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寻踪
颛瑞的一张阴阳脸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手指慢腾腾的敲了敲桌子,道:“陈天德出身湘西炼尸之家,和家里人已经决裂了,那件传家宝是什么我不清楚,但他绝对不会为了我们出面去取那件东西。”
文敏说:“看来,从他这里是无法下手了,如果我们自己出面向陈家讨要,几率有多大?”
钟恭道:“那是人家的传家宝,你说他们会不会轻易给你?”
吕肃眯了眯眼,缓声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说到传家宝,我做古玩这一年里,还真遇到过不少卖传家宝的,祖上留下的东西,搁现代不一定有用,后人利欲熏心,难免换成财帛。按照钟恭之前的说法,这陈天德在没有遭逢大变之前,也算是个好人,又因为炼尸犯忌讳,因此讲究行善积德,这样说来,陈家本家的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凶恶之辈,再加之不使用秘术谋财,八成也不会很富裕,用钱开路,没准可行。
我和吕肃以及顾大美女商议一阵,觉得不管如何还是得试一试,便向颛瑞打听陈天德老家的所在地。颛瑞说了个地址,是在一个乡下村寨里。我一看是村子,心里就有了些底。当即也不再耽误,谢过颛瑞,便与吕肃和顾大美女三人直奔陈天德的老家而去。
说起来我们也是二到湘西了,这次所去的村子叫红丫村,与之前的凤头村距离上一南一北。旅途无话,到了红丫村,发现这地方是个典型的新型乡村,差距特别大。一半儿盖的白瓷红砖的楼房,一半儿则是低矮的土木老房子,非常清晰的分出了家境。
这种现象现在在农村乡下很常见,家里有人外出打工的,日子就会宽裕些,修得起楼房。脑子不开窍或者没什么文化不敢出远门的,守着土地过日子,便越过越穷,同一片地方,形成了贫富十分鲜明的对比。
我们在村里打听了一下,一说陈天德,一个老妪给我们指了方向,打量我们的神色有些古怪,说:“你是他们家亲戚?”
文敏说:“是朋友,来看看。”
老妪面露古怪的神色,看了我们两眼,便如同避瘟神似的躲开了。我和顾大美女对视一眼,绝对不对劲,看来这陈家在村里挺不受待见。没多久,按照老妪指的路线,我们找到了陈家。
这地方实在是破落无比,我以为这会是个大家族,但没想到,陈家只剩下一个孤老头,应门的时候将门开了道缝,在门缝里看我们,露出的眼珠子浑浊无光。他隔着门问:“你们是?”
顾大美女微笑道:“老人家,别害怕,我们是想找你帮个忙。”
我本以为这老头会问我们帮什么忙,谁知他却立刻说道:“不接活了,找殡仪馆的人吧。”说罢便要关门。我觉着奇怪,忍不住将门一挡,道:“陈老爷子,你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他力气不大,我这一挡,反而把门给推开了。这时,我也看清了陈老头的原貌。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具干尸一样,皮包着骨头,黑漆漆的,浑身都是皱纹,个子倒是比较高。这个行为有些不礼貌,我赶紧道歉,但这姓陈的老爷子却很好说话,摆了摆手说:“算了,看你们浑身都是汗,进来歇歇脚。”说罢自顾自的走开,还给我们端来了白开水。
我和顾大美女对视一眼,皆是松了口气,看来这陈老爷子人不错,至少不是陈天德那种人格扭曲型的。估摸着是平时没人说话,一坐下陈老爷子就自顾自的说:“你们看见了,我这一把年纪,也接不了活了,现在的殡仪馆、警察,能耐都很大,有事儿可以找他们帮忙。”
我听着犯糊涂,吕肃却抢先道:“陈老爷子,你说的接活,指的是什么?”
陈老爷子见吕肃有此问,终于反应过来我们不是找他干活的,便道:“那你们是来干什么的?”紧接着估摸是想起了吕肃的问题,便又回答说:“我说的接活,就是赶尸。”
“赶尸?”顾大美女惊讶道:“您还可以赶尸?”
陈老爷子挺和气的,笑了笑,脸上黑色的皱纹层层叠叠,说:“你不信?我一辈子都靠这个糊口的。”
顾大美女惊讶道:“我只是在电视里看过,现实中,还真没见过。”陈老爷子挺健谈的,见我们几个没有引以为怪,立刻滔滔不绝的讲起来。古代交通不方便,而古人又讲究人行千里,落叶归根。出门在外,难免有客死异乡的人,尸身流落在外,或不知所踪,或尸体出了意外,不容易取出来,这时候,便会请赶尸匠。
赶尸源于炼尸,是炼尸一术的入门技术,古时候大部分人都只能学到入门技术,然后吃赶尸这一碗饭。陈天德家的炼尸之术算是比较高深的,不仅能赶尸,还能炼尸以为己用。不过随着后代人丁单薄,门厅冷落,很多高深的技艺,后人知道方法,但真正联到位的不多。
赶尸的和盗墓的,在行规里叫水火不容,倒不是二者有仇,而是二者相冲。因为盗墓贼常年穿梭于古墓之中,身上自然而然会带上一股阴沉尸气,这股气息与赶尸匠所赶的尸体一冲撞,尸体变会诈尸。因此出于对双方职业的尊重和个人性命考虑,过去的盗墓贼如果遇到了正在赶尸的人,会速速避让,两人心知肚明,却不会见面。
这赶尸人也是常年与尸体打交道的,有道是人有人道,鬼有鬼途,赶尸就和盗墓倒斗一样,都属于不正常的范畴,也就是活人不该触及的领域。因此在赶尸这一行里,为了给自己积阴德,是严禁作恶的,也有行规,不能以炼尸之术敛财,陈老爷子这一辈传到他时,他父亲在一次赶尸途中忽然消失了,就此了无音讯。
陈老头孤苦无依,一直过的很穷,年轻时讨了个媳妇,结婚后陈老头透露出自己是赶尸的,立刻被嫌弃的。能让死人走路,听着是挺威风的一件事,但现实生活里,哪个姑娘希望自己的男人天天神神叨叨,念经念咒和死人打交道?媳妇儿起初让他改行,陈老头不肯,这门本事毕竟是祖传的,再说,现在的赶尸匠几乎绝迹了,这门手艺不能败在自己手上。
最后媳妇儿退步,说让赵老头以此敛财,其实干这行,只要真心想敛财,那容易的很。赵老头也不愿意,遵从组训,劝媳妇说:“要真这么做,我们老陈家会断子绝孙的,积恶太多,必定不得好死。媳妇儿你别为难我了,我肯定好好努力,不能让你大富大贵,但我一定尽全力养活你。”刚结婚几年,人情还在,媳妇儿也忍了,等孩子生下来没两年,终于还是忍不住离开了这个又穷又阴气森森的家。
当然,阴气森森是他媳妇儿的形容词,陈老头觉得自己家挺正常的,除了放置了一些祭神拜鬼的东西,显得有些扎眼外,其它的都无二样、
媳妇儿离开后,陈老头便一个人带着儿子过日子,这个儿子,自然就是陈天德。
虽说现在知道赶尸,请人赶尸的也少了,但工钱多了起来。现在还找人赶尸的,多半都是尸体除了意外,比如掉下悬崖卡在某个岩石缝里不好弄出来;又比如发大水死人了,尸体不知被冲到了什么地方,家里人寻不到尸的。这赶尸中,还有寻尸诀,人死后,赶尸匠通过生辰八字,利用寻尸诀可以为家里人找到尸体。
不过,由于现在的殡仪馆和警察在这方面的能力加强,交通也方便起来,也有专业的尸体运输公司,因此赶尸接活儿也困难起来。大部分时候,陈老头和陈天德是靠着薄地过日子,有活儿的时候才接。
在湘西一些地方,也算有名气,毕竟这父子俩,八成是赶尸一脉最后的传人了。
陈天德比赵老爷子还要本分老实,长相普通,平时看到大姑娘都脸红,姑娘让他帮忙,他就牟足了傻力气干,村里人时常欺负他老实,将他当傻子耍。
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件事,陈天德便离开了这个家。
陈老头虽然健谈,但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这话便一语带过,也没有多说,紧接着便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我道:“我们和你儿子认识。”陈老爷子激动起来,说:“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过的怎么样?”
我心下一叹,心说:这陈姓父子二人,都不是恶人,现在却落得个老人孤寡在家,儿子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反人类,实在可叹,见陈老爷子一脸紧张和殷切,我撒了个谎,说:“挺好的,他在外面自力更生,就是不爱说话。”
我撒这个谎倒不是为陈天德开脱,虽说我不清楚陈天德究竟遭遇过什么变故,但眼前老人担忧儿子的神情让我心里一阵难受,心下一软,便如此安慰。
第八十九章 护命尸
陈老头听闻此言,大概安慰,连连点头道谢。吕肃看准时机,趁热打铁,缓声道:“老爷子,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是有事求,您可知道尸仙?”
陈老爷子浑浊的眼睛忽然睁大了一下,点头说:“有过记载,寻常人应当不知道,你们……?”
吕肃道:“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恰好就出了一位尸仙,而我们的一位朋友也被它掳走,估计已经……哎。我们几个是想将它除去,一则免得它再危害其他人,二则也想为朋友报仇。我们几个打听到了陈天德兄弟的住处,他虽然表示愿意帮忙,但却是需要祭出你们家传的一件宝物……”吕肃说到这里住了口。
陈老爷子虽然淳朴,但不等于傻,话到这儿便明白了过来。他没有说话,慢慢搓着自己干黑的一双老手,似乎是在思考,我们三人也不敢打扰,坐在桌前等着陈老爷子的答复。
许久,也不见他有所表示,吕肃于是开口,温声细语道:“老爷子,这本也是件好事,我们不想为难你,若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不妨和我们说说,我们也好商量商量。”这吕肃和颜悦色,神色看起来真诚无比,话中却有门道,表示即便有不方便的地方,也可以再商量,完全没有给陈老爷子留后路。
陈老爷子哪里明白的过来吕肃的话中之意,立刻便进了套。只听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说:“我那憨实的儿子既然答应帮你们,可见是把你们当成朋友的,想必在外面讨生活,也多得你们照应了。”
顾文敏有些不自然,没应声,倒是吕肃依旧面带笑容,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应该的,您老别跟我们客气。”这话没承认自己有照应陈天德,但也不否认,很容易让人误解。我没吭声,心中看不惯吕肃这么坑骗一个老人家,但我心里很明白,这事儿虽然干的不漂亮,却也是唯一的办法。我鄙视他,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听了吕肃的话,陈老爷子很感动,但他接下来的话让我们吃了一惊,他说:“你们也别瞒我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应该是‘掏沙’的吧”盗墓的黑话有很多,各地的叫法不一样,有很多黑话术语,甚至是临时约定的。
而掏沙便是湘西一带对于倒斗的黑话叫法,我没想到陈老爷子居然会识破我们的身份,不由得大惊。反倒是吕肃镇定自若,神情含笑,接话道:“老爷子好眼力。我曾听说,赶尸匠有绝活,但凡有掏沙的靠近百米内,便能有所感应,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陈老爷子摆了摆手,说:“没有,没有,没有传说的那么夸张。”他将自己的衣袖撸上去,露出了手腕上戴着的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上面刻了些怪模怪样的人脸。紧接着,他接着说:“我们一般是靠这个,这个叫‘验尸镯’,有尸气重的东西靠近,就会发黑,平日都是灰白色的。看着镯子就知道,你们三个经常和阴尸暗晦打交道。不过不打紧,没有尸体在的时候,赶尸的和掏沙的不犯冲。”
顿了顿,不等我们开口,便听陈老爷子叹气,道:“不瞒你们几个,这传家宝我可以拿出来,但颇为危险,还需的你们自己冒险才行。”
我听说有戏,又哪里顾得到危险不危险,立即问道:“怎么个冒险法?”
陈老爷子说:“要想对付尸仙,首先得将它引出来。尸仙和普通尸变不同,普通尸变被凶性控制,感知阳气而害人,但尸仙是有意思的,它们害不害人取决于自身的本性,因此如果一个尸仙混迹在人群之中,你是绝对难以发现的,只有等它自己现身,因此必须得用东西引诱它出来。”
我道:“这件东西,莫非就是那件宝物?”
陈老爷子点了点头,开始讲起了这件宝物的因果,众人听完大为诧异,一时间面面相觑,觉得有些棘手起来。
这陈家,若追本溯源,曾经是炼尸一道的大家族,只是历史更迭,人丁渐渐稀薄,才没落至今。在炼尸一道中,有一种说法叫舍身,即父死而子养,这个养当然不是侍奉敬养,毕竟人都死了,想养也养不成,因此这个养,指的是炼尸养尸。
也就是说,父亲死了,儿子要遵从组训将父亲的尸身炼化,炼尸分为:行、傀、丧、遁、地、天,天也就是我们之前遇到的天兵,是炼尸的最高境界,但炼尸,是为了将尸体炼为己用,而炼尸之术中,还有单独一脉称为养尸。
这个养尸的办法,自然比不上普真那么变态,能养成尸仙。炼尸一脉的养尸术,是以炼为养,炼化的尸体充满暴戾,控制不善,便有反噬的恶果。而炼养的尸体则无暴戾之气,又被炼尸一脉称之为‘护命尸’,暗指前人庇护后人,因此炼养前人的尸身便在一些炼尸大家中流传下来。
尸仙轻易不现身,但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吸食其它尸变的粽子来增强自己的力量,尸仙能飞天遁地,并且感应能力很强大,只有有一只强大的粽子问世,便会立刻被尸仙察觉。
而陈家早年便是一个炼尸大家,曾经有炼养过一批护命尸,只不过后世凋零,没有再延续下去,但护命尸所在的地点,陈老爷子是知道的,那里面的护命尸,据说有一个千年尸王,如果能把它弄出来,尸仙肯定会被吸引出来。
这便是对付尸仙的第一步。
顾大美女听到这儿,吃惊道:“那岂不是相当于利用您们祖上的……遗体?”
陈老爷子罢罢手,到不甚介意,说:“炼养护命尸,就是拿来用的,各行有各行的规矩,这个不用放在心上。”
我道:“那么弄出护命尸之后呢?”
陈老爷子说:“借天雷。”
我不由得嘶了一声,没说话,但心中却不由暗想:这人口气好大,借天雷?这雷电还能供他驱使不成?吕肃也是挑了挑眉,但没说话。文敏迟疑了一阵,道:“那千年的护命尸便是传家宝?那……放置尸体的地方又在哪里?究竟会有什么危险?”
