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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邪灵一把刀     鬼喘气txt下载     鬼喘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九章 夜尸

    当初,肖静曾经送给我一个吃人造型的佛陀,古怪非常,我当时也只以为是异域的物件,并没有多加上心,现在被揭安这么一提,脑海里不由得冒出那尊神像的模样,那细长的身体、大张的嘴,古怪的造型,无一不透着离奇。

    难道……那就是肖静所供奉的邪神?

    难道肖静真的已经是个死人了?夜色下,夜风呼呼的刮着,我想到此处,不由得汗毛倒竖,又想起之前一时冲动,还和肖静在医院里吻的昏天黑地,这画面和昨晚那只女鬼交织在一起,别提有多闹心了。

    揭安人老成精,见我脸色变了,心下了然,说:“看来你肯定是想起什么了,嘿嘿,我有句忠告,有道是:死鬼无故不缠人,这个女人一门心思跟着你,必然是有原因的。”我这会儿也是六神无主,专业的事情,肯定得请教专业的人,于是我问道:“那该怎么对付她?”说到底,肖静现在也没有害我,更何况这诸般事情,现在也只是我和揭安的推论,毕竟是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哪儿能一口咬定肖静就是鬼呢?

    揭安闻言,便道:“我有一法可以试探。”

    “什么办法?”

    揭安指了指我们头顶上方,黑黝黝的树冠,说:“阴阳狐不吃活物,只吃死人死畜的心肝,我打个进食的哨子,我们这里边儿谁是死人,它就会扑向谁……不过……”这老头说话总是半截半截往外蹦,饶是我向来沉得住气,也不由得心中焦急,催促说:“不过什么?”

    揭安道:“就怕你不敢冒险,万一她真是个死人……到时候,嘿嘿。”

    我想到女鬼变身的那一幕,也觉得手心发凉,但转念一想,队伍里如果真混着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也不是回事儿,谁知道她跟在我身边有什么目的?倘若真是鬼怪,也正好趁着我们人多,队伍里又有揭安这个懂门道的人在,一道解决了。若她不是鬼怪,也自相安无事。

    转念我又有些担心,倘若这老头是骗我的咋办?那阴阳狐利爪大嘴,内里獠牙根根发青,万一这老头说的假话,即便肖静不是鬼,被它给掏心掏肝的吃了,我们岂非照样蒙在鼓里?转念一想,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瞻前顾后,犹犹豫豫,万一真出了事,后悔就晚了,不如一试,我只需警惕些,倘若这老头或者那阴阳狐真有什么异动,也好趁早制服。如此一想,便对揭安点了点头。

    我问:“什么时候行动,有没有什么讲究?”

    揭安掐指一算,看了看夜空中的月亮,说:“如果是供奉了邪神,在阳气未熄之时,尸气是不会散发出来了,在等一个时辰就是阳气尽伏,阴气大盛之时,那时候是人是尸,自有分辨。”揭安说完,回了帐篷。一个时辰合约现在的两个小时,一个时辰后,也就是12点,我坐在火堆旁守夜,一时间觉得时间分外难熬。

    终于到了时候,我进帐篷将揭安给叫醒,他搓了搓眼睛,跟我来到火堆边,嘴里忽然发出了一声音调古怪的哨子声,便听这一声之后,那只黄色细脸的阴阳狐便从黑暗中的树冠上跃了下来,规规矩矩的蹲坐着揭安的肩头。

    揭安摸了摸它的脑袋,咬破自己的手指,将带血的手指在阴阳狐的眉心点了一下。或许是那皮毛的颜色黄中带红,又或者天色太暗,那血印上去,就跟没有似的,仿佛瞬间就消失了。就在这时,揭安打了个尖利的哨子,这声音在黑暗中可够响的,别说我觉得刺耳,估计帐篷里的人也被吵醒了。

    果不其然,三个帐篷里忽然亮起了灯,估计是里面的人打开了手电筒。

    豆腐提溜着裤子从睡袋里钻出来,慌张道:“有情况,出什么事儿了!”他东张西望,以为是出了什么紧急状况。颛瑞等人也相继钻出帐篷,就在此时,我发现,三个帐篷里,有一个帐篷没亮灯。

    是顾文敏和肖静所睡的帐篷。

    她们俩就算再不对盘,但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也只能挤一个帐篷里,众人都被这哨子声吵醒了,以顾大美女的机警,不可能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难道……

    我心里冒出一个不好的猜测,就在这时,随着揭安嘴里发出数声急促的哨子,他肩膀上那只黄的发红的阴阳狐,鼻子忽然抽动了几下,竟然猛的朝着顾文敏所在的帐篷而去,紧接着,帐篷中发出了一声尖叫。

    是肖静的声音!

    我心里打了个突,立刻拔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枪支,抄着武器就冲了进去。

    帐篷刚一撩开,一个黑影猛的从里面冲了出来,那黑影披头散发,身形消瘦,却力道十足,朝我猛的一撞过来,竟然将我撞的四脚朝天,摔了个屁股开花。倒地的瞬间,我只觉得头顶一个黑影闪过,一股恶臭从鼻尖飘过,紧接着便是豆腐等人的惊呼声,再接着便是枪声,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安静下来了。

    我心里的感觉就别提了,虽说刚才一切都发生的比较快,帐篷里又是黑沉沉一片,但那身形,那酒红色的头发,不是肖静又是谁?她……她竟然真的已经死了!

    我赶紧爬了起来,便见豆腐等人齐刷刷举着枪,对准我们白日里扩宽的洞口。豆腐一见着我,便说:“老陈,那是什么玩意儿?嗖的一下子就钻进这个洞里去了。这儿我们守着,你赶紧去看看你的正房和姨太太有没有出事儿。”

    这会儿我也顾不得去纠正豆腐的叫法了,被他这么一提醒,才从肖静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心中猛然想起了一直没有动静的顾文敏,心里咯噔一下,拔腿便往帐篷里冲。等我打开手电筒一看,却见顾文敏脖子下一道肿起来的痕迹,双眼紧闭,胸口不断起伏,去不见出气,我大惊,心知她是被人掐住脖子,这会儿已经堵气了。口语说的堵气就是医学上一种接近呼吸休克的状态,落水或者被掐过的人基本都会出现这种情况,这种时候得赶紧做人工呼吸抢救才行。

    我赶紧给顾大美女做心脏起搏,压了几下不见效,只能深吸一口气,开始嘴对嘴人工呼吸了,片刻后,总算是抢救及时,顾文敏咳嗽了几声,幽幽转醒,一看见我,二话不说,就搂住我的脖子默默流泪。我心知她平日里心理素质过硬,此刻会有这种表现,想必真是骇的不轻,一想到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她被‘人’掐着脖子差点儿掐死,我也不由得心下后怕。光是想一想她的遭遇,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肖静跟了我们一路,一直没有害过人,怎么今晚却忽然对顾文敏下手了?

    是时间上的巧合,还是说肖静那晚的行踪被我撞破,所以……

    我一边想着,一边拍了拍顾文敏的后背,她也没哭太久,片刻后在我肩膀上蹭了蹭眼泪,抬起头时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嘶哑道;“她力气很大,忽然掐我,身上有种尸臭味儿,我觉得她不是人……咳咳。”她脖子受了伤,说话有些费力,我立刻道:“我都知道,别说了,休息一下。”

    顾文敏摇了摇头,喉咙吞咽了几下,说:“不,她还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

    不等我发问,顾文敏便露出回忆的神色,哑声道:“我当时被掐的有些神智不清……咳咳……似乎听到她说、说什么活下去……信使什么的。”

    活下去?

    信使?

    这是什么意思?

    顾文敏估计记的不太清楚,痛苦的摇了摇头,看向帐篷外聚集的众人,道:“她人呢?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看她现在比较虚弱,而豆腐那边儿也似乎没什么异动,便大致将事情讲了一遍,顾文敏的惊讶可想而知,但我没想到,她却立刻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她速度那么快,躲到哪里不成,怎么会躲到盗洞里去?”

    不愧是吃警察这碗饭的,观察力还真是敏锐,我一时也有些纳闷,心说莫非是因为变成了粽子,所以连带着也喜欢钻洞了?过去常有老尸打洞的说法,便是说一些老尸粽子,墓穴毁坏后,便会自己打洞,白天住在尸洞里,晚上再出来活动。

    老年间,如果忽然在某个山头看见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大人都会警告好奇心重的小孩儿,不让小孩进去,谎称是大蛇的蛇洞。事实上,蛇洞也确实有,但有些,或许就是尸洞。

第六十章 炸洞

    我扶着顾文敏出了帐篷,众人聚集在洞口,揭安老头已经将肖静的事对众人言明,豆腐平日里虽说和肖静不对盘,但现在一听说她死了,估摸着也不是滋味儿,说:“好好一个人,怎么变成了不人不鬼的东西,顾大美女,你没事儿吧?”

    顾文敏摇了摇头,道:“幸好你们来的早。”

    颛吉对揭安道:“看来这次还多亏了你这个老头,不过现在怎么办,那女粽子躲在里面,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咱们要从这个盗洞往里进,不跟送死一样。”众人一时也拿不出主意,便轮流守候在洞口。

    我和豆腐坐在火堆边,顺便把守着洞口,也没什么睡意了。顾文敏受到惊吓,重新回帐篷休息。

    见我不说话,豆腐拨动了下篝火,说:“有什么想法,说一说。”

    自家兄弟,我也没什么顾忌,说道:“我在想,肖静是什么时候死的。”她当时送给我店铺里的那尊神像,八成就是她供奉的邪神,那是她跳河之前的事,也就是说,在她找我之前,她其实已经死了。

    那么她是怎么死的?

    死后为什么又会找上我?

    我也不期盼豆腐那猪脑子能发现什么端倪,一边说,一边在脑海里分析问题,我不喜欢多说,更多的时候喜欢冷静的去分析。豆腐闻言,立刻滔滔不绝的讲起来,他的话十句有九句可以忽略,但有一句话,忽然让我打了个突,豆腐一拍大腿,说:“……不好,如果那神像真有问题,那它现在就放在我们的店里,而且独眼龙还住在店里,你说,会不会出啥事儿?”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摸出电话,但该死的,已经没电了。

    正暗自咒骂着,豆腐说:“我去给独眼龙打电话,让他把那东西有多远扔多远,不,最好是埋起来。”

    我们进山已经这么多天了,现在的智能手机,后台程序运行的多,很费电,我的手机都没电了,他手机还能用吗?便见豆腐从自己的装备包里东翻西翻,片刻后,我傻眼了,他从装备包的最底下翻出了一个移动电源,外加一本人体画册。

    豆腐得意的将电源一接,早已经没电的手机立马开机了,信号非常微弱,试了好几次,电话都没能拨出去。豆腐摇了摇头,丧气道:“但愿没出啥事,咱们争取早点儿回去。”说完,便插着移动电源,抱着手机开始玩游戏,间接在翻一翻那本全是不良内容的人体画册。

    我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瞧他这模样,合着当我们是出来旅游的?

    我埋头分析着肖静的事儿,豆腐的手机里不断传来‘啊啊啊啊’角色被杀死后的音效惨叫,片刻后,我听不下去了,将手机夺过来,几分钟杀通关后,对豆腐说:“以你的智商,以后也就可以告别手机游戏了。”

    豆腐盯着屏幕上出现的三个sss等级,挺受打击,悻悻的收起手机,说:“你心里不痛快,干嘛要来打击我。”

    “我不痛快的时候,看不惯别人在我眼前痛快。”

    “变态。”豆腐骂了句,终于转移了注意力,说:“其实这事儿你纠结那么多干嘛,反正肖静又不是你害死的,她自己拜邪神是她自己的事儿,甭管她因为什么理由混到你身边来,现在不已经被揭穿了吗?咱们只要知道了敌人是谁,敌人就伤害不了咱们,你说是不是?”

    我看了他一眼,觉得有时候这种单细胞脑袋也是一种福气,看问题比较简单,于是说道:“你说的这些,都可以不去想。”

    “那你在纠结什么?”

    “我想的是她最后对文敏说的话。”

    活下去、信使。这些是指什么?

    活下去三个字的意思很简单,不用解释,而信使则有很多种理解,传达消息的人可以称为信使,宗教的信徒,也可以称为信使。结合整件事情的经过,肖静所说的信使,或许和她祭拜的邪神有关。

    难道说,她要把顾文敏也变成信使?

    那么活下去又是什么意思?顾文敏变成信使,她才能活下去?

    这事儿透着古怪,光凭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我只能暂且搁在一边,事到如今,肖静的事已成定局,再为此伤神也是无用了,就如同豆腐所说,知道敌人是谁,一切就好办多了。须臾,我们换了班,一夜风平浪静。

    第二天一早,我们聚集在洞口,形成两派。

    第一派是以豆腐为首的保守派,认为肖静堵在盗洞里面,我们不能再从爷爷挖掘的盗洞进去,否则相当于‘狼入羊口’,应该自行另辟通道,支持他的有顾文敏和揭安。

    第二派是以颛吉为首的攻击派,认为另辟通道太浪费时间,不应该被一个女粽子吓到,支持他的是钟恭。

    我和颛瑞则没有加入任何一派,因为这两派各有利弊,我和颛瑞的行事方法有些相似,只不过颛瑞此人,受到家族环境的影响,做起事情来更加的不动声色,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如果要形容的话,他更像一只豹子,喜欢隐藏在高处注视着猎物。

    忽然之间,颛瑞开口道:“扔炸药。”

    豆腐一愣,说:“要炸她也得先爬到她跟前才行啊,里面那么窄,炸她的同时,岂不是把自己也给炸死了?”

    颛瑞眯了眯眼,嘴角微微一笑,声音不疾不徐的说:“我有说要让人进去里面放炸药吗?”

    瞬间,众人明白过来,豆腐大惊道:“你是要炸盗洞?我靠,你要把她活埋在里面?”这地方土质松软,越往下,之前爷爷留下的盗洞便会越窄,肖静躲在里面,一但放炸药,整个盗洞便会塌陷,将她埋在里面。

    颛瑞气定神闲,道:“我不赶时间,可以多花几天功夫自己打盗洞,但我不希望下到遗址之后,这东西会忽然冒出来。”他已经开始用‘东西’这个词形容肖静了,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面上没什么表情。豆腐比较直接,说:“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

    我心知颛瑞的顾虑没有错,这个盗洞如果不封,我们即便另开盗洞,也要随时担心肖静从里面出来偷袭,即便她一直潜伏在洞中,万一我们下到遗址后,她也顺着爷爷等人留下的盗洞跟进来怎么办?就算她手头没有工具,但老尸打洞的传说古来有之,更何况她还是个有智慧和思想的‘尸体’?

    颛瑞思考周密,豆腐向来心软,估摸着还念着旧情,认为这样做有些太绝了,我出声道:“放炸药吧,这是个好主意。”

    豆腐瞪大眼,看着我,道:“老陈……”

    我道:“她已经不是人了。她差点儿杀了文敏。她还会害我们。小豆,不要感情用事。”

    豆腐看了我半晌,最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妈的,是你前女友,又不是我前女友,我操个屁心,他奶奶的,炸!”这种事儿到用不着我们出手,钟恭一手就包办了,典型的忠犬加老黄牛,忠心耿耿外加吃苦耐劳,我有些好奇颛瑞一个月给他开多少工资。

    由于炸盗洞需要一定的深度,因此炸药需要重新调配,约摸要半个小时,我们其余人在盗洞旁边休息。我目光巡视了一圈,发现顾文敏在出神,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目光和我对视之时,她神色有些复杂的转过了脸。

    我心中一想,便明白她在想什么,一时不由得苦笑,再去看豆腐,也是一副很郁闷的神情,一向天塌下来都嬉皮笑脸的神色,此刻显得凝重而沮丧。想了想,我坐到豆腐旁边,不等我开口,豆腐便直径说道:“还记不记得前天,肖静和我吵架,我差点儿动手揍她。”

    我点了点头,道:“你会对一个女人挥拳头,我觉得很意外。”

    豆腐道:“因为她讽刺我拖后腿。”

    顿了顿,豆腐说:“老陈,我知道我这人做事经常考虑不周,如果不是亏你照应,还指不定混成啥样,我经常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拖累兄弟,不能扯后腿,但是……”

    我道:“但是你的智商摆在那儿,所以我原谅你。”

    豆腐呛了一下,怒道:“我现在是想找你谈心,你能好好说话么,一天不嘲讽我你会死么!”

