一片儿被江水覆盖大半的树群,这是滇地一种特有的水生树种,只要水的位置不超过树冠,这种树就能在水中生长,因而此刻看去,江面上便是一大片绿色,如同簇拥着团团水藻,看起来蔚为壮观,黑子懂水,拿出望远镜,站在木筏上观察,继而喜道:“这里水势很好,没有乱流漩涡,咱们可以继续搭筏子。”
谁知这话音刚落,我们前方的水面上,忽然冒出了一个东西:是那只人面老龟。
我吃了一惊,心说:它怎么来了?
第十章 吕肃发威
这老龟忽然冒出头来,让我们都有些愕然,冯鬼手嘶了一声,冲我打趣说:“这老龟该不会是个母的,对陈兄弟念念不忘吧?”被他这么一打趣了,我反应过来,说:“上了年头的动物有灵性,你就积点儿口德吧。”紧接着便问那老龟:“你怎么来了?”
老龟自然不会说话,只围着我们的木筏一直转悠,片刻后,黑子会晤过来,说:“莫非它是想上筏?”
这话一处,那老龟竟然如同人一般点了点头,看的众人啧啧称奇。吕肃也不知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道:“既然它想上来,就让它上来吧。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黑子一个劲儿称赞吕肃真是个好人,一脸的尊敬和崇拜,就同豆腐刚认识吕肃是差不多,俨然是被吕肃温和的表象给欺骗了。我虽然不知道吕肃这么做的用意,但见那老龟围着我们的木筏打转,便帮衬了一帮,与黑子合力,将它捞了上来。
老龟上了筏子,也不乱动,只在原地闭目,似乎是在休养生息。我以为是这大龟年老,在水里受了什么大鱼攻击,但仔细观察了一圈,也不见它四肢和头部有什么受伤的,于是便也不理会,乘着木筏继续往前。
很快,我们的木筏靠近了水边的树林,准确的来说,是靠近了浮在水面的树冠,这些树冠上,却没有鸟类定居,连虫害也很少,因而树叶翠绿逼人,十分惹眼。
我一直想着之前那声突兀的枪声,没有细看周围的环境,待到木筏子近了,才忽然发现,那屹立于水面上的树冠中,隐隐约约,竟然挂了许多翠绿的藤蔓,再仔细一看,那些藤蔓赫然还在缓缓蠕动着!
我立刻想起了那块矗立在草丛间的石碑,心中大骇:难道这水中的树冠上,也有什么古怪?吕肃瞅见我目光发直,也循着看了过去,便听他咦了一声,道:“那是什么东西?”
一边说,一边示意正在掌篙的黑子将木筏往另一侧靠,不要离那些古怪的树干太近,然而这时,黑子却焦急道:“不行啊,另一侧是悬崖,江水从崖下绕过来,水流很急,靠人力推动过不去!”
冯鬼手说了声倒霉,问道:“那得靠什么才能过去?”
黑子想了想,说要发动机。冯鬼手闻言,呸了一声,道:“这他妈不是屁话吗,上哪儿弄发动机去。”黑子被凶的一脸尴尬,直挠头。而这时,即便不想靠近那些树冠,我们的木筏,也逐渐朝它们靠近了。其实,在黑子的控制下,我们的木筏一直维持在一个特定的位置,但这些水中树的长势各不一样,有些长势逼人的,慢慢朝着江中靠拢,因而我们的木筏随着移动,难以控制的朝那些树冠靠了过去,而这时,众人也猛地发现,树冠上那些绿色的藤蔓似的东西,霎时间蠕动的更加厉害了。
冯鬼手一边骂娘,一边举起了枪,然而就在这时,那树冠上的藤蔓,竟然纷纷滑了下来,飘在了江面上。直到这时我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藤蔓,分明是一根根成人大腿粗的巨大蟒蛇!
蟒蛇一般比较少见,因为蛇类的天敌比较多,很多小蟒蛇,几乎不等长大,就会成为其它天敌的腹中餐。再加上这些年来人为的山林破坏,蟒蛇的栖息地逐渐压缩,现在,也只有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山林里,才偶尔能看到它的踪影。这个怒谷四周都是天险,历来人烟绝迹,但我们却没想到,此地会有如此多的蛇,而且不是一般的蛇,个个儿都是能活吞一整个人的大蛇!
只见江面无数翠绿色的巨蟒游动着,朝着我们的木筏而来,这一幕看的众人都惊呆了,连吕肃这么见多识广的人,一时间也目瞪口呆。人迹罕至之处,难免有蛇窟,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蛇窝,被蛇袭击了,但这次不一样,这些都是吞人的巨蟒!而且不指一条,一眼望去,前方密密麻麻的树冠上,几乎没棵树上都住着一条巨蟒,这会儿仿佛是看到大餐一样,全部朝我们游过来,江面一片绿色。
“后退,快,后退!”冯鬼手吼叫起来,手里的枪都拿不稳了,这么多的蟒蛇,而且是在水里,枪支的作用几乎为零。哪里还用得着他说,黑子已经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后退了,这次是逆流,又加上篙子的助力,后退的速度自然很快,船只如同离弦的箭,迅速往后退,但即便如此,也赶不上蟒蛇追击的速度。
我们一帮人使劲儿骂娘,立刻端起枪扫射,攻击那些离的比较近的蟒蛇。
白斩鸡脸上那种阴郁的笑容猛地消失了,忽然说道:“硫磺,我们有硫磺!”
这话让我们清醒过来。
对啊,我们有硫磺,这东西是蛇的天敌,几乎每次你下斗都会携带,因为古墓里最容易藏虫蛇,因而也是必要装备之一。只不过我们被这些巨蟒给吓住了,一时到没有反应过来。白斩鸡这么一提醒,我立刻放下枪,将硫磺给翻出来。二话不说,摸出无烟炉,配合着固体燃料,迅速将硫磺给点燃了。
霎时间,木筏上黄烟滚滚,硫磺呛人的气味儿,熏得众人泪流不止,连连咳嗽,纷纷摸出防毒面具戴上。而这时,那些巨蟒受到硫磺的影响,果然不敢再靠近我们,纷纷回游,躲到了那些树冠上。
吕肃见此,指了指无烟炉,又指了指前方,打了个手势,示意一鼓作气冲过去。
那老龟似乎也对硫磺的味道很反感,自己爬到了木筏前头,跳入了水里不知所踪。我们支着无烟炉,燃着硫磺,冒着一路黄烟继续向前,那些蟒蛇纷纷避退,游入了树冠深处,一时也看不到影儿。
我松了口气,以为这一关算是过了,谁知就在这时,我们的木筏突然整个儿抖了一下,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紧接着又是猛烈的一抖,这次抖动的幅度非常大,霎时间,整个木筏就翻了,众人连人带炉子以及装备,纷纷掉入了水中。直到一入水我才看见,水中赫然有一条青色的巨蟒。
这巨蟒比之前江面上所见的更大,头上还有个红冠子、民间上,头上长了红冠的是蛇王,蛇王是有智慧的,看样子,其余的射虽然被硫磺给驱走,这条蛇王,却躲入了水下,竟然无声无息潜入我们的木筏下,来了这么一招。
入水的瞬间,我便瞧见那蛇王的大嘴一张,一张血盆大口,猛然朝着我前方的白斩鸡咬了过去。白斩鸡年老体弱,行动不便,这蛇王似乎也知道柿子先挑软的捏,竟然一口朝着白斩鸡咬了过去。
我大惊,下意识的将白斩鸡的腿一扯,将他整个人往后拉了一大截,在水中顺着水势一滑,白斩鸡到是迅速滑出一大截,脱离了蛇口,但巨蟒这一口咬空,蛇头一摆,便猛地朝我咬了过来。我哪里躲的过,猛然大骇间,一个黑影忽然到了我身前,大蛇一口咬下去,竟然又把嘴给张开了。我在水中定睛一看,替我挡下这一咬的,竟然是那只老龟。
我不敢大意,瞥见水面上翻倒的木筏,迅速爬了上去。而这时,吕肃等人也纷纷爬到了木筏上,这一翻船,就丢了一大半的装备。这次的装备都是极精极简,少了哪样都不行,这下子可将吕肃惹火了。那蛇王从水里探出头来,张嘴又袭,吕肃大喝一声,整个人一跃而起,双手握刀,猛然朝着蛇王的大嘴斜砍而去。
这一下,那巨蟒上半边脑袋直接就被削飞了,一蓬鲜血喷溅出来,将站在竹筏上的众人溅了满身,又腥又臭,就别提了。这巨蟒被吕肃一刀削了蛇王大半个脑袋,蛇王焉有命在,硕大的身体砰的砸入水中,木筏周围的水域霎时间一片鲜红,只见那巨蛇的身体迅速往下沉,变为一条黑影,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吕肃吭哧吭哧喘着粗气,脸上的肌肉紧绷,眼角微微抽动,嘴里挤出几个字:“清点装备。”
黑子几乎看傻了,盯着吕肃手里血淋淋的鬼哭刀,目光发直。我早知道吕肃的实力,当初在格格尔公主墓,就见识过他视死如归的屠蛟本领,这会儿比起当时,更是不值一提,只是装备散入水中,遗失大半,实在是出师不利。黑子在吕肃的指挥下,立刻撑着木筏倒退,而我们则开始清点装备,这一点顿时叫苦不迭,大部分如探铲、枪支一类的武器,几乎都遗失了,唯有食物和医药到是保存完好。
但只有这些东西,我们还如何下斗?
第十一章 管束
吕肃平日里都是温文尔雅,这会儿脸色也沉了下来,盘腿坐在木筏上,横刀在前,显得煞气逼人。黑子被他这模样吓到了,小心翼翼道:“吕大哥,咱们东西没了,是不是就不能去‘干活’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吕肃深深吸了口气,对他说:“我们筏子上溅了蛇王血,硫磺也没了,先离开这片区域,否则那些蟒蛇还会出来。”黑子闻言也不敢多问,操纵着木筏后退,须臾靠岸后,众人将木筏栓上,清洗了下身上的血迹,这才重新坐下。
这会儿,我们都是狼狈不堪,之前救我一命的老龟也不知所踪。按照现在的条件,我们根本无法再前进了,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只有回去收拾装备,从头再来。
虽说进入怒谷也不过两天时间,但这地方天险重重,却是将人折腾的不轻,如今全做了白功,任谁心里也不好受。就在这时,吕肃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眯了眯眼,紧接着笑了一下,说道:“就在这里扎营吧。”
冯鬼手不解,说:“还扎什么营,趁早吧,哪来的回哪儿去。”
吕肃微微一笑,道:“现在回去,为时过早。”
我见他这模样,似乎是有了什么计较,正要开口询问,吕肃一罢手,笑道:“陈兄弟,咱们等着便是了,稍后,自然会有人把东西送上来。”我听他这么一说,猛然想起了之前林中的枪声,立刻明白了吕肃的用意。
难道,他是想等之前开枪的人?
也是,普通人是不会带着枪来这种地方的,而且如果没猜错,应该还不止一人,来这种地方,一个人的话,几乎等同于送死。我们升起了篝火,略带潮湿的木柴冒出一阵烟雾,那波人看见烟雾后,肯定会前来打探。
看样子,吕肃是想打那拨人的主意。
众人都想明白了吕肃的用意,一时间面面相觑,也只能一试。众人围坐在篝火边,拿出吃食补充体力,扎起了帐篷。众人自打掉下江中,一路奔波,又是游泳,又是扎木筏,又是砍粽子砍蛇王,几乎连个歇气的功夫都没有,这会儿也都疲惫不堪,便轮流休息。我睡了估摸两个多小时,便被冯鬼手叫起来换班了。
这会儿正是下午三点多左右,林子里雾蒙蒙的,我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这会儿所有人都睡了,只有我一个人看着火。人一静下来,就容易东想西想。我一会儿想着林子里的神秘人是谁,一会儿又想着文敏和豆腐的近况,也不知二人急成了什么样。
正思索着,猛然间,便听林子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那声音来的很快,很显然是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而来的。
我中一惊,猛地起身,心说来了,正待叫醒吕肃等人,从林间已经窜出了一帮人,皆是拿着武器,穿着统一的着装,一看就是来历不简单。我在人群中扫视一眼,立刻停到了其中一人身上,不由惊愕:“吴水?”
哑巴双手环胸,身形倚在一株树旁,神情依旧冷漠,目光毫无情绪的看了我一眼,最后又移到了旁边的帐篷里。最后他道:“让吕肃出来。”不等我回话,帐篷里便传来一阵温和的笑声,吕肃撩开帘子钻出来,笑道;“吴兄弟,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可是等你多时了。”
哑巴身形站直了,步伐平稳,一步步靠近前来,冷冷道:“等我?等我做什么?”
吕肃微微一笑,道;“你和白三爷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寻找巨耳王墓吗?其实,你当初可以直接来找我。”
我听到这儿,猛地明白过来,难道哑巴是为了巨耳王墓的事,才和白三爷搅在一起?可如果是这样,白三爷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他为什么会知道巨耳王墓的事?
思及至此,我不得不将这个白三爷,和当年的飞刀白老四做起了联系。难道这个白三爷,是飞刀白老四的后人?