陈老爷子到真不瞒我们,用他的话说:陈家传到这一辈,就剩他和他儿子了,而他自己也是一把老骨头,快要死的人,守再多的东西也没用。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老式桌案上放着的一本残书,说:“那本书上面写过一段话:历史总会淘汰一些东西。我们这个行当,留不了多久了,不守便不守吧。”
紧接着,他跟我们讲起了关于‘护命尸’的事。
在离这个村不远的一个镇上,有一所学校,而安放护命尸的地方,就在学校的操场下面。以前那地方是一个山岭,护命尸的掩藏只地不算深,估计也就是在陈家祖上的宅子底下。时代变迁,陈家消散,但护命尸没有移动。而那座山岭,又在现代人类的手中被机械铲平在上面修建了学校,因此陈老爷子虽然知道地点,但却从来没去过。
护命尸炼养在地底,不知有多少具,没有陈家人的操控不会起尸,但安放护命尸的地方,为了防止外人闯入,里面有一些简易的机关,以毒居多,更甚至还有守护在其中的炼尸。我们若想偷出其中的千年尸王,不仅得想办法进去,还得面对接下来的风险。
偷出尸王后,接下来的事便有陈老爷子出面,需要用到一些秘术,我们这些外行就管不着了。
说完,他道:“能不能弄出千年尸王,愿不愿意冒这个险,就看你们自己了。”
我和吕肃以及文敏三人商议起来。
吕肃说:“这到不是难事,只是要费一些时间,我们探查一下地形,可以迂回下盗洞。”说白了,就跟我第一次下斗倒回涌河的斗一样,得在远处的无人处开盗洞,在地下迂回过去,工程比较大,得耗费一些时间。
至于里面的毒雾机关以及守护炼尸到不是难事,陈家祖上再旺也旺不到哪里去,因此不会有什么太过高明的大型机关,一些普通的毒雾,放毒面具完全可以阻隔,再加上有吕肃的鬼哭刀在手,普通的炼尸也成不了气候。
于是我和吕肃便定下方案,准备夺尸。
在这过程中,我忽然发现文敏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我心下一动,立刻明白过来。她本就是一个正直的警察,为了我,连斗都下了,这便也罢,现如今倒斗倒到了学校下面,这一点,我都觉得不是滋味。
第九十章 中毒
想到此处,我于是对她说:“文敏,这事儿至少要耽误半个月,你上次已经请了半个多月的假,不便再久留了。你先回北京,这边的事,我和吕肃处理。”
她脸色不太好看,这一次没有反驳,抿了抿唇,轻轻点头。当天晚上我们三人在陈老爷子家借宿了一晚。村里夜晚格外安静,我看着文敏倚着栏杆沉默不语,心里挺难受,不由走到她身后,两人一时无言。
须臾,她率先开口,道:“抱歉。”
我忍不住笑了笑,道:“该说抱歉的是我,咱们两个的身份……你还帮我这么多,是我该对你说抱歉。文敏,我了解你,这一次,你真的不用再帮我了。”
她笑了笑,漆黑的目光静静的看着我,说:“我负责文物案件已经好几年了,最痛恨盗墓贼和倒卖文物的人,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喜欢上一个倒斗的,你魅力很大。”
我将她揽入怀着,觉得心底一阵柔软,道:“我该自豪吗?”
“当然。”她笑了笑,抬头问我:“你喜欢我哪一点?”
我说:“全部。”
她道:“那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我道:“因为我很优秀。”
她扑哧一笑,伸手捏住我两边脸,笑道:“和姑娘独处说甜言蜜语的时候,表情能不能可爱一点儿?这么严肃,好像我在逼你一样。”我觉得这有点儿冤枉我,其实我感觉我在笑……
紧接着,她道:“我最开始喜欢你,是因为在危险的时候,是你帮我挡下了一切,通俗来说,就是英雄救美。”乡村的夜色是宁静的,黑暗中,远远静静亮着几家灯火,此刻就我们两人,什么尸仙,什么地图,在这一刻被清出了脑海,让人觉得心底一片平静。一直以来,为了追查诅咒的线索,我俩是聚少离多,聚集在一处时,也大多是在险境之中。这一年多,我心里明白文敏为我的付出,她是一个正义感和责任心很重的人,最后却和我一起下斗,甚至对很多死亡视而不见,我相信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这一刻,我觉得有些疲惫,经历过这么许多,我只希望未来能和自己珍视的人安安静静过日子,但一想到诅咒,便如同一把刀悬在头顶。要想拥有未来,我必须还要继续追查下去。
这种感觉让人疲惫,我叹了口气,道:“那后来呢?”
她笑了笑,道:“后来……后来相处久了,我觉得你很善良,很温柔。”
我不由得嘶了一声,摸了摸她的额头,说:“没发烧啊?你确定你嘴里形容的那个人是我?”
她一本正经道:“就是你。”
我不由得苦笑,道:“你是第一个,用这两个词形容我的人。”我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货色,大概是个情感淡薄,心狠手黑,冷漠寡言的人,反正不会跟这两个词搭上边,她这么形容我到让我有些发懵。
见我一脸不信的摸样,她笑了笑,说:“一个人真正是什么样子,得用心才能发现。一开始,我也觉得你不像好人,但我后来发现,至少你不是个坏人;虽然对别人冷冰冰的,但对自己的朋友很好。”顿了顿,她眯了眯眼,眼中透着一丝狡黠,悄声道:“所以,你的温柔和善良只有我发现了,你是我的。”
我觉得身上的血液热了起来,不由低下头说道:“我是你的。等我,解决完这一切,我不会再做让你为难的事情。”
“我相信你。”
第二天,文敏回了北京,我和吕肃开始专心按照计划行事,各分两头,我去寻找合适的地点,吕肃去置办装备。三天后,我们租了一个民房,开始打盗洞。中间的过程不需赘述,按照陈老爷子给出的方位,我们一连干了八天。从长度来说,本是要不了这么长时间的,主要是因为还要‘做土’,因此进展缓慢。
在第十二天,我们猛然挖到了一层硬泥,一看就是人工夯筑过的。我能心下一喜,小心翼翼破开硬土层,后面露出了青色的方砖,方砖上还有些菱形花纹,看样式,约莫是宋元时期的风格,和陈老爷子描述给我的时间上差不多,这后面,应该就是存放护命尸的地方了。现在正是白天,而我们上方就是学校的操场,此刻是下午,学校还有人,不宜动手,于是我退了出去,和吕肃随意吃了些东西,两人上床休息,准备到了晚上再继续。
由于是所小学,学校里没有寄宿学生,因此到了晚上便是空空无人,即便闹出什么大的动静,也不会被发现。
这十多天,我和吕肃相处的不错,至少是表面上的不错。在共同的利益面前,该维持的还是得维持。
这一觉便睡到了晚上的12点,镇是个小镇,没什么夜生活,一道了晚上万籁俱静,只有镇里唯一一条公路牙子的路灯还亮着,瓦数也小,起夜一看,幽幽静静的,只偶尔闻得一两声犬吠,四下里仿佛就我们两个活人似的。
我和吕肃起身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了一些,便拧上家伙,顺着挖出的盗洞到了墙砖外。吕肃示意我先不要轻举妄动,他用探铲梆梆梆大力敲打了几下,压低声音对我说:“如果里面有炼尸一类的东西守护,这东西足以把它们吸引过来了。”紧接着,我俩贴着耳朵在砖墙上听,猛地,便听见石墙后面,响起了有节奏的踏踏声,像一个没穿鞋的人在走路似的。
我心说:这运气不算好,里面还真有炼尸。不过这炼尸的等级肯定比不上天兵,倒也不足畏惧。当即二人带上放毒面具,便开始用凿子拆砖。这古人虽然劳动力低下,但却十分务实,拿这种修建地窖的方砖来说,硬度惊人,十分厚重,不像现在修房子的砖,一榔头下去就碎了。这砖还不止一层,一共叠了三层,我们才刚拆出一个小洞,一只紫红色的手猛然从洞离伸了出来。
我真趴在地上拆砖,若非早有准备,只怕这手一伸出来,就得在我脖子上捅几个窟窿了。这只干紫的手上,有一层浅浅的紫毛,正常的粽子分类里是没有紫毛粽子的,只有人为炼出的粽子才有紫毛。
这只长紫毛的手上,五跟手指上冒着乌青色的长指甲,根根硬如钢筋,扭动着想要抓住我们。好在有着层砖墙阻挡,它自然是抓不到,而趁着这时机,我给吕肃使了个颜色,他鬼哭刀历时朝着当空劈下,便见银光一闪,这只刚刚伸出来的粽子手霎时被砍断在地。
这一手实在漂亮,我们来了个下马威,还没进去,就先削了粽子一只手,让人鼓劲儿不少。谁知我和吕肃还没来得及高兴,却见那只掉在地上被砍断的手,竟然还在动。
吕肃猛地叫道:“小心!”
他这话说的有些晚,由于我离的最近,这只手猛的弹起来,五指成爪当着我心口处抓来。这变故来的有些突然,情急之下我整个人顺势往后一倒,那手抓擦着我胸口而过,霎时间,我只觉得胸口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赫然露出三道爪印。
我不是没被粽子抓过,但却没有被这样的粽子抓过,伤口一冒出来,便是流着黑血,我心下一跳,暗道不好:合着这居然是个毒粽子。炼尸之所以称之为炼,正是因为其多变性,毒尸不过是其中一种,没什么大的本事,但浑身是毒。
霎时间,我只觉得浑身跟烧起来似的,而那只贴着我擦过去的断手,这一击之后却再无动静。我捂着伤口想动,整个人却已经浑身酥软,吕肃面露骇然,道:“不好,这毒好像很厉害。”紧接着二话不说,拖着我便出了盗洞。
吕肃说:“这尸毒我不会弄,得去找陈老爷子。”但这会儿镇里没车,情急之下,他将我往身上一背,便朝着陈老爷子所在的村里狂奔而去,一路上只打了个手电筒。
我感到有些意外,说:“你这么救我,有什么用意?”
吕肃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道:“如果是为了对付尸仙,现在有了陈老爷子的应允,你一个人也可以成事。咳咳……你到底还有什么目的?”
吕肃气喘吁吁,浑身大汗,道:“在我眼里,从来没有敌人,在不挡我路的前提下,就是朋友。”
我道:“也就是说,现在我不算那个挡你路的人。”
他道:“对。”
我此刻意识已经有些混沌,却任然忍不住大笑:“……吕肃,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你不是窦兄弟,所以你不会相信。”
“你没有资格提他……”
“这个你说了不算。”
…………
第九十一章 下油
我没能再跟吕肃多争论几句,在中途便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自己被放在了床上,隐约间听见陈老爷子和吕肃在讲话。
陈老爷子说:“是被毒尸所伤,索性来的及时,不要紧。”
吕肃道:“那我就放心了,还请您快点儿救他。”
紧接着周围便安静下来,须臾,我强自睁开了眼,便瞧见陈老爷子手里端着一个大土碗,右手提着一个布袋子坐到了床边上。我一看,发现那土碗里装的是一碗白糊糊的米汤一样的东西。
“祖传治毒尸的秘方,喝吧。”这一碗汤灌下去,不消片刻便如同给体内沸腾的毒液泼了一盆凉水,我整个人霎时间清醒了许多。这时,便见陈老爷子从布袋里拿出了一只巴掌大的陶罐子,示意吕肃将我上衣脱下来,估计是要处理外伤。
只见那陶罐子打开后,里面赫然还装着水,而水中则是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仔细一瞅,赫然是一条条挨挨挤挤的黑色蚂蝗。这蚂蝗和我平时见的不太一样,平常见的多为灰黑色,间或有花纹,但这些蚂蝗却是漆黑如墨,身体细长,在水里游动。
我知道民间有用蚂蝗吸脓血毒疮制伤的,心知这陈老爷子是要用蚂蝗给我吸毒,但看着这玩意儿也不禁一阵头皮发麻。陈老爷子和善的笑了笑,说:”别害怕,这蚂蝗和外面的不一样,我们自家驯养的,其它蚂蝗根本不吸尸毒血。”一边儿说,一边儿捏着蚂蝗往我胸口上放,一阵冰凉滑腻的感觉。
我不由想到,这要是豆腐,只怕得吓尿了。
那蚂蝗在伤口上爬了一会儿,很快各自找了个满意的位置开始吸血,到没有别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身体觉得轻松了一些。这一头,吕肃希望能让陈老爷子出山亲自收拾那些炼尸,倒不用耍刀弄棍,炼尸一脉自有秘术,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却听陈老爷子说:“毒尸对你们来说比较麻烦,它浑身是毒,皮肉都不能触碰,不过我这一把老骨头,实在不便远行。”顿了顿,他浑浊的眼里闪过一抹光彩,说:“不如我教你们一个方法,御使炼尸。”
吕肃大喜,说:“如果如此,感激不尽。”
陈老爷子摆摆手,说:“不过炼尸一术,都是一脉亲传,要想学着法门,就得拜在我门下。”这话一出,我和吕肃窦愣了,面面相觑,一时无法言语。
陈老爷子见状,叹了口气,说:“我那儿子太过老实了,我炼尸一脉,传到他手里恐怕就要衰败,让我无颜面对先祖。你们二人若有一人愿意拜我门下,传承衣钵,我这次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助你们达成目的。”
我心下唏嘘,但说实话,在外人看起来,学习炼尸之术大约是很了不起或者神秘的,但我们也算半个行内人,自然知道其中的门道,炼尸一脉讲求与人为善,再加之炼尸之术损天德,因此难以大富大贵,稍有不慎,便会死于横货,而且,又有谁愿意终日里与尸体打交道?
谁知我还没开口,吕肃便道:“您要是不嫌弃,我愿意拜您为师。”
陈老爷子却并不见喜色,摇了摇头,叹气说:“年轻人呐,我不骗你们。若拜入我炼尸一脉,要过三关。”紧接着,他讲起这三关的来历,这三关中其余两关也罢,难就难在第三关。
这第三关,也是炼尸的基本功,须得‘下重油’。
这下重油是个什么说法?
所谓的油,指的便是尸油,炼尸之人与尸体打交道,需服食传辈的老尸油,此后,人身上便会透出尸气,如此才不会冲尸。一但服下老尸油,人便会逐渐产生一些变化,这些变化有些是比较轻微的身体变化,比如会变得干瘦发黑,有些会立刻显出老态,有些则是性情上的变化,具体根据各人的体质皆有不同。
那老尸油,是传辈的老尸熬出来的油,喝下去就相当于打上了一道印记,是无法反悔的。
陈老爷子虽然求徒心切,但他是个老实淳朴的人,将其中利害一一讲与我们听,从头听到尾,这炼尸都已经不符合时代的潮流,一不能敛财,二则还对自身有损。如果是搁在古代,到是一门养家糊口的铁饭碗,但搁到现在,就是一门赔本的买卖。
这吕肃刚才答应的爽快,我估计它原计划是想先骗陈老爷子办事儿,这会儿一听说要举行入门仪式,便有些稳不住了。瞅见我二人脸上迟疑的神色,陈老爷子叹了口气,道:“算了,我也不该难为你们,今晚就先在这里休息,我明天随你们走一趟吧。”
我心里感激,心想此事一成,还得好好谢谢这位老人家才好。
胸口的蚂蝗,一个个已经吸的圆滚滚、胀鼓鼓,看起来十分恶心,陈老爷子将蚂蝗一一取下,放会陶罐中,便拖着老朽的身体慢慢回到了自己房间。
我和吕肃挤在一张床上休息,二人没什么话好说,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早,陈老爷子背了个竹制的小背篓,跟随着我和吕肃朝着村外的马路口而去,沿途引来一些看热闹的村民。有人大声问陈老爷子:“我说老爷子,这两位是哪里来的客人啊?”看神情到有些阴阳怪气的,似乎和陈老爷子关系不太好。
陈老爷子挺和善的,但对着这人也笑不出来,干巴巴的说:“我家天德在外面认识的朋友。”
那人喲了一声,说:“看打扮就是能干的人,你家那小子还能有这出息。”
陈老爷子脸色不好看,哼了一声低头往前走。一路走来,多的是这样的乡邻,看样子陈家在这地方不太受待见,正在等车途中,又遇上一个找碴的,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通不着调的话,和之前的那番话也差不多。
这下我忍不住,冷笑一声,正待开口,吕肃阻拦了我一下,对那位老乡笑道:“我俩是天德的朋友,路过他家乡,顺道来看看老爷子。老爷子一个人在家,大家乡邻还望多担待。”说着,给对方发烟。
这小子我记得是不抽烟的,这包烟明显没动过,也不知什么时候买的。
那老乡没什么见识,一见吕肃的气派,也被唬住了,感叹说:“想不到天德在外面还这么有出息,以前真是没看出来,陈老爷子,你以后可要享福了。”
陈老爷子笑了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为自己儿子感到自豪。我心里颇不是滋味儿,也不言语。后来上了车,我暗暗对吕肃说:“刚才何必对那人那么客气。”
吕肃微微一笑,道:“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咱们迟早要走,能为老爷子争的一时气,争不了一世气,若真闹将起来,我们走后,老爷子日子岂非更难过。”
我心知吕肃说的有理,暗道自己这次疏忽了,若非刚才吕肃难着,我怕是要好好收拾收拾那人。这么一想,不由得便想起了陈天德,心知中更是鄙夷。说来着陈天德之前也是个可怜人,现在变成这副模样也罢,却留下孤老头子一个在家不闻不问,实在可恨。
车子约莫半个小时,到了镇上,现在是白天,不宜再有动作,我们放下东西,陪着老爷子在镇上闲逛,吃吃喝喝,老爷子很快活,让我心下稍安。
入夜十分,万籁俱静之时,我们已经紧闭了门窗。
在盗洞的入口处,陈老爷子摆好了香案,上方放着一些东西,一个赶尸铃,一个方形罗盘,一根红绳,一把刀,一个大碗。
我和吕肃在旁观看,便见他拿起刀,将自己手掌划破,一些粘稠的血液顺着滴落到碗中。紧接着,那根红绳被放在血碗里浸泡,取出来之后,一头拴在了赶尸铃上,一头放置在了罗盘上。
我们事先已经在盗洞的出入口外铺了一块黑布,便见陈老爷子嘴里念念有词,有点儿神棍的味道。我也是第一次见赶尸匠施法,和吕肃两人站在不远处,也不敢打扰。’
也不知他念的是什么,挺长的一段,嗡嗡啊啊,听不真切,足足约十来分钟,吕肃忽然咦了一声,示意我去看那桌案。
我目光往下一移,猛然瞧见,那带血的红绳,另一头,竟然动了起来,如同蛇一样,开始慢慢往前走。
ps:上午出门办事,今天更晚了一些,大家久等了……
第九十二章 护命尸王
这一幕情景,看在眼里只觉得匪夷所思。我和吕肃一时都瞪大了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截红线,只见陈老爷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手里的赶尸铃发出嘶哑的响声。
这种铃铛我们平时听到的铃铛声音不太一样,有些闷哑,音色并不清脆,而那红线一开始是直直的往前走,但没走两下,忽然又停了下来。不等我们反应过来,红绳猛地抬起了‘头’,如同那些耍蛇的艺人舞蛇一般,抬起的部分左右摇晃起来,并且不断往前撞,做出犹如攻击的动作,
“走!”五下之后,陈老爷子忽然喝了一声,那沾了血的红线猛然往前一窜,又贴着桌面移动起来,这一次,则是朝着中间的罗盘而去。
我惊疑不已,悄声问吕肃:“你见多识广,以前可曾见过这样的诡事?”