    “会。”

    “…………”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没心情跟一个男人谈心。”

    豆腐垂头丧气,自顾自的说:“你不会理解我现在的感受,那是曾经跟你睡了三年的女人,我知道你曾经有多爱她。我记得有段时间她迷上了澳门赌场,几天下来,差点儿没把你公司给输垮了,你连眼皮儿都没眨一下。你那么喜欢的一个女人,现在说炸就炸了……这种感觉很古怪,我忍不住想,有一天如果我也成了一个潜在的危险,会不会也被你毫不留情的咔嚓掉。”说完,豆腐苦笑道:“我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颛瑞能够毫无顾忌的说放炸药活埋,是因为肖静与他只是陌生人,充其量是相处过几天的一个漂亮的陌生女人。

    而对于我来说,却是曾经喜欢到骨髓里的人,能够说杀就杀,没有半分情面,与我这样的人相处,估计谁心里都会发憷。

第六十一章 下地

    我听了豆腐的话,心里也觉着不痛快。片刻后,我淡淡道:“我知道,自己有些奇怪的改变,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在我杀你之前,你可以先杀了我。”豆腐一愣,和我对视半晌,捏着拳头和我比了比,最后说:“我杀你?你在开玩笑吧?你能一挑十,而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艺术家,我打的过你吗?”

    我道:“得了,别玷污艺术家这个词了,整天除了教小屁孩儿画乌鸦、大树、蓝天、白云,你还会什么,有你这样的艺术家吗?”顿了顿,我拍了拍豆腐的肩膀,淡淡道:“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不过,就现在来说,是不可能有那么一天的。”

    话音刚落,便听砰的一声闷响,震的人耳心发麻,脚下的地面也跟着颤动起来,是钟恭引爆炸药了。顷刻间,周围尘土飞扬,众人捂着嘴,眯着眼后退,足足十来分钟才尘埃落定,而这时,那个爷爷他们留下的盗洞,已经完全塌陷了。

    不出意外,肖静已经被埋在了里面。

    我脑海里闪过那三年在一起的日子,心里头有些发堵,这并不是非常剧烈的悲痛,只是一种沉甸甸的情绪,说不上强烈,但却难以抹去。

    颛瑞照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见尘埃散去,便不冷不热的说道:“定位吧。”所谓的定位,就是探清地下环境,只有定位清楚,才能知道该将盗洞打向何处。这是个比较简单的活儿,我们拿出探铲和伸缩接头,一层一层往下打,众人分开行动,钻出了一个个梅花探孔,在这种需要下力和重复的劳作中,其余的事也顾不得想了,一直忙活到下午,才终于定位完毕。爷爷等人之前定位用了半个多月,但由于爷爷那伙人已经帮我们找出了大致位置,因此我们的定位范围比较小,相对之下省时省力。

    吃喝过后,众人埋头开始打盗洞,一连两日,盗洞越来越深,到最后,我们作业的时候,已经无法看见外面的天光,只能用手电筒。打洞时一般是两个人一起合作,一个下铲子,一个做土,至于顾文敏则负责后勤,毕竟她虽然经常跟文物打交道,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警察,哪里会打什么盗洞。

    正巧轮到我和豆腐,我在前面下铲,豆腐在后面弄了个树藤编的篮子出土,一边装,豆腐一边说:“我怎么觉得我们就像挖矿的。”

    我道:“得了吧,挖矿比我们辛苦多了。”其实一般的盗洞,打起来非常快,之所以这个洞会打这么久,主要是因为土地下的琊山宝殿,很多都已经塌陷,因此我们的盗洞并非一通到底,而是有很多迂回处,直至打入完整的室内才算完。

    我和豆腐皆是灰头土脸,两人带着头灯在地下作业,要说这挖土真是一件恶心的活儿,一般人可能没有想象过,因为土层里,经常会挖出一些生命体,表层有蚯蚓、虫卵、地赖子,往深的紧实土层里照样有生命。

    那些蠕动着的小东西,一不留神,就从土壁里钻出来,要么落衣领里去,要么落在头发上,弹来弹去,一条两条到也罢,数量多了,饶是我一个大男人,也觉得头皮发麻,更别说豆腐了。

    没干多久,便找顾大美女要了条围巾,套上长袖带上手套,将自己从头到脚都包裹起来,就露出一对黑溜溜的眼睛,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木乃伊钻出来了。

    我俩在盗洞里挥汗如雨两个多小时,直干的臂膀发颤,浑身大汗,估摸着差不多了,运出这一趟土就换钟恭他们。谁知最后一铲子打下去,却忽然听到咚的一声响,探铲似乎打到了石头上。我心说莫非打到了砖墙?立马解下腰间的短铲挖土,没几下,果然看见了青黑色的砖墙。

    豆腐大喜,欢呼道:“终于见到正主了,这砖墙还挺结实的,看来墙后面的空间没有塌,就从这儿进去吧。”

    我立马又换上探铲开始敲砖,由于这不是地宫,因此也不用担心机关,若如是下斗,见了石墙,可不敢这么大摇大摆直接砸。

    这石墙在土里埋了几百年,不仅没有松动,反而在泥土的压力下更显的紧实,废了老大的功夫才砸开一个直径约一米的洞,一股难以言明的古怪气味儿顿时扑鼻而来,又像是腐臭味儿,又像是空气逼仄过久的阴沉味儿,夹杂在一起,闻一下便觉得头晕目眩。

    我立刻捂着口鼻说:“后退、后退,得等它换换气儿才能进去。”我俩赶紧退出盗洞,到了外面,这才敢大口呼吸,被那恶气熏的发昏的脑袋,也稍微清醒了一些。见我二人气喘吁吁,顾大美女奇道:“出什么事了?

    豆腐边喘,边结巴道:“洞、洞、洞……通了!”虽然他说的没头没脑,但众人还是明白过来,颛瑞眯了眯眼,说:“我下去看看。”

    我刚想阻止他,告诉他下面有晦气,豆腐伸手悄悄捅了捅我的腰,挤眉弄眼,露出坏笑。

    我心下了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摇了摇头,便什么也没说,径自走到一边儿换衣服。颛瑞钻进了洞里,片刻后,灰头土脸的出来,呛的直咳嗽,脸色别提多难看了,盯着豆腐的目光跟要杀人似的,难为豆腐能把颛瑞这么喜行不露于色的人都气成这样,他浑然不觉,哥俩好的拍了拍颛瑞的肩膀,坏笑说:“土豪,打探的怎么样?”

    颛瑞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忽然一笑,说:“在下面捡了样好东西,赏你了。”说完直接塞到了豆腐的裤兜里。

    豆腐不明所以,摸着脑袋对我说:“老陈,他被熏傻了吧,还给我送礼。”一边儿说,一边儿往裤兜里一掏,紧接着,摸出了一条又肥又白,孵化了一半的虫卵,豆腐力道太大,虫卵吧唧一声被捏爆了,里面花花绿绿的混合物喷了豆腐一脸,凑巧他正张着嘴说话,嘴里也被溅了不少,紧接着便直接抱着一棵树开始吐了。

    老话怎么说来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众人随意吃喝一些,等着那洞穴中的晦气散尽,小睡了两个小时,醒来时里面的晦气也散的差不多了,众人收拾了装备,便朝着真正的琊山宝殿的地下遗址而去。

    再次来到之前挖出的洞口,里面晦气已经消散的差不多,没什么怪味儿了,我打着头灯往下张望,目光所及处是一堆倒塌的房梁,横七竖八的挡在下方,房梁之下灯光被挡住后有些分散,因此不甚明亮,到处晦暗不明。

    顾文敏体重比较轻,她道:“我下去试试。”这周围土质松软,无法固定绳索,因此只能顺着房梁下去。她身手灵活,黄色的户外服,如同一只灵巧的黄色小猫,轻巧的蹲在了一根梁木上,顺着梁木的走势逐渐往下,片刻后,朝我们打了个ok的手势,表示结构稳固。

    众人当即踏上梁木,顺着柱子而下,片刻间便到达了底部,不巧,这居然是个封闭的空间,看样子也是一个房间,出口处有坍塌,被一堆土给塞住了。

    颛吉嘶了一声,说:“晦气,原来是进了死胡同。”

    颛瑞比较镇定,这个房间空空荡荡,周围的石墙上有些早已经褪色,让人难以看清的鬼怪壁画,他绕着周围的石墙走,一边走,一边敲敲打打,片刻后,指着北边的石墙,说:“这后面没有塌方,从这儿打。”

    我们手头上工具都比较充分,石墙虽然砌的厚实,但只要没有机关,就算不上难搞,搞破坏是人类的特长之一,没多久便被我们凿出一个洞。却见洞口是一条封闭的回廊,对面是木制结构的楼房,**、扭曲,在土层的压力下,仿佛随时都会倒塌,而头顶上方两栋楼是相连的,因此这边儿看不到土。

    众人走到回廊里,拿出指南针辨别了一下方位,指南针直直朝着我右手边的位置。我在脑海中回忆着爷爷他们的地图,颛瑞是为了七盏灯而来,而爷爷等人也是为了那七盏灯而来,那么前进的方向应该是一致的,只不过,爷爷当初所绘制的平面图上,却并没有关于‘黄泉鬼树’的标记,如果黄泉鬼树是兹木国的象征,那么爷爷他们最后有没有找到兹木国?

    我转头问揭安:“你当时一直跟着他们,现在还认识路吗?在前面带路吧。”

    揭安打量着周围,说:“咱们不是从同一个盗洞下来的,路可能有些不对,这地方我没有来过,你等等,我算一算。”爷爷当初所挖的盗洞究竟通向何处,只有揭安清楚,因此现在,也只有揭安可以对两个盗洞进行对比,判断出距离差距。

    揭安闭着眼睛算了会儿,最后睁开眼,说:“距离差在东南。”他指了指我们右手边,说:“顺着这个方位往前走两百米左右,再往北拐约三百米,可以走入当年那条队伍的路线,但愿前面没有塌方。”

第六十二章 中计

    事到如今,也只有按照揭安所指的路走了。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虽说地下遗址里有很多塌方和死路,但好在我们要去的路顶部是密封的,因而通行无阻。周围的建筑在长久的压力下,大部分都是扭曲的,有些房门歪斜,有些砖墙倒塌,空气中交织着霉腐和土腥味儿,我们在其中行走了总共五百多米,拐了两个弯儿,眼前又出现了一堵石墙。

    我敲了敲石墙,后面传来空洞洞的声音,看来揭安的路没有带错,这后面八成就是爷爷等人当年走过的地方,因此不属于塌方带。众人三下五除二将石墙凿出一个洞,所到之处,如同破坏神一般。钻出这面石墙,后面是个人工清理出来的土洞。

    “就是这儿。”揭安脸上露出喜色,说:“这下面很多地方都是塌方带,所以那批人当年耗费了很长的时间在地下进行清理,将塌方带之间的道路打通。这段路我来过,来,跟着我。”他看了看通道两边,很快便选择了右手边的路,掉头就往前走。

    我观察着这个土洞,并不大,人在里面需要低着头前进,从土洞周围的铲印子来看,这个土洞结构非常严谨,似乎是要经常出入的,又或者是要搬运什么大的东西,因此修建的比较坚固和宽阔。

    这个土洞,大约就是一个塌方带,因此被人为打通了,也不知前方通向何处。

    众人排成纵队前行,不多时便钻出了土洞,进入了一个黑漆漆的广阔空间。我用头灯一照,发现这空间的一大半都被塌方的泥土给掩埋了,剩下的一半靠着坚固的房梁苦苦支撑,不知何时就会倒下。

    头灯一晃,灯光闪过之际,我猛的瞧见前方的黑暗中闪过了一个幽黑的人影。这一下将我惊的不轻,赶紧将脑袋转回去,灯光直直朝着人影出现的地方,这一看才发现,那地方原来矗立这一尊古里古怪的石像。

    揭安瞧见我的目光,嘿嘿一笑,说:“吓了一跳吧,没想到十多年了,它还没倒下,放心吧,跟着我走。”在揭安的带领下,我们穿过这个不知名的大殿,路过那石人身边时,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石人没有耳朵,眼睛也很小,奇特的是一双手,手长过膝,手掌很大,似乎很善于攀爬,在我映像中,除了原始人,还真没有什么人长成这样子,可几百年前的古人,也不知道原始人这东西吧?

    就这时,我猛的瞧见石人身后靠近石墙的位置,赫然有一抹发黑的血迹,像是飞溅上去的。揭安在前面领路,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顾文敏就在我旁边,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血迹,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刚要开口,我朝她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血迹发黑,显然是很多年前留下的,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十四年前那批人所留下的,那批人走到此处时,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揭安既然一直在后面尾随,就应该知道才对,他现如今丝毫不提一句,究竟是觉得不值得提,还是不想让我们知道?

    我不由得多了个心眼,觉得这揭安老头,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可信了。

    就在这时,我们已经离开身后的大殿,进入了另一个封闭的通道中,通道尽头是塌陷的泥土,上一批人同样开凿出了一个土洞,足以想象当时的工程有多么浩大。

    我们顺着土洞一路往前走,揭安在前方带路,越往深处走,爷爷他们留下的痕迹就越多,一些食物包装袋,一些不小心遗留的小物件,一切都真实的告诉我们,我们离那批传奇的队伍更近了。

    约摸一个多小时后,揭安停了下来,神情不再像之前那么成竹在胸,而是紧张凝重起来。此刻,我们的前方是倒塌的残缺不全的大殿,土堆将大殿分隔出了很多宽窄不一,弯弯曲曲的不规则道路。

    揭安指着前方,说:“就是在这里,里面的环境因为塌方有些复杂,他们进去之后,我就将人给跟丢了。”

    颛瑞盯着前方广阔却被土堆分隔开的空间,随即又看了看顶部残缺不全、东倒西歪的梁柱,问:“你进去找过吗?”

    揭安道:“当然找过,没找到,这个大殿后面塌方很严重,没有前进的路,我一直弄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消失的。”

    豆腐道:“一大帮子人,真的会就这样消失吗?会不会是这个大殿有密道?老陈,咱们现在位于什么地方?”我摸出自己复原的那张平面图,估算了一下位置,我们现在,应该是位于第二宫的尽头处,也就是说我们穿过了第二宫中间的空地,直接到达了尽头。”之前,地图上第二宫中央处,曾被标记了一个s形的记号,起初我以为爷爷等人到达第二宫,是为了寻找那男尸剩余的部分,后来死在了那片地方。现在看来,爷爷那伙人不仅没有死,而且还穿过了那片区域,到达此处。

    这样看来,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忽然放弃了破解双尸地煞局,而进入了眼前这片地方。

    这其中,又埋藏着什么秘密?

