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哑巴
吕肃和颛东来离开了琊山宝殿,两人也是各奔东西,至于颛东来为什么十多年了无音讯,这就不得而知了。再说吕肃离开了那个地方,想到之前被白爷在墓室里给摆了一道,自然是心中恼怒的,但白爷最终也同自己一样一无所获,这时候再去找他麻烦,也没有必要了,更何况,当时的吕肃,还不足以对抗白爷。
那么说了这么久,爷爷临死前让我寻找的白爷又是谁?这个姓白的,和我们陈家的这堆事儿,又有什么关系?
吕肃当初既然跟着这个白爷办事,那肯定是知道白爷身份的。
不过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不对,如果那一批人都知道白爷的身份,那么白爷为什么还要在自己的脸上做手脚?这明显是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身份的模样。
可是,如果白爷是个众人连真实身份都不知道的人,当时那一批人,我爷爷以及吕肃这些人,又怎么会跟着白爷下斗?
这可奇了怪了。
我将这个问题提出来,吕肃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说:“白爷我认识,但他的真实面目,谁也没见过,从一开始,脸上就一直罩着一张假脸,当然,这张脸经常变,因此有个绰号叫‘千变’。
他一说千变,我立刻明白过来了,因为这个千变是道上很有名的一号人物,但他不姓白,真实的姓名、面貌谁也不知道,后来的白爷,应该是他的假名。
此人身份很是神秘,在外也没有团伙,一般都是一个人,但他背后有股很大的势力,有人分析,这个千变很可能是个奸细。
什么叫奸细?
既然当初的土夫子,可以摇身一变,成为考古顾问,那为什么考古队的人,不能摇身一变,打入盗墓圈,收集消息?历来,盗墓贼凭借着各自的本领,总是先考古队一步找到古墓,将古墓破坏的一塌糊涂,考古队真正开始发掘的时候,古墓往往已经布满了千疮百孔的探洞。
其实也并非是考古队的人不顶用,主要还是官方和民间的区别。
举个例子,考古队并非是以挖出墓葬为目的的,他们主要是进行研究和保护性挖掘,不会如盗墓贼一般,见墓就开。比如现在的秦始皇陵,为什么不挖掘?因为那皇陵太大,现有的技术无法对里面的文物和结构进行全方位的保护,所以才不挖掘。
另一个层面,比如考古队和盗墓贼同时盯上了一个墓,但考古队如果想要发掘,必须要写文件,等上头审批,还得调动资金,一层一层审下来,各种报告落实,差不多也是三五个月,甚至一年半年了。而盗墓贼的行动力是非常高的,他们不需要谁批准,准备好家伙,邀上三五个搭伙,趁着月黑,一晚就完事儿。
因此,并非是考古队没用,实在是官方程序太多,使得他们总是晚盗墓贼一步。就这一点,就气死了无数考古队的前辈们。因此,自然而然,一些奸细就产生了,他们只要进入这个圈子,就能收到很多道上的风声,比如哪里有新出的土货,他们在根据这些土货顺藤摸瓜,联合文物盗窃相关的警力,基本是十拿九准。
古来就有东西不问出处的规矩,东西到了谁手上,谁就是主人,不能追究来历,否则就是坏了行规,在现代,这个规矩更是执行的严格,因为有官方的奸细存在。
由于白爷此人神秘莫测,背后有一股很强大的势力,因此暗地里不少人推测,他或许是官方的人。
但这毕竟只是一个推测,同样空穴来风的推测还有很多,在此就不一一细表。白爷找上吕肃,也是一件让吕肃意外的事,但他和吕肃,就如同我们现在一样,展开了一次密谈,谈话的内容,无外乎吸引吕肃入伙。
要知道,吕肃那会儿刚刚出道,虽然有一身本事,还没有成名,白爷会找到他,不仅说明这个白爷消息面很广,而且也有识人之明。那一晚具体谈了什么,吕肃也是一语带过,这部分算他个人的私事了,我没有问的权利,和我最关心的问题,也没有什么牵连。
归根结底,白爷的身份是个迷,而他之所以能聚拢这样一批人,是因为他有极广的消息网,熟知每个人的弱点,因此才根据这些弱点放饵,有了琊山宝殿那次行动。
不得不说,白爷准备的很充分,那时的地鬼王墓还是密封的,危险程度不可与我们当时同日而语,如果不是白爷事先聚集了这样一批好手,恐怕他们根本到不了主墓室,最后的胜利者应该是白爷,但又如同吕肃所说,他们都是为了灯而去,然而到最后,真正利用到那盏灯的却只有我爷爷。
爷爷临死前那段未说完的话,里面的白字,大约就是指那个千变‘白爷’。爷爷不会让我去做无意义的事,那么他让我去找白爷,必然有其用意。
难道他和白爷曾经有过什么约定?
可是现在,白爷似乎已经消失很久了。
毕竟是十四年前的事,这个白爷,身份、年龄都是个谜,要找到他,谈何容易?
豆腐出声问吕肃,说:“你能不能联系到那个什么白爷?”吕肃微微摇头,柔声说:“消失了,从琊山宝殿出来后,他还有颛东来都消失了,我怀疑,这和他们的对话有关。”
豆腐这会儿够机灵,立刻反应过来,说:“就是那段和自己的对话?可颛东来不是将对话的内容都告诉你了吗?没什么不对劲的啊。”紧接着,豆腐一拍脑门,回过味来,说:“我知道了,颛东来肯定还隐瞒了什么,对不对?他并没有完全告诉你对话的全部内容……就是这些内容,让他和那个白爷都消失了。”
吕肃拍了拍豆腐的肩膀,微笑道:“我也是这样想,所以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
豆腐故作谦虚的说:“哪里哪里,我也就随便这么一说。”事实上,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就差没在脸上写上:我很牛逼四个字了。眼见这二人有将话题扯远的趋势,我赶紧将话题给纠正回来,道:“那么撇开白爷不谈,地图又是怎么回事?”我从琊山宝殿回来后,一直在揣测爷爷最后一句话中提到的地图是什么,一度以为是爷爷在宝象女王的大碗底部所藏的地图,因此对那份地图展开过很详细的研究,至今也一无所获。
吕肃之前既然会提到地图,想必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八成和我手中的地图无关,因为这份地图的存在,爷爷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那么,爷爷和吕肃口中所说的地图,又是指什么地图?
吕肃说,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寻找‘钥匙’,这人野心很大,不要交换,只要钥匙。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他对于那七盏灯已经没兴趣了,他想知道的是七盏灯的来历,灯是人制造出来的,知道了它们的来历,就意味着掌握了制造钥匙的方法。
最后,这一切的谜团,都浓缩为三个词:地图……白爷……钥匙?
地图指的是什么?
白爷和爷爷之间还有什么秘密?
吕肃所要寻找的钥匙,和这两者又有什么关系?
豆腐见我问话后,吕肃半晌不答,一时间比我还着急,抓耳挠腮,说:“你别不吭声啊,赶紧说话啊,什么地图?不会是藏宝图吧?”吕肃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说:“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地图,但陈老爷子临死前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想了想,这个所谓的地图,应该和白爷有关。”
我冷静下来,说:“也就是说,要想知道这一切,必须得找到白爷。”
豆腐骂了句脏话,说:“操,那个什么千变都消失十多年了,八成已经死翘翘了,上哪儿找去?我说吕肃啊,你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说了这么多话,正题却一句没说,你找我们哥俩到底是为什么事儿?就算你想找那什么钥匙,也与我们无关啊。”
吕肃微微一笑,说:“有关系,有大关系。”紧接着,他从兜里掏出来一样东西,说:“你们看。”
他掏出来的,是一个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人。
豆腐盯着那个人,惊讶的看着我,说:“是你老爹。”
我摇了摇头,盯着上面那个和陈词一模一样的人,说:“不,不是他,是那个哑巴。”照片上是一片大海,哑巴站在船头,没有带面具,目光也没有看向镜头,而是望着前方,不知在看些什么。
这是一张彩照,应该是近期照的。
我有些懵了,心想:吕肃和哑巴应该是不认识的,但他怎么会有哑巴的照片?这事儿和哑巴又有什么关系?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我和豆腐对视一眼,皆是满头雾水。
第十六章 地
似乎早已经料到我和豆腐的反应,吕肃靠在了沙发上,微笑道:“这是一位日本华侨,他找到我的时候,我很意外。你应该知道,钥匙还有你们的诅咒,这一切和萨满教文化有着很深的渊源,因此在这方面,我一直没有放弃过研究,与此同时,也取得了很多相关线索,这位华侨找到我,就是希望能与我合作。“
豆腐惊讶道:“他对萨满文化也有兴趣?日本华侨……嘶,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和陈词一模一样的面容,同样在追查萨满文化,而且还是个倒斗的,这人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我的某位远亲,可惜,他似乎并不承认和我们陈家有什么关系。
我不由得问道:“他找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吕肃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他要领头搭伙。”
我有些吃惊,心说:搭伙?这小子请吕肃合伙去倒斗?他既然是日本华侨,不在日本待着,来中国倒什么斗?不等我发问,豆腐已经率先说道:“这小子找上你,是因为你一直在研究萨满文化?我明白了,他搭伙倒的斗,肯定也和萨满文化有关。你答应了?”
吕肃笑着眯了眯眼,对豆腐说:“你看我像会轻易答应的人吗?一开始当然是不愿意的,因为对这小子的来历不是很清楚,这个圈子里,叫的出名号的,我基本都认识,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我为什么要跟他合作?”
豆腐立刻摇头,道:“你这话可错了,那小子厉害着呢。”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和他比,还真不一定谁输谁赢。”豆腐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吕肃此人,最可怕的心机和他的人际网,而身手算起来,应该和哑巴不相上下,不过如果这二人单独交锋起来,倒是哑巴的胜算更大,因为吕肃心机太重,因此难免顾虑过多,但从我跟哑巴短暂的接触中,对于哑巴也有些了解。
哑巴性格高傲,一往无前,心狠手辣,毫无顾虑,因此有一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我曾经将他和陈词想到一处,但相比之下,哑巴和陈词还是有区别的。陈词看周围的所有人,都像是人类看待蝼蚁,连挑衅的话都不屑于多说一句,而哑巴同样高傲,但他的高傲还属于人类的范围,很毒舌,说出的话特别能刺激人。
吕肃闻言,便说:“我当时也是那么想的,所以觉得很奇怪,问他为什么会找上我,你们猜他怎么说?他拿出了一张照片,是二十多年前陈词的照片,他说……他想查那个人的下落。”
我已经有些稳不住了,忍不住打断他:“他手里怎么会有陈词的照片?”豆腐在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说:“没大没小,你得叫爸。”
我从小没叫过爸妈这两个字眼,我还真叫不出口,觉得别扭,更何况陈词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有点儿像是不存在于人间的人一样。哑巴手里,拿着陈词的照片?这是个什么情况?他找吕肃下斗,随后又拿出陈词的照片,难道他这次找吕肃下的斗,和陈词又关?
哑巴要查陈词的下落?他既然有陈词的照片,难道他不知道陈词已经死了?
一时间,我和豆腐都盯着吕肃,等着他讲述接下来的事。
哑巴的出现,让吕肃很意外,我和豆腐此刻的疑惑,同样存在与吕肃心中,他盯着眼前的照片,说:“查这个人?这个人……不就是你吗?”那时候,他并不知道陈词这个人。以陈词的能力,如果他活的更久一些,想必早已经是个成名的人物了,可惜,陈词死的太早了,因此吕肃对陈词没有印象,对于哑巴拿出自己的照片,说出这样一句话时,他感到很意外。
哑巴冷冷道:“这个人叫陈词,他是鬼王陈思远的儿子。”虽然不知道陈词的模样,但这个名字吕肃还是听过的,特别是陈思远这三个字,让吕肃心中十分震惊。
陈思远的儿子?那眼前的人士谁?他为什么和陈词长的一模一样?
吕肃忍不住道:“你们是双胞胎?”这个猜测,我和豆腐当时也几乎同时想到过,但时间上的差距吗,让我们同时反映过来不可能,因此同意的,吕肃说完也发现不可能,即使是双胞胎,现在也该五十多岁了。
那么眼前这个人是谁?
哑巴没有回答吕肃这个问题的打算,他旁若无人的落座,抬了抬下巴,漆黑的目光冰冷的盯着吕肃,道:“是不是双胞胎与你无关,但这次的合作,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吕肃眯了眯眼,聪明的转移话题,问道:“什么斗?”
哑巴说:“下这个斗需要先找到他。”他的目光看向了照片上的陈词。
吕肃哈哈一笑,说:“你看似知道的很多,难道不清楚这个人早就死了吗?”
哑巴冷冷道:“谁见过他的尸体?”
吕肃被这句话问的一愣,不错,确实没有人见过陈词的尸体。陈思远口口声声说陈词死了,赵二爷说将陈词的尸体放入了一个山洞里,可是,谁真正见过陈词的尸体了?
吕肃神情严肃起来,道:“你什么意思?”
哑巴冷冷道:“各取所需,我什么意思,与你无关。陈词曾经走过很多地方,他手里有一张地图。”
吕肃猛的想起了肖静传回来的消息,也就是爷爷死时所提到的地图,心说:莫非陈思远死时所提到的地图,就是陈词手里的地图?眼前这个人和陈家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地图的事儿,可是连我自己都没有查出来啊。
于是在吕肃问道:“那么……你想怎么找陈词?”
哑巴冷冷道:“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你和陈思远有过合作。”
吕肃摊了摊手,微笑道:“抱歉,我们是有过合作,但您没有在中国待过,可能不知道我们这边的规矩,我们的规矩是各取所需,不问来历,所以,他儿子的尸体在哪儿,我还真不知道。”这一点吕肃没有撒谎,那次琊山宝殿的行动,所有人都是被白爷这根线牵到一起的,除了白爷知道每个人的目的以外,其余人对于彼此的目标,都是互不了解,不知底细的。
吕肃说完,又暗思忖:琊山宝殿的行动非常隐秘,眼前这个人是如何得知的?他想到了我和豆腐,心中猜测,我和豆腐会不会跟眼前这个和陈词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有关。
豆腐听到此处,说:“冤枉,我们在他眼里就是个渣渣,绝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吕肃哈哈一笑,打趣道:“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说了算。”
当时,吕肃冒出这个想法以后,便问哑巴和我是什么关系,哑巴听到我和豆腐的名字,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说了句很奇怪的话:“我不知道。”
吕肃呵呵一笑,却咄咄逼人的问道:“不是不知道,是不愿意说吧?看样子你们是认识的,他是陈词的儿子,陈词的事情,有谁会比他知道的更清楚?你要调查陈词,不找他,而找我,岂不是很奇怪?”
哑巴说了句更加奇怪的话:“他们与这次行动无关。”
吕肃道:“那么你告诉我,陈词那张地图是怎么来的?又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怎么知道他手里有地图?”
哑巴冷冷一笑,讥讽道:“你这三个问题,其中两个,我没有义务告诉你。不过,至于好处……你应该心知肚明。”吕肃心里咯噔一下,目光沉了沉,不错,他心知肚明。
对于陈词,吕肃不了解,但对于陈思远,吕肃却凭借自己强大的人际网,将爷爷的大半生都调查了个透彻,其中关于诅咒的一段尤为精彩,因此吕肃也清楚,爷爷的诅咒和萨满的巫术脱不了干系,而且也并非一般的诅咒,若是一般的诅咒,爷爷根本不会下斗,而是直接去寻找一些萨满巫师解咒了。
根据吕肃所调查的一系列消息,他发现,陈家的诅咒,是一种流传古老,源头扑朔迷离的诅咒,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和自己正在调查的萨满巫术,有很大的关联。
而现在,眼前的这人又提到了地图,虽然不知道地图究竟是什么,但再一联想肖静传过来的消息,整件事情就构成了一个无法形容的吸引力。于是吕肃对哑巴说:“可以,但我还要请一个人。”这个人是谁?现在看吕肃的表情就知道了,他要请的是我。
豆腐惊道:“原来你是来找老陈下斗的?我靠,跟着你们这帮人下斗,从来就没有过好事儿,老陈,你可千万别上当。”我知道豆腐的担忧,但吕肃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又是哑巴、又是诅咒、又是地图,我还能怎么样?
