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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邪灵一把刀     鬼喘气txt下载     鬼喘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四章 意外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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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道:“想活命就听我的。”颛瑞知道尸巢虫的习性,这虫子不容易弄死,但有个习性就是怕热。这大鼎虽然鼎下无火,但顶端却冒着白气,八成是鼎内有乾坤。果不其然,朝那鼎一靠近,我们便感觉到了一股热气。

    圆鼎表面浇筑出了许多凸出的鬼怪造型,攀登起来十分容易,众人靠近大鼎,两三步便离了地,再低头一看,尸巢虫果然不敢接近这大鼎,只在周围将我们团团围住。

    顾文敏松了口气,说:“还好有它。”

    颛吉甩了甩头发,发尖上全是汗水,气喘吁吁的说:“这鼎怎么自己发热,难不成里面放了煤炭?”

    这会儿,我们一行人就跟烙饼子似的围着大鼎贴着,不上不下十分难受,于是我道:“先爬上去再说,是不是放了煤炭,上去看看就知道了。”众人就这么悬在半空也不是回事儿,当即三两步开始往上爬,须臾便到了大鼎的顶部。

    这鼎十分厚重,没有盖子,四面有耳朵。这种四耳鼎的造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由于鼎比较厚实,因此爬上来后,众人便一屁股坐在鼎的边缘处。这时离的近了,我们朝鼎内一望,想看看其中有什么玄机,谁知一眼看去,只见白雾之下,巨鼎之中,是一锅翻滚着的黄汤,仿佛被大火焚煮一样,咕嘟咕嘟翻滚着水泡子。

    这可奇了怪了,鼎下无火,这大鼎是如何加热的?这鼎中煮的又是什么东西?

    众人惊奇不已,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豆腐对此无甚兴趣,低头看了看,说:“完了,这些尸巢虫好像对咱们几个很感兴趣,咋办?”我向下一望,果见那些尸巢虫团团将鼎周围给围了起来,一但我们下地,这些东西肯定会扑上来。

    好在这会儿我们能腾出手,也就不畏惧它们了,因为颛瑞所携带的装备里,有改装过后的高压火枪,一个扫射,这些东西立马烧的连渣都不剩一个。不需人多说,钟恭已经从装备包里拿出了火枪,将火枪下面的燃气弹推了进去,紧接着,刚制的枪口唰的喷射出一道笔直的火舌。

    火枪下面还有个可以调节的开关,钟恭立刻将开关调到最大,霎时间火舌喷射出去,足有五六米,一股热浪逼人而来,下方的尸巢虫顿时烧成一片,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一圈扫射之后,除了一些逃走的漏网之鱼,原本的地面上,连渣都没留下。

    钟恭关了火枪,拍了拍手,说:“解决了。”

    豆腐显得十分崇拜,对我说:“好家伙,这武器比杀虫剂还管用,咱们以后下斗要是能弄上一支,那安全系数就大大提高了。”这种能随身携带,填充燃气弹的火枪,是部队装置,而且一般部队还没有,颛瑞所携带的,也是黑道上的走私高仿品,由于需求量比较少,因此大部分时间是有价无市,要想弄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想到此处,我不禁回忆起了哑巴几人所携带的顶级装备,那一看就不是民间的手笔,也不知那哑巴夺了**印后,又去了何处。

    此时,尸巢虫也处理干净了,我们坐在鼎边缘,热气直往身上冲,不太好受,当即便打算下去,谁知就在此时,浓雾弥漫的空地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也不知是什么。颛瑞立刻冲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关闭光源。瞬间,头灯齐刷刷的被关闭了,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在这种黑暗下,我原以为会什么东西也看不见,谁知就在此时,空地之上,竟然飘飘然的升起了无数磷火!

    磷火,民间又叫鬼火,常出没于坟地之间,据说是因为大量死人聚集在坟地里,人骨分解后产生大量的磷,因此有时会形成磷火。磷火的颜色也各不一样,有些是青色的,有些是蓝色的,也有罕见的紫色,过去的老百姓不知道,还以为是鬼火。

    此刻,由于空中飘来荡去,忽明忽暗的鬼火,我们即使熄灭了头灯,周围的环境也并没有陷入漆黑中,我们大惊,心说怎么会忽然冒出这么多的鬼火?难道这地方有很多死人?不等我们反应过来,便见远处那个黑影儿越来越近,在一片惨绿色的幽光中,我们逐渐瞧清了那个东西。

    豆腐一见,猛的抽了口气,说:“是肖静。”

    只见那个黑影赫然便是肖静,但她并非是走过来的,而像是被什么东西运过来的一样,整个人平躺着往我们这边而来,身体离地约摸一米左右,身体下方,隐约可以看见一堆黑漆漆的事物,而她本人却是昏迷着的。

    我大骇,心说肖静居然没有被毒蛇给吞下去?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但现在她究竟是死是活?又是什么东西把她运到这儿来的?她身体下面那团黑漆漆的事物又是什么玩意儿?