    这次不用揭安再带头了,众人默契的进入了这个被塌方的泥土分割成蛛网般的地带,为了能确保将每一条路径都搜索完毕,我们在周围的土块上,都做上了记号:一个简单的,代表太阳的甲骨文标记。

    这个搜索的过程比较漫长,众人游走其间搜寻,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土堆便是弯弯曲曲分隔出来的小路。走了没多久,豆腐忽然咦了一声说:“有人掉队了。”

    我们的注意力都观察着前方和周围,没人往后看,豆腐这一说,众人不约而同的转身,这一看才发现,揭安那老头不见了。

    我想起之前那个石人,心中一惊,道:“人呢?”

    豆腐摊手,摇头说:“这老头慢吞吞的跟在后面,八成是我们脚程太快,把他弄丢了。”

    众人搜索起来比较小心,脚程并不快,除非揭安是乌龟,否则再怎么也丢不了。我心说不好,难道这老头有什么诡计?颛瑞立刻打了个手势,说:“走,回入口。”但为时已晚,便听四周猛的响起了嗖嗖的哨子声,从周围的土堆里,竟然猛的钻出了一些黑漆漆的东西。

    我一看不由得大惊,这不正是当初在那‘幽灵宝殿’里曾经托着肖静的东西吗?

    这里居然有这么多?

    这玩意儿不过半人高,浑身黑毛,在黑暗中极容易藏身,猛然从周围的土堆中窜出来,一下子便显得铺天盖地,瞬间就朝我们扑过来。由于距离太近,我们几乎没时间反应,瞬间就被按倒在地,无数东西在我们身上踩来踩去,指爪尖利,让我们连眼睛都不敢睁,只怕一睁眼就得被戳瞎了。

    情急之中,只听豆腐叫道:“我操,开枪,赶紧开枪。”

    颛吉道:“开个屁枪,太近了,不能开,刀,拿刀!”我之前那只大砍刀一直插在腰间,心说老祖宗的经验果然没错,下了地还是冷兵器管用,当下也不敢睁眼睛,忍着那些东西踩踏间的伤,猛的抽出砍刀乱砍。

    这一砍便听得几声惨叫,声音不同于人类,倒更像是某种尖啸声。伴随着这惨叫声,还有腥臭的热血喷溅到我脸上,一时更是难以睁眼,只觉得周围混乱不堪,在我狂砍间,周围乱窜的东西逐渐变少。待我终于睁开眼时,不由得大惊,因为豆腐等人都不见了,整个小道上,只有我一人拧着砍刀浑身浴血的站着。

    这一场战斗来得快去的也快,如果不是身上被划拉出的伤口在用疼痛提醒我,我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又做了一个梦。

    我的心往下一沉,抹了抹脸上血,头灯在混乱中掉在地上,不知哪个部位被摔坏了,一闪一闪的,周围的一切也跟着忽明忽暗。地面还留下了一截截残肢,是只被砍断的毛茸茸的手,除此之外,除了满地的血迹还有周围土堆上留下的洞,几乎什么也没留下。

    很显然,豆腐他们当时手头没有冷兵器,因此着了道儿,还不知被弄到了哪儿。

    按理说,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应该不会被移的太远,但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周围土堆上的洞口。那洞口约有人粗,难道是被拖进洞里了?莫非爷爷他们当初也是受到这样的伏击,所以才会突然消失的?

    那揭安老奸巨猾,将我们带到此处,自己却忽然消失,八成是跑路了,没准儿他早就知道这里的情况,故意设下局来害我们……什么合作,没准儿都是他的计谋。

    我越想越是怒不可遏,暗暗后悔不该如此轻易相信他,早知如此,就该将这老头捆了在前带路才对。但这时候后悔也晚了,我将地上的头灯捡起了,在手上拍了几下,竟然又恢复了,笔直的光呈放射状朝黑暗中射去。

    我将灯重新戴在头上,一手提着砍刀,小心翼翼朝着土堆的洞口探去。

第六十三章 阴谋

    让我惊讶的是,这些土洞竟然是直上直下的,一眼也望不到底。我不由觉得奇怪,这洞开在土堆上,离地不过两米,难道这土洞下方,还别有洞天?就在这时,我的脑袋探进洞里,猛的便听见从洞底深处传来豆腐若有若无的喊叫声,像是在喊什么大锅肉之类的。

    妈的,都这会儿了,他居然还想着吃肉!

    我气的够呛,但与此同时,也知道豆腐他们实际上是被转移到了下方,暂时还没死,心里当即安定下来。虽说这会儿浑身浴血,一个人位于这阴森森的地底,但我这人向来胆大,到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因为中了揭安的诡计,心中怒火中烧,谋划着救出豆腐等人,得想个办法好好把场子找回来,当即便从装备包里拔出探铲,抡起胳膊开始挖土。不多时,这土堆下方便被我挖开,却见这土堆下的石板,竟然被人为的挖了个大洞,而此刻,豆腐等人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我心中大惊,心说:这洞一看就是用工具挖出来的,莫非这些古怪的东西,还是由人驯养的不成?这么一想,我赶紧朝着洞口往下张望,这一看,却发现下面是个巨大的洞窟,隐约散发着一股怪味儿,灯光所及之处,却并没有看到那些黑色的怪物,也没有看见豆腐他们。

    难道这下面就是那些怪物的巢穴?

    那些东西除了指爪尖利外,到没有别的可怕之处,刚才是因为一时不备,加之地方狭窄,才让它们得了趁,现在我有所准备,到也可以搏它一搏。下方的高度约摸有三四米,于我来说到不算高,当即纵身而下,才刚下去,灯光一闪,便猛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竟然有一口大鼎。

    那大鼎我太熟悉了,不就是当时我们在幽灵宝殿里所见的大鼎吗?

    奇怪,按理说它应该位于第二宫的正中央,怎么跑这儿来了?那大鼎之下依旧无火,却依然冒着白烟,而就在此,我猛然瞧见,大鼎之上还站着几个矮小的黑影,黑影正抬着一个人,那摸样,竟然是要将人扔到鼎里去。

    我猛然这么一跳,灯光打过去,那几个黑影动作一顿,转过面来,正是刚才那些矮小的怪物,而它们托着的人,不是豆腐又是谁。

    却说豆腐被架在鼎上,眼瞅着要扔进沸腾的鼎里去,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虽然看到了这一幕,却连任何反应也做不了,甚至生怕激怒那些东西,它们一撒手,豆腐可就掉下去了。

    我咽了咽口水,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豆腐瞧见我过来,几乎要哭了,说:“老陈,我明白了,这锅里煮着的人肉,其中八成就有你爷爷。”

    现在的情况很清楚了,之前我们在幽灵宝殿里,看到大鼎里煮着人肉,当时还在好奇消失的人去了哪里,现在看来,难不成都被这些东西给煮了?这无火自沸的大鼎,究竟是什么鬼玩意儿?听了豆腐这话,我是又怒又怕。

    却说我一跳下来,灯光顿时将那些东西给惊动了,黑暗中立马蹦出了很多矮小的黑毛怪物,我这会儿手里有大砍刀,一时也不怕,一把刀舞的虎虎生风,再加上我手劲儿大,所到之处,碰上了就要少胳膊断腿。

    那些东西也有惧怕之心,一时不敢上前,我估计自己此刻的形象也不太好看,至少我能感觉到自己脸上全是黏糊糊的血,身上就更不用说了,鼻间全是腥气。抬着豆腐那四个东西,估计被我给吓懵了,手忽然一撤,便听豆腐大叫一声,猛的跌入了那鼎中。这一瞬间,我惊的头皮都麻了,二话不说,也顾不得周围游走的黑毛怪物,一路朝着那大鼎冲去。

    但无奈,我往前一冲,周围便有怪物围困上来,哪里来得及,豆腐噗通掉进鼎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我一时急红了眼,一边儿跑,手里的飞刀猛的射了出去,大约是人的应激反应起了作用,这次却是又准又狠,一下子射中了其中一只黑毛怪物,银光蹭亮的飞刀直直没入咽喉,那东西连惨叫都没来得及,猛的便倒入了大鼎里面。

    我这一手,将其余三只吓的猛的跃下大鼎,而这会儿,我已经离那鼎很近了,顾不得周围用爪子撕扯的黑毛怪物,三两下爬到鼎的顶端,朝鼎内一望,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鼎里翻滚着黏糊糊的液体,偶尔冒出几块骨头和碎肉,而豆腐却不见踪影。

    难道……难道他已经……

    我几乎不敢往下想,一股说不出的愤怒化为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一时间理智尽失,哪里还顾得上带什么手套,直接便将手伸入了翻滚着沸水的鼎里。谁知手一伸进去,却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水并不是滚烫的,反而是冰凉的。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阴冷,往里一探,一股阴气便顺着手臂往上游走,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在这时,我的手在黏糊糊的液体中揪住了一个东西,应该是头发。我赶紧往上一提,豆腐便被提了出来,口鼻里全是粘液,也不知是死是活。

    而这时,我揪着豆腐的那只手几乎已经让那股阴气给冻伤了,另一边,那些黑毛怪物见我将豆腐提出来,立刻跟被人挖了祖坟似的,瞬间狂躁起来,黑暗中,有人提醒我:“小心!”我侧头一看,却是顾文敏他们,原来他们竟然就在离鼎不远的角落处,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这几人居然是被绳索给捆起来的。

    这些怪物还会使用绳子绑人?

    不可能!

    我立刻明白过来,大喝一声:“老东西,别东躲西藏的,出来!”

    话音刚落,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哨子声,紧接着,那些狂躁的东西忽然停止了向我扑来的动作,而这时,从那些东西的身后,走出来一个人。

    不是揭安又是谁?

    我冷冷的看着他,顺道将豆腐提上来,这个提的动作不太温柔,豆腐被颠簸了一下,应祸得福,竟然将喝下去的那些粘液都给吐了出来,翻着白眼慢悠悠的转醒,一张小白脸都青了,哆哆嗦嗦道:“冻、冻死我了。”

    我松了口气,狂躁的情绪平复下来,盯着黑暗中的揭安,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揭安神情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儿做了坏事被抓包后的神情,阴郁的笑了笑,说:“这只鼎至今为止,已经吃了七十二个人。”

    吃了七十二个人?

    我心里升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恶心感,心道:难道这鼎里那些黏糊糊的液体,都是人肉煮出来的?”

    豆腐有气无力道:“你、你煮那么多人干什么,我、我靠,自己吃吗?”这时,被绑起来的颛瑞冷冷道:“如果我没猜错,他布的是九阴养魂局。”

    揭安不置可否,淡淡道:“有见识,不过现在知道也晚了。”

    我倒是从未听过什么九阴养魂局,颛瑞似乎也明白,便解释道:“此乃外邦邪法,据说能将枉死之人的阴气聚集在鼎内,以此阴气滋养死尸,可定住死尸魂魄,集齐八十一具精血旺盛的死尸,鼎中阴气便会灌入尸身中,使之复活。”

    我霎时明白过来,看向揭安道:“你是想让你儿子活过来?”一时间,我不由得想起在幽灵宝殿里曾经见到的那个鼎中的黑影,心说,莫非那便是揭安所养之魂?果不其然,我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四下一圈,在靠墙的位置,果然发现了一具黑漆漆的敞开的棺木,而另人感到古怪的是,这鼎中冒出的白雾,最终竟然都朝着那棺木涌去。

    揭安冷笑一声,道:“什么七灯,我才不信,我只相信自己。加上你们,还差十一个人,很快了。”他说着话,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棺木,神色柔和起来。这时,豆腐破口大骂道:“你居然害了那么多人?就为了一个不靠谱的什么什么局?死人不可能活过来!你醒醒吧!”

    揭安嗤笑一声,道:“无知!这个世界上,你们所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之前不就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吗?”我知道,他说的是肖静。

    顿了顿,我道:“确实,这个世界的玄妙,我们认识的太少了。死人复活?我信!毕竟我身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但是我问你一句,就算你儿子真的活过来,你确信他还是你儿子吗?”此话一出,揭安嘴角的皮肉猛然抽了一下,显然是触动了他不愿意去想的部分。

    这鼎中汇聚着无数怨气和阴煞之气,这些邪恶的东西注入到尸身之中,注入到所谓的‘魂魄’之中,在这样的邪恶条件下复活过来的人,还是他那个为了使命而舍弃生命的儿子吗?就好像肖静一样,她活着,却不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肖静,而是一只猛鬼!

    揭安的脸色在黑暗中明显的扭曲起来,声音嘶哑而尖利:“废话不必多说,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说完,随着一声哨子声响,那些矮小的黑毛怪物顿时朝着我和豆腐涌过来。

第六十四章 砍尸

    我立刻抄着往鼎下一跳,哆哆嗦嗦,身体虚弱,浑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我身上,一下子就减慢了动作。情急之下,我将往顾文敏等人所在的地方一推,顺势往腰间插了一支飞刀,紧接着便转身挥着砍刀与这些冲上来的怪物搏斗。

    这东西身体灵巧,速度很快,浑身散发着恶臭,指爪尖利,被捞上一下便是一道猩红的口子,好在它们体型矮小,我手上力道较大,一把砍刀左挥右砍,一时间血肉横飞,勉强阻挡住了它们的进攻。

    我到还无事,要是让它们冲到后方,顾文敏等人可就惨了,唯今之计,只能期盼争气些,赶紧将他们的绳子弄开。

    按理说,这些东西被我杀的惨叫连连,也该畏惧了,但由于身后有揭安的驱使,它们竟然毫无后退之意,渐渐地,我身上的力道有些透支了,砍刀沉重,动作也逐渐慢下来。这一慢,身上顿时被划拉了好几道口子,好在户外服布料比较结实,稍微阻挡了一下,但没多久,户外服几乎都成了布条挂在身上。

    我已经看不清揭安了,但我知道,他现在肯定躲在某处注视着我们。

    就在此时,不负所望,哆哆嗦嗦用飞刀割开了颛瑞的绳索,他到也机灵,知道先把最牛的那个放出来。颛瑞绳索一松,双臂一发力便挣脱开来,紧接着二话不说,拔出匕首将周围的人绳索通通割断。颛吉从地上蹦起来,端着枪邪笑:“小宝贝儿们,让大爷好好疼你们。”一边说话,一边开始扫射。我们这次人力有限,枪支带的也不多,颛吉拿了唯一一支小冲锋扫射,威力势不可挡,一时便听得无数尖啸声不绝于耳。

    颛瑞抽出了自己所带的冷兵器,是一对儿插在腰间的匕首,直到此时我看清颛瑞的实力。之前场地狭窄,他施展不开着了道儿,这会儿地方大,再加上一腔怒火,更是凶狠,所到之处,基本碰一个死一个。

    我这会儿体力撑到极限,立刻往后退,退到了驻守在最后面的顾文敏和旁边。顾大美女一边儿放暗枪,一边道:“没事吧?”

    我道:“皮外伤,死不了。”

    顾文敏道:“我觉得不对劲,这些怪物是不是太多了?我们火力这么强,它们怎么一点儿不害怕?你说……这会不会又是阴阳狐搞出来的?”我看着几乎源源不断从黑暗中冒出来无所畏惧的黑毛怪物,心里一动,心说顾文敏观察力敏锐,这话还真说到点子上了,某非这又是阴阳狐弄出来的?那揭安老头一直躲在暗处不露面,对于我们这么强大的火力也毫无畏惧,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莫非有什么诡计?

    闻言,急道:“那怎么办?”他一边儿说一边儿哆哆嗦嗦把脸上的粘液擦干净,掉进全是人肉渣的鼎里,还灌了好大几口,这回真的被恶心到了,说了没两句转头就吐。我看了看颛瑞等人,他们这会儿刚刚出战,气势如虹,暂时占了上风,但黑暗中,那些东西不畏惧死亡和血腥,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如同一场消耗战一样,照此下去,他们迟早和我一样,也有力竭的时候。

    现在该怎么办?

