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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邪灵一把刀     鬼喘气txt下载     鬼喘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四章 消息

    豆腐的二叔叫窦毅康,资质平平,年轻时没什么大的作为,一间小公司也是在大哥的操持下勉强运作,直到他大哥死后才开始发迹,再多的我就不清楚了,豆腐很少提起这些人,当他们不存在。

    我给他斟了杯茶,也不说话,等他自己开口。

    窦老头笑了笑,露出一幅感慨的模样,说:“最后一次见面,你才十**岁呢,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对了,我侄子呢?”

    我道:“出去了,您找他有什么事儿?”这时,站在他身后那个年轻的姑娘说:“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我们找他有好事儿,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店了啊。”那姑娘个子小巧,穿着紫色的短装旗袍,身材玲珑,长的十分漂亮,但眉宇间带着一股高傲气。我一琢磨便想起了,这姑娘应该是窦老头最小的女儿,我听豆腐提起过一次,窦老头是二婚,这是第二个老婆生的。

    我笑了笑,说:“不知是什么样的好事?”

    那姑娘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家事?”我道:“他是我兄弟,他的家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事先跟我这个当大哥的说,我得听听才知道是不是好事。”

    窦老头还是那副和蔼的表情,人老了就是不一样,这和他年轻的时候可是相差太多了,他说:“应该的,也是应该的。”顿了顿,窦老头便说:“我知道他对我这个当叔叔的有意见,我也老了,我大哥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怎么着我也不能不闻不问的,他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终身大事,所以我想把之前的房产过给他,也好让他收收心,成家立业,我也算对得起我大哥了。”

    我才不信他这套鬼话,但说完,窦老头也没有提别的事情,等了片刻不见豆腐‘回来’,便带着那一男一女起身告辞,临走时对我说:“麻烦你转告他,有空还是回去看看,有一件他爹妈留下的遗物,想要,就让他回来一趟。”这最后一句话,明显已经是要挟了,我没吭声,目送三人而去。

    片刻后,豆腐蹬蹬蹬跑下楼来,说:“哪儿,在哪儿,那老头子呢?”一边张望一边儿挽袖子,露出要干架的模样。我觉得有些头疼,心说幸亏是让独眼龙拦了他一把,否则真让两人见了面,要就这么打起来,可太不光彩了。

    我道:“别看了,人已经走了。”紧接着,便将窦老头的话转述给豆腐,他原本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但听闻最后一句话,不禁疑惑起来,嘀咕说:“什么遗物?这老头不会是框我的吧?”独眼龙是个精明的人,也已经探听出了大概,便说:“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他既然找上门来,有一就有二,还是去弄个清楚。”

    豆腐心里记挂着窦老头的最后一句话,因此独眼龙这么一说,他便点头道:“去就去,他还能吃了我不成,我明天就回去。”

    我道:“明天我约了季祥斋的人看货,要不后天我陪你去一趟。”

    豆腐挥了挥手,说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我一想也是,这又不是在斗里,光天化日的,窦老头还能把人给砍了不成?想到此处,不由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担心了,便没反对。第二天豆腐回了家,我去季祥斋看货。做古玩讲究的是人脉,考的是眼力,所谓的看货,就是个聚人脉练眼力的好机会,一般都是有货的卖家,联系他人脉圈里的朋友聚在一起,互相交流,拿出来的往往也是好货。

    我们这铺子开了有半年,生意不错,因此一般有这种事儿,都在受邀之列,只要有空就不会错过。

    独眼龙看店,我去季祥斋看货,和一帮行家讨论,确实受益匪浅,这些人都是淫浸在古玩圈里十多年的行家,见多识广,对于一件东西的来历、出处、传说、年代、成分,都能分析的很透彻。

    住持这次聚会的是季祥斋的掌柜,是个四十来岁,留着板寸,穿着褐色长衫的中年人。众人聚集在后堂,落座上茶不表,须臾,他拿出一个用黄布包裹的东西,说:“诸位,这是刚出土不久的货,刚收回来不久,给众位掌掌眼。”他将东西放在茶几正中,掀开黄布,示意我们去看。

    那是个青铜器,造型很奇怪,是一个个圆球,大圆球上面重一个小圆球,一共五个,圆球表面则有很多凸起的点,球的底部是个正方形的基座。我心说奇怪,这是个什么物件,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前来聚会的众人大部分也是如我一般,感到不解,众人掌看一番,便听一个带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年纪跟我差不多的人说:“这是不是方国印?”他这么一说,便有一个老者似乎回忆起什么,拍手说:“对、对、对,这可是好东西。”

    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些人大约也听不懂,一头雾水,便听那个戴眼镜的人解释说,所谓的方国,是夏商时期,对于周边部落和小国家的称呼,那时候没有大一统,华夏大地分布着无数的民族、部落、或**的诸侯小国,在考古发现的甲骨文记载着,统一用方国称呼,历史上比较著名的方国,比如孤竹方、肃慎房、箕方、长方、青州方、犬戎方等等,大部分的小方国都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在四千多年的岁月里,这些曾经遍布华夏大地的诸方国,只在甲骨上留下了零零星星的痕迹,引起人无限遐想。

    由于年代久远,因此很少会有方国的文物问世,但在近年来的考古和盗掘活动中,人们对方国的文化开始逐渐深入的研究起来,因此才有人认出那是方国印,也就是古代某个方国的印章,甚至有可能是国印。

    季祥斋的老板本人就姓季,他含笑点了点头,将五重圆球方印方倒,果然便见方印底部有文字的迹象,只是已经磨损非常严重,看不清具体写的什么。接下来便是一番围绕方国文物的讨论,从历史讲到最新资讯,最后开始估价,天南地北,一直到下午,才有人问出了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

    这么珍贵的东西,是谁盗出来的?

    问这个问题的应该也是个跟着长辈来长见识的年轻姑娘,这话问的有失水准,这本来就是暗地里的生意,即便季老板知道,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说出来,谁知季老板却并没有隐瞒,而是说:“这个人诸位应该都听过他的名号,叫吕肃。”

    那老者惊呼了一声,说:“我听过,据说这位爷手里倒腾出来的都是杀头货,能收他货的买家,都是咱们粤地数一数二的大家,这东西怎么到你手里了?”

    季老板罢手,说:“我也没见过他,说来话长。”他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但我已经坐不住了,我没想到自己苦等了两个多月的消息,会忽然从天而降,一时有些不能自己。但现在人多眼杂,纵使我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也没有表露出来。临近日落十分,众人相继散去,我落在最后一个没离开。

    季老板含笑问:“有事?”

    我道:“季先生,我留下来是想向你请教一件事。”他没说话,重新作为了红木椅子上,示意我说。

    紧接着,我道:“你能不能联系到吕肃?”

    季老板很惊讶,说:“怎么,你想找他要货?”

    我道:“不是要货,他的货我可要不起,实不相瞒,我找了他好几个月了,是为了一些私人恩怨,您要能帮我联系上,感激不尽。”

    季老板是土生土长的粤地人,很重礼节,人也不错,他点了点头,说:“那可对不住,我手头上没有吕肃的联系方式,你知道,干他们这一行,藏的很深,我手里这件东西也是从朋友那儿转过来的,他欠我一个人情,所以让给我了。这么着,我这位朋友出国了,过两天他回来,我给你联系联系。”

    事情到这儿总算有了些眉目,我放下心来,别过季老板回到店铺了,吃喝收拾完,关了店门才想起来,还没有询问豆腐那边儿情况如何。

    我给豆腐打了个电话,但电话响一声就自动挂了,一般都是没有信号才会出现这个情况。

    我心说豆腐家房子的地址,随着城市十多年的规划,现在看起来是有些偏了,但也不至于没信号吧?我心里觉得不对劲,眼瞅着外面黑漆漆一片,总不至于大晚上再跑过去。独眼龙见此,笑了笑,说:“东家,你们感情真不错,不过我说句话您别不中听,他才走了一天,出不了什么事儿,这是深圳,又不是荒郊野岭,您是不是有点儿担心过头了?”

    被独眼龙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好意思,心说豆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没那么容易出事儿,也怪这小子平时办事儿太不靠谱,让人闹心的很。这么一想,便也放下心倒头睡觉。第二天一大早豆腐便打电话过来,独眼龙的一只眼睛看着我,露出一副‘看吧,人还活着’的表情。

第一章 怪病

    “喂。”一接电话,对面便传来一个要死不活的声音:“咳咳……老陈,我今天估计回不来了,别等我,计划的烤鱼你和独眼龙去吃吧,等我回来再给我补上。”我不由纳闷,心说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平时见了好吃的,不是连祖宗都能忘记吗,今天怎么转性了?

    我问他怎么回事儿,豆腐说:“别提了,八成是水土不服,今天起来就病了。”

    我说:“去你妈的,你这还没出深圳市呢,你就水土不服了,前几次下斗怎么没事,那还跨省了呢,就你这样,还想去泰国看人妖,去美国看**海滩美女,得了吧。”

    豆腐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有气无力的说:“我今天不想跟你吵,现在下不了床,不扯了,我睡一觉,就跟你说一声。”说完,电话便嘟嘟的挂断了。我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还是去看一趟好,正好今天也没事儿,便驱着上个月买的新车朝豆腐家而去。

    碰上周六,路面很堵,四十分钟的车程,用了接近一个半小时,脱离高速后路段便越走越偏。十多年前,这一带挺繁华的,但深圳城市建设很快,十多年的时间,这一带成了老房区,大部分房屋显得很老旧,唯有不远处靠近山岭的别墅区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显得宁静而清幽,甚至由于没有当年那么多的建筑施工队,因此更为清幽雅致,

    路旁的梧桐树道,早已经移为了别的树种,即便是入秋,这些树依然碧绿,遮天蔽日将道路掩映起来,阳光被遮挡的严严实实,路旁人烟稀少,街道上也看不见垃圾,虽说干净清幽,但少了人的活动,总觉得有些阴气森森的。

    车辆越往前走,一扇扇关闭的爬满蔓藤的铁门被甩在身后,那都是一些已经搬离了住户的空置房屋。我觉得挺奇怪,因为这个地段驱车十多分钟便是商业区,身后又靠着深圳最大的山系,环境好的没话说,以后随着开发,地价只会越来越高,这里的住户怎么越来越少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一片是富豪区,住的大部分都是本地人,之所以房子空下来,是因为大部分都移居香港或国外了。

    没多久,终于到了地方。如豆腐所说,房子又被翻新过,和我记忆中的房屋差别很大,显得更加西方化。

    门外有电子监控,因此不等我有所动作,便有人来接门,是个五十多岁的老阿姨。

    进去之后我发现窦老头不在这儿,那老阿姨告诉我,窦老头一家已经搬出去了,产权正在办理中,得要一段时间,而豆腐可以随时住回来。我打量了一下,看起来窦老头的财富积聚的不错,房间的设施和布局没得说,八成是请专人设计的。

    紧接着我去看豆腐,他吃了药,在床上挺尸。我没打扰他,自己将房子上上下下转了一圈,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个阿姨也是在这里工作了五年了,对一切都极为熟悉,通过攀谈,我得知窦老头在决定归还房子时,确实也没有发生其他的异变,似乎是突然良心醒悟了,要补偿侄子一样。

    我心说:莫非真的是人老了,所以心也软了?

    入夜时,豆腐稍微好了一些,他说:“我现在是有钱人了,这地段,这布局,这房子怎么也值个一千万吧,以后请叫我富豪,窦富豪!”

    我说:“行,窦富豪,你的春天到了,以后你好好过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就不陪你了。”我说的是实话,就如同豆腐所说的,这事儿还没有完,除了诅咒,还有太多太多的谜团,我有预感,未来的路,或许会更加危险,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豆腐和文敏不要再跟着我冒险。

    两人扯了些有的没的,临近入夜,我便在客房休息一晚,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我见豆腐也无事,便打算离开,但就在这时,那个姓胡的阿姨蹬蹬蹬的跑下来,说:“不好了,病的好像更严重了,吐了好多东西。”

    我一愣,心说昨晚扯皮不还倍儿有劲吗?今天怎么就趴下了?我瞧那阿姨变色的脸,也不敢耽误,赶紧冲上楼,果见人晕倒在床上,床边一堆黑乎乎的秽物,别提多恶心了。我赶紧将豆腐给弄上车送医院,期间人一直没醒,一番折腾自是不必说,待到结果出来,医生说怀疑是食物中毒,但按照食物中毒的方法救治后,也不见有什么好转。

    我心说昨天我也住在那房子里,吃喝都和豆腐一样,怎么我好好的没事儿,他却中毒了?难道是在地鬼王墓里的毒蛊还没有清干净?可我和豆腐回来都按照上面记载的方法用朱砂泡过了,不该出什么问题才对,我自己不还好好的吗?

    一时间也弄不清,又住了两日院,眼瞅着苏醒的时间少,昏睡的时间多,豆腐整个人瘦了一圈,俨然一副要挂的模样,我急的不行,又给转了医院,折腾两日,也没有好转,情急之下,我想干脆去北京军医院,因为之前我们在海上感染的棘手病毒就是在那里解决的,在国内医疗水平很高。想到此处,我给顾文敏打了个电话,让她先跑一跑手续,因为那边床位什么的都非常紧,入院挂号都得提前约很久,没有关系别想开绿色通道。

    顾文敏一听这情况,也急的不行,说:“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行,我马上联系朋友帮忙,都这么多天了,肯定不是什么食物中毒,怎么忽然搞成这样?”

    我说:“突如其来的病,也不清楚。”说罢,便将各种缘由一说,顾文敏思索了一下,忽然道:“你有没有检查过小窦睡觉的房间?”

    “嗯?”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紧接着,顾文敏跟我说起了她办过的一个案子。

    当时的情况和豆腐现在的情况十分相似,是北京一户比较富裕的家庭,父亲癌症在医院住院,家里两个兄弟,平日里为了遗产的事儿就处不好。直到有一天,哥哥忽然生了一场怪病,没多久便一命呜呼了,死在老爹的前头。

    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内心十分悲痛,认定是医院的医生救治不力,因此让人在医院里大闹,无奈之下,医院提出走法律程序尸检。老头子心说,自己的儿子平日里身体壮的很,不会无缘无故没了,就算尸检也不怕,一定要给他讨回一个公道。

    电话另一头,顾文敏说:“你猜,从尸体里发现了什么?”

    我道:“是他弟弟谋杀的吧?”

    顾文敏说:“没错,但谋杀的手法非常匪夷所思,在他身体里,发现了一种十分罕见的病毒,这种病毒不是通过自然传播的,而是人为培育的,紧接着,我们搜查了病人之前住过的房间,在房间的枕头芯里,发现了这种病毒,经过推测,应该是有人用针筒注射到枕芯里的。”

    我道:“你怀疑是窦老头要对付豆腐?”

    顾文敏说:“这只是我作为警察的直觉,转院得两天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最好查一查,只有查到源头,才能事半功倍。”挂完电话,我让独眼龙关了店门到医院守着,自己驱车重新回了那栋别墅,但等我冲上楼时,发现整个房间已经被胡阿姨收拾了一遍。

    我现在已经怀疑上了窦老头,甚至怀疑这姓胡的老女人,是不是受窦老头指使的祸首,见她将整个房间线索破坏干净,不由大怒。

    她见我脸色不好,也很害怕,说:“陈先生,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回来了?窦先生的病怎么样了?”

    我冷笑,说:“别装了,你今天要是不交待清楚,我要你好看,说,是不是窦老头指使你的?你是不是给他下毒了!”

    胡阿姨一愣,随即呼天抢地的说:“冤枉,这是什么话,我给你们打工,安安分分挣钱,没事儿下毒害人干嘛,再说了,我哪儿去弄毒药啊!”