就算吕肃不请我,我也非去不可了,
我问道:“那你们的打算是什么?”
吕肃说:“我知道,你手里是没有那张地图的,所以第一步,寻找陈词的尸身,这个应该只有你知道。”
尸身?我心里猛地跳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得浑身的血液加速,热血直往脑门上冲,
第十七章 帛书
首先,老家那边我已经查探过了,虽然找出了一张地图,但那张地图是从宝象女王的遗物中得到的,因此,那张地图是不在爷爷手里的,那么就只剩下陈词。
试想一下,陈词临死之前,遇到了赵二爷,托赵二爷转交给我爷爷一样东西,但这件东西却被私吞了。
我和赵二爷最后一次会面时,向赵二爷讨要物件时,他说,陈词交给他的,是一份连图带字的古老帛书,里面的内容和图案他都没有看懂,现在想来,莫非爷爷所说的地图,就是那份帛书?
我一直以为,陈词那份帛书,是从巨耳王墓里带出来的,但现在想来,从时间上不太可能,因为如果是从巨耳王墓带出来的帛书,爷爷是不可能知道帛书的存在的。
我想起了司太平,根据司太平的描述,他在跟着陈词的那段时间,曾经跟着陈词跑了很多地方,陈词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但始终一无所获。后来,陈词忽然将司太平介绍给了一位风水大家。表面上看,陈词或许是被司太平的执着所感动,现在一想,却有些像是陈词发现了什么,要避人耳目,所以才支开司太平的模样。
难道那份帛书地图,就是陈词在支开司太平后的一段时间弄到的?
弄到那份帛书地图后,他进入了巨耳王墓,但最终负伤而死,从这点看,那份地图的内容,应该不是巨耳王墓的地图。
这一切,似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一个惊人的巧合却是:赵二爷告诉我,帛书丢了,就在我们从海斗回来后的不久,那份儿被赵老头贪藏了二十多年的地图,就那么丢了。
这一切,简直是太巧合了。
为什么在我们需要那张地图的时候,地图就丢了?哑巴又怎么知道陈词手里有地图的?那张地图对于哑巴来说,究竟有什么意义?地图里又隐藏着什么内容?
陈词那些年,究竟去了哪些地方?
按照吕肃现在的说法,他当年参与琊山宝殿的行动,主要是为了尸灯,谁知道却被爷爷得了手,导致事情失败,而吕肃只能另作打算。在这个过程中,他调查了爷爷的身份,从而发现了陈家诅咒的根源,因此开始展开了萨满文化的研究,甚至因此盗走了八鲤斗蛟镇海石。现如今,又因为哑巴的出现,找上了我和豆腐。
如果没有哑巴,吕肃大概是不打算再与我有什么交际的。
哑巴要寻找陈词的尸身,而陈词的死,是一件极为隐秘的事情,他真正的埋尸地,估计只有我以及赵二爷清楚,如今,他们要寻找那份地图,自然就找上我了。
但现在,我几乎可以确定,陈词托赵二爷转交的那份对于我们陈家来说极其重要的东西,已经不知所踪了。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晚了。”紧接着,便将赵二爷帛书失窃的事和自己的推测结合在一起跟吕肃言明,实际上,我心里也有了计较。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有了吕肃这张大网,那赵二爷手里的东西,不管是真丢还是假丢,都能被吕肃给查出来。
现在我心中的疑问很多:
第一:哑巴是怎么知道陈词这个人的?他又是怎么知道地图的事的?
第二:那份消失的帛书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第三:白爷是谁?他消失了十四年,难道也已经死了?为什么白爷和颛东来自琊山宝殿出来后,便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难道和他们与‘自己’的对话有关?
第四:爷爷临死前交给我那盏灯,又是什么用意?他还让我救人,是救谁?难道是用我手里的灯救陈词?可是,尸灯不是已经被爷爷自己给使用了吗?
第五:爷爷让我去找白爷,他和白爷之间是否有什么约定?
这一切的一切,如同一个混乱的泥潭,而我们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却因此而聚集到了一起。
这个泥潭是诅咒的根源,颛瑞肩头的呼呿铎也与其有关,哑巴的目的则不明确,或许我得见他一面才能弄清楚。至于吕肃,他是为了所谓的‘钥匙’而来,温文儒雅,却又野心勃勃。
我们这帮人凑在一起,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听我说完帛书失窃的事,吕肃眯了眯眼,温和的说道:“这件事交给我去确认,能找到那份帛书固然好,如果找不到……”如果找不到的可能性就很多了,这说明,我们还潜藏着一个看不见的厉害对手。
话题到这里,总算告一段落。吕肃这次带来的信息量很大,解开了我很多疑惑,但又带出了一些新的问题。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他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说:“我这次来的目的,原本是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去将寻找陈词的下落,现在看来情况有些变化,我先调查一下赵二爷的事情,到时候联系你。”紧接着微微一笑,转头问豆腐:“喜欢吃什么,我下次给你带过来。”
豆腐这次多了个心眼儿,总算没给我丢人了,说:“别以为一点儿吃的就能收买我,你对卫南京做的事儿,我永远记着,赶快走赶快走,看到你就闹心。”
吕肃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面上丝毫没有生气的情绪,如同以为和蔼的大哥,拍了拍豆腐的肩膀,便下楼离开。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的十二点多,我和豆腐睡意全无,二人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豆腐沉不住气,须臾,说:“老陈,这事儿你有什么打算?”
当初赵老头说东西丢了,我原本是不打算善罢甘休的,只是后来回老家追踪爷爷留下的线索,紧跟着又去了琊山宝殿,这才耽误下来。现在有吕肃去打头阵也好,于是便道:“那哑巴和我们陈家,肯定有着很深的关系,我必须得跟他见一面,当面弄个清楚。”
豆腐说:“可现在哑巴在哪儿?该死,刚才应该留个吕肃的电话。”这会儿想起来也晚了,只能等吕肃自己露面了。赵二爷的登峰楼位于古玩城的靠西北方,而我们这间店铺的位置在东南方,呈对角,离的比较远,平日里赵老头子不常去店里,因此我们也没什么来往。
吕肃这一走,就是连着两天都没消息,铺子里的生活照旧,有时候会跟顾大美女通电话聊一会儿,店铺里三个人各忙各的事,日过的挺热闹。第三天下午,豆腐和独眼龙出去逛摊,想看能不能‘捡漏’收些好货,我在铺子里研究爷爷留下的工作笔记,这工作笔记里大部分内容我都记住了,唯有一些爷爷从别处摘抄下来的一些古文,显得艰深晦涩,一时难以琢磨。
我正看的津津有味,店铺里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老板,不招呼客人了。”做这一行,还真不用招呼客人,逛古玩店的有三种,第一种是看稀奇看热闹,没有钱,也不会买的那种,这种人不用招呼,因为再怎么招呼也不会买;第二种是没眼力,却想买古玩回去充面子的土财主,这种人,你招待的越殷勤,他越觉得你在忽悠他,得等他自己看一圈儿,主动来询问才接待;第三种是行家,看到什么货,只需要一指,双方就明白了。
我听这声音,以为是什么看稀奇的客人,抬头一看,却发现是窦琳。
我皱了皱眉,心说这丫头怎么来了?
她不请自来,往我旁边的凳子上一坐,张头四顾,说:“我表哥呢。”
我道:“出去了。”虽说不喜欢,但总不能把人给赶出去吧。
她闻言笑了笑,说:“上次谢谢你,我哥的病也好了,今天我请你吃饭。”
我道:“举手之劳,不用。”
她有些不满意,刁蛮的本性露了出来,说:“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本小姐请你吃饭,你就这么一副冷淡的样子啊!”
我将笔记本收起来,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热情是要看人的。”
小姑娘心高气傲,估计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一时间气红了脸,不过我说的也是实话,窦琳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实在没必要再她身上浪费时间和热情。
就在这时,豆腐和独眼龙勾肩搭背,一人拿着个冰淇淋回来,深圳十月份的天吃冰冰淇淋也很正常,豆腐塞了一个给我,说:“快吃快吃,不然就化了。”紧接着看到窦琳,也是一愣,说:“琳琳,你怎么来了?”
窦琳一对上豆腐,神色就很难看,一跺脚便走了。豆腐莫名其妙,摸着脑袋说:“她怎么来了,难道是来看我的?”
独眼龙说:“得了吧,你看不出来吗,是来看当家的。”
豆腐上下打量我几眼,撇了撇嘴,怒道:“现在的女人眼睛都瞎了吗,怎么一个个都喜欢这种调调的,冷着脸跟别人欠你钱一样……有什么好的。”
独眼龙说:“你不懂,现在就流行当家的这样的,叫冰山帅哥。”
豆腐闻言,想了想,猛地沉下脸来,学着我的模样,冷冷道:“闭嘴,把账本拿给我。”
独眼龙吭哧笑了两下,递过去一本人体画册。
豆腐怒道:“我说的是账本!”
独眼龙说:“你要学当家的,还是先把嘴上的冰淇淋舔干净吧……哈哈,我拍下来了,微博一下。”豆腐立刻去抢手机,怒道:“删掉,否则我让你另一只眼睛也没了。”两人追追赶赶,整条街的铺子里,就属我们这儿最热闹。
第十八章 红山案
看着豆腐二人欢乐的**模样,我觉得自己是个操心的命,一但闲下来,便东想西想,好在窦家的事情过后,这几天也比较平静,一切都得等吕肃那边的消息才能做打算,我便也松下心,渡过几天惬意的日子。
正想着,忽然间,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看你们过的这么开心,是不是把我给忘了?”我听着这声音心中一喜,抬头一看,不是顾文敏又是谁?她脚边放着个小手提箱,穿着银灰色的风衣,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口,漂亮的面容,独特的气质显得很惹眼。
豆腐停下打闹,欢呼说:“哎呀,大驾光临,蓬荜生辉,顾大美女,这才多久不见,你怎么又变漂亮了,你是嫦娥姐姐下凡吗?”我起身,将她的箱子拧进来,心里也很高兴,没想到她会突然来深圳。
顾文敏被豆腐说的扑哧一笑,走进店来,独眼龙赶紧倒了茶,我们三人围坐在一起叙旧。顾大美女之前跟我们下斗,是请了假的,回去之后手头上堆了一堆的工作,也是最近才得空,说是抽时间看看豆腐的病情。
豆腐嘿嘿怪笑,冲我挤眉弄眼,说:“顾大美女,你看我是假,看某些人是真吧?”我见文敏脸红了,于是立刻在豆腐脑袋上扇了一巴掌,说:“瞎说什么,要么喝茶,要么闭嘴,要么就滚一边儿去。”
豆腐不乐意,于是嘟着嘴,捏着嗓子说:“不要嘛,人家是顾姐姐的闺蜜,不要对人家这么凶,你好偏心啦~~~”
我道:“你再敢学女人来恶心我,回头我就让吕肃给你动手术你信不信?”豆腐估摸着是想起了吕肃的鬼哭刀,于是缩了缩脖子,说:“我是纯爷们儿!”
三人说说笑笑,闲扯一通,便回到了正题上,我问:“工作上不忙吗,又是请假?”
顾大美女神色有些迟疑起来,叹了口气,说:“忙,怎么不忙,我这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来看看你们,二来是找你们帮忙的。”
豆腐惊讶道:“哟,你这京城里面的大警官还能找我们哥俩帮忙?你为我和老陈几次涉险,就咱们三个这出生入死的关系,有啥事儿你说,我和老陈麻溜的去给你办。”
我也看着她,等着她说明来意。
文敏说:“你们该听说过红山墓吧?”
豆腐眨了眨眼,摇头说:“没听过。”
我道:“他不知道,我知道,我看过资料,说是几年前在虎山发现的一个墓葬群,位于一条类似帝王谷一样的大沟里,沟里都是墓葬,相传是属于当地一个古老民族的群葬墓,考古价值很大,被保护起来了。”
顾文敏点头,说:“对,就是那个地方,那个群葬墓的大沟,考古界称为鸭子沟,像一只大鸭子,当时因为条件限制,所以只是进行保护,没有进行发掘,随着这几年时间推移,那一带保护的也不是那么严密了,十多天前,我们接到考古队的通知,墓被盗了。”
豆腐回过味儿来,立刻说:“不是我们倒的。”
顾大美女哭笑不得,说:“我当然知道,后来考古队进行抢救性挖掘,你们猜发现什么了?”她边说,边掏出一张照片,豆腐一看,猛地抽了口气,说:“这东西我们不是已经埋了吗?”
一听豆腐的话,顾大美女松了口气,说:“看来我猜对了,你们果然认识。”只见那照片上,赫然是肖静当初送给我们的那尊潘呲佛陀,但我已经让豆腐和独眼龙将它给处理掉了,怎么会在这儿?
再仔细一看照片,我发现照片上的东西更加老旧,显然不是同一件。
顾大美女说:“我向考古队的工作人员了解了一下这东西的来历,发现它和你跟我形容过的那尊肖静送来的佛陀很像,所以想先让你们认一认。”我道:“确实和我之前那尊一模一样,原来这东西的出处来自于鸭子沟里……不过找我们认这个有什么用?”
顾文敏说:“这事儿非同小可啊,你听我慢慢讲。”原来,考古队员在接到红山墓被盗后,立刻赶往鸭子沟进行抢救性挖掘,但里面的情形惨不忍睹,文物基本都被砸碎破坏,盗墓贼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在陪葬的清单里,也就是一个类似于铁卷一样的东西,上面刻着陪葬品名目,在其中,考古队的工作人员发现了潘呲佛陀,但佛陀却并不在其中。
豆腐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挖那个蘑菇的人,是为了佛陀?”
顾文敏点了点头,说:“而且不是一个人,或许是一帮人,他们就是为了邪神而去,墓里面东西都在,就邪佛没了,这张照片是从墓室壁画上拓下来的。上面对这件事很重视,我怀疑,这会不会和肖静有关?”
豆腐说:“肖静不会倒斗,八成是其它人干的,应该是一种巧合,再说,这距离隔得也太远了。”
顾文敏神色沉了沉,说:“所以我才来找你们,在这个圈子里,你们的消息比较灵通,帮我们留意一下。”
我道:“对方可能会‘存冷’,而且你这个范围太大了,很难查到。”
豆腐抓耳捞腮,忽然灵机一动,说:“老陈,顾大美女是第一次找咱们办事,我们可不能办砸了,我有个想法:你看,肖静的佛陀是林胖子给的,林胖子的佛陀,是他手下人弄上来的,那他手下的人肯定有路子,咱们不如顺着路子往下查,看看是谁在出这种货。”
真是一语惊人梦中人,我说:“小豆,你总算靠谱了一次,这主意我看成。”三人当即商议了一阵,敲定了计划,决定明天行动、我也不想再让文敏担心,便没有提吕肃的事,她问我接下来怎么办,如何解决诅咒的事情,我也只说走一步看一步,豆腐瞧出我的意思,便也没有戳穿。
当天晚上,我给以前生意上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打探林胖子的近况,谁知对方却告诉我,林胖子失踪了。
我说:“兄弟,别蒙我。”
对方说:“这事儿都知道,他家里人都快找疯了,但就是没找到人。你这半年是从人间蒸发了,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呢?”这人姓杜,是我以前的客户,酒桌上关系不错。他知道我破产了,也就随口一问,我道:“做些小生意,从头来呗,那行,谢谢你了。”
挂完电话,我觉得这事儿不对劲,但顾大美女已经睡了,我睡沙发上,盯着自己房间的门,脑海里闪过她柔软的身段,心里有些发痒,不由得狠狠甩了甩脑袋,心说还是别乱想,否则越想越来劲儿,看得到吃不到可太难受了。
一边儿想些有的没的,一边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顾大美女去了警察局,说去调看一下林胖子的资料,人既然失踪了,应该有报案才对,下午时分,顾大美女回来了,神色凝重,说:“我发现了一些线索,这人失踪前不久曾经见过一个陌生人,根据他的保镖回忆,那个陌生人的面目平凡,不过十根手镯又粗又长,和常人不太一样。”
豆腐立刻道:“是机关手。”
我点了点头,道:“看来林胖子失踪前,和倒斗的人接触过,奇怪……他一个做房地产的富二代,怎么混入这个圈子里了?”