吕肃想了想,也压低声音道:“我见过民间有收蛇的异人,凌空画符,便能招集周围的蛇群,十分厉害。”
说话间,那红绳已然爬到了罗盘上,那罗盘正中央,放置着一根磁针,红绳到了磁针之下时,陈老爷子猛然一顿,手中的赶尸铃往罗盘上一罩,苍老的声音仿佛透着一股严厉:“咄!”
随着这话音一落,我鼻尖猛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恶臭,紧接着,旁边的盗洞口里,猛然窜出一个东西。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赫然是一个浑身紫毛的毒尸!这毒尸其中一只手没有手掌,俨然便是我们之前遇到那一只。而紧跟着毒尸之后,又猛地跳出了一具乌青色的幼尸,呈孩童模样,约莫一米高,一颗硕大的头上光秃秃的,布满了蚯蚓一般的青经。这两只粽子一前一后跳将出来,站在我们事先放置好的黑布之上一动不动,双目圆瞪,眼珠子在我们屋中的三人身上转来转去,看得人不寒而栗。
想来,它们应该是受陈老爷子的操控,从那千年密室之中闯了出来,我细细一看,却见那紫毛粽子身上,扎了一些砖石的碎渣,看样子它们是破墙而出的。
有道是隔行如隔山,眼前的一幕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因此我和吕肃便将目光看向了陈老爷子。别看陈老爷子又黑又瘦,穿着土布灰衣,一副贫困农民的模样,现在给人的感觉,却是十分神秘。我们这两天的接触下来,他的形象一直是淳朴和善,又带着一丝谦卑的,但这一刻,他苍老佝偻的脊背挺直起来,神色平静,给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在的强大感觉。前后的变化之大,让人称奇。
便在这时,陈老爷子祭出了之前那碗鲜血,端着碗走到两具炼尸之前。这炼尸和自然尸变的粽子,最大的区别就是符咒,那个光头孩童尸以及毒尸身上,都可以看到一些类似符箓一样的花纹。
陈老爷子端着血,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沾了鲜血,在两尸头上各画了一个符咒模样的东西,便在这瞬间,二尸的眼中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眼球便不再转动。
直到这时,陈老爷子身形一个摇晃,手一抖,血碗掉落在地。我以为出了变故,心中一跳,一个箭步上前将即将倒下的人扶住,急忙往后退。
“没事、没事……老了,果然不能再折腾了,我只是损耗有些大,放心,这两具炼尸已经制服了。”
我这才放下心,扶着陈老爷子坐下后,观察他确实没什么大碍,于是赶紧给他包扎了手上的伤口,紧接着,便让陈老爷子守在外面,我和吕肃则戴上家伙什重新下了盗洞。
很快,我们又到了之前所挖掘到的位置,只见地面一片狼藉,全是碎裂的青砖已经土渣子。漆黑的盗洞里,灯光顺着往里打,只见里面是个黑漆漆的空间,一股十分浓重的辛辣味儿从其中传出来,一时到闻不见什么尸臭味儿。
吕肃冲我使了个眼色,当先走在前面,只见里面是个四方形的密室,凭借着吕肃丰富的倒斗经验,进去没多久,便发现了好几处机关,和我们料想的差不多,这里面虽然有机关,但比不上大型古墓的配置,因此只要小心避开,就没有什么危险。
第一间密室里,多放置着一些瓶瓶罐罐,里面也不知装着什么,大部分都已经滚落在地,支离玻碎,里面的东西也挥发的一干二净。连接着这间密室的正前方,还有一扇木制门,已然腐朽,我只伸手一推便倒在地上,扬起无数尘灰。
借着灯光,门后的空间霎时间暴露在我们的视线中。一样望去,这是一间更大的密室,但密室里,赫然矗立着一具又一具棺材。棺材的造型不一而足,从四四方方的大汉材,再到圆形弧顶的满材,造型不一,高矮不同,矗立在密室里,占满了大半个地方。
每一口棺材都是没有封口,因此随着灯光打过去,里面装着的尸体立刻显现出来。大约由于这些都是前人的尸体,因此打扮的极为庄重,最近的一具尸体,也是穿着黑色的敛衣,梳着辫子,但脸上没有盖‘遮羞布’,而是有很多符文。一眼看去,这些古尸都是闭着眼的,神态到不显得狰狞,比起刚刚那两具炼尸,到是要顺眼多了。
这些炼尸处于炼养状态,没有专门的法门驱使,不会有起尸的危险,来之前陈老爷子已经嘱咐过我们,这些棺木是按照年代依次往前排的,也就是说,我们要找的那句千年护命尸王,应该是在最后一排靠左的最角落那一具。
由于那时候用的是汉材,因此棺木十分高大,我一眼便瞧见了,是一口大红漆木棺,上面刻着云纹,看样子棺木的主人那一辈是比较阔绰的。再对比先如今陈老爷子的状况,还真应了那些个老话:风水轮流转,花无百日红,皇帝也有穷亲戚,乞丐的祖上没准儿也是个万户侯。
我指了指那具大红漆木的云纹棺,说:“在哪儿。”吕肃点了点头,我二人立刻绕过众多棺木,走到了那具千年护命尸王跟前。瞧清这棺中尸王的那一刻,我不由得喝彩:好一个尸王,身材魁梧,肌肉鼓胀如铁,黑色面堂,浓眉阔口,身着黑底红边的大敛服,乌发带油披散开来,威煞十足,隐隐有种大将的风采。
如果这尸王‘活’过来,那该是何等厉害?
我和吕肃对视一眼,两人一人各抬一半,立刻奔出了密室。所幸有陈老爷子相助,因此行程极为顺利。那尸王盗出后,陈老爷子又将两具炼尸放了回去。
我们将尸王藏在床底下,悄悄的将盗洞口填土回埋了,房子也没急着退,又连租了一个月,这样一来,一个月后,新土变老土,后来再租房子的人也无法发现异常了。
紧接着,我们便将尸体运了回去。
这运尸的过程并不难,我照着尸王的体型去外面买了衣服鞋袜给它换上,剪了头发,再给它戴了副大墨镜,戴了个遮阳帽,浑身上下,只有鼻子到脖子的部位裸露着,普通人乍一看,也不过是一个肤色黝黑了一些,一脸油汗的男人。
当天晚上,我们打着手电筒,带着这具尸王在乡镇的公路步行,沿途陈老爷子左手拿着罗盘,右手拿着赶尸铃,盯着眼前的尸王,浑浊的目光仿佛透过尸王在看什么东西,苍老的声音有些嘶哑,说:“这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走尸了,没想到还能请动祖先尸骨相助。”走尸是赶尸人自己的叫法,外行才习惯叫赶尸。
紧接着,便听他摇动了一下赶尸铃,嘴里低声默念,开始在前面带路。随着他的动作,尸王也跟在他身后行走,身形并不僵硬,如同一个活人似的。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赶尸,之前在阴阳留步村到是碰上过赶尸匠,却是个软粽子变幻的。
我们三人渐渐离了镇,行走在村镇连接的盘山公路上,四周都是大山,没有人家。都说倒斗碰上赶尸匠人会冲尸,但这尸王不愧是千年炼养出来的,十分听话,陈老爷子说,这具尸是护命尸,血脉相承,只受陈家人差遣,控制起来十分容易,就跟左手牵右手一样简单。
半个小时车程的路,我们走了两个小时,终于回了陈老爷子家。由于天色已晚,陈老爷子年老体衰,已经是十分疲惫,因此我们也没有多问,匆匆洗漱便上床休息。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我闻到一阵饭菜香,昨夜走夜路,消耗太多体力,这会儿肚皮立刻咕噜咕噜叫。我起床一看,原来是吕肃一大早起来弄了早饭。往桌上一看,做的是玉米粥,以及几样农家时令小菜,香味四溢,看得人食指大动。
我们三人围桌吃饭,不远处那具千年尸王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我觉得我们这三个人凑在一起,也真是够强大的,对着一具布满尸油的千年老尸,完全没有压力,该吃的吃,该喝的喝。陈老爷子直夸吕肃是个好男人,以后肯定招媳妇喜欢。
第九十三章 引雷
一边儿吃饭,陈老爷子直夸吕肃是个好男人,以后肯定招媳妇喜欢,那模样,只恨自己没能生一个女儿然后嫁给吕肃。我喝自己的粥,不参与这个‘夸奖小吕’的话题中,思想有些飘远了,一会儿想到豆腐,一会儿想到文敏,最后都汇聚到尸仙身上,内心中不由得激动起来,有种急不可耐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豆腐的事,让我的自制力有些失控,我觉得自己没有往日那么沉稳了,有时候很难再去压抑自己的怒火,变得像一个鞭炮,一点火气就炸了。
我不知道这种变化是怎么来的,是源于现实的变故,还是不可捉摸的诅咒,但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吃喝完毕,我问陈老爷子下一步怎么做,陈老爷子起身走到门外,指了指村对面的一座大山,说:“去那边的山头等。”紧接着,他将自己的计划告诉我们。
要想除尸仙,只有引雷电击之。
之前我一直在疑惑,这样一个贫困一生,没穿走出过湘西的老爷子,凭什么有那么大口气说引雷的话。但这几天见识过老爷子的本事,我也不敢小瞧了,便顺着老爷子的话往下听。
却说这尸王虽然被我们弄出来,但事实上并没有醒,也就是说尸王的气息,尸仙现在是感应不到的。我们要做的一共有三步,第一步是将尸王带到对面无人的山头,以方便行事;第二是唤醒尸王,等待尸仙到来。第三步,也就是对付尸仙的关键点,引雷。
要想引雷,必须要借助尸王的力量,待得尸仙一到,与尸王斗在一处之时,陈老爷子以秘术操纵尸王‘泄气’。所谓的泄气,便是指泄出尸气,倒斗的砍粽子,都是直取脖颈,以便泄出尸体的尸气。粽子之所以存在,全靠那道气。而千年尸王的气充斥全身,炼养集聚已久,不可小觑,一但‘泄气’,尸仙和尸王汇聚一处,千年尸煞之气纵横,便如同那想化蛟之蛇一样,天地感应其妖邪之气,势必风云变色,聚神雷而击之。
最后的结果,便是尸王抱着尸仙同归于尽。
我和吕肃听到如此惊世骇俗的做法,不由面面相觑。片刻后,吕肃微微蹙眉,说:“老爷子,您的方法听来是没错,但您确定尸煞泄气能引来天雷吗?”
陈老爷子却摇了摇头,道:“这方法炼尸秘术中虽有记载,但真正实施的,我恐怕是第一个,究竟有没有用,我不能肯定。”
我道:“如果失败呢?”
陈老爷子叹道:“如果天雷不来,最后尸仙肯定会将尸王吸食,到时候我们是生是死,就看它的心情了。”
我和吕肃没说话。陈老爷子这个做法,有些太过耸人听闻,倘若真有失手,我们三人必然难逃一死。即便我和吕肃当真死于尸仙之手也罢,但陈老爷子何其无辜?
思来想去,我尚未出声,吕肃便沉声道:“事到如今,尸王已经出世,我们不妨一试,陈老爷子,若此事能成,您对我二人便是大恩。”说罢朝陈老爷子行了个礼。
陈老爷子连忙将人扶了一把,说:“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憨厚老实的儿子,你们两个都是还孩子,还希望你们以后能多照应他。”
我和吕肃对视一眼,只能将这个谎言继续下去,于是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沉甸甸的。我不知道陈天德当年究竟出过什么变故,但我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这次回北京,无论如何,我还得再去见陈天德一面,不管用什么方法,至少得尽力而为,否则实在是对不起陈老爷子。
三人当即吃过早饭,趁着天色尚早,收拾好了这两天要用的行当,便开始往对面的山而去。首先的翻过一片山沟,走到无人处时,陈老爷子腿脚不便,便操纵尸王背着自己走,有尸王在,一路无惊无险,只是有些累。到当天下午,我们到达了目标点,也就是山头。
这座山,当地人成为‘坨坨山’,是湘西群山中很普通的一座,没什么典故,更没什么传说,我们在坨坨山山顶的一片松林里扎营,放置好所需要的物品,陈老爷子开始唤醒尸王。
过程并不复杂,只是以陈家人的精血为引,施以秘符即可。只见陈老爷子飞快的在尸王额头处画了一个看不明白意味的符号,低喝一声:“走!”尸王猛的睁开了眼,一双眼睛赤红无比,紧接着,尸王便开始四处游荡起来,须臾便走出了我们的视线。
我问道:“尸仙多久能来?”
陈老爷子说:“最快明天早上,最迟三日,尸仙飞天遁地,速度很快。”我暗想,那尸仙是出于滇地,离湘西不远,恐怕明早就能到。这会儿离天黑还早,我们唯一剩下的便是等候,陈老爷子便拿着个短柄锄,说去挖一些山里的野菜,让我们尝尝鲜。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蹲在地上挖野菜的模样,不由得便想到了爷爷,一时间眼眶有些发热,深深吸了口气,才将这股难以抑制的情绪压了下去。
这地方不算很偏僻,也有信号,我给文敏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又问了问独眼龙铺子里的运营情况,吃过晚饭便早早睡了。第二天天还没量亮,我们三人都醒了过了。大约是由于紧张,因此都睡的不深,草草吃了些东西,天边晨曦初现,我看了看天色,没有云,看样子今天是个大晴天,真的会引来雷吗?