    如果说一开始,下毒一说只是猜测,那么经过这一路的推敲,我几乎已经确定豆腐是被人给害了,见这人哭天抢地,也不觉得心软,现在心软,若豆腐出个好歹,就追悔莫及了。于是我说:“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人一住进来就病了?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一步步朝她走近。

    她惊惧道:“你、你别乱来,打人是犯法的!”

    我说:“犯法?不就是赔钱吗?就算把你打残了我也赔的起。”

    她顿时怒了,一改惧怕的神色,痛骂道:“你们这些有了钱就没了良心的王八蛋,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就不把我们当人看了,你们早晚要遭报应的!”

    我看着她愤怒的脸,平静道:“阿姨,你错了。我从来不轻视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因为有人告诉过我,生命的贵贱不是用金钱和权利来衡量的,每一个努力活着的生命都是伟大的,知道这句话是谁告诉我的吗?就是那个现在快要病死的人!我告诉你,我干过很多坏事,但从来没有干过一件为富不仁,仗势欺人的事。但今天我要破例,因为你现在伤害的是我兄弟,是愿意为我两肋插刀的兄弟。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我今天就要当那个王八蛋,说到做到。”

第二章 请帮手

    她神色僵硬,八成是被惊到了,一步步后退,说:“我真的不知道……”眼珠子转了几下,又说:“但有一件事,或许跟这有关。”

    我道:“快说。”

    她神色迟疑了一阵,说:“你们不知道,其实窦先生他们一家还住这里的时候,窦先生的儿子,前段时间也生了一场怪病,然后一家人就搬出去了,紧接着你们就住进来了,窦先生还说……如果、如果住进来的人出了什么事儿,就让我通知他,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我深深吸了口气,说:“就这些?”

    她连忙点头,说:“就这些,再没有了,哦,还有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在你们住进来之前,窦先生曾经和一个人见过面,见完面之后,一家人就搬出去了。”

    我听到这儿,心知肯定是窦老头子在搞鬼,心中怒火难平,如果不是顾大美女提醒我,只怕这事儿就被人白白给阴了,于是我说:“他们一家子现在住哪儿?”

    胡阿姨说:“住哪儿我不知道,但我有窦先生的电话。”紧接着,她在纸上写了个号码。我用自己的手机拨过去,嘟嘟几声后,对面传来窦老头的声音:“哪位?”

    “窦老爷子,你干的好事。”

    对方一怔,听出我的声音,说:“陈悬?”他态度和上次来店铺时已经截然不同,冷哼一声,说:“有什么事?”

    我冷冷道:“别装了,你干的好事你心里清楚,小豆的病,是不是你搞的鬼,你究竟有什么目地!”

    他丝毫不意外我的质问,说:“病啊,我听那个保姆说了,这样吧,下午我让琳琳去医院看看,至于你说的话我可听不明白,他生病关我什么事?难不成你认为是我下毒了?”

    “不是你还能有别人。”听着他冷淡讥讽的语气,我心里一怒,几乎升起一股想杀了他的冲动,心说这老头实在可恨,霸占了侄子的家产也罢,豆腐没有计较,一向与他无冤无仇,如今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也不该将事情做的这么狠毒。

    我道:“这么说你不打算承认?”我知道,医院检查不出豆腐的病,那么肯定只有下毒之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这老头不肯配合,只怕豆腐转到北京医院,估计也不会有什么起色。

    他冷哼道:“陈小子,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你有什么怀疑就去找警察报警,然后来找我的律师。”说完,啪的挂了电话。我站在房间里,张头四顾,房间已经被胡阿姨打扫的干干净净,她应该确实不知道事情的起因,只是豆腐当时将房间给弄脏了,她重新打扫也无可厚非。

    但这会儿冷静下来,我又觉得不对劲,如果真的是下毒,那么为什么窦老头的儿子,之前也会得怪病?他儿子现在怎么样了?这么一想,我便向胡阿姨打听,她说那一家人搬走之时,窦老头的儿子也还在病中,至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那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此次,我越觉得不对劲,整件事情似乎不像下毒,窦老头又是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似乎料定警察不会查出什么,明显是透着古怪。

    他如今这么不理不睬,我反倒有些棘手了,这样拖下去,只会对豆腐更加不利。

    可是我该怎么办?

    这要是在斗里,我就直接上大刑了,可这是深圳,是都市里,光天化日之下,我还真不能拿窦老头怎样。虽说我也认识一些黑道上的朋友,但破产之后,也多不往来,再加上这些日子的变故,也不想再跟黑道上的人物牵扯太深,否则按照以前的行事方法,估计就要请他们出面教训那老头一顿了。

    思来想去,我想到了一个人,于是给颛瑞打电话,说:“那只狐狸驯养的怎么样?”

    电话那头,颛瑞微微嗯了一声,不冷不热道:“挺不错的小东西,怎么?与你何干?”

    我道:“卖个人情,将它借我几天。”

    颛瑞啧了一声,说:“有人得罪你了?我听说你的跟屁虫躺在医院半死不活了?”

    我苦笑,说:“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对了,吕肃那边我打听到了一些线索,估计过几天就该有消息了。”颛瑞闻言正色起来,说:“我走不开,让小钟给你送过来。”

    收线之后,我让独眼龙回去看店,自己守着豆腐。颛瑞办事效率很快,中午的电话,晚上八点的时候,钟恭已经坐着飞机将阴阳狐给托运过来了。两人碰面后,在医院附近的大排档随意点了些吃喝,我便将各种缘由告诉钟恭。

    那阴阳狐比跟着揭安是幸福多了,身上的毛干干净净,黄色的大眼睛圆溜溜的十分可爱,我们搬了个凳子放在旁边,它就趴在凳子上一动不动,让往东就往东,让往西就往西,吸引了路边一大票人围观。

    我瞅着它太拉风,就让钟恭先把它抱腿上用大衣遮一遮,待人流散去后,钟恭便道:“照你这么说,应该是那老东西捣的鬼,你要阴阳狐要对了,这种人跟黑道上的往往有牵连,你就算找道上的人也不定管用,八成还得被反咬一口,找它,那可就事半功倍了。”虽说我不知道窦老头的住址,但我知道他们公司的办公地点,当天晚上便带着钟恭去了那栋写字楼下面。

    这会儿正是晚上十一点钟,路面上依旧有很多车辆,写字楼已经大门紧闭了,钟恭问我:“多少层,叫什么名字?”

    我说:“他们公司挺大,十二层到十六层都是,那老头叫窦毅康。”

    钟恭点了点头,紧接着摸了摸阴阳狐的脑袋,嘴里打了个哨子,那狐狸便嗖的一下蹿入了路旁的行道树上,钟恭说:“成了,咱们等消息吧。”

    我觉得挺奇怪,说:“这就行了?你们是怎么学会驱役它的?”

    钟恭道:“主子派人回过上爻村,将揭安的那些个传世家底给掏了出来。”

    我道:“村里人没意见?”

    钟恭笑了笑,说了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意见也能摆平。明天一早咱们来这儿盯着,只要见着那老头子,就喊他的名字,他一但给出反应就会被小东西盯上,嘿嘿……”

    第二日,我和钟恭一大早便到了窦毅康公司,前台小姐询问我俩是干嘛的,我说是等他们老总的,小姐说得预约,我说我们就等着,她也无法。约摸一个小时后,窦老头来了,身边跟着他女儿琳琳。

    他没注意我们,我笑了笑,叫窦毅康。

    琳琳一怒,转头说:“谁敢直呼我爸的名字。”

    窦老头神色也很不善,转头一看是我,皱眉道:“你来干什么!”他使了个眼色,公司保安便围了过来,看来这老头是怕我来硬的。我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笑了笑,说:“我就是带句话给你,如果你最近出现什么古怪的情况,想要解决,随时可以联系我。”

    他气的瞪眼,说:“小子,你这是在威胁我,你算什么东西。”我没搭话,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和钟恭离开下楼,二人去附近的一家饭店吃了午饭。

    第二天中午时,我接到了一个带着哭腔的电话:“是不是你搞的鬼,你到底想怎么样?”是琳琳的声音,她似乎十分恐惧,声音都发颤了。

    钟恭告诉我,阴阳狐盯上的人,会根据指示尾随,昨天应该已经跟着窦老头回家了,现在只怕窦家上上下下是鸡犬不宁了。我一听是琳琳的电话,便二话不说挂了。片刻后,电话又响了起来,依旧是琳琳,她声音带着愤怒和哭腔说:“你居然敢挂我电话,从来没有哪个男人敢这么对我,你……”

    我打断她的话,淡淡道:“小姑娘,你先闭嘴。听着,你没资格和我说话,如果想通了,就让你老爹出来说话。”紧接着,我便将电话挂了。我估摸着这位大小姐应该快气疯了,不过现在没空理她,因为豆腐醒了。几天的时间,他几乎整个都脱形了,像个脱水的木乃伊一样,平时那么多废话的人,现在死气沉沉的躺着,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他这一醒,自然不能再随便骂了。

    毕竟病人最大,于是赶紧将汤端过去,说:“先喝了。”

    豆腐虚弱的尝了一口,有气无力的说:“你自己煲的吧?难怪肖静要甩你,太他妈难喝了,倒掉……我要喝七星楼的龙骨汤,再……再来份闷生蚝,记住多……咳咳多放姜,别放葱……”我将汤往桌子上一放,一时哭笑不得,心说都这样了,这小子还能贫,看样子暂时还死不了,于是说:“别做梦了,看你精神颇佳,估计也不需要补了,这汤我就自己喝了,你是打算吃点儿馒头还是面包还是什么都不想吃?不想吃最好,省粮食。”

    豆腐被噎住了,说:“老陈,我都快死的人了,你能不能有点儿同情心?我爹妈那么早就死了,我这还是第一次住院呢,人家住院的病人,都有爸妈照顾,都是千依百顺的……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

    我道:“别……别这么说,我没你这么大的儿子,要有你这么闹心的儿子,我第一个先把你掐死。放心吧,有我在,你还死不了。”

第三章 替身

    豆腐有气无力的说:“你别骗我了,我是不是得绝症了?你跟我说实话吧,我还能活多久?”

    我道:“癌症。”

    豆腐万念俱灰,说:“什么癌?”

    我指了指他的裤裆,豆腐说:“你肯定在骗我。”

    我正色道:“这种事情我会骗你吗?”

    豆腐比较好忽悠,看了我两眼,见我神色正经,不像开玩笑,便哭道:“枉我每隔两天就给它按摩,它太不争气了!”

    我说:“不过你还有机会,乳腺癌割掉**也有治愈的机会,道理是一样的。”

    豆腐闻言,紧张道:“那我也要割吗?”我点了点头,他顿时万念俱灰,说:“你出去……”对于他的反应我有些意外,说:“我为什么要出去?”

    豆腐悲痛道:“趁它还在,我要跟它多独处几天。”

    我正打算嘲笑他太容易上当,手机响了,看号码我认出来,是窦老头的电话,这一头,豆腐也露出疲惫的神色,我赶紧把汤给他,说:“行了,喝完再晕,刚才是骗你的,你的病是你叔叔捣的鬼,我现在正在想办法,相信我、”紧接着,我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窦老头阴狠又不甘的声音,他说:“是你捣的鬼,我失算了,没想到你还会这些东西。”我也有过被阴阳狐迷惑的经历,自然知道身处镜界之中,会经历多么大的心理压力,这种镜界,是根据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来调整的,虽说我不清楚窦老头这一天一夜里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听这声音,也知道被折腾惨了。

    我道::“所以,老祖宗教我们不要骄傲自满,不要小看别人。废话咱们就不多讲了,我兄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以告诉你,接下来你们将生活在地狱里。”

    电话里传来窦老头急促的喘息声,片刻后,他说:“你先把这些鬼东西弄走。”我不清楚他说的鬼东西是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处于镜界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我道:“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窦老头被噎了一下,说:“小子,不要欺人太甚。”

    我说:“你大哥对你不薄,连他唯一的儿子都害,你还敢说自己是人?”

    他沉默了片刻,说:“好,我告诉你,但你必须过来。”这老小子八成是担心在电话里说完后我不肯放手,让我去他家,也是留一手,一但我反悔,只怕就不能活着回来了。我也不想再这么跟他耗下去,我能等,豆腐那边却是不能等,于是便按照他给的地址去了他家。

    布局和之前的房子差不多,我坐沙发上,等着他先开口。除了他,旁边还站在琳琳,估计被吓坏了,疑神疑鬼的四处张望。窦老头率先开口说:“这次是我失算,没想到你还会弄些操神弄鬼的东西,既然如此,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事后你得把这些东西弄走,否则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我冷笑了一下,淡淡道:“说吧,我听着,”

    窦老头定了定神,开始讲起了事情的起因。

    这一切要从一个月前说起,他儿子忽然生了一场怪病,症状和豆腐一模一样,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病,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无果,眼见着儿子一天天衰弱下去,窦老头心里很急,就在这时,他的一个朋友出主意说:“正路子不行,不如走邪路子,你儿子身体一向很好,这怪病来的突然,会不会是撞邪了?不如找个阴阳先生看看?”

    窦老头一辈子干亏心事,根本不相信鬼神,一般迷信的人都干不出坏事,因为他们坚信人在做,天在看,而那些心狠手辣,干尽坏事的,往往都是不相信鬼神的。窦老头同样不信,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便请了深圳市内的一位名家。

    所谓的名家得有名才行,这位阴阳先生据说本领了得,所结交的,也都是富豪权贵,替人问个阴阳八字,看个风水,收费可不是路边算命摊上十块钱一次,动辄都是几十万,上百万都有。窦老头不差钱,便请了这位先生。

    别说,这先生真有几分本事。他看了看窦老头的儿子,便说这是‘地阴煞’,也就是说之前住的房子下面,由于这些年城市改建,风水出了变化,聚集了一股煞气。这股煞气会对房屋的主人产生影响,越是阳气重的越是相冲。

    窦老头就说:“那我们搬走行不行?”

    先生说:“搬走当然可以,不过你儿子的病已经发了,得找替身,而且得是同宗同族阳气旺盛的替身才行。”窦老头一想,立刻就想到了豆腐,便想着试一试,于是才有了后来一出。说来也怪,也就是豆腐发病当日,他儿子的病情竟然大为好转,现在已经能下地活动了,只可惜,他儿子精气神还未完全恢复,我派出去的阴阳狐,直接将他儿子吓的翻白眼,晕过去了,而他们一家人也被折腾的几乎要神经质了。

    我心里暗暗夸赞阴阳狐干的漂亮,面上不动声色,说:“那小豆现在该怎么办?有什么解决办法?”

    窦老头面露为难之色,说:“这我不知道,我就问了问该怎么救我儿子,恐怕还得找那位先生,不过他出场费很高,一次一百万……”我冷笑,说:“把他给我‘请’过来,钱从你账上扣。”说请字已经是客气,这个阴阳先生也真是歹毒,窦老头给了钱就办事,难道就不管别人死活了?

    我倒要会一会,他有什么本事。

    窦老头自然不会心疼一百万,立刻答应,紧接着说:“那些东西你可以弄走了吧?”我点了点头,说:“当然,我也是生意人,一向守信。不过,你最好期待这次的事能解决,否则……”剩下的话我没说完,让他自己想去吧。

    窦老头也不敢耽误,立刻给那位阴阳先生打了个电话,两人在电话里嘀嘀咕咕,估计窦老头是被那先生训斥了,他脸色很不好,一张老脸变了好几次颜色,便听他声音提高了一些:“大师,那该怎么办?您不能这样啊,我可是按照你说的方法做,现在出了事你不能不管啊。”

    我坐在沙发上听着窦老头和对方通话,片刻后,窦老头挂了电话,脸色阴沉,骂道:“那个混蛋。”

    我觉得不对劲,说:“对方怎么说?”