豆腐提醒我说:“会不会是因为肖静?你忘了,肖静还没死呢。”他这话一下子就把我暴露了,顾大美女是何等敏锐的人,一听此言,不由微微扬眉,道:“她不是留在斗里了吗?你们怎么知道她还没死?你们见过她了?陈悬,你们俩有事儿瞒我。”
豆腐也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否认,说:“我的意思是,当时没有看到肖静的尸体,而且她还会打洞,那就肯定是活着。”
文敏不好忽悠,她漆黑的目光在我和豆腐身上来来回回,身体前倾,手指着我们俩,说:“从实招来,要不我把你们带局子里去。”
豆腐嘿嘿直笑,说:“你才不舍得。”
文敏说:“我可是帮理不帮亲的。”
豆腐眼珠子一转,转移话题说:“什么亲?夫妻亲?你和老陈啥时候结的婚?”
顾大美女被气的不行,手拍了一下桌子,说:“你们两个又想瞒着我是不是?看你们遮遮掩掩的样子,又想下斗是不是?”
我见她急了,连忙安抚,拍了拍她的肩,说:“不下斗,我们确实没什么可瞒你的,我下什么斗?线索都已经断了,我还能干什么。”听我这么一说,文敏露出担忧的神色,说:“那诅咒怎么办?”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急也没用,而且我最近感觉没什么变化,豆腐,你说呢?”
豆腐忙不迭点头,说:“是,是,是,老陈最近心情可好了,积极向上,前天开车遇到老太太摔倒了,还去扶呢。”
顾大美女有些不信,说:“然后呢?”
不等我阻止,豆腐接着说:“然后老奶奶就开始敲诈了,说是我们撞的,老陈看了老奶奶一眼,就问我:小豆,咱们存款还有多少。我说我们这铺子营业半年,赚来百来万吧,老陈就说:够赔了。我现在要不小心撞死一个老太太,上车吧……”
顾大美女闻言,气的眼睛都圆了,说:“这还叫积极向上,就算人讹你,你也不能这样啊。”
第十九章 报警
我赶紧为自己辩护,说:“我就是吓唬吓唬人,哪会真那么做。”
豆腐忙不迭的说:“对、对,我们没撞人,老陈踩油门的时候,我赶紧伸腿踩了刹车,老太太自己爬起来就跑了。”
“……”我确信,这小子是故意和我作对的,如果不是文敏在这儿,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忍不住把他掐死。
文敏一听,厉声说:“胡来,你们也太胡来了,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故意杀人,马路上有监控呢,你们、你们两个太不知轻重了。”转而看向我,说:“诅咒的问题必须要解决,你现在越来越冲动了,你以前可不会干这种事啊。”
我看着她担忧的目光,心下一柔,也觉得难受,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文敏柔声道:“我知道你在躲我,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如果有什么线索一定要告诉我,我想帮你。”
豆腐说:“越是重视的人,越担心她受伤,老陈的心意你明白就好,放心吧,有我看着,他干不了什么出格的事。”
我说:“再屁话一句,我把你舌头割下来喂王八。”
豆腐一缩脖子,怂了,总算没再给我说漏嘴。见文敏没有追问下去,我赶紧转移了话题,说:“林胖子跟机关手打交道,说明跟我们这行扯上关系了,我看红山的案子,八成与他有关。文敏,那机关手有没有其他特征?”
如果只是那十根手指的话,大部分的机关手都这样,可不好找。
文敏想了想,说:“那个保镖还描述,说隐约听到对方好像提及一个姓冯的人。”
我和豆腐失声道:“冯鬼手!”
顾文敏点头,说:“我也这么想,但我对你们这个圈子不是很熟悉,所以想跟你们求证一下。”
豆腐说:“还求证什么,八成就是冯鬼手了,这小子……半年多不见,怎么跟林胖子搅合在一起了?”自从湘西凤头村一别,我们就没有联系过,想想这时间一晃而过,当初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我们一行人下斗,最后卫南京三人却死在了斗里,想来着实唏嘘。卫南京虽说是赵老头的人,但确实是一条汉子,被吕肃暗害而死,虽然倒斗的说不上冤屈,但也着实可惜了。
如今,这冯鬼手冒出来,又是怎么回事儿?
找到了切入点,我立刻给颛瑞去了个电话,我们之间的关系说不上冷,也说不上热,是比较典型的合作关系,由于文敏在这儿,我不方便告诉他吕肃的事情,便只说让他查一下冯鬼手的联系方式。不多时,他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说是最新的,让我打着试一试。干这行,换电话号码就跟玩儿似的,基本都是好几部手机,不同的货,不同的主顾,用不同的号码,因此联系起来很麻烦。
豆腐和文敏紧张的盯着我的动作,我将电话拨了过去,对面传来一个懒散而不耐烦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似乎信号不好:“谁啊。”我听出来,不是冯鬼手又是谁?
我报上自己的名字:“是我,陈悬。”
那边安静了一阵,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我感觉冯鬼手的声音清晰了许多,大概是移动到了信号比较好的位置,紧接着,他说:“是你啊,怎么着,有事儿?”
我担心打草惊蛇,于是说:“是有事,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请你吃饭,咱们面谈。”
他那边沉默一阵,说:“好吧,我明天就过来,对了,你的跟屁虫最近怎么样?”我纳闷,心说他怎么问起豆腐了,我这个人就是如此,别人算计我,我照单全收,但如果有人老是算计我身边的人,我就很警惕,于是道:“他还不错,怎么?”
冯鬼手笑了笑,说:“你们的事儿我听说了,那小子那种下斗素质,居然还活着,看来你把他罩的很好。”
我说:“我的兄弟,当然是我罩。”
冯鬼手意味不明的笑道:“听我一句忠告,别再带他下斗了,否则,不是他拖累你,就是你害死他,他不适合这个圈子。”我心里猛地一沉,转移话题,道:“明天来吧,地址我一会儿发给你,恭候大驾。”
挂完电话,事情也算有了一些眉目,离饭点儿还早,文敏在店铺里逛,她负责文物案件侦破,经常接触古玩,眼力劲儿极佳,看东西很准。看古玩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没劲儿,毕竟正常人,没人会对着一个破瓶子看几个小时。
但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内行人看一样物件,看年份、看料、看工艺、看器形、看文化、看历史、辨出处、辩身价、辨真伪……这一番考究下来,名堂大的很。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顾文敏的侧脸,她正耐心的把玩着一件高仿北宋天青方口瓶,这件东西是假货,但是个高仿,我当时看走眼,当真货给收了,也算是一个教训。她明显被难住了,时而皱眉,时而思索,漂亮的剪影在夕阳透进来的光辉中显得宁静而温柔。
目光一转,豆腐抱着笔记本电脑在恶补瓷器的发展史,我沉默了一下,打断他,问:“你有多久没画画了。”
豆腐抱怨说:“这不没时间吗,我可不想也十多万收一件假货。”他暗指那件天青方口瓶。
我道:“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好,还是以前的生活好?”
豆腐抬起头,愣了愣,回忆了半晌,说:“其实咱们现在吃喝不愁,有房有车的,我觉得挺知足了,不过压力大,以前我每个月就考虑房租,每天干自己喜欢的事儿,觉得挺好的。老话不是说,有得必有失吗?咦……老陈,不对啊,你平时冷冰冰的跟天下人都欠你钱一样,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感性,跟我聊起人生了?”
不得不说,刚才冯鬼手的话影响到了我,事情发展到现在,我的人生已经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我所面对的未来,是吕肃、颛瑞那些人物,我们这些人之间,只有利益。
我能面对这些黑暗的、地下的世界,可是豆腐还能跟我多久?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我心里有些沉甸甸的,大部分人可能觉得没什么,是兄弟,又不是老婆,但对我来说,这是一条寒冷的分界线,分界线的这头,是我十四年的闯荡生涯,这十四年里,豆腐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们相互扶持,一起欢笑,一起骂娘,从未缺席。
而分界线的后面,这个人或许就该跟我分道扬镳了。
这是时间带来的沉重。
今后是茫茫不可预知的危险未来,我该怎么做?
类似的说法,颛瑞曾经也说过,甚至我自己也想过,但从来没有人像冯鬼手说的这么直白:别再带他下斗了,否则,不是他拖累你,就是你害死他,他不适合这个圈子。
第二天,我们约在了古玩城外的酒楼里,冯鬼手如约而至,他精神很好,不像是赶了长途,所以我断定,他昨天所待的地方,应该离深圳比较近,甚至有可能就在深圳。
席间只有我和豆腐,顾文敏被我安排去干别的事情。
一番可有可无的叙旧暂且不表,喝了几杯酒,吃了几口菜,话入正题。
冯鬼手道:“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儿。”
我道:“也不跟你兜圈子,林家耀认识吧。”林家耀,也就是林胖子的本名。
我敏锐的发现,冯鬼手的瞳孔缩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他面上不露声色,说:“不认识,是哪颗葱?”
豆腐说:“别装了,别装了,多没劲啊,咱们都是熟人了,你直接告诉我们不得了,我们可是打探过了,这个林家耀失踪前,可是见过你的,有人证!”
冯鬼手眼睛不大,却精光熠熠,说:“人证?什么人证?”
豆腐说:“为了防止你杀人灭口,我就不告诉你了。嘶,我说冯老哥,我们找这姓林的有急事儿,你就告诉我们吧,看在这一桌子菜的份上你也不能给我们装傻呀,这对大闸蟹六百多呢,我全让给你吃。”
冯鬼手说:“那你自己吃吧。”紧接着便起身,说:“我不奉陪了。”
他尚未拉开门,门却从外面被踢开了,发出砰的一声响。
三支警枪齐刷刷对着门口的冯鬼手,是三个男警察,我不认识。紧接着,顾文敏穿着便衣走进来,说:“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冯鬼手看了看那三个警察,又看了看我们,显得很吃惊,露出一副要杀了我的模样,说:“你居然敢报警?”要知道,倒斗这一行,人人都是犯罪份子,真受了冤也不敢找警察,都是黑吃黑的,我这么一手,估计没人能料到。
“放下武器,举起手来,我们怀疑你涉险文物盗窃,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男警察开口,另外两名警察一拥而上,将冯鬼手制服了。有枪抵着,他也没办法反抗,轻轻松松被拷了起来,紧接着便被压下楼。
第二十章 审讯
我和豆腐留在原地,看着冯鬼手被警察给压下去,这是我们三人商议出来的计策,假如冯鬼手不配合,就只能如此了,这样一来,也相当于顾大美女立了一功。
此刻,顾文敏穿着便装,一旁的那位男警官也没理会我和豆腐,说:“师妹,人我带回去了。”
顾大美女笑着点头,朝对方道谢。
待那位警察离开,豆腐嘶了一声,说:“师妹?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一下子就想起令狐冲和他那个小师妹了。”顾大美女扑哧一笑,说:“想哪儿去了,这是我以前同一个警校的师兄,在深圳这边工作,这次也是找他帮的忙。”
我道:“现在人也抓了,接下来就得看你的了。”文敏轻声道:“放心,审问的事情交给我,咱们这两天先不急,先晾他两天,得杀杀他的锐气才行。”
豆腐闻言,感慨说:“一看你就是有经验的,那冯鬼手在道上也是号人物,进了局子里,就什么都不是了。老陈,我总觉得咱们这么阴他,有些不踏实。”
我说:“有什么不踏实的,倒斗的,关进了局子里都不冤,就看他肯不肯配合了。”接下来的两天,便如同顾文敏所说,我们没去管冯鬼手,准备先把他关局子里晾着,而且在这事儿上,顾大美女做了手脚,没让冯鬼手跟外界联络,因此也没人知道他进了警察局,据说姓冯的气坏了,将我和豆腐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两天吕肃那边暂时也没有消息,我们闲来无事,难得清闲,便由独眼龙看着铺子,我和豆腐带着顾大美女在深圳的景点四处玩。第三天,顾文敏说时间差不多了,便给那位师兄打了个电话,去了警察局,我和豆腐则在铺子里等消息,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扯,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下午。深圳的十月份还是很热的,顾文敏回来的时候,额头起了一层薄汗,坐下先喝了杯水,便说:“他招了。”
豆腐嘶了一声,说:“这么配合?”
顾文敏笑了笑,说:“当然不配合,不过我们有自己的一套审讯办法,所以他总有说漏嘴的时候,顺着漏洞往下逼问,自然就有眉目了。”顿了顿,她脸上的笑意有些收敛,说:“你们知道,他是为谁办事儿吗?”
豆腐说:“顾大美女,别吊胃口了,谁?”
“赵二爷。”她轻声吐出这三个字。
豆腐嘶了一声,看了看我,说:“赵二爷?之前下斗,姓冯的在赵二爷手底下撘过伙,莫非这次跟赵老头又有什么合作?”
顾文敏摇了摇头,说:“不是,他知道的并不多。”紧接着,她便讲起了从冯鬼手处得到的消息。
一开始审讯,冯鬼手自然是不承认的,但警察们审问,有几种特殊的手法,挨个儿用上,一般人很容易在问话的过程中被绕进去,从而说漏嘴。冯鬼手警惕性高,心理素质也很强,整整审问了一下午,才露出马脚,最后不得不一边咒骂我,一边儿将实情坦白出来。
原来,他也不过是个传话筒,三个月前,接到赵二爷的活儿,开始为赵老头办事,也是倒斗,一连已经倒了三个,除了明器外,每个斗都有一样特殊的东西,也就是那种变种邪佛。之前提起过,潘呲佛陀只是变种神的一种,而赵老头让众人所寻找的,不仅限于潘呲佛陀,基本上与此有关的就不放过。
事成之后,分成也很高,倒斗的占七成,赵二爷只要三成,因此这活儿做的很大。
不过冯鬼手所挖的三个蘑菇里,并不包含红山墓。根据冯鬼手自己的说法,赵二爷这次请了很多支队伍,红山墓,估计是其他队伍的人干的。
顾文敏询问:“那么那些货都到哪儿去了。”
冯鬼手说暂时都在存冷,至于赵二爷的货怎么样,他就不知道了,因为那些变种神像,都在赵老头手里。
豆腐说:“那好办,赶紧带人去赵老头那儿抄家。”
文敏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无奈,说:“实话告诉你们,咱们已经打草惊蛇了,赵二爷的背景我了解过,哎,做你们这一行的,钱太多了,上上下下打点的非常好,他在上面买了一位靠山,咱们动不了他的,而且冯鬼手估计要不了多久,也会被弄出去,我也阻止不了,咱们麻烦大了。”
我不有暗暗吃惊,虽然早知道赵老头在深圳这一片势力大,但也没想到如此厉害,上面的靠山连顾文敏都说没办法。一但冯鬼手进局子的事儿暴露了,赵老头那边知道警察盯上了他,必定会将证据给转移了,那时就晚了。再者说,出了这一宗事儿,以冯鬼手的性情,从局子里出来后,焉能善罢甘休?