    我目光一转,猛然想起了那具棺材,心里冒出个主意,心道:既然你这老头如此心狠手黑,就别怪我对死人下手了,先把你儿子给砍成两截,看你还敢不敢躲在背后作怪!这么一想,我吩咐顾文敏,说:“你就在这儿压阵,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那些东西正面交锋,我身上多几道口子没事儿,万一把你脸给弄花了咋整。”紧接着又对说:“你也躲在这儿,顾大警官会保护你的。”

    虚弱的说:“我是个爷们儿,我要战斗!”

    我道:“这件事儿下辈子再说吧,别添乱就行了。”说完,我拧着砍刀,瞅准之前棺材所在的方位冲了过去。那个方位同样有那些黑色怪物,但由于是位于边缘处,因此相对少些,但我一冲过去,就仿佛踩到它们的尾巴一样,这些东西霎时间凶性大作,比起之前所见的更为凶悍。

    搏斗间流血流汗自不必说,隐隐约约,我便瞧见那具棺材静静躺在这群怪物身后不远处,只可惜这些东西太过凶悍,又源源不断,一时间我竟然难以突破。

    就在这时,忽然吼了一声:“老陈,躲开,我来助你!”

    他来助我?

    我怎么觉着有些渗的慌?情急之下,我侧头一看,却见手里捏着一个冒烟的东西。

    我靠,微型手榴弹!

    我赶紧往旁边躲,骇的差点儿没左脚绊右脚,一边儿跑,扔出的榴弹在我身后划出一道抛物线,紧接着,我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股热浪从身后推来,背后一阵灼热,将我整个人推的往前一倒,背后火辣辣的疼。

    我们所剩的榴弹不多,但由于众人和那些怪物混战,榴弹杀伤力太大,之前我都不敢轻易使用,谁知这小子,竟然如此胆大,扔了个榴弹过来。***,要不是我跑的快,连我也被炸死了。这一炸生死一线,着实惊险,我被灼浪推到在地,心中后怕,两腿都有些发虚,更不用说后背钻心的疼了。

    便听叫道:“成了。”

    我侧头一看,那片地方果然空了出来,这会儿也顾不得问候的祖宗十八代了,赶紧将手边的砍刀提上,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往前急冲。没了那些东西的阻挡,几步便冲到了棺材前。

    低头一看,只见棺中雾气缭绕,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形的轮廓,脸色青白,身上穿着殓服,双目紧闭,若这人活着,确实是个五官端正的壮小伙,只可惜如今死气沉沉的躺在此处,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感。

    我不敢耽误,手中的砍刀一举,猛的朝着棺中人的脖颈处砍去,谁知就在此时,揭安忽然自黑暗中窜出,猛然朝我扑过来,一副要拼命的架势。我早有准备,心知揭安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必然会出来阻隔,就在他扑过来的瞬间,我手里的砍刀一翻,掉头朝着侧面的揭安砍去。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忽然反击,神色骤然惊骇,但这会儿距离太近,为时已晚,老家伙根本来不及收势,腰部直直和我的砍刀相遇,一时间飞血喷溅,伴随着一声惨叫,揭安砰的倒在地上。这一刀砍的非常狠,他只怕性命难保了。

    随着揭安惨叫一声倒地,周围的黑毛怪物没了人催动,其实早已心生畏惧,这会儿立马四散逃开,钻入了洞窟中那千百条细缝中,瞬间消失的无隐无踪。

    颛吉哈哈大笑,一抹脸上的血,对我说:“干的漂亮。”众人浑身是血的聚集到一处,地上的揭安如同临死前的野兽,捂着腰部硕大的伤口兀自挣扎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喘息。他的神情到没有临死前的恐惧,如果非要形容,那么几乎可以称作是怨毒。

    他一边在地上挣扎,一边用接近断气之人的声音说:“别得意,你们都要留下来给我陪葬……”

    经历这么多,那同情心此刻也被消磨殆尽了,喘着粗气说:“你这老头也太不识相,我们没有杀人之心,是你自己逼我们的。”他说这话,喉咙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以前砍粽子是一回事,但现在我们却砍的是活人,没有心理障碍是不可能的,我看的出,有些害怕,这种恐惧,不是对于法律的恐惧,毕竟在这个地方杀人,根本不可能被人知道。这种恐惧,来源于内心深处对于同类生命的敬畏。

    我看得出来,揭安已经离死不远了,或许下一秒就会断气,我立刻蹲下身,揪着他的领子,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十四年前那一批人,是不是你害死的?”他们是不是已经被揭安老头煮成肉汤了?

    揭安老头看着我,突然将脸转向了旁边的棺材,仿佛要透过棺木看向里面的尸身,片刻后,他嘴里吐血,瞪大眼停住了呼吸。

    我看了看自己手中染着人血的砍刀,心中的愤怒盖过了第一次杀人的不安,一想到我爷爷陈思远很可能被煮成了一锅肉汤,我就有种将眼前两具尸体剁碎的冲动。这时,顾文敏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陈悬,冷静一下,我觉得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糟糕,咱们几个都能突出重围,更何况是陈老爷子那一帮人,我觉得,揭安想要害他们,恐怕还没那个本事。”

    她这话说的到也有理,鬼王陈思远,颛家的二把手颛东来,光这两人已经非同凡响了,更何况队伍里其它人也是行业里顶尖的,怎么说也不会比我们差。顾文敏这一安慰,我心中的怒火熄灭了,头脑渐渐冷静下来,看了看棺中的男尸以及揭安,将砍刀一横,飞快将二人的头颅砍下来。

    这一幕够血腥的,顾文敏吓的花容失色,也直哆嗦,道:“老、老陈,你发什么疯啊,把头砍下来做什么,有道是死者为大,这样做太不厚道了吧。”

第六十五章 黄泉鬼树

    我将砍下的人头丢到一边,心里也觉得恶心,但这事儿不干不行,说道:“这地方阴煞之气太重,最易起尸,咱们小心为上,还有,死者为大这四个字,你就别提了,忘记咱们是干嘛的了?”豆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对着揭安和他儿子的无头尸念了句阿弥陀佛。

    众人也不欲在此地多待,无奈人人负伤,只能就地先清理伤口。这洞里没有水,一番折腾下来,清水也用了个七七八八,我上半身被顾大美女裹了十几圈绷带,就差没被裹成木乃伊了。众人喝了些水,这才觉得嘴里的血腥味儿淡了不少,紧接着便打起灯光,开始探查这个洞窟的环境。这一看,我发现这个洞窟成长方形,挺大的,洞窟之上便是琊山宝殿青色的地砖,豆腐说:“莫非这下面,就是吴堰师当年挖出的地方?”

    颛瑞不冷不热的说道:“有可能,好好找一找,周围必然会有线索。”我们一路打着灯,顺着洞窟的走势往前走,越往前,人工开凿的痕迹就越明显,约摸两百米开外,地势逐渐向下,变得有些陡峭起来。

    这会儿是颛瑞走在最前头,我之前体力消耗太大,这会儿也懒得当出头鸟,和豆腐与顾文敏慢悠悠的走在后面。这里的地势不太好,脚下碎石很多,稍不留神便会滑一跤,视线所及的尽头,地势逐渐往下,众人仿佛正在走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谷。

    原本我们头顶之上的青砖,也逐渐被山石代替,我明白,现在已经是真正走出了琊山宝殿的范围,这个洞窟,八成就是吴堰师当年开凿出来的,或许正是通向那黄泉鬼树,兹木古国的道路。

    行走中,顾文敏奇怪道:“揭安将九阴养魂局布置在此处,必然是探过这个地方的,他为何不试着去找那七盏灯试一试?至少比九阴养魂局要简单的多吧?”

    豆腐揣测说:“或许他曾经寻找过,但失败了?你想,连鬼王他们那么牛逼的一批人,都有去无回,揭安老头又不傻,肯定没那个胆子。”

    此刻想太多也是无益,我没有加入二人的话题,而是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试图寻找出爷爷他们一行人的蛛丝马迹,就在此时,走在前头的颛瑞三人猛然停下了脚步,紧接着,便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仿佛发现了什么。

    我不由得快步上前,朝前一看,一时也愣住了。

    只见我们的前方,有一个硕大的树根,四面左右深深扎入了周围的泥土和山石之中,上面的树根更是直接长入了头顶的石壁中,恰如一颗镂空的圆球矗立在我们眼前。而树根之下,便是乌黑发亮的巨大树干,笔直的插入地底,树干上枝桠横陈,留出了很多中空地带,一眼往下望,下方黑黝黝一片,竟然难以窥到底。

    我脑海里霎时冒出一个词:黄泉鬼树!

    就是它!

    此刻,众人就如同处于一个漏斗的边缘,而漏斗的中央,便是这棵古怪的巨树,黑沉沉的,散发着乌光,仅树根,便比人的腰身还要粗壮,我们身处树根所笼罩的边缘,如同几只小虫闯入了热带雨林似的,巨大和渺小的对比,让人心神大震。

    我最先回过神来,因为相比去为这棵古怪的巨树震惊,我更愿意去寻找爷爷一行人的线索,目光在周围硕大的树根上扫视一圈后,猛然便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记号,一个叉,下面落款一个变形字。

    顾文敏也发现了,压低声音说:“看来陈老爷子他们当年应该是顺着树下去了。”

    颛吉嘶了一声,顺着树干往下张望,对着深不见底的‘漏斗’说:“知道这玩意儿为什么叫黄泉鬼树吗?据说兹木国的人都是恶鬼所变,他们就是靠着这棵长入黄泉的鬼树来往于地府和人间的,你们说,这树的最底下,是什么地方?”

    豆腐最不经吓,闻言结巴道:“难道是地、地狱?妈啊,我知道陈老爷子他们为什么消失了,合着他们跑地狱里去了!”

    我轻踹了他一脚,骂道:“别犯怂,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我看这棵树八成是上古时期的古树,由于地质运动,所以倒栽着被埋进了土地,你看,它通体漆黑,不腐不烂的模样,是不是很像乌木?”

    民间所说的乌木,又称阴沉木,是楠木、红椿、麻柳等树木因自然灾害埋入淤泥中,在缺氧、高压状态下,经过长达成千上万年的碳化过程形成的,阴沉木古往今来,都贵比黄金,常被用来制作成家具摆件等。当然,如此贵重的摆件,也只有帝王将相才能消受的起,除此之外,阴沉木还是极品的棺木材料,防虫防潮防腐,沉入水中千万年都不会腐坏,神奇之极,因此挖蘑菇的俗语中,又有这么一说:生死不过昆仑木,万载一具阴沉棺。

    我不信什么黄泉鬼树之说,观此树的外形,到有些像是碳化的阴沉木,不过能如此巨大而完好,又以如此古怪的姿势直插地底,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唯有自然的鬼斧神工可铸,绝非人力可以造就。

    颛瑞闻言,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我的说法。

    顾文敏对于科学和封建,一直保持中立态度,闻言说道;“如此大的古树,怕是几万年前的遗物,已经不能算是阴沉木了,应该属于化石的行列。古人无法理解这类奇异景象,将之误以为鬼神之迹,冠以诸般臆造的传说,也不是不可能,我也觉得,黄泉鬼树之说不可信。”顿了顿,她向下一看,道:“鬼虽然没有,不过这下面自成空间,怕会有些地下生物安巢铸穴,我们不如扎些火把,以免惹来麻烦。”

    她思维敏捷,有着女性特有的细腻,这一番想法十分周全,众人也无异议,当即便决定扎几只火把。我们身上携带着固体燃料,事情很好办,脱下染血的外套,内里裹上燃料,往探铲的手柄上一裹,火把便支好了,燃烧过程中,燃料会与手柄粘黏在一起,也不会掉落。

    我们分为两组,还是按照之前的组队法,由枪法好的顾文敏和钟恭垫后,豆腐和颛吉安排在中间,我和颛瑞打头阵,每组各举着一支火把,顺着万年古树横陈的巨大枝桠而下,在枝干间行走跳跃,不多时,众人已经深入漏斗之中。

    越往下,周围的空气越见阴冷,黑暗中,时不时会闪过一些光点,或许是某些地穴生物的眼睛,但往往一看见我们,或者说看见我们手里的火把,就一闪而过躲起来了。多亏了顾大美女的提醒,为我们免去了许多麻烦,在这种环境中,先进的头灯并不能代替原始的火把,在跳动的火焰中,我猛然瞧见下方其中一根枝桠上,有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

    那东西反射着红色的光,插在古树的树身上,豆腐惊讶道:“飞刀,红色的飞刀,是陈老爷子的。”说着,立刻一跃而下,跳到了下方的枝桠上,伸手准备将飞刀给弄下来。我赶紧出声阻止,让他别碰,那飞刀上有毒,众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细小的伤口没有包扎,万一中毒可就不妙了。

    我下到那枝桠前,见那支红色的飞刀,足足没入树中有一半,心中一喜,看来我们的路线并没有错,爷爷他们顺着这棵古树下去了。

    那下面会有什么?

    兹木国的遗迹?

    又或者地鬼王的七盏宝灯?

    这地底之下的气氛逐渐凝重起来,连豆腐都变得一声不吭,这棵树超乎我们想象的深,我估摸着至少向下走了有近百米,这是一个比较恐怖的深度了,豆腐有些紧张起来,说:“怎么还没到底,我有种要被活埋的感觉。”

    他一说活埋,我心里不知为何想到了肖静,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于是低喝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别乌鸦嘴。”豆腐估计是想起了自己过于灵验的乌鸦嘴,立刻捂着嘴巴不吭声了,就这时,火把的燃料支撑到了尽头,火焰逐渐小了下来。

    充满土腥味儿的地底,周围的泥土紧密发黑,古树的枝干横插入泥土中,形成了一架架桥梁。就在这时,我发现,我们下方的‘桥梁’不知为何,竟然没有了。

    我将头灯的角度调了下,看向树干处,猛的发现,这古树下方并非没有枝桠,而是它的枝桠,在此处时,居然被人为的砍断了。而古树之上,则插着一根根小指头粗细的铜针,在灯光下反射着青色的光。

    颛瑞眯着眼,道:“针上有毒。”

    这颗古树,顿时变成了一棵长满毒针的树。

    豆腐道:“好好的树,怎么搞成这样,难道是兹木国的人干的?”

    我爷爷可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除了兹木国的人,还能有谁?