这会儿,尸王已经不知游荡到了何处,陈老爷子正吃着威化饼干,忽然咀嚼的动作一停,惊道:“来了。”
这两个字,让我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我立刻道:“在什么方位?”
陈老爷子一指西南方,道:“那边,离的不远。”紧接着,便猛地摸出赶尸铃,便听一阵暗哑的铃响,陈老爷子干瘦的手急速抖动着,嘴里念念有词,此时,猛然便有无数群鸟振翅而飞,如临大敌似的逃命,于此同时,林间弥漫开一阵辛辣的气味儿。
我心里一惊,心知‘泄气’已经开始了。
就在这时,山间忽的升起一阵狂风,刹那间,天空阴了下来,我抬头一看,却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乌云,正越积越厚,紧接着,便是一声声闷雷响起。
这雷云来的极快,亲眼见到这一幕,实在是让人震惊。紧接着,陈老爷子赶尸铃一收,说:“快,咱们向着相反的方向跑。”
我虽然恨不得手刃尸仙,但也知道自己没这个本事,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二话不说,背起陈老爷子,也不去理会地上遗留的装备,和吕肃二人转身就跑。
陈老爷子说:“成了,咱们接下来只要离它们远一些就行了,自会有神雷收拾它们,一会儿咱们只需去看焦尸就行了……”这话语刚落,便见天地间阵阵豪光闪现,抬头一看,却是云层中雷电翻涌,金紫蓝赤,时隐时现,却迟迟没有劈下,仿佛在汇聚力量一般,片刻后,云层中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有有道粗壮的雷电在翻涌,仿佛下一秒就会劈下来。
赫赫天威,已成定局,我松了口气,正待开口说话,忽然之间,耳边响起了嗡嗡嗡的铃响声。我不由一愣,此刻陈老爷子被我背在背上,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根本没办法去摇铃铛,他的赶尸铃,怎么自己响了?
未等我发问,陈老爷子脸色一变,猛然痛呼,道:“不好,这尸仙太历来,时间不够!”
我大急,道:“怎么不够?”
陈老爷子一向和善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样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一但流露出恐怖的神情,就会给人一种很狰狞的感觉,我心里打了个突。
他道:“聚雷需要时间,这段时间,护命尸要拖住尸仙,但……但……”陈老爷子看着天上迟迟没有劈下的神雷,嘴唇颤抖,说:“但尸王已经……已经‘死’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陈老爷子的话,天空中的金雷终于撕裂了云层劈下,但却并非朝着西南方劈去,而是横在在天空中撕裂,云层霎时间被撕开了,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雷电却在这瞬间消失了。
吕肃的脸色很难看,嘴里挤出一个字:“跑!”
第九十四章 受伤
我俩在瓢泼大雨里狂奔,冰凉的雨水淋在身上,顺着人脸上直往下流,视线也模糊不清。陈老爷子年老体弱,被这大雨一淋,在我身上瑟瑟发抖。而这时,大雨之中,我也猛地听见身后传来阵阵尖啸声。
便在这时,吕肃停下身,对我喝道:“你带着陈老爷子先走,我来抵挡一阵。”
我道:抵挡个屁,在尸仙面前你就跟蚂蚁一样,跑吧!”
吕肃直勾勾看着我身后,说:“来不及了。”我心里打了个突,猛地转身一看,霎时间便瞧见了一个人影。
是那个尸仙。
它还是老样子,竖着发,带着登仙冠,身着羽衣,面容丰神俊朗,眉宇间透着一股仙气,给人一种很穿越的感觉。但这不是什么穿越,而是确确实实的一个人,它走的并不快,却一步步朝我们走过来。
而它原本两双乌紫色的手,颜色也彻底退去,变得与正常人的手掌无异,想必是吸收了尸王之气带来的变化。这尸仙面上无甚表情,说不上怒,也说不上洗,如果它站那儿不动,我绝对会把他当成一个等人高的仿真娃娃,但此刻,这个娃娃以一种均速运动朝我们走了过来,每走一步,空气中都发出一种尖啸声。
陈老爷子俯趴在我身上,浑身瘫软下来,说:“完了。”
我将他放下,心知多跑无异,和吕肃一个对视,吕肃心领神会,和我站到了一处,紧接着,我死死盯着尸仙,对陈老爷子说:“老爷子,这次是我们害了你,你赶紧跑,我们二人好歹能拖它一阵子。”
陈老爷子被我放在地上,但却没有走,他说:“别傻了,再怎么跑,还能跑的过尸仙吗?咱们今天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它老人家的心情了。”
我说:“我们引雷劈它,它心情能好到哪儿去。”我心里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我们只能是同生同死了,看着那个走过来的尸仙,心中充斥着一团热流,仿佛要喷发出来。脑海里既有对陈老爷子的愧疚,又想到被它害死的豆腐,再一想到若今天回不去,顾大美女伤心的神情,我别提多难受了,这一刻我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太多了。
我们三人紧紧靠在一起,吕肃拔出了他的长刀,神色不再有笑意,如同罩上了一层乌云。陈老爷子手握着赶尸铃,没有摇晃,赶尸铃却兀自响彻起来。这时,尸仙已经离我们极其近了,几乎只有几米远的距离。吕肃手中的鬼哭刀猛的一横,夺步率先攻去,一刀直朝着尸仙的脖颈砍下去。尸仙依旧维持木偶样,不避不闪,便见鬼哭刀猛的靠上尸仙的脖子。
这一刀砍下去,却连那尸仙的皮都没有割破,刀与脖子相击时,发出了一声闷响。就在这一瞬间,尸仙忽然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吕肃的肩头,吕肃神色大变,欲要脱身,却是来不及了,却见尸仙搭在吕肃肩头的手一用力,便将吕肃整个人提起,猛地甩了出去。这一甩的力道与速度都十分大,吕肃猛的高飞出去,砰的砸到一棵松树上,又从几米高的松树上掉落下来,一时只看得见他身体在泥浆中抽搐,除了发出一声痛喊以外,便再无其它动作。
我身上携带的是从陈老爷子家中弄来的大砍刀,但这根本没用,面对这样的强敌,我几乎想不出任何办法。随着尸仙一步步逼近,我和陈老爷子则跟着后退。
不远处,吕肃估计是受伤太重,八成是伤筋折骨了,在泥地里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始终无法做到。瓢泼大雨中,我和陈老爷子步步后退,尸仙却保持着同样的速度缓步往前走,精致的脸部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表情。
我瞧它似乎没有追击的打算,立刻拉着陈老爷子拔腿就跑,但才刚跑出两步,那玩意儿就加速了,霎时间,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心脏猛地往下一沉,以为自己要落得和吕肃一样的下场,但谁知这时,那尸仙却是手下使力,将我往后一带,霎时间,我整个人便撞到了他怀中,紧接着,它一低头,嘴巴挨到了我的脖子。
霎时间,我浑身冒起一阵鸡皮疙瘩,脖子上的肌肉都绷紧了,这东西俨然是一副要吸血的模样。我哪儿能坐以待毙,腿往后一蹬,猛的踢到了它它身上。
这尸仙的身体没有我想象中的坚硬,而是和活人一样柔软,但这一脚却仿佛踢到了空气上,没有任何效果。我心一沉,心说我命休矣。这个念头才刚闪过,我猛然发现,这尸仙没有咬我的脖子,它似乎在闻什么问道,木然的脸闻了两下,忽然放开了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紧接着,便绕过我和陈老爷子,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
我脚下一软,猛地跪倒在泥地里,盯着尸仙被淋湿的羽衣,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而陈老爷子也早就吓的瘫软在地,他看着尸仙的背影,小心翼翼的朝我爬过来,须臾,见尸仙走远,对我说:“谢天谢地,它没有杀普通人的意思,对咱们没兴趣。谢天谢地,谢天谢地……”陈老爷子连说了好几声,如同逃过大难。
而这时,大雨渐渐停了,尸仙也走出了我们的视线中没了踪影,我这才想起吕肃,连忙走到她旁边,道:“怎么样?”
吕肃脸上全是泥,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笑到一半,估计是牵动伤势,又闷哼起来。
我道:“你笑什么?”
吕肃说:“我笑我自作自受,早知道我就不去砍它了。嘶……肋骨好像出了问题,我走不了。”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如果他真是肋骨出了问题,就必须得弄个担架才行。想到此处,我和陈老爷子回了之前的扎营地,拿上装备,砍了树棍子,撕了些衣服做了个简易的担架,我和陈老爷子便抬着吕肃往回走。
陈老爷子年老体弱,再加上又是山路,我们走走停停,直从白日走到天黑,才终于到了村里。村里没有大医院,又立刻乘车到了当地县上给吕肃搞急救。陈老爷子经过这番折腾,也发起了高烧,身上蹭破了好些皮,也住进了医院。我们只说是山里路滑,摔成这样的,到也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这是个小县城,县医院不大,我去旅馆换了身衣服,便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等,不一会儿,吕肃被推了出来,和陈老爷子安排在了一间病房。医生说肋骨的伤势不算严重,养两个月便能好,住个一周院,便可以转院。
这时,我自然而然得留下来照顾二人。当天晚上给两人送了饭食,我才有了休息时间,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旅馆。
这小旅馆没有什么门禁,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回到旅馆里,我疲惫的躺在床上,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疲惫,大脑昏昏欲睡,虽然有无数疑问在脑海里回荡,却始终低挡不住这股疲惫的睡意,最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半夜里,我忽然感觉有一些冷,仿佛房间漏雨,把被子打湿了一样,我觉得自己睡觉的地方有些潮乎乎的,在和困意斗争过后,我艰难的撑开眼皮,准备查看一下。
谁知手一动,我忽然摸到身边一团湿漉漉的东西。我惊了一下,猛地翻身而起跳下床,顺势打开了电灯,霎时间,让我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在眼前。在我床上,赫然还睡着一个‘人’。
这人穿着古装汉服,衣服湿漉漉的,身体僵硬的躺在床上,不是那尸仙又是谁?
我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它怎么会在这里?
它怎么会谁在我床上?
我一向自愈不蠢,但现在却觉得自己的脑细胞有些不够用了,贴着墙壁站了半晌,那尸仙便如同活人睡觉一样,没有丝毫移动。我满脑子都是疑问。
之前它为什么没有杀我?
它现在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一路都跟着我?
它到底想干什么?
这些问题,我思来想去也没有头绪,一切的一切,最终都汇聚为仇恨,我想到了豆腐,心脏霎时间如同有把刀子在割一样。仇恨将这些疑问都压了下去,我脑海里升起一个念头:此时不待,更待何时?
但理智告诉我,要弄死一个尸仙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它要真被我弄死了,这尸体也不好处理,一个弄不好,我就成杀人犯了。这旅馆虽小,四下里也是安装了监控的。
该怎么办?
我正捉摸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这会儿是凌晨的三点,死一样寂静的黑夜中,这猛然响起了手机铃声,让人不由得联想起了午夜凶铃。我猛地看向尸仙的脸,发现它还是没有动静,而这时,手机还在响。
我知道,这么晚打电话,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于是我慢慢接近床边,谨慎的低头一看,发现是我铺子二楼的座机打来的电话号码。
应该是独眼龙打来的。
这么晚,莫非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第九十五章 喜讯
我看了眼床上挺尸的尸仙,立刻拿着电话退到门口处,一边观察着它的动静,一边接了电话。
电话里,独眼龙的精神头十足,声音带着喜色,道:“当家的,大喜事,豆子来电话了,他没死!”我觉得自己的手抖了一下,盯着尸仙,听着电话里独眼龙的声音,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
只听独眼龙喋喋不休的说:“今天早上,他打了个电话,说现在身上一分钱没有,我给他卡里汇了款,帮他订了张机票,这会儿人已经到了。上午就打你电话,一直没信号。”
我深深吸了口气,说:“你没骗我吧。”
独眼龙哎哟一声,道:“老板,我能骗你吗?”
我道:“让他接电话。”
独眼龙说:“不行,接不了,已经睡的跟死猪一样了,但是千真万确,人就在床上躺着呢?”
我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了我的预计,这一刻,我甚至没有惊喜的感觉,只是觉得诡异。我道:“他回来做了什么?有没有说什么?”独眼龙想了想,汇报说:“有,吃了两桶方便面,然后倒头就睡。”
我道:“他没问起我吗?“
独眼龙说:“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就问了,当时他那边好像挺急,没多说几句,听说你们没事就挂了。刚才回来到是提起过你……我说你去湘西了,他可能太累,没怎么听就睡了。当家的,别管什么尸仙了,赶紧回来吧,他人好好的,千万别去找麻烦了。”
我看了眼床上的尸仙,冷冷道:“已经晚了。把他给我弄醒,让他接电话。”
紧接着,电话里传来独眼龙叫人的声音,磨叽了很久,我才听到豆腐仿佛要断气的声音,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内心充斥着两种情绪,一种是巨大的惊喜和刺激,另一种是想把‘活’过来的他再掐死回去。
他打了个哈欠,才道:“老陈,一个多月不见,我想死你了。”
我道:“我也很想你,想死你,想掐死你,”
豆腐似乎清醒了一些,说:“我听独眼龙说了,你以为我死了,伤心了好久,你不会舍得把我掐死的,以后这句话没办法吓唬我了。”我觉得热血直往脑门上冲,隔着电话冷冷道:“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个月,你究竟去了哪里?”
豆腐听出我语气不对劲,连忙说:“别生气,我也不是故意的。这事儿说来话长了。”
我道:“那就长话短说。”
豆腐那边传来了啪啪啪的声音,估计是在拍脸,接着,他精神便好了许多,向我大致讲了后来的经过。用豆腐的话来说,他自己都是稀里糊涂的。那尸仙将他抓走后,沿着冰洞一路往上飞,掠过赵二爷的尸体时,一手提着豆腐,一手提着尸体,张嘴就开始吸食赵二爷,最后吸的就剩下一张皮,甩手扔在了冰壁上。
当时那种情况,身处高空,又被尸仙抓着,而且还亲眼目睹吸食的经过,豆腐那小心肝哪里承受的住,活生生给吓晕过去。接下来的事情他自己也不知道多少,等醒过来时,是被一阵剧痛更疼醒的。
豆腐猛地被疼醒,不由得惨叫着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绿意,赫然已经不在雪山之中。他抬头一看,周围植被茂密,远处还有青色的山峦,看不到一点儿雪峰的迹象,俨然已经离雪龙山脉很远了。
醒来的一瞬间,豆腐还有些懵,一时没想到尸仙,直到发现周围的环境不对劲,以及自己腿上传来的阵阵剧痛,才想起自己是被尸仙给抓了。他脑海里闪过尸仙吸食赵二爷的画面,头皮一阵发麻,转头一看,那尸仙,赫然就站在他身后。
而双腿之所以会传来剧痛,据豆腐自己猜测,估计是尸仙落地时把豆腐给扔下来的。豆腐看到尸仙,吓都尿都要出来了,下意识的想躲,双腿却阵阵剧痛,仿佛断裂一般,在地上爬了两步就撑不住了。
而这时,那一脸木然的尸仙蹲下了声,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
豆腐吓哭了,说:“爷爷,尸仙爷爷,您饶命,你别吃我,破坏你坟墓的不是我,是洞里其他人,那么多人你不抓,你抓我干嘛呀。”
尸仙没有回答他,依旧维持着木然的表情,豆腐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嘴里连连求饶命,什么没脸没皮的话都说了,足足说了十来分钟,他发现尸仙还是那副模样。
豆腐咽了咽口水,心里转过无数念头。
这尸仙怎么不说话?
这尸仙怎么不吃我?
它怎么跟个木头人一样?