我说:“不行,我们得趁早想个办法。”
豆腐骂道:“这赵老头子也太他妈邪门了,不仅弄什么神秘文化研究所,现在又弄这些邪神,哎,老陈,你说他弄这些东西,会不会和他那个什么研究所有关?”
豆腐这一说便彻底说漏嘴了,顾文敏一扬眉,追问道:“什么研究所?”她漆黑的目光在我和豆腐之间来回巡视,神色逐渐严肃起来,我和豆腐对望一眼,都有种在她面前变成犯人的感觉,所以说,找一位警官当女朋友,有时候还是很有压力的。
我暗骂豆腐这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正琢磨着该如何是好,顾文敏已经转移视线,对豆腐说:“小窦,你说老实话,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豆腐不太会说谎,支支吾吾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我们就是听说……那个研究所嘛,嗯……嗯……其实……”他一个劲儿跟我使眼色,示意我赶紧救场。我气的肺都要炸了,心说现在给我使眼色有个屁用,就你这一副支支吾吾,跟做贼心虚似的神情,谁不知道你在说谎?得,这回我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无奈之下,只能将吕肃的事儿告诉了顾文敏,她听完事情的经过,很是气愤,说:“陈悬,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
我苦笑,说:“事情越来越复杂,我担心你卷进来,如果有个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文敏沉默了一会儿,说:“在你心里,我是你的什么人?”
我看着她漂亮的五官,沉默了须臾,道:“是我生命中至今为止,最重要的女人。”豆腐立刻在旁边插了一句:“那最重要的男人肯定是我……”我被豆腐这话给气的哭笑不得,说:“没你什么事儿,都是你害的,赶紧哪儿来的,哪儿呆着去,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是我爷爷。”
豆腐很委屈,说:“那我是二。”
我道:“是的,你是二。”
被豆腐这么一打岔,气氛也轻松下来,我对文敏说:“就是因为担心你出事,我才不想你再搀和进来。”
顾文敏说:“那你也了解我的性格,这事儿既然我知道了,你就不能把我当外人。”
我说:“不是外人,你是我内人。”
她啐了一声,脸有些红了,说:“谁是你内人……我告诉你,你下次要是再敢瞒着我,我以后就不见你了。”最后一句话,她语气很严肃,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我,让我一眼就看清了里面的认真与担忧。
我心下一热,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脸,猛地想起豆腐还在旁边,转头一看,这小子还直勾勾盯着,一副要参观学习的模样,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这种时候,是个兄弟,就该赶紧回避,把空间留给我们,但这小子说了句让我肺都气炸的话:“七点了,该吃饭了,我饿。”
吃、吃、吃,就知道吃,早晚撑死你!
饭间,我们三人详细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对策,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说:“咱们必须得抓紧时间,在赵二爷那边听到动向以前把事情给解决了,文敏,你这次办这个案子,虽然是找我和小豆帮忙,但赵老头的事,跟我也有很大的渊源,所以这一趟,咱们必须得去。我看那些邪佛,八成应该是弄去搞那么什么研究了,林胖子忽然失踪,估计也与此有关,咱们不如来个深入虎穴。”
豆腐嘶了一声,说:“你的意思,是要去惠州那个研究所?”
我点了点头,说:“赵老头虽然有靠山,但你别忘了,这个案子是北京警方负责,他的靠山是深圳的,在深圳奈何不了他,不过一但案发,牵到京城里去,他的靠山也不敢出面了。而且这样,我们还能趁机阴赵老头一把,对咱们接下来的行动也有帮助,赵老头一但落马,帛书的事情就好解决了,是真丢还是假丢,自然见分晓。”
第二十一章 岗哨
顾大美女跟着点头,说:“陈悬分析的很正确,我们必须要掌握充足的证据。”
豆腐说:“咱们这算不算吃黑?”
我想了想,苦笑说:“严格来讲,我们是勾结警方进行黑吃黑的叛徒。”豆腐一乍舌,说:“那咱们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我踹了他一脚,说:“蠢货,所以说才叫‘秘密行动’,咱们得潜入研究所查探,你以为我们是坐着警车,乌拉乌拉的开过去?”
“明白了。”豆腐一点头,说:“那事不宜迟,再晚,赵老头就要听到风声了。”
顾文敏当即给那边的师兄去了个电话,让调用警务系统,查一查赵老头在惠州的房产,这会儿虽然天已经黑了,但对方刚巧值夜班,利用相关系统,很快便将赵老头在惠州的相关信息调了出来。
我们得到了研究所的地址,是位于深惠连接处的那一片大山里,只有一条国道,大山里零零星星有些住户,但非常稀少,互相隔的很远,赵老头之前盘下的地,原是一户王姓穷苦人家的,地址偏僻,没有路,连可供汽车开进去的黄泥巴路都没有。
我们要想去那儿,得自己驱车,先上国道,然后再最近的停车场将车给停下来,然后顺着国道步行三千米左右,站在国道上,便可以看到对面山林间隐隐约约的一点白色,那就是研究所的位置,要去那儿,得上国道,然后翻一个山沟,总体算起来,得一天的路程。
我们商议好行程,吃喝完毕,当天晚上收拾好需要的行装,三人各自休息,养精蓄锐,准备第二天的行程。在离开前,我做了些安排,嘱咐独眼龙,如果吕肃来找我,就让他等个两天,两天后我们三个要是没回去,就说明出事儿,然后他们再接应。
嘱咐完毕,我们三人驱着我那辆撞死过粽子,还没来得及修复的掉漆车,上了国道,一路向惠州的地界而去。这过去的路程不远,再加上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起床,路上也不堵车,因此两个钟头便达到了目的地。我们泊了车,背上包步行,不知道的可能以为我们是什么远足的驴友。
沿着国道三千多米远,我们看到了目标,准确的说,只是看到了一点颜色,因为它还在对面的山上,中间的距离隔得很远,豆腐掏出望远镜,也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森林,已经林间露出的一些白色,研究所的具体结构则完全看不清楚。
虽然没有泥巴路,但是却有山路,都是以前山里的原著居民用脚一步步踩出来的,陡峭窄小,布满荆棘,我们刚准备顺着那条险要的小道下去,身后忽然传出来一个声音:“这条路很陡的,你们去里面干嘛?”
我吃了一惊,转身一开,是个背着包,穿着登山鞋,骑着辆山地车的年轻人。豆腐率先开口,说:“你哪儿冒出来的。”
那年轻人指了指国道对面一片三角形转弯带,说:“我在那儿休息,所以你们没看到。”那地方确实适合乘凉,而且是我们的视角盲线区,豆腐刚打算跟他说话,我一脚朝着那人的车踹过去,将他连人带车踹翻在地,紧接着趁他还没爬起来时,猛地反剪住他的双手。顾大美女吃惊道:“陈悬,你干什么!”
我顾不得解释,对豆腐说:”快搜身,把他身上的手机之类的都搜出来!”
那年轻人被我压住,先是大喊救命抢劫一类的,一听我让豆腐搜身,立刻使出吃奶的劲儿,想把我反压下去,只可惜我之前先制服住他,让他无法借力,一时间挣扎也是徒劳。
豆腐虽说不明白我的举动,但一般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很听话,一副呆样儿,但也立刻跑过来搜身,搜着搜着,豆腐惊讶道:“咦,这是什么?”
我一看,心说自己果然猜对了。
顾文敏也认了出来,吃惊道:“微型远程对讲机,这东西价格很贵,弄到的渠道也不容易,普通人怎么会有这个?”她立刻意识到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不对劲,一时间,她和豆腐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到了被我压制的人身上。
豆腐眨了眨眼,说:“老陈,你是怎么看出这小子有问题的?”
我道:“第一:他出现的时间太巧合;第二:安插一些守卫,符合赵老头谨慎的性格;第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豆腐看了看手里的微型远程对讲机,不由得压低声音,说:“那这小子是安插在研究所防线外的第一个守卫?那、那咱们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顾大美女立刻将对讲机拿过来,查看了一下频道按钮,松了口气,说:“还好陈悬反应快,他还没来得及发送信号。”
这时,那个年轻人听着我们的对话,已经放弃挣扎了,平凡的目光瞬间变得阴毒无比,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冷笑,道:“你现在还有资格问我问题吗?”
那人不答话,豆腐急道:“看来这地方外人想要进去不容易啊,就算进去了,也是处于监视之中,咱们太容易暴露了,现在咋办,这个人怎处理?”
我示意豆腐把绳子拿出来,三人先将人捆了,紧接着,我对那人说:“你也该听出来了,我们是为奔着研究所而去的,这一路上还有没有岗哨你应该很清楚。”紧接着,我对顾文敏使了个眼色。顾大美女十分聪明,缓缓掏出了警枪,指着年轻人的额头,另一只手拿出自己的证件,平时温柔的神色,被一抹严峻和冷意覆盖,一字一句道:“我们是警察,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在此过程中你有反抗、逃脱、袭击、通风报信等不配合的行为,我有权以犯罪逃脱,袭警自卫,将你……击毙!”
那人看着警枪,瞳孔缩了一下,气势顿时弱了下去,半晌才说:“要我怎么配合?配合完了,我还要坐牢吗?”
顾大美女十分敬业,拿出面对罪犯的职业素质,冷冷道:“这要看你的表现。现在你在前面带路,记住,避开所有岗哨。”
那人咽了咽口水,说:“我再说一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干嘛来的,不过我告诉你们,你们要进研究所,就你们三个,是成不了事的,不如你们放了我,我就当没发生过,放心,我不会报信的。”
豆腐踹了他一脚,说:“信你才有鬼,我现在是明白了,倒斗挖蘑菇的,十句话有九句是假的,你就乖乖带路吧,进不进得去,不用你操心,我们可都是带枪的,就算途中你敢耍心眼,把那些暗哨叫过来,我们也能立刻把你们处理了,信不信?”
那人气的够呛,知道反抗不了,立刻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说:“这位美女是警察,我信,但你们俩,一看就是同行。”
豆腐奇了,说:“你咋看出来的?”
那人伸出头,在豆腐身上猛地一嗅,说:“因为我是闻家,我闻到了你身上的臭味儿。”
豆腐怒了,说:“你才臭,我天天玩香,你鼻子是抽风了吧。”豆腐这话到不假,古玩店里有玩香的传统,因为香最初是通神灵的,有避晦凝神的作用。一些迷信的买家会讲究这个,有无香则生晦的说法,因此铺子里白天都会焚香,一天下来,连衣服都会染上味道。
豆腐说完,那个年轻人说:“我当然闻到了,是檀香的味道,但这味道下面,还有股臭味儿,是……尸臭。”
豆腐一时哑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年轻人。那人又抽了抽鼻子,说:“你身上的味道已经很淡了,但他身上的很浓,近半个月内,想必倒过一次吧?”
我一时也吃惊了,闻家我见过不少,颛瑞也是位闻家,那潘家园的石疙瘩,也是位厉害的闻家,赵二爷本身,也是位厉害的闻家。倒斗的‘望、闻、问、切’中,切是基本功和闻是基本功,因此,挖蘑菇的都会闻,但能称为家的,就很了不得了。眼前这人,年纪轻轻,闻功如此了得,必然是得了名师真传的,他是谁?
一时间,我不由得对这年轻人升起了兴趣,问道:“你的名号是什么?”
他说:“我就是个看门放哨的,初出茅庐,没有名号。”
豆腐急了,说:“嘿,你小子别跟我装,你信不信我抽你!”
第二十二章 白斩鸡
我见这人明显是有些横,便冷笑,淡淡道:“算了,你是什么身份不要紧,听从命令就行了,带路。”那人估摸着没料到我会立刻转移话题,懵了一下,这一懵,豆腐不客气的一脚踹过去,牵着绳索,让那人在前面带路。
我们也没有询问他的姓名,不过豆腐给人起外号的毛病犯了,见这人皮肤白净,变取了个十分恶毒的外号,叫白斩鸡。
我们三人压着白斩鸡在前面带路,顺着国道旁的险要小路往下走,准备翻过山沟,到达对面的山岭处。一路上,我一直堤防着白斩鸡,担心他狗急跳墙,耍出什么花招来,但这小子除了最开始跟我们叫板以外,接下来就十分配合。
起初,我以为他是被顾文敏的抢给震住了,但后来我发现,这小子并没有显露出害怕我们的情绪,沿途豆腐不停的跟他作对,将白斩鸡弄的灰头土脸,但白斩鸡只是咧嘴一笑,看着豆腐,说:“你先乐呵吧,以后有你好受的。”
豆腐说:“嘿,你小子太没眼力劲儿了,你现在在谁手里,谁才是老大,你搞清楚一点儿,信不信我现在就抽你一个耳刮子。”见白斩鸡冷笑,豆腐怒火中烧,张头四顾,忽然嘿嘿一笑,从草丛里扒拉出一个东西。
我一看,发现是一只黑乎乎,圆溜溜的‘滚地虫’,豆腐平日里很怕这些,但这会儿为了整白斩鸡,撞着胆子将它捏在手里,嘿嘿笑着将那虫子移到白斩鸡嘴巴边上,说:“你猜我接下来会干什么?”
白斩鸡的笑容稳不住了,根本不敢开口,傻子都看的出来,那在嘴边晃荡的虫子是什么意思,一开口,不直接被豆腐塞嘴里去了。
豆腐见白斩鸡不答话,嘿嘿笑道:“你想歪了,绝对想歪了,我会干出那种让你吃虫子的事吗?那也太恶心了。”白斩鸡连连点头,表示确实恶心。豆腐眼珠子一转,说:“我呢……把它放你裤衩里,这种虫子喜欢温暖的地方,最喜欢往洞里面钻………钻呀钻呀……就进去了。”
我和顾大美女在一边儿听的脸都青了,觉得自己的菊花顿时紧了一下,脚下差点儿没摔着。白斩鸡脸色变了,朝我投来求救的眼神,我也能觉得豆腐不靠谱,但我没想到,拿枪抵着,这小子都不服软,结果却被豆腐这么恶心的方法给吓着了,一时也觉得好笑。
眼瞅着豆腐就要去扒人家裤子,顾大美女稳不住了,连忙说:“别闹了,赶紧把那东西扔了。”
豆腐哈哈大笑,盯着白斩鸡发青的脸,满意的说道:“我这是在教你,怎么当人家小弟,当小弟这事儿吧,我可有经验了,还顶嘴吗?”
白斩鸡摇头。
豆腐问:“要不要乖乖带路?”
白斩鸡点头。
接下来的行程一帆风顺,不过爬山过沟是个体力活儿,但这边的大山靠城市太近,没有什么猛兽,一路上都很安全,直到下午三四点左右,我们才终于到了岭上。白斩鸡配合的很好,带我们绕过了所有的岗哨,我们没有被发现。
终于,那个神秘的研究所暴露在了我们的视线里。此刻,我们是在研究所左侧一处高地,杂草掩映,林木茂密,十分安全,借着望远镜,可以看到整个研究院的结构。
外表看起来是一栋白色的别墅,显得有些陈旧,造型也比较老,周围爬满了藤蔓植物,仿佛被荒废了一样,但时不时的,会看到有人进进出出,有些看起来文质彬彬,有些看起来凶神恶煞,人员构成显得很复杂。
观察一阵,顾文敏说:“人员挺多。”她转头问被捆住的白斩鸡:“你们这个研究所一共多少人,主要从事什么活动?”