    豆腐道:“他们这样做,莫非是想阻止我们下去?”这些毒针非常长,全都插入了周围的泥土里,毒针周身,又遍布着无数绣花针一样的针头,交织在一起,将我们脚下的空间堵了个严严实实。

第六十六章 盗洞

    这一招确实够损的,如此一来,我们还真下不去了。

    看那上面的毒针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避无可避,周围毫无空隙,颜色墨绿,时隔千年,依旧颜色鲜艳,可见其毒性之猛烈,只怕被扎一下就得毙命。这兹木国的人如此作为,难道这古树之下,是什么重要所在?我们这会儿的距离,离下方的毒针阵约有三米左右,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还真想不出办法。

    拿出探铲,将手柄加长,随后将厚重的铲头朝下,去击那些大的铜针,估计是想清理出一个通道。但探铲和铜针相击之后,竟然身形一晃,猛的朝着下面跌去。我就站在他旁边,一时吓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千钧一发之际,伸手一捞,猛的将人给拽了回来。

    我骇的不轻,一想到这小子差点儿摔下去,就觉得手脚发凉,忍不住怒骂:“蠢货,再***犯浑,老子把你剁了喂狗,滚到后面待着去。”被我一骂,显得很委屈,辩解道:“这不能怪我,下面有股很大的吸力,像磁铁一样,我一下铲子,就被那股力道给吸过去了。我这不也是想帮忙吗,你凭什么把我拿去喂狗,不能喂个高级货吗?比如喂老虎狮子什么的,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我气的够呛,心说这小子把重点搞错了吧,怎么扯到狗和老虎身上去了?再说了,不管是喂老虎还是喂狗,最后都结果不都是变成屎拉出来吗?既然都是变成屎,那还有什么尊严可谈?我心知跟这智商严重缺陷的人说不通,也懒得理他,朝下一看,只见那只探铲直直的矗立在毒针上,兀自微微颤动着,仿佛下面有什么巨大的吸力一样。

    我看了看手表,只见上面指针乱摆,看来这毒针阵的下方,可能还有吸铁石一类的东西。

    关心则乱,我刚才被吓了一通,劈头盖脸将他一顿臭骂,心中不痛快,转到了巨树另一端,隔着树说,从今往后要和我分道扬镳。我说行,那我走我的西天道,你回你的高老庄,散伙就散伙。

    听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跳脚说:“凭什么我要回高老庄,我又不是猪八戒!姓陈的你可太损了,骂人都不带脏字的,咦……这儿有个盗洞,洞口还有个包裹,老陈快来看。”

    我掏了掏耳朵,淡淡道:“你今年几岁了?要不要吃棒棒糖?现在是什么情况,别这么幼稚,骗人也找个好一点的说辞。”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我再次对的智商感到绝望,打算不去理会他,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这时,便听怒道:“不信拉倒,我自己进去了!”

    我道:“去吧。”

    说:“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

    颛瑞蹲着研究下方的毒针,闻言,不冷不热的说道:“我不相信弱智的话。”

    在巨树另一侧,怒道:“我数三声,再不来我自己进去了,1、2……2.1、2.2、2.3……”

    顾文敏扑哧一笑,对我说:“好啦好啦,听声音,你再不上当,他估计要……”话未说完,对面传来一声惊叫,显得惊恐之际,就跟见了鬼一样。

    颛瑞啧了一声,说:“装的挺像。”

    我心里猛的打了个突,心说不对:的声音不像是装的,就他这智商,也不该有这么好的演技啊?想到此处,我赶紧顺着周围横陈的枝干往对面而去,转过一个圈,对面的土壁上,一个圆形的,直径约有一米的盗洞出现在我的眼前,而却消失了。

    顾文敏紧跟其后,见此情况猛的惊呼:“不好,小窦不是在开玩笑。”

    我心里别提多后悔了,二话不说,调整头灯,拔出匕首,道:“我进去看看。”这盗洞太小,若所有人都往里面爬,就会跟堵车一样,反而不方便行动,我不清楚刚才遭遇了什么,八成是被什么东西给弄走了。

    顾文敏立刻将自己的手枪解下来递给我,说:“这个小巧,你拿着,赶紧去,有什么情况就开枪。”我看着她焦急的神情,拍了拍她的肩膀,解下胀鼓鼓的装备包,二话不说爬进了盗洞里。

    一进去,我就看见洞内明显有一道重物被拖拽的痕迹,很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给忽然拖进去了。

    会是什么?

    这个盗洞比较小,在其中行动很困难,几乎一抬头就能撞到顶,我担心安危,也顾不得其它,拿出最快的速度爬行,皮肤摩擦间火辣辣的疼痛,和其它的伤口混合在一起,几乎已经让人麻木了。

    盗洞往前约七八米左右,忽然开始往下。我心中一动,心说:看这盗洞的走势,竟然是避开了外面的毒针,莫非这盗洞是爷爷他们想出的主意,借此来饶路?果不其然,盗洞逐渐倾斜,呈z字形一路往下,在期间爬动颇为费力,但结构却很坚固。

    就在我转过第二个弯口时,视线的尽头处,猛然出现了一只脚。

    从鞋的款式来看是。

    我大喜,但突兀的停在那里,十分古怪,我心想,袭击的玩意儿,八成也在那里,因此也不敢出声,当即小心翼翼的往前爬动。

    我的灯光明显刺激了,在狭窄的盗洞中,人是无法转身的,因此只保持着原本的姿势,问道:“老陈?”

    我道:“是我,袭击你的是什么东西,还在吗?”

    的声音有些古怪,带着颤音,咽了咽口水,说:“还、还在,它、它正在和我对视呢,它在用舌头舔我,我感觉它想强奸我……”

    强奸?

    我怒道:“妈蛋,这种时候,你能不能靠谱点儿?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的声音猛的崩溃,几乎要哭了,说:“是你女人肖静!”

    的话让我的大脑瞬间懵了一下,第一反应是:不可能,肖静还在土里被埋着呢?她怎么可能先我们到达这个地方?紧接着,我又猛然意识到:不对,肖静已经不是活人了,我怎么能用一个活人的思想去揣测一只猛鬼?想到此处,我心头怦怦直跳,只听得几乎要哭的声音,情急之下,立刻抓住的双脚,将他往后扯,就在此时,从前方,却又传来一股大力,和我展开了争夺战。

    声音带着痛苦,嚎道:“别、别扯了,靠,我脖子要被扯断了。”

    难道肖静这会儿是抱着的头?那我怎么抢的过?抢赢了也废了!情急之下,我道:“肖静,冤有头债有主,是我同意放炸药的,有什么你冲着我来!”话音刚落,一个幽幽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那我不客气了?”

    我惊的猛然侧头,却见一张如同抹了白粉的脸就贴在我耳边,不正是我那晚在溪水中所见到的陌生女人吗?

    黑暗的盗洞里,这张惨白的人脸,几乎就贴着我的面门,一对白眼球上,只有绿大小的黑色瞳孔,直直的盯着我,鲜红的嘴角下吊,就是电影里特效化妆的猛鬼也不过如此了。饶是我胆子再大,猛然近距离面对这么一个东西,只觉得她阴冷的气息,顺着她的鼻尖直往我脖子里钻,一股**的味道越加浓郁起来。

    直到此时我才猛然想到一个问题:盗洞狭窄,不可能容下两个人并排在一起,那么她的脸,怎么出现在我脖子边上的?

    我顺着那张脸往下一看,猛然发现,原来她竟然只有一颗脑袋在我旁边!

    这情形别提多惊悚了,我先是惊的三魂飞了七魄,紧接着还有一魂清醒,猛然想到:不对,肖静是邪神上了身的活尸,有形有质,又不是软粽子,怎么把自己的头给摘下来的?民间传说,鬼怪害人,擅长制造惊怖的幻象,莫非我眼前的一切,皆是假象?

    我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想到此处,心一狠,猛的朝着对面的脸吐了口口水,按照民间的土法,念起了骂鬼词。所谓的骂鬼词,和骂人差不多,只不过骂人的时候我们喜欢诅咒说让警察抓进局子之类的话,但骂鬼的时候就不能说警察了,得说钟馗、说关公。

    这一吐一骂间,那张人脸果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我的脚忽然被人一抓,吓的我猛的一蹬,便听身后传来顾大美女的叫声:“哎哟,是我,别踢。”原来是顾文敏进来了,我一时也转不了头,急问道:“你怎么来了?”

    顾文敏道:“你进来这么久没动静,我们不放心啊。”

    我们?难道颛瑞他们也来了?果然,便听更后面的颛吉道:“找到那个逗比没有?”

    前方的怒道:“吉娃娃,你说谁逗比!”

    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忙打断二人,问:“肖静呢?”

    “忽然朝后退,消失了。”

    众人在这狭窄处,彼此只能看到前方那人的脚,交流起来极为困难,半晌才弄清楚情况。出主意说赶紧离开这个洞,我想了想,心说:这盗洞是爷爷他们挖出来的,应该是直通古树的底部,出了这个洞,我们别无他法,眼下,这是我们唯一的进路。

    于是我对说:“退出去我们无路可走,继续前进。”

    惊道:“万一那肖静又冒出来怎么办?”

第六十七章 地宫惊现

    我将顾大美女的手枪朝豆腐的手递过去,说:“如果她再过来,你就开枪。”豆腐反手将手枪扣住,骂骂咧咧说:“我靠,她都是具尸体了,开枪有毛用啊。”

    身后的颛瑞道:“人有人的弱点,尸有尸的弱点,她只要敢出现,你就朝着她的上丹田开枪。”传统人体学所谓的丹田,分为上、中、下三个丹田,上丹田位于人体眉心中,被古人认为是魂魄所居之处,中丹田膻中穴,位于胸口中央,是活人的性命大穴,下丹田位于小腹气海处,存储人体的精气。这种传统理论一脉相承,因此在鬼神学中,上丹田也是消灭尸鬼的其中一个法门。

    豆腐嘴里虽然骂骂咧咧,但也没有退缩,开始慢慢往前爬,我也只能看到他的脚,众人将装备包解下来,推搡着前进,极为困难,现如今,反倒是豆腐成了我们的先锋了。我一边儿爬,一边儿给豆腐加油鼓气,生怕他忽然犯怂,来个原地不动。

    约摸二十来分钟,我们又在z字形的盗洞里拐了个弯儿,就在这时,豆腐一喜,说:“看见出口了,嘶……”随后,他猛的嘶了一声,紧接着我们耳里便听见砰的一声枪响,枪声在狭窄的盗洞里,显得更为震耳,盗洞受到这巨大的声波冲击,一时间碎土纷纷滚落,迷的人眼睛发热。

    我吐了口腥土,咳道:“小豆,她来了?”

    豆腐停在原地没动,而是说:“不成,肖静倒是没看见,但洞口咱们出不了,有一张蜘蛛网,上面蹲着一只比人头还大的蜘蛛。”

    蜘蛛?

    顾文敏惊讶道:“这么深的地下还有蜘蛛?”

    我道:“我知道有一种大地蜘,据说是白垩纪时期的遗种,善于挖地洞,生活在极深的地底,以地鼠、大地幼蟒等为食。”紧接着,我问豆腐:“那蜘蛛长什么样?头上是不是有白色的,像京剧脸谱一样的花纹?”

    豆腐道:“对啊,你怎么知道!”

    我说:“别怕,这就是大地蛛,它不吃人,你那一枪打中没有?没打中就再给它一枪。”其实我这么说是安慰豆腐的,那大地蛛事实上凶残无比,还以其它同类为食,善于储存猎物,据说它的蛛丝粘性非常之强,能将一个人类的孩童困住,最可怕的是,那玩意儿有剧毒,嘴部一对尚未退化的大鳌能分泌毒液,咬一口能毒死一只大牛。

    我要是实话实说,豆腐还不得吓的尿裤子?这会儿盗洞狭窄,豆腐在前方堵得死死的,唯有他一往无前,我们才能前进,因此我便撒了个谎,鼓励豆腐先下手为强,否则等那大地蛛爬进来,我们可大大不妙了。

    豆腐很容易忽悠,听我这么一说,立刻牛气起来,说:“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瞧我的。”说完,便又听一声枪响,豆腐紧接着道:“ok了,被我一枪嘣飞了。”说着,便开始往前爬去。

    须臾,众人总算出了洞口,在盗洞里憋屈了这么久,一出来,众人都甩手抬臂活动筋骨,一边儿动,一边儿观察周围的环境。

    洞口外面,便是那只被豆腐一枪打死的蜘蛛,尚未完全死透,数只毛茸茸的腿时不时的便抽动几下。借着头灯的光芒,只见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个葫芦形的洞窟,不远处有一道狭窄的圆拱形过道,如同葫芦中间的细腰一样。

    而我们头顶,赫然便是那黄泉鬼树的树梢,爷爷一行人这个盗洞,打的实在高超巧妙,不仅避开了毒针,而且直通地底。

    这个洞窟有着非常明显的人工痕迹,周围的山石土壁上,还有一个个挖成方孔形状的火槽,应该是千年前用来放置火把的地方。豆腐嘶了一声,打量着周围,说:“这个地方像是人工挖凿出来的,看来兹木国的消失跟地震无关,否则这洞早在地震中毁了。你们说,这么深的一个地下洞穴,是用来干什么的?”

    按照那黄泉鬼树的高度,我们已经足足下了百来米,这个深度不可谓不恐怖。千年前的古兹木国人,为何要修建这样深的一个地下洞穴呢?它们又为何会忽然消失在历史中?它们的消失,与这个地下洞穴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一边观察,豆腐一边说:“肖静会不会躲在这附近?咱们还是别分散了,走在一起安全些。”这小子胆小,但我心里头也忌讳着肖静,便点头走在前面开路。这地方空空荡荡,地面还有些潮湿,也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众人一边警戒,一边儿朝着葫芦腰的方位而去,走到腰口时,我已经看不见身后的黄泉鬼树了,但这时,眼角却猛然瞥到洞顶的上方,似乎悬挂着一个白乎乎的东西。

    我惊了一下,停下脚步猛的一抬头,霎时间,众人皆惊呼出声,原来在我们头顶的洞窟上,竟然悬挂了无数穿着白衣的尸体。这些尸体白衣飘飘,影藏在黑暗中,若非我们的头灯亮度强,还真难以发现。

    猛然抬头便瞧见这么一幕,我心里咯噔一下,就跟坠了块石头似的往下沉。就在这时,顾文敏眼尖,猛然说:“不对,好像是些假人。”昏暗的环境中,我眯着眼睛仔细去看,果然发现,这些挂着的人,原来是用木头架子架起来的,架子顶上绑了个古怪的铁面具,身体用白衣罩了起来,乍一看,还真像个吊死鬼似的。

    顾文敏说:“这些假人带着面具,看来是代表着地鬼族的人。”

    豆腐说:“整些假人在这儿吓唬人,看来兹木国的人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嘛。”

    这时,颛瑞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豆腐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你懂什么,这叫‘悬尸阵’,是古墓中的一种邪阵,你看,这些人悬在上面,面具朝下,是不是就像在盯着咱们看一样?”我抬头一瞧,果然如此,只见那些面具虽然绑在木架子上,但角度却有些下垂,就如同被吊在上面的人在低头看我们似的,即便明知道这是些假人,但仍然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悬尸阵我也听过,古人笃信鬼神,一些大型的陵墓中,除了暗弩机关的防盗技术外,往往还会设置一些邪门的阵法来阻挡盗墓贼,比如在格格儿公主墓中遇到的养尸局还有那古怪的玉桥便是一种。而悬尸阵,最初就是用假人代替,悬挂在地宫的入口处,用以吓唬盗墓贼,发展到后来,又演变成用活人殉葬布阵,再到后来,又加入了一些邪门法术,使得悬尸阵从最开始的吓唬和警告盗墓贼,变成了一种凶险异常的邪门阵法。

    而我们眼前的悬尸阵,是用木头制作的假人,也就是说,还是处于最初的阶段,主要起到威吓作用。

    我觉得奇怪,说:“这悬尸阵流传已久,皆是用于地宫的防护,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莫非……”我的目光不由得看向葫芦腰,那腰后是个更广阔的空间,我们的灯光打过去,都照不到头。众人显然都想到了一处:此处有悬尸阵,莫非这葫芦腰后面,是一处千年前的地下古墓?

    古墓的主人又是谁?