它想干什么?
豆腐没办法动弹,双腿的疼痛侵蚀着人的神经,他缩成一团,小心翼翼观察着尸仙,就这样,从白天,一直到了日落。最后豆腐觉得不对劲了,他想:这尸仙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么一想,便小心翼翼伸出手在尸仙眼前晃了晃。
尸仙的眼珠子跟随着他的手掌移动,由此证明这个尸仙是活的,但除此之外,尸仙依旧没有其它的动作,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直到全黑,尸仙没有异动,而豆腐也被双腿的疼痛折磨着,他想自己的双腿可能是断了。(
平南文学网)紧接着便是一串的联想:截肢、坐轮椅、娶不到媳妇、上厕所得让人帮忙、被周围的人奚落嘲笑、最后被我嫌弃,然后流落街头乞讨,再被器官贩卖组织的人抓住,器官被割下去,尸体被随地埋了……
我听得脸都黑了,道:“说重点。”
豆腐道:“这就是重点!当时荒山野岭的,我腿又动不了,又冷又饿,草地里的虫子在我身上爬来爬去,浑身痛的人想死,旁边还有个尸仙,我当时都不想活了,想自杀你知道吗!”
我道:“那你怎么没自杀。”
“怕疼。”
……
…………
我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下,看了看床上没有动静的尸仙,决定转移话题,道:“关于你受苦这一段,咱们跳过去,后来呢?”
根据后来的描述,当天晚上,就下起了大雨,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豆腐知道自己能活着的机会恐怕不多了,就算真要死,死前也该让自己好受点儿,于是他爬到了一棵大树下躲雨。
而随着他的动作,尸仙也开始跟在他后面走,豆腐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能隐约明白,这尸仙暂时应该不会动他。
接着便是漆黑一片,黑暗中的大雨下了一夜,豆腐发起了高烧,即使天亮了,也只是趴在地上,用他的话来说,当时就是等死了。而尸仙则一直站在旁边,从夜晚站到了白天。随着时间的流逝,白天又一次变成了夜晚,豆腐几乎只剩下半口气了,趴在地上等死。他双目无神的盯着旁边如同木头一样的尸仙,虚弱的说:“你杀了我好了,让我死个痛快。”
尸仙不理他。
豆腐道:“我知道了,原来尸仙是没有脑子的,当时有四个人,你为什么要抓我?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帅吗?我靠……你是尸仙,是个千年大粽子,搞基不适合你。”
到最后,夜晚又一次变成白天,整整两天两夜,除了舔了些草上的露水,吃了几只自己窜过来的蚱蜢,便什么也没有。豆腐觉得,自己现在躺着的这个地方,就是自己的坟墓了。
我让他省略受苦的过程,但这小子根本不省略,一副我很遭罪,但坚强了活了下来,你必须要知道我的传奇经历的架势。
最后,豆腐身体吃不住,晕了过去。晕过去的最后一眼,尸仙依旧如同木头一样站在旁边。
等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原来是被人发现,救了回来。
救他的是一个生苗,生苗在现代已经很少了,他们保留着十分原始的苗族传统,不会说汉语,由于这两个原因,生苗的所在地,一般都在很荒僻的大山里。
这是一个真正贫困的地方,不通公路,不通电,没有电视、冰箱,一切都很古老。这绝对不是夸张,没有真正去过大山深处的人,恐怕很难想象,在今天的中国还有这样的地方。
事实上,这样的地方很多,而且大多位于云、贵、川一带,这些地带大山大河,雄壮奇魂,以其磅礴的山川地势,一步步抵抗的文明。当然,文明终有一天会战胜自然环境,但至少现在还没有做到。
在现代,还有很多这样的地方,这绝对不是夸张。
救豆腐的是个生苗老人,由于不会说汉语,因此两人只能靠比划。苗族有自己的医药理论,俗称为苗医,在接下来的日子,豆腐都在那个贫困的地方养伤,至于腿究竟是不是断了他不清楚,反正半个月才能勉强下床走路。
在这期间,豆腐猛然发现,那个尸仙居然还没有走。‘
用豆腐的话形容,它是一根能走能动的木头,仙风道骨,相貌俊美,再配上那一身羽衣,如同神仙下凡。但它脸上的表情是固化的,不会说话,似乎也没有思维。
经过接触,豆腐知道它应该暂时不会伤害自己。
第九十六章 木头
由于生面寨子里没有任何娱乐,也语言不通,因此养病期间,只有尸仙如同一个人偶一样站在他床边,豆腐开始跟尸仙对话:“小普啊,你到底会不会说话?你为什么跟着我?”
“你是不是个傻子?”
“哈哈哈,我知道了,你是想当门神对不对?”
“哎,你说我的腿还能不能好?这里的人不会说汉语,而且连电都不通,你瞧见没,他们穿的衣服,颜色特别少,那布一看就是自己织出来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从来不出山。完蛋了,如果我腿瘸了,他们又不出山,我该怎么办?”
“小普,你给点儿反应行不行?你是木头吗?”
“木头,你不是会飞吗?我把我地址告诉你,你带我飞回去好不好?我住在广东省深圳市古玩城……”当然,尸仙没有给他任何反应。尸仙的存在,以及它古怪的打扮,自然引起了别人的好奇,但由于双方语言不通,因此倒也不用豆腐去编谎话圆说。吃饭时,那位生苗老人顾忌豆腐的腿,一般也是送到房间里。
豆腐对此特别感激,两人虽然无法交流,但表情是不分民族的,他们用和善和感激表达着自己的立场。
这一天,那位老人家又送了饭进来,饭菜是两份,豆腐等老者走了,便提着筷子准备吃饭,一边吃,一边对尸仙说:“木头,老爷子每天送两份饭菜,你又不能吃,我一个人都撑死了,我感觉自己又胖了,以后钻盗洞还钻的进去吗?”
一边儿上,他一边儿准备吃饭,然而,就在他准备端碗时,一直没有动作的尸仙,竟然忽然伸出手,将自己的手直接放进了碗里。那天煮的是粥,豆腐脸色都变了。
当然,主要是吓的。
一直以来,尸仙除了站岗就是站岗,从来没有别的多余的动作,这忽然的动作,让豆腐以为它不是木头了,不是木头,那不就得吃人了?豆腐看着尸仙将自己的手泡在粥里,眼睛都直了,吓的直哆嗦,结结巴巴道:“木……木头,啊,不对,尸仙大哥,尸仙爷爷,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尸仙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盯着那碗粥。豆腐提心吊胆半天,见尸仙没有反应,便自顾自的理解为,尸仙是想吃饭了,于是颤巍巍的将另一碗粥端起来,说:“吃,您吃着我看着,我吃剩下的行不?那个……那个腊肉能不能给我剩两片?”
那碗粥凑到尸仙嘴巴,它依旧没反应,然而,就在这时,豆腐忽然发现了一件让人头皮发麻的事,尸仙那只原本浸泡在碗里的手,不知何时,竟然爬了一条条黑色的东西,仔细一看,赫然是一条条十分细小的虫子,俨然是从粥里爬到尸仙手上的。想到自己平时吃的东西,那情景别提有多恶心了。
就在这时,尸仙将手缓缓收了回去,放到自己嘴边,伸出舌头,将手上的虫子慢慢舔到了嘴里,嚼一下,吧唧一声,再嚼一下,再吧唧一声,豆腐几乎要吐了。
尸仙的手是乌黑的,但汉服羽衣宽袍大袖,平时手笼在里面,到也没被人发现,那老爷子送来的换洗衣服,尸仙自然也没有动。老爷子肯定是感到奇怪的,但语言不通,也无法交流,再加上尸仙容貌看起来不像坏人,又足不出户,没干什么奇怪的事,便也没有多加理会。
就在这时,那生苗老爷子忽然钻进了房间里,神色紧张,指着那两碗粥,焦急的比划出一个吃饭的动作,像是在询问豆腐有没有吃饭,豆腐摇了摇头,老爷子这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虎着脸,从外面扯进来一个姑娘。
这姑娘豆腐认识,这里的苗人很淳朴,来了受伤的外人,因此多多少少都来看望过,这个姑娘是看的最勤快的。长得粗手大脚,脸上有一些烧伤,面貌丑陋。但她对豆腐挺好,经常送些吃食过来,豆腐对她印象不错,由于不知道她的名字,便自顾自的把她叫‘苗苗妹子’。
豆腐觉得奇怪了,这老爷子怒气冲冲的把她拽进来干什么?
苗苗捂着脸哭,而老爷子则很凶的在训斥她,豆腐不明所以,躺在床上焦急的劝架,三人牛头不对马嘴,好半晌才停歇下来。紧接着,老爷子立刻将那一批饭菜给撤走了,而苗苗离开房间的时候,则是一脸愧疚,伤心的低头,一副做错事情的模样。
豆腐思来想去也想不通这是唱哪一出。
我听到这儿,说:“生苗擅蛊,那粥里的虫子八成便是苗蛊,按照你描述的情况,很可能是苗苗向你下蛊,被那老爷子发现了。”
豆腐疑惑道:“她为什么向我下蛊?”
我心说这小子蠢呆了,这还用问,苗家三蛊中,便有相思蛊,据说女子若喜欢上了某个男子,而对方又不喜欢自己,便可下此蛊,一但对方中了这个蛊,便会不可自制的爱上下蛊之人。
那苗苗估计是看上了豆腐,所以下了蛊,但被老爷子发现了,所以才有了当时那一出。我将各种猜测说与豆腐听,豆腐沉默了一下,道:“八成是你说的这么回事。”他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下来。我估计他在想苗苗的事,等了一会儿,便提醒道:“后来呢。”
豆腐回过神来,于是接着往下说。
那生苗老爷子不知用了什么药,大约半个月,豆腐竟然可以下地了,只是不能久行,于是只能占时住下来,平日里在院子里帮老爷子做做手头上的活儿,剥剥玉米什么的。
在此期间,尸仙则一直跟着他,走哪儿跟哪儿,也没见去害过其它什么人。我想到那尸仙忽然对蛊虫作出反应,估计是还有噬毒的天性,所以才阴差阳错救了豆腐。
但这尸仙为何如此,豆腐想不明白,我也想不明白。
不过按照他的描述,我估计这尸仙暂时是不会有什么危害,八成就像陈老爷子说的那样,对活人有没有危害,看尸仙的心情。不过我现在怀疑,这个尸仙,究竟有没有心这个东西。
接下来的一切倒是顺其自然,豆腐伤好一些,便带着尸仙在寨子里闲逛,认识了不少姐姐妹妹,豆腐外形不错,人也讨喜,再加上那里的姑娘心思淳朴,没有那么多念头,因此豆腐很受欢迎,当然,他身后的尸仙在外形上更受欢迎,只可惜不言不语,不怒不笑,因此姑娘们处处碰壁,最后也就当尸仙不存在了。
时间一久,豆腐也习惯尸仙了,他觉得自己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临睡前对尸仙说:“木头,咱们这两天就回吧,到最近的村里打个电话,让老陈来接我们。老陈你记不记得,就是你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那个穿着黑衣服,拿着几把小飞刀射你的那个。我看你还挺自觉的,不杀人,也不泡妞,这是个优点,不过我告诉你,你别一直跟着我,我是人,你是尸,虽然这段时间,我们发展出了很好的友谊,但你不适合我们这个世界,你还是回棺材里躺着吧,赶明儿有空我去看你。”
尸仙没反应。
豆腐盯着它看,说:“不拒绝就是同意了。”
见尸仙没有反应,豆腐叹了口气,心知这是个无知无识的木头,说也说不通,只怕上路的时候,还是要跟着自己。他一边儿烦恼该怎么甩开这个跟屁虫,一边儿想着回去后,要好好感谢一下这里的乡亲,迷迷糊糊间便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时,他猛然发现,每天晚上都站在自己床头的门神,居然消失了。
这可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儿啊。
难道它出去害人了?豆腐心里咯噔一下,掀开被子翻身冲出了门,寨子里依旧平静,反倒是尸仙没有跟着,周围的人都觉得奇怪,用手势问他,你身边的人怎么不见了。
豆腐不知该作何解释,只能自己在村寨周围找了一圈,但也不见踪迹,最后他反应过来:我为毛要找它?尸仙自己走了,岂不是正中下怀?这么一想,便坦然接受了,当天辞别了生苗的乡亲,便带着干粮往山外走。
那大山,足足走了两天一夜才走出去,豆腐这才发现,自己还是在滇地,只不过位置从北部雪龙山脉转移到了南部。他身上证件到带着,只是没有银行卡,只有现钞,也不够买机票,这才找独眼龙求救。
我听完,道:“尸仙现在在我这儿。”
豆腐一愣,随即说:“你在逗我?”
我道:“它好像盯上我了。”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说:“它有对你下手吗?”
“没有。”
豆腐那头沉默了一下,说:“我对它比较了解,你听我说,别跟它较劲儿,它不会主动伤人。”
我道:“我知道了。”
豆腐又问:“你现在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吕肃到罢了,但陈老爷子住着院,无人照看,我也不能就这么走,便让豆腐自个儿在铺子里待着,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回去。
挂完电话,我看着躺在床上湿淋淋的尸仙,觉得有些头疼,最后干脆不管了,自己打了个地铺,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九十七章 教学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果然便看到那尸仙如同豆腐形容的一般,站在床边木头一样矗立着,按照这个状态,恐怕是我走哪儿它跟哪儿。就它现在这副打扮,也是没办法出门见人的,我估摸了一个尺码,给楼下老板娘打了个电话,给她些劳务费,让帮忙整了一套装束送进来。敲门的时候,我赶紧用一床被子罩尸仙身上,将它给盖起来,待人走之后,这才给它换衣服。
我心说自己这几天也真是受够了,先是给尸王换衣服,现在又给尸仙换衣服,而且还都是男尸,要是个女尸我也平衡一点儿。等着一套收拾下来,我一时找不到剪刀,便给它编了条辫子,虽然有点儿怪异,但也没有之前那么扎眼了。
至于那套羽衣,这一千多年不腐不烂,色彩艳丽,造型独特,是件好货,被我收了起来。
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中午时分,我下了楼,尸仙木着脸跟在我身后。那旅馆的老板娘都愣了,估摸着是不明白住进去的时候一个人,出来的时候怎么就两个人了。最后她再一看尸仙的脸,眼珠子顿时就移不开了,咕嘟咽了咽口水。
从外型上来说,尸仙的杀伤力是很大的,我见过的俊男美女不少,但没见过这种长相的,我怀疑真正的普真应该不是这个容貌,或许是在养尸仙过程中养出来的,因为现实中的人,很难长相如此完美,它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人一样。我是男人到还好说,但这种相貌,对女人绝对是杀伤力巨大的。
尸仙一路跟在我身后,几乎要引起交通堵塞了,回头率和驻足率达到了百分之百,搭讪的姑娘就更别说了,我自然长相不赖,这一次却是彻底被忽略了。最后实在无法,给赶紧买了副大墨镜给它戴上,买了些吃食,给吕肃和陈老爷子送了过去。在这个过程中,尸仙也一直紧跟在身后,吕肃和陈老爷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吕肃用眼神示意它说:“陈兄弟,这位是?”