哑巴并没有回答吕肃的话,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到了我身上,道:“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这话让我有些懵,这会儿,白斩鸡、冯鬼手等人也都醒了,纷纷钻出来帐篷。哑巴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我一时纳闷儿,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不跟他一起搭伙,难不成还跟你一起?前不久在北京,你可是把我好坑了一顿啊。”
哑巴微微歪了歪头,冷冷道:“你不该来这里。”
我一时冷笑,道:“我不来这里,我身上的诅咒怎么办?说你像陈词,你还真把自己当我爹了?”这该死的哑巴,怎么说话忽然神神叨叨起来,我去哪儿,关他什么事?话音刚落,哑巴漆黑的目光猛地与我对视,那眼神实在过于冰冷,如果不是对哑巴这个人有一些了解,知道他不是个滥杀的人,我几乎以为他下一刻会宰了我。
一时间,我只觉得呼吸一窒,大脑也有些僵了,就在这时,哑巴冷冷道:“诅咒的事,我会解决。”他说这话时,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和高傲,我却是一愣。一直以来,我和哑巴的关系算不上恶劣,但绝对不能说好,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进展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一时纳闷,心说:难道是我离开北京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非哑巴忽然恢复了记忆,发现自己真的是陈词,所以要对我表达一点儿父爱?
这个想法有些扯淡,毕竟他是陈词的几率很低,但和陈词之间,肯定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关系,这一点我倒是深信不疑。
正当我被哑巴这句话说懵了时,吕肃微微一笑,打了个圆场,说:“看样子,莫非你也是为了诅咒的事情而来?”
哑巴看了吕肃一眼,却并不给吕肃面子,而是忽然朝我走过来,片刻后,盯着我,一字一顿道:“回去。”
我一时哑然,转而忍不住冷笑,道:“你这话真奇怪,你凭什么?”
哑巴冷冷道:“就凭,我比你强。”
吕肃被人无视,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的拧着刀,走到了我身前,将我和哑巴隔开,对着哑巴笑道:“你这么希望陈兄弟回去,是关心他的安危呢,还是……”
哑巴冷冷道:“我不喜欢拖后腿的废物。”
如果不是了解哑巴说话的方式,普通人肯定会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但我发现,自己估计已经产生免疫了,这会儿心里的火气,还没有窜出来,就已经被压灭了。不由微笑道:“我这个废物也从来不喜欢看到你,带着你的人,自便吧,这是我们休息的地盘。”
哑巴目光看了看我们堆积装备的位置,又看了看烤在一旁的湿衣服,便朝着那个方位走去,用脚踢了下我们的装备包,冷冷道:“这么少,装备丢了。”他用的不是反问,而是陈述句。
吕肃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才说,等候多时。”
哑巴是个聪明人,也知道u盘里的资料在吕肃手中,跟吕肃搭伙,一切事半功倍,因而,他几乎没有犹豫,神色冰冷,微微点头,只是指了指呢我,淡淡道:“这个人,让他滚。”
我心中怒火一窜,这下子忍不住了,猛地揪住了哑巴的衣领,道:“姓吴的,你什么意思!我是强奸你媳妇儿还是挖你祖坟了!”骂完我觉得不对劲,他的祖坟,没准儿和我的祖坟是一处,但愤怒之下,谁还顾忌这些。
哑巴被我揪着衣领,并不反抗,身形笔直,一动不动,冷冷道:“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吕肃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看了我一眼,最后道:“我们商量一下。”紧接着,便抓着我的手,示意我松开,不要和哑巴较劲,片刻后,我们二人离开人群,到了稍微远些的位置,确定他们听不见了,吕肃才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道:“你问我,我问谁?这小子一向不将人放在眼里,我也正纳闷儿,他怎么突然管起我来了?”
吕肃微微眯了眯眼,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看那吴水似乎是在为你着想,这一趟前去,确实危险重重,而且他说了,诅咒的事情,他会帮你解决。”
我心知吕肃这是在扯淡,嘴上说说谁不会,但事到临头,会不会为了我冒险,这就不一定了。哑巴一直以来的目的和诅咒没有半点儿联系,他真正在意的是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一路追踪着陈词的足迹,现如今找到了巨耳王墓,主要目的,肯定也是为了陈词,又哪里会放太多精力在诅咒身上。吕肃自己就是个谁都不信任的人,现如今帮哑巴说好话,不过是想把我忽悠回去罢了。
我心里有些怒气,觉得自己霎时间成了一只被人摆弄的木偶,这样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觉得憋屈。
前不久还好好的,怎么就这短短几天,哑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如果说他就是陈词,那么他不想我去冒险,这到情有可原。然而,他即不是陈词,记忆也还没有恢复,又怎么会忽然管起我这个外人的事?而且态度还如此强硬?
难道……他想起了什么?
第十二章 单独行动
这个念头让我心中一动,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哑巴或许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来巨耳王墓?吕肃见我半天不回话,以为我不同意,便又道:“如果你真觉得他不可信,我倒有个办法,你可以偷偷跟着。“
我道:“好成全你们的合作吗?”
吕肃苦笑一声,道:“陈兄弟,我已经等了太久了,这次行动,对每个人都很重要,我不能等了。”
我看着他无可奈何的神情,反问道:“难道我就能等吗?如果我不答应,你想怎么样?”吕肃微微沉默,最后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不答应,我也无可奈何,只能从头来过了。”
我道:“你这话说的可真漂亮。”
吕肃收起愁容,最后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只是转身朝着营地而去,紧接着对哑巴道:“我吕肃带的队,不能拆。你们自便。”紧接着转头看向我们,说:“收拾东西回程,日后再来。”
冯鬼手看了我一眼,眼神古怪,只是凑到吕肃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吕肃皱了皱眉,又看了我一眼,最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冯鬼手对吕肃说了什么,但这会儿我心里很复杂,没想到吕肃会因为我一个人,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哑巴的主要目地是陈词,和吕肃并不冲突,这二人搭伙在一起,绝对是一支强悍的队伍。
但现在为了我……
我陈悬活了大半辈子,自从爷爷失踪后,见多了利益争斗,我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吕肃竟然会为了我,放弃到手的利益。
须臾,众人收拾好装备,哑巴也没有阻止,只看着我们离开。我看了看吕肃阴沉的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察觉到我的目光,吕肃勉强笑了笑,道:“别往心里去,就当没有遇到过这帮人好了。我们照样只有回程一条路。”
白斩鸡却带着李胖子停下了脚步,阴阳怪气的说:“当做没有遇到?吕肃,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无用功到也罢了,你有没有想过这姓吴的赶在前面,就算咱们最后去了,留下的,也就残羹剩汤了。他要是再狠一点儿,咱们可是连汤的喝不到。”这二人停下了脚步,很显然,白斩鸡是不打算跟我们回去了。
吕肃微微一笑,道:“赵兄弟,吴水这人心高气傲,你年事已高,恐怕他照顾不了你。”这话说的倒是漂亮,实则就是暗指,哑巴可不会像他一样,带着个老头子下斗。
白斩鸡拍了拍李胖子,冷笑道:“我有他,不用你担心。”
吕肃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最后道:“后会有期。”
冯鬼手吹了声口哨,说:“我说吕老哥,我这搭伙费可得涨价。”
吕肃微微点头,笑道:“自然不会亏待你。”
这会儿,我们还没有走远,能看见哑巴一行人站在江边的身影,就在这时,哑巴转过头,目光猛然和我对在了一起,不知为何,我忽然感觉,这一眼,他眼中一直冰冷高傲的寒意退散了,取而代之的,似乎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我一时根本找不出形容词。只觉得那种目光,并没有恶意,甚至,让我想起了我爷爷。
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然而,再一眨眼时,那种感觉又消失了,哑巴的目光冰冷,如同千年寒冰,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我的错觉。这时,我看着吕肃等人紧抿的嘴角,心中有些难受,最后道:“你们回去吧。”
吕肃抬起头,用目光询问我怎么回事、
我道:“有捷径为什么不走呢?你们跟吴水搭伙吧。”
冯鬼手挑了挑眉,说:“那你怎么办?”
我道:“我不会放弃,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我自己先回去。”
黑子吃惊道:“那怎么行,这地方这么危险,你一个人怎么应付的过来。”冯鬼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表态,一切看吕肃的。吕肃淡淡道:“别想太多,时也,命也,我认了。”
我忍不住笑了笑,说实话,我不知道吕肃是真的为了我而放弃这个机会,还是只是在演戏给我看,等着我说出现在这样一番话。但这些对我来说,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活了半辈子,什么人值得信任,什么人始终只能当合作伙伴,我心里清楚的很,于是我说就这么决定了,机会难得,别为了我一个人,赔上整支队伍,如果真如同白斩鸡所说的,哑巴先行一步,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变故,八成到时候会连汤都不剩了。
紧接着,不等吕肃再开口,我分起了装备,吕肃见我意已决,叹了一声,将探阴爪递给我,示意我回程时可以利用这东西。探阴爪的制作方法早已经失传,这东西一般只有吕肃这样的大家手里头才有,也是一样宝物了,我没客气,接过东西,背上装备包,给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分道扬镳。
须臾,我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完全消失。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紧接着原地坐下,靠着一颗大树,摸出了半包烟默默的抽。这次的机会很难得,我怎么可能为了哑巴的一句话就回去?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和他们拉开距离,然后跟上去。
哑巴等人装备充足,他们应该会继续选择走水路,没有了蛇王,其余的蟒蛇不足为惧,只要点燃硫磺,便可迎水而上。我该怎么办?我唯一的办法,就是走旱路,这将要耗费更多的时间,而我身上的装备,只有一些食物、医药、绳索、匕首等东西,没有什么有大攻击力的武器,而这个丛林还有什么危险,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但我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这一次机会错过,以我自己的能力,要再组织下一次巨耳王墓,这个几率实在很小,只怕我等不到那一天,就被诅咒给玩死了。
在树下坐了一个多小时,我估摸着吕肃等人八成已经重新启程了,便背上装备包往回走,走到之前扎营的位置,果然已经空空如也,而那艘木筏子也不见了。除此之外,周围还散落了很多树枝,看样子他们人多,还另做了一艘木筏。
这就叫人多力量大,要知道,之前我和吕肃他们扎那艘木筏时,可是足足用了两个多小时,而现在,不过一个小时左右,江面上已经不见人影了。
我没再多犹豫,开始脚踏土地,向着第二弯而去。为了安全着想,我一直行走于水陆只见,转头就可以看见怒江,虽然湿气很重,但除了两栖动物外,大部分生物都不喜欢直接居住在水边,因而水陆交界一带,大部分时间是比较安全的。
约莫半个多小时,离之前那片蟒蛇林便越来越近了,那些蟒蛇,纷纷盘庚在水中树的树冠上,想来是喜欢水的。我不敢再继续往前走,因而绕道拐入了丛林里,一直远离江边,才继续往前,果然,这一路没有发现那些青色的巨蟒,反而是比起之前的一路都更加平稳,没有出现下奇奇怪怪的东西,只是路面枯枝败叶,加之林间瘴气毒虫,因而吃了不少苦头。
这一走,便渐渐入夜,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七点,这个点儿虽然还早,但林子里已经快要被黑暗笼罩了。趁着周围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我赶紧找了个落脚地。是个树洞,以前那估摸着是什么猛兽住的,里面爬着些蚂蚁。我点燃一根潮湿的干柴,将树洞里的蚂蚁熏走,稍微收拾了一下,又在树洞前升起了一堆篝火,这才安下心来。
此刻黑液降临,黑暗的丛林中,时不时冒出各种怪异的声响,我蜷缩在树洞里,根本不敢深眠,稍微有些不正常的动静便会惊醒,如此过了一夜,第二天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前行。
这时,我估计自己已经走过了第二弯了,由于林木茂密,看不见后面的情况,因此我决定到江边去,看看有没有吕肃等人留下的线索。当时,吕肃只告诉我们要过三弯,但三弯之后该怎么走,却是不得而知了。
谁知,我朝着江边的方位没走多久,前方的树林里,便猛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人的脚步声。
听得出来,人数不少。
我一愣,心说:难道是哑巴他们?奇怪,他们走水路,速度应该快很多,不该还留在这地方才对啊。
不等我反应,那些人已经从林中窜了出来,我一看,果然便是哑巴的人。
第十三章 寻人
这帮人突然冲出来,手里还端着枪,五个枪口齐刷刷指着我,让我一时发懵。而这时,其中一人惊讶道:“是你!”紧接着,他打了个手势,五人收起了枪支,看样子没什么恶意。
这时,便见他打量着我,估摸着是看我一身狼狈,猜测出了我的经历,便道:“你还不放弃,居然跟踪我们。”
我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头儿可以选择不跟我搭伙,但总不能管我该去什么地方吧?”
那人摇了摇头,露出一副不想跟我多说的模样,四下里看了看,道:“你有没有遇见其他人?昨晚你都在林子里过夜?”
其他人?
我一时错愕,其他人是指谁?我说:“我昨晚一直在林子里过夜,没有见过其它人。”这时,我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这五个人脸上全是汗,脖子上也是油光光的一层,很显然,比起我这个刚刚‘起床不久’的人,他们应该已经在林子里窜了很久了,所以才会一身大汗。
这会儿,才早上的七点多左右,难不成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在林间走动了?我立刻意识到是出事儿了。不等我问,那人便对其余四人打了手势,说:“风、火,你们去西边。雷、电,你们去东边,我去南边,找到人就鸣枪示警。”
紧接着,那人指了指我,说:“你跟我走。”那被称之为风火雷电的四人领命后,立刻就按照安排离开了,其实这些名字,应该是他们的雇佣代号,在一些不上台面的黑道里,这是很常见的现象。他一指挥我,我便道:“他们叫风火雷电,你叫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摸了摸装备包,随后扔给我一支枪,一边往南边走,一边道:“你可以叫我小雨。”小雨?我看着他魁梧的身形,虬结的肌肉以及一脸严肃的表情,一时无语。
紧接着,便听小雨道:“昨天入夜后,我们在江那边扎营,但是一夜之前,其余人都不见了。”
其余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道:“吴水、吕肃?他们都不见了?”
小雨道:“确切的来说,只有吴水和吕肃不见了。那个姓赵的老头子,还有姓李的胖子,还有那个胆小鬼都在,他们留在原地看守装备,我们出来寻人。”
我道:“一夜未归?你能再说的具体点儿吗?”