    这些念头快速在脑海里闪过,不多时,便见昏迷着的肖静,渐渐离我们越来越近,赫然是朝着我们所在的方位而来,确切的说,到更像是往这口大鼎处来的。

    豆腐就在我旁边,大气儿也不敢出,侧耳对我耳语道:“现在咋办?”

    我心思急转,虽然很想下去一探究竟,但经验告诉我,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莽撞行事,得先观察清楚,肖静身体下面的东西是什么。于是我对众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先静观其变。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肖静的手忽然动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都开始动了起来,手脚挣扎着,而她下面的东西,随着她的动作,立刻窜了出来,此时我们才看清,原本托着肖静移动的,竟然是四只如同猴子一样的动物。

    那东西浑身长着黑毛,约摸一米高,手长垂地,肖静显然还活着,那四个东西一散开,她便立刻想爬起来,手忙脚乱,显然是要逃命。这时我也顾不得了,大喊一声肖静的名字,便见肖静回头,猛然看见我们,她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眼泪都出来了,转身便朝我们这边跑。

    我立刻招呼豆腐等人下去救人,钟恭和顾文敏则留在鼎上,因为队伍里以他们二人的枪法最为精准,有他们在高处压阵,万一有个突发情况,也好及时照应。我们其余人三两步下了地,朝着肖静冲过去,而那四只毛茸茸的东西看见我们忽然出现这么多人,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并没有如我们所想展开一场恶战,而是嗖的一下四散奔逃,身形奇快,很快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我松了口气,尚未回过神,肖静便一下子冲进我怀里,死搂着不撒手。这要搁在平时,旁边的豆腐身为顾大美女的死忠派,肯定得来阻止,这会儿也只是摸了摸鼻子,估计是碍于之前的事儿,因此不吭声。

    我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一直在发抖,虽说对肖静已经没有男女之情,但想到她一个女人,跟着我来到这儿,又遭遇之前一系列的事情,着实委屈,便也没有将人推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安全了,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肖静情绪平复了一下,擦了擦眼泪,说:“你们怎么在这儿?”她又看了看四周,说:“这是哪儿?”

    豆腐奇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肖静摇了摇头。

    豆腐又追问道:“你是怎么摆脱那条毒蛇的?”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我们都很奇怪,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在当时那种环境中活下来的?

    我们说完,便见肖静一脸茫然,片刻后,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一直跑,最后被它卷了起来。它力道很大,我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片空地上,到处都是雾,什么建筑也看不到,一个人也没有,我、我还以为自己死了呢。”

    没有建筑,没有人,只有雾的空地?不就是现在这个地方?难道那大蛇把她放到了这里?

    豆腐显然也觉得奇怪,摸了摸下巴,说:“然后呢?”

    根据肖静的描述,她醒来后,甚至以为自己死了,心中恐惧,一个人在这个地方瞎打转,很快,头灯的电量就变得很微弱,在光芒熄灭的那一刹那,她被一个东西从后面扑倒,只觉得后脖子一麻,便又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便是刚才,发现自己正被某些东西托着走,因此才挣扎起来。

    听她描述的情形着实古怪,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那条毒蛇岂不是和我们走过同样的路?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没有遇上?

    颛瑞想了想,抬了抬下巴示意肖静说:“我们之前在陈思远他们的落脚地耽误了很久,毒蛇的行动能力比我们快,所以她应该早很久到这个地方。”

    豆腐打了个寒颤,说:“那那条毒蛇会不会还在这个地方游荡?”

    肖静迟疑了一下,说:“应该不会,我在这地方转了很久,没有碰到过,这地方很大。”我点了点头,爷爷画的地图中,第二宫呈圆形,像个炮口,中间的中空地带占地面积非常大,被他画了个s形,因此肖静的话应该都是真的。

    如此一来,那毒蛇的行为就显得十分怪异了,抓了肖静,为什么不吃下去?