    我们没有理会头顶上原始的悬尸阵,而是迈着谨慎的步伐走入了葫芦腰后的空间。

    一进去,顾文敏便打了个寒颤,说:“好冷。”豆腐也缩了缩脖子,说:“这温差也太强了。”

    我们张头四顾,立刻发现了寒气的源头。确切的来说,这并不是寒气,而是阴气。

    这个洞窟呈不规则的长方形,正中央是一条宽敞的大道,大道两侧是个典型的古老牲畜殉葬坑,一眼望去,里面布满了陶瓷瓦罐,羊头牛骨,而在洞窟左右的两壁上,却有无数挖成方孔的坑洞。

    那些坑一层一层,十分有秩序的排列在一起,如同我小时候用过的方格子写字本,由于位置原因,我们看不见那些坑洞有多深,但从洞口隐约露出的事物来看,里面赫然是放置着一种黑色的篾子。

    来此地时,我对桂地的风土人情进行过大致的了解,我一下认出,那种黑篾子是用一种类似狗尾巴草一样的植物编制而成的,称为黑篾席,味道芳香,有天然的驱虫效果。

    桂地多虫蛇,蚊蝇斗大,古时候的桂地人民利用这种草编制成篾席,睡在身下,夏日里可以免受蚊虫的叮咬,直至现代,有些偏远的山区,依然远离蚊香和杀虫剂,通过古老的方法,在夏日里安睡。

    黑篾席除了给活人睡,一般老百姓家里死了人,入棺时也会先用黑篾子裹一裹,示意事死如事生,虽说没有帝王将相陵寝的奢华,但却一直传承下来,现如今随着火葬的强制性,以及人们对丧葬逐渐不那么看重,因此这种黑篾席裹尸的习俗已经很少见了。

    我暗暗心惊,心说:莫非这些坑洞里裹着的,都是死尸?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个个方孔,一眼望去密密麻麻,让人心惊不已。

第六十八章 群葬

    我们顺着中央的大道往前走,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是个地下大墓。

    我只知道秦汉时期讲究深埋厚葬,但也不过入地三十米左右,最深不过秦始皇,相传深百米,穿三泉,这古墓的主人又是谁?居然将如此大的墓葬,深埋于百米厚土之下?

    或许正是众多方孔洞中的死尸在散发死气,这个葫芦底的温度,确实猛然下降了好几度,本以是初秋,这下子更觉得寒凉,豆腐搓着两臂的鸡皮疙瘩,后悔不该把外套给烧了,冷的直哆嗦。

    一边往前走,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由于周围墙壁上的方孔下便是牲畜的殉葬坑,因此我们自然而然将方孔中裹着的尸体当成了陪葬的人,但越往前走,这个想法就越薄弱,因为方孔逐渐扩大,黑篾席也被棺木代替了。最初看到的是不上漆的烂木棺,再然后是黑漆棺材,最后还有越来越多上红描金的彩棺显露出来。由此显示,越是靠后,死者的身份就越高,而且数量众多,看起来不像单纯的陪葬。

    这个葫芦底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大,严格来说,它不算大,只能说很长。

    两壁的方孔尸墙,绵延无尽。这种时候,颛瑞等人的家族培训优势就显现出来了,便听颛瑞说:“原来如此。”看样子,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豆腐不怎么记仇,早已经忘记颛瑞之前是如何整治他的了,脑袋凑过去,好奇道:“土豪,你发现什么了?”

    颛瑞看都懒的看他,径自往前走,其实我和顾文敏也挺好奇的,但面子思想作祟,与其去看颛瑞的脸色,不如憋着。豆腐完全是二皮脸,被忽视了也不恼怒,跟狗尾巴似的黏上去,反复念叨:“你发现了什么?说一下嘛?好奇心会憋死猫的?喵喵~~~土豪、土豪等等我……”颛瑞估计是被他吵的不耐烦了,啧了一声,半张烧毁的脸显得分外可怖,道:“你是属狗的吧?”

    豆腐一脸震惊,骇然道:“你、你怎么知道?”颛瑞还真猜对了,豆腐就是属狗的。

    颛瑞原本是在语言上打击他,没想到还真猜中了,一时哑然,紧接着摇了摇头,估计是被厚脸皮打败了,说道:“我们之前都猜错了,这并非什么陪葬墓,这是个群体墓葬,兹木国的人死后,按照身份不同,都被安置在此处。”

    我猛然想起了关于古兹木国的传说,相传他们是从地底爬出的民族,借助于黄泉鬼树往来于地府和人间,这个所谓的地府,会不会就是指此处?地鬼族的人,将死后的亲人葬入这个墓穴之中,再顺着黄泉鬼树爬出地面,岂不和传说中的十分相似?再加上时光流逝,口口相传,传说难免变了样,便成了我们现在听到的版本?

    我将自己的想法一说,众人皆点头,顾大美女说:“你说的十分有理,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奇怪,刚才咱们都觉得这个墓葬太大了,但如果这是整个兹木国的群葬墓,相较之下,又显得太小了。”

    她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这个地方若是一个人的墓葬,就显得太大,若是一个国家的墓葬,即便是个民不见经传的小国,却也显得有些不够用了。豆腐闻言,指了指我们前方的黑暗处,说:“顾大美女,你别急啊,瞧,这路到现在都望不到头,究竟有多大,可难说。”

    豆腐说话直,考虑问题比较简单,但这种简单有时候却更为透彻,他说的话很快应验了。我们顺着脚下的大道继续往前,在这沉沉的死气环绕中,气温似乎更低了,而我们已经走出来很长一段距离,回头看时,只看得到黑沉沉雾蒙蒙一片,那种雾不是有形质的雾,但却可以让人感觉到它的存在。

    这种现象,在挖蘑菇的行业里并不少见,行话管这种雾叫‘尹杀’,取阴煞的谐音,神话传说中有位叫关尹子的神仙,尹杀有扶正驱邪的意味,事实上,这就是我们口头上所说的阴气。

    阴气,看不见,摸不着,但当阴气浓烈到一定程度时,普通人也是可以感受到的。

    来路已经看不见了,那个葫芦腰早被我们抛到了身后,而前途更不知还有多远。越往前走,方孔越来越多,后来我们总结出了一个规律。这些尸体的安葬,是按照两个规律来排列的,第一规律是身份地位,第二规律,大约和职业有关,棺木上会有不同的图案,由于隔得远,我们看不太清楚具体模样。

    又往前走了一段,还是没有到头,这种感觉更诡异了。地底之下阴气笼罩,死尸密布,周围死寂一片,只有我们单调的脚步声。行走在这样死寂的环境中,就如同真的走入了地府一样,连脚步声都不由自主放低了,这样一来,死寂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我不习惯说废话,只是变得更加警惕起来,众人的呼吸,随着逐渐降低的温度粗重起来,这粗重中,还包含着不安。

    最终,还是豆腐打破了沉寂,猛然唱起了歌: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若要盼得哟红军来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

    我心知豆腐是想用歌声驱散恐惧,这大概是人的本能,不需要人教,小孩子走夜路害怕时,自然而然就会唱歌或者搞些动静,大约人生来就是害怕黑暗和寂静的,不过难为豆腐自命为艺术家,这破锣嗓子听的人实在耳心发麻,鸡皮疙瘩直掉,这样一类,这种阴森诡异的气氛确实缓解了不少,众人默契的决定先忍耐一阵。

    就在此时,豆腐的歌声猛然一顿,忽然道:“前面有灯光。”不止他看见了,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了,在黑暗的前方,有一抹豆子似的灯光在跳动,那不是什么青色的鬼火,也不是什么巫咒的黑焰,而是十分正常的,黄色明亮的火光。

    在这样阴森寒冷的环境中,乍一看,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一阵暖意,但再一看,就会觉得不对头了:这地底深处,怎么会有火光?

    众人对视一眼,我踹了豆腐一脚,说:“继续唱。”

    豆腐盯着远处的火光,紧张道:“唱什么?”

    “随便,壮胆就行。”

    豆腐咽了咽嗓子,扯开便嚎:

    大河向东流哇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说走咱就走哇

    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

    众人伴随着豆腐颇为‘雄浑’的歌声,逐渐朝着那火光靠近,片刻后,这条大道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处圆形的平台。

    这个平台十分古怪,左右各还有一条宽敞的通道,不知通向何处,在两条通道的前方,各有一个跪坐着的古怪人俑,人俑抬着头,脸上带着面具,一左一右,遥遥对望。

    而平台的正前方,则有一扇半开的石门,石门前还有一层绿色的粉末,几乎铺满了整个平台。那些粉末像面粉一样,安安静静的紧贴着,我瞧不出是什么玩意儿。而就在瞧见粉末的那一刻,颛瑞猛的伸出手,一下子捂住了豆腐唱歌的嘴,嘴里嘘了一声。

    豆腐机灵的住了嘴,紧接着,颛瑞指了指那些粉末,压低声音,用极轻的语调说:“是重铜粉,碰上伤口后,伤口会腐烂,吸进去会起肺泡。”我立刻明白过来,古人善于用机关,这重铜粉八成就是护门机关的一种。这门是开着的,想必是爷爷一行人的杰作,因此门后的机关发动了,毒粉喷出来,喷洒了一地。

    想到此处,我心里打了个突,心说:瞧这毒粉的分量,爷爷那批人八成中招了。紧接着,我立刻打了个手势,说:“把装备包里的衣服都拿出来,除了眼睛,什么都不要露出来。”

    众人行动很快,将身体包了个严严实实,踩着地上的重铜粉,开始朝着敞开的石门而去,那光就是从石门后面传出来的。

    这粉末质地很轻,即便我们的脚步已经十分缓慢谨慎,但每踩一步,还是会有毒粉飘起来,它们细碎的跟烟雾似的,让人防不慎防。我们虽然全身都被保护了起来,但还算漏了一处部位,眼睛没有保护起来,因此在这短短的距离中,我只觉得眼部灼热,疼痛难忍,其余人也差不多,一眼看去,都是一副眼眶红肿的模样。

    好在这段路并不长,众人很快穿过这片有毒地带,到了石门后面,我感觉自己眼睛不仅疼,而且视力都开始模糊了,其余人也大多数如此,众人也顾不得前进去寻那火光,赶紧解开衣服,将沾了毒尘的衣服扔在一边,摸出清水冲洗眼睛,一番折腾,这才没有变成瞎子。只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清水是彻底告罄了。

第六十九章 信号

    解决完眼睛的危机,众人在石门后面面相觑,彼此的眼睛都红的跟兔子差不多,桂地历来多毒瘴,我们也低估了古带桂地人的用毒水平,差点儿就着了道了。豆腐摇了摇空空的水袋,嘀咕说:“该死的,没水了。”

    颛吉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子,道:“一天不喝水死不了,抓紧时间,办完事儿咱们也好早去早回。”众人收回心思,将目光投向了前方。这石门后面是一条规整的墓道,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古怪的墓道,周围和地面都没有墓砖,而是天然的土洞土墙,也看不出有任何机关运作的痕迹。如此一来,盗墓贼在挖蘑菇之时,盗洞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进来,这种情况,不论是从墓室的结构来讲,还是从防盗层面来讲,显然都很不正常。

    这条古怪的墓道,显然不止我一个人感到疑惑,颛吉也嘀咕说从来见过。

    顺着没有墓砖的墓道,众人的目光看向前方,灯光齐齐朝着墓道前方聚去,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我们终于看清了那团火一样的发光体。那并非真正的明火,而是一个古怪的东西发出来的,仔细一看,是一个老旧残破的装备包,而装备包里,则有什么东西,在亮着像火一样的光。

    豆腐惊讶道:“看样子是上一批人留下的,是什么东西在发光?难道是手电筒?这都十四年了,什么手电筒这么厉害?”

    颛吉显得很兴奋,他年轻胆大,无惧无畏,搓了搓手,说:“看看就知道了。”说完当先便冲到了前头,在那个装备包前蹲下,一把揭开了背包。而此时,我们也聚到了装备包周围,这一看,立刻发现,这只装备包上全是血,破破烂烂,里面还有黑成一团的食物以及胀鼓鼓的水袋。

    我们的目光没有在这些无用的东西上停留,而是立刻盯住了那个发光体,看见那东西的瞬间,颛吉惊讶的叫了一声,看着豆腐说:“你小子,我以后还真得称呼你一声预言师啊。”因为那发光的东西,竟然真的是一截手电筒。

    之所以说是一截,是因为它本身并非手电筒,而是一支老式的卡宾枪,明显有改装的痕迹,上方还加了小型的照明设施,而现在,正是枪身上的这个小型照明设施在发光。

    我盯着眼前的老枪,一时间都懵了,忍不住将枪提起来仔细观察。这东西很老了,而且枪身有摩擦的痕迹,款型很老,改装的小型照明设备,也是十多年前的货,从里面聚集的小灯泡就能看出来。

    这不对呀?

    不止我,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神情古怪。

    这装备包很显然,应该是爷爷那支队伍遗留下来的,包上血迹斑斑,因此留下装备包的人,很可能是遭遇了什么意外。这周围没有尸体,我估摸着是在逃跑过程中,装备包丢失的。

    莫非这附近有什么危险?

    我张头四顾,打量了一下所处的墓道,除了没有墓砖这一点显得古怪之外,其余的一切正常,甚至比大多数墓道都正常,一点儿机关的痕迹都看不出来,在这里,能遭遇什么危险?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灯现在怎么会亮着?

    要知道,已经是整整十四年了啊?

    在众人都瞠目结舌之际,我立刻打开了照明设备上方的电池开关,东西一打开,便露出了里面的五号电池,电池已经变形了,胀鼓鼓的,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儿。我旁边的豆腐怪叫一声:“电池都已经这样了,它是怎么亮起来的!”这话音刚落,也不知是由于我打开了电池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这光芒竟然猛然熄灭了。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我下意识的将手里的卡宾枪扔出去,恰好落在了那个破破烂烂,布满血迹的装备包上。随着这一扔,那里面的烂电池滚了出来,咕噜噜的滚了几圈,露出里面的黑色物质。

    顾大美女神情有些紧张,她向来观察入微,这会儿更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低语说:“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对劲,这个包袱……更不对劲,咱们先离开这儿。”颛瑞点了点头,目光移向那支古怪的枪,抬步准备往墓道深处走,然而就在这时,那只已经没有了电池的照明设备,竟然猛的又亮了起来。

    依旧是昏黄的光,婴儿手臂粗的光柱,和光柱背后空荡荡的电池仓,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对比。刹那间,颛吉原本带着兴奋的脸,就跟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

    它……怎么又亮起来了?

    是什么东西在捣鬼?

    我只觉得寒气从后背嗖嗖往脖子上冒,周围仿佛有一种诡异的力量在作怪一样,让我们的动作都为之一顿。就在此次,那照明设备忽然闪烁了起来,如同一只眼睛一样,又如同出了什么故障。

    当然,在现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一切的故障都已经不能算故障了。顾文敏惊的倒抽一口凉气,轻声说:“这支枪……它……”一时间,一向思维敏捷的顾大美女,也找不出适合的词了。我心里头怦怦直跳,但好在这几个月古怪的事情经历的不少,这会儿也没有太过慌乱。在这种情况下,过多的猜测只会扰乱人心,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危害出现前,我决定将这个不可解释的现象忽略过去,于是我对众人说:“走,咱们先离开这儿。”

    忽然间,沉默的钟恭出声,说:“等等,这不对劲。”我已经起身,准备带着众人离开,他的话让我觉得纳闷。

    不对劲。

    废话,鬼都知道不对劲,这话还用你说?

    钟恭看着我们的目光,侧头对颛瑞低语了几句,声音有些模糊,但我隐隐约约听到几个词,什么军方,什么信号一类的。紧接着,便见颛瑞眯了眯眼,对钟恭说:“那这代表什么?”