紧接着,小雨向我说起了昨晚的事。
昨晚其实没有任何异动,扎营、轮班、睡觉。吕肃和哑巴是一个班的,由于下半夜是危险的频发阶段,因此他们是守下半夜的,也就是三点到四点这段时间。因为人手充足,因而每个人只需要守夜一个小时,本来是一人一班的,但吕肃和哑巴估计是有什么东西要商议,因而两人共同值守一个班。
在此期间,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五点多钟的时候,黑子习惯早起,醒来一看,吕肃和哑巴都不见了。起初以为二人是放水或者有事暂时离开了一下,但半个小时后,都没有见人回来,这才意识到出事了。
这两个队伍中最重要的人,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我听到这儿,也不由奇怪,哑巴和吕肃都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是绝对不会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消失的。这时,小雨忽然又道:“后来我想了想,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好像听到过有女人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这地方怎么会有女人?
小雨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道:“我不确定是不是我在做梦,当时没醒,但现在想一想很奇怪,我怎么会做那种梦?那种声音很真实,但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女人。”
我忍不住问道:“那个女人发出的是什么声音?”
小雨看了我一眼,微微咳嗽一声,男人之间,心照不宣,我顿时就明白过来了,心说:这人肯定是做春梦了,听到了女人的呻吟声。就算这地方真有女人误闯进来,估计也没有哪个女人这么重口味会在这种地步办事。于是我俩也没再提这个话题,专心的搜索起来,一路嚼着吕肃和哑巴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
地面上落叶一层堆着一层,一脚踩下去,树叶下陷,但不多时又弹起来,连个印记都不会留下。
这该去哪里找人?
一直转悠了大半个上午,我们却是一无所获,我们六人回到了宿营地,看见我的到来,黑子自然是高兴无比,白斩鸡照样对我没什么好脸色。众人也没什么话说,坐在一起吃了东西,一边吃,小雨一边眉头紧锁,须臾,说:“周围都找遍了,看来下午得扩大搜索范围。你们有什么主意吗?”他问黑子和白斩鸡。
白斩鸡盘腿坐在原地,身上的衣服也是肮脏不堪,我看向他旁边的李胖子,对白斩鸡说:“让他去找。”
李胖子一直寡言,这时候冷笑一声,道:“为什么要我去?”
我道:“我记得,信使对活人和死人,有很敏锐的感应,你去找人轻而易举。”小雨虽然不懂信使是什么,但也听明白李胖子可以找人,不由微怒,说:“既然你有能力找人,为何不帮忙!”
李胖子不理会小雨,只是看着我,说:“我为什么这样,你不清楚吗?我现在只不过是一条狗,甚至连狗都不如,当然都要听主人吩咐,陈悬,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得好好谢谢你。”
我明白了李胖子的意思,于是转头看向白斩鸡,他一直闭着眼,似乎是在闭目养神,这会儿,仿佛感应到我的目光,他睁开了眼,道:“这只狗的鼻子不灵。”
队伍里叫雷的脾气比较暴躁,手在膝盖上一拍,怒道:“有话还好说,别他妈的瞎掰掰,什么狗,什么狗鼻子,我看你们是有人不做,想做狗是吧?有办法就赶紧说出来,否则惹急了我,让你们连狗都当不成……”他话未说完,李胖子猛地朝他扑了过去。由于距离近,李胖子速度又快,雷没能躲过去,被一拳揍倒在地,我们连忙去劝架,这才将二人分开。
这时,便见李胖子阴笑一声,看了看周围,道:“这地方大有问题,根本感应不到什么活人和死人,我怀疑,这地方被人动过手脚。”此话一出,我也知道没辙了,八成又是普真搞的鬼。
哑巴和吕肃是我们这帮人之中身手最好的了,如果连他们都出事……那这个地方,就真的太过古怪了。我们吃了些东西,休息的差不多了,便扩大范围继续搜索,然而,一直到入夜,都没有发现吕肃和哑巴的线索。
我有些急了,说实话,对于哑巴,我气归气,但一想到他可能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心里就不由自主想到了陈词,这种联想搅合在一起,让我心烦意乱。
反倒是小雨过来劝我,让我不要太担心,说:“我还以为你和吴水有仇,没想到你这么担心他。”
我坐在篝火边,喝了口水,问道:“你们五个,是谁的人?”
小雨说:“白爷的人。”
我道:“白爷究竟是什么来路?”
小雨笑了笑,道:“言尽于此,再多的,恕我不能直言了,做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我俩话到这儿,进行不下去了,最后小雨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排了守夜,便劝我早点儿睡觉。由于哑巴和吕肃,是在下半夜的时候消失的,因此众人决定从下半夜的时候开始蹲守,想看看到时候会出现什么状况。
临近三点钟的时候,我被叫醒了,众人围坐在篝火边,睡意渐渐消去,火堆里的干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篝火散发出橘黄色的光芒,光线笼罩的范围中,隐约能看到漂浮在空气中的蒙蒙阴雾,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湿气中,让人即便坐在火堆边,也觉得有些阴冷。
这实在不像是夏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风火雷电和小雨,在周围巡视着,枪支已经上了膛。黑子没见过这种症状,紧张的坐在我的身侧,坐立不安。唯有白斩鸡神情依旧不疾不徐,依靠着李胖子睡觉,脑袋一点一点的,显得很没精神。
我看了看手表,时间指向了四点钟,一个小时过去了,黑暗中一切平静。就在我以为这个夜晚不会有什么收获的时候,黑暗中,丛林深处,忽然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仿佛是某种气声,再仔细一听,又似乎是什么喘息声。
就在这时,小雨的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就是这个声音,昨晚我在梦里听到的声音……女人的喘息声。”
就这片刻,那声音就清晰起来,模糊的喘息渐渐清晰起来,间或伴随着呻吟,听得人浑身发热起来。
大半夜的,哪里来的女人声音?我几乎可以肯定,哑巴和吕肃的失踪,八成和这女人脱不了干系了。
第十四章 女鬼树
黑子害怕道:“大半夜的,这种声音,会不会有女鬼啊?听说有些艳鬼就是这样吸引男人过去的,然后把人给吸成一堆皮包骨。”这话自然是被白斩鸡嘲笑了一顿。
我立刻起身,说:“黑子你们三个还是留下来看守装备,小雨走。”我和小雨外加风火雷电四人,立刻端着武器,打着手电筒,循着那女人的呻吟声而去、这会儿四下里还是黑漆漆一片,唯一的光源便是我们手里的手电筒,而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隐约便是自上游而来,也就是南边的位置。
那个位置我和小雨白天搜索过,没发现什么异常。
越往前走,声音便越加的清晰,听的人面红耳赤,血脉膨胀,然而,在这种情况中,听到这种声音,我们更多的则是警惕。
很快,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就在我们前方,众人形成了一个三角阵,一边前进,手电筒一边四下里观察,就在这时,我的视线中,猛然看到了一个大黑洞。
声音,似乎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都被这个大洞吸引过去。这是一个树洞,树身粗大,表皮光滑,中间一个焦黑的洞,像是被雷电给劈出来的。
小雨嘶了一声,侧耳倾听,最后用确定的口吻说,声音就是从树洞里传来的。众人小心翼翼的走到树洞边,打着灯光往树洞里瞧,却发现这个树洞有些深,内部弯弯曲曲,一直通向树根下方,黑幽幽一片,也看不清楚。
我们一站到洞口边,那声音就更清晰了,仿佛一个女人就在而你耳边呻吟似的,树洞中,隐隐约约有一股香味儿飘散出来。那声音仿佛是感应到我们的到来,忽然停止了下去,紧接着,便只剩下一阵若有若无的抽泣声。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明白怎么回事,雷的脾气急躁,抡起袖口,说:“哪个女人在捣鬼,大半夜叫的这么销魂,看我不把她弄出来,干她一百遍。”说归说,他检查了下武器,打着灯往树洞中瞅了几眼,说他下去看一看,让我们在上面接应。说着话,整个人便钻入了树洞里。
我们其余人站在树旁等候,然而,雷才刚钻进去,忽然之间,整个树洞猛然合拢起来,如同一张大嘴似的,树壁周围,猛然呲出了两排交错的锯齿状物体,乍一看,如同一张长着锯齿的大口紧闭一般。
紧接着,便听里面传来了雷的一声大叫,声音有些闷,接着便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我们这些人原本还等着雷当马前卒,正在一边看着,结果猛然出现这么一个变故,我们几人都懵了。但下一秒,我立刻反应过来,我们被耍了,这八成是棵食人树!
难道哑巴和吕肃,也是被食人树给吞了?
我只觉得心脏一揪,紧接着,小雨吼道:“快,救人!”紧接着二话不说,丢下枪,抽出腰间的伞兵刀,冲到那紧闭的锯齿前猛戳起来。每戳一下,便是一阵烂肉飞溅,我们其余人也赶紧加入营救的阵营,随着伞兵刀不停的破坏,那阵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这次的声音没有那么销魂了,而是伴随着类似于惨叫一类的声音。
很快,整个紧闭的口被我们开发了出来,小雨骂道:“这次看你还怎么吃人。我以前听说过,滇地有一种女鬼树,一到夜晚,就会弄出一些声音,引诱男人过去。想不到会在这儿看到。”
我点了点头,看样子黑子的猜测对了一半,真的有女鬼,只不过是棵女鬼树。据说在亚马逊流域,还有一种美女树,树身长得像一个赤身露体的女人,能分泌一种香味儿,使人产生各种幻觉,活活被困死在树旁边,直到死亡,尸身腐烂,变成养分,供美女树生长。相比起美女树那种东西,这种女鬼树要好对付的多。
小雨一边说,一边冲树洞下方大喊:“雷子,还在吗?”
下边没什么声音,小雨脸色沉了下来,说:“这树洞下面,应该就是女鬼树的消化系统,恐怕出什么意外了,我下去看看。”
我一想到哑巴失踪一天一夜,现在又告诉我,这女鬼树下面是什么消化系统,霎时间,我的想象力便不可控制了,脑海中冒出衣服哑巴和吕肃被女鬼树吞掉,被消化的只剩下烂肉的情景,一时间别提多难受。当即,我摸出绳索,一边往腰上扣,一边道:“我下去,一但有什么问题,就晃动绳索,你们就立刻拉我上来。”
小雨见我愿意打头阵,自然不会阻拦,当即便点头同意。
我做好了安全措施,便立刻钻进了这张形似树洞的大嘴里,顺着嘴下的‘喉管’一路往下。这喉管有些深,大约三米左右,由此可见,这棵树土以下的部位埋的很深。由于‘喉管’弯弯曲曲的结构,因而我无法一眼看清底部的情况。然而,越往下,之前闻到的那股味道就越浓烈,我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哆嗦,不听使唤。
难道这气味儿能麻痹人的神经?
我在自己人中处狠狠一掐,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拐过一个弯口,霎时间,眼前豁然开朗,整个消化系统的结构呈现在了我的眼前。借着昏黄的手电筒,我立刻看清了刚才消失的雷子,只见下发是个圆形的如同胃囊一样的空间,地步弥漫着一种碧绿色的粘液,而雷子此刻便躺在这些粘液里,眼睛虽然睁着,整个人却一动不动。
我四下里看了看,猛然瞧见,在角落处,赫然还有一个屈腿蹲着的人,那人抱膝缩在角落处,头埋在膝盖里,虽然看不见脸,但那打扮,不是哑巴又是谁!
我大惊,也顾不得雷子,立刻跳下去,走到哑巴跟前,摇晃着他:“吴水!吴水!”他没有回应我,我一边摇晃,一边掰起他的头,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这时我发现,哑巴还活着,但呼吸十分虚弱,而哑巴身上,粘了一些绿色的粘液,我触碰他时,这些粘液碰到了我的手,霎时间,我便觉得自己的手几乎要麻木了。
我立刻明白过来,这些粘液,是很强烈的麻痹物质。好在我整个人是跳下来的,而不是滚下来的,因而唯一接触粘液的部位只有脚,而我穿的又是防水的登山靴,一时间别无大碍,当即拖了上衣,将自己的手裹起来,紧接着解开绳索,将哑巴换到了绳索上,摇晃着绳子,大叫:“拉上去!”
外间的小雨等人接收到信号,立刻将哑巴往上拉。我在下面等着,只觉得这阵味道闻的越久,身体就越麻,因而小雨等人再将绳索放下来时,我也不敢再耽误了,抱着雷子,两人一同被拉了上去。
一到地面,我整个人就僵住了,跟打了全身麻醉一样,小雨问我怎么回事,我嗓子就跟被堵了一样,根本说不出话来。好在小雨够机灵,看到我们身上的绿色粘液,知道跟这玩意儿有关,当即脱了衣服,将我们三人从头到脚擦干净,这才将我们往营地背。
在这个过程中,哑巴睁开了眼,看了我一眼,又重新闭上。我只觉得浑身如同灌了铅,但意识却十分清醒。到了江岸边的扎营地后,小雨立刻将我们三人扔到江边洗,一边洗一边说:“洗干净,休息一天,药效也就过了。”我这会儿想起了吕肃,他没有在女鬼树里,那么去了哪儿?我看向哑巴,哑巴闭着眼坐在江中,面无表情,任由小雨给他清晰。
须臾,我们三人被洗剥干净,穿着条裤衩被放进了帐篷里挺尸,别提多别扭了,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我和雷子相继恢复了语言能力,等到身体能活动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时分。我俩浑身虚软,又累又饿,能动弹了便钻出帐篷,二话不说狂吃起来,直到吃饱喝足,才觉得活了过来。黑子把我们衣服洗了,这会儿也烤干了,我换上衣服,再进去看哑巴,他醒了,但还是动不了。
我心中一动,心说这小子平日里牛逼哄哄,给我甩了不少脸子,这下子风水轮流转了。
想到此处,便去外间拿了一块烤肉,放在了哑巴嘴上,看着他只能闻不能吃,喉咙咽口水,肚子还咕噜咕噜叫的模样,别提多畅快了。由于哑巴现在的情况,再加上吕肃也没有下落,因而我们暂时不能动身,觉得等哑巴恢复了,再问问他前天夜里的情况。
晚间时分,哑巴终于能说能动,只是药效可能还没有完全消退,走路有些摇摇晃晃,看起来十分虚弱。他手里抓住我白天放的肉干,摇摇晃晃走到火边坐下,面无表情,保持着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将那块已经冷掉的肉慢慢的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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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怀疑
他不言不语,眼神冷漠,从神情上,完全看不出什么端倪,更不能猜出哑巴此刻在想什么。一块肉吃完,黑子立刻又机灵的递了一块过去。哑巴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继续吃。
小雨沉思片刻,道:“吴先生,你的身体没有大碍吧?”