    窦老头说:“他说地阴煞是因为周围风水影响形成的,替身已经找了,除非将改变风水的东西给改回去。”

    我道:“那改变风水的东西是什么?”

    窦老头苦笑,说:“是不远处规划的商业区,楼盘都连成一片,好几年前的事了,除非那片商业区拆了,否则……”我也傻眼了,这可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事了,那可是一整片商业区,属于市政规划,涉及到无数人的利益,哪里是我们能动的,我不行,窦老头跟那比起来,也就是个渣渣。

    一时间气氛沉默下来,现在就算把窦老头剥皮拆骨也解决不了问题了,我不死心,说:“约那先生见一面,我要当面问他。”窦老头说:“这没问题……那这房子里的东西?”我打量了一眼,窗明几净,采光良好,和阴气森森的阴阳狐沾不上边,不过这镜界里的东西,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我也不说破,便点头,说:“已经收了。”事实上,那小东西就听钟恭的,我说了也没用。

    离开窦老头的宅子,钟恭在车上等我,问:“怎么样?”

    “事情有些棘手。”

    钟恭皱了皱眉,说:“我让小东西再加把劲。”

    我道:“让阴阳狐留在这儿,暂时先停止动作,明天我得来这地方见一个人。”一边驱车,一边将其中的因由一说,钟恭点头,说:“我只知道阴宅里,风水出了问题就会起尸,祸及后人,阳宅就不清楚了。”

    按照那阴阳先生的说法,那片商业区建成的几年里,地阴煞恰好聚集在了窦老头所住的那一片。只不过别墅区各家各户离的远,周围的几户邻居都移居了,所以才导致窦老头成为唯一的受害者。

    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放到这儿又成了空话,他为了自己的儿子,连自己大哥的遗子都能害,这大概就是人的本性,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爱的自私,而神之所以是神,是因为神博爱众生。

    我想起了很久之前看过的一句话:当一个人有博爱之心时,他就是人间的神。

第四章 三星对月

    转眼到了第二日,窦老头来了电话,约在了一家酒店和那位先生见面。我和窦老头去的较早,等了片刻,那位先生来了。

    我一看,这人气派挺大,年约五十来岁,踱着方步,慢慢悠悠的落座,饶是窦老头平日里横行霸道,这会儿也得先问礼。

    先生点了点头,三角眼朝着我微微一撇,说:“就是你?听说你还会驱鬼?”他说的驱,当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驱鬼,而是指驱使鬼物为害,民间养鬼聚财害人之说由来已久,这位先生应该是想到这一层面上了。

    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这先生也不客气,直接告诉我说没有解决的办法,让我该干嘛干嘛去,别耽误他时间,窦老头害怕我怕找他撒气,帮着打圆场,替我吹嘘说:“这位陈悬陈先生也是青年才俊,在古玩界享有盛名,大家有事儿好好商量,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陈悬?”那人重复了一下我的名字,盯着我的脸直看,说:“你认识陈词吗?”

    我心下一惊,不由道:“你认识陈词?”

    那先生脸色忽然变得和蔼起来,说:“何止是认识,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陈词本家的亲戚吧?难怪一见就觉得眼熟,要不是知道你姓陈,我还想不到这一层上去。”说完瞪了一眼窦老头,说:“还不上酒,坐这儿干瞪眼呢!”

    窦老头不敢得罪他,赔笑招呼服务员上酒,心里估计已经将这人祖宗问候了一遍。我盯着这阴阳先生的一举一动,暗暗揣测这人和陈词是什么关系?是敌是友?他对我得态度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紧接着,他一只手打断我,说:“先什么都别说,咱们酒桌上先不谈别的,你想知道什么,我自然会告诉你。”窦老头意识到自己的多余,于是说:“不巧,我突然想起临时有事儿,你们二位聊,帐我结了,慢慢喝。”说完便告辞而去。这老头也是精明,儿子好不容易救活了,便不想再搀和进来,一见有机会脱身,立马开溜了。

    待到窦老头一走,包厢里就剩下我和他了。听窦老头之前介绍,这人姓司,叫太平,一般都他为太平先生。不等我发话,他先问道:“你和陈词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他的底细,便说是远亲,司太平嗤的一笑,说:“别蒙我了,我可没见师父有过什么远亲。”

    师父?

    我听司太平这么一说,一时间懵了,心说陈词什么时候冒出一个五十多岁的徒弟?正纳闷,司太平便道:“既然你不愿意说明真实身份,那我也没必要告诉你这其中的因果,不过看在师父的面上,我可以告诉你那个破解的法子。”

    我被他最后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也顾不得去想他和陈词的关系,心里暗骂,之前还说没办法,现在就有办法了,实在可恨,但为了豆腐的安危,一时也顾不得发作,忍下心中怒火,问道:“什么办法?”

    司太平笑了笑,说:“这个办法,对普通人来说,难如登天,但你既然是陈词的‘亲戚’,那肯定有办法。”顿了顿,他指了指脚下,说:“首先你得知道,为什么地阴煞不聚集在别的地方,而是聚集在了窦毅康的宅子里。”

    我觉得奇怪,说:“风水这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往往看似没有牵连,实则一气走而百龙抬头,地阴煞聚集在那个地方,按理说只是巧合,听你的意思,莫非其中还有什么讲究?”

    司太平嘿嘿一笑,颇有些为老不尊的样子,之前摆出的一幅牛逼哄哄的神情已经荡然无存,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子,你还懂风水,还敢说是什么远亲,我说,你不会是我师父的儿子吧?”我看了他一眼,有些佩服这人的洞察力。

    他嘿的一笑,说:“看来我还真是猜对了。”一边说,他眯了眯眼,仿佛在回忆什么,许久没开口,我记挂着豆腐的病,哪有时间跟他耗费,便催促道:“究竟是什么办法,快说。”

    司太平被我这么一催促,这才收回思绪,说:“那条风水线,实际上是一条入地龙,入地龙就是睡着的龙,而那片商业区,就建在龙头上,人来人往,污水排入地底,这不相当于打扰那入地龙睡觉了吗?”这个比喻到是有趣,我没有打断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司太平又道:“地龙一怒,必然煞气大作,这股煞气四处流窜,搅扰的人畜不安,如果任其发展下去,便会人畜不安。这么说你可能不明白,我给你举个例子,你知道深圳宝安关外的永新小区吧?”

    我点了点头,说知道。这这永新小区也是近两年的事,我多少有些耳闻。说起来事情非常离奇。大家都知道,现在的房价是越来越高,宝安区不属于中心区,相对于市中心,房价要降一些,一些买不起市区房的就都涌到周边偏僻的区域买房子,虽然地段差,好歹也还在深圳,按照这个发展趋势,将来总归会升值的。

    永新小区就是在这种条件下修建的新小区,由于是统一规划,因此好几大开发商同时动工,声势浩大,永新小区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

    一年后,小区落成了,又过了半年,住户陆陆续续的搬进去,但没多久,便有人跳楼死了。

    对于周围的其他人来说,比起对于一个生命的惋惜,更多的是觉得晦气,任谁搬进新房子里就死人,都会觉得不吉利,但也没往别处想,只以为是年轻人出了事想不开,没半个月,这事儿也就渐渐淡了。

    但也就这半个月,第二起命案又发生了,同样是跳楼,死的是一位老人家,每月三千的退休金,儿子有孝顺,孙子正值可爱的年龄,有什么好死的?

    这事儿就奇了怪了,因此警察也调查的更为严密,但同样没有什么突破,仿佛老头子就是突然发疯跳下去一样。这件案子还没破,不到两个月,第三位死者出现了。这次是一对儿夫妻,男的死了,女的却捡回一条命,女的是个孕妇。事后根据这个女人的回述,那晚,两人在阳台上,她在听音乐,老公在玩手机游戏。

    突然之间,男人站起了身,开始朝着阳台边缘走去,一开始女人没在意,以为男人是准备活动活动筋骨,但当她发现男人忽然一只腿伸到护栏外时,惊的啊了一声,赶紧起身拉住他,与此同时,她自然而然也站到了阳台边缘,这时低头一看,猛然发现楼下的草坪里,冒出了一个黑色的漩涡,而那漩涡职中锋,赫然有一张扭曲的鬼脸探出来,并且伸出两只惨白的手朝自己招手。

    女人力道不足,没能制止住丈夫,男的身体往下一翻,摔成了肉酱。

    这事儿警察自然是当成受惊过度的风言风语,但暗地里,小区却人心惶惶。开发商怕出事儿,便暗地里请了位阴阳先生来看,那先生也说是地阴煞作祟,永新小区的位置受到了冲撞,所以才会弄的人畜不安,至于鬼,当然不是鬼作祟,那只是在地阴煞的影响下,人所产生的幻视。

    之所以那个女人能逃脱,是因为孕妇阳气比男人更旺。

    后来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就不知道了,那永新小区现在是个空区,除了门口的宝安,一个住户也没有。

    听他提起永新小区的事儿,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如今,那地阴煞聚集在窦家,其实是一件好事儿,只害他们一家,而一但地阴煞扩散出去,周围一带就不会那么太平了,虽然不会有永新小区那么恐怖,但鸡犬不宁是肯定的。‘

    司太平见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道:“那地阴煞之所以会聚集在窦家的房子里,我之前也看过,你既然懂风水,难道就没有发现那附近不对劲儿?”

    我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在脑海里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那片区域的地理情况,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坏,对活人没有太大影响,风水上,我只会山川大风水,阳宅小风水则只是略知一二,自然比不上司太平。

    见我摇头,他便说:“那一带,曾经是一座山头,改革开放,大炮轰,**炸,直接给炸平了。如果那座山不平……不你再想想。”在我脑海里,那片地势平坦的别墅区,立刻如同造山运动一般,一个凸起的小山包拔地而起,越来越高,越来越大,最终,一个三星对月的格局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当时那片别墅区后面,还有两座浑圆犹如**的山头,中间沟壑处有一股清泉,这清泉在深圳市内十分少见,即便曾经有,也因为游客的络绎不绝,随手乱扔垃圾而变得浑浊。

    但这处泉眼,由于前方是大片别墅区,管制很严,除了住户,外人难以进入,因此水质保持的很好,若再有第三山相对,这股泉水变会在三山中汇聚,形成邀月湖。

    这种格局,杨方的秘籍便有过记载,由于山体位置和大小的关系,在无风无雨之夜,会有繁星入水,明月坠湖的奇景,因此被称为三星对月。此格局在山川风水中占了一个‘灵’字

第五章 红岩石画

    这种三星对月的格局,在山川风水中占了一个‘灵’字,地上可住活人,地下可住死人,是处风水绝佳的地方,也就是说,那下面必定会有古墓,而且所埋葬的,也肯定是个有来头的。

    只可惜改革开放之时,炸山填河,将山给弄平,坏了三星对月的风水,如此一来,地下古墓的风水局骤然被破坏,地底的古尸必然是出了变化,因此才会将周围的阴煞之气给吸引过去。

    而窦家的房屋,恐怕就建在这古墓之上,所以那地煞之气才会认主一般,缠上窦家的人。

    司太平接着道:“现在你该明白了,要想救你朋友,必须得从地下入手,将那吸地阴煞的东西给解决了,先不说你能不能成功,如果你成功了,地阴煞就会四散,害了周围的其他人,当然,充其量是交通事故发生的多一些,或者今天死鸡,明天死鸭,到不会有多大影响,不过为了救他一人这么干,实在损阴德,愿不愿意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没想到事情的结症会在这里,但我心里没有什么为难的。

    拥有博爱之心的是神,而我是个俗人,我离神的境界差的太远了,面对豆腐的性命,我哪有功夫去管别人怎样?我说:“我朋友还有多长时间?”

    司太平说:“这个看个人体质,不过最多一个月,你如果要行动,就得趁早。”

    事情到这儿,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剩下的,只有一个疑问了,于是我盯着司太平肥胖的脸,问:“你和陈词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连爷爷的笔记本里,也没有提过眼前的人,这个徒弟是怎么忽然冒出来的?

    他嘿嘿笑了两声,喝着酒不答话,搓了搓手,反而显得有些兴奋,说:“你先回答我,这事儿干还是不干吧。”

    我说:“当然得办,难不成让我兄弟就这么死了。”

    “好。”闻言,他一击掌,说:“这就成了。这事儿说来可就话长了,从哪儿讲起呢,好吧,就从我刚出来的那一年开始说。”

    司太平的出身没有什么可说的,和大多数外出打工的人差不多,二十多年前,他在家乡当地的砖厂干活,临下班时,有位老乡问他:“你知道进香山的路吗?”这个香山,当然不是北京的香山,只是同名而已,它是当地的一座大山,山里地势落差很大,有河谷悬崖,急流险峰,当然,也有各种各样珍惜的野生动物。

    里面像个天然的动植物园,天险阻挡了人类的进入,使得里面的生态环境呈现出一种疯狂的状态,当地人只看得见山,却从来没有人往香山里去过,因为之前去过的大,大多出了事,不是摔断胳膊就是摔断腿,或者遇到野兽的袭击,最惨的一个是个女人,白日里儿子贪玩进了山未归,她情急之下入山寻找,结果遇到了一只花豹,虽然侥幸活下命来,但却被花豹抓下了一整张脸皮,别提多恐怖了。

    香山最里面,有一道悬崖,据说悬崖上有很多石画,当地人管那个叫红岩石画,位于香山深处,但由于里面太过危险,地势复杂,因此具体在哪里,知道的人却并不多。

    司太平的爷爷是位抗日老兵,在饥荒年代,曾经带领司太平一家入山找吃食,在当时这种脱离群体和组织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因此在山里一住就是两年,直到风头过去,形势变化,才重新出山,因此,这片地方,对香山最熟悉的,应该就是司太平了,因为他爸卧病在床,爷爷也早死了。

    听老乡这么一问,司太平说:“除了我,还有谁能认识,咋的,你不会是想……”这年头,盗猎的人多了起来,香山也难以幸免,虽说有天险,但总有些不怕死的偷猎者往里闯,有活着出来的,当然,也有一去不回的。司太平知道这位老乡家里有以前的双筒猎枪,以为他是想打猎。

    老乡说:“不是,是有一个外地人想进山,雇钱找向导呢。”

    司太平说:“我砖厂走不开,一天六毛多的工资呢,他给多少钱?”算一算时间没那大概是二十七年前的事,那时候一个普通工人一月的工资,大约30块左右,司太平那一带比较偏,工资相对低一些,每天得在砖厂干十一个小时。

    老乡说:“具体价格你自己取谈嘛,反正那气度很不一样,肯定是个有钱的,他到我家来询问,这么好的事,我可是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那时候的人很单纯,司太平一边感谢,一边想:只要钱给的比砖厂高,就去给那个人当向导,但他没想到,会高到如此程度。

    在老乡家,他见到了那个年轻人。

    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但由于在砖厂工作,晒得皮干肉黑,因此司太平跟那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比起来很显得老相。那个年轻人,不用说,自然就是我老爹陈词,走到哪里都很拉风。

    司太平回忆说,陈词这个人,是个让人看一眼就很难忘记的人,他十分的倨傲,少言寡语,但说出的每一句话窦十分犀利,跟刀子一样。不过这种倨傲并不惹人厌烦,因为它并非浮于表面,除了一开始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以外,相处一段时间就会发现,这种高傲是有原因的,也是他应当的。

    当时二人的对话很短。

    陈词冷冷的问:“红岩石画,知道路嘛?”