    钟恭微微一抿唇,沉声道:“是预警,还有求救。”

    豆腐被这二人神神秘秘的举动搞懵了,他立刻嚷道:“喂喂喂,咱们好歹是一个队伍的,你们俩不要搞团体分离,有话别遮遮掩掩的啊,什么预警?什么军方?怎么突然扯到军方去了?”钟恭看了豆腐一眼,没有回答的意愿,他向来只听颛瑞一个人的吩咐。

    就在豆腐问完这话的瞬间,灯光忽然又停了,但并没有停太久,约摸十来秒,竟然又闪了起来。通过这几分钟的观察,我猛然发现,这个灯光的闪烁,在快慢节奏上竟然是有规律的。

    很快,我将这种规律总结了出来,是:baaab,也就是一长,三短,一长的节奏。

    我猛然觉得,这个节奏让我有些熟悉,这时,颛瑞解答了这个迷惑,透过他的话我才知道,原来钟恭竟然是军队出身。军队出身的人,最后竟然会给倒斗的大腕当手下,这怎么看怎么奇怪。要知道,退伍军人是有待役期的,在退伍的三年内,如果发生战事或者其它紧急情况,是随时可以被调回部队的。因此,先不说一个身为军人的原则,正常来讲,混这一行的,也不会让这样的人待在身边。

    看来,这两人之间恐怕还发生过什么事。

    而据颛瑞讲,这个照明设备现在闪烁的频率,恰好是一组国际通用的军事密码,这套密码非常简单,如果用声音表示,就是前后一声为长,中间三声为短。这是非常简单的通用求救密码,和sos的意思差不多。

    听完,豆腐嘶了一声,看向颛瑞,若有所思的说道:“咱们往前一走,它就忽然预警了,难道是在提醒我们不要往前走?”

    顾文敏微微蹙眉,说:“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预警信号,是谁发出的?”她这一句话,使得众人一片寂静,一时间,墓道里只听得到我们的呼吸声。没有电池的照明设备,自己打起了预警信号,这种时候,任谁都会往一些不好的层面上想。

    豆腐咽了咽口水,一脸怂样,缩着脖子害怕的看着周围,往我身边靠了靠,说:“会不会有软粽子?”软粽子?他这话说的可真含蓄,没直接说有鬼已经不错了。

    颛瑞挑了挑眉,道:“至少目前来看,这个软粽子没有要害我们的意思。”颛吉点头,道:“对,否则就不是示警信号,是威胁信号了……”众人说着话,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了前方,墓道黑沉沉的,不知通向何处,难道它是在警示我们不要往前走?

    如果真有软粽子?这个粽子又是谁?

    我四下里看了看,除了我们,连个鬼影都看不到。这时,顾文敏轻声说道:“要请香吗?”看来跟我们这帮倒斗挖蘑菇的土夫子处了段时间,顾大警官还学会点灯请香了。我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心说:到目前为止,我们连一具尸体都没有见到,要说忽然冒出个软粽子,未免有些说不过去,粽子?总得有个来头吧?

第七十章 玉中人

    看书窝网鬼喘气第七十章玉中人 这么想着,我的目光不由自主集中在了脚下血淋淋的装备包上,心说:看样子,这个装备包的主人早已经遭遇不测,莫非是他的鬼魂在示警?

    这墓道的尽头处,有什么危险?

    颛瑞忽然嗤笑了一声,伸出脚,猛的踩了下去,刹那间,闪烁着的照明装置,瞬间破裂,灯泡发出一丝火花,最后只留下一些碎片。紧接着,他拨了拨腰间的衣服,衣角撩开后,从腰间摘下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支约有十三厘米左右的水牛角,中空,外面打磨的十分光滑,一眼看去,牛角上还刻着神鬼兽纹,神是钟馗、关羽、伍子胥,兽是青牛、白虎、五爪龙,云纹烈焰,人兽风物,皆浓缩于巴掌大的牛角之上,却栩栩如生,精美绝伦。

    这玩意儿显然是土夫子携带的辟邪物件,只不过尤为精致,豆腐看的差点儿没流口水,也顾不得怕了,面露垂涎之色,说:“难怪这小子牛叉哄哄的,原来是身上有宝贝。”颛瑞这一踩,虽然将众人惊的不轻,但也算是破釜沉舟,免去众人心中的诸多顾虑,当即,众人便也不再犹豫,忽略那古怪诡异的信号,朝着墓道深处而去。

    很快,这条墓道就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扇石门,同样也已经被人打开,地面插满了暗弩,想当然也是爷爷那一行人的杰作。我们走到石门前,灯光顿时打入了石门的后空间,却是一间约摸二十平米左右的墓室。

    只一眼,我们便瞧见了墓室中央那个奇特的东西。

    那是一块圆形的,约有一人高的大石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玉石,在数盏灯光的照射下,正对着石门的玉石显得晶莹剔透,仿佛泛着萤光一样。顾文敏啊的惊叹一声,道:“天呐,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玉石。”

    豆腐只说了一句:“发财了。”

    颛家毕竟是富贵之家,见多识广,相较于我们三人的惊讶,颛家的三人到没有什么惊讶,只有颛吉提出了一个问题,神情古怪的说道:“这么大的玉石,是怎么切割出来的?”

    “切割?”豆腐不明所以。

    颛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你以为玉挖出来就这样?玉挖出来的时候跟石头一样,只有切开外面的石料,才能得到里面的玉石,不过由于技术原因,古代切割玉石是个精细的活,而眼前这么完整的一块……嘶,不简单。”他一边说,一边朝着中央的玉石走近,随着灯光的逐渐凝聚,玉石通透的质感更加清晰了,就在此时,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里。只见那玉石之中,竟然缓缓浮现出了一个影子。

    一个人的影子!

    玉里面怎么会有人?

    众人被这异象惊住,连忙夺步上前,随着灯光聚集的越近,里面的人影就越清晰,此刻,我们几乎已经站在了离玉石不过半米的位置,而这时,玉石中的人影,我们也彻底看清了。

    那是个留在寸板头的男人,浑身**,露出精悍的肌肉,甚至双腿间的东西都清晰可见。豆腐大惊,连忙挡在顾文敏身前,说:“大嫂,别怕,我保护你。”

    这古怪的气氛中,豆腐一句话让顾文敏哭笑不得,说:“小窦,你保护我什么?”

    豆腐正色道:“里面的人在耍流氓。”

    顾文敏莞尔,紧接着说:“我在警局里,裸尸见多了,还解剖过。”

    豆腐缩了缩脖子,说:“解剖?下面也剖么?”

    顾文敏点了点头,豆腐浑身一抖,看了看我,紧接着目光移动,盯着我的裤裆,露出一个同情外加默哀的眼神,仿佛我就是那具被解剖的尸体一样。我气的够呛,心说这什么时候,这小子的注意力怎么总是跑偏,干脆直接踹了他一脚,让他待一边儿去别碍事。赶走了不着调的豆腐,我将目光重新移向玉石。

    众人已经开始围着这个玉石转圈,都想找出这个男人是怎么进去的原因。我想当然的以为,这个玉石是拼接的,但众人找了一圈后,震惊的发现,这个玉石,竟然是浑然一体的。

    那么,这个人是怎么进入玉石的?

    这根本不可能!

    再看那人,顿时给我一种古怪的感觉,我忽然觉得,这不像玉石,像琥珀,而那个男人,就像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

    他双腿侧向一边,保持着一个跌坐的姿势,一手抬起,似乎在抵挡什么东西,脸部一半被手臂遮挡,但神情依然可以辨认,紧闭着眼睛,眼角周围呈放射状聚拢的皱纹,紧闭的嘴,这一切,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有点儿像被人用水泼时,那瞬间紧闭眼睛和嘴巴的神情。

    越看,我越肯定自己的推测,不错,这不像玉石,更像是琥珀。我不由得伸出手准备去触摸,想弄清楚这个东西究竟是不是玉,在伸出手的瞬间,顾文敏挡了一下。她很谨慎,给我递了一双手套,示意我戴上手套再说。但玉石这东西,除了眼力,触感也是一门学问,戴上手套哪里能感觉到,我摇了摇头,徒手触摸上去,瞬间只觉得冰冷光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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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门后有鬼

    看书窝网鬼喘气第七十一章门后有鬼 我俩的动静早已经引起其余四人的注意,众人的注意力立刻从玉中人转移到了墙上的面具上。顾文敏又惊又好奇,说:“这些面具,会不会就是兹木国人戴的面具?”

    颛吉提醒说:“和悬尸阵戴着的面具不一样。”虽说当时离的远,但悬尸阵的面具是绿色的,和这些如同烧焦的人脸面具显然不一样。这阴暗的墓室中,古怪的玉中人,还有这如同烧焦一样的面具,究竟代表了什么?

    之前给我们示警的又是什么东西?

    颛吉胆子大,立刻走到了那面具墙边,随手拿下了一个,看了两眼,估计也没有看出什么门道,便随手往地上一扔。就在他扔面具的那一瞬间,我猛然发现,墙上漆黑的面具,数量有些不对。它们是很紧密的排在一起的,因此豆腐和颛吉摘下了两个面具,那扇黑色的面具墙上,立刻便露出了两个空缺,很是显眼。正是注意到这两个空缺,我才发现在面具墙的墙根处,赫然还有一个不起眼的空缺,似乎曾经有人将那个地方该有的面具给拿下来了。

    我不由得看向身后的玉中人,除了他的板寸头,几乎没有任何能代表身份的信息。

    面具会不会是他摘下来的?

    他是谁?

    是不是爷爷队伍中的人?

    他又是怎么进入这个玉石中央的?这些面具又是用来做什么的?我的直觉,让我敏锐的将二者联系在了一起,但目光所见,面具,以及玉中的人,却根本找不到丝毫可以联系的地方。我对于兹木国的墓葬习俗不太了解,不过桂地先民,即便是在一千多年前,汉化也已经很严重,因此汉族的墓葬格局对桂地的葬俗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如果按照那时的制度来看,这个地下墓室,很可能是个井字形的墓,而墓主人则应当位于墓室的正中央位置。

    只是,我们现在,又是处于井字形的哪条墓道之上呢?又或者,这个墓葬和我想象的并不一样?

    这间墓室同样有一扇石门,但让我们意外的是,石门是封死的。按理说,爷爷等人也进入过这个地方,石门应该被他们打开过才对。我走到石门前,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石门确实打开过,但又被人给封上了,而且在石门上,还用鲜血写下了八个令人发毛的字:里面有鬼!不要打开!

    “嘶。”我旁边的顾大美女紧跟在我左右,猛然瞧见这八个血淋淋的大字,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声音都有些不稳了,说:“谁写的?”黑暗中,我们彼此相望,头顶的光芒互相交错,将对方的脸包裹在一片光晕中,我仅能看清她漂亮削尖的下巴。

    这边儿的动静将其余人吸引过来,众人打量着石门上的字,颛瑞问我:“是鬼王的字迹吗?”我摇了摇头,既然他问我这个问题,便说明这字迹也不属于颛东来,很可能是那支队伍里的其它人。

    颛吉摸着下巴,推测说:“这间墓室,只有这一扇石门,而门又被关上了,真是奇怪。”不错,古墓里的石门,和我们平时的木门可不一样,不是一个人想关就能关的,一般需要借助自来石,更高级一些的,还需要借助活动机关的推动力。

    这扇石门能关上,并且门外有字,那么只有一种情况。我脑海里描绘着当时的情景,首先,石门的后面必须要有人,而且肯定不止一个人,只有后面的人反作用推动石门,石门才会关闭,而与此同时,石门外面也有人,并且那人在石门上用血写下了这一行字。

    上面写的是:里面有鬼,不要打开!

    这明显是个矛盾。如果里面有鬼,那么为什么还会有人在里面将石门关闭?那岂不是把自己和鬼关在一起了?

    还有写下这血字的又是谁?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又看向了那个玉中人,总觉得它们之间似乎有什么联系,却又找不到丝毫线索。盯着石门上的血字,我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石门后面,真的站了一个恶鬼一样。我一边儿分析,一边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众人,话音刚落,豆腐便冒出个很不靠谱的推测,说:“你们说,这门会不会就是里面的鬼关上的?”

    鬼关门?

    我只听过夜半鬼敲门的说法,可没听过什么鬼关门。

    颛瑞闻言挑了挑眉,不冷不热道:“关门做什么?里面是个正在洗澡的女鬼?”难道颛瑞开起玩笑,豆腐顿时被噎住了,抓着头发,说:“那现在怎么办?这门……咱们开还是不开?”说着话,豆腐的目光转向我,显然等着我做决定。

    我道:“难道我们一群人被八个字给吓回去?就算真有粽子,甭管软硬,也要斗一斗。”颛瑞更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闻言微微一笑,打了个手势,众人合作这一阵,已有了默契,二话不说,开始推动石门。

    这石门既然被人开过,里面的自来石显然也不存在了,因此在我们几人的推动下,石门缓缓向两边打开,逐渐露出了后面黑暗的空间。

    就在石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了石门后面的鬼!

    它就站在石门后面,白森森的脸带着一个诡异的笑容,注视着正在推门的我们。

    看见这一幕的不止我一人,所有人推门的动作都顿住了,我不知道其他人这会儿是什么感觉,但我的呼吸都已经停止了,眼前只有那张白森森的脸,甚至我感觉下一秒,那张脸就会朝我扑过来。

    但它并没有。

    众人即便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的僵住了,直到下一秒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鬼,而是一个死人。

    灯光打过去,被它的身影阻挡住了,这同样是个浑身**的人,我在观察他的时候,顺便瞟了一眼他身体周围,没有看到衣服或者散落的装备包。他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石门后面,也不知站了多久,身上覆盖着一种白色的粉末状物质,因此刚才推门时乍一看,我们就看到了他布满白粉的脸。

    可以说,这是我见过的最古怪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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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惨死

    顾文敏将那东西放在手心里,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

    那是个指甲大小的不规则薄片,像是什么残骸,黑漆漆的,也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我捻起来在手里捏了一下,这种焦黑的颜色,猛然让我反应过来,这是面具的碎片!

    难道墙角处消失的那个面具,是这个人拿走的?

    按理说,人死之后,尸体如果没有什么东西支撑,是不可能保持直挺挺站立的形状的,但眼前这人,没有任何依仗,就这么站在我们眼前,浑身的白色粉状物,让我联想到了古时候最原始的防腐技术,盐尸。

    顾文敏轻声道:“这上面的粉末,好像是盐。”

    豆腐说:“看着是有些像,要不尝一尝,看咸不咸。”我道:“这是个好主意,你尝吧。”

    豆腐挠了挠头,说:“我这不也在想办法吗,不过咱们进来这么久,也没见有什么鬼怪啊,机关啊,八成是陈老爷子他们,已经把雷给咱们趟光了,我觉得咱们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豆腐这个想法到是好,但我跟他不一样,他凡事喜欢往好的方面想,而我往往会先做好最坏的打算。那个被困入玉中的人,还有眼前这具类似盐尸的东西,不论从那个方面来说,都没办法让我放心。

    事到如今,我们满头雾水,一无所获,就这么矗在这儿也不是回事儿,众人搜寻一番无果,便只能绕过这具古怪的盐尸往前走。这石门顶部,有明显的机关装置的痕迹,但是属于一次性触发的机关,被爷爷等人在触发之后,这个机关对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

    石门的后方同样是一条没有墓砖的墓道,这在地宫结构中是十分古怪的,墓道被夯的非常紧密,比之前的第一条墓道要狭窄很多,众人排成纵队往前走,由于我们的饮用水已经耗光,这注定众人不能长时间在地底停留,因此都比较赶时间。

    我们一门心思往前赶路,却不想没多久,我后方的颛瑞忽然脚步一停,猛的转过头,死死盯着最后面的豆腐。豆腐显得有些发懵,摸了摸自己的脸,茫然道:“忽然看我干嘛,终于发现我比你帅了吗?”