哑巴嗯了一声表示回应,小雨又道:“那位吕先生……”哑巴进食的动作顿了一下,冷冷道:“生死有命,不用管他。”我一时纳闷,吕肃究竟出了什么事?按理说吕肃手里有u盘中的资料,哑巴不会这么放任他不管才对。莫非前天晚上,是吕肃动了什么手脚?难不成他又将哑巴阴了一道?
说实话,吕肃这个人,心机实在是可怕,当初在玄冰墓,便曾经利用我和哑巴以及豆腐当开路先锋,等到哑巴精疲力竭,好不容易杀死天兵赵老头后,他才跑出来坐收渔翁之利,将我们三人都摆了一道。莫非这次,他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我开口询问,哑巴却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看了看天色,说天色已晚,让我们今晚无论听到任何异动,都不要再轻易离开营地,明天一早再离开,看样子是真的不打算管吕肃了。
小雨闻听此言,便看了看我以及白斩鸡等人,说:“既然吕肃不在,那他们……”没有了吕肃这个关键人物,我们这些附带的人,对于哑巴的队伍来说,只是可有可无而已。
果然,哑巴用手指了指冯鬼手,道:“他可以留下,其余人自便。”
黑子瞪大眼,紧张道:“自便,那我们是不是不能去摸宝贝了?”我说:“经历了这么多危险,你还想去摸宝贝?”黑子挠了挠头,没说话。我看他的神情,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也释然了。没有谁会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但如果愿意以生命冒险去换取需要的东西,就必然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理由去劝黑子放弃。
哑巴这话说完,冯鬼手却是冷笑,说:“姓吴的,别人吃你这一套,我可不吃,我冯江一倒斗这么多年,颇有身家,我不缺钱。不过行有行规,我这次是跟着吕肃下斗,现在他人没了,我也不会跟你走。说,他出什么事了!”
哑巴缓缓咀嚼着食物,漆黑的目光停在了冯鬼手身上,一字一顿,没有任何情绪的说:“你是在命令我?”
冯鬼手抓住了手边的枪,冷笑道:“是又如何。”这枪还是哑巴的队伍提供的,现在却是反戈相向了。我没想到冯鬼手会为了吕肃翻脸,姓吕的收买人心,着实有一套。
刹那间,气氛剑拔弩张起来,白斩鸡只是冷艳旁边,嘴边挂着阴笑,仿佛在看狗咬狗一般,显然没有要帮忙的打算。冯鬼手说完,哑巴忽然笑了一笑,嘴角微微一钩,笑容转瞬即逝,紧接着忽然抬起了手腕,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银光一闪,冯鬼手拿枪的手猛然一抖,手枪霎时间掉在了地上,一柄银色的飞刀插在了泥土中。
我看着那支飞刀,霎时间呆住了。
和爷爷给我留下的飞刀,外形几乎一模一样。
我想起了他在玄冰墓中,一刀差点儿将豆腐命根子废了的情形,心里那个猜测也更加清晰了:他是陈词!
为什么他不承认?
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他依旧这么年轻?
为什么他会失忆?
这一连串问题却根本没有答案。这时,便听哑巴神色平静的看着冯鬼手,目光冰冷,淡淡道:“这支刀,之所以没有废了你这只手,是因为你的手有用。”
冯鬼手喉咙动了动,脸颊上的肌肉微微一抽,最后盘腿坐下,没再说话,只是眼神很阴郁,压抑着怒火。小雨打了个圆场,说时间不早,安排一下守夜,大家先休息。由于我们三人中了女鬼树的毒,稍微虚弱,便被安排为一组,守第一班。
须臾,众人都熟睡了,黑暗中只有篝火跳动的声音,雷子看出气氛不对头,没说话。哑巴中毒最深,脸色有些苍白,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很久才移动一下。他看起来有些虚弱。
我脑子里很乱,许多话堵在喉咙里,却不知道该怎么说。须臾,我将那支插在土里的飞刀拔出来,递给了哑巴。哑巴接过飞刀,插进了自己的护腕里。
我最终忍不住,道:“陈词。你是陈词。你恢复记忆了。”
哑巴微微闭着眼,冷冷道:“陈词……他算什么东西。”这一句话,便将我噎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我才道:“如果你不是陈词,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使用飞刀?为什么飞刀的造型和我们家的一模一样?为什么你们长相都一模一样?”
哑巴睁开眼,看向我,又笑了笑,带着一股嘲讽和鄙夷的意味,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陈词会像我这么年轻?你所说的问题,我不知道,但我不是陈词,我姓吴,吴水。”
“那是假的!”我彻底被激怒了,又道:“你自己都说过,吴水这个身份是假的!何必自欺欺人!”
一旁的雷子干咳一声,说了句去放水,便跑到了一边,估计是不想卷入无谓的战争。哑巴看他离去,最后坐直了背,黑亮的目光盯着我,声音平静道:“不要把我和陈词做任何联系,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杀你?”下一秒,哑巴手里的飞刀抵住了我脖颈的大动脉,这种飞刀很锋利,他只需要稍微用力,或者我自己动一下,就很可能血流如注。
我一时僵住,不敢再随意动弹。
紧接着,哑巴又道:“我会证明给你看。”
我道:“怎么证明。”
哑巴嘴角微钩,轻声道:“把陈词的尸骨,扔在你面前,让你看个够。”
须臾,他收起飞刀,兀自闭目养神。我只觉得浑身都是冷汗,被夜风一吹,汗干在身上。这一刻,我真的迷惑了。他说要把陈词的尸体摆在我面前……难道,他真的不是陈词?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接下来,便是一夜无话,我们换了班便各自睡去。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众人收拾起程。哑巴让人收回了提供给我们的装备,冯鬼手经过昨晚的事,像是开窍了一般,绝口不提吕肃,跟在了哑巴的队伍后。
黑子六神无主,将我当成了主心骨,问我:“陈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我道:“跟上去。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找到陈词的尸体。”黑子虽然不知道陈词是谁,却明白我和哑巴之间纠葛匪浅,也不敢多问,当即,哑巴一行人走在前头,我们就跟在后面,两拨人相安无事。
但哑巴似乎中毒较深,平日里都是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这次却是默默的走在最后。他的神情和步伐都没有什么改变,不了解他的人,几乎无法察觉他与平时有什么不同,但我和哑巴不是第一次下斗了,我知道,哑巴是个死撑的人,一般不到最后一秒,绝不会倒下。我察觉到他神色的苍白以及手腕处一细密的虚汗。
忽然之间,哑巴踉跄了一下,由于我一直在观察他,因而一下子就发现了,由于距离较近,我立刻伸手扶了一把,拽着他的手臂,我察觉到他手臂的肌肉在发抖。
我喉咙一哽,最后道:“就你这样还想找陈词的尸体?”说完,弯下腰,直接将人背起来。哑巴万年不变的冰冷眼神中闪过一抹古怪,突然道:“我不是你爹,别把我当成他。”
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道:“你跟我强调这些做什么?难道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背你?别把我想成一个孝子,对于一个没有见过面的老爹,他的死活,与我无关。我帮你,只是看在你之前数次救过我和我兄弟的份上。”
哑巴没吭声,须臾,我听到他的呼吸渐渐拉长,看样子是睡着了。
虽然我嘴上是这么说,但其实我心里清楚,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举动,是因为我实在无法将他和陈词撇开关系,因而一方面有种想杀了他的冲动,一方面却又担心他真的出事。
这实在是一种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心理,或许便如同豆腐所说,我八成真的是个变态吧。
小雨等人有些惊讶,却没有多说什么,黑子小心翼翼靠近,观察了哑巴片刻,悄声对我说:“他看起来真年轻,但是好厉害。陈大哥,你和他是亲戚吗?”
我想了想,道:“算是吧。”
黑子道:“我昨晚听你们说什么爹……难道他是你爹的私生子?”
我看了黑子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对他的联想力表示佩服,我到真希望哑巴是陈词的私生子,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疑团了,只可惜,这个可能性很低,微乎其微。
没有哪个儿子会和老子长得一模一样,更何况,按照哑巴现在的年龄,看起来至少比我年轻六七岁,如果是陈词的私生子,岂不是在陈词死后六七年才生下来的?
我只知道孕妇能产鬼婴,却不知道男人死了还可以找人生孩子的。
第十六章 等待
众人一路沿着江岸前行,远远的,已经能够眺望到第三个弯口,从第三弯开始,两侧的山崖便猛地收拢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峡谷,而中间的水流,受到狭窄的地势影响,一改平稳的姿态,变得白浪翻飞,激流涌荡,即便还没有靠近,都能听到那轰隆隆的水声。
小雨走到我身边,低声询问哑巴该如何渡江,哑巴抬了抬眼皮,说:“先过去再说。”他看起来不怎么担心,像是有十足的把握。这一上午的休息,哑巴状态似乎好了不少,我背着他浑身大汗,这会儿也支撑不住了,说:“姓吴的,恢复的差不多了就下来吧,我快累趴了。”说着我松开手,哑巴立刻跳了下来,站在原地活动筋骨,只听的关节一阵噼啪作响,看他动作自若,看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众人原地吃了些东西,补充了体力,便又继续上路。
大约到下午两点多左右,我们前方的路彻底断了,万仞悬崖拔地而起,横亘在前,完全断了去了。而这会儿左手边,却是白浪滔天的怒江水,两道天险在前,一望之下,令人望而生畏,怯步不前。
此刻站在江边,江面溅起的水雾扑面而来,没站多久,浑身上下都湿润了。
这奔腾的江水,别说木筏,就是机动船也过不去,而一旁的万仞绝壁更是猿猴难攀,我们该怎么过去?我看向哑巴,发现他此刻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若有所思的盯着江水,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在想办法,后来才发现,这小子竟然走神了。
哑巴竟然还会走神?
我先是一愣,紧接着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想什么呢?”
哑巴抬起头,看着我,冷冷道:“你们怎么还没走?”
我已经习惯他气死人不偿命的说话态度了,耸了耸肩,道:“我要是走了,还怎么看你把陈词的尸体挖出来?”哑巴闻言,冰冷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快的让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紧接着,便听他说:“那你就跟着吧。”
说完,又继续看向江面。我发现今天哑巴脾气不错,想了想,便借此机会问道:“吕肃……到底出是什么事了?”
哑巴漆黑而冰冷的目光忽然跳动了一下,道:“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忘了在玄冰墓差点儿被他弄死的事了?”哑巴平时说话,高傲的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对他的侮辱,这会儿突然一连两个反问句,还真是让我错愕。我心知,今天是个好机会,哑巴的状态和平时似乎不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改变,但趁着这时候多打听点儿消息总是好的。
于是我说:“当然记得,姓吕的阴我,可不止玄冰墓那一次,说实话,他心机深沉,我自愧不如,已经被他摆了好几道了。我这么关心他,当然不是担心他的生死,而是他手里的资料……没有他的资料,巨耳王墓一行,我的胜算将会大打折扣,你别忘了陈词是怎么死的。”
最后一句话,显然对哑巴有所触动,他微微侧头,道:“资料……”他嘴里咬着这两个字,却没有再给出任何反应,紧接着便起身,走到小雨身边,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片刻后,小雨几人纷纷卸下装备,将装备包堆积在一起,并且扎起了帐篷。我有些惊讶,因为这会儿才下午三点,根本没有到扎营的时候。
难道哑巴打算今晚在这儿过夜?
他到底有没有办法渡江?
正想着,小雨走到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吴水让我们扎一只大木筏,晚上再渡江。”
“晚上渡江?”我惊愕道:“白天渡江和晚上渡江有区别吗?一只木筏,一个浪头都经受不了吧?”