    司太平说:“知道,但一路过去很危险,至少得四五天。”潜台词就是,钱少了可不去。

    陈词微微点头,抬了抬下巴,声音依旧冷淡:“我不算时间,事成之后给你两百。”

    两百!当时,司太平一个月的工资是十八块左右,两百块相当于一年的工资,几天时间就能赚这么多钱,即使有点危险也不怕,他当即点头答应了,说要进山还需要制备一些东西,让陈词缓两天,于是陈词在司太平家里住下来。

    一开始,司太平心想:这一看就是有钱人,不过好伺候啊,那时候的人厚道,琢磨着不能亏待陈词这个金主,便东家借米,西家借面,上点儿年纪的都知道,那会儿的米饭里,都是米少杂粮多,每顿吃净米净面的,都是大富之家。借来了米,煮好了端给陈词,司太平和父母在后屋吃水煮的番薯,蘸着一点儿当地的咸酱。

    还没吃,陈词走进来,依旧是很高傲的模样,黑漆漆的眼珠子透着冷意,被他盯一眼,你就会不由自主感觉自己成了一只老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

    司太平一家三口静默着,在陈词的视线下紧张无比,但陈词只说了一句:“出来吃饭。”

    司太平这才反应过来,心说这人也不像表面那么瞧不起人,憨厚的笑道:”我们吃这个就行了,你自己吃。“

    陈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句话:“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我说过的话,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记住了没有。”

    “记……记住了。”司太平,包括他爹都忙不迭的点头。紧接着又反应过来:不对啊,这是我家,我们为什么过的跟孙子一样?怎么被他一句话就吓成这个怂样了?一家三口面面相觑,不明就里,但等反应过来时,陈词已经出门了。三人只好出去吃饭。

    在接下来的相处过程中,司太平越来越了解陈词的性格,立刻觉得这个人非常好。

    跟他相处,需要记住两件事:

    第一:废话不能太多,没有正事不能去惊动他。

    第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道理的,一定不能当废话,否者铁定会后悔。这一点司太平深有体会,但与现在的话题无关,所以暂且不表。

    除了这两点以外让人压力很大以外,其余的几乎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言归正传,司太平准备好了东西,二人便上路了,除了司太平自己的东西外,陈词也有一个装备包,但里面装着什么司太平不知道。

    二人沉默的入山,司太平在前面带路,准确走记忆中那条路线,那条路线山石多,草木并不茂盛,因此没有什么虫蛇猛兽,只是要绕一大点路,但比较安全。

    但他没想到,许久没进山,那条路已经没了,大约是发生过泥石流一类的灾害,山石被一片长满蒿草的淤泥覆盖,虫蝇废物,毒蛇窜动,前方又是个断头路,也就是中间塌陷了很大一块,因此已经不能走了。

    司太平迟疑起来,说:“这条路断了,咱么就只能走另一条,那条路取道峡谷,非常危险,而且还有一片迷石岭,我都没去过,你自己想清楚了,要不要去,你去那个红岩石画做什么?”

    陈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改道继续走。”对于司太平最后问出的问题,陈词显然是自动忽略了。

    二人于是取道峡谷继续前行。

第六章 下地

    那条峡谷十分危险,下方是条在山石间奔腾的大河,河水最终汇入地下,并不出山,十分奇特,而两人取道峡谷,首先要穿越一道密林,两人走的累时,便在林子里歇脚。不远处粗壮的树木,有些将根扎入了河水中,游鱼在树根的空隙间穿梭。

    司太平坐在原地,琢磨着烤一条鱼来吃,他们并没有携带干粮,那年代,粮食是很宝贵的,山里有鱼有鸟,有各类山珍野味,因此根本用不着动家里的粮食。

    陈词则到了水边,坐在一根组装的树干上,盯着奔腾的水流,不知在想些什么。司太平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这个年轻人的身手非常灵活,行动跳跃,有时候就跟没有重量似得。

    司太平身上带着鱼钩鱼线,准备挖两条蚯蚓出来钓鱼,忽然之间,陈词目光猛然看向了他,紧接着说了句:“别动。”陈词是个很有气势的人,他说的话往往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服从,司太平霎时间僵住身体,但脑子里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不能动?

    紧接着,他发现陈词的目光移到了自己的头顶,似乎是自己头上有什么东西一样。司太平小心翼翼翻了翻眼皮,将眼珠子往上瞅,猛然便瞧见自己头顶有一条绿色的东西。虽然只看了个模糊的大概,他还是认了出来,是一条巨毒的竹叶青,漂亮碧绿的身体就悬挂在自己的头顶,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人的动作绝对快不过蛇,只要自己一动,绝对会被咬一口。

    司太平很急,山里人常遇蛇,不是什么大事儿,但这么近距离,又是在自己头顶,即便经验丰富,这会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下意识的想看清楚,才刚打算抬头之际,猛地,一阵热液忽然喷溅在了脸上,紧接着便见一个绿色的东西掉落下来。

    司太平定眼一看,赫然是那条竹叶青掉落在地,兀自挣扎着,脑袋上插了一只血红色的小刀,而射出那柄小飞刀的,不是陈词又是谁。

    司太平眯着眼回忆当时的情景,说:“我能有今天,多亏了师父。”当时那种年月,人们的眼界很少,更不要说司天平这个山里人了,目瞪口呆,只见着陈词微抬的手,神色冷漠的站在树根上,背后便是白浪翻腾的江河水,那气度,便犹如天神下凡一样。

    陈词的出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在司太平眼前展开,只那一眼,司太平便深深折服,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陈词让他往东他就往东,让往西就往下,让坐着绝不站着,让趴着绝不蹲着,他倒是希望陈词能多支使他一写,也好趁机拉近关系,只可惜,大部分时间陈词是当他这个人不存在的。

    司太平厚着脸皮说:“我能不能拜您为师?”

    陈词看着他,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学什么?”

    司太平叶不蠢,他心知陈词的本事还多着,便说:“你教什么我学什么。”

    陈词冷冷道:”我教你的第一件事:闭嘴。”

    司太平虽然被吓唬住,但还是没有放弃,那时候的人非常踏实肯干,他决定用自己的诚心打动陈词,在接下来的路程中更加的殷勤,陈词待他如常,对此并没有表示。

    这期间变故重重,千难万险自不必说,二人在第五日,穿过那片迷石岭,终于望见了红岩石画。前方,一面壁纸的峭壁,如同有人将一座山从中间劈成两半。露出的切面上,岩石鲜红如血,那是当地很常见的红岩,但这么大面积的却只有这里能见到。

    经过风雨的洗礼,红岩表面凹凸不平,露出岁月侵蚀的痕迹,一些杂草在细缝中顽强的生长出来,在山风中抖动。

    司太平松了口气,露出笑容,说:“师父,到了。”陈词高傲的根本不屑于理他,他嘴里叫着师父,陈词也根本不管,仿佛与他无关一样。

    紧接着,陈词拿出了一台相机,在那个年代,个人拥有的相机是很少见的,大部分人都是去长相管里拍证件照。司太平觉得陈词就代表另一个世界,他看什么窦新鲜,所以对陈词的一举一动格外上心,因此这些记忆,也尤为清晰。

    红岩石上,有很多刻上去的壁画,由于年代久远,很难辨认出具体形象,在司太平看来,那像是一些抽象画一样,有些像人,有些像三角,有些是重重叠叠的圆圈,完全看不出头绪。

    但陈词很认真的拍了起来,心无旁骛,司太平就去周围弄些吃的。陈词一直工作到晚上,通过不同的角度拍摄,到了红日西坠之时,才终于收起相机,两人吃着烤鱼,在火堆旁没有说话。

    忽然间,陈词抬头看了看天,说了一句司太平听不懂的话:“这一切,比我想象的更复杂。”直到今天,过去了二十七年,司太平从一个砖厂工人,混成了风水大师,也依旧不能明白陈词的意思。

    第二天,两人就踏上了回程,回去的路上,陈词更加沉默,司太平隐约察觉到,这次的行动,陈词或许没有找到他所需要的东西。

    回村时,陈词付了钱就要离去,司太平急了,拦住他说:“师父,我怎么办?”他隐约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了,陈词一走,那扇大门就会永远关上。

    陈词依旧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他,道:“让开。”

    司太平顶着巨大的压力,说:“不让,你带上我吧。”陈词眯了眯眼,没说话,而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后看,司太平回过头,看见了自己的父母焦急不安的眼神。陈词的意思很明确,你走了,他们怎么办?

    司太平一咬牙,将陈词给的两百块钱全部交给了父母,带上几块钱零钱在身上,对父母许诺说一年后肯定回来。陈词也没有理会,任由司太平跟着,下了火车后,司太平没钱了,已经跟不上了。

    望着这个不熟悉的地方,以及陈词冷漠的背影,司太平这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陈词的无情。他既觉得难受,又觉得后悔,既舍不得那扇大门,又舍不得家里的父母。

    就在这时,他发现陈词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微微侧头看他。对于寻常人来说,这或许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回头吗,但司太平已经很了解陈词了,他不会回头去看一个并不重要的人,这个回头的意思很明显,陈词在等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跟着陈词跑了很多地方,陈词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但往往都无果,半年后,陈词给了司太平一个地址和一些钱,以及一封信,他对司太平说:“我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也没有时间教你,带着这些去找这个地址上的人,他会安排。”

    紧接着,陈词上了火车。

    这是二人的最后一次见面,一转眼,便是二十七年。

    司太平已经喝的有些多了,他说:“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那么一个改变人生,到死都不能忘的人。”他没有提陈词将他托付给了谁,只说学有所成后,也曾经试图寻找过陈词,但一直无果。

    我静静的回味着这一段往事,脑海里模模糊糊勾勒出陈词的影子,这个影子,却和我再徐福墓里遇到的哑巴重叠在了一起。但就如同林教授当时所评论的那样,陈词像个不是人的人,而哑巴至少是有人气的,他们两个不会是同一个人。

    但世间为什么会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

    我在思考哑巴和陈词的关系,司太平继续絮叨,他身材发福,比较胖,虽说五十多了,但胖的人一般显年轻,因此看起来只有四十岁出头,头上也看不见白头发。通过他的絮叨,我大概知道了他后来的经历,陈词将他介绍给了一个姓古的风水大师,这位大师和陈词是什么关系,我就不得而知了。

    饭后,司太平喝的醉醺醺的,我把他扔酒店,自己便离开了。

    此刻是日落时分,我将那地阴煞的事跟钟恭说明,两人决定事不宜迟,今晚就动手。此刻是下午的四点钟,下斗的装备都是现成的,我们将东西搬到了窦家别墅,事先给窦老头通了气,他给胡阿姨放了个假,别墅里就我和钟恭二人。我们便睡觉休息,准备等到晚上十一点左右,四下万籁俱静之时再干活。

第七章 入宅

    我们收拾妥当,二人就在沙发上将就着睡,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猛地传来咚的一声响。我警惕性比较高,睡着了很容易醒,猛地便醒了过了。黑暗中,钟恭比我更快,我定睛一看,发现他已经制住了一个人。

    我将灯打开,一见来人,不有嘶了一声,道:”你来干什么?“

    来者是窦老头的女儿琳琳。钟恭见此,也放开遏制住她肩膀的手。

    琳琳嘟着嘴,冷哼一声,说:“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来?倒是你们两个,未经过我允许就在我家睡觉,还敢袭击我。”

    我懒得跟这小姑娘计较,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半,也差不多了,便不打算再睡,对琳琳说:”我要住进来,还需要通过你的同意?这是你老爹的房子,可不是你的,再说了,之前是谁死乞白赖要送房来着?这破房子,送给我我都不要。“

    “你……”她指着我,气的一跺脚,往沙发上一坐,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就是不走了。

    钟恭嘿了一声,说:“小姑娘,我们今晚有正事要干,你是来干嘛的?”

    琳琳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珠子一转,说:“我可都听见了,我爸说我们这房子下面有古墓,我要跟你们去玩儿。"一边说,一边露出锌粉的表情。

    钟恭吃惊道:“玩儿?难道你不知道下面的死尸已经尸变了吗?”

    琳琳说:”你们俩不是专业人士吗?别想吓唬我,我告诉你啊,我今天就要下去,你们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报警,反正我哥也没事儿了。“

    我盯着她骄傲的神情,笑问道:”你不怕我了?“

    她估摸着是想起了镜界里的事,有些迟疑,但随后又哼了一声,说:“随你的便,不过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那么做,我就破坏你们的行动,信不信我现在就把房间里的警报打开?看你们还怎么下古墓。我才不信你敢拿那傻子的命来跟我作对,我想干的事儿,从来没有办不成的。”她得意洋洋的看着我,一幅吃定我们的模样。

    我笑了笑,道:“你说的傻子是谁?”

    她撇了撇嘴,说:“你说是谁?什么都不会,整天拿个破笔画来画去,别人说什么都信,跟个弱智一样。”

    她说完,我立刻道:“你说的对,你想做的事,估计很少有人敢阻止,你要来就来吧,但不能给我们添麻烦。”钟恭闻言有些吃惊,说:“陈兄弟,这……”我朝他摇了摇头,趁着窦琳得意之际,冷笑道:“她会为她的聪明付出代价的。”

    钟恭自然明白了我得意思,不由摇头失笑。接着,我们没理会窦琳,两人开始定位。

    首先,这个房子是有地下室的,地下室下面是地基,加起来的厚度约有十来米,而这地方之前是山,根据这几个特征,我们估计,下面那座墓,应该是个汉代墓,因为汉墓讲究深埋入坡,不过由于之前的山体爆破,汉墓的结构很可能已经被破坏了。

    钟恭下铲子开始打探洞,当然,探洞的位置不可能选在房间里,因为地基是钢筋水泥的,所以我们选在了别墅后面的一片小园林里,后面是一片草坪,种着玫瑰花。

    钟恭一铲子将话铲了大半,窦琳气的大叫:”不许动我的花,就不能挖别的地方吗?“

    我和钟恭都懒得理她,各干各的,从不同方位打梅花洞,很快,探铲中带出了一些黑色的煤渣,钟恭嗅了嗅,说:“探到吸水层了,深度十六米。”我们一口气打了五十多个探孔,将整个古墓的格局勾勒出来。这是个甲字墓,只有一条墓道,不过通过带出来的土层来看,墓道应该已经坍塌了,只有两间墓室还是好的,从结构上看,这算不上大墓,但防潮防水做的很好,外层填满了吸水碳,里面的尸身应该保持的很好,难怪会尸变,估摸着死者生前,应该有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二人找准了墓室的位置开始打盗洞,窦琳一开始兴致勃勃,但看到土里被挖出来的蚯蚓、虫卵一类的东西后,就恶心的直跳脚,便回去睡了,让我们弄好了再叫她。

    其实这些虫子只在浅土层,深土层由于土质紧密,是不会有这些东西的。

    我俩打的是老式的圆孔盗洞,这种盗洞速度快,现在的盗墓贼一般打关中式盗洞,入口呈长方形,方便带大型明器出来,我们此次下斗不为明器,自然用不着打关中盗洞。

    不到两小时,我们挖到了碳土层,小心翼翼清理了碳土,又破开下发的青泥膏,下面露出了墓砖。钟恭准备动手,我说:“去把那位小美女叫醒。”

    钟恭说:“那不得把人给吓死。”

    “谁让她说我兄弟来着。”

    钟恭露出不敢苟同的模样,道:“你自己不也经常说吗?”