白斩鸡这会儿十分配合,配合的我有些意外,但听了他的回答后,我终于明白了他这么配合的原因。他说:“一共一百多人,其中二十名负责安保的是退伍军人,配枪。上层是伪装的别墅,下面有地下室,配备红外线报警系统,指纹认证,以研究所为基点,方圆五百米之内,都在微型摄像机的监控下,你们三个尽管往里面闯。”
听完,我心里已经是打了个突,顾大美女脸色更是难看,说:“他们居然还敢非法持枪!”
豆腐却忽然说道:“方圆五百米,等等……咱们距离那边有多远?”
白斩鸡冷冷道:“三百米左右。”
他话语落下的一瞬间,我猛然听到周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紧接着,十多个黑影向我们围拢过来,统一的黑色服装,带着墨镜,手里拿着的可不是什么警枪,而是小型冲锋枪。
我听到身边的顾大美女抽了口气,紧接着向我靠近,声音虚弱,仿佛被吓坏了一般,说:“完了。”
此刻,我们身后的退路被堵死了,而前方则是一个陡坡,要想逃,只有从陡坡滚下去,但陡坡的位置是对着别墅的,滚下去也是无异,这回是彻底被堵死了。
一只手枪,对十挺小冲锋,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豆腐害怕了,躲我背后,说:“怎么办?”
我说:“你说呢?”
豆腐道:“咱们还是投降吧。”
我道:“这种时候,除了投降还能干什么?”
这时,围困我们的人中,其中一个领头模样,脸上几条刀疤的汉子冷冷道:“放下你们的枪,否则就地击毙,以三声为令……。”
“一。”
“二。”
……
这种冷酷果决的作风,显然是军人出身,白斩鸡没说假话,这小子……我们着了他的道了。
顾大美女将枪一扔,说:“我们投降。”
那伙人迅速冲上来,将我们给制住,在这种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反抗也没什么意义。
紧接着,白斩鸡站了起来,对那个刀疤大汉抬了抬下巴,说:“给我松开。”那人一边松绑,一边说:“赵先生,让您受惊了。”
“赵先生?”豆腐还不算太笨,吃惊道:“你会闻功,又姓赵,你和赵老头是什么关系?”
白斩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阴森森的说道:“你说的赵老头,就是我爸。”
“我靠。”豆腐一副要哭的表情,看着我说:“这次行动失败不怪我们,要怪就怪老天爷,它在玩儿我们。”须臾,我们被压着进入那栋别墅,里面摆设很简朴,显得阴沉沉的,须臾,我们三人被带进了一间暗室。
刀疤男往正中央搬了一把椅子,白斩鸡往上面一坐,翘着二郎腿,也不说话,须臾,又一个手下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捏着一把黑漆漆,不断蠕动的东西,低头说:“赵先生,弄来了,”
白斩鸡微微点头,目光猛然看向豆腐,一字一顿道:“把他裤子给我扒了。”
豆腐盯着那汉子手里的滚地虫,幸好双腿没被绑起来,一边退一边嚎:“法治社会,拒绝私设刑堂,别扒我裤子,我还是处男……”我情急之下,猛地撞了过去,将那大汉撞的一个趔趄,手里的虫子也撒了,豆腐连滚带蹭的往我背后挪。
一时间,我们三人退到了角落的位置。
我说:“我没想到赵老头还有你这个儿子,今天落在你手上,是我自己考虑不周,但我喜欢,你不要为难女人和……”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电视里,一般都是不要为难女人和孩子,现在这话该怎么接?顿了顿,我道:“不要为难女人和弱智。”
豆腐怯怯的说:“弱智是指谁?”
“你猜。”
“是我。”
“猜对了。”
白斩鸡冷笑,说:“别跟我这儿唱双簧,我不为难女人,可以。其他事儿,等我解决了和这小子的恩怨再说,继续。”他一发话,又一个手下走过来,和之前那个人一左一右朝我走过来,准备将我后面已经缩成球的豆腐给弄过去。
豆腐结结巴巴的说:“老、老陈,俗话说,为兄弟两肋插刀,要不、要不你替我吧。”
我心知今天是救不了豆腐了,叹了口气,说:“两肋插刀,我眉头都不眨一下,但……这种损主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我救不了你,但是你放心,人的肠子里面是没有空气的,这虫子进去后,很快就会憋死,不会把你肠子咬烂的。”
豆腐问:“真的吗?”
“真的。”好吧,其实是假的。
转眼,我身后的球被拧了出去,豆腐也绝望了,躺在地上一副你们来吧,我绝不反抗的模样,嘴里念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医生做指检的时候,也会把手指放进去,不怕不怕,就当做指检好了,呜呜呜呜……呜呜……”
白斩鸡傻眼了,踢了豆腐一脚,说:“你小子是不是爷们儿,不准哭。”
豆腐说:“我本来应该是个妹子,但我妈怀我的时候黄瓜吃太多,所以下面多长了一条。”
这话说完,我听到有一个站的笔直的汉子没憋住,吭哧的笑了出来。白斩鸡瞪了那人一眼,转而似乎消了口气,说:“行了,看你有悔意,我暂时放过你。说吧,你们三个,来干什么的?抢答,没抢上的吃一条虫子。”
豆腐喃喃道:“不仅得招供,招晚了还得吃虫子,我靠,比变态陈还黑啊。”
第二十三章 信使来袭
当然,白斩鸡虽然这么说,但我们三个没人抢答。我打量着这间屋子,心里暗暗琢磨,这里人多枪多,我们三人又被擒住,这可如何是好?他见我们不答话,冷笑了一声,说:“我这个人吧,最不喜欢动粗,怎么着?你们是打算硬抗到底?”
文敏这会儿比较冷静,毕竟是警官,心理素质还是很强大的,她道:“说与不说,结果不都一样?赵先生,我们来之前,已经做过部署,你们这个研究所已经暴露了,如果现在和我们警方合作,我可以保证你一切从轻,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对我们动手,但你要有准备,迎接和警方作对的后果。”
我心里暗暗叹息,顾大美女虽说心理素质过硬,但她还是低估了这些倒斗之人的胆量,即便这么说,这些人也不可能手下留情,反而有可能狗急跳墙。
果然,顾大美女话音刚落,白斩鸡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森森然的说:“条子?我现在就杀了你们,死无对证,有谁知道和我有关?拿这个威胁我,嘶……我不对女人说粗话,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回警校再读两年。”
顾大美女出身不凡,自己也是个有本事的,平日里在局子里威风凛凛,哪里受到过这种挑唆,气的脸都红了,漆黑的一双眼睛就跟要喷火一样,实在是难得,这姓赵的白斩鸡,气人的本事倒是一流。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椅子的扶手,说:“看样子你们是不打算招了,也罢,这个地方既然已经暴露,我们也不能待了。为了感谢你们三个干的好事儿,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这小子使了个眼色,一行人转身便走,紧接着便锁上了门。
由于没有一点儿光透进来,因此整个房间顿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房间里寂静而黑暗,我侧耳倾听了半晌,也不见有什么动静。一旁的豆腐松了口气,道:“这个瘟神总算走了,吓死我了。”
我既觉得气,又觉得无可奈何,说:“你还真当就这么完事儿了,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好货,他既然说要‘招待’我们,接下来就不会比之前好过。”
黑暗中,文敏说:“陈悬,你躺下。”
豆腐说:“你们俩想干什么?准备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那啥那啥么?多刺激我啊。”
我听着他声音的方向,一脚踹了过去,也不知踹中了什么部位,便听他哀嚎一声,嘴里嗷嗷直叫。踹完,我说:“刺激你怎么了?瞧你之前那怂样,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从现在闭嘴。”一边说,我一边按照顾文敏所说的那样躺下,紧接着,我感觉到她的脑袋凑到了我被反剪捆绑的手腕处,开始用嘴慢慢的解绳子。
我心说还好文敏是个靠谱的人,便跟着摆动双手,黑暗中响起绳索拉扯间窸窸窣窣的声音,柔软的唇时不时的蹭到皮肤上,让我心中一悸。须臾,我觉得手腕一松,双手微微一挣扎,便挣脱出来。我赶紧摸出身上的打火机点燃,转身给捆成粽子的顾文敏松绑。刚松完,正打算给豆腐松绑之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嘶……”豆腐抽了口气,说:“别管我,赶紧走。”
我也急了,这绳索邦的很紧,我们身上的武器又都被搜走了,若等给豆腐松完绑,只怕就得玩完了。情急之下,我一把抄起豆腐抗在肩上,对顾大美女说:“撤。”两人打开门,门外是一条走廊,而那声音,就是从走廊尽头处传来的,我们的路被堵死了。
我心里一沉,目光猛然发现右手边有一扇木质的窗户半开着,情急之下,立刻带着文敏翻到了窗户里面,紧接着关闭门窗,那声音被木窗一隔,似乎小了些。
我绝对有些不对劲,如果是正常人走路,应该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声音才对,走廊尽头处是什么玩意儿?但这会儿我无暇顾及,关紧窗户后,立刻点燃打火机观察周围的环境,一看才发现,这似乎是一个废弃的杂物间,布满灰尘,角落处堆积了一些破家具,窗户右侧的墙壁上有一扇木门,也是紧闭着的,不知通向何处。
趁此机会,我赶紧将豆腐的绳索给解开,三人屏气凝神,小心翼翼,不敢弄出丝毫动静,而这时,外面那个脚步声也越走越近,似乎是朝着之前关我们的那间屋子而去。松开豆腐的绳索后,我指了指那扇木门,三人没有说话,默契的朝着那扇木门爬过去,根本不敢用走的,因为鞋子容易弄出动静。
然而,没爬两步,我就觉得自己的冷汗出来了,因为那阵脚步声,没有按照我预想的那样,朝着之前关我们的房屋而去,他走着走着,忽然在我们的窗户前停下了。
紧接着,黑暗中,响起了吱呀一声,是大力推动窗户时发出的声音。
豆腐喉咙里咕嘟咽了口唾液,脸色惨白的转头,我也跟着回头看,窗户边,两张腐烂的脸堵在窗户口,正在窗外看着我们,脸上露出十分诡异的笑容,其中一张脸我认出来了,是林胖子。
“啊……”豆腐不争气,惊叫出来,我想阻止都来不及。
紧接着,窗户外的林胖子猛地朝着窗户里翻进来,嘴里发出嘿嘿嘿嘿奇异的笑声,喉咙嘶哑的说:“陈悬……上次整我,你整的很爽啊,没想到肖静居然没要来你的命。”
顾文敏下意识的想拔枪,却拔了个空,眼瞅着两个腐烂的人朝着我们走过来,比起恐惧,我想的更多的是,这个研究所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有这些人存在?
如果我没有猜错,林胖子旁边那个,应该也是一个被‘信使’化的死人,一瞬间,我冒出个想法:难道赵老头手机变种神像,是为了制造这些东西?
此刻我也来不及细想,这些‘人’的威力我是知道的,而我们此刻也没有通灵香这种东西,更连一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斗是斗不过的,于是我挡在豆腐和顾大美女身前,说:“文敏,你和小豆先走,我掩护,咱们在停车的地方汇合。”
豆腐道:“掩护个屁,你连一个肖静都对付不了,怎么对付两个,顾大美女,你跑吧,我和老陈拖住他们,你赶紧去搬救兵。”顾大美女是知道轻重的,她情急之下,一跺脚,说:“不管出了什么事,你们要先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等我。”说完拔腿便跑,与此同时,我和豆腐,一人一个朝着林胖子和另一个人扑过去。
本以为能将人扑倒,但我们却像是撞上了铜墙铁壁一般,丝毫没有撼动人分毫,豆腐更是直接被另一个人抓起来,转了两圈,猛地扔出去,直接撞到墙上,我看的眼睛都红了,因为这一撞的力道很大,轻则伤筋动骨,重者内伤或者头破血流。豆腐砰的一声呗撞到墙上,紧接着掉在地板上,抽搐了两下,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不见动静了。
我总算知道了白斩鸡的意思,这两个‘人’八成就是他派来的,他是想让这两个东西,将我们三个活活给折磨死。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我根本没有机会去查看豆腐是死是活,林胖子双手便如同粽子似得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露出一个形似要斯人的动作。
我知道他是有这个力量的,情急之下,一脚朝着他的下体踹过去,但这人估摸着是没有痛觉了,丝毫不为所动,扣住我双肩的手忽然使力。我心里咯噔一下,大脑瞬间就空了,但在这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之前在爷爷笔记本上看过的一句话,紧接着猛地朝着林胖子的嘴吹了一口气。
生气,人之正气,克诛邪,这就是为什么寻常人一辈子都不一定会遇到灵异事件的原因,借用流行的一句话来说,是因为我们本身自带‘免疫系统’。我这口气一吹,也没有起多大作用,但琳胖子的动作却是顿了一下,就这功夫,我忍着疼痛抽身,心说现将这‘二人’引开再说,于是迅速绕过林胖子,朝着窗户口跃去。
我这一逃,另一个原本朝着豆腐而去的人,也立刻来追我,两人同时往窗户外而来,却被卡了一下,我有心引开它们,也不敢真将它们拜托,趁着他们卡住关头,一脚踹到林胖子那张几乎腐烂的脸上,骂道:“想要你陈爷爷的命,你他妈的还嫩了点。”踹完,我顺着通道拔腿就跑,一边跑,也不知触动了什么报警系统,一时间警报齐响。
我也是豁出去了,拖得越久,文敏才越安全,至于豆腐,我没敢细想,有些事儿越是细想,越是可怕,我担心豆腐会不会被撞死了,因为当时我看到墙上出现了血迹。
第二十四章 调虎离山
林胖子和那人行动十分灵活,为了摆脱二人,我只能利用迂回的形式,不敢跑直线,看到弯就拐,也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这别墅内部的结构,有点儿类似于军营,数条交错的走廊,走廊两侧都是房间,也不知干什么用。
随着警报声响起不久,周围的脚步声便密集起来,我心里明白,自己跑是跑不出去了,但愿这一会儿的拖延,能为顾大美女争取一些时间。拐过一个弯儿,我尚未看清楚后方的情况,忽然间,一只手猛地从黑暗中伸出来,一把捂住我的嘴,将我整个人往旁边拖。
我心下一惊,猛地伸腿往后一踢,却被对方的腿给挡住,紧接着,我发现自己被拉入了走廊旁边的一个房间里,对方讲房门猛地一关,顺势反锁,这才道:“是我。”我听到这声音,不由又是惊又是喜,转头一看,不是吕肃又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儿?
我刚想开口,他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外面。这时,我已经能听到林胖子两人的脚步声了。从和肖静的相处中我得知,他们看人,不仅是用眼睛,而且还有嗅觉,也就是说,即便我们躲在这个房间里,他们也能立刻发现。看样子,吕肃是希望我躲在这儿,我想提醒他不可能瞒天过海,想开口,却见他微笑着摇头,一副气定神闲,十拿九稳的模样。
我有些吃惊,心说:莫非这人有什么对策?而就在此时,那阵脚步声猛地到了我们门前,但离奇的是,它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沿着走廊往前追,声音逐渐远去。
不多时,警报的声音忽然消失了,不等我开口,吕肃便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说:“这是我想问你的,不过你先回答我另一个问题,那两个人,怎么没发现咱们躲在这儿?”
吕肃呵呵笑了笑,依旧是那种淡定从容,成竹在胸的模样,和颜悦色道:“它们最主要是靠感觉活人的生气确定位置,只要把生气掩盖就行了。”
“把生气掩盖?”我有些不明所以,心说他刚才也没动什么手脚,是怎么把生气掩盖的?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吕肃指了指我的口鼻部位,我这才发现,刚才他捂我嘴的时候,手上似乎有一层油,而这种油这会儿就糊在我脸上,鼻子一闻,散发着一种古怪的味道。
我正打算去擦,吕肃将我手一挡,说:“你希望吧诶它们发现吗?”