    我本是走在前头的,听了这话,便转过身,也觉得纳闷,顺着颛瑞的目光一看,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是因为豆腐,而是豆腐的身后,空无一人。

    我们的行走顺序是这样的,我在最前面,颛瑞在我后面,钟恭第三,顾文敏第四,豆腐第五,这样来算,豆腐后面应该是颛吉才对。这个年轻人出身旺族,做事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容易冲动,因此被颛瑞丢在了最后面,但这会儿,豆腐身后却一个人都没有。

    颛瑞的冷静被打破了,立刻快步往后走,目光注视着周围,揪着豆腐的领子,喝道:“人呢!”被人无故提着领子一吼,任谁也心里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以豆腐的性格是不会掩藏的,他立刻说道:“去你妈的,我又不是吉娃娃的保姆,老子眼睛又不长在他身上,鬼知道他去哪儿了!”

    颛瑞冷哼一声,松开手直直往来时的路段走,看来是要去找颛吉,钟恭自然紧紧相随,一时间原地只剩下我和顾文敏以及豆腐三人。豆腐理了理身上肮脏的t恤,到底是嘴硬心软,问候完颛瑞的祖宗十八代,便说:“吉娃娃八成遇险了,咱们也别闲着,赶紧找人吧!”

    紧接着,我们一行六人,在这狭窄的墓道里,来来回回好几趟。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忽然蒸发,最有可能的原因,或许是墓道里有机关一类的,但这条墓道没有墓砖,从机关的架设上来讲,很难构成设置机关的条件。搜寻墓道之后,我们将目光移向了之前的石室……难道吉娃娃穿过墓门回去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今之计,众人只能重新将皮肤包裹住,捂着眼睛穿过毒粉带,快步冲回了墓室里。黑暗的墓室中,墙上的面具依然带着诡异的笑容注视着我们,而这时,众人的视线里,猛然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场景。

    墓室中央的那块玉,玉中的人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个人。

    是颛吉,他虽然没有浑身**,但脸上却戴着一个焦黑的面具,以一种挣扎的姿态,被包裹在了玉中。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说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怎么会这样?盯着颛吉脸上漆黑的面具,再联想到是石门后死尸脑部的面具碎片,我猛的冒出个想法:难道是这些面具在害人?

    但现在并没有时间让我们思考太多,颛吉被困在玉中,神色扭曲,痛苦的似乎想要爬出来,但他也已经同上一个人一样,变成了琥珀似的东西。豆腐眼睛一红,立刻抡起探铲,说:“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

    明眼人都明白,现在救人只怕已经晚了,但这种时候,没人愿意就此放弃。我们拿出工具开始对这块古怪的玉进行开凿。很快我们便发现,它的质地比玉软,玉的质地比较脆,容易摔坏,但它的质地更像高浓度的凝胶,摸起来像玉石,凿下去却有细微的弹性。

    这让我们非常耗时,等用凿子将它完全弄成两半时,里面终于露出了吉娃娃的身体。颛瑞沉着脸,伸出双手将人往外拉,然而,就在这时,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颛吉被拉了出来,但拉出来的,只有一张空了的人皮!

    人皮被拉出来,没有了玉石的包裹,完全扁塌下去,最终只剩下了衣服。

    众人站在这张人皮前,没有人能说出一句话。片刻后,我听见颛瑞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的咕噜声,似乎要狂怒,但却被他忍了下去,因此只发出了一种无意义的古怪声响。我思维已经完全乱了。对颛吉,我的映像是胆大,估计是出身豪门,没怎么遇到过困难的事,因此有着年轻人特有的张扬,而这种张扬在他身上放大了好几倍。

    但现在,这个年轻人,却从一个活生生的人,蜕变为一张皮,甚至最后,连那一张皮都被包裹在衣物之下不见踪影。这一刻,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黑暗的墓室,寂静的一群人,僵硬不变的姿势,就像是一个幽暗的梦境。

    紧接着,第一个开口的是豆腐,他先是狠狠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紧接着疼的嘶了口气,再接着眼睛就红了,嘴里嘀咕说:“我肯定是在做梦。”

    顾大美女蹲在我身边,唇瓣微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片刻后,她漆黑的目光看向我,里面的惊恐难以掩饰。

    即便不愿相信眼前的真相,但这毕竟不是梦境,片刻后,众人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我感觉自己腿有些发软,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脑海里乱哄哄一片。颛吉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从他消失到现在,前后不超过半小时,而且他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这样无声无息的……

    那个焦黑的面具,也跟着咕噜噜滚下来,恰好滚到了我脚边。颛瑞的神色很冷,毁容的那半边脸更显可怖,剩下的那半边俊脸,也微微抽动起来,我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忍下悲痛和愤怒,那面具掉落在我脚边,豆腐愤怒的一脚踩了上去,将面具踩了个四分五裂。

    须臾,顾文敏率先开口,她深深吸了口气,勉强镇定下来,说:“这里……有一个未知的危险,我们该怎么办?”

    颛瑞抬起了头,盯着眼前裂成数块的‘玉石’,缓缓吐出两字:“报仇。”向谁复仇?害死颛吉的东西?甚至我们连那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只是眼前的‘玉石’,那它已经被我们给弄的四分五裂了,又或许,是找墓主人复仇?找到它之后,将它拖出来鞭尸?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你们觉得,墓主人会是谁?”

    豆腐道:“谁知道。”顿了顿,他眨了几下眼,顺手将湿润的眼睛抹了两下,咬牙切齿说:“这墓外面是个群葬坑,唯独这个古墓被单独修葺起来,所以,墓主人肯定是兹木国里最尊贵的人。”

    顾文敏立刻道:“地鬼王?”

    豆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我觉得,害死颛吉的东西……应该是从那后面出来的。”他的目光看向那个站立着盐尸的墓道,石门微微打开,盐尸就带着那个古怪的笑容,站在门口注视着我们,石门之上,那八个血字清晰可见。

    难道是我们打开石门,放出恶鬼,颛吉才有此劫?

    对于颛吉的死,我更多的是感到遗憾和恐惧,遗憾这个鲜活的生命,恐惧那个我们看不见的敌人。

    而颛瑞则有些丧失了冷静,本家兄弟在自己眼前惨死,不管是出于情义还是出于其他考虑,颛瑞所受到的打击是所有人中最严重的。他向来三思而后行,但这会儿则有些不顾一切,猛的起身,目光在墙上的面具和那盐尸之间转动,随后又看向了眼前碎裂的玉球,古怪的脸上,露出一个不知是笑还是什么的表情,显得分外阴冷,紧接着,他说:“炸。”

第七十三章 幽灵面具

    钟恭迟疑了一下,比起我们,他显然更能理解颛瑞的意思,微微一低头,沉声道;“万一塌方……”

    颛瑞指了指盐尸所处的墓道,示意我们躲到墓道里,看样子他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要炸的是这间墓室,这地上诡异的玉石,还有那墙上的面具。

    但如此一来,这间墓室必将成为绝路,我们到时候怎么退出去?

    连豆腐也看出颛瑞这命令下的仓促,立刻道:“土豪,我们大伙儿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不要冲动,炸完我们岂不是就被堵死了?就算反打盗洞,那也需要很长时间,咱们可是一滴水都没了,坚持不住啊。”

    颛瑞闻言,眯了眯眼,似乎冷静了下来,豆腐趁热打铁,指了指那墙上的面具,说:“咱们干脆放火烧得了,我也早看那些玩意儿不顺眼,干脆一锅端,咱们既然找不出是什么敌人在作怪,就先把能看到的敌人给毁灭了。”

    好在豆腐机灵了一回,这钟恭是个典型的忠犬,颛瑞让他往东,就绝不往西,这二人要真不改主意,我们两拨人准得掐架。豆腐说完,颛瑞没说话,但钟恭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立刻冲我们打手势,示意放火。

    众人这会儿都是满肚子窝火,觉得恐怖的同时,更多的是愤怒和仇恨,在这股力量的驱使下,那些面具、碎裂的玉块以及那具类似盐尸的东西,被我们堆到了墓室的中央位置。钟恭将固体燃料点燃,往里面一砸,燃料碎成好几块开始同时燃烧。很快,那具尸体、面具就化为烈火,而那古怪的类似玉石的东西,也在我们的视线中开始逐渐软化下去。

    深厚的地底世界,霎时间被一股烧焦的恶臭弥漫,好在我们早有准备,撕了些布料捂住口鼻,眯着眼站在盐尸之前所在的位置远距离观看。颛吉留下的那张干扁的人皮,被钟恭很认真的,像卷纸一样卷成了一捆。

    说实话,这是一幕很诡异的场景,前一刻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变成了一张皮,被人卷起来,让我感觉人的生命如此脆弱,世事无常,颛吉意气风发的下地,谁料到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的未来又会怎么样?

    是死在某一个斗里,还是在鬼厍之面的诅咒中逐渐走向灭亡?又或者一切顺利,成功解开谜团,然后过上正常的生活?

    众人沉默的看着,待到火苗快要熄灭之时,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我们便又一次进入墓道。这一回,队伍里十分沉默,颛吉的死沉甸甸的压在一行人心里,其实,我除了觉得遗憾和感概,到并没有什么悲痛的情绪,毕竟我和颛家的人相交不深。

    联想到颛吉走在最后遭难的情况,我不敢让豆腐等人垫后,于是自己主动走在了最后面,抄出武器压阵。走在我前面的是豆腐,豆腐前面是顾文敏,然后是钟恭和颛瑞。这条墓道比较长,一直都没有见到一块墓砖,走了约摸百来米时,前方的豆腐忽然一停脚步,紧接着猛的后退一步,直接撞我怀里了,搞的我下巴咬了舌头,痛的鼻子发酸,心头瞬间就怒了,说道:“妈的,搞什么飞机。”

    众人这会儿没有谁心情是好的,被豆腐这么一弄,我心里火气噌噌往上冒,压也压不住。

    豆腐吓的一缩脖子,结巴道:“不、不是,这儿有个漏网之鱼。”他指着自己左前方的位置,一低头,灯光便直直的打过去,一看我才发现,竟然又是一个面具,和之前墙上挂着的一模一样。

    我一愣,心说面具不都已经烧了吗?这儿怎么又来一个?也难怪豆腐刚才反应那么大,这面具确实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更何况死去的颛吉还曾经带过这种面具,想一想都不舒服。

    这面具难道是其它人留下的?

    爷爷等人当初走到此处时,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正常情况下,队伍里死了人,至少也该收一收尸,为何爷爷那批人,却对当时玉中的人以及那具盐尸不管不问?

    豆腐说:“这个面具不可能是陈老爷子留下的。”

    “为什么?”

    豆腐咽了咽口水,说:“那墙上被人拿走的面具共有三个,一个是盐尸身上的,以及毁坏了,一个是颛吉身上的,刚才放火的时候被我一并烧了,还有一个……是、是我之前拿下来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忙道:“你拿出来的那个有没有扔火里?”

    “扔了。”豆腐忙不迭的点头,声音几乎要哭了,说:“可是、可是这个面具我认得,就是我当初拿下来的那个。”

    我被豆腐的话说的后背寒毛倒竖,忙道:“你别瞎说,面具都长一个模样,你怎么知道是你当初那个?”

    豆腐哆哆嗦嗦将面具拿起来,指着焦黑的面具,说:“上面有血,是我手上的伤口蹭上去的。”众人身上多多少少有些不需要包扎的小伤口,渗些血迹在所难免,我盯着豆腐手中的面具仔细一看,那嘴角的位置,果然有一抹非常淡的血痕!

    这下子,我几乎头皮发麻,立马从豆腐手中夺过面具,双手一使力,啪的掰成两段。我们这边的动静,顾文敏等人早已发觉,如今见我将这面具一分为二,顾文敏惊讶道:“怎么还有一个面具,哪儿来的?”她这话,让我觉得不对劲。首先,这个墓道比较狭窄,其次,我们的光源比较充足,顾文敏等人都走在豆腐前面,按理说,他们应该早一步发现面具才对,为什么顾大美女反而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显然,他们并没有发现面具。

    难道……难道这个面具,是故意出现在豆腐面前的?

    再一联想那个盐尸和带着面具而死的颛吉,我顿时知道不妙,心中后怕,若我没有在后方压阵,豆腐会不会也和颛吉一样,不明不白的被害死?

    紧接着,我将自己的分析说与众人听,道:“这面具和颛吉的死脱不了干系,如果我没有估计错,它的下一个目标是豆腐。”

    究竟是什么力量这么古怪?就算是粽子作祟,这么久,粽子也该露面儿了吧?

    但我们现在,除了确定这个面具以外,却连敌人都不知在哪儿。

    豆腐已经吓的脸都白了,片刻后,眼泪汪汪的看着我,说:“老陈,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架直升飞机,然后环游世界,我死后,你记得给我烧一个。”

    我道:“你骑自行车都能擦到人家的宝马,开直升飞机太危险了。”我记得有一回,豆腐骑着那辆二手自行车去买颜料,他技术烂到家,恰好路边有辆违停的四百来万的x5,豆腐一不留神蹭过去,车身留下一道手臂长的划痕。

    豆腐先是傻眼,紧接着第二个反应就是跑,没跑两步,情急之下,自行车驶进了缺了井盖的下水道,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颜料爆开从头染到脚。

    豆腐听我提起这事儿,估计是勾起了痛心的回忆,说:“那我还是活着吧。”

    顾大美女一时又急又怒,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扯这些。”说着从包里弄出一小块固体燃料,说:“我看不保险,还是烧了好。”这面具是木制的,抹上点燃料,打火机一点就着,须臾便剩下一小撮灰。

    看着眼前的灰烬,我们才稍稍松了口气,也不欲再待在这古怪的墓道里,连忙往前赶路。走了没一阵,这墓道居然还没有到头,仿佛没完没了似的。就在这时,豆腐停下脚步,蹲下身,捡起了一样东西,转身对着我,说:“老陈,我觉得……我被它盯上了。”

    他手里拿着的,赫然是那个已经被烧毁的焦黑面具。

    面具带着诡异的笑容直勾勾盯着我,仿佛在嘲笑我们之前自不量力的举动,嘴角边那一抹血迹,像是刚刚喝了人血的鬼怪。

    我倒抽一口凉气,脑海里嗡嗡作响,其余人也停顿下来,墓道里一时间沉寂无声。

    豆腐吓的说话都结巴了:“直升机我不要了,我不想死啊。老陈,你不是自称阎王见了你都要绕道吗,赶、赶紧想个办法,我们窦家就剩我这么一根独苗了,我要是死了,我爹妈铁定要找你谈话的。”

    我一听他连爹妈都搬出来了,不由苦笑,看了看手里的面具,心一横,冷笑道:“它要跟就让它跟着,我不信在我眼皮子底下,它还能作怪。”接下来,众人更加警惕,而那张面具,也被我穿透,挂到了匕首上,时时关注着它的动静。

    没多久,我忽然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痒,像是有很多蚂蚁爬一样,忍不住伸手去挠,谁知才挠了一下,立刻发现,自己脸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层薄薄的黏糊糊的东西,我心下一惊,心知出了古怪,再去看匕首上插着的面具,猛然发现,漆黑的面具,竟然在刹那间变为了雪白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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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是个暴富的行业。
搬山御岭的盗墓贼们穿梭于不为人知的山川大泽,往往会遇到一些离奇古怪,匪夷所思状况。
龙穴宝楼,传世奇珍,鬼王遇龙、白煞红凶。
绝对真实的盗墓事件,全程惊悚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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