    “只有我能说,其余人不行。”

    “…………”

    片刻间,窦琳打着哈欠出现在盗洞口,一脸兴奋,我破开了表层墓砖,一股清新的气息迎面而来,钟恭动了动鼻子,眼中露出赞赏,说:“这墓规模不大,但很严实,是个火洞子,注意不要点火。”一般古墓的气息是非常难闻的,但有些密封很严的墓,墓室的气体长时间互相作用,会变成一股人闻起来很清新的味道,这种味道所产生的气体,遇到明火就会着。

    我心中一动,便道:“不如直接点火将里面的东西烧死。”钟恭一愣,拍着脑门说:“我怎么没想到这茬,好主意。”历来盗墓贼都是以取明器为目标,遇到火洞子,都会等里面的气息泄干净,哪会像我和钟恭这样以破坏尸体为目标的。

    这么一想,我们退到盗洞上方,拿出一张纸点燃了,将纸扔到盗洞里,霎时间,一股蓝幽幽的火龙轰的冒了起来,景象蔚为炫目,紧接着,火舌一收,顺着盗洞口燃尽了充满气体的墓室里。我们趴在盗洞口上方,只能看到墓室里的方寸之地,被蓝幽幽的火苗包裹,与此同时,盗洞深处的墓室里,不断传来了砰砰砰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墓墙,八成就是那已经起了尸的粽子。

    足足二十多分钟,里面的火才熄灭,窦琳不满道:“这就完了?我还以为会像电影夺宝奇兵一样刺激呢。”我看了她一眼,心说可惜,原本是想把她带下去,让里面的粽子好好收拾收拾她,出了我心里的恶气,谁承想这女人运气好,遇到个火洞子,不用下地就完事儿了。

    墓室里已经悄无声息,足足二十分钟,就算是金子也该融化了,更别说两具尸体了,只闻得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焦臭味儿,我俩便将土给回填了。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凌晨的三点钟,解决完一桩心头大事,我舒了口气,接下来就等季老板那边的消息了,只要找到吕肃,一切谜团,都可以引刃而解了。

    由于时间太晚,我和钟恭又是满身土腥,因此也没有离开,在房子里冲了个澡,换上事先准备的衣服,便继续在沙发上休息,准备天亮再去医院看看豆腐的情况,谁知却差点儿送了命。

    我和钟恭在沙发上睡,窦琳回了自己的房间,大约睡到凌晨四点,也就是距离我们填盗洞一个多小时左右,黑夜中,忽然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有人用指甲刮玻璃一样,听得人很不舒服。

    我被吵醒了,睁眼一看,借着薄纱似的月光,便看见不远处的落地窗外,站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一开始我以为是来了什么人,但再一看又觉得不对劲,今晚的月光很亮,如果是人,总该能看清衣服,但外面的人,明显没有穿衣服,浑身都是黑的,一双手正不断抠刮着玻璃。

    我一惊,顺手打开灯,霎时间,那东西更加清晰起来,只看了一眼便头皮发炸,因为外面赫然是一具烧的焦黑的尸体,身上还沾着土,黑色的牙齿尖锐无比,在玻璃外冲我们嚎叫,发出哈哈哈的气声,像一个被掐住了脖子的人。

    旁边的钟恭也醒了,倒抽一口凉气,说:“不好,那粽子没死,它打洞出来了。”

    这么烧都烧不死,而且还知道打洞出来,这粽子绝对是个难啃的货。我估计它之前一直没出来,是因为有墓砖和夯土层阻挡,而我和钟恭撬开墓砖,挖开夯土,相当于将土给松了一遍,后来虽然填了回去,但却阻挡不了这具打洞老尸了。

    我忙道:“刀。”钟恭反应过来,将我们之前准备好的砍粽子的长刀从装备包翻了出来。这时,那粽子似乎也明白抠玻璃没用,忽然往前一撞,只听砰的一声,玻璃全碎了,天女散花一般碎成无数小块,那老粽子叶猛地冲了进来。仿佛知道是我们烧它似得,二话不说朝我和钟恭冲过来。

    我又不是第一次面对粽子,恶心归恶心,到也不怕,盯着它冲过来的动作,手里的刀猛地朝着它脖子砍去。粽子的速度很快,因此在它冲向我得瞬间,我得刀就砍出去了,恰好砍到它脖子上,原以为这一刀会将它脖子砍飞,但砍下去的刀却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响,仿佛看到金铁一般。

    钟恭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说:“快跑,他吞金了。”说完拔腿就往外跑。

第八章 凶宅大战

    钟恭一说吞金,我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爷爷的工作笔记里记载过。古代入殓,一般都有口含,寻常人家在尸体嘴里压一枚铜钱,示意去阴间时打发小鬼的问路钱,富贵人家在嘴里含金片,再往上的王侯则含玉。一般口含都是在嘴里,但也有意外,在尸体尸体搬运过程中受到颠簸,或者出了什么别的变故,含在嘴里的金玉就会往下滑落,堵在喉咙里。

    这在行话里叫吞金,遇上这样的主,有职业素质的就舍了口含不要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散盗,往往就如蝗虫过境,粗暴的割开尸体的喉咙将吞金给取走了。

    这是题外话,吞金本无大碍,但玉是精气的象征,历来被誉为有养生的功效,所为的养生,便是养人的精、气、神。这具尸体,身前想必至少是个将军级别的,嘴里含玉吗,滑入咽喉,尸变之气被玉定住,使得凶悍非常,一刀砍下去,没能放气,而是与其中的千年尸玉相接触,如金似铁,无法撼动分毫。

    遇上这种粽子,基本就是没招了,这粽子不仅吞金,还会打洞,跟成了精似的,钟恭说完拔腿就往外面跑,但我却被粽子堵住了退路,眼瞅着刀也不管用,无奈之下,只得二话不说掉头往里跑。

    那粽子速度奇快,飞扑过来,论起跑,我当然跑不过它,情急之下顺势一跃,躲到了那黑色的真皮沙发前面,身体才刚落地,整个沙发就被那玩意儿的大力给推翻了,直接砸了过来。我一时也躲避不及,好在我是在沙发的前方,坐垫和靠背间有空隙,砸下来后恰好形成一个三角,将我罩在那三角形中。

    钟恭那小子也忒不够义气,早就没影儿了,我心中暗骂倒霉,心知这沙发阻挡不了粽子的大力,得赶紧躲到安全的地方才行,想办法把这粽子给解决了。

    这么一想,我开始往外爬,准备从这个三角形爬出去,结果刚要冒头,一颗焦黑恶臭的脑袋就出现在了三角形的前方,堵着我得去路。

    那尸体烧焦的味儿别提多恶心了,与别墅原本的熏香味儿混合在一起,形成了那一股十分古怪的味道。那东西堵在我前方,两个眼眶里是一团焦肉,里面的肉粒微微转动,似乎人的眼睛一样,紧接着,一双长了黑色指甲的手猛地朝我插过来。

    幸亏我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便往后退,险险的避开了致命距离,它那暴长的指甲插过来,刚好就在我鼻子前方一厘米左右,要刚才稍微退的慢一点儿,只怕我这脑袋上就要多是个窟窿了。

    这玩意儿一插之下被沙发阻挡,十分暴怒,两臂猛地一挥,沙发竟然直接被它给掀开了,暴露出我趴在地上的姿势。不等我爬起身,便又冲了过来。

    我靠。

    这下我也没工夫躲闪了,连爬起来的功夫都没有,眼瞅它要压下来,下意识的双腿一抬,猛地蹬在这焦粽子的胸前,阻挡住了它扑下来的趋势。与这巨大的力道猛然相逢,我双腿一颤,怀疑自己的骨头是不是都要被阵碎了,脚腕处更是一阵钻心的疼。

    我心知光躲没用,人的速度是快不过粽子的,何况是这个变异的老粽子,于是忍着疼痛,一咬牙,脚下发力,将它猛地踹了出去,与此同时,这股蹬出去的力道也将我往后一推。

    感谢他们家光滑的地板,这力道一弹,我后背在地上滑,恰好被推到楼梯口,而那粽子被我踹翻在地,趁它还没有爬起来,我赶紧往楼上冲,刚冲到楼梯口,它又跟着追了过来,不是用走的,而是半飞的姿势,上楼的时候双腿一蹬,就窜出一半的距离,要再在地上躺个几百年,八成就进化成飞尸了。

    眼瞅着它两步就能追上我,我也顾不得跑了,立刻打开了离我最近的一个门躲进去,反身就将门给锁上了。紧接着,门外传来砰的一声响,木门颤动了一下,我怀疑再撞两下,它估计就要报废了。

    伴着这声响,房间里的灯忽然亮了,灯光亮起的瞬间,我看到床上穿着睡衣的窦琳,她愤怒道:”你怎么在这里!“这句话正是我想问的,我也太倒霉了,随便进一个房间都跟这女人遇上了,这会儿也懒得理她,立刻冲到了阳台边上。这阳台下面就是草坪,这里是二楼,下去大约有四米左右的高度,一两米没问题,三米也凑合,四米高,我又没练过轻功,这跳下去还不得骨折了?

    不等我迟疑,便听砰的一声,木门噗嗤一声被捅穿了,一双焦黑的手和锋利的指甲插了进来,窦琳一看,眼睛都直了,啊的一声惊叫,猛地也窜到阳台来,抱着我手臂不肯撒手,几乎要哭了:”什、什么东西?”

    被一个穿着睡衣的小美女这么搂着,大部分人看来是件快事,但我觉得很反感,从她对豆腐鄙夷的语气,我已经对这女人没有任何好感了。那东西又将手缩回去,下一刻,木门又是砰的一声,猛地被撞开了。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二话不说,抄起床上的棉被往身上一裹,拥着窦琳纵身跳了下去。

    好在我是有准备的,棉被和草坪都抵挡了大部分冲击,一跳一坠,几乎是瞬间的事情,身体一弹,到也没感觉到疼痛。我赶紧掀开棉被,抬头朝上一看,那东西已经游走到了阳台的位置,一副打算跳下来的模样。

    我记得左转十来米就是别墅的出口,也就是那扇大铁门,只要出去将铁门锁上,就能抵挡一阵,心中这个念头一转,起身拔腿就往大门处跑,身后传来窦琳带着哭腔的声音:“等等我。”

    虽说我对这女人很反感,但这时候也不能放下她不管,转头一看,这女人居然还坐在那堆被子上,双腿哆嗦,而那粽子已经跳了下来。我现在即使反身去救她,也来不及了,因为我救人的速度赶不上粽子弄死她的速度,要想活命,只有她自己先争气些爬起来。

    我大叫:“起来,快跑!”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一嗓子起了作用,还是她终于战胜了恐惧,在粽子扑过去的瞬间,她立刻起身就朝我跑过来,我赶紧回身接应,那粽子追的很紧,和窦琳擦身而过的瞬间,我跃起身,双脚踢到了那粽子胸口,将它踹了出去,于此同时,大叫道:“你先跑。”

    如果我不拖一段时间,以窦琳的速度,是无论如何跑不快的。那粽子被我踹到地上后,身体就跟安装了弹簧一样猛地弹起来,整个朝我扑来。带起一阵恶臭。

    大约是人的应激反应起了作用,我猛地向前跑一步,随即往地上一趴,伸手够到了不远处的被子,用力扔出去,罩到了它身上。

    老祖宗说,以柔克刚,那沙发和木门都在粽子手中如同无误,偏偏这一床被子盖上去,去让它无从着力,在原地打转,就是将被子弄不下去。

    我趁此机会拔腿就跑,一口气冲出铁门,窦琳也刚好跑出铁门,我道:“把门锁上。”现在的铁门用的事电子锁,得窦琳才知道密码,她惊吓之际,团团转说:“密码、密码……我、我忽然记不起来了。”

    靠!

    我压下心中的怒气,说:“那别管了,跑。”

    就在此时,我那辆新买的小车忽然从路旁窜窜出来,猛地停在我们跟前,车门打开,里面传来钟恭的声音:“上车。”

    我心里一喜,连忙上车,说:“兄弟,干的漂亮。”窦琳也坐到了车里,惶惶不安,说:“快,快离开这里。”

    我和钟恭根本不管她,钟恭说:“坐稳了,接下来会很刺激。”

    我道:“ok。”窦琳只想到自己逃命,却没想到如果任由这粽子四处游荡会有什么后果,这附近虽然住户少,但并不代表没有人,更何况粽子又擅长追踪活人的气息,一但找上那些无辜的住户,那些人可是毫无反抗之力,我们之所以能逃出来,完全得益于我们对付粽子的经验。

    普通人,估计照面就得死。

    话语刚落,那粽子已经窜了出来,身上挂着撕碎的破烂棉絮,看来那被子已经被它给撕碎了。

    窦琳还不知道我和钟恭的打算,一个劲儿急道:”它来了,快,快跑啊。”

    钟恭说:“坐好,咱们马上就跑。”紧接着一踩油门,猛地朝着大门内的粽子撞过去,焦黑的粽子在车灯下猛地拉近,我只觉得下一刻,身下的坐垫狠狠一震,紧接着,前方的黑影便被撞飞出去。那粽子倒在地上尚未爬起来,钟恭的车紧跟而上,猛地压了过去,我仿佛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窦琳已经完全傻了,看着我俩的眼神,就跟在看怪物一样。

    钟恭别看沉默寡言,但办事很牢靠,压过去后,原地猛地调转车头,又回去压了一遍,得亏着别墅带的院子够大,都是草坪和地砖,周围没什么树木,否则可就难办了。

第九章 意外来客

    我们弄出的动静有些大,不远处几家住户的房间相继亮起了灯,此刻,地上那东西已经被压扁了,一动不动,也不知还能不能作怪。

    等了片刻,不见那东西再爬起来,我和钟恭小心翼翼的下了车,凑近一看,那玩意儿已经被绞压成一团黑色的肉酱,肉酱之中,露出一个黑色的石头样物件,我看出来那是尸玉。

    这玩意儿晦气的很,玉历来有养生的功效,但浸了尸气的玉被称为死玉,带着不但不会养生,反而会让人身体不佳,容易生病,从迷信角度来叫,就是死气重,从现代医学角度来讲,大概是死玉上面细菌太多,所以不适合活人把玩。

    吞金暴露出来,说明这粽子是彻底完了,我不由松了口气。钟恭看了看不远处亮起的灯光,说:“咱们闹出的动静够大,快清理一下,别被人发现了。”趁着还没人过来,我和钟恭将那堆烂肉用探铲弄到了不远处的花丛里,紧接着将车停进院子里。

    这会儿没了粽子,窦琳的记忆力也恢复了,想起了大门的密码,众人将铁门锁上,回到别墅里关了门窗,只留下一盏灯观望。

    须臾,见有保安在大门外的路上巡视,看了一圈儿,又回转过去,直到灯光渐渐熄灭,众人才彻底放下心来。我看了看手表,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也没了睡意,洗了个澡,收拾了装备,外面也差不多蒙蒙亮了,我决定先去医院一趟,如果豆腐有了好转,那么这事儿也算完了,至于他事后要不要报复一下窦老头子,还得他自己做主才行。

    我也没再理会窦琳,和钟恭一大早去了医院。豆腐果然精神好了许多,虽然因为近日的折腾显得有些虚弱,但已经没有恶化了,于是我便办理了出院手续,三人在中午时回到铺子里。在车上那段时间,我将昨晚的经历对豆腐言明,将其中的来龙去脉也说与他听,紧接着道:“趁着钟恭和阴阳狐还在,你说怎么办吧?”

    豆腐沉默不语,片刻后,说:“算了。”

    钟恭摇头,不予苟同,说:“你也太大度了,陈兄弟为了救你,昨晚差点儿没被那粽子给弄死,就这么放过那老小子,也太便宜了。”

    豆腐看着我,神色有些迟疑,我太了解他的性格了,淡淡道:“自己决定。”

    豆腐于是说:“我想,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事儿,我爸也会那么做的。老陈,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我能理解豆腐的意思,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换个方式想,这次我为了救豆腐,将地阴煞散出去,虽救了豆腐一人,对于其他人来说,岂不也是罪大恶极?