小雨摇了摇头,说哑巴没解释,不过替人办事,也别问那么多,上面怎么说,下面怎么做。顿了顿,他又道:“看样子吴水不打算赶你们走,既然如此,安心看着就行,搀和太多,反而不好。”
我和小雨也算熟悉了,除了白三爷的身份不肯透露外,其余的有什么话,他也不忌讳。当即,除了白斩鸡和李胖子以外,我们其余人便开始去周围砍伐合适的树木制造木筏,由于这次的人数比较多,因而这个木筏造的比较大,众人一直忙活到晚上的六七点多才收工。黑子去弄了些鱼,凿了个石锅架在火上,给我们顿了一锅鱼汤。
虽然没有盐巴,但山里有很多天然的香料,黑子顿了一锅,只见鱼汤翠绿,卖相不是太好,让人一看就怀疑是不是有毒,但等一吃到嘴里,却觉得又香又鲜,隐约还有股酸辣味儿。众人这两天都是吃压缩饼干,嚼干肉,肚子里发干,嘴里淡的不行。这会儿一锅鱼汤热腾腾,滋味美妙,哪里还禁受得住,用木棍儿折成筷子,石片儿洗干净了当碗碟,立刻开吃。
不过狼多肉少,一群大老爷们儿,白日里阵营不同,难免剑拔弩张,气氛不对劲儿,这会儿见了吃的,聚在一起,哪里还分什么阵营,筷子在石锅里抢,抢不过的就骂娘。
雷子痛骂冯鬼手:“我靠,姓冯的,你速度也太快了,你属兔子的吧!”在抢鱼这件事上,机关手的优势被发挥的极致,只见冯鬼手那双木筷子,就跟表演似的,眼力准,速度极快,一伸一捞之间,好东西全进了他碗里,气的众人骂娘。
冯鬼手阴阴一笑,呲出一口白牙,说:“我属虎。”黑子见自己做的鱼汤这么受欢迎,很是高兴,但见众人为了一锅鱼汤快要干架的情形,顿时吓坏了。
哑巴坐在一边,不为所动,冷冷的盯着我们,我心中一动,夹了些鱼给他送过去,说:“别死要面子了,吃点儿吧,否则天天吃压缩饼干会便秘。”
我察觉到哑巴冰冷的面孔有一丝变化,虽然这个变化很细微,但还是被我给捕捉到了,霎时间,我忽然觉得哑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冰冷,他可能只是习惯了这种态度,根本拉不下脸来跟我们这帮人凑到一起。我暗自好笑,正要开口,哑巴道:“滚。”
我已经摸透了他的脾气,便道:“我滚可以,滚你也要吃东西啊,我们吃着你看着,你说你要真是我爹,我这不成了虐待老人吗?”
哑巴皱了皱眉,看向我,冷冷道:“我不知道,你脸皮可以这么厚。”
我笑了笑,道:“这算是我的优点吧,脸皮该厚的时候绝对不薄,古人云:君子如水,能屈能折,能高能低,能磅礴而至柔,能微小而惊浪。”哑巴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磅礴而至柔。”没等我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哑巴接过我手里的东西默默吃了起来。
须臾,众人吃饱喝足,石锅里干干净净,一点儿汤汁儿也没有剩下,哑巴依旧没有什么安排,在江岸边扎营,湿气重,水声轰隆,让人难以安睡。我不清楚哑巴打的什么主意,但现在他不说,众人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白日里奔波了一天,这会儿便钻进了帐篷,各自睡觉,只有哑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一直坐在火堆旁,笔直的背影一动不动,看的久了,仿佛是一尊雕像。
我忍不住想,陈词会是什么样。如果他比哑巴还要冷傲,那么他是和谁一起生下我的。
我的母亲又是谁?
我想到陈词抱着个婴儿的场面,就觉得不全不搭调,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这么想些有的没的,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睡梦中,只觉得水声轰隆,让人难以深眠,一直做着些似醒非醒的梦,迷糊间,似乎有人钻进了我的帐篷里,隐隐约约在对我说些什么,但等我艰难的睁开眼时,周围却是昏暗一片。
外间的篝火透进来,我发现有一个人影印在了帐篷上,身形笔直,一动不动,我惊愕的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凌晨的两点,我记得入睡前,是哑巴坐在那个位置。
他居然还没有移动?
这小子想干嘛?
把自己累死吗?
惊愕间,我又觉得不对劲,周围似乎有什么变化。我撩开帐篷,看了看哑巴,他察觉到动静,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盯着篝火。我观察了下周围,帐篷里没有任何改变,哑巴也没有任何动静,一切似乎都如常。
但我为什么会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须臾,我猛地意识到,是声音。
白天那轰隆的水声,现在忽然变小了,几不可闻。
我顿时想起了哑巴白天说的那句意味不明的话: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磅礴而至柔。
第十七章 寻找
为什么水声会忽然没了?
我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几乎以为是自己产生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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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礴而至柔,莫非,是哑巴动了什么手脚?
这太不可思议了,一个人怎么可能改变江河呢?我立刻摸出了手电筒,几步奔到江边朝着江中眺望。手电筒射程不是太远,但即便如此,借着昏黄的光晕,我还是瞧见,白日里翻腾的巨浪,此刻已然平息下来,虽然还有些汹涌,却已经没有了那股吞天吐地的气势,因而轰隆的水声减弱了很多。
这江水,怎么忽然变成这样?
我想起哑巴的古怪,立刻回到了火堆边上,压下心中的震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哑巴盘腿而坐,身上笼罩着一层水汽,黑发湿润无比,在篝火旁,身上仿佛冒着一层白雾。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跟随着他的目光,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猛然瞧见一轮皓月当空,这才想起今天恰逢每月的月圆之夜,不由得心中一动,心说:莫非此处的江水,也会受潮汐的影响?
便如那钱塘江水一样,平日里风平浪静,一到农历八月,便会形成罕见的奇观,正是受了明月潮汐的影响。看样子,哑巴肯定是事先知道这里的情况,所以才这么胸有成竹。
其余人还在酣睡,我陪哑巴坐在火边,心中千言万语却冒不出一句话,约莫半个小时过后,连原本那微弱的水声都消失了。就在此时,哑巴忽然起身,黑暗中,他猛地虚空开了一枪,枪声划破黑夜,惊的宿鸟振翅,帐篷里的众人顿时醒了,一个个紧张的窜出来,以为出了什么事。而这时,哑巴微微抬了抬下巴,冷冷道:“行动。”
小雨几个心里头估计已经在骂娘了,哪有这么叫人起床的。但哑巴的话又不能不听,于是纷纷穿衣服收帐篷,活干到一半,才察觉出异常,纷纷疑惑那轰隆隆的水声怎么消失了。
我一边儿收拾东西,一边儿将潮汐的事情一说,黑子咋舌,震惊的看着哑巴,说:“他好厉害啊。”眼里顿时露出崇拜之色。我说:“厉害是厉害,不过你最好别招惹他,他杀起人来,更厉害。”黑子闻言缩了缩脖子,神色露出一丝古怪和不安。看样子,他已经发现自己和我们的差异,心里产生怀疑了。
想了想,我问道:“你和吕肃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肯带你来干活?”
黑子对我比较信任,想了想,正要开口,不等细说,其余人却已经收拾好了装备,准备启程了。无法,这事儿只得压下,于是我拍了拍黑子的肩膀,示意下次有时间再告诉我。
紧接着,众人携了装备,将木筏推下水,开始逆流而上。
此刻江水平缓,甚至水位都下降了一些,木筏行驶起来并不困难,黑子和另外一个代号叫火的善于掌船,便由他们掌篙,我们其余人则打着手电筒照亮,顺便警戒,以防止又出现蟒蛇之类的东西。
但这次渡江的过程极为顺利,一路风平浪静,我们的木筏拐过弯口一路前进,渐渐的,两岸的悬崖峭壁走势逐渐靠拢,水道也越来越紧,道最后,原本广阔的怒江,几乎只剩下四五米宽,两岸夹着一条大江,江水自四五米的缺口处奔涌而来,如同水闸泄洪一般,其势可想而知。好在这会儿受潮汐的影响,水平平静,否则白日里,绝对是难以逾越。
这时我才想到,这潮汐的牵引力,并非每晚都存在,如果是每月一次,那就意味着,整个巨耳王墓的‘大门’,每月才会在晚上敞开一次。看样子,吕肃和哑巴都会选择这个点儿下斗,是有原因的。
吕肃手里有帛书u盘的资料,知道一些关键点也可以理解,但哑巴是怎么知道的?白三爷告诉他的?
那么白三爷又是如何知道巨耳王墓的地形的?
之前那个猜测更加清晰的浮现了出来,我几乎可以肯定,或许这个白三爷,很可能就是飞刀白老四的后人,因为只有白老四,才成功的进入过巨耳王墓,除了他的后人,谁还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一边想着,我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很快便道了壶口处,木筏自壶口处冲出去后,水流就变得激烈起来,我们弃了木筏登岸,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的五点多,再过不久,天亮了,就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我们在江岸边落脚,也没有再扎帐篷,生起一堆篝火围坐,静等天明。
约莫一个多小时,远处的高山,终于窥见了太阳的影子。那是一座高耸的雪山,也不知叫什么名字,光秃秃的,棱角锋利,根本无法攀登,如同一把大斧头一样。
直到这时,我们才算穿过三弯,终于越过了巨耳王墓的第一道大门,迎着初升的晨曦,只见远处雪山环绕,难以逾越,近处青山高耸,龙盘虎踞,除非开着直升飞机,否则以人力要想到达此处,确实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但很快,就连直升飞机的念头都被我否决了,因为我发现,我们的手表以及指南针,全部都混乱起来,显然是受到了磁场干扰,只怕直升机到了这地方,只有坠毁的份儿。
哑巴一夜没睡,却是精神抖擞,立刻带队沿着江岸往前走,目光搜寻,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却又不跟我们解说,一时间,众人只有满头雾水的跟在后面。
白斩鸡显然更喜欢吕肃那个搭伙人,这会儿一路上都走在最后,累了就由李胖子跟着,二人时不时的窃窃私语,神色不善,也不知再打什么主意。我紧跟在哑巴身侧,想看看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约莫行走了一个多小时,哑巴忽然停下了脚步。
只见我们前方,出现了一条溪流,溪流自左侧的山间流出,缓缓的汇入了怒江中,哑巴顺着溪流往上看,似是在对我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就是这里。”
我看着这条溪流,它平平无奇,但凡山里,这样的溪流多的是,有什么奇怪?
难道哑巴一直在找它?
紧接着,哑巴便道:“顺着它走。”
冯鬼手追问了一句:“莫非顺着它走,就能找到巨耳王墓?”哑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态度有些暧昧。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满头雾水,但还是跟了上去。
我察觉到,哑巴的脚步明显加快了,目光变得更为冰冷和坚定,别人可能看不出,但我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他有些激动。
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条溪流弯弯曲曲,我们顺着它一路往上游而去,随着山势,它时而宽,时而窄,时而激流奔腾,时而平缓,水质清澈,在青山间缓缓流淌,是不是能看到游鱼走蟹,山间偶尔林木窜动,闪过一些走兽的影子,让人仿佛到了世外桃源般,顿时忘俗。
这一走,便是一上午,哑巴一直走在前头,一夜没睡,他的精神和体力好的有些过分。约莫中午时分,哑巴忽然停了下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前面什么也没有,只有西边矗立着几块形状不规则的大石头,受到水汽的侵蚀,石头上长满了青色的苔藓。
他究竟在看什么?
再次仔仔细细查看了一下前方,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不正常,我不由得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说:“你看什么呢?”哑巴猛地扣住我那只挥舞的手,往下一按,紧接着便朝着那几块大石头而去。
我们其余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相视苦笑。哑巴就是这样,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做事也从来不屑于向人解释,我行我素,大部分时候,对于手下和队友的要求只有一点:听命。
这时,哑巴走到了其中一块大石头前,似乎在思索些什么,片刻后,他拔出匕首,开始去剔那些生长在石头上的苔藓。
我心中一动,立刻明白过来,只怕这石头上,另有玄机。
当即,我也跟着过去,摸出匕首一起刮,须臾,整块大石头被我们剔光了,哑巴的目光却更加冰冷。他抿了抿纯,指了指周围的几块大石,道:“继续。”
其余人接到命令,立刻开始干活,只听的嚓嚓声不断,那是匕首和石头表面摩擦的声音。绿色的苔藓被我们成片的剃了下来,有些苔藓上还爬着一些寄生物,随着我们的破坏四散逃命。
约莫二十多分钟,周围的大石头都被我们清理的光秃秃,哑巴却摇了摇头,他神情没有任何改变,但我看得出,他有些失望。
哑巴究竟再找什么?
第十八章 尸骨
照旧,哑巴没有向我们解释,只是下令说继续前进,于是众人便顺着这条山间的溪流继续前行。溪水蜿蜒曲折,叮咚作响,雀跃欢腾,清澈见底,如同一个山间的精灵。众人行走其中,到不觉得有多疲惫,只是对于哑巴的做法而感到疑惑不解。
就在此时,前方的道路上,又出现了一些堆积的大石,哑巴立刻上前,拔出匕首,便如同之前一般继续刮苔藓,我们其余人也不多言,立刻上前干活。刮了没多久,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匕首猛地一顿,似乎石头上有什么凹槽。我心中一动,放缓了速度,小心的剃着苔藓,片刻后,石头上的凹槽被清理了出来,我这才发现,上面是个粗糙的十字架,显然是人为刻上去的。
难道哑巴找的是这个?
我一愣,拍了拍哑巴的肩膀,示意他看。
哑巴盯着石头上明显是粗糙刻上去的十字架,冰冷的目光一眨不眨,须臾,伸手在其上抚摸了几下,道:“就是这里。”
我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说:“你要找的是这个十字架?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这个东西?白三爷告诉你的?”如果我之前的推测成立,白三爷是飞刀白老四的后人,那么这个记号,很可能就是白老四当年留下的、而今,白三爷给哑巴提供人手,又告诉他巨耳王墓的情形,显然是有事让哑巴去办。
那么,这个十字架代表什么?
我问完,哑巴看了我一眼,冷冷道:“这个十字架,是陈词留下的。”我大惊,觉得有些懵。陈词留下的?一时间,我的目光胶住了大石上的十字架,心里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像是激动,又觉得十分紧张。
但下一刻,我就觉得不对劲。如果是陈词留下的记号,哑巴怎么会知道?