第四十五章 人肉鼎

    这琊山宝殿内发生的事情着实古怪,众人一时也想不出头绪,但千难万难,所幸肖静平安归来,便是不幸中的大幸,连带着所有人的心情都好了一些。便在我们和肖静说话关头,坐在大鼎上的钟恭和顾文敏看见动静,纷纷准备下鼎朝我们走过来,谁知就在此时,顾文敏整个人却向后一仰,似乎是没有坐稳,要栽倒入鼎中一样。

    我吓了一跳,心说那口大鼎古里古怪,里面翻滚着沸水,顾文敏这要是掉下去,那可如何是好。惊归惊,可我这会儿离的太远,就是想搭把手也不可能,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文敏双腿忽然张开,用脚腕勾住了鼎旁边的两只耳朵,阻止了下仰的姿势,众人哪里还敢耽误,连忙狂奔过去救人。

    钟恭离顾文敏最近,原本已经下到一半,这会儿又立刻爬了上去,我们还没跑到鼎边时,钟恭已经探出了身,猛的将顾文敏拉了起来。

    这时,便见顾文敏一个挺身坐起来,扎成马尾的头发估摸着是头绳坏了,黑发披散开来,尚未坐稳身形,便听她叫道:“你们不要过来。”

    不要过去?

    怎么回事?

    这时,钟恭二人竟然直接往下跳。要知道,这口大鼎足有五六米高,一般人就这么跳下来,虽不至于断腿,但也得伤筋动骨啊,他们二人这胆子也太大了。我心知顾文敏不是个胡来的人,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用意,二人着地翻滚了一圈,顾文敏一瘸一拐的站起身,估摸是扭伤了腿,这时,一边儿的钟恭也立刻扶着她往我们这边儿,一边跑一边说:“鼎里有东西。”

    这会儿,我们已经打开了头灯,周围的鬼火,随着那四个不知是什么玩意的消失,也跟着熄灭了。钟恭话音刚落,我便瞧见那大鼎之上的白雾越来越浓,而与此同时,朦朦胧胧的白雾中,出现了一个人形的黑影。

    那是什么东西?

    软粽子?

    顾文敏一瘸一拐到了我旁边,我一边儿紧盯着大殿之上位于浓雾中的黑影,一边儿问顾大美女,说:“刚才是怎么回事?”顾文敏估摸是扭了腿,行动有些不便,脸色苍白的讲述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就在她准备从鼎上下来时,身后的大鼎中,忽然传来了一股力道,拽住了她的装备包。装备包和普通的登山包不一样,有很多暗扣,那是为了避免在激烈运动中造成背包脱落一类的事情,因此装备包是和人的后背紧贴着的,关键时候相当于背后的护甲。

    装备包被往后扯,坐在鼎边缘的顾文敏自然无可避免的跟着往后倒,但她反应很快,倒下去的瞬间,用脚腕勾住了鼎耳,这才没有掉入鼎里。这千钧一发间,她的脸离鼎中翻滚的沸水几乎只有十几厘米,热气蒸腾而上,熏得人脸皮灼痛。就在这时,顾文敏猛然瞧见了沸腾的黄汤中,竟然翻滚着一些圆形物体,其中一个圆形物体恰巧翻了个边。

    吓,原来是一颗人头!

    顾文敏大惊,心说这巨大的鼎里,居然煮着死人?她连忙腰腿使力,准备翻身坐起来,但拽住她装备包的那股力道,竟然一直将她往下拉,顾文敏不禁侧头一看,却发现是从沸水中伸出的一只人手!

    这一切几乎就发生在瞬间,两股力道相较之下,使得顾文敏根本无法起身。幸好当时钟恭离的并不远,搭救了一把,这才将顾文敏给拉了上来。两人被鼎中异象所惊,又见那鼎中翻滚的头颅残肢如同有生命般要爬出来,吓的二话不说,就直接跳了下来。

    此刻,那大鼎周围白雾翻滚,那黑影就在鼎部中央,仿佛刚刚爬出来一样。

    我心一横,说:“先下手为强,弄死它。”管它是什么,反正那鼎里爬出来的东西,绝不可能跟我们做好朋友就对了。我一开口,其余人也不多话,立马开枪,一时间枪声震耳,全都朝着大鼎之上的黑影而去。

    我们这一开枪,那玩意儿仿佛知道厉害,猛的一下又缩回了鼎里,白雾重新变得稀薄起来,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明所以。片刻后,豆腐问我:“老陈,现在咋整?”