    这就是人,自私是本性,世间的人性没有善恶之分,善与恶,只能用道德来衡量。

    我也没有对豆腐的决定表示不满,三人没再多说什么,收拾东西,办理了出院手续,驱车回了铺子。钟恭第二天就带着阴阳狐回北京了,豆腐在楼上养病,我和独眼龙看铺子。

    算一算日子,离那天和季老板会面也有一周了,也不知他那朋友从国外回来没有,我想了想,决定再等两天,要再没消息,就得上门拜访一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无奇,托豆腐的福,为了照顾病号,我们三人这几天伙食开的比较好,都给吃馋了。

    一转眼要进入十月份了,不过深圳这边天气热,这会儿大部分都依旧穿着短袖,北方这会儿,应该已经是长袖加外套了。一般这个季节,深圳的天气是最好的,不冷不热,日子很惬意。

    我买了一些古董杂志给自己充电,豆腐恢复的很不错,抱着素描本,拿着支铅笔,对着一个西贝的八宝葫芦瓶刷刷刷的画,独眼龙在对面玉器店串门子,仿古的青石板街道上比较冷清,还没到周末,古玩城一般都这样。

    我正看到一半时,豆腐一直很有节奏的刷刷刷的绘图声停了下来,由于习惯了这种节奏,他一停下来,我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却见豆腐抽了抽鼻子,目光如狼似虎般盯着店门口。

    我顺着他目光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悠闲的心情霎时间沉了下去。

    门口站了一个人,是吕肃。

    嘶……他怎么突然冒出来了?难道是季老板那边给通了风?

    我们跟吕肃打交道都是在下斗的过程中,因此留下的形象是个穿着户外服,腰后背着一把大刀,笑容温和的中年人。但这会儿,他穿着一身休闲服,白色的t恤,双手拧着塑料袋,里面是几个打包塑料盒,有点儿像个送外卖的。

    豆腐比我更快迎了上去,他是吕肃的狗腿,一直替吕肃辩护,认为其中一定有误会,这会儿看见偶像驾到,别提多高兴了,就差屁股后面长条尾巴摇了。估摸着是考虑到我的感受,豆腐笑脸一收,咳嗽两声,说:“真是的,来都来了,带什么礼物嘛……好像是闷生蚝。”

    吕肃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呵呵一笑,说:“路过七星楼的时候,顺便带了几份吃的过来,趁热吃。”

    豆腐立马拆包,一时间香味儿四溢,这小子完全把我给忘了,叫回了在外面串门子的独眼龙,招呼吕肃落座,三人拿着筷子就吃。

    我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心说我成什么了?我操!你吕肃是哪颗葱,一来就抢我兄弟,抢我伙计,妈的,没见过这么欠揍的。

    还是独眼龙有良心,对我说:“当家的,赶紧来吃,七星楼的东西那叫一个贵啊,味道就是不一样。”吕肃微微一笑,声音温和,说:“你们喜欢吃就行,第一次来,本来是想送些像样的礼物,后来又想大家出生入死,也不是外人,送的华而不实反而见外。窦兄弟喜欢吃,我就顺道买了一些,哈哈,好在你们给面子,没有直接扔了。”

    豆腐感激涕零,说:“吕大哥,你太客气了,这个是什么……”

    “哦,这个没见过吧,海边的渔民叫石蟹。”

    独眼龙说:“螃蟹长这样,怎么全身都是刺?”

    “就长这样,但味道很好,小心手,我帮你们剥……”

    我靠,看不下去了!

    我觉得自己已经够冷静了,但见豆腐和独眼龙被吕肃哄的团团转,就跟被人打脸一样。他奶奶的,几份吃的就吕大哥吕大哥的叫了,老子前两天还差点儿被粽子给弄死,结果还是被叫变态……

    还有我这个伙计,当初你流落街头找不到工作,是谁收留你的?这会儿谁才是你老板你忘了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一拍桌子,盯着吕肃,冷冷道:“你够了,这么演戏累不累。”

    正吃着的三人目光齐刷刷看过来,豆腐嘴里叼着生蚝,满嘴都是油,独眼龙俩腮帮鼓的跟青蛙一样。

    他娘的,老子平时没给你们吃饭吗!

    吕肃眯了眯眼,声音就跟设置了频率一样,听起来永远都是温和,说:“我听朋友说你想见我,所以就来了,看样子,你对我似乎有什么误会。”顿了顿,他笑了笑,说:“如果是因为镇海石的事,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一直认为我们是朋友,如果有什么让你不满的地方,我先道歉。”

    豆腐紧跟着打抱不平,说:“老陈,你也太小家子气了,吕大哥听说你要见,就老远赶过来,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你这态度需要检讨。”

    独眼龙见有豆腐在前面当出头鸟,也跟着说:“老板,有啥不愉快大家好好说话,我去给吕先生倒茶,你们聊。”说完端了一份吃食边吃边走了。

    豆腐见此,麻溜的关了门,站在一旁盯着我,一副我要敢对客人不好,就要跳出来跟我干架的气势。忍下想掐死这小子的冲动,我缓和了语气,心说现在为这些事情生气确实没必要,这吕肃为人处世很有一套,是出了名的交友广阔,跟他在这方面较劲,我是自讨苦吃,总之人来了就好,人来了,压在我心里的很多事情,也该解决了。

    想到此处,我喝了口凉透的茶水,也不急了,缓声道:“好,既然你刚才已经说了要给我们一个解释,那就先从镇海石说起,我问你答,怎么样?”

    吕肃温和笑道:“只要我知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豆腐鄙夷的看着我,眼神明显在说:瞧瞧人家这气度。

    我瞪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滚蛋。

    豆腐也跟着一瞪眼,表明自己今天护吕肃护定了。

    我心说反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生一场病,还让你小子长脾气了。就这时,吕肃哈哈一笑,忽然又叹了口气,说:“我见过不少人,唯利是图,口蜜腹剑,像你们俩这样能出生入死,同富贵,共荣辱的,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他坐到了椅子上,似乎是在回忆什么,一向带着柔和笑意的脸,嘴角的笑意收敛了许多,看起来更像是苦笑,须臾,他说:“我也有过这样一个朋友,但……他最后死在斗里,不是死于机关或者粽子,而是被人害死的。”

第十章 神秘文化

    我有些错愕,不明白吕肃怎么会忽然说起这个。但他这一番话,到让我心中的怒气平息下去,豆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能又不是不了解,如果把他比喻成一只狗的话,那么是一条对所有人都摇尾巴的狗,不过我一叫时,他还是会回来的,这就行了。

    当然,这个比喻我一直没跟豆腐说过,他的自尊已经受伤很深了,作为他最好的兄弟,我还是得为他的心理健康着想。

    他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笑了笑,说:“那我现在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你知道那镇海石用什么用吗?”

    豆腐接话说:“听说是大禹治水时的宝贝,可以镇江河,不过这听起来有些不靠谱,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吕肃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柔声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镇海石是大禹治水时期的宝贝,几经消失,又几度现世,最后又出现在了格格尔公主的棺椁之中,你们说,这东西,格格尔公主是怎么得到的?”

    豆腐嘶了一声,说:“这到没想过,我觉着这是皇帝给的陪葬品吧?虽说公主丑是丑了点儿,但心灵还是很美的,我们倒她斗的时候,她斗没有起尸吓唬我们,多好的人啊。”

    我让豆腐别打岔,紧接着示意吕肃继续往下说。便听吕肃说,那镇海石原本就是格格尔公主的陪嫁之物,这位公主同时也是一位萨满巫师,相传能通鬼神,而格格尔公主,之所以能凌驾与当时所有的萨满巫师之上,便是因为拥有了这块石头。

    这块石头,对于萨满教的人来说,是无价之宝。

    豆腐恍然大悟,说吕大哥,看不出来,原来你是萨满教的,来来来,跳个傩舞试一下。”现代大部分可能不知道萨满教,但或多或少在电视里,都见过一些带着鬼神面具,跳着奇特舞蹈的民俗活动,民间称为跳大神,事实上,那就是萨满教的傩舞。萨满教崇尚万物有灵,萨满的巫师自己是没有神力的,他们借助傩舞、咒语等与鬼神进行沟通,借助鬼神的力量行事。

    当然,原始的萨满教更为复杂,只是流传至今,很多东西都依旧失传了。

    豆腐说完,吕肃忍俊不禁,哈哈一笑,说:“你看我像是个跳大神的吗?”豆腐估计脑补了一下吕肃跳大神的场景,随后自己也笑了,摇头说不像。

    我觉得纳闷,既然那八鲤斗蛟镇海石是萨满教的宝贝,这关赵老头和吕肃什么事?难不成这二人还想加入萨满教?这都什么年代了,要说干宗教行业,当和尚才是最赚钱的,萨满教,早已经在时代的洪流中,被淘的只剩下渣了。

    这便是事情的关键点了,吕肃讲起了其中的缘由。这其中关于赵老头的,是吕肃私下里查出来的,赵老头做事隐秘,但也架不住吕肃可怕的人际网,倒斗这一行,圈子小,消息传的十分快,除非你是单干,否则很难有不透风的墙。

    吕肃这人,我对他的评价是深不可测,就像卫南京当初评论的那样,他这个人太会来事,温柔和气,但这只是表象,在这层温和背后,是一张比蜘蛛网还密的东西,这东西叫人际网,一但对着某个人罩下去,这人绝对死的很惨。因此,被吕肃盯上,就相当于被一条毒蛇盯上一样,赵老头只能自认倒霉,虽然做的隐秘,但还是被吕肃给查了出来。

    那老头子之所以想要八鲤斗蛟镇海石,是源于一个很不靠谱的想法,他在深圳周边惠州区的深山里,找当地村民盘下了一块地,那地方人迹罕至,只有一条盘山公路翻山越岭,深山里的人家已经十分稀少,大部分都走光了,因此可以说是片没有人的荒山。

    他盘下地后,表面上打着农家乐的名义,背地里却搞起了古代神秘文化研究。什么叫神秘文化?说的笼统点,现代科学无法研究解释,却又确实存在的文化,就叫神秘文化,比如道家的周易八卦、八字命理,内功心法、中医的奇经八脉、五行五脏等等,都可以运用于实践,但包括中国人自己,都不知道最深层的原因是什么。

    中医根据奇经八脉治病,药到病除,但没人能解释,奇经八脉究竟是谁发现的,究竟是怎么来的,西医的人体解剖,也根本找不出经脉这个东西。

    中国神秘文化的源头,追溯到一个点后,就忽然中断了,中国的神秘文化,仿佛是忽然出现的一般。当然,它肯定不是忽然出现的,或许是一个历史的断代。

    秦始皇焚书坑儒,便是众所周知的一个历史断代,随着大量古籍的焚烧,以及文人的死亡,秦及以前的大量历史文化信息都湮灭了,这便是历史断代。

    而在秦始皇以前,或许还有一个更为强大的历史断代,它将中国神秘文化斩为两截,一节是理论,一节是实践,而现在,我们只有实践,却找不出理论的出处了。

    言归正传,赵老头做这个神秘文化研究的用意是什么?

    这个私人机构保密措施很严,饶是吕肃也是费了很大的周折才探听到了一些消息,据说,赵老头是深感自己时日无多,因此聚集了一帮人,想通过这方面,找到可以延年益寿的办法,说白了,就和古代的王公贵族请道士炼丹练气是一个道理。

    现代医学以及生物学,也都力图破解人体基因密码,提高人体寿命,国外最新的一份报告显示,人类的正常寿命一百三十年,而不正常寿命,即通过基因和医学作用的寿命,在未来可达到三百、八百甚至千年。

    所以,这种热衷于长生不老的事,不仅是中国人喜欢做,外国人同样也在做,只是出发的角度不一样,古埃及人的木乃伊,便是一种永生的象征。

    不过,这年头,能做到赵二爷这个份儿上的不多。根据吕肃的说法,赵二爷每天主要干三件事,一是处理事务,基本都由手下的几个掌眼在负责,他操不了什么心;二是养生,赵二爷我是见过的,六七十岁一老头子了,皮肤却红润无比,双目精光熠熠,所以他花那么多功夫在这上面,还是有效果的;三便是那家神秘文化研究机构了,也是倾财力最多的。

    豆腐闻听此言,一脸不可置信,说:“这老头有病吧?延年益寿……我看就他现在这身体,再活个三四十年也不成问题,那算起来没有九十也有一百了,他还不知足啊?难不成还想长生不老?这事儿国外的医学家比他更急,他那么积极干什么?我看……他八成是吃饱了撑的。”

    吕肃低笑了几声,说:“你说是就是吧,估计是他们的研究遇上了什么障碍,将主意打到了萨满身上。”

    豆腐有些回过味儿来,说:“所以赵老头才会找八鲤斗蛟镇海石?不对啊,他找镇海石的理由我知道了,你偷那玩意儿又是为了什么?”

    吕肃微微一笑。问道:“我说过,我有一个兄弟被人害死了,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死人可以复活吗?”

    我点头,道:“我相信,我见过有人利用一些邪术想将人复活的,而且几乎就要做到了。”比如那徐福墓里的无皮尸,又比如那揭安死去的儿子,还有不知去向的肖静,他们几乎都曾经接近于复活的状态,但我始终在想,已经死了的人,复活之后,还是之前的那个人吗?或者说,它还是人吗?

    吕肃有些意外,说:“普通人,很难接受这一点。”豆腐拍了拍胸脯,骄傲的说:“咱哥俩是普通人吗?不是!我们是要干大事的人。”

    我让豆腐闭嘴,别丢人现眼,紧接着说:“你说了这么多,我也听出来了,你得意思是,你找八鲤斗蛟镇海石,是想对萨满进行深入研究,救你那位朋友?”

    吕肃不置可否的点头。

    豆腐好奇道:“萨满教还有这么牛逼的东西?具体操作步骤是咋样的?能让我老爹和老妈也活过来吗?”紧接着指了指我,说:“还有他爷爷,让他爷爷也活过来。”

    正常人是跟不上豆腐的思维节奏的,往往是跟他说三句话,就会被他的白痴所打败,升起骂人的念头。我承认,吕肃比我更有耐心,或者说演技太好。他微笑着倾听豆腐弱智的话,仿佛在面对首领会谈一样尊重,豆腐说完,他轻声道:“具体过程,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对萨满教认识的不够透彻,它是唯一一个,从全世界不同地方发芽的宗教,我们将这种宗教,定义为原始崇拜,它是人类对万物最本质的认识。道家有一句话,叫: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唯一,这一点,原始的萨满教,在人类尚处于懵懂时期,就已经领悟了,你明白吗?”

    豆腐眨了眨眼,片刻后,挤出一句话;“不明白,老陈,你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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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真面目

    豆腐一脸震惊,说:”他说的跟天书一样,什么天地合一,万物并生,这你都能明白?好歹我也是大学毕业好不好!我看的书比你多,为什么我不明白。”

    我指了指不远处一堆人体绘画书籍,说:“你去问它们。”

    其实,吕肃的话并不难理解,他认为,萨满教是人类最原始的宗教,虽说在时光的洪流中已经被冲击的零零星星,但在很多地方,依旧能找到它的痕迹,除了傩舞等,再比如湘西赶尸一类的秘术,事实上都是由此演变而来,因此在这方面,萨满教可以贴上权威的标签。

    而现在,吕肃在试图利用萨满的力量,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盯着吕肃,心中冷笑,说:“你真的只是为了救你得‘朋友’?”是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吕肃似乎看出了我的怀疑,指了指豆腐,说:“如果他死了,而你知道了有机会救活他的办法,你会去做吗?”

    我没回答。

    吕肃紧接着微微一笑,说:“每个人,都有对于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人,所以,我做这些,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我冷笑,说:“好,那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卫南京两个人,是被蛟龙给吞了,还是被你给弄死了?”

    吕肃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柔声道:“我杀的。”这三个字,我早已经预料到,但对于豆腐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以他那一根筋的脑袋,以及单纯的性格,估计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温文儒雅的男人,能够如此若无其事的说出自己杀人的事实。

    我看到豆腐的眼里露出了害怕的情绪,紧接着是厌恶和愤怒,他说:“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吕肃盯着他,笑容终于收敛下去,叹了口气,说:“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这个世界,就简单多了,我为什么杀他们,你难道想不出来吗?”