白三爷就算是白老四的后人,也不可能知道陈词当年的举动才对。
没等我细问,哑巴指了指周围,冷冷道:“沿山壁搜索,这附近有个山洞,陈词就在里面,找。”此令一出,众人虽然不知道陈词是谁,但哪有不从的道理,唯有白斩鸡苍老的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他是赵老头的儿子,自然知道陈词的事,因此哑巴下令后,他也示意李胖子加入寻找的行列。
众人四散开来,开始了寻找。
我只觉得自己从未像如今这样专注过,几乎没有放过周围的一草一木,生怕会错过了什么,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之前我们所在的位置,或许就是陈词当初遇到赵二爷的位置,事后,赵二爷带着陈词栖身周围的一个山洞,向陈词打听巨耳王墓的情况,而陈词的尸身,便就此留在了那个山洞里。
这个山洞并不费事,没多久便找到了,最先找到那个山洞的是李胖子。
山洞口较为小,看结构,应该是属于天然的一个石穴,里面黑洞洞的,这会儿不知为何,天色阴暗下来,仿佛又要下雨,连阳光都透不进去。我深深吸了口气,拿着手电筒的手有些发抖,紧接着,当先走了进去。
山洞里比较宽敞,内部的结构是个葫芦形,中间位置狭窄,穿过狭窄的区域,后面又有一个稍微小的空间。
走进前端时,我看到了地面散布着的灰烬,灰烬几乎快要消失了,看样子已经时隔很久。接着在往里走,稍微有些狭窄,我走在前头,哑巴不紧不慢跟在我后面。
到达最后的空间时,手电筒的光芒下,猛然照射出一样东西。
确切的说,是一副骷髅架子。
它呈现侧卧的姿势散在地面,架子外层,还可以看到污黑的布料。我觉得自己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眼睛瞬间就发热了,连大脑都变得迟钝无比。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尸体。
这里真的有尸体、
陈词……真的死在了这里。
我走到尸骨旁边,双腿发抖,整个人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双腿发软,不受控制的跪在了地上。
这一刻,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觉得脑袋是空的,心脏仿佛一个正在被充气的气球,一股胀痛感,喉咙如同被哽住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片刻后,才勉强发出声:“爸,我来了……”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所谓的不在意,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东西,这会儿,除了眼前的尸体,我满脑子都是陈词死亡的模样。没有入土,没有葬敛,就这样默默地死在这个山洞里,肉身腐烂,被蛇虫蚀咬,最后只剩下一副枯骨。
生前再厉害的人,死后都逃不过这个命运。
我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枯骨,一寸一寸,想象着这人活着时的模样,整个人浑身虚软、
也不知多久,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一下,我回过头,发现是黑子,他手里拿着肉干,担忧的看着我,说:“陈大哥,你在这里,已经待了好几个小时了,吃点儿东西把。”
这时,我才发现,外间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我们走不了了,小雨等人在外间的山洞里升起了篝火,又用一块雨布将洞口灌入的风雨挡住,外间时不时会响起一阵雷鸣。
我只觉得一身疲惫,接过他手里的肉干,默默的吃起来。这时我发现,哑巴也一直坐在不远处,目光冷冷的盯着地上的尸体。或许,我在这里跪了多久,他就坐了多久。黑子不敢接近哑巴,因此没有给他送吃的。
我起身,双膝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因而有些发抖,我走到哑巴旁边坐下,将肉干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他。哑巴接过,慢慢咀嚼起来,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那具枯骨。
如果这具枯骨带给我的是痛苦,那么它带给哑巴的,或许就是迷茫。
直到此时,我彻底相信了,他不是陈词。
就如同哑巴自己说的,他只是想知道:我是谁。然而现在,陈词的尸骨就在我们眼前,之前的一些猜测,也彻底灰飞烟灭。
山洞里寂静无声,只有外间的小雨等人在说着什么,咒骂着这该死的雨天,下雨,将意味着我们明天将趟着泥泞走路,而且雨天很容易出现意外,泥石流、滑坡、树木忽然的倒塌,都会让我们的行路危险增加。
伴随着雷子的咒骂声,篝火的噼啪声,我问哑巴:“你有没有想起来,你和陈词,究竟是什么关系?”
哑巴默默嚼着肉干,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正打算继续问,忽然觉得哑巴有些不对劲,他一动不动,缓缓咀嚼着肉干,但额头上却浮盖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我大惊,身上碰了他一下,猛然感觉到哑巴浑身的肌肉紧绷,那模样,像是在承受什么痛苦,不等我反应过来,他的手猛地一松,手里的肉干滚到地上,整个人忽然头往后一仰,一直冰冷的目光眯了起来,仿佛极为痛苦。
我大骇,立刻扶住他,刚要开口,哑巴猛地捂住我的嘴,将将声音压的极低,道:“不要出声。”他目光示意了一下外间,我明白过来,他是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他的状况。
无奈之下,我只能一声不吭,看着哑巴痛苦的埋着头,肌肉紧绷,浑身大汗。
他到底怎么了?
难道哑巴有什么隐疾?
这么一折腾,我心中那股悲痛之情反而被压了下去,一时间整个心思都在哑巴身上。就在这时,外间的冯鬼手说:“他俩在里面整什么幺蛾子,还跪着呢?我去看看。”紧接着,一阵脚步声便朝我们靠近。哑巴浑身大汗,猛地抬头,死死的盯着葫芦形的窄小入口,我这会儿也不知怎么想的,大约潜意识里将哑巴当成是自己的亲人,因而立刻起身,向外间走去,将正要进来的冯鬼手挡住。
冯鬼手脚步一顿,道:“听说你在里面一直跪到现在?”
我道:“与你无关。”冯鬼手耸了耸肩,说:“确实与我无关,姓吴的在里面干什么?”
我道:“在盯着尸体发呆,你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冯鬼手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声音压的有些低,说:“那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怪胎,我没兴趣招惹他。”说完转身坐到了火堆旁。我也跟着坐下,心里却想着哑巴刚才的情况,看样子他是有什么隐疾,以前怎么没发现?
一直到晚上,大雨才停了下来,远处是不是会传来一些轰隆的声音,像是山体滑坡。按照现在的路况,情况再乐观,也得到明天中午才能上路,要稍微差一些,我们恐怕还得被困上一天。
看了看时间,众人安排了守夜,便各自休息。我见其余人都睡下,便自己走到内间的山洞里睡觉,哑巴似乎已经恢复了,背靠着山壁闭目养神。我压低声音问道:“你刚才怎么回事?”
哑巴道:“头疼。”
我心中一动,看了看旁边的尸骨,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哑巴眯了眯眼,顺着我的目光看向那具枯骨,最后摇了摇头,说:“什么也没有。”我盯着他平静的神情,隐约觉得不对劲,或许是心理作用,我感觉他在说谎。
第十九章 追随
我虽然怀疑哑巴在说谎,却也没有真凭实据,即便有,像他这种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人,我也拿他没辙,于是便倒在一旁睡觉。
旁边就是一具尸骨,这种感觉很奇怪,没有恐怖。
我躺在地上,侧着身,和眼前的骷髅头对视,它黑洞洞的两个眼窝直勾勾朝着我,漆黑的山洞里,只有外间偶尔透过来的火光,让人能模糊看到一些物体。
我盯着骷髅头,脑海里闪过很多,想起小时候在村里,别人家的父亲都承担了家里的农活,背玉米,犁地,而我们家,永远是爷爷佝偻着背干活,那时候,我听信村里的说法,以为自己的爹是个不务正业的酒鬼,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咒骂他。
而现在,当一切的真相浮出水面,我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
我不知道陈词的心里当时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他为了破解诅咒,走过很多地方。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刻,在想些什么?有想过我吗?我平时不是个这么感性的人,但现在却不由自主的多愁善感起来,迷迷糊糊的,我在这具枯骨旁睡去,心中琢磨,如果能活着离开巨耳王墓,我得把尸骨带回去,好好安葬,也算告慰陈词和爷爷的在天之灵了。
夜晚,我做了个梦。
是个非常恐怖的梦,但当我从梦中惊醒时,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醒来时,我额头上是一层冷汗,整个人肌肉是紧绷过后的虚软,山洞里依旧昏暗一片,这时我目光一转,发现哑巴不见了。
我有些不放心,总觉得哑巴这人太过神秘,一不留神,就会整出些幺蛾子。于是我走到了外间,这才发现,哑巴在守夜。
其余人都睡了,哑巴坐在篝火前,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平板的屏幕光照在他冷漠的脸部线条上,显得毫无生气。我有些诧异,不知道哑巴下斗,还带着这玩意儿做什么?
我好奇的凑过去准备看看屏幕上的内容,他察觉到我的出现,不等我瞧清,便立刻将平板按了一下,霎时间黑屏了。
即便只是匆匆一眼,我也瞟到,他在看一份文档资料。
霎时间,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下落不明的吕肃。
难道……哑巴看的是吕肃的资料?
吕肃突然失踪,哑巴对此却只字不提,莫非,他暗地里动了手脚,把吕肃给结果了?
哑巴的实力,绝对是不容置疑的,如果他想杀我,几乎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但吕肃也不是好惹的,哑巴要想解决吕肃,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看着我怀疑的目光,哑巴难得主动开口,道:“去睡觉。”
我觉得哑巴这明显是心虚,于是道:“你管的优点宽,看什么东西,遮遮掩掩的。”
哑巴依旧面无表情,将平板收了起来,摆出完全不屑于搭理我的模样,自顾自的闭目养神。外面的雨早就住了,为了通风,之前牵在洞口的雨布被收了起来,一股清凉的风带着丝丝水汽吹了进来,让人觉得很是凉爽。我之前做了个不知名的怪梦,惊出一身冷汗,这会儿被风一吹,顿时就更清醒了,哪里睡的着,于是从包里摸出了烟,递给哑巴一根,道:“抽吗?”
哑巴看了一眼,接过烟微微含住,冷冷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示意点火。我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能认命摸出打火机,说:“行,您是大爷,小的来伺候你。”给他点完火,我自己坐到洞口默默吞云吐雾,什么也不想,享受这难得的放松的时刻。
须臾,我转头看哑巴,忽然发现他并不是在抽烟,只是含着烟,任由它自己燃烧,目光却追逐着袅袅的烟雾,似乎在想些什么。我看了看只剩下不到两根的烟盒,心说真是浪费,下一次不给他分了。
正想着,哑巴嘴里的烟燃到了尽头,他两根手指夹住烟嘴,朝篝火堆里一抛,紧接着起身,说:“有一群蚂蚁过来了。”
蚂蚁?
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忽然便见山洞的远处,猛然出现了几点橘黄色的光芒,似乎是有什么队伍正在靠近,而这时,哑巴站到了我身旁,默默凝视着黑暗中逐渐靠近的光点。
我心中一惊,心说:这是谁的人马?
须臾,火光靠近,我猛地看清了队伍的领头人,刹那间大吃一惊,因为这人居然是颛瑞!
就在这时,从颛瑞身后猛地窜出来一个人影,猛的朝我扑过来,赫然便是豆腐,便见他浑身是泥,狼狈不堪,怒道:“姓陈的,你个王八蛋,窦爷爷今天不打的你满脸笑春风,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紧接着整个人近到身前,将我往地上一推,抡起拳头就要打。我忙伸手一挡,心里别提是什么感觉了,又是喜又是惊,又是怒又觉得无奈,最终只能道:“你是属跟屁虫的吧?你们怎么会……”
而这时,颛瑞也带着人马走到了洞口,豆腐怒哼一声,气呼呼的坐到一边。我朝颛瑞的人马一看,才发现文敏也在其中,她朝我笑了笑,说:“这是最后一次。”
哑巴冷冷的看着我们两拨人会师,而其余人也被这阵仗给弄醒了,猛然瞧见冒出一堆人,别提多惊讶了。
颛瑞如今面容已经完全恢复,带着钟恭、文敏、豆腐以及两个我不认识的手下,一行人都是浑身泥泞,衣服也湿漉漉的,显然是连夜冒雨跋涉,其狼狈可想而知。
这样一来,山洞里就有些挤了,豆腐一直气鼓鼓的,一句话不说,表示不要认我这个兄弟。我一时苦笑,问文敏他们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文敏说起了后来的经过。
她当时被我弄药给迷晕了,醒来后心里特别难受,但没多久,她便接到了豆腐的电话,豆腐将自己被颛瑞看守起来的事情一说,紧接着便让文敏去救他,说要告颛瑞非法监禁。
紧接着,文敏想到豆腐一直和我在一起,或许会知道九龙拱卫的线索,当即便阻止警力去救人,谁知到地方,却扑了个空。颛瑞何等精明,他原本就没有打算断了豆腐的通讯,但一看他报警,立刻便将人转移了。
豆腐算是彻底被‘看守’起来,这小子根本不消停,想尽各种办法逃跑,但没有一次成功的。最后他知道自己来硬的不行,便决定来软的。说到这儿时,原本还在生气的豆腐顿时一脸尴尬,赶紧打断道:“能不能别说的那么详细,我那是智取,要不然咱们现在能在这儿吗?”
一旁的钟恭翻白眼,说:“确实是智取,一哭二闹三跳楼。”紧接着,便讲起了豆腐的辉煌战绩。由于这小子扬言要跳楼,颛瑞眼皮一抬,说:“关起来。”紧接着,豆腐就被软禁了,这一关,就安静下来。
钟恭反而觉得不对劲,对颛瑞说:“当家的,这小子昨天一天,先是吃饭掀桌子,后是在你的衣服上画乌龟,晚上又在你最喜欢的古董花瓶里撒尿,半夜里拿着牙签说要戳喉自杀,花样层出不穷的,怎么现在突然安静了?”
颛瑞一想,也觉得不妥,心说豆腐不像那么容易消停的,便让钟恭去关豆腐的房间里看看。结果门一打开,却见豆腐拿着一根筷子在木制的床上使劲儿钻。
钟恭懵了,说:“你在干什么?”
豆腐恶狠狠道:“钻木取火,我要跟你们同归于尽。”钟恭顿时气的要吐血,看他钻的起劲就后怕,要是真被他钻出火,那还不把房子给烧了?不行不行,这不靠谱的祖宗真是个定时炸弹,于是便去请示颛瑞。
颛瑞是何等的大忙人,哪有这个耐心,闻言怒道:“捆起来,每天一顿饭,饿不死就行。”
豆腐挣扎道:“靠,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这是违法的!”