    我对众人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那鼎里的东西不来招惹我们,我们就不要惹麻烦上身,切莫因为这些事儿忘记我们本来的目的。

    我们原本的目地是啥?自然是找到我爷爷的尸骨,一探这琊山宝殿的秘密,不过在此之前,得先破了那双尸地煞局才行,这会儿那男女双尸没有出来捣乱,估摸着是希望我们帮它们脱身,倘若我们办不到,只怕之后的行程,绝对得危险重重。

    当即,我们决定不去管那大鼎,我从兜里摸出指南针,准备探查一下方位。这地方浓雾弥漫,暗沉沉的,又没有什么参照物,胡乱走很容易迷路,必须得先给自己设定一个坐标,才好展开搜索。谁知指南针一掏出来我就懵了,因为里面的指针一圈圈的直打转,根本就没办法定位。

    顾文敏咦了一声,说:“难道坏了?”指南针这些小配件,我们每人都有携带,见我的坏了,其余人也纷纷掏出自己的指南针,几人凑在一起一看,六个指南针全都无法定位。豆腐盯着指南针,眼珠子乱转,这是他想事情时的习惯,随后,便听他肯定的说:“这地方有磁场干扰。”

    六个指南针不可能同时坏了,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这里的磁场有问题。

    肖静道:“没办法定位,现在该怎么办?”

    她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将我旁边的顾文敏挤了过去,我心中苦笑,说实话,在理清自己的感情后,我不愿意再这么暧昧不明的发展下去,我很确定,自己喜欢的是谁,但这会儿,在这种环境下,我实在不方便将这事儿对肖静挑明。

    她先是为我来到这琊山宝殿,最后又差点儿牺牲,若在这种时候挑明,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因此这会儿我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一边的顾文敏估计是想到了当时的那个约定,嘴唇抿了一下,默默的站在一边,将指南针收回了兜里。

    豆腐这会儿比较有眼力劲儿,看出气氛不对,便打了个哈哈,说:“算了,没有指南针也无所谓,咱们就以这只大鼎为参照物,朝它的四面搜索。”说着话,他打了个哈欠,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发现这一番折腾,竟然已经是凌晨的两点钟。

    我们是在白日里中午十分进入琊山宝殿的,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十四个小时,众人一直都没有休息,又时刻处于紧张和高强度的体力消耗中,都说打哈欠会传染,这话果然不假,豆腐一打哈欠,我们都觉得又困又累,但怎么说在这大鼎附近休息,也实在让人觉得渗的慌,众人便选定了一个方位,决定先从鼎的西边搜素,顺道儿去那边休息。

    众人朝西而去,一路上浓雾弥漫,视野里什么都没有,走了约摸二十来分钟,顾文敏停了下来,揉了揉脚,似乎走不动了。这一路上她没拖过后退,这会儿脚扭伤了,行动不便,我便道:“上来,我背你。”

    肖静不乐意了,揽住我的胳膊,说:“忘记之前的约定了?”

    饶是我这人平日被豆腐形容成面瘫,这会儿也觉得尴尬,表情有些稳不住了,忙道:“别闹,她腿受伤了。”

    肖静便不跟我说话,转头直勾勾盯着顾文敏。

    豆腐赶紧扯了我一下,拽着我的胳膊往后退,压低声音说:“这是她们女人之间的斗争,你就别搀和了。”顿了顿,豆腐又不乐意了,盯着我说:“你也就身高比我高了半厘米,肌肉比我壮了些,身手比我好了些,钱比我多了些,凭什么女人都喜欢你。”

    我冷冷道:“就凭你说的这些还不够么?”

    豆腐呛了一下,指天发誓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会比你厉害,回去我就办**身卡,再报个拳击班,以后店铺里的收益,我再也不给你保管了,我要自己打理。”

    我道:“那你的身高怎么办。”

    豆腐说:“这年头,男人也能穿增高鞋。”

    我点了点头,道:“这些你似乎都可以追上我,但你忘记有一点是外力无法改变的。”

    豆腐一呆,歪着头问:“什么?”