我停先动作,问道:“这什么东西。”
吕肃轻声道:“尸油。”
“尸体身上的油?”
他点了点头。
我问:“哪儿搞来的?”
“火葬场,有关系就能弄到。不说这个了,就你一个人,平时不都带着跟屁虫吗?”
我听他一说豆腐,不有心里一沉,将自己被白斩鸡摆了一道的遭遇匆匆言明,反问道:“上次一别,你消失了一周,怎么到这儿来了?”吕肃道:“这里不是说好的地方,尸油懵它们有用,对付活人可没用。我早就知道赵老头在这儿有研究所,但是因为没什么关系,所以也没有深入调查过,但我没想到,这老头居然这么胆大,干出这种事儿。”
紧接着,吕肃便将他调查到的消息简述给我听。
原来,这次的变种神像,实际上是赵老头的一次试验,第一次试验是在林胖子身上,那尊被林胖子买过去的潘呲佛陀,事实上就是赵老头有意让手下的人卖给林胖子的。
在这个过程中,一直有人对林胖子进行观察,就像科学家观察小白鼠一样,当然,林胖子这只小白鼠,对此是一无所知的。赵老头的神秘文化研究所,研究或许到了一个新的阶段,而变种邪神,大概就是研究项目之一,吕肃自己推测,赵老头是想研究变种邪神这种‘复活’的原理。为了研究的透彻,因此必须制造一些大量的试验品。
吕肃没我们这么倒霉,他两天前就到了这里,但没有遇上白斩鸡,自然没有上当。到达这个地方后,他没有急急的进入别墅,而是先在周围转悠,转悠的过程中,他发现附近有一块儿土地的颜色很不正常,土里隐隐夹杂了一些黑色的颗粒状物质。吕肃观察了一阵,才断定,那是大量人体焚化后留下的骨灰,但普通的骨灰焚化后,是白色或米白色的,而这些骨灰,烧完却是黑色的。
黑色的骨灰,有经验的土夫子一看就知道,那是起尸的粽子被焚化后产生的,换而言之,这里是一个粽子处理焚化场。
吕肃接着道:“你那位警官女友所说的红山盗墓案,应该也是赵二爷的人马做的,他们收集变种神像,用来制造‘信使’进行研究,研究的失败品被焚烧在此处,听说深圳近期的人口失踪案也增加不少,估计也和他有关。”
绕是我一向冷静,这会儿也不由得发蒙,说:“赵老头子太疯狂了,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研究出长生不老的方法?”
吕肃摇了摇头,说:“我以前一直以为是这样,但知道这件事后,我才发现事情应该不是那么简单。做这个变种神像的研究,也是近期的事,我在想,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不计代价,做这种研究?”
我道:“你有线索了吗?”
吕肃微微摇头,说:“这里的防护太森严,我还不知道。”
我觉得奇怪,这地方戒备如此森严,吕肃是怎么进来的?而且他比我们早来两天,到现在都没有被人发现,实在奇怪。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吕肃闻言,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没有回答。就在这时,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我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许多人的对话声。
“人呢?”
“好像追丢了。”
“那个女的和那个男的都不见了,就逮到了一个,晕过去了。”豆腐被抓了,对方说的是晕过去,不是死了,这点让我心中轻松了一些,而且目前文敏没有被逮住,那么也是安全的,或许,她已经找到方法逃出去了。
“挨个搜,每个房间都不能放过。“
“我负责这一片。”须臾,脚步声散开,我听到了外面传来一个单一的脚步声,并且伴随着开门的声音,须臾,脚步声停留在了我们门前。我躲到了门后,准备对方一开门,我就先将他制服,但谁知,对方却并没有开门,我看到一个小纸条,从门缝里塞了进来,紧接着,脚步声便远去了。
吕肃微微一笑,将纸条打开。
我这才恍然大悟,不有暗自吃惊,没想到这啊地方,竟然还有吕肃的人。
一边看纸条,吕肃一边轻声道:“是我的一位朋友,如果没有他,我也没办法隐藏这么久。”
朋友?我忍不住道:“你的朋友还真是多啊。”到底是朋友还是眼线?这个,恐怕只有吕肃自己清楚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收起纸条,道:“他说只能帮我到这儿了,让我赶快离开,你们三个这次闯进来,使得研究所受到惊动,戒备更加严密,所有警报都打开了,明天就会进行人员转移,嘶……事情不好办了。”
这次行动打草惊蛇,我们也完全处于被动的位置,要想再打听出更多的消息,也是不可能了,我这会儿就担心豆腐和顾大美女的情况,如今豆腐落在白斩鸡手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想到此处,我问道:“有没有办法帮我打听一下,我兄弟被关在什么地方,”
吕肃说:“不用打听,我知道,八成是拉去当试验品了。”我一听,顿时觉得热血直往脑门上涌,说;“你确定?”
他点了点头,道:“据说最近实验品紧缺,我知道实验品放置的位置,但在地下室,而且要穿过一片红外线警报区,啧……要想进去,难如登天。”
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像吕肃服软了,这人心机深沉,思维缜密,这会儿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道:“我必须得救他,吕老哥,你得帮帮忙。”
我本以为吕肃会拒绝,或者坐地起价跟我谈条件,谁知他却正色道:“我说过,咱们是朋友,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救。”他神色真诚,实在无可挑剔,我见此,不由心中一叹,不管吕肃说的是真是假,演戏能演到他这个份儿上,也算绝无仅有了。
两人决定先将豆腐救出来,再行撤退,当即便商量起了可行的计策,在这种严苛的条件中,要想全身而退,只怕不容易,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决定:调虎离山。
第二十五章 开锁
这调虎离山计,须得我和吕肃互相配合,由吕肃当先锋,触发警报系统,将人给吸引过去,我再趁着警报混乱的关头潜入实验室。在商议过程中,吕肃将整个研究所的地下结构画了个简单明了的地图,应该也是他那位‘朋友’给他的。
敲定完计划,吕肃十分积极热心,让人挑不出毛病,显得比我还上心,说:“事不宜迟,行动吧。”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俩避开一些监控区,绕行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入口处有一人把守,站的笔直、
吕肃悄悄从腰后抽出鬼哭刀,示意我后退,紧接着猛地冲出去。那人反应极快的抬枪,但吕肃比他更快,在抬枪的瞬间,鬼哭刀猛地斜砍而下,那人尚未来得及瞄准放枪,已经被吕肃一刀从脖颈处划下,献血喷溅而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倒地气绝。吕肃脸上沾了一抹热血,抬起衣袖在脸上一抹,脸上的神色依旧从容带着笑意,他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地下的枪支。
紧接着,便沿着入口而下,我将那枪捡起来,躲回原处,吕肃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地下的楼道里。我心里默念着时间,数到第四十秒时,忽然警报大作,如同炸锅似得,紧接着便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和枪声,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别让他跑了。”
入口外,一共有三条通道,我躲在左侧的通道里,而吕肃则按照原计划,将人往右边引,这种时候,我也不敢冒头去看具体情况,只怕一探出头,就会被发现,不过想也知道,吕肃这会儿被一帮持枪大汉追击,境况不可谓不险,所以一切行动,都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
那阵脚步声和枪声很快便离我远去,这时我探头一看,发现入口处除了之前那个倒下的尸体,已经没有别人了。我赶紧闪身而出朝着地下入口而去,声控灯早在混乱的警报声和枪声中全部亮起来,周围的一切堵看的清清楚楚。
楼梯的尽头是一个圆形的大厅,大厅前方和左右两方都各有一条通道,而圆形大厅中,则布满了看不见的红外线感应装置,但此刻,这些装置早已被吕肃给诱发了,我这会儿直接闯过去,别人也发现不了。
按照他给我的地图,研究室就在正前方的那条通道上,这会儿大部分人都被引了出去,地下室里剩下的人应该不多,至于究竟都有些什么人,就看我的运气了,若是那些文质彬彬的研究人员,那就是我的运气好,若是一些身手了得,心狠手辣的人物,那就是我自己倒霉了。
我也不敢耽误,立刻冲过警报带,顺着那条通道往下跑,两侧有些是玻璃门,门后拉住蓝色的帘子,里面的情形也看不清楚,这研究所的隔音效果非常强,就算里面有人,只要他们自己不出来,也就发现不了我,须臾,我停留在了一扇铁门前,那是整个地下室,唯一的一扇铁门,非常沉重,开关是军事化库房所使用的那种轮轴开关,需要很大的力量去开启它,而且这种铁门,可以防爆破,能抵挡很大的冲击。
铁门上写着五个血红的字:标本存放室。
时间紧迫,我顾不得多想,双手握着轮轴朝反方向转动,一边儿转,我一边儿留意其它研究室的情况,生怕这时候会有研究人员忽然冒出来,索性,这个过程很顺利,我将铁门打开的瞬间,从门口,猛然传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听到这些声音的瞬间,我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往里扫视一眼,便见到了无数的铁笼子,里面关着的,几乎都是快要腐烂,却还在挣扎的人,实在触目惊心。
我赶紧闪身而入,顺便将铁门给重新关上,避免这阵鬼哭狼嚎的声音,惊扰到其他实验室的研究人员,毕竟这声音太大了,我对那些玻璃的隔音效果产生了质疑。
待到铁门关上,我才有机会打量这个地方,第一印象是:臭。非常的臭。那是一些人体排泄物,伴随着尸体腐烂的臭味,闻一下,我的喉咙和胃都跟着抽动起来。
所幸,这个铁门后面没有其他人。
铁笼子里面那些‘人’的哭号声忽然挺了下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片刻后,便更加骚动起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哭号声。
“放我出去……”
“放我们出去……”
“啊……啊,痛啊。”
我没有去看他们,事实上,这些东西已经不是人了,我不确定把它们放出来后会有什么后果,于是没有去动那些铁笼子,而是在其中专心寻找豆腐的踪影。
整件事情发生到现在,过去不到四十分钟,他们应该还没那么快对豆腐下手。我发现,越靠近后面的笼子,里面的人体保存的越好,存放室呈长方形,沿着铁笼子一路往下走,我猛然瞥到了一抹蓝色,是豆腐衣服的颜色。
我赶紧走到哪铁笼子旁边,一看,里面躺着的不是豆腐是谁,他额头的伤应该做过简单的处理,被关在这种地方,估计已经吓傻了,看到我时,好半晌才叫出来我的名字,紧接着跟着周围那些东西一起喊:“放我出去。”
我道:“别急,我马上把你弄出来。”铁笼子上了锁,但钥匙却不知在什么地方,我看了眼粗大的锁头就知道自己弄不开,一时间急的血液倒流。豆腐赶紧说:“里面……钥匙在里面。”我顺着他指的方向走了两步,便看到一个带着防毒面具,正在睡觉的人趴在桌子上,桌子旁边放着钥匙。
他大概习惯了存放室这种鬼哭狼嚎的声音,又或者给自己做了什么隔音设施,因此睡的很死。我心中早就憋着一股邪火没地儿发泄,见此情况,立刻掏出了枪,对准那人的脑袋扣下了机板。
对待这些人,已经不用讲什么法律和良心了。
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便是脑袋开花,一阵红红白白的东西溅了出来,那人在死的瞬间,闭着的眼睛便瞪大了,再也没有任何声响。钥匙只有一把,我拿了钥匙,给豆腐打开笼子,他连忙爬出来,双腿直哆嗦,说:“这、这地方不是人待的,我们快离开这儿。”豆腐受惊不轻,这会儿还没有缓过来,几乎站不稳,我扶着他往外跑,没两步,豆腐忽然停下来,说:“等等,把它们也放出来。”
我又是气,又是无奈,说:“这时候就别发善心了,这些不是人,它们已经死了。”我这话引起了这帮试验‘信使’的疯狂,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号在存放室里的回荡。
“我们没有死。”
“我们是活人……”
“救命,放我们出去……”
这些人应该都是被这个研究室,通过一些不法方式弄进来的无辜人,确实可怜,但死人与活人的界限很明确,看看肖静后来都干了些什么,就能想到把这些东西放出去的后果,没准儿一打开笼子,我们就得先被撕碎了。因此任凭这些笼子里的人痛苦哭号,我不为所动,扯着豆腐走到铁门边,准备将铁门打开。
豆腐猛地伸手阻止我,说:“把钥匙给我。”
我怒了,道:“你又想干什么!”
豆腐瞪着我,额头的纱布渗着血,气喘吁吁的说:“他们都是无辜的,都是被害成这样的,我们不能放下它们不管。”
我道:“我只知道,它们现在不是人。”
豆腐吼道:“不是人又怎么了!”
听完他的这句话,我不由觉得好笑,不是人怎么了?这话也只有豆腐能问的出来,于是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是活人,它们是死人,你说呢?”
豆腐抿了抿唇,猛地从我手里夺过钥匙,朝着附近的铁笼子奔过去,我惊的头皮都炸了,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扑过去,将准备开锁的豆腐压倒在地,这下子我是真火了,善良是个好东西,但这种无脑的善良,让我想掐死他,于是我将人压住,遏制住豆腐的脖子,说:“我说什么,你就做,要是再敢胡来,从今往后,咱们分道扬镳!”
冯鬼手说的没错,豆腐的性格不适合这个圈子,最终的结果,不是他拖累我,就是我害死他,我就这么一个兄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豆腐闻言呆住了,说:“分道扬镳……?”
我说:“对,分道扬镳。”
豆腐眼眶红了,喘着粗气,哑声说:“可是……我的邻居告诉我,它马上就能凑够钱给瘫痪的妈妈做手术了,它想回家。”豆腐说的邻居,是关在他旁边笼子里的一个长满尸斑的男人。
我承认,我这个人比较心狠,习惯从现实角度看待问题,但也不是铁石心肠,豆腐这么一说,我心里哪儿能不难受,紧接着,他又说;“你先跑吧,我断后,我要救它们。”
我道:“放它们出来以后呢?”
豆腐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就这样走出去,我会一辈子过不踏实的。”
…………
………………
须臾,我从豆腐身上下来,放开遏制住他脖子的手,说:“开锁吧。”
第二十六章 “信使”开道
豆腐一愣,说:“你答应了?”
我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豆腐一喜,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说:“知道啦知道啦,下不为例,这话你说了很多次了。”我一时也懒得跟他多说了,拿了钥匙,立刻开始打开铁笼子。我对笼子里的‘众人’说:“我放你们出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当然,还有句话我没说,那就是别忘恩负义,找我和豆腐的麻烦。
还好,这些‘人’神智未失,估计都记得实验的痛苦,放出来之后,没人对我和豆腐感兴趣,它们腐烂的眼窝里透着恶毒和仇恨,拥向铁门处,想要闯出去报仇。
结果这一下子,我和豆腐反而处于最后面。豆腐见此情况,松了口气,道:“看吧,它们是有意识的,不是行尸走肉,知道什么是恩人,什么是仇人。”对豆腐的话,我不置可否,总之,人已经死了,说再多也没用。
我道:“有它们在前面开路也好,让姓赵的自作自受。”
豆腐一脸解气的模样,说:“对!”话语刚落,前方涌动的‘信使们’群忽然出现了骚动,竟然忽然往后退,将我和豆腐跟着往后挤,由于人太多,一时间那些信使几乎和我们相贴,那种贴着一块软软的腐肉的感觉,别提多恶心了。
我立刻屏住呼吸,拖着豆腐往后退,心想:出什么事儿了?只可惜前方人太多,目光看去,也只能看见人影。就在这时,我猛地听到铁门前的位置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恶臭,紧跟而来的便是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儿。
不好。
我心说:有人用**了!