    豆腐深深吸了口气,说:“因为他们是赵老头的人,他们挡了你得道。”

    吕肃又是一笑,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抬手给豆腐倒了杯茶,轻声说:“已经死了的两个人,没必要再为此生气,这茶很香,喝一杯缓缓气。”

    豆腐怒道:“你……你这个王八蛋,卫南京就算挡了你的道,也罪不至死吧!”

    吕肃道:“他死的绝对不冤枉,就凭他倒的那些斗,还有在斗里解决的人,也够枪毙了。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但我没有骗你。”

    眼瞅着豆腐一副想跟他干架的模样,我也没办法沉默了,打断两人,对豆腐说:“你先出去,我跟他谈。”豆腐的偶像破灭了,气呼呼的出了店,一时间,整个店铺就剩下我和吕肃两人,他盯着豆腐离去的方向,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我对这样的目光很敏感,冷冷道:“吕肃,我看不透你。但我警告你,你怎么对别人与我无关,但别想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吕肃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在想,他这种性格的人,还能在这个圈子里活多久。”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跳起来,我知道吕肃的意思,豆腐无论是身手、性格还是思想,窦不适合这个圈子,借用爷爷笔记本里的一句话:这是一帮为了利益,在地下世界里互相厮杀的人,不沾别人的血,就要沾自己的血。当然,我也可以理解为,吕肃是在威胁我,他如果想对豆腐下手,太容易了,不论是在斗里还是斗外,都一样。

    吕肃接触到我的目光,缓声道:“别误会,我不会对你周围的人下手,我认为我们应该是朋友。”

    我笑了笑,淡淡道:“我们是朋友?这话你对卫南京也说过。”

    吕肃看了我一眼,转移了话题,说道:“第三个问题是什么?”

    “琊山宝殿的事,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待。”我知道,吕肃这人人际网很广,他能在这时候找到这儿来,想必对于我和颛瑞合作的事儿,心里也肯定有底了,但我没想到,他所知道的远比我想的更多,我说完,他第一句话便是:“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地,你应该是想知道那位白爷是谁吧?还有那张地图是不是?”

    我觉得自己的头皮瞬间麻了一下,不管是面对有权有势赵二爷,面对心狠手辣的颛瑞,还是面对冷血的哑巴,我都没有这种感觉。

    这是一种被锁定的感觉,我没想到,吕肃会提到白爷和地图,这意味着,他对我们的上一次行动,了如指掌,甚至连爷爷最后的一句话提了什么都知道。

    是谁泄的秘?

    一行人,颛瑞、钟恭、我、豆腐、顾文敏,无论哪一个,都不可能是泄密者,他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网,比我想象的更密。

    我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片刻后,问道:“是。当年那次行动是谁组织的。在主墓室里,你们经历了什么……起因、经过、结果,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有一点,我很好奇。”

    吕肃仿佛能洞悉人心,他微微一笑,说:“你在好奇,查道士的卜辞是不是真的实现了。”

    我没有佩服过谁,但在吕肃面前,我心里不得不佩服,这种感情很复杂,难以言表。不等我开口,吕肃接着道:“一共活下来三个人,我只是平安出去那一个。”

    我道:“那么……白爷得到了所谓的祝福?嘶,那盏灯是他拿走的?”

    吕肃脸上,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说:“你错了,得到祝福的,是你爷爷。”

    我觉得有些懵了,心说怎么会是我爷爷?他不是成为了守护陵墓的仆从吗?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吕肃讲述起了那段往事。

    那次行动的组织者是白爷,行动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那传说中的七盏灯,吕肃是白爷请去的帮手,至于白爷为什么会请当时才十六七岁的他,吕肃没提,估计和他的身份有关,吕肃一直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出身来历。

    那次行动中间的过程没有什么可以叙述的,先是被揭安摆了一道,但揭安不是他们的对手,阴阳狐也奈何不了这一帮人,因此揭安落荒而逃,没有构成什么威胁。

    真正的威胁,来源于墓室。与我们的经历不同,吕肃等人是第一批光顾者,无数的危机在等着他们,一路艰辛,到达主墓室外的那间墓室,也就是当时有尸堆的墓室时,众人遇到了最大的危机。

    众人能走到这一步,眼瞅着胜利就在前方,队伍里却忽然发生异变,其中三人忽然发狂,对周围的人进行攻击当然,这三人并没有造成太大的麻烦,很快便被收拾了。

    但众人找不出他们发狂的原因,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一进墓室,就变得不要命了?这时,白爷发现了其中的奥秘,这一切,窦来源一墓室墙壁上浮雕着的一张张人脸。

    地鬼族有人脸崇拜,他们甚至能通过人脸的微妙变化,对人的潜意识进行催眠,而那间墓室,之所以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就是为了让进入墓室的人,一眼就能关注到墓室上的人脸。

    我记得,那些人脸我当时也看过,但那会儿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吕肃这么一提我才知道,原来我和爷爷相继发狂,并非是那个尸堆在作怪,而是那些人脸的表情,事实上就是一种催眠,所以我当时才会忽然看到尸体起尸,并且将豆腐揍成了熊猫眼。

    走到这一步,活下来的人就和查道士猜测的一样,分别是白爷、吕肃、陈思远、颛东来以及颛东来的那个手下。这五个人最终进入了主墓室。

    在主墓室里的遭遇,和我们也差不多,但唯一不同的是,我们几人将那几个灯当成了废铁,但当时爷爷几个人却并不是这样。

    我们将它当成废铁,是因为并没有真正了解它,而那支队伍中,有了解它的人。这个人,就是那次行动的组织者白爷。

    因为这个原因,没有人将它们当成废铁。

    要想知道这七盏灯的使用方法,就需要了解这七盏灯的来历。我们之前推测,七盏灯很有可能是外来的汉族人或者是其它少数民族的东西,只是无意间被地鬼王得到。

    地鬼王启用了最后一盏,据说能让人成神成仙的灯,然后,他就真的成‘神’了,成为了中国神话传说中的羽化仙人。

    这说明,神灯的力量是存在的,当然,或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

    没有了最后一盏灯,那么里面还有六盏,而白爷要寻找的,是死灯,也就是那盏能让人长生的灯。按理说,这么好的东西,肯定是全部带走为好,但事实上,每个人却只能使用一盏,因为,使用神灯的力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第十二章 夺灯

    代价?

    我听到此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如果地鬼王使用神灯的代价,是变成了那副鬼模样,那么另一盏被拿走的灯,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吕肃闻言,微微一笑,说:“比起这个问题,你更应该先知道,那盏灯是谁拿的,以及……为什么只拿走了一盏。”

    我面无表情的点头,心里实际上已经是复杂无比,因为我得眼前坐在一个十分可怕的人,他洞悉人心的本事,已经到了让常人觉得无法想象的地步。

    见我点头,吕肃缓缓道:“其实,我给过你提示。”提示?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们之前的对话,猛地明白过来。吕肃说自己是平安出去的那一个,那么剩下的便是仆从和祝福,如果说爷爷是地鬼王的仆从,那么得到祝福的,自然就是白爷了。

    这个祝福,会不会指的是神灯?

    我道:“灯是白爷拿走的,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我对这个白爷,实在生不起好感,总给人一种行踪诡异,不可见人的感觉,若不是他将爷爷牵扯到这件事情中,后来的一切都会完全不一样。

    但谁知,吕肃却微微摇头,说:“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我得话,得到祝福的,不是白爷,你鬼王……陈思远。”

    “嘶。”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心说这小子难不成耍我来了,我爷爷那十四年过的如此凄惨,和祝福这个词眼,完全就沾不上边,想起来我心里都跟堵了一块铅似得的,这小子竟然还说起风凉话,我心中的怒火又冒了起来,冷冷道:“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

    吕肃摊了摊手,说:“当然,这件消息对于你来说,或许难以置信,但这却是真的,那次行动中,获益最大的就是陈思远,而我,什么也没有得到,还差点儿送了命。”紧接着,他开始讲起了之后的来龙去脉。

    那七盏灯的使用方法,只有白爷知道,因为白爷在这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调查,因此,在众人打开棺椁,发现了六盏灯以及那卷帛书之后,众人同样放弃了开棺,那么剩下的,就是各取所需了。

    六盏灯,五个人分,只多不少,当然,如果只有一个人活下来,那就更好了。只可惜,能活到现在的,都是有本事的人,吃黑不容易,因此众人只有平分,多出来的一盏,白爷作为出力最多的人,自然没有人跟他争。

    吕肃是朝着尸灯而去的,同样,如我所料,爷爷也是冲着尸灯而去的,比如什么百病不生、青春永驻、或者获得巨大的力量,他们更希望能让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活过来。

    当时的分配是这样的:

    白爷拿到了死灯与诡灯。

    颛东来拿到了生灯。

    阿海,也就是颛东来那个得力手下,拿到了老灯,其实是最没用的一盏灯,对于女人来说可能会有很大的诱惑力,据说它能改变人的外表,青春永驻的地步。如果阿海的地位再高一点,他肯定会选择更好的,但谁让他身份摆在那里,没得挑,但有总比没有好,阿海很满意。

    剩下的,是病灯以及尸灯,爷爷和吕肃在第一时间,同时朝它伸出手,二人的手碰到一处,一个老人,一个少年,目光在刹那间交汇。

    吕肃微笑,说:“陈爷爷,这盏灯对我很重要。”

    我爷爷是个老实和蔼的人,但在这件事情上分毫不让,说:“小吕,你是个好孩子,但这盏灯对我同样重要,你把它让给我,我会报答你的。”

    剩下的三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袖手旁观,倒斗挖蘑菇这一行,吃黑的事情太常见了,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只要不牵扯到自己的利益,一般不会参与进去。

    白爷和颛东来以及阿海站在一旁,一身不出,静静看着吕肃和爷爷对持。

    当然,那时候的吕肃还年轻,不是爷爷的对手,吕肃自己心里也清楚,他知道如果撕破脸,玩起吃黑来,自己是讨不到便宜的,于是看向一边的白爷,说:“您当初可是答应过我的。”

    白爷是你一行人的领队人,如今陷入僵局,年轻的吕肃还没有跟爷爷叫板的资本,便找白爷求助。但这白爷是个阴险的人,他确实允诺过事成之后,尸灯归吕肃,但真走到这一步,又怎么会为了吕肃得罪我爷爷?白爷不动声色,只淡淡的说道:“我是答应过你,所以我没拿尸灯,也没让颛兄弟两人拿,东西就摆在你眼前,拿不拿的到,可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吕肃盯着白爷那张做过手脚的假面,脸上依然带着笑,但笑容已经带上了寒意。原本他是希望白爷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二人合起伙来,也不怕陈思远不将尸灯让出来,但现在,白爷来了这么一出,显然是将吕肃摆了一道。

    那时候的吕肃比现在嫩,在那种情况下,没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反手抽出鬼哭刀,将目光从白爷身上收回来,盯着爷爷冷笑,二话不说,当头砍了下去。

    吕肃的刀法何其快,但爷爷年老成精,早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因此在吕素拔刀的瞬间,爷爷顺势后退,手腕一抬,疫病赤红色的飞刀朝着吕素射去。

    红色的飞刀毒性很剧烈,爷爷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倒斗挖蘑菇,从来不是什么干净的行当,他心软不杀吕肃,吕肃一有机会却不会放过他,所以爷爷在那一瞬间痛下杀手。

    吕肃这一刀没有砍刀爷爷,但却救了他的命,刀拔出的瞬间,血红色的飞刀击到了鬼哭刀的刀身。一声清脆的声响,飞刀落地。

    此刻,爷爷已经退出了很长一段距离,他盯着吕肃,苍老的声音,沙哑的说:“年轻人,要么拿着另一盏灯离开,要么死。”飞刀只需要一瞬间便能射出,而此刻,爷爷手里已经夹了四支飞刀,如果同时射出去,吕肃躲的了一,躲不了二,虽然两人没有动手,但胜负已分。

    吕肃心中怒火万丈,伸手拿了病灯,紧接着,爷爷准备去拿尸灯,然而,就在这时,旁边的白爷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忽然说不好!紧接着便拔腿往外跑,而于此同时,吕肃耳里出现了一个声音:“放我出去。”这声音绝对不属于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

    但唯有爷爷似乎没有听到这个声音,而但凡听到这个声音的众人,都不由自主的拿着灯走到了棺椁边,主动将灯放了回去,而原本跑出去的白爷,也不由自主的回转过来,与众人做着同样的动作。

    其余人忽然将东西放回去,爷爷很惊讶,盯着白爷离去的方向,看着似乎并没有异样的众人,说:“怎么回事?你们……”

    吕肃想夺回身体的主动权,但他却不由自主的,和颛东来以及阿海三人,开始撬动椁室里的大红漆棺,这完全都是不由自主的行为,吕肃立刻知道是棺材里的地鬼王在作祟,但他没有办法,其余人也没有办法。

    唯一清醒的似乎只有爷爷,一见他们有开棺的动作,爷爷立刻阻止道:“你们是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吗!”爷爷见没人理他,再一联想忽然离开的白爷,猛然知道出了变故,立刻抄着吕肃和颛东来的脖子,准备将他们从棺材上拖下去。

    但爷爷只有一双手,他抄着吕肃和颛东来后退的时候,却没办法阻止阿海和白爷。阿海瞬间转过头,双眼血红,抄着腰间的冷兵器,近距离的猛地朝爷爷袭去。

    那个距离太近,再加上爷爷双手都被占用,因此那一击根本没有躲开,那是一只长刀,从爷爷的胸前捅到了后背,鲜血瞬间喷洒了出来。

    被热选溅到的一瞬间,众人感觉那股控制自己的力道忽然消失了。阿海盯着摇摇欲坠的爷爷,说道:“不是我……是它……”

    爷爷的身体砰的倒在地上,但还没有断气,身体直直的颤抖,目光却盯着吕肃,说:“把、把它给我。”

    吕肃知道爷爷说的是尸灯,吃黑的事情,倒斗的人并不陌生,所以挖蘑菇的人之前,互相一般都是不信任的。对于爷爷的死,吕肃原本是感到快意的,但他盯着眼前布满皱纹的脸,以及那一滩越来越浓的血,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白爷的假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声音透着惊慌,他说:“快走。说罢准备伸手重新去拿已经放回去的灯。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白爷伸出去的手忽然一顿,紧接着忽然开始自言自语,他说:”你是谁?“

    紧接着又说:“不可能!”

    “你是地鬼王!”

    紧接着,他已经碰到灯的手,就如同碰到了什么病毒一样,猛地将手移开,身体也开始一步步后退,与此同时,他盯着吕肃等人说:“我们想错了,情况有变,不要动这里的东西,快,快离开这里。”说完就仓惶而去,仿佛后面有恶鬼在追一样、

    难道……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白爷究竟在和谁对话?

第十三章 觉醒

    在吕肃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爷爷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目光逐渐暗淡下去,最终阖上了。吕肃蹲下身探了探他的脉搏,已经死了,

    我听到了这儿,深深吸了口气,道:“死了?那我看到的是什么?”吕肃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我也没想到,你还会见到他。”很显然,他知道我们在琊山宝殿发生的一切情况,我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找谁打听到的?”

    吕肃反问道:“这也算是你的问题之一吗?”

    “算。”

    吕肃微笑道:“我回答你这么多问题,是不是应该有些回报。”

    我道:”这句话才是你真正想说的吧?你要什么回报?“

    吕肃目光转向店外,微笑道:”这个回报,便是我这次来找你的目地。”顿了顿,他说:“我不需要向别人打听,我一直就在你们身边。”

    一直在我们身边?我心里打了个突,心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小子跟踪我们下斗?这不可能啊,在那种环境中,如果有人在跟着我们,不可能发现不了,再说了,当时还有肖静呢,人发现不了的东西,肖静不可能不知道。

    等等……肖静!