    我指了指自己的头,淡淡道:“智商。”说完,不给豆腐反驳的机会,便对颛瑞说:“原地休息吧,十多个钟头了,大伙儿吃不消。”颛瑞挑了挑眉,没什么意见,但神情明显是在说:别找理由了。

    我假装没看见,原地坐下闭目养神,其实现在并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也是有私心的,顾文敏现在的情况,如果不休息休息处理一下伤势,很可能会落下病根。众人原地休息,点燃了一堆固体燃料,合计着休息两小时,由我和钟恭分两班轮守,除了我和钟恭,其余人都能睡足两小时,在这样的环境下,也算不错了。

第四十六章 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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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班是我守,其余人疲惫了接近十五个钟头,几乎都是一倒地就睡的人事不省。他们一睡,我更觉得困的不行,为了转移注意力,便甩了甩头,灌了口清水勉强提神,心中想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事。

    从当年白老四等人进入万妖妃的地宫开始,一切就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诅咒、巨耳王墓、萨满神文……归根结底,这一切都和白老四那个老王八蛋脱不了干系。转而我又想起约爷爷来此那个姓白的人,心说白老四那时候早已经不在人世,这个写信的人会不会是白老四的后人?又或者只是一种巧合?

    这一切,或许只有爷爷本人清楚。

    胡思乱想间,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掐着表,一到时间,立刻将钟恭叫醒,待他清醒些接班后,便倒头睡觉。强烈的劳累,让人几乎一闭眼就睡着了,这短短一觉睡的很深,被人叫醒时,所有人都精神不振,休息两个小时虽然让我们的身体疲惫有所缓解,但精神疲惫却加强了,每个人都是一幅睡意朦胧的模样。

    我搓了搓脸,强打起精神,发现队伍里少了两个人,一个只颛吉,一个是豆腐,听钟恭说,两人是放茅去了。钟恭指了指右边,示意他俩是在那个方位,我眯着眼看过去,浓雾中隐约能看见两个模糊的影子,对豆腐我不太放心,他太不靠谱,很容易出状况,一不留神就会中招,因此在这个过程中,我没急着起身,而是坐在地上,盯着远处豆腐二人的背影。

    两人本来挺平静的,忽然间,这二人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竟然猛的拔腿往回跑。众人都观察着他二人的动静,这一跑,我们还以为生出了什么危险,连忙举起武器,谁知那二人却挥手道:“有情况,大喜讯,快过来!”

    大喜讯?

    这地方能有什么喜讯?

    我们立刻朝着豆腐他们的方位而去,走进一看,周围空荡荡一片,除了地上二人尿出的一滩水,什么也没有。见我们一伙儿人都盯着地上,豆腐哎哟一声,说:“都盯着我们的尿看什么,不是看这个,你们往那边儿瞧?”他指着左手边的方位,众人齐齐转头,灯光打过去,赫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竟然有个硕大漆黑的事物。

    那是什么?

    豆腐神秘兮兮道:“我们刚才在这儿尿尿的时候,我忽然听到有人再叫我的名字,顺着声音的方向一歪头,这玩意儿就出现了。”他说的是出现,而不是发现,也就是说,豆腐两人先前开始撒尿的时候,是并没有那个东西的。

    那个黑色的事物,是忽然出现的。

    我心里打了个突,不敢大意,示意众人警惕些,便抄着大砍刀往左边而去,随着距离的接近,我们逐渐瞧清楚了那玩意儿的本象,却是一大块石碑,石碑下是个扬头的赑屃神兽。那石碑足有三木多高,上面刻了两行字:黄泉河,阴司涧,生人至此,阴阳两边。

    黄泉河,阴司涧?这句话当初在爷爷那封信上就曾出现过,原来出处竟然是在这里。

    颛吉嗤笑一声,说:“生人至此,阴阳两边,装神弄鬼,好大的口气。”豆腐不明所以,问道:“吉娃娃,你什么意思?”

    颛吉已经认命了,懒得去纠正自己的外号,说道:“这话的意思你还看不出来吗?意思是以这块石碑为分界岭,我们现在还算是在阳间,越过这块石碑,就是阴司所在。”豆腐闻言大感惊奇,这小子向来不靠谱,闻言立刻跳到石碑后面,说:“我现在不是过来了么?”紧接着又跳回来,在所谓的阴阳分界处来来回回,看的顾大美女都忍不住笑了。这还是自肖静出现后第一次见她笑,我心里松了些,便懒得去教育豆腐这不靠谱的行为。