我苦笑一声,摘下了尸仙的墨镜,陈老爷子嘴里正包着一口稀饭,墨镜一摘,稀饭直接就喷出来了。
“咳咳咳……尸、尸仙!”我拍了拍他的背,说:“老爷子,别激动,它没有危险。”
吕肃嘶了一声,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于是将豆腐的经历讲了一遍,吕肃闻言,面露喜色,说:“窦兄弟安然无恙,这我就放心了。”我心说:装,你继续装,在玄冰墓里,差点儿就把人给弄死了,这会儿到是一脸真诚的。
不过这世间的事便是如此,有些事情不能深想,想到深处便会心寒。大部分时间,只能浮于表面的生活,所以老话说:难得糊涂。我们俩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去撕破这层脸。打了几个哈哈,吕肃沉思起来,盯着尸仙,道:“如果是这个情况,那从它身上,是找不出什么线索了。”
我点了点头,道:“不会说话,似乎没有思维,不主动伤人,但会依照本能去吸食,对于攻击会反抗……这种状态我也说不准怎么回事,但要想从它嘴里问出什么是不可能了。”根据陈词所盗出的那份帛书中的内容显示,普真之所以能制造出黑灯,能掌握‘钥匙’,是因为年轻时的一段经历。吕肃一直想掌握‘钥匙’的制造方法,因此才想从尸仙身上下手,现在看来,这尸仙无智无识,吕肃的如意算盘,算是打空了。
我说完,吕肃目光从尸仙身上转开,说:“陈兄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心里警惕起来,心说他问这个干什么?转念一想,我霎时明白了吕肃的意思。看样子他没有放弃的打算,还想在尸仙身上下力,于是我道:“等陈老爷子病愈了,我就得回深圳,这尸仙估计甩不掉,得跟我一起走。”
吕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最后笑了笑,道:“陈老爷子这边交给我吧,你放心,老爷子对我们有恩,我会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平南文学网)”吕肃这人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以他的为人,到也不会在这事儿上乱来。
他说话,陈老爷子便道:“小陈啊,你有事就忙你的事去吧,不用管我,就是我家天德,你以后多照应点儿。”我点了点头,心想等下次去北京,我得再去‘拜访’一下那个陈天德,不为别的,单为陈老爷子这份恩情,也不能不回报。‘
于是下午时分,我给颛瑞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给尸仙弄一张假证件,颛瑞还是比较仗义的,我们的交情不深不浅,但有什么地方要帮忙,也从来没有推辞过,电话里我对他说了豆腐安全的消息,他语气依旧不冷不热,说:“那就好,我还在追查呼呿铎的事情,有些眉目了,到时候需要你出力。”
我说:“你的事情,我当仁不让,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由于担心尸仙中途会出变故,我也不敢带它坐飞机、火车,因此坐长途汽车,兜兜转转,折腾了好几日才回到深圳。
到铺子口时,豆腐正光着脚丫子缩在椅子上和独眼龙下棋,我不动声色走上前,一脚踹过去,直接将人给踹棋盘上。
“哎哟!谁他妈敢踹我,老子强奸你信不信!”豆腐骂骂咧咧抬起头,一见是我,再看我脸色难看的模样,咕嘟咽了咽口水,干笑着撅起屁股,说:“允许你再踹一脚,踹完别生气了。”
我原本满是火气,见这模样,气也消了大半,打量了一下,看起来没什么事,便说:“行了,没事就好,我累了,上楼睡觉,这个东西你看着。”我指了指尸仙。豆腐目光一转,这才发现门口还站了一个人。他和尸仙相处日久,虽然尸仙带着墨镜,但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惊喜的蹦跶起来,说:“木头!你还认识我吗?”
他摘下了尸仙的墨镜,那东西眼珠子移动到了豆腐身上,没有别的反应,但接着,豆腐一走,它便跟着豆腐动作,却不再跟着我上楼了。独眼龙已经听豆腐说了经过,见此打趣说:“这尸仙挺念旧的,上厕所它也跟吗?”
豆腐闻言颇为郁闷的说:”跟,上厕所、洗澡都跟,你们说这是为什么?难不成尸仙第一次出世,有恋母情结?就跟那小鸡仔一样,把出壳后见到的第一个活动物当妈?”
我说:“想什么呢,就算如此,它第一个看到的也是吕肃,你当时缩成一团躲我后面,要恋母也不是恋你。”
被我这么一提醒,豆腐挠了挠脑袋,说:“那我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们说这尸仙到底有没有脑子?”独眼龙摇头,表示不知道。我一声疲惫,也懒得理他们,嘱咐了两句看着尸仙别出事,便上楼洗澡睡觉,一觉睡到了晚上。
起床时铺子已经关门了,豆腐和独眼龙坐在电视前看鉴宝节目,这时我猛然发现,那尸仙赫然也坐在沙发上。我惊了一下,心说这尸仙跟了我好几天了,一直站着跟木头一样,怎么这会儿坐下了?
接触到我的目光,豆腐得意的笑了笑,对我招手,说:“老陈,过来,我给你表演一下。”紧接着,他指着我,对尸仙说:“陈……悬……”我抱着双手,靠在门边儿不动声色,心说我倒要看看,你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却见豆腐指着我,连续说我的名字不下二十遍的时候,尸仙忽然开口了:“陈……悬……”
我吓了一跳,道:“它能说话?”
豆腐得意极了,搂着独眼龙的肩膀,说:“我和老龙围着它折腾了一下午,我们发现它的情况类似于自闭症儿童,自闭症知道吧?只要教,还是能教会的,我们一下午就教它坐了,否则一直杵旁边站着,看的人闹心。”
我呼了口气,说:“那行,以后它就交给你负责了。”
豆腐一愣,说:“凭什么?”
我道:“弱智儿童和自闭症儿童,难道不是绝配吗?”独眼龙憋着笑,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豆腐挺郁闷,搂着尸仙的肩膀,说:“木头,他嫌弃我们。你说他一个心理扭曲的变态,凭什么嫌弃我们?”
尸仙的眼珠子动了动,依旧没有过多的反应。
我打开电脑,开始查上网,在qq上和顾大美女聊天,没有再想别的东西。巨耳王墓的地图在吕肃手里,我现在想再多也没用,但我知道,。只要我们掌握了尸仙,吕肃迟早会主动找上门来。
伤经动骨一百天,至少两三个月内,我的日子是安宁的。
第九十八章 惹事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我开始专注起打理铺子的生意。前段日子因为豆腐的事情,铺子的收益有所下降,再加上后来阻止人手二次进雪山,身上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不努力点儿不行了。
人一专注起来,时间就过的比较快,转眼又是半个多月,尸仙在这半个月里,被豆腐和独眼龙教导出了一些技能,行动坐卧以外,还能叫人,只不过依旧没有自己的思维,基本都是照葫芦画瓢,有样学样。
到了周六日,为了招揽顾客,豆腐给尸仙换上了之前的装束,站在店门一边,羽衣极地,摆了个造型,充当人体模特。当时我不在,如果我在,肯定会阻止他。豆腐这一闹,出事儿了。
要知道,尸仙的外形杀伤力是很强大的,原本豆腐是想着用它来招揽生意,但他错就错在,不该把那身羽衣给穿回去。古玩城虽说来的大部分是游客,但也有一些行家,那羽衣是千年古货,精美绝伦,制作工艺已经失传。
尸仙木然的脸,漆黑的眼珠子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如同假人,俊美绝伦的造型,罕见的外貌,吸引无数游客,一时将我们店门口围的水泄不通,一些摄影爱好者挤在最前面,闪光灯不断的发出咔咔咔的声音,但真正进店买东西的却没几个,几乎所有人都是冲着尸仙去的。
我忙了一上午,听得楼下吵吵嚷嚷,下楼一看,便是这么一幅场景。
豆腐气的跳脚,道:“别拍了,别拍了,要不要买东西,不买赶紧走。”这时,已经有很多游客围上去找尸仙搭讪了,其中一个美女见模特不开口,便拿出口红,打算给尸仙留一串电话号码,抬手就要往羽衣上写。
我一下来就看到这一幕,被刺激的脑袋都差点儿炸了,这身羽衣,简直是我这店里的镇店之宝,至少价值八位数,而在考古价值上,更是无价之宝。能让你写电话号码吗?还好我反应的快,猛的将那位女游客一挡,对豆腐说:“关门,赶紧把它弄回去。”
豆腐二话不说,拽着尸仙赶紧进屋,外面的游客一阵不满,男的到还好说,女游客情绪就激动了,这会儿是周六,古玩城本来就人山人海,这种聚集效应,立刻将这条街都堵住了。
这年头,女性是越来越开放了,喜欢什么表达的特别清楚,一点儿也不矜持。门外响起女游客拍门叫嚣的声音:“我们要看汉服帅哥!”
“让模特出来,我要给他生孩子!”
“你们还要不要做生意!我爸是税务局的!开门,我要见我未来的老公!”
…………
木质仿古的大门被拍的阵阵响,我们这铺子开张到现在,还真没有如此热闹过,我往椅子上一坐,觉得自己浑身血液倒流,一句话的说不出来了。豆腐气的双目圆瞪,道:“靠!见一面就想给它生孩子,它生的出来吗!”
独眼龙焦急道:“当家的,这可怎么办?”
我对独眼龙说:“给古玩城管理队打电话,让他们做人员疏散。”紧接着,我看向豆腐,道:“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豆腐看了看尸仙,又看了看我,低下头,说:“我这不想给店里拉点儿生意吗,你为了找我,钱都花光了,我看你最近从早忙到黑,我又帮不上什么忙,特别内疚,木头也觉得很内疚,我们俩想表现一下。”
尸仙木着脸,跟着学语:“内……疚……”
我喝了口凉透的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须臾,大约是管理处的人来了,外面的游客渐渐被疏散,聚集的没那么多了,但还是有一些以女性和摄影游客为主的徘徊不去,估计一开店门就会涌进来。看样子,今天是不可能营业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对豆腐说:“好,既然你是出于好心,那我就原谅你,不过……你把它这身衣服赶紧换下来,你知道这身一千五百年前的羽衣值多少钱吗?刚才差点儿就被毁了……”布料向来是极其难以保存的,大部分即便出土的布帛,都已经失去了颜色或者腐烂,而像这种颜色艳丽,栩栩如新,保存如此完好的千年古衣冠,就是北京博物馆里也没有,我敢打赌,这套羽衣绝对是不世出的,一想起刚才无数女游客的手在上面摸,我就觉得后怕,那不是在摸衣服,那是在毁人民币。
豆腐吃惊,瞅了瞅尸仙的衣服,急道:“谁让你不告诉我的,你要早告诉我,我也不敢把这衣服穿穿脱脱这么糟蹋,我早弄个玻璃柜隔起来了。”说着,对尸仙说:“木头,我的个祖宗,我们去换衣服。你们古代的衣服穿起来太复杂,以后你就不要再穿了,明儿我给你买现代人穿的衣服。保证买最好的,走、走、走……哎哟,小心点儿,别把衣服蹭坏了。”
我看着豆腐小心谨慎,弯着腰将衣服下摆小心翼翼拖起来,如同捧着一堆地雷的模样,一时无语,最好也只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笑置之。但我没想到这事儿却没完,这一次展示羽衣,给我们惹来了大祸。
事实上,上一次雪山之行,却是将我手头的现金败了个精光,虽然铺子还在,但店铺的周转资金却出了问题,我早就有心想把这套羽衣卖出去,因此一直在关注行情,寻找合适的买家。
这身千年前的古衣装,连同登仙冠、紫金云纹暗龙羽衣、从里衣、中衣、外袍、羽披、长裤、袜子,再到登云靴,腰束、紫金带、螭龙佩环、覆额,无一不缺。这些东西,凡是带着布料的,几乎都没有问世过,而像这样成套的,我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去估量它的价值,说八位数已经是保守价了。这玩意儿太过扎手,几乎只能在黑市里拍卖,一但亮相,估计深圳的文物局、考古所、警察局都得找上门来。
正因如此,我才一直将衣服收着,准备看稳妥了再出手,因此也没有告诉豆腐,谁知这小子竟然扒拉出来,直接给尸仙穿上了,拉着它去当模特。
深圳是个现代化的大都市,再加上现在网络传播的速度,尸仙的外表杀伤力确实太过于挑战人类的审美极限,因此我估计这事儿恐怕会有动静,因此第二天我打开电脑,便在网上搜索深圳古玩城,随后就看到了相关帖子。
帖子名称起的分外招摇,诸如什么:古玩城惊现绝世美男,又比如什么:昨天去了古玩城,我终于相信这个世界有神仙!
其中一篇帖子引起了我的注意,帖子名称为:古玩城拍到绝世美男,但照片洗出来却灵异了,求高人解释。
灵异?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点开帖子,帖子内容如下,看语气,应该是个姑娘写的:
我遇灵异事件了!
昨天星期六,我和闺蜜去逛古玩城,经过一家铺子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身穿汉服的男模特!姐妹们,这绝对是楼主这辈子见过的最帅的男人,跟他一比,明星都可以去天台了!当时围观的人好多,拍照的也好多,我好想去搭讪,但楼主胆子小,不敢上去,所以就用手机拍了两张,晚上一个人在家,迫不及待放电脑上看的时候……灵异的事情出现了,下面上图,大家千万要有心理准备!
接着,我滑动鼠标珠将帖子往下翻,一张照片立刻扎入了我的眼睛里。
背景是我铺子的大门,好在没有拍出店铺名称,而照片中,只有一套空荡荡凭空悬着的衣服,衣服里根本就没有人!接着是第二张照片,这次衣服里有人,但却是个雾蒙蒙的影子,灰色的,什么也看不清。
再往下看,人影清楚了一些,但人脸上却有些毛毛的东西,像是长了羽毛一样,而且整个照片似乎受到过什么影响,就如同电视机坏了一样,图像有些闪。
下面的跟帖里,大部分网友都说发帖的楼主是骗子,照片肯定是ps的。我滑动鼠标去看帖子回复,大部分回复都没什么营养,但有两个id的回复,让我冒起了冷汗。
第一个id叫:考古文章,不知是男是女,回复上写着:从衣服款式看,是非常罕见的大汉朝高功羽仙服,如果是真品,那么至少有一千五百年左右的历史,我国距今为止出土的布革,没有保存如此完好的,如果是真品,价值无法估量。我是专业考古人员,想查证一下,楼主是在哪里拍的?在这条回复下面,发帖的小姑娘回复说光顾着看模特,没有记住店名,但将大致位置告诉了这个人。
我看的冷汗直冒,心说完了,这下出大事了。昨天拍照的人很多,而且尸仙不论是外貌和造型,确实都非常轰动,这样的帖子,估计不止一个,而类似于考古文章这样的人,也肯定不止这一个,我有预感,要出大事了。
第九十九章 血案
这会儿青天白日,我没由来觉得后背一阵阵发虚,豆腐和独眼龙洗漱好,准备去开店,我阻止二人,说:“挂牌子,歇业。”
独眼龙道:“又歇业?当家的,咱们已经亏空了,不能再歇了,否则我这个工资该没着落了。”
豆腐也说道:“老陈啊,我知道你最近特别累,可是铺子不能停业,自从没钱后,我们的伙食标准直线下降,看到没,木头都瘦一圈了。你歇着吧,铺子我和老龙给你照顾的妥妥帖帖的。”
他身后跟着尸仙,他不知从哪个地摊上买的衣服,给尸仙穿了个白体恤,上面印着一个黑猫警长,下面给人穿了个薄薄的大头裤,老二的形状看的清清楚楚,走起路来一晃一晃,一看就是豆腐犯懒,没给它穿裤衩。
我忍不住踹了豆腐一脚,说:“尸仙有吃过饭吗?你哪只眼睛看到它瘦了?你办事儿能不能让我少操些心?我他妈的一直在想,我活着是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我活着就是为了让你折磨的!”
豆腐摸了摸我额头,一脸懵懂,说:“老陈,一大早你吃火药了?我这么英俊潇洒,聪明伶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前天还给你煮泡面吃了,你凭什么说我折磨你!”