颛瑞不冷不热的说道:“如果不是因为陈悬,我会管你?你跳一百次楼都跟我无关。”
豆腐闻言顿时颓废了,坐在地上,说:“万一他死了怎么办?”
颛瑞冷冷道:“他死了是他的事,难道他死了你就活不下去?”
豆腐怒道:“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救过我多少次!每一次都是他帮我,但我还总是给他添麻烦……我以前家里很有钱的时候,他从来不肯花我的钱,我后来穷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站出来帮我的!你们这些大人物总说什么世界上没有朋友,只有利益,但我告诉你……陈悬是我兄弟,与任何利益都无关,我愿意为他死!颛瑞我告诉,你最好放了我,否则,姓陈的要是回不来,要是死在那个鬼地方,我一定会杀了你!”
钟恭讲到这儿,阴阳怪气的对豆腐说:“这话说的可真漂亮,要不要当着陈兄弟的面儿再说一遍?我们这些人都是一群狼心狗肺,不知道朋友为何物,唯利是图的渣渣,只有你俩才是相亲相爱的典范。”
饶是豆腐脸皮够厚,也觉得窘迫,道:“去你妈的,我当时那不是一时着急,口不择言嘛,谁知道你和老颛这么够义气,愿意跟着我和顾大美女一起下斗救人。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之前那些话你们大人不小人过,就当是个屁,闻过就算了。”
第二十章 孤独
我听到这儿算是明白过来,肯定是颛瑞受不了豆腐的折腾,再加上我和颛瑞关系不错,于是干脆带着人手前来救人了。
果然,豆腐接着说:“当时吧,阴阳脸……不对,是颛老大,他特别仗义,虽然一开始我们有些不愉快,但后来还是统一战线,推了很多事儿,组织下斗来寻你。你说你跟吕肃那笑面狐狸在一起,势单力孤的,能有什么好结果?后来凑巧顾大美女也一直没放弃营救我,我们两拨人一接头,就一起行动了。”
我点了点头,心知现在再说让人回去的话也是没用了,心中只剩下感激,朝颛瑞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文敏微笑道:“好在小豆知道九龙拱卫的说法,颛先生请了一位风水大家在地图上点穴,因此我们才寻到了这个地方来。这一路果然惊险,若不是有颛先生几人相助,只怕我和小豆就……”她说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后怕的神情。
豆腐见我沉默不语,于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咱们三个也不是第一次出生入死了,这么多年,穷过富过,打过架也红过脸,但遇到事儿什么时候怕过?更何况我们这么大一拨人,还怕一个巨耳王墓?老陈,不是我说你,你这次的事情做的太不仗义了,如果是我和顾大美女有生命危险,你会置之不理吗?”
我摇了摇头,道:“不会。”
文敏道:“那你为什么将我们排斥在外?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出了意外,我和小豆这一辈子能安心吗?”
最终,我只能叹了口气,向二人道歉。这时,一旁的冯鬼手打了个哈欠,说:“行了,别上演什么郎情妾意,兄弟情深的把戏了,看着都闹心。”
豆腐和冯鬼手向来不对盘,闻言道:“你就是嫉妒,说起来,每次看见你都是孤家寡人,上次坐牢都没人去看你,活该。你要是对我好点儿,乖乖叫我声大哥,下一次你进局子,我就给你送盒饭去。”
冯鬼手冷笑道:“你的盒饭留着自己吃吧。”眼瞅着这二人又要争论起来,我赶紧插花打断,说:“看来你们这一路也吃了不少苦,不过……你们是怎么渡江的?”哑巴知道三弯的江水会受潮汐影响,可以在夜晚渡江,豆腐他们难不成也知道?
我这一问,豆腐一拍脑门,神色紧张起来,道:“见着你太激动,正事儿都忘了问了。”他的目光在山洞里巡视了一圈,说:“如果不是吕肃,我们也找不到渡江的办法。”
他这话一出,别说我,连哑巴也惊诧起来,漆黑的目光猛然一缩,冷冷道;“吕肃?”
豆腐看出我们气氛不对劲儿,立刻点头,说起了后来的经过。这一行人只有个大概地点,只按照那位风水大师的说法寻找九龙拱卫的‘宝眼’。因而入谷后,便顺着江水一路前行。为了早点儿追上我们,一行人披星戴月,连着两天艰难跋涉,其间辛苦自然是不必说,待到了夜间宿营时,便猛然听到了一串脚步声。
当时几人正煮着一锅饼干糊糊,饥肠辘辘等着开饭,这突入起来的脚步声让众人一惊,没等反应过来,一个一声狼狈的人,便猛地从黑暗中窜出来,栽倒在营地旁。
是谁?
颛瑞带的那两个手下,都是常年在外跑动的,警惕性很高,那人一倒下,这二人立刻上前将人围了起来。豆腐坐在火堆旁看着,只见那人头发蓬乱,浑身脏污,就像个乞丐一样,第一眼根本认不出来,直到发现那人手里雪亮的鬼哭刀,才惊呼道:“吕肃!”说着赶紧上前,迅速将人翻了过来,只见吕肃已然昏迷过去,嘴唇无意识的动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我们这边的人马,听到此处,都不由得看向了哑巴,冯鬼手的目光更是意味深长。
哑巴却不为所动,身体靠坐在山壁上,目光盯着豆腐,显然是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豆腐顿了顿,接着开始往下讲。
当时见吕肃昏倒了,豆腐便将他搬进帐篷里,没多久,这小子却自己醒了。豆腐立刻一连串问题刨了过去:“怎么就你一个人?老陈呢?你们遇到什么事了?”
吕肃却并没有受什么大伤,似乎只是有些脱力,他见了豆腐,似乎也并不意外,,没有回答豆腐的问题,而是笑了笑,略显疲惫的说:“能不能先给我吃点儿东西,饿的没力气了。”
豆腐气哄哄的给他舀了饼干糊,看着吕肃呼啦呼啦的吃,等吕肃吃饱喝足,才抹了抹嘴,道:“陈悬已经回去了,怎么,你们没遇上?”
豆腐一时发懵,道:“回去?你别骗我,他没事儿怎么走回头路?”于是吕肃便将我们丢失装备,和哑巴搭伙,哑巴又不允许我入队的事情一说,豆腐听完,一时拿不出主意,看向旁边的颛瑞,说:“阴阳脸,难不成咱们跟老陈错过了?现在怎么办?”
颛瑞分析说:“这地方虽然大,但悬崖的栈道只有一条,陈悬离开是两天的事,既然如此,按照这个时间计算,他如果真的回程,我们肯定是能遇上的。所以我估计,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以陈悬的性格,不会轻易放弃,很可能是跟踪吴水他们继续前进;二,或许是他在回程的过程中,遇到什么危险了。”
豆腐闻言,立刻道:“变态陈是个死心眼儿,他绝对不会被哑巴三言两语忽悠回来,肯定是跟着哑巴走了。”说着,便疑惑起来,看向吕肃,道:“既然你们跟哑巴的队伍合伙了,那为什么你现在……”
吕肃苦笑一声,摊开手,道:“你说呢?那姓吴的,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豆腐嘶了一声,说:“不对吧,你平时这么阴,难不成这回被哑巴给摆了?”吕肃闻言只是笑笑,并不作答,而是走出了帐篷,抬头看向天际,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吕肃开始主动带队,赶到第三弯的位置时,已经是下午。吕肃手里有资料,知道江水中的门道,因而便率领众人扎木筏,等待入夜渡江。渡江之后,吕肃一直在前方带队,直到下午时分忽然下了一场豪雨。众人躲无可躲,只能在瓢泼大雨中顶风前进,脚下的道路泥泞不堪,时不时便有山石滚落,树木折断,别提多危险了,再加上一夜没睡,自然而然,众人的速度可想而知。
一开始,吕肃是一直在前方带队的,但众人都十分疲惫,再加上瓢泼大雨,使得人的视线距离受阻,众人跟在吕肃身后,只能看到他模模糊糊的背影。再到后来,人人都累的抬不起头了,哪里还管其他人,等豆腐再一抬头的时候,哪里还有吕肃的半点儿踪影。
“我靠!”豆腐抹着脸上一直抹不干的雨水,大叫:“姓吕的怎么不见了!”
茫茫雨幕中,吕肃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众人冒雨在周围搜寻,很快发现了吕肃的脚印儿,于是立刻顺着这些脚印儿追了上去,但离奇的是,脚印到了一颗大树下,便消失了。
颛瑞经验老道,脸色一寒,说;“他丢下我们跑了。”
豆腐气的狠狠跺脚,说:“这家伙刚才说帮我被装备包,靠,骗了咱们一份装备。”
文敏担忧道:“我现在怀疑,他之前对我们说的话,有几层是真,几层是假,陈悬会不会……”豆腐看文敏忧心忡忡,便只能熄了自己心中的怒火,转而安慰文敏说:“老陈比我机灵多了,应该不会有事儿。”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是没底,便立刻问颛瑞,说接下来怎么办?
颛瑞道:“先找个地方避雨吧。”就这样在山林里打转,直到雨住,天色暗下来,才隐约瞧见远处有火光,因而寻找火光找到了我们。我听完豆腐的叙述,心里暗道:看来果然是哑巴阴了吕肃,也不知他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吕肃如今自己一人携带了装备,难道准备单干?
这会儿,解释完一切,豆腐抹了抹脸上的泥,打着哈欠,疲惫不堪的说;“总算可以休息了,啥都别问了,让我先睡一觉,什么事儿睡醒了再说。”说着,便同钟恭几人一样,脱了身上的湿衣服席地而睡。
文敏头一歪,靠在我肩膀上沉沉的睡了过去。时间,除了我和哑巴,其余人很快便相继睡去,洞里鼾声此起彼伏,我望着颛瑞这一帮狼狈不堪,累的连身上的泥巴都没有清理便睡死过去的人,心里别提多感动了。豆腐和文敏会来找我也罢,颛瑞此次也如此仗义出手,让我这颗冰冷的心,仿佛被浇了一盆温水。
我第一次觉得,有朋友是件这么令人温暖的事。
不知道,一直独来独往的陈词,又是过的怎样的日子。
他那样的人生,细细思索起来,只觉得冰冷而孤独,我或许遗传了他的冷漠,但我庆幸自己的身边有这样对我不离不弃的人。
第二十一章 自取
山洞原本够大,一下子挤入这么多人就显得拥挤了,众人蜷曲着身体酣然入睡,山洞相对外间露营要安全许多,再加上白天下了雨,现在山路泥泞,也不会有那么多走兽在夜里出来,因而众人的神经都比较放松。
没多久,我便也拥着文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钟恭和小雨去外面查看了一圈,说路况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可以继续前进,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便聚集在了哑巴身上。
我们已经找到了陈词的尸骨,接下来该怎么走?
这时,哑巴从装备包里摸出了一个罗盘,面朝太阳,十字线指着前方,似乎是在推测方位。我学过杨方观风断水,望气发墓的本事,自然能看得懂罗盘。只见哑巴拿着罗盘推算,须臾,选择了一个八分中的生位,开始带着我们往前走。
我朝着这个位置看过去,隐约已经能瞧见尽头处是一仞绝壁。众人在山间泥泞的道路上穿行,跟在哑巴身后前行,一个个都跟泥菩萨似的。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豆腐有些吃不消了,说:“不行,歇一歇吧,要累死了。”
我看了看文敏,说:“文敏都没喊累,你累什么累,是不是爷们儿。”
豆腐气道;“我能跟顾大美女比吗?人家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再说了,男人怎么就不能喊累了,歌里不都在唱吗,男人哭吧不是罪。”说罢看向被李胖子背着前进的白斩鸡,说:“有个不会累的手下多好啊,要是木头在……”豆腐声音顿了顿,精神有些不振了,我知道他是想起了尸仙的事,心中不痛快,正要安慰几句,忽然之间,便听山中猛然传来一阵轰隆轰隆的声音,听音色,似乎是山体滑坡之类的。
这声音来的极快,瞬间响起,片刻后又归于宁静。众人不由得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不远处果然黄泥裸露,树木歪斜,看样子是一夜豪雨,土石崩裂所致。
就在这时,文敏耳尖,侧耳倾听,道:“听,好像有什么声音。”我仔细听了下,周围鸟叫虫鸣,声音那叫一个杂,实在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声音。紧接着,文敏便朝着不远处的塌方处走去,我和豆腐只得跟了上去。
靠近那一堆烂土碎石间时,我果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声音,看样子,像是从泥土里发出来的。文敏猛地一蹲下身,往一块大石头下看,紧接着道:“这里面躲了只獴。”我和豆腐蹲下一看,果然,之间那大石头下,有一只红头獴,身体被掩埋了大半,正艰难的想从淤泥里逃生。
这只红头獴一身皮毛都裹着黄泥,看起来很是可怜,文敏当即伸手准备将它拉出来。我阻止了她一下,说:“等等,别看这东西小,但攻击力十足,这么小一只獴,能杀死一条大蛇,它牙齿有毒,小心咬到你。”说话间,便从装备包里摸出一个钩尸器,利用前端的索头套住红头獴将它扒拉了出来。
我们三人的举动,将其余人也吸引过来,冯鬼手颇为不耐,说:“我们是来倒斗的,不是动物保护协会的。”
就在这时,豆腐咦了一声,说:“这獴嘴里怎么还叼了个东西?”