    若按照豆腐所说,这石碑是忽然出现的,未免有些奇异,难不成真是从阴司里冒出来的?就在此时,我忽然发现,除了石碑上原本刻下的这些字以外,竟然还有人用笔在石碑上写过字,看样子是用铅笔写的,由于石碑的颜色是黑色,铅笔的颜色是暗灰色,因此稍不留神,还真不容易发现。

    我心中一动,心知这上面的字肯定是爷爷他们留下的,连忙将脸贴近石碑观察,便见上面有一行急书,之所以说是急书,是因为字迹非常潦草,像是在什么紧急情况下写的,只见上面写道:

    鸡鸣时分,过此界可还阳;

    我看了看手表,此刻是凌晨四点,离所谓的鸡鸣天亮,还有大约一个小时。

    肖静读道:“鸡鸣时分,过此界可还阳,什么意思?难道咱们现在在阴间不成?”经历这一系列事情,她的胆子稍微大了些,不似之前那般寸步不离的粘人了。我皱着眉头思考,这上面的字迹不像是我爷爷的,但肯定是他们队伍里的人写的。这人为何要写下这行字?难道是为了指引后来人?

    我立刻冒出了想法,心说莫非当时写下正行字的人和队伍失散了,来到这里时,找到了离开琊山宝殿的方法,所以才写下这行字指引队友?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岂非是在阴间?这可猜测太可笑了,但想起之前那大鼎里冒出的黑影,我有些笑不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豆腐问我:“怎么办?”

    我道:“还有一个小时,等。”

    颛瑞看向我,说:“你准备试一试?”

    “嗯。”

    颛瑞没有反对,盘腿坐下,靠着石碑休息,吩咐手下钟恭说:“时间到了把我叫醒。”这人倒是好命,在什么环境下都有个忠心耿耿的人伺候着,钟恭闻言领命,一丝不苟的在旁边站岗。众人盘腿坐在了石碑处,时不时的看看手表,等待时间流逝。

    眼瞅着就要到一个小时,周围却依旧没有办法异样,我心里有些犯嘀咕,心说莫非这石碑上所写的,只是胡言乱语?但由于时间还没有到,因此我耐下心决定再等一等,等着等着眼皮就有些沉重,约摸十多分钟,时间已到,周围依旧沉寂如初,我刚想说上当了,豆腐忽然伸手指了指我背后的石碑,脸上的神情纠结无比,示意众人往后看。

    颛瑞也已经被钟恭叫醒,被豆腐这么一指,原本各自休息的众人,不禁都回头一看,这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因为石碑上的字竟然消失了。原本黑色的石碑变成了浅灰色,表面上仿佛水纹似的打着颤,里面隐约露出几个小人,像一台毁坏的电视似的。

    他娘的,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狠狠眨了一下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再定睛一看,却见石碑里的几个黑色小人越来越清晰,我一数,恰好是六个人。

    众人被这异象吸引,不由都凑近了去看,却见石碑之上的人,面貌越来越清晰,最后俨然和我们六个人一模一样!这下将我们惊的不轻,豆腐瞠目结舌,说:“我勒个去,这是什么玩意儿?我要告它,这侵犯了咱们的肖像权!”

    顾文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不对,你们看,这六个小人,也在看我们。”

    果不其然,原本游动的小人,各自站定,面对着我们,赫然摆出和我们一模一样的姿势,在石碑上与我们对视,那种诡异的情景就别提了。我心里一阵毛骨悚然,便在此时,忽然也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鸡鸣,鸣音未断,我觉得手腕上一热,低头一看,爷爷送给我那串桃木珠,竟然又碎裂了一颗。

    这串手珠在回涌河还有格格儿公主的养尸局里都曾救过我的命,这会儿忽然碎裂,我着实吓了一跳,忙道:“大家离这石碑远一些。”但这话说的为时已晚,只见石碑中的几个小人,忽然伸出手,数只干枯的手竟然从石碑中探出来,猛然将我们往石碑里扯。

    那石碑如若无误,我顿时感觉自己被一双铁臂拽住双肩,整个人往前一栽倒,胃里一阵翻腾,脑海里嗡鸣一声,闪过无数画面,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我原以为,自己这帮人会死的很惨,但我没想到自己醒来后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蓝天、白云。

    坐起来一看,其余人也是一脸茫然,我们的前方是一片巨大的沼泽,而沼泽上,还停留着我们来时的木筏。

    此刻,我们正躺在沼泽边的岸上,木筏停靠在岸边,在木筏的前方,我总算看到了一块熟悉的东西,就是那块黑色石碑。

    上面依旧显示着那几个字:黄泉河,阴司涧,生人至此,阴阳两边。

    我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梦,于是闭上眼,狠狠揉了揉脸,再睁开,眼前的景象依旧没有改变。

    片刻后,颛瑞率先开口,说:“那座忽然出现的宝殿消失了。”

    豆腐也是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说:“咱们还在沼泽里时,将木筏一路划到了宝殿门口,然后进入了宝殿,现在,这木筏子怎么停留在这个石碑前面?咱们怎么会在岸上?难道我们之前走入了石碑里的世界?”