    我倒抽一口凉气,道:“肖静和你是什么关系!”

    吕肃微微一笑,说:“你很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

    我心里已经震惊到无法形容,肖静怎么会和吕肃扯上关系?难道肖静混入我们的队伍中,其实一切都是吕肃安排好的?

    天呐,这个人……简直已经不是人了。

    他是怎么找到肖静这个人的?他是怎么买通她的?难道早在我们下斗之前他就已经盯上我们了?这样的城府,实在是可怕。

    我们这一番谈话,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外头有些暗下来,豆腐从外面叼着根冰棍晃悠回来,见我们二人还坐在原地,他有些惊讶,走到我旁边耳语说:“他怎么还在这儿?你们一下午说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道:”说来话长,回头再跟你说。“

    豆腐看出气氛不对劲儿,见我这么说,便也没有多留,说:“那我继续去升级打怪了,有事儿叫我,他要敢动粗……我、我帮你报警。”

    吕肃笑了一声,说:“我像是那么坏的人吗?”

    豆腐这次已经不被他蒙蔽了,怒道:“你就是个岳不群!”

    我心情原本很压抑,闻言瞬间乐了,心说豆腐这个比喻也太恰当了,将他比喻成笑傲江湖的伪君子岳不群,实在太贴切了,最重要的是,岳不群最后自宫了。

    被豆腐这么一闹,我心里轻松了一些,事情已经很明白了,我和豆腐一直在寻找吕肃,却寻而不倒,而实际上,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他早已经在监视我们了,甚至能将人安插入我们的队伍里。

    这次他会来找我,就如同吕肃自己所说,是需要回报的,那么,他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给豆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打岔,接着,吕肃便接着当时的情况继续往下讲。

    当时,他探了探爷爷的脉搏,发现人已经死了,而白爷也消失无踪,剩下的三人都是有眼力劲的,一见白爷忽然来这么一出,又联想之前的异变,心知此地不能久留,颛东来将目光盯上了那盏鬼灯。

    鬼通‘诡’,拥有它,就可以拥有很多诡异的力量,如果再加上一盏死灯,那就完美了。颛东来朝它们伸出了手,然而就在伸出手的一瞬间,颛东来的脸色忽然变了,目光连连闪动,嘴唇也跟着颤动起来,仿佛在无声的说着什么,情况和之前的白爷几乎一模一样。

    吕肃心里咯噔一下,手中的鬼哭刀暗暗握紧,以防出现什么变故,就在这时,便听颛东来忽然对阿海说:“把椁盖盖上。”

    阿海吃惊道:“东西咱们不拿了?”

    颛东来神色很奇怪,说:“不拿了,这里的东西,什么都不要动。”

    阿海之前开棺时靠的最近,因此被一些蛊虫给袭击了,因此必须得收集一些分泌物,吕肃没有阻止二人,白爷和颛东来都不是傻子,他们既然会先后作出相似的举动,就一定有其用意。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们将爷爷的尸体搬到了一边,吕肃问颛东来:“怎么回事?你们在和谁说话?“

    颛东来看了他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自己。“

    这让我想起了爷爷曾经和我说过的话,他也曾经说过类似让人捉摸不透的话,我甚至想起了在爷爷眼中所看到的另一个我。

    看来,当时遇到那种情况的,不止我一个人。

    那么,这个自己,究竟是指什么?

    吕肃那时候也同样不明白,紧接着,颛东来讲起了他自己在那一瞬间的经历。

    那七盏灯的顶部,各有一个人物造型,之前我也曾留意过。而颛东来的手,在接触到灯的一瞬间,猛然发现,灯顶部的那个人,忽然活了。

    那个人的脸,忽然从扁平变为凸起,面部轮廓清晰起来,黑铁的色泽,也逐渐变为人皮肤的颜色,紧接着,一张和颛东来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你是什么东西!”颛东来问。

    那个人盯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我就是你。”

    颛东来说:”装神弄鬼。“

    那人说:“你需要我的帮助。”

    颛东来说:“什么帮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那人坐在灯顶部的人脸又说:“我是‘鬼’,你需要力量吗?我可以满足你,但要交换。”

    “交换?”

    灯又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但你需要打开它的钥匙,这就是交换。”这句话非常让人难以理解,因此颛东来在那种急于拿到东西离开的情况下,并没有理会前半句,而是直接问:“交换的内容是什么?”

    灯上的人脸说:“用你的刀,插入你的心脏。”它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有种不由自主想拔刀的冲动,颛东来想起了帛书上的内容,又想起了地鬼王后来的模样,总算明白这不是神灯,而是妖灯,于是猛地松了手,他怕自己如果再和那个自己对话,恐怕就真的要把命搭上了。

    事后,吕肃曾反复思考过颛东来的话。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但你需要打开它的钥匙,这就是交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几年前,吕肃才终于想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也总算明白了那七盏灯所代表的意义。

    而这,就是他来找我得目的。

    之所以会想明白这件事,要从四年前说起。吕肃有一位朋友,从事的是人体基因研究,有一次与这位朋友喝茶时,吕肃看报纸,猛然发现了一条新闻。

    新闻的内容是,在美国,一个不学无术的街头少年意外出了车祸,醒来后,却忽然对音乐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并且可以弹奏非常困难的古典音乐,要知道,这位少年在此之前,只听一些街头的摇滚乐曲,连钢琴都没有碰过,仿佛在车祸之后,就被注入了一个音乐天才的灵魂。

    那位朋友见吕肃对这则新闻感兴趣,便说:“这可能是潜能觉醒。”

    “潜能觉醒?”吕肃示意朋友继续说。

    那位朋友紧跟着解释起来。潜能觉醒包含记忆遗传和基因遗传,举个例子,在南非有一种老鼠,它们的一生只有一年的寿命,而这一年,有三个月是用来成长,有四个月则用来迁徙,它们将沿着一条非常漫长的道路,迁徙到一片草场,世世代代如此,不会走错路。

    迁徙到达之时,是繁殖的季节,幼崽在草场成熟,然后再沿着原路返回,在这些幼崽返回之时,只有一年寿命的父母,早已经死亡了,也就是说,没有谁告诉它们家乡在哪里,但世世代代,它们都能准确的在这条漫长的路上往返。

    这种行为,被认为是一种记忆遗传,即祖先的记忆,会存留于记忆中,这些老鼠,则是根据这些记忆进行迁徙的。记忆遗传,是所有动物都具备的,只是这种记忆,大部分被上了锁,无法发挥作用,而人类的记忆遗传,即祖先记忆,则被一把基因锁,完全锁死了。

    除了记忆基因,在进化的过程中,还有更多的基因都被一把大锁给锁住了。

    而那位出了车祸就变为音乐家的街头少年,便是在外力的刺激下,记忆基因起了作用,打开了祖先记忆的一小部分。而潜能记忆,则是指人所拥有的潜能,如果学会生火,学会使用工具是人的一种能力,那么它只占人体潜能的百分之五,还有百分之九十五,同样是被锁起来的。

    吕肃当时听到此处,忽然就想起了颛东来在地宫里所说的话,于是问他的朋友:“死人能复活吗?人能不能拥有特异功能?你认为神仙是存在的吗?”

    他的朋友很诧异,想了想,说:“你的最后一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因为神仙是你们中国的叫法,我不信你们中国的神仙,但我信上帝。”

    吕肃笑了一下,说:“你是搞基因研究的,做的是和上帝相反的事。”

第十四章 钥匙

    他的朋友说:“上帝和基因并不起冲突,上帝是我得信仰,而基因是我向信仰靠近的方式。”紧接着,他的朋友又说:“但是,前面两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想法。首先是死人复活,举个例子:蚂蝗,你把它割成两半,它就会变为两个新生命,你把它切成四个,它就会变成四个新生命,这叫分裂复活;还有一种飞蛾,它们拥有‘复活素’,死亡后,只要尸体能保存一年,那么第二年,复活素会让它们的细胞重新活过来,然后整体复活。但很可惜,它们一但死亡,大部分尸体都无法保存,所以现在很少见,往往只有在雪山附近才能看见,因为雪山可以保存它们的尸体。既然蚂蝗可以分裂,飞蛾可以复活,为什么人不能拥有复活基因呢?”

    吕肃道:“因为它被锁死了。”

    “不错,人类,或者说每一个生命,都是非常伟大的,但每一个生命都带着一把锁,上帝将它锁住了。”

    吕肃微微一笑:“你现在又在和上帝吵反调。”

    “上帝允许存在的东西,就是上帝的意愿,基因学就是上帝给人类的机会,我再遵循神的旨意。”豆腐不知何时又下楼来,估摸着已经听了一会儿,说:“你这朋友不像搞科学的,像个神棍。”

    吕肃依旧微笑,对豆腐说:“你的感觉很敏锐,他平时在研究所上班,周六日去教堂,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有机会我介绍给你们认识。”

    豆腐撇了撇嘴,摸着肚子说:“我下来就是想告诉你们,饿了。”我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七点多种了,吕肃没有要走的意思,当然,这事儿不弄清楚,我也不会让他走,更何况我现在正在兴头上。

    豆腐说:“老陈,晚饭吃什么?要不去吃火锅吧,那边火锅店来了个特别漂亮的妹子……”我从钱包里掏出二十块钱,说:“今天没空,去买四份泡面。”

    “泡面?”

    “泡面!”

    “吃泡面多没营养啊……”

    “你都胖成这样了,还要营养干什么。”

    豆腐生病期间吃的太好,脸肥了一圈儿,昨天被女顾客围着调戏说:“胖乎乎的小弟弟,好可爱。”

    豆腐很受打击,暗地里嘀咕:真没欣赏水平,你们男朋友才是小弟弟,我弟弟大着呢。

    因此我这么一说,豆腐就怂了,买了四盒泡面,几人关了店门呼啦呼啦的吃,把中午没吃完的东西泡在汤里顺道解决了。

    吃饱喝足,吕肃伸了个懒腰,说:“时间有些晚,我今天就不回去了,不知道方不方便在你们这儿住一晚。”

    我心说:你什么都还没交代清楚,你就是想走我也不能放你走,于是关了一楼的门面电灯,众人上了二楼的住处,独眼龙自觉地缩回自己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豆腐以及吕肃三人,吕肃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缓缓打量着房间,随后目光盯向墙上衣服的一幅风景画,眼光一亮,说:“这是那个xx湖。”

    豆腐有些得意,说:”算你有眼光,我画的。”那画上是一个湖泊,湖泊位于青山之间,周围的芦苇随风飘荡,夕阳将芦苇和湖面染成了金黄色。

    这就是格格尔公主墓入口处的景象,豆腐的画功还是不错的,这是他画的倒斗系列图,旁边还有一张风格比较可爱的画,画上是一只大鲸鱼,鲸鱼上坐着一群人,迎着朝阳朝着海平线上一座小岛而去。

    从这幅画,可以看到豆腐的世界观,是积极而乐观的。

    吕肃大加赞赏,豆腐被这么一捧,脸色没那么难看了,我在旁边也没开口,心知再过一会儿,估计这小子又要被吕肃哄的团团转了。

    须臾,等到吕肃的形象,从一个十恶不赦的盗墓贼,转变为一个有极高艺术鉴赏水平的文化人后,我们才转入正题。

    在解答完吕肃的两个问题后,那位朋友,开始回答第三个问题,也就是特异功能。所谓的特异功能,就是正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最典型的就是凭空移动物体,比如眼前放一颗乒乓球,在不触碰它,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是无法将它移动到预定的位置的,而特异功能中,就有人们想象出来的意念移动,即用人的意念,使得物体按照自己所想的方法移动。

    他的朋友说:“事实上,这一点,已经实现了。”

    吕肃很惊讶,说:“实现了?什么意思?”

    “与我们合作的一家研究院,早已经研究出了,通过放大人体脑电波进行物体移动的方法,当然,这种放大还很弱,所以至多能移动一张纸或者一个乒乓球。这说明,人是可以做到的,只是这一项能力……”

    吕肃接话道:“……被你的上帝锁起来了。”

    “是的。”

    谈话到此结束,而吕肃猛然破解了一个疑惑多年的秘密,也就是颛东来的另一个自己,对他说的话: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但你需要打开它的钥匙,这就是交换。

    那七盏灯所能带给人的,不是客观的东西,而是一个打开人体大锁的力量。那么,跟颛东来对话的,也确实是他自己,是另一个被锁起来的自己。

    我听到此处,只觉得嘴里发干,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说。吕肃微微一笑,说:“这只是我自己的一个想法,或许那七盏灯真的拥有那种力量,或许它们真的只是一把钥匙,使用这么钥匙后,无论得到什么,都是我们自己给自己的。但是,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想要的,是制造这种钥匙的方法。”

    豆腐惊讶道:“制造钥匙的方法?”

    吕肃点头,微笑道:“我不想付出代价,我只想要钥匙。”

    豆腐说:“这就是你找老陈的目的?可是你想要钥匙,找他干什么?还有,我还是没明白,你得意思就是,灯是打开人体潜能的钥匙,那陈老爷子是怎么回事?”

    吕肃无奈的笑了笑,说:“他弄的我们很狼狈。”

    在吕肃和颛东来对话时,阿海一直在棺椁边守候着,这时,已经收集完了蛊虫的分泌物,正小心翼翼的包起来。两人谁也没发现,一旁已经死去的陈思远……站起来了。他无声无息,走到了阿海的身后,带着鲜血的手,搭在了阿海的肩膀上。

    阿海转过头,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发出一声尖叫,但紧接着,便忽然浑身抽搐起来,因为蛊虫发作了,几乎瞬间,阿海便丧命,尸体趴在了棺椁上面。

    于此同时,爷爷开始朝着吕肃二人攻击,鬼王陈思远,完全不顾后果,毫不畏‘死’的攻击是非常恐怖的,饶是吕肃和颛东来也抵挡不住,因此只得狼狈逃命。

    陈思远并没有追上来,他关闭了主墓室的大门,片刻后,吕肃听到门后,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声音是陈思远发出的,但为什么会有这种声音,谁也不知道。

    只有三个人能活着出去,而陈思远,已经不是人了。所以,最终活着离开琊山宝殿,离开地鬼王墓的,是白爷、颛东来以及吕肃。

    我和豆腐面面相觑,听完吕肃的话,更多的疑惑在我心头窜动:这人说的是真是假?爷爷难道也变成了类似于肖静那样的邪尸,或者说活尸?

    我想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如果说,当时谁都没有拿走棺椁里的东西,那么六盏灯,为什么我们开棺的时候,只剩下五盏?

    我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吕肃却反问了一句:“你确定在那间主墓室里,只存在五盏灯吗?”他说的是主墓室,而不是棺椁,这个概念是不同的。我立刻明白过来,他是暗指,当时我们那批人中,有一个人身上是带着那盏灯的。

    在此之前,我们那帮人都没有开过棺椁,那么嫌疑人是谁,不言而喻:爷爷。

    再结合吕肃之前所说的一系列事情,我立刻明白到他的意思:爷爷最后取出了尸灯,所以复活了。

    但爷爷为什么在死后又能站起来?

    爷爷曾说过,答应过另一个自己,难道这就是‘交换’?

    吕肃笑了笑,说:“所以我才说,你爷爷才是唯一获利的,至少,他用那把钥匙,将自己的锁打开了,而我们其他人,什么也没有得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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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是个暴富的行业。
搬山御岭的盗墓贼们穿梭于不为人知的山川大泽,往往会遇到一些离奇古怪,匪夷所思状况。
龙穴宝楼,传世奇珍,鬼王遇龙、白煞红凶。
绝对真实的盗墓事件,全程惊悚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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