果然,红头獴被我们拉出来后,抖了抖身上的黄泥,一溜烟的跑了,但奇怪的是,它鼓鼓的腮帮里却吐出了一样东西。豆腐将那玩意儿拿起来一看,惊道:“是颗夜明珠。”
颛瑞道:“这红头獴喜欢发光的,有‘集宝獴’的称号,看样子这明珠是它的爱物,洞塌了都不忘叼出来。”豆腐道:“那它现在把这东西留下干什么?我只知道黄鼠狼报恩的,难不成这獴也懂得报恩,把这夜明珠留给我们当灯泡用?”
钟恭想了想,摇头说:“我觉得,与其想它是出于什么原因将夜明珠留给咱们,倒不如想想,这夜明珠它是从哪儿弄的?”
他这么一说,众人立刻知道我们的注意力搞错了,那红头獴留下夜明珠,或许是因为受惊没有含住,又看我们几个长相‘怪异’,担心我们是什么食獴怪兽,才一溜烟吓跑了,导致明珠掉了下来。
但这红头獴是从哪儿搞到的夜明珠?
豆腐直接将东西私吞了,说:“八成是它钻进古墓里弄出来的,哑巴,你说有没有这可能?”
哑巴看了豆腐一眼,冷冷道;“密封的,这些东西进不去。”
众人一想也是,便只能放下疑惑继续前进,到了中午时分,我们终于到达了那仞绝壁前,直到这时众人才发现,我们之前的猜测都错了。只见我们前方有一道大壕沟,一眼往下望去,也看不到底,只能瞧见下方雾气蒸腾,估计下面是一条地下水道一类的。这壕沟足足有大约七八米宽,壕沟对面,才是我们之前在远处所见的那仞绝壁。
此刻站在离它最近的位置,抬头往上看,几乎都看不到顶,只能看到绝壁上藤蔓密布,藤蔓上开着紫色的小花,微风吹来,花香浮动,细细的藤蔓微微摇曳。
就在这时,随着藤蔓的摇曳,我猛地发现,对面的绝壁上,赫然有一个等人高的拱圆形洞口,一看就是人为的。
莫非这里就是巨耳王墓的入口?
那个洞口,位于我们对面正下方一点的位置,要想过去也容易,可以利用探阴爪架设索道。哑巴也不多说,立刻下命架设索道,我们两拨人虽然没有提合作的事,却也是心照不宣的互相配合,很快,一条索道便架设完毕,雷子自告奋勇,当先滑了过去,扒开周围的藤蔓,露出那个洞口,却见洞口的入口处,竟然还有一块石碑。
豆腐大叫:“上面写的啥?”
雷说:“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你们自己进来看吧。”
我们这次的阵容比较庞大,人数众多,我、豆腐、文敏、哑巴、风火雷电还有小雨,在加上颛瑞、钟恭以及两个手下,再算上白斩鸡和李胖子,一共十五人,浩浩荡荡达到了山洞里,饶是这山洞够大,也容不下我们拥挤在一起,豆腐使劲儿窜到前头,盯着石碑上的文字。
只见这石碑上的文字密密麻麻,都是古篆。
豆腐皱眉,道:“一两个还好说,这么多字,鬼才认识。”这一点,我们显然无法和专业人士相比,哑巴、颛瑞以及白斩鸡等人却是专心致志的在研究石碑上的内容。
我和豆腐也看不懂那上面的文字,便打量起这个山洞的结构。这是个拱形的山洞,宽度约容三人并行,整个山洞是穿山凿石而成,看似简单,工程却十分不易。
整个山洞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再加上山石稳固,更看不出什么机关架设的痕迹。冯鬼手在这方面比我们更积极,虽然是白天,但为了看得更清楚,他打开了手电筒,细细观察着周围的结构,最后说:“这个山洞,没有什么大问题。”
豆腐道:“没有大问题,那就会有小问题?”
冯鬼手翻了个白眼,不作理会。
豆腐很郁闷,问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我说:“他的意思是这地方没用机关,但这里是敞开的,难免有毒虫毒蚁,我们也得小心才行。”话语刚落,颛瑞等人显然是已经看完了石碑上的内容。
平日里,颛瑞一向稳重,喜行不露于色,但这次神情却有些迥然不同,微微摇头,说:“这普真真是大手笔。”我闻言吃惊,道:“石碑是普真留下的?”
颛瑞点了点头,道:“这石碑上的内容,便是刻下来给盗墓贼看的。上面说此处乃是巨耳象的神灵之墓,神墓不同于凡人墓葬,地宫里不设珍宝,而一切珍宝,都堆积在地宫之外,也就是我们所处的这个山洞之中,让我们自取。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能进入地宫。外间随意,安然来去,地宫有灵,擅入者死!”
众人无不讶然,除了文敏,我们都是专业倒斗的,倒了这么多斗,还真没见过像巨耳王墓这样,将珍宝堆积在墓外,让盗墓贼自取,墓室内却不陪葬的。
但转念一想,这巨耳王墓的主人,是一头传说中的神象,大象和人不同,豆腐揣测,这巨耳象的陪葬品,八成是一大堆的香蕉。这山洞没有加封,那红头獴所留下的夜明珠,八成也是从这个地方弄出去的。
第二十二章 宝石
这石碑上的内容,让我们一行人大感惊讶,连白斩鸡都说:“这普真,真是号人物。”豆腐立刻觉得与有荣焉,说:“那当然,木头的本事,岂是你们这帮凡夫俗子能理解的。”
黑子呐呐不解,说:“这和木头有什么关系?木头是什么东西?”
豆腐差点儿跳脚,道:“木头不是东西,它是……是仙人!”
黑子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豆腐,表现出要关爱精神病患者的神情,说:“是、是仙人,我说错话了、”那模样,俨然是在心里想:此人有病。颛瑞听白斩鸡这么一说,估计是想起了尸仙生前死后的种种经历,也感慨道;“每个时代,都有属于那个时代的奇人。这巨耳王墓不树不封,墓内不设陪葬,而是将一切珍宝堆积在外,此举绝对是独此一家。”
白斩鸡冷笑一声,说:“这普真虽然厉害,但却不懂人心。人性贪婪,就算那巨耳王墓中真的没有宝贝,也架不住一些贼子心中揣测,他以为这样就能让盗墓贼自来自去,实在可笑,只怕这堆积在外的财宝被一扫而尽之后,下一个就是地宫了。”
豆腐嘶了一声,对白斩鸡说:“你老爹当年不也来过这个地方吗?他有没有拿什么财宝回去?”
白斩鸡阴阴一笑,根本不屑于同豆腐讲话。豆腐自讨了个没趣,便耸耸肩,不再开口。到是文敏,盯着石碑上的文字,似乎并不相信,说;“我觉得,这是个陷阱……”
冯鬼手说:“英雄所见略同,我虽然不知道这普真有几斤几两,但能修出这巨耳王墓,利用天险自成屏障,实在不是一般人,说他不懂人心,实在有些滑稽。我看这石碑八成是乱人心智的东西,想让盗墓贼放松警惕而已,这后面到底有什么,还真说不准。”
不得不说文敏心思敏捷,其实我们这帮人都是专业倒斗的,自然不会因为一块石碑就相信后面没有危险。在古墓的机关中,其中便有诱术,让人放松警惕,或者用某些东西引诱盗墓贼,故意使其致死很是常见,最平凡被使用的,便是在一些珍宝上面淬毒,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诱使人去拿,结果便大意而死。
不过,文敏这种不长下斗的非专业人士,也能迅速想到这一层,到是难得。
最后豆腐说:“算了算了,再纠结下去孩子都大了,有没有危险,往前走就知道了。咱们这一次可是人多势众,装备精良,不信倒不了这个斗。”说话间,哑巴已经径自往前而去,众人于是绕过石碑,顺着山洞,开始往内走去。
便如同之前揣测一般,山洞没有密封,时而能看到些鼠踪蛇影,好在我们人多,这些东西受惊而遁,到没有给我们添多少麻烦。(
平南文学网)山洞笔直向前,往前走了,阳光照不进来,内里便是一片漆黑,只能用手电筒照明。山洞周围的石缝间,生长了一些喜阴植物,一些小生物在其间爬行,看不见丝毫机关的影子,给人的感觉,到像一个废弃的矿洞入口。
我紧跟在哑巴身后,瞧着他一直脚步不停,挺拔的身形保持着一种不便的频率,脚步声如同上了发条一样,不紧不慢你,形成了一种固定的节奏。这个人就像机器,冰冷、高傲、任何时候,都冷静的让人难以理解。
就在我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哑巴吸引过去时,他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就在这时,众人猛然瞧见,在灯光尽头处,光线与黑暗的交界处,忽然形成了一片闪光带。
那是宝石一类的东西,在灯光照射下形成的反光,在黑暗中被灯光一扫,猛地爆发出来,分外的耀人眼目。
“嘶……”豆腐倒抽一口凉气,说:“红的、蓝的、我快要成为富一代了。”
只见前方的通道周围,镶嵌了大大小小无数的宝石,灯光微微一动,两侧的山壁耀眼夺目,宝石璀璨的光芒互相照映,熠熠生辉。黑子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整个人都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震惊之意就别提了。
待行到宝石道中,冯鬼手伸手去触摸石壁,按压周围的宝石,诧然道:“没有机关,也没有淬毒。”只见这些宝石,有的形状不规则,有的小如葡萄籽,有的大如鸽子蛋,将两边甚至我们脚下的地面,镶嵌的满满当当。
黑子整个人跟傻了似的,豆腐见状对他说:“瞧你这怂样,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你得学学我,看我多淡定。”他一边儿说,一边儿用匕首在墙上抠宝石,一个个往自己兜里塞,就跟鬼子进村一样,确实够‘淡定’。
我心中一动,伸出手,说:“给我。”
豆腐立刻捂住自己的兜儿,说:“不给不给,亲兄弟,明算账,这些宝石是我的,不给你,我得存钱给双双买好吃的。”
我道:“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兄弟,瞧你那点儿出息,别废话,把宝石给我。”这些宝石镶嵌的挺紧的,豆腐抠了四五个下来,也着实不容易,都是鸽子蛋大小。豆腐说归说,见我非要拿,一脸委屈将宝石依依不舍的放我手上,我没搭理他,转而问黑子:“你觉得赚多少钱才够?”
黑子挠了挠头,说:“能有个五十万给我妹妹治病就差不多了。”我将宝石塞给他,说:“卖了这些绝对够了,后面的路很危险,现在咱们还没有深入内部,还有选择的余地。要么带着这些宝石离开,你可以在外面接应我们,要么跟我们去冒险,我可以毫不夸张的告诉你,里面很危险,我们十七个人,能活下来几个……谁都没把握。”
我不知道吕肃为什么带黑子来,但现在吕肃已经离队了,无谓的牺牲,能少就少吧。
黑子之前的一锅鱼汤,征服了大部分人,队伍里的人,对这个勤快的年轻人都挺喜欢,于是小雨也说:“是啊,这宝石都是鸽子蛋,你没有路子,就算贱卖,也不止五十万,够你大半辈子好过了。我看,你还是去外面等着,别冒险了,人不能太贪心。”
黑子神情感动,又有些犹豫,说:“那你们怎么办?里面真的那么危险吗?我也可以帮忙。”
豆腐摸了摸鼻子,说:“你会开枪吗?”
黑子摇头。
豆腐又道:“你能砍僵尸吗?”他没有用黑话。
黑子又摇了摇头。
豆腐道:“那不就得了,还犹豫个屁,赶紧走吧走吧,去外面等我们。”黑子估计也知道自己的分量,最后便只能带着宝石,说去外面等我们,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接应。
打发走黑子,白斩鸡阴笑,看着豆腐说:“小子,多时不见,你有长进啊。”
豆腐故作糊涂,他又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于是又故意刺激白斩鸡,说:“长进?我没觉得自己有多少长进啊,我还是我,还是那么年轻又帅气……”
钟恭听出了这话外之音,脸皮抽了一下,忍着没笑。这话分明是在讽刺白斩鸡‘年老色衰’。
白斩鸡大怒,若非有哑巴在场压着所有人,肯定会发难收拾豆腐。哑巴这人气场很强,神秘无比,一身本事更是强大,总有些层出不穷的东西,让人永远也摸不透,他究竟还会多少本事。他虽然少言寡语,但有他在,即便一句话不说,队伍里也没有人敢乱来,多少得顾忌他这个‘领队’。
众人没多留,踏着这条宝石道继续前进,其实若非知道说不通豆腐,我真想把他和文敏都留在外面。
走在这条宝石道上,只让人觉得眼花缭乱,宝石反射的光初看起来炫目。滇地历来产宝石,根据爷爷的笔记中记载,那宝象女王的墓里,也是填充了诸多宝石,因而相比之下,这条宝石路,反而还算简陋。
但即便如此,看得久了,眼睛反而有些疲惫,让人觉得酸涩无比,就在豆腐忍不住揉眼睛,众人开始怀疑这条路是不是有问题的时候,宝石道终于到了尽头。
只见尽头处,是个被扩大的空间,没有炫目的宝石,但一眼扫去,却是几乎堆满室的明器。这些明器中,有些还是‘陪古货’,比如宋墓里出现的唐代字画,实际上就是给死人陪葬的古董,行话叫陪古货。
我粗略一看,陪葬的品目实在让人觉得目不暇接,只见里面瓷器、玉器、金器、银器、书画、碑帖、软片儿、硬片儿、骨器、木雕、金缕、铜器、兵刃、古钱古币、古鼎、古簋,甚至还有青铜老物,再细分下去,零零散散就更多了,我们就跟进了藏宝库一样。
豆腐咽着口水,说:“我觉得,有这些东西,我们的铺子十年都不用进货了。”
就在这时,哑巴似乎有什么发现,微微嗯了一声,打着手电筒,走到了角落处一个立着大花瓶的位置。顺着他所去的方向一看,我猛地发现,在灯光下,那花瓶的影子投映在地上,但在花瓶的影子旁边,还有个人影儿。
花瓶后面躲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