我把他手拍开,想了想,对他说:“我现在不想跟你扯这些没用的。你赶紧把内裤给它穿上,收拾收拾,带它出去躲一躲。”
“躲?”豆腐和独眼龙都愣了一下,问我为什么要躲,我冷笑:“因为你干的好事。”接着指了指电脑,二人翻完帖子,目光聚集在了第二个id上。
这个id叫:盗墓死全家。
他回复说:我明天就去古玩城看看,这东西像是真货,肯定是被盗墓的弄出来的,哈哈哈,好久没有抓人立功了,明天我得申请配枪。
豆腐和独眼龙看完,面面相觑,独眼龙安慰说:“当家的,网上这些人爱装,八成是假的。”
我道:“第一条留言很专业,估计这两天就会找过来。第二条这个id,我看了下他的发帖纪录,确实是个警察。最主要的是,这样的帖子不止一个,所以这样的人也不止一个,我有办法把他们挡回去,但前提是,它不能出现在这里。”我指了指站立着旁边的尸仙。
豆腐也急了,说:“我没想到会惹出这事儿,现在的人也太闲的没事儿干了,怎么什么事都朝网上发啊,老陈,你真有办法,那我带木头出去躲躲,要躲多久?”
我道:“等我电话吧。”
紧接着,豆腐便收拾了东西,给尸仙戴上帽子、墨镜出门了。
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当天下午,我们铺子里便迎来两个不速之客。
一男一女,男的皮肤黝黑,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但肌肉结实,显然是常年行走在外。女的皮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长相普通,但目光很是狡黠,一进铺子,便打量着我铺子里的东西。
这二人和普通游客显然不一样,面上不带笑容,有种领导来视察的感觉。这时,我真拿着国家考古杂志再看,这二人一进门,我便知道终于有人找上门了。我详装不知,放下书刊,起身迎客:“二位,随便看,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女女的随手拿起一个青铜香炉,往空中一抛,又接在手里,说:“铁疙瘩漂绿的也是真货?”
我笑了笑,道:“这位姑娘是行家,这东西只是个摆设,不是古玩,价格标着呢,五十块钱拿走。”她被我这一噎,便上上下下打量我,最后说:“你这老板到还实在,我听人说你这儿放着一件宝贝。”
我不动声色,笑了笑,道:“什么宝贝?我这儿宝贝很多,您出得起价,我就拿出来给你看。”
她立刻道:“衣服,一套登仙羽衣。”
我嘶了一声,佯装不知,说:“什么登仙羽衣?您看起来是个行家,应该知道古董这行里,布帛是最难保存的,我这小店哪里拿的出登仙羽衣,估计博物馆都没有吧。”
这时,她旁边那位年纪较大的男人开口了,笑了笑,说:“老板,可是我们在网上看到张照片,你这儿昨天有位模特,穿的好像就是登仙羽衣啊。”
我早有准备,闻言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笑道:“你是说昨天啊,哎哟,二位,你们看我像个傻子吗?”
那女的一愣,随即摇头,说:“当然不像。”
我道:“对啊,我又不是傻子,我要是有什么登仙羽衣,我还会让模特穿着,站在门口让人拍照传网上去?这不犯傻吗?”这两人闻言也是一愣,显然知道,这种事儿正常人是办不出来的。
最后那男的皱了皱眉,说:“那照片是怎么回事?”
我指了指独眼龙,说:“昨天周六,我让这伙计请了个模特招揽生意,服装是那个模特自备的,做的到是挺逼真,但就是假货,你看照片看不出来,我还能看不出来吗?”
这二人被我一番忽悠,便听那男的说:“看来是假的,也对,真有羽衣,谁会干出这么傻的事,小李,咱们回吧。”
那叫小李的姑娘不服气,眼珠子转了几下,最后问我:“那个模特的电话给我,我去找他,我得亲眼看看那套衣服。”
我问独眼龙:“电话给这位姑娘。”
独眼龙比豆腐可机灵太多了,问言说:“老板,哪有什么电话啊,我是在‘服章’门口找的,一天六百。”
那女的疑惑道:“服章?”
眼龙立刻道:“看来您好久没来古玩城了,古玩城,古玩城,就是弄古的地方。去年年底,城里开了家汉服专卖店,店名叫‘服章’,平时经常有一些汉服爱好者在那儿聚会,我是在那儿找的,离我们铺子不远,就三百米左右,用不着电话,当天干完活,付账就走了。
汉服专卖店,是近两年兴起来的,汉服,也就是汉族人自己的传统服装。日本人每逢重大节日,都会穿上传统和服庆祝,而在日本街头,即便有人穿着和服,也不会有人议论纷纷。同样,在很多国家,他们自己的传统服装都依旧保留着,在中国,大部分少数民族,也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服装特色,而唯独人数最广的汉族,完全西方化了。
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这两年传统文化日益被重视起来,因此兴起了一股汉服热,认为应该拾起中国人自己的民族服装。
所以,去年古玩城里开一家汉服专卖店,也承包汉服设计和定制业务,因此吸引了一批汉服爱好者聚集,去那一片儿,经常可以看到身着古装汉服的人走来走去,谈笑风生,也算是一个景点。因此独眼龙这么一说,那二人便信了,摇了摇头便离开了铺子。
人一走,独眼龙冲我竖起大拇指,说:“当家的,英明,这两个一看就是干考古的,就这么被咱们给忽悠走了。”
我道:“这两人脑子有些呆,好糊弄,不知道还会有哪些人上门。帐都弄好了吗?”
独眼龙道:“弄好了,包括证件、执照、还有报税单,交易凭据都整理出来了,账面已经平了。”得益于我和独眼龙的早早准备,当天下午,快要关铺子的时候,来了一伙便衣,说是要检查。我们早就准备齐全,这伙人也没挑出什么毛病,最后不了了之。
接下来陆续有一些人来踩点儿,考古的或者同行都有,都被挡了回去。约莫半个月,风头过了,我才给豆腐打电话,让他俩回来。
这尸仙平日里只要出门或者在楼下,都是带着墨镜和帽子的,因此周围的店铺到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有人问起时,豆腐便说是他的远房亲戚,在铺子里打工,是个聋哑人,由于心理自卑,所以不喜欢与人交往,这套说辞到也没有引起人的怀疑。
我原以为整件事情到此为止,谁知一只更大的黑手,却一直在我们身后虎视眈眈。
豆腐和尸仙回来没两天,日子很太平,铺子里的生意也渐渐有了起色。我平时睡眠比较浅,一点儿动静就很容易惊醒,但这天晚上,不知为何,我却一觉睡的不省人事,第二天起来时,我惊呆了。
房里的豆腐和独眼龙也惊呆了。
整个二楼一片狼藉,墙上我和豆腐以及顾大美女去公园拍的照片被摔了个粉碎,茶几上也是一片狼藉,地板上是干涸的血迹,血迹从豆腐的房间,一路延伸到客厅,而客厅里,赫然还有断手断脚以及一地的内脏!
整个房间充斥着剧烈的血腥味儿,熏得人几乎窒息。
我还在,豆腐还在,独眼龙也还在,那么地板上这具被分尸的尸体时谁的?他的脑袋滚在沙发边上,面目带着血,是个陌生人。我猛然想到了尸仙,它不见了。
豆腐吓的脸色惨白,嘴唇发抖,茫然的看着周围,说:“难道、难道是木头杀人了?这个人怎么会死在我们家里?”
第一百章 保镖(为只在一念同学的皇冠加更)
豆腐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因为我现在也是满脑子浑噩。我在斗里见过的死人多了,但当自己的家里,活生生的出现这样一幕场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的。
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是尸仙杀的。
但尸仙去了哪里?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在我们家里?这么一想,我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整个房间一片狼藉,一看就知道经历过打斗,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么大动静,我们三个都没醒?
想到此处,我忍下恶心,去翻那堆尸体,终于在尸体的衣服里发现了蛛丝马迹,他衣服中有一个药剂一样的粉红色小瓶子,里面装着一些粉末。独眼龙道:“当家的,好像是迷药。咱们昨晚肯定被迷晕了。”
豆腐道:“难、难道这是个小偷?”
独眼龙道:“普通小偷弄不到这种东西,我怀疑是道上的人,半夜潜入我们家,八成被尸仙给……”
豆腐惊道:“这么说木头还保护了咱们?但这下手也太重了……它去哪儿了?”话音刚落,我听到冰箱侧面传来一个声音:“伟……大……的……主……人……”豆腐一跳脚,窜过去,将尸仙从冰箱和墙角之间揪了出来,说:“在这儿。”豆腐这小子抱着自娱自乐的心态,将尸仙的便宜都占尽了。
我一看,果见尸仙浑身是血,黑猫警长变成了红猫警长,一切不言而喻。这人八成是道上的,将我们迷晕进了屋,结构被尸仙给弄死了。豆腐说:“木头是不会主动杀人的,肯定是这人发现木头没被迷倒,对木头动手,所以才被……完了完了,这不相当于咱们杀人了吗?现在该怎么办?”我站在血流满屋的房里,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须臾,才压下心中的怒火,我道:“把房间收拾一下,找个袋子,把尸体装起来,把现场打扫干净,地板用酒和醋洗两遍。”
豆腐脸色苍白道:“尸体往哪儿处理?”
我道:“我带到关外,找个地方埋了。”紧接着,我看向尸仙,不由皱眉。它给我们带来的麻烦太多了,究竟该怎么处理它?这个死亡的人潜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时,独眼龙已经开始收拾尸体了,猛然间,独眼龙发现了一个线索,指着一只断手说:“当家的,这是个机关手。”我刚才就顾着摸证件,没关注断在一旁的手,独眼龙这么一说,我顺着看去,果然是一只机关手。
居然是个同行?
独眼龙接着说:“当家的,机关手一般不单独行动,看来是有人派他来的,你说会不会是……”我俩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有同行派来偷东西的?
我这里最值钱的,莫过于那一套登仙羽衣了。
豆腐听不懂,说:“你俩打什么哑谜呢?赶紧收拾吧。”我和独眼龙开始收拾屋子,将尸体装袋子里打包了,我便开车出了关,到了环山公路上,没有人烟的僻静处,便将尸体给埋了。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家时已经将近天黑,房间里被收拾的井井有条,豆腐和独眼龙在二楼等着,尸仙照旧直挺挺的坐在沙发上。我回到家,一身疲惫,豆腐满脸愧疚,说:“都怪我,这事儿都是我惹出来的,老陈,你说这人死在我们这会儿,会不会……”
我躺在沙发上,放松了身上的肌肉,说:“他们自己做的就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死也是白死,不敢报警的。”
豆腐松了口气,我将目光看向尸仙,没吭声。
气氛有些压抑,须臾,豆腐搓着手,说:“老陈,你别这么看着它。”
我道:“我看的是它,关你什么事?”
“我替它觉得紧张。”
独眼龙看了尸仙一眼,说:“不知道那人是谁派来的,有一就有二,再说他们失踪了一个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只怕还得出事。不过……这个尸仙留在这儿,实在太危险了。这次的事情是晚上,尸仙杀人动作快,神不知鬼不觉,但如果哪天大白天动起手来……”
我点了点头,道:“我正是担心这一点,尸仙杀不死,我想把它弄走。”
豆腐也是知轻重的,手里捏着尸仙的辫子,叹了口气,说:“可是它跟人,该怎么弄走?而且还飞天遁地,咱们就是把它甩到西藏去,它估摸着也两三天就找回来了。”
我道:“所以,我们要找到它跟人的理由?为什么它会跟着你?”
豆腐哑然,紧张道:“这我哪儿知道啊!”
我看着他紧张的神情,道:“小豆,你没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豆腐闻言发怒起来,说:“我瞒过你什么事情!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它早上会开口说话。”虽说尸仙会说话,但都是在要人引导的情况下才会说话,而白天,它却是主动说话的。尸仙来这儿都一个多月了,这还是第一次,而且它也会叫我和独眼龙的名字,为什么上午却独独叫了豆腐的名字?
看着豆腐紧张激动的神情,我心里的怀疑越来越重,于是对独眼龙使了个眼色,独眼龙会意,起身说:“这么晚了,都还没吃饭,我出去买些吃的。”
待独眼龙离开,房间里就剩下我和豆腐两人,尸仙可以忽略。我道:“现在就咱们两个,小豆……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信任我,也从来没瞒过我什么,我从来不怀疑你,但是这一次的事情,我觉得太古怪了,原谅我不信任你……”
豆腐脸色难看起来,道:“你想我说什么?”
“不是我想你说什么,而是我觉得,你该给我一个更清楚的交待。”
豆腐半晌不语,再抬起头时,眼眶有些红,咬牙切齿道:“该交待的我都交待你,你不相信拉倒!我凭什么要让你像审犯人一样审问!”说着转身就走,他这一走,尸仙也跟着他走,豆腐怒极,猛地一脚朝着尸仙踹过去,我吓了一跳,要知道,尸仙是会自卫反击的,我忍不住失声道:“不要!”
这一声喊出,豆腐却已经一脚踹到了尸仙的腹部,尸仙一动不动,表情木然,只有眼珠子转了转,但让我松了一口气的是,它没有反击。我依然记得吕肃攻击了尸仙之后的下场。
豆腐踢完估计也后怕了,悻悻的收回脚回自己睡觉的屋,在尸仙要进去时,猛地将门给关了,尸仙撞到了门上,微微歪头,紧接着便保持那个姿势站立着一动不动。
我觉得脑神经有些阵阵抽痛,也没什么胃口了,洗了个澡便躺在床上,思索着该怎么把尸仙给弄走。说来它虽然没伤害我们,甚至昨晚还保护了我们,但它毕竟无智无识,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不可挽回的状况,就凭这一点,它必须非走不可。‘
思来想去,一时间我也没能想出对策,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
谁知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我猛然发现,豆腐和尸仙消失了。准确的说,应该是离家出走了,桌面上放着一张小纸条,写着:老陈,尸仙甩不掉,未免给你添麻烦,我还是带着它离开好了,电话号码不变,有事随时联系。”
我捏着纸条,目瞪口呆,心说这是闹哪出?我昨晚说话难道说重了?这就给我离家出走了?独眼龙搓了搓手,说:“当家的,要不打个电话过去,把他劝回来吧。”
我心里也有火气,说:“他一个大男人,离开我又不是活不了,劝什么劝。”说罢将纸条一扔,心中虽然恼怒,但也觉得豆腐做事太随心所欲,这一次非得让他吃点儿苦头才行,就他那一根筋的脑袋,我保证混不了几天就得过的灰头土脸。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来我平日里太迁就这小子了,也好,让他出去碰碰壁,否则永远都是这么不知轻重的。
独眼龙见此,摸了摸鼻子,也不出声了,但我清楚,独眼龙肯定会暗地里联系豆腐,如果出了什么事,他也不会瞒着我,因此我到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专心处理生意上的事,只等吕肃找上门了。
时间一晃便是半个月,我和豆腐没有联系,我心中暗骂那小子是个白眼狼,顿时有种儿子长大了不认爹的感觉。
这天晚上,我们收了铺子,时值晚上的十点,古玩城外黑漆漆一片,路灯的光晕昏暗无比。这个点儿,对于住在城里的人来说还早,我和独眼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忽然间,楼下传来了敲门声。
第一百零一章 动刑
独眼龙听得动静,推开窗户往楼下看,问道:“这么晚,谁啊?”但由于是仿古结构,楼层中间有斗瓦,因此遮蔽了视线,看不见敲门的人。独眼龙于是跑下楼说去看看。
我没多想,继续看电视,但等了会儿,不见独眼龙回来,心下不由疑惑,便起身下楼准备去看看,谁知刚走到楼道口,猛然便看到楼道口下面堵了四个人。
是四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穿着便装,死人手中都拿着手枪,枪头还装着消音器。我目光一转,却见独眼龙已经倒在地上昏迷过去,外表看不出什么伤,八成是被敲晕了。
其中一人道:“下来,你最好不要抵抗。”
此刻我正在楼梯口,如果转身跑,便能跑到客厅里,但就在这时,那些仿佛看穿了我的打算,其中一个将枪口对准了晕倒在大堂的独眼龙,说:“最好别搞其它动作,否则我现在就弄死他。”我看出来,他们的枪是已经上了膛的,看样子这帮人不是虚张声势之人,恐怕真的会开枪。我心里暗骂,这年头枪支管制什么时候这么松懈了,什么人都能搞到枪了,同时心里已经暗暗猜测到这帮人的身份,估摸着和上次潜入我家,被尸仙杀死的那人是同伙。
有独眼龙做人质,我一时间无法有其它动作,只能站在原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那人道:“我们是什么人你到时候自然会知道,我们当家的要见你,你乖乖配合自然性命无忧,否则……哼!”