紧接着,便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下令说:“点火!锁门!换氧。”是白斩鸡的声音,该死的,他想干什么?
我心知出了变故,立刻带着豆腐往外冲,扒拉着堵在前方的信使,然而,才走到一半,前方忽然传来了一声声惨叫,伴随着惨叫声,还有一股火光和浓烈的焦臭味儿传来。
豆腐脸色惨白,说:“他们锁上门,放火了。”这些信使本来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浑身都是尸油,所以那火势也就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浓烈的焦臭味儿几乎让人作呕,此时,我已经能看到如同一堵墙般矗立着的铁门,它应该已经被从外面锁死了。
那白斩鸡看起来年纪轻轻,想不到却如此阴毒,先不说这些信使,里面还有他一个看门的手下,他也不询问那手下是死是活,便放**放火,实在称的心狠手辣这四个字。
这会儿‘人群’骚动,惨叫和恶臭混合着浓烟,让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为了避免被火势殃及,我和豆腐连忙躲到了一个角落处,豆腐急道:“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被烧死了。”我看着前方那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却又在烈焰焚烧中痛苦哭号的人,心里充满了愤怒,可除了愤怒,却想不出任何办法。
首先,这个地下室非常坚固,我们也没有工具,是不可能逃离出去的,其次,那扇铁门也已经从外面锁死了,白斩鸡此举,显然是打算放弃这个研究所,避开随之而来的警方,并且打算毁灭证据。
我们该怎么逃出去?
吕肃和顾文敏现在如何?
他们有没有平安逃出去?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浓烟弥漫,熏得人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这里就如同一个尸体焚化炉一样,恶臭几乎让人晕厥,在这种恶臭中,人的思想似乎都迟钝下来。
豆腐眼看着一个‘人’在惨叫中被烧成焦炭,眼泪都流出来了,说:“是我不对,如果不打开这些笼子,不浪费那么多时间,你早就跑出去了,老陈,我对不起你。”
烟是往上走的,我按着豆腐的脑袋,示意他趴在地上,紧接着便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小豆,你听着,咱们还活着,只要没死就有希望,那么多的危险我们都闯过来了,这种时候,更不应该放弃。”
豆腐抹了抹眼睛,强撑着说:“你说的对,我们得想办法出去。”我们二人不再说话,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此刻脑海里唯一的念头便是,该怎么离开这里。
火势越来越大,惨叫声也越来越凄厉,这时,一个被烧成火球的人,一边惨叫,一边打滚儿,朝着我和豆腐的方向滚过来,我们这会儿是躲在两个铁笼子中间的,它滚过来,恰好被两个铁笼子卡住,这才没有直接撞我们身上,但火焰近距离的炙烤着我们,那张被火焰包裹的面孔,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它大张着的,发出痛苦叫声的嘴。
这真是人间地狱。
在这一瞬间,我猛地想到一件事儿。
这个存放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按理说,这么烧,氧气早该消耗光了,但这里并没有缺氧的现象,我猛地想起白斩鸡最后说的那句换氧,霎时间想到了一个主意。
要想换氧,就必须有通风设施,而这种设施,一般是整个建筑物一体的,位于房顶部位,中间夹空,放置着空气循环使用的空调或者其他仪器,现如今我们的所有路都被封死,但那个仪器却还在运作,我们或许可以通过上方的夹空层逃出去。
我立刻开始搜寻通风口的位置,很快便发现了,它就位于离此不远处的房顶上,是个四方形的开口,罩着一层梯形风叶,一般是塑料的,很容易弄开。我将自己的想法对豆腐一说,紧接着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当然,有风险,具体要看夹空层的摆设,我们又可能顺着它安全出去,当然,也有可能里面布满了风扇和线路,我们有可能被风扇绞碎,也有可能被电死,怕吗?”
豆腐咬牙说:“怕个球,总比被活活烧死好,别说了,赶紧行动。”
这距离不算高,我再下面扎着马步,让豆腐踩着我肩膀上去,先插了外层的梯形风叶。豆腐手里拿着枪托狠狠砸了几下,便将那东西给砸碎了,紧接着,便伸出双手,攀着两边,爬了进去。
周围一些还没引火上身的信使见此,也纷纷涌了上来,争先恐后搭着人梯想往上爬。我见此,趁机在它们身上借力,踩了几步便钻进了夹空层中。
里面黑黝黝的,下方的火光照上来,只看的到入口处的环境,有很多大的通风管,没有风叶和线路一类的东西,我们可以顺着通风管之间的空间往前爬。
那些信使不需要借力,身体一跳便窜了下来,也跟在我们身后逃命,约莫十来人,其余的全都带着火,即便想窜上来,也会被后面的信使给重新踹下去。
有时候,生存和道德,只能选一个。豆腐也终于沉默了,默默在前方爬着,什么也没说,我知道这事儿对他冲击很大,但我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这就是人性。
我们一行‘人’在夹空层中攀爬,拐了几个弯,约莫四十来米左右,前方出现了一个梯形风叶,通风管的尽头连接着它,是的风叶全部打开了。豆腐拿出枪托,同样狠狠的砸,将风叶砸的四分五裂,紧接着伸头一看,对我们说:“是条走廊,没人。”说完,当下跳了下去。很快,我们其余人也到了走廊里,信使可以凭借气息寻找活人,那十多个信使,带着强烈的复仇欲和疯狂,立刻都认准了一个方向跑。
我和豆腐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至少,它们没有伤害我们的打算,跟着它们会安全许多。
很快,在跑动的过程中,我们遇到了一些白斩鸡的人,他们似乎在搬运物资,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信使们给撕碎了。我们这一行‘人’所到之处,几乎是腥风血雨。有信使在前方开道,枪支完全没用,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去想放出它们的后果了,复仇的快感充斥在每个人的脑海里,跟在信使后面,杀出一条血路后,我们终于冲出了研究所。
大门被砰的撞开,研究所外面爬满了藤蔓植物,周围空无一人。
信使终于停了下来,他们围绕着房子转圈,腐烂的脸,茫然的神情,仿佛在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们做错了什么?
豆腐脑袋本就被撞破了,这会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脑袋哼哼。
白斩鸡那一行人已经已经撤退了,整个研究所布满了浓重的血腥味儿,却是人去楼空了。
第二十七章
此刻,离我们刚进入研究所也不过两个小时,时值正午,阳光被厚厚的密林遮挡,血腥味和腐尸特有的腐臭味儿在林间发酵,让人头晕脑胀。
那十多个信使嘴里不断发出痛苦和怨恨的吼声,力大无穷,摧毁者所有能看见的一切,研究所的门被生生的撞破,周围空无一人。豆腐嘴里喘着粗气,有些摇摇晃晃的走到我身边,甩了甩脑袋,说:“顾大美女在哪儿?咱们现在怎么办?”一边儿说,一边儿摇脑袋,脸上露出痛苦的模样。
他头部受了伤,原本就不宜动作,这一番折腾,此刻放松下来,连站都站不稳了,话音刚落,就差点儿倒在地上,我连忙扶了他一把,说:“那姓赵的白斩鸡,估摸着已经带着人跑了,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研究所在这里,就肯定能查到线索,不过这是警察的事了,咱们先离开这儿,只要顾大美女没出事儿,就一切好说。”
说完,我将豆腐背身上,一边儿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儿下山,准备沿原路回去。那些信使也没有为难我和豆腐,继续破坏着研究所,豆腐冲他们吼道:“别留在这儿了,等警察来了你们可就完蛋了。”那些信使已经被仇恨和控制,哪里会听豆腐的话,他说完,破坏依旧在继续,豆腐一向心软,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说:“别想那么多了,他们注定没有好结果,不是出去害人,就是被人消灭,眼不见为净。”
豆腐闷声道:“姓赵的也一把年纪了,老人家不都是很慈祥的么,他怎么做出这种事儿?”
慈祥?我听了不觉好笑,说:“这个理论是谁告诉你的?知道老人家为什么看起来比较慈祥吗?因为他们经历太多,也因为他们离死亡太近,越近就越怕,越怕就越通透。人之初,性本善,人从一出生就开始被染色,变成各种各样的,但死亡,可以让人回归到最初的模样。”
豆腐说:“为什么赵老头没有回去?”
我想了想,说:“因为他对于死亡,他不害怕,他是个强者,他想战胜死亡。”豆腐沉默了,估摸着是睡着了。我背着他在忐忑不平的山间行走,但没走多远,身后忽然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
这声音就跟炸雷是的,震的群鸟惊飞,仿佛大地都在抖动,豆腐被这声音给惊醒了,我背着他转身,两人看着之前走过的地方,之间从研究所的位置处,腾起了一团稀薄的蘑菇云,混合着灰尘和各种块状物。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无数的土石和树木被炸飞,我心里猛地一沉,升腾起一种无以言表的愤怒,紧接着是一阵后怕:我没想到,这个研究所居然还有自毁装置,竟然早就被埋好了**,如果我和豆腐再晚离开一些,岂不是……
豆腐声音虚弱,却狠狠的骂了句脏话:操他老母,姓赵的王八蛋早晚不得好死。
那些信使,显然也已经被炸成碎肉渣了。
紧接着,我带着豆腐回程,沿途看到了很多人类活动的痕迹,应该是白斩鸡的撤退队伍,但他们行动速度快,而我背着豆腐,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是遇不上的。此刻,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顾大美女,也不知她现在在何处,也不知我和吕肃走后,她是逃出去搬救兵了,还是又落在了白斩鸡手里。
至于吕肃这人,我到是不担心他,他肯定还活着,活的好好的,在生存方面,这人是个实实在在的强者。
走到深沟时,白斩鸡一行人留下的痕迹忽然消失了,在我们前方,是一条水沟,周围全是长满青苔的滑石,如果有人从这里走过,肯定会留下活动的痕迹,但这会儿,周围没有一点儿痕迹,只有不远处,我们来时所走过的地方,有一些陈旧的脚印。
走了这么久,我也有些吃不消,将豆腐放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的直喘气。豆腐依旧是头晕脑胀,头重脚轻的,站着都容易倒,他捧着头,见我累的跟条狗似的,愧疚道:“老陈,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我缓了两口气,用冷水洗了洗脸,说:“你给我添的麻烦还少吗?现在说对不起,晚了。”
豆腐说:“那你想怎么样?”
我道:“下次在顾大美女面前,你别再揭我老底就行了。”
豆腐爽快的答应,说:“放心,我肯定不告诉她你第一次网恋,视频的时候,结果对方是个男的。”我差点儿被气死,说:“打住打住,我错了,当我没说,什么男的,什么网恋……我、我那是年少不懂事,你给我闭嘴,要不然我就把你丢在这人,晚上给豺狼虎豹过夜。”
豆腐怂了,总算把他那张乌鸦嘴给堵住。正歇着,溪沟对面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朝我们靠近。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好:不会真来了什么豺狼虎豹吧?这里是溪沟,正是各种动物的饮水地,遇上野兽一点儿也不奇怪。我赶紧将豆腐扯入旁边的一片荆棘丛中。
豆腐猝不及防,想要说什么,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不要弄出动静。豆腐了然的眨了眨眼,我们两人从在荆棘丛后,一动也不敢动,目光直勾勾盯着溪沟对面的动静。
对面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零零星星几条兽踏人踩的小径布满了淤泥,那灌木丛的声响越来越大,看样子是个大家伙。豆腐也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我俩神经紧绷,又是一番劳累,若真出了什么状况,实在是无力对付了。
一边观看,我一边想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对策,就在这时,丛林中忽然伸出了一只脚。
是人的脚,不是兽脚。那只脚穿着黑色的高邦登山鞋,鞋上是军绿色的迷彩,和周围的灌木融为一体,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紧接着,一个人从灌木中窜了出来,是个身材挺拔的军人,我大惊,心说这是什么人?难道是顾大美女搬来的救兵?可是顾大美女的动静,应该没这么快啊?
就在这时,便见那个军人停了下来,目光看向溪沟对面,也就是我和豆腐所在的方位,只不过我和豆腐隐藏在荆棘后面,他应该没发现我们。
但很快,我发现那个军人的脸色忽然一变,目光死死盯着我们这边的地面,我心里咯噔一下,顺着他的目光往旁边的地上一看,顿时暗呼糟糕:靠近溪沟,泥土湿软,我们旁边的土地上,清楚的留下了我和豆腐的脚印。紧接着,那个军人的目光猛地盯住了我和豆腐藏身的灌木丛,二话不说拔出枪。
在他掏枪的一瞬间,我猛地将豆腐一扑,二人扑倒在地,于此同时,数声枪响连发,我感觉到头顶嗖嗖的飞过什么东西,树叶乱飞。
不等我和豆腐做出反应,那边的人便厉声道:“出来!”
豆腐被我这么一扑,受伤的脑袋更是晕乎,闻言嘶哑的吼了一嗓子:“不出来!”
对面的人估摸着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又传出了一个声音:“别开枪,是自己人。”我一听这声音,整个人都软了,霎时间松了一口气,连忙喊道:“文敏,我们在这儿,小豆受伤了。”我扶着几乎要晕过去的豆腐钻出去时,顾大美女已经一脸惊慌蹚着水过来了。
在她几乎要扑进我怀里时,又猛地刹住了脚,微微喘着气,漆黑的眼睛仿佛带着一层水雾,直勾勾的盯着我,估摸着是顾忌着还有其他人在场,所以没有靠近。
须臾,她道:“还好,我没有来晚。”
我说:”来晚了,研究所毁了,这案子现在证据是全毁了。”这时,其余人也陆陆续续过来,我一看,发现这次的阵容实在庞大,赫然是只二十多人的队伍。
有这一群持枪的军人站岗,我心下一定,就这火力,也不怕再出意外了,紧接着,便将在研究所发生的事情讲述一番,转而问道:“你是怎么逃出去的?这些人是……?”
我这么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帮后援能来的这么快,也实在是出乎顾文敏本人的预料。那研究所戒备森严,和我们分手后,顾大美女东躲**,狼狈不堪,紧接着,直到吕肃引发了警报装置,她才趁乱跑了出去。
谁知还没出山,便遇到了这一群人,紧接着他们便杀回来接应,直到遇见我们。
顾大美女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一群人,竟然是她老爸动用关系调来的。顾文敏的父亲在位时也算位高权重,退休后虽然不参与警务,但人际关系还在,消息很灵通,得知女儿这次是想去端深圳赵二爷的老窝,心知赵二爷不是好惹的,当机立断,于是利用关系,赶紧调了一批人过来接应。
我听到此处,猛地想到一件事儿,既然顾大美女带着这些人杀了个回马枪,那么他们在回程的途中,难道没有遇见白斩鸡的人?
第二十八章 激战
我一想起白斩鸡的事儿,便觉得有大问题,顾文敏却说,他们杀回来这一阵,并没有遇到过白斩鸡的人,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思索片刻,于是将顾大美女悄悄叫到了一边,说:“斩草需除根,这次没抓到证据,一但让姓赵的小子跑出去,他势必会反咬一口,我估摸着,这小子应该还在这林子里,八成担心警察有埋伏,所以绕道了,咱们得找到他才行。”
顾大美女脸色一变,说:“可是,现在咱们毫无证据,以什么名义抓他?”
我说:“人证啊,我和豆腐都是人证,现在不把赵家整垮,他们接下来的反扑,必定是很疯狂的,只是这事儿,还得你去布置一下。”我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那支队伍,顾大美女了然的点了点头,两人合计一番,决定搜山。
这支队伍一共22人,在顾大美女的调动下,分成四个行动队,八个小组,朝四个大方向,八个小方位扩散搜寻,多出来的两个人,我们让他们先将豆腐给送回去,这小子这次伤了脑袋,不是小事,耽误了,不知会出什么后果。
我和顾大美女混在其中一支队伍中,这样的分散队形,有利于确认位置,方便汇合,一但有所发现,便能立刻发信号,鸣枪招兵、一边搜索,顾文敏一边分析,她的想法跟我差不多,认为吕肃肯定还活着,只是不知蹦跶到了什么地方,她问我:“你说,他会不会跟着赵家的人走了?”
我心说这到是有可能,赵家人离开,毁灭研究所,但肯定将重要的东西转移出去了,以吕肃的为人,必定也不会善罢甘休,八成这会儿也正和我们一样,寻找着赵家人的踪影呢。
搜山约摸半个小时,我们的人员先是五个,紧接着分散为三个一组,最后分为两个,到最后只剩下我和顾大美女,两个是最低底线,如果人还找不到,那我们就只能汇合出山了。
就在我两忧心忡忡之时,远处忽然传来砰砰砰三声急促的枪响,猛然听到这声音,我和顾大美女都是一怔,紧接着,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拔腿就跑。
是信号声,有发现了!
这三声信号枪过后,枪声并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来越激烈,这一次已经没有之前的节奏了,声音十分混乱,显然是发生枪战.从枪声的密集程度来看,人数应该还不少。
好在我们的搜索是成分散性的,虽然分开了半个多小时,但彼此之间的直线距离并不算太远,约莫需要十多分钟。但激烈的枪声大约持续了四分钟左右,便猛地停了下来。
顾文敏脸色一青,声音有些发紧,说:”没声了,难道我们的人被……”我心里也是沉甸甸的,白斩鸡究竟带走了多少人,这是个未知数,他们的火力如何,也是个未知数,我方虽然只有两人,但都是优秀的军人,携带的装备也是顶尖的,就算真的开火,自保应该不成问题,这怎么一下子就熄火了?
难不成是我方太英勇,直接将白斩鸡那边干掉了?就在这时,林间猛然又传来几声零零星星的枪响,顾大美女耳朵灵敏,侧耳倾听了几声,喜道:“他们在将人往咱们这边引,是在打散战。”
要不怎么说是专业出身的,听这枪声,他们八成是分散开来打游击,将人往我们这边儿引,等人引过来,我们的队伍就汇合的差不多了,须臾,枪声越来越近,我和顾大美女各自攀上一颗大树,两人一动不动的潜伏着,须臾,便看见下方灌木中钻出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影。
顾大美女嘴里发出咕咕两声,如同鸟叫似的,下方的人身形一顿,也没有抬头,也就近找了颗大树隐蔽。他们这些人,自有一套信号,我这个外人是看不懂的,也没搀和,只关注着下发的动静。
没片刻,我看到白斩鸡带着约莫七八个人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这时,另一颗树上的顾大美女,枪支已经瞄准了,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猛然击中了白斩鸡肩头,打的这小子踉跄一下,捂着肩头,单膝跪倒在地,但让我意外的是,他却是一声不吭,这份忍耐力着实厉害。
顾大美女这一开枪,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白斩鸡的人反应过来后,举枪欲要打,周围潜伏的人却已经汇合起来,将白斩鸡一行人团团围住。
“放弃抵抗,缴枪不杀。”为首的那个军人喊了句口号。
顾大美女还是按规矩来的,否则之前那一枪,就直接打爆白斩鸡的脑袋了,这会儿被团团二十人围住,白斩鸡又受了伤,那伙人哪里还敢反抗,白斩鸡脸色苍白,流着冷汗,却还是那副模样,不阴不阳的说:“哟,这还搬救兵了,你们这是打算干什么?谋杀?”我和顾大美女从树上下去,顾文敏缓步踱上前,说:“赵先生,你涉险文物盗窃、故意杀人、组织非法团体,请跟我走一趟。”
白斩鸡捂着肩头的伤站起来,挑了挑眉,说:“文物盗窃?请问文物在哪儿?故意杀人?请问尸体在哪儿?组织非法团体,这就更奇怪了,团体在哪儿?”
顾文敏道:“有没有,现在不要问我,我们自然会有相关证据,请你们配合缴枪,放下武器。”
白斩鸡冷笑,说:“对待警察暴力执法,我有权拒绝。相关证据……?”他目光转动了几下,落在我身上,说:“你是指他吗?哈哈,警官,我记得你姓顾,啧啧啧,前途无量啊,他是干什么的,你心里最清楚,他能作证吗?”
在这事儿上,我和豆腐确实当不了人证,他不提醒我都忘了,自从加入挖蘑菇的行列,我就不属于良民了。看他那么得意,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模样,我心里怒火中烧,冷冷道:“这些罪名,都可以不成立,但非法持枪,究极团伙,这是证据确凿,不算冤枉你吧?别以为找了个靠山就高枕无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们的好运气,这次要到头了。”
白斩鸡脸色猛地一沉,一直不阴不阳的神色变得怨毒起来,说:“陈悬,你有本事,能把我逼到这一步,你也算是第一个了。不过我告诉你,你最好考虑清楚,得罪我的后果是什么!自己沾了腥,居然还敢去惹猫,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假愣?”
我淡淡道:“我是真傻假傻,与你无关,现在你有两条路,一是暴力抗法,就地击毙,而是配合我们,缴枪投降。”最后,我学着他之前的模样,冷笑道:“以三声为号。”
“一。”
白斩鸡猛地将枪一扔,而他身后的那帮人,则显得慌乱无比,军人出身,从事非法组织,这是罪加一等啊,他们没有白斩鸡的势力,自然是心里没底的。
压着这一帮人,我们翻过山沟,上了国道,各回各家。
豆腐又一次光荣住院,我回到铺子里时,天色已晚,给豆腐那边去了个电话,说是轻微脑震荡,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什么毛病,需要静养,于是我也没去医院,洗了个澡,便倒头睡觉。
第二天,我接到了顾文敏的电话,她说她已经回北京了,主要是让她爸帮帮忙在北京那边活动一下,将深圳赵家上头的那位主儿压一压,以防出现什么变故,并嘱咐我说:“这事儿就留给我们处理了,这次的事,全亏了你们,不过你们身份尴尬,所以这件事情上也不能再出面了,多余的也别打听,等事情完了再说。”
我道:“这个我知道,我是个倒斗的,不可能真的去当什么人证,这么大的事儿,你一个人应付的过来吗?”
电话那头,顾大美女笑了一下,声音带着些调皮的意味,说:“谁说是我一个人了,我背后还有国家呢。到是你,有件事我一定得嘱咐你,赵家那边现在被压制着,他们现在是不敢对你下手的,但是冯鬼手提前被他们弄出来了,我担心他会私自找你报仇,你和小豆一定要当心。对了,小豆怎么样了?”
“脑震荡。”
她焦急道:”要紧吗?“
我说:“不算严重,没准儿这一震之后可以变聪明点儿。”她闻言,扑哧一笑,说:“那行,对了,诅咒的事如有有什么进展,一定得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你,你以后要再这么遮遮掩掩的,我可得生气。”
我心中感动,连连称是,二人挂了电话,我下楼看铺子,猛然发现,铺子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冯鬼手。
我心里打了个突:刚才还和顾大美女说起他,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第二十九章 又见冯鬼手
独眼龙见我下来,赶紧跑我身边,为难道:“刚过来,这位主凶的很,不让我通知你。”我示意无事,让独眼龙先下去,紧接着坐到了冯鬼手旁边,说:“出来的挺早的,”
他冷哼一声,说:”小子,我今天来可不是跟你叙旧的。”
“哦,不是叙旧,那是干嘛?是想砸我的店,还是杀我的人?”
冯鬼手冷冷道:“我既不砸你的店,也不杀你的人,小子,我以前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有这个本事。”他的话让我有些不了解,我早就做好了冯鬼手寻仇的准备,但现在瞧他这模样,似乎不像是来寻仇的,这人想干嘛?
我没吭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冯鬼手目光在我店里巡视了一圈,说:“我今天一大早从局子里出来,你猜是谁把我弄出来的?”
我说:“除了赵二爷,还能有谁?”冯鬼手闻言,哈哈一笑,说:“你小子,一看就是个青脸,你觉得我给赵二爷办事,他就会救我?天大的笑话,就算没有赵二爷的事,就我之前背着的案底,也够我死十多回了,所以赵二爷不担心我出卖他,救不救我都无所谓,这一行水深着,你小子也算有悟性,但资历还是太浅了。”
我嘴上道:“你跟我说这些,是故意寒碜我来了?”心里却疑惑:如果赵二爷不管他,还有谁会救他出来?这时,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冯鬼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出了一个名字:“吕肃,是吕肃把我给弄出来的。”
我有些坐不住了,吕肃救他?我知道吕肃的人际网广的可怕,就算他有什么番茄的路子,能将冯鬼手弄出来,但吕肃弄他出来有什么意义?他明知我把冯鬼手弄局子里去了,冯鬼手恨我恨的要死,这时候将人弄出来,这不成心跟我作对吗?
于是我道:“他为什么救你?”
冯鬼手冷笑,说:“这个,你去问他自己吧。”
我道:“他在哪儿?你有没有他电话?”冯鬼手扔了个电话号码给我,说:“我累了,在你这儿睡一觉。”说完,吊儿郎当,旁若无人的晃到二楼去,独眼龙压低声音道:“当家的,要不要我把他赶出去?”
我摇了摇头,说:“随他的便,他干什么你不要管,只要别去我房间里就行,你上去吧,铺子我看着。”
独眼龙于是也去了二楼盯梢,我赶紧给吕肃拨了个电话过去,响了好几声对方才接,中气十足,说:“陈悬。”
我暗暗惊讶,心说我对他的联系方式一无所知,但这小子倒是一下子就认出是我的电话,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实在不爽。吕肃这个人,实在让人捉摸不透,我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心中便冷静下来,道:“冯鬼手是怎么回事?”
电话另一头,吕肃笑了笑,说:“怪我,怪我,没来得及通知你,地图的事情有着落了,冯兄弟到时候会跟我们一起下斗。”
我嘶了一声,心说谁要跟你一起下斗了?不等我开口询问下斗和地图的事儿,吕肃那边传来一阵嘶嘶的电流声,似乎是受到了什么电子干扰,便说等他消息就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时,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看着无人响应的手机,我百思不得其解,他说地图的事儿有着落了,怎么这么快?难道是从赵老头那儿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他说的下斗又是什么意思?下哪个斗?莫非所谓的地图,是一个斗的信息?
可这一切的一切,又和冯鬼手有什么关系?我这才反应过来,吕肃这厮也太奸猾了,我特意打电话去问,结果到现在,却什么都没问到。
临到下午时,冯鬼手睡眼惺忪的从楼上晃荡下来,点了个烟,在平日里豆腐的专用宝座上吞云吐雾,说:“问清楚了?”
我说:“问清楚个屁,什么都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吕肃什么时候有一腿了?”
冯鬼手吐了几口烟圈,说:“陈悬,你小子是号人物,如果再有个十年,我可能就斗不过你了,但现在,我轻而易举就能搞死你,你信不信?”我盯着他阴沉的脸,淡淡道:“信,但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他忽然出现在我的铺子里,不计前嫌,还在我楼上睡了一觉,一看就不是来寻仇的,我估摸着,这事儿和吕肃脱不了干系。
问完,冯鬼手掐灭了烟头,在烟雾中,那双本就细小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说:“我在局子里,吕肃让人带了话,他说可以弄我出来,但唯一的条件是,我和你的事儿,得一笔勾销,不能找你麻烦。”
我不动声色听着,心里却暗自琢磨,这吕肃打的什么算盘,他为什么帮我这一把?要知道,如果冯鬼手真的对付我,我以后在这个圈子里,就很难立足了。
冯鬼手见我不吭声,嗤笑一声,说:“我卖他一个面子,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行了,我也没别的事,青山不过,绿水长流吧。”说完晃晃悠悠,起身欲走,我侧身将人一拦,笑道:“别急,你的话应该还没你说完。吕肃如果不救你,你就得在局子里待下去,他如果是为了给我做人情,完全没有必要救你出来,所以,除了这个交易,应该还有其它条件吧?”
冯鬼手双手环胸,点了点头,不咸不淡的说:“是有,但跟你没什么关系,这是我和吕肃的私人交易。”说完,便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吕肃那边的电话始终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豆腐的脑震荡都出院了,眼瞅着气温一天比一天低,时间一晃而过,就要过年了,吕肃那边却全无消息,渐渐地,我也懒得去想了。
转眼便是过年,深圳这边气温骤降,不过比起北方还是暖和很多。年后一段时间,古玩市场比较清冷,古玩城里密密麻麻的地摊收了个干净,显得十分冷清。我们也忙一年了,豆腐提议说出去乐呵乐呵,一会儿说去东莞,一会儿说去天上人间,没个正经主意,我懒得理他,翻着地图准备寻摸个地方,就在这时,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人影,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围着一条红围巾,两只手拧满了礼品,彬彬有礼的说:“新年好。”俨然是来拜年的。
礼数这么周全的,不是吕肃又是谁?沉甸甸的两包东西,我看着都觉得手痛,一时也不好发作,起身接过礼品,端茶落座,互相说了几句吉祥话。吕肃也不拐弯抹角,喝了口热茶,说:“现在才来,估计你们是在背地里骂死了我吧?”
豆腐嘿嘿一笑,说:“哪儿能,这几个月过的可舒畅了,有吃有喝有钱还不用下斗,哪有空骂你。”
吕肃呵呵一笑。说:“看出来了,几个月不见,你又胖了十斤吧?”豆腐一怂,说:“男人的魅力不是靠身材来衡量的。”
我道:“没错,是靠食量。”
豆腐说:“你能不能别在外人面前拆我台。”
吕肃哈哈大笑,说:“你这么说我可太难过了,咱们好歹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还拿我当外人?哈哈,咱们言归正传,就说说三个月前的事儿。”他将目光转向我,开始说起了离开研究所后的经历。
得知白斩鸡被弄进了局子里,吕肃反倒觉得不妥,毕竟这对他没什么好处,反而会给他的调查带来不利。趁着赵老头还没被掰倒,他决定先下手为强,于是直接找到了赵老头商量。
原本吕肃是不想这么直接的,因此一直从侧面调查,才拖了好些天,而由于那次研究所的变故,两人就只能正面交锋了。吕肃直言不讳,询问帛书地图的下落。
赵老头精明如斯,立刻说:“陈悬告诉你的?你们是什么关系?”
吕肃微笑说:“朋友,出生入死的朋友。”
赵老头对吕肃是有些畏惧的,吕肃交友满天下的事儿,在道上是赫赫有名的,的罪他的下场,也不是没有例子。赵老头虽说自视甚高,面对吕肃,也还是比较客气,依旧说东西被偷了,吕肃也不逼问,微微一笑,又道:“那我们换个话题,您这一次研究的信使,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途?”
赵老头有些不乐意,说我研究信使关你什么事儿,用途你又不是不知道,跟我这儿装什么傻。当然,赵老头的原话自然不是这么说的,他一边儿忙着给儿子跑关系,一边儿给自己洗清污水,忙的焦头烂额,这种关头,更不敢得罪吕肃这号人,因此原话客客气气的饶了个九曲十八弯,在此就不细表,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们一直猜测,他研究信使,主要是想了解这种信使‘复活’的原理,但吕肃在听完赵老头的推诿后,却微笑着问了个十分犀利的问题:“那么,有一批信使,被你派往了雪龙山,又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处,赵老头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呼吸急促,双目圆瞪,嘶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