我忍不住冷笑,道:“不知道你们当家的是谁?我见过的能人也算多,怎么想不出有你们这号人物。”
那人恼怒起来,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下来,我数三声,否则我就先废了他一条腿。”我心知这次是躲不掉了,便缓步下楼,这四人立刻围拢上来,直接用一双手铐绞住我的双手。这手铐和警察用的不一样,再说,警察抓人也不会用人质这一套。
紧接着,他们没理会独眼龙,便推搡着我上了一辆车,车子在黑暗中,向着不知名的地方驶去。
我没吭声,闭着眼靠在车上,须臾,只听其中一人说:“小子,你挺牛逼的啊,不害怕接下来会怎么样吗?”
我没睁眼,淡淡道:“害怕有什么用,该来的迟早要来。”事实上,我这会儿正在想这个当家的会是谁,如果是同行,这深圳除了赵二爷赵家,还没哪家能干出这种事儿。可是,那赵二爷已然跨了,一身家业也被瓜分的干干净净,新冒出头的几股势力,都还在起步阶段,有谁会这么大动干戈的?
那人冷笑了一声,说:“等到了地方,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车程并不远,不过由于车窗关闭,再加上又是晚上,因此我看不清自己究竟被带到了什么地方,下车时,已经在一个院子里。
我打量了下,这院子里布满了荒草,房子是个三层小砖楼,看起来很是老旧,这样的房子,在市内是看不见的,我估计自己八成被带到了关外。这时,那四人推搡着我进了屋,屋子里很吵闹,昏黄的几盏吊灯,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是挨墙的地方摆着一些东西。我扫了一眼,顿时知道不妙,我不是傻子,那些东西虽然很少见,但一看那造型也知道是刑具。
看样子,是要动私刑啊。
我眯了眯眼,心里说不害怕是假的,他一枪崩了我好说,这要真跟电视里演的一样,搞这些个刑具招呼上来,我可不知自己能撑多久。
一进去,门便被关上了。
房屋的正中央,坐着一个我不认识的人。秃头,胖子,大肚,满脸油光,一双三角眼中,透露着狡诈和贪婪,我一看就知道这人不好对付。一进门,这胖子不说话,而是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这时,那人便拿出手机,紧接着,手机里开始出现了一阵刺耳的沙沙沙的声音。
那胖子这才说话:“先听一段录音。”他的声音和人不同,声音不大,却尖细,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这胖子穿着倒是普通,但我注意到他手腕上戴了一串血红的珠串,十分扎眼。我这两年也算练出了些眼力,一眼便认出来,那玩意儿是‘血冻’,颜色比鸡血石更艳丽,属于玉石的一种,十分罕见,因此价值非常高。
我没吭声,便顺着去听手机里的录音。
一开头,只听得到沙沙沙的声音,就如同有人在黑夜里开启了录音键,周围却没有声音时所自带的电流声。这声音响了好一阵,忽然,这种沙沙沙的声音小了许多,紧接着,便隐隐约约传出了啪啪啪的声音,像是脚踩在地板砖上的声音,但声音不大,看样子是刻意放轻了脚步。
不等我反应过来,录音路忽然传出一个声音,有些惊骇,说:“你怎么没有晕过去!”这一声过后,便是一阵杂乱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短促的惨叫声,周围便恢复了寂静。
再接下来,又响起了脚步声,这次是啪嗒啪嗒的声音,分外清晰的响起来,最后,声音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死寂。
这段录音别人听起来可能是满头雾水,但我却很明白这段录音的来由,显而易见,这正是当初被尸仙弄死的那个人留下的,很显然,那人身上当时应该带着某种实时通讯的东西,因此声音被录了下来,传到了这个胖子手上。
录音终止了,胖子三角眼蛇一般的盯着我,说:“我的人失踪半个月了,给我个交待。”
在这些人面前,绕圈子也没用,于是我道:“死了。”
他不知道尸仙的事,因此在我回答之后,便一直死死的盯着我,片刻后,说了三个字:“有胆量。”
我道:“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是不是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胖子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派人去你那儿不为别的,就为那一套大汉紫金羽衣。明人不说暗话,那东西我很喜欢。”我道:“你说的是网上的照片?你觉得我会傻到把照片传网上去吗?那只不过是一个模特自带的服装,与我何干。再说,就算我有紫金羽衣,您派您的人大半夜偷偷摸摸到我铺子里,是要明抢还是要暗偷啊?”
胖子冷笑道:“牙尖嘴利,你以为忽悠那些土油子的话能骗我?”所谓的土油子,是盗墓贼对考古人的蔑称,因为考古队员常年在外行走,露天作业,与土石打交道,所以皮肤大多比较黑,因此蔑称为土油子。
我心里打了个突,心说他怎么知道考古队的人找过我?还知道我忽悠考古队的说辞?这人的手下失踪半月有余,现在才向我发难,八成是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我们。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样子这胖子是十拿九稳了。
不过那紫金羽衣实在是件棘手的东西,打死也不能承认,因此我说:“这几位兄弟抓我过来时,顺道也搜了搜我的屋子,你问问他们搜到什么东西了没有。”
胖子显然知道答案,只是冷笑,阴阳怪气的,让我心底发毛,心知这次碰上了个浑身带刺的,这胖子和林胖子不一样,林胖子是个草包,他可是个毒瘤。
紧接着,林胖子打了个手势,便上来两个人,直接将我按到在墙上,捆在了一个十字架木桩上。紧接着,那胖子阴阴的笑,说:“我祖上是混黑道的,我们的规矩是对与不对,先过过刀子再说,明儿个我再来看你,到时候咱们好好聊。”
说罢便径自走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四个人,不是之前抓我那四个,而是四个脸上几乎都带着刀疤的人。这四人当我不存在,自顾自的说话,其中一个说:“我先练练手,你们打牌去。”剩下三人便从裤兜里摸出扑克牌,坐在地上围成一圈。
我警惕的看着开口说话这人,他剃着平头,一脸的横肉,看着我捏了捏拳头,二话不说,一拳头就朝我脸上招呼,这一拳头痛自不必说,连我脑袋都打懵了,接下来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不过这人又分寸,不打要害,一看就是专业人员。
这会儿才不过十二点,漫漫长夜,我知道自己今晚不好过了。
紧接着,我闭上眼,只能死死咬着牙,片刻后,他甩了甩手,说:“开胃菜,我佩服硬骨头的人,不过我也不能给你放水,当家的明早是要看业绩的,这年头都不好混,歇一歇,一会儿还有其它招呼。”
他指了指旁边一堆东西,一看就是刑具,大部分我见都没见过,但其中有一只很小的榔头。瞅见我的目光,他笑了笑,解释说:“这小榔头你应该猜到了,用来敲骨头的,手指关节,脚趾关节,一砸下去就碎成渣,我们这儿的规矩,有理没理,先废两根儿手指,别害怕,眼睛一闭,一咬牙也就过去了,回头我给你撒上点儿白酒消消毒,不用感谢我,请叫我雷锋。”说完拿着手机,翘着二郎腿开始刷微博。
第一百零二章 被打劫了
我被他这狠揍一顿,痛自然是不必说,但他没有打要害,因此我这会儿神智很清晰。这地方应该很偏僻,外面听不到车辆的声音,只有一些虫鸣,房间里是那三个汉子打牌的声音,间或夹着着谩骂和数钞票的声音。
我试着挣扎了一下,邦的太紧,根本挣脱不开。刷微博那个人留意到了我的举动,但像是知道我根本挣脱不开一样,只是嘲笑了一声,便继续看手机。约莫半个多小时过后,那个刷微博的将手机收了起来,走向我,指了指自己腕上的手表,说:“一点了,该开始干活了,要不你选一个。”他示意那堆刑具,我道:“能一个都不选吗?”
他笑了笑,呸了一声,说:“你不选,那只有老子来帮你选了。这要是遇到别人,老子可没这么好心,不过你干掉的那个家伙,刚好是我的对头,死的好,我尽量让你少吃苦头。”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不有冒出个想法,便顺势道:“我当时能杀了他,也是侥幸,他是个机关手,不知道你又有什么本事。”
他面露不屑,道:“什么机关手,不过是一个三流货色,我们李老板手下多的是能人,他不过是个混饭糊口的而已。”
李老板?原来刚才那个胖子姓李。(
平南文学网)我在脑海里回忆了一圈,却也不知道深圳倒斗界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那人说完,会晤过来我是想套话,便拍了拍我的脸,说:“别废力气了,落在李老板手里,你这辈子算是完了。要我说,钱没有命重要,你趁早把东西的下落交代出来,再向李老板服个软,这事儿就能揭过去。”
我看了他一眼,说:“我杀了他手底下的人,这事儿还能揭过去吗?”
他嗤笑一声,说:“一看你就不是在道上混的,我们这一行,出了事儿都不敢找局子,生死自己买单,死个把人那还不跟玩儿的一样?小子……你太嫩了。”
我心中冷笑,心说老子砍粽子那会儿,你还在刷微博呢,跟我充内行。面上却装出迟疑的神色,道:“他真的不会杀我?”
这人见我有松口的迹象,便说:“李老板是做大生意的人,我们这些小人物,人家根本不放在眼里,也没那个机会去跟你记仇,所以你放心,我打包票,只要你老老实实配合,绝对出不了大事。”
我道:“只要交出那套衣服就行?”
眼前的人点了点头,面露兴奋,看样子是觉得立功了。
我于是顺势说道:”那今晚还要用刑吗?”他迟疑了下,捏了捏拳头,说:“规矩不能坏,不过那小榔头之内的,我就不用了,保证不会伤经动骨行了吧?”
我点了点头,心说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拖到天亮,再和那胖子周旋,想办法逃出去不迟。见我答应,那人高兴的哈哈大笑,说:“兄弟们,咱们几个今晚要立功了,帮李老板弄到那件东西,好处少不了。”打牌那几人也纷纷起身,夸我识相,这年头,越是嘴硬骨头硬的人,死的越快。其中一个摸着脑袋说:“那古代人不是说了吗,柔弱胜刚强,顺因适时而变,好样的,冲你这觉悟,今晚我们几个就放水了。”
这几人为了交差,便又是将我一顿狠揍,但同样没打要害,只不过看起来惨了些。不过即使没有动打刑,这么挨一轮下来也受不了,我只觉得眼睛都肿了,视线模糊,头晕脑胀,隐约间便听那几人商量:“差不多了,能交差就行了。”
“成,睡觉吧。”紧接着便没了声息,我勉强睁开眼一看,那四人已经不见了,估摸是上楼睡觉了,我这才松了口气,心知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我真跟他们较劲儿,自己这双手脚怕事保不住了。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都废了,以后还怎么报仇?这种事情,我可不会干。直到这四人一走,我才彻底闭上了眼,但由于是被站着绑起来的,因此根本不可能完全入睡,整个过程都是处于半睡半醒状态的,再加上一身的疼痛,熬到了第二天。
那胖子直到中午才过来,估计那四人已经将情况知会给他了因此他一来便问我把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当然,还有东西的来历,看样子是想顺藤摸瓜,还想整出更好的物件。
人性贪婪,在这胖子眼中暴露无遗。
我心里已经编排了一套说辞,说是自己二楼有暗格,东西收在暗格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要想拿羽衣,得先放我回去,李胖子自然没那么容易上当,但他却答应的很爽快,说:”那你就去把东西取出来,我派两个人跟你去取。”
我道:“您不担心我跑了?”要知道,我这次之所以被抓,主要是因为当时他们有独眼龙当人质,若我回到古玩城,他们可就别再想对我怎么样了。
李胖子果然没安好笑,三角眼里透露出一股阴险,侧头对着其中一个手下吩咐了两句,那手下便出门打电话,也不知说着什么,紧接着,这胖子也似乎确实觉得我是只小蚂蚁,没必要放在心上,便直接离开了。
我继续被绑了几个小时,快要天黑的时候,终于将我放下来,在放下我的同时,往我脖子上套了个东西。这玩意儿外表就像一条养生项链,造型普通,但我知道,肯定没那么简单。
这时,便听昨晚刷微博那伙计说:“我们会一路派车跟在你后面,这是个远程遥控炸弹,上面有微型摄像孔,你只要一有异动,下场会怎么样你应该清楚。”
我心里咯噔一下,将那姓李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却听那人又说:“你也别想着摘下来,后面有锁,里面是导线,你要是敢解开或者剪断了,都会爆炸。走吧。”他将我带到一辆老旧的大众前,示意我自己坐进驾驶室里。这车牌照很新,但我可以肯定这是黑车和假牌,再加上车里只有我一个人,如果他们真的引爆炸弹,警方也不可能追查到原因,八成还会以为是汽车自燃。
我心下暗暗计较该如何是好,这几人已经催促我上路,片刻后,我强撑着精神开车上路,时不时的瞄一下后视镜,他们的车子跟的很远,也很谨慎,因此从后视镜里根本看不到,但我清楚,一辆索命车在后面跟着我。
这姓李的视人命如草芥,胆大妄为,实在是不按常理出牌,和我昨晚的计较相差甚远,一时间我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只能将车速放缓,磨磨蹭蹭往古玩城开去。
我之前被掳走的时候,身上也没有手机,这会儿想联系独眼龙也不成,车速再慢,终究还是到了地方。这会儿天色较晚,古玩城已经没有游客,铺子都关了,黑漆漆的,只有些商住一体的地方还亮着灯。我慢吞吞往铺子所在的位置走,心里想着该怎么办。就在这时,前方黑暗处,猛然出现了两个人影儿,行色匆匆,显得很诡异。
我经历一晚的疼痛,再加上睡眠不足,早已经头晕脑胀,四肢乏力,之前在路上开车,都一直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生怕出事儿。这会儿那两人朝我直直撞过来,我下意思的就想躲,但脚步虚浮,整个人一夺,便身形不稳朝着地上倒去。就在此时,朝我撞过来的人猛地将我扶了一把,我一看,不由大惊,居然是豆腐!
我忍下晕眩,道:“你怎么回来了。”
豆腐说:“你都被绑架了,我能不回来吗?”我冲他摇了摇头,随即微微低头,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豆腐这会儿十分机灵,立刻扶着我道:“你是怎么逃回来的,怎么被揍成猪头了?”
我说:“别提了,抓我的人想要的是羽衣,我已经答应给他们了。”而豆腐身后站着的不是尸仙又是谁?这尸仙倒是厉害哦,只可惜,它不主动攻击人,只会进行自卫反击而已,否则倒是可以利用它去收拾那伙人,绝对在几秒钟之内清理干净。
一边走,我一边将炸弹的事说与豆腐听,如今我的整个行动都在对方的监视底下,也没什么隐瞒的了。刚才我还在考虑,怎么在房间里找一件羽衣出来,现在看来却是不用担心了。
很快,我们将羽衣取出,打包送到了古玩城外等候的几人。那几人接过货验了验,说:“算你小子识相。”
我道:“东西也给了,该把我脖子上的东西弄下来了吧?”这会儿我和他站在一处,到不担心他会使诈,只不过这几人车里都有枪,因此我这会儿也无法发难。
我说完,那人便用锁将我脖子上的东西弄了下去,见他们开车欲走,我将车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