    我道:“你当是看小说呢?”

    豆腐狠狠摇了摇头,道:“那你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四十七章 地下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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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理的解释?现在这种情况,别说我,估计牛顿和爱因斯坦都不知道咋回事儿。颛吉在自己脸上掐了一把,说:“不会是幻觉吧?哎,真疼。”此刻,我们屁股底下是柔软的草坪,草中夹杂着露水以及一些昆虫,几只蚂蚁爬到人身上,顿时痒酥酥的。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我深深呼吸了几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紧接着便起身走到旁边的木筏边蹲下。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沼泽特有的**气息,和我们来时一模一样,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沼泽表面的浅水层升高了一些,估计是由于时间的原因。

    我看了看手表,上面显示,现在正是凌晨的七点。

    我们被石碑里的东西偷袭时,时间大约是五点钟左右,这么说来,我们已经晕过去了两小时?

    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琊山宝殿就这么消失了?那么我们在宝殿中经历的一切呢?就这样什么都不存在了吗?饶是我经历过不少离奇古怪的事,这会儿也觉得脑子里嗡嗡发懵,片刻后,我走到了那石碑前,再仔细去看。

    这石碑和我们在琊山宝殿所见到的石碑又有所不同,它显得更为老旧粗粝,见证着几百年的风吹雨打,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但还是能看清楚,其上写的正是::黄泉河,阴司涧,生人至此,阴阳两边。

    但我怎么找,也没有找到之前那串用铅笔写下的字。

    一边儿的豆腐,始终有些不能适应环境,他揉了揉自己的脸,随后对我说:“老陈,你说,咱们是不是被鬼遮眼了?”

    民间说法,被鬼遮眼的人,就会产生幻觉。我看了看周遭的一切,说:“不确定,但我觉得和这石碑脱不了干系。”颛吉嘴里啧了一声,环抱着双手,说:“难道我们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又或者,现在眼前所见才是假象?哥,你怎么看?”他转头问颛瑞。

    颛瑞不知在想什么,忽然眯了眯眼,紧接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衣兜,神色凝重,说:“那个玉璧不见了。”我知道,他说的是当初从那白骨身上所取得的玉璧,听他这么一讲,我也赶紧去掏自己的衣兜,那里面放置着爷爷手绘的平面图,谁知一摸,竟然也摸了个空。

    顾文敏推测说:“那琊山宝殿中的一切,本就是一种虚幻的物体记忆,咱们从中脱身,东西自然也就不存在了,看来,现在我们所见到的一切才是真的,并非什么鬼遮眼。”说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便掏出了指南针,惊喜道:“指南针恢复正常了。”

    豆腐道:“太好了,这么说,咱们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

    我冷冷的打击豆腐:“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如果我们之前经历的一切,是琊山宝殿的物体记忆,那说明那些危险,都是真实存在过的。现在我们虽然离开了虚假的琊山宝殿,但真正的危险,还在地下。”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沼泽,按照我们之前所见到的琊山宝殿的平面图,可以想象,整个宝殿并非全部在沼泽之内。由于宝殿建筑面积过大,因此陷入沼泽的,只有宝殿的一部分,所以,宝殿剩下的部分,很可能就在我们脚下的土地里。

    豆腐被我一打击,怂了一下,紧接着似乎想到什么,又抬起脑袋,摸着下巴做出高深的模样,道:“咱们在琊山宝殿里看见的尸体,说明里面确实是有死人的,你们说,陈老爷子他们的队伍,究竟是怎么死的?”

    他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这正是我们现在所面临的关键问题。

    之前我们所遭遇的琊山宝殿,从迷信角度来说,就是一种和幽灵船类似的东西,其实早已经不存在了。从科学角度来说,就像顾文敏说的,是一种物体记忆,那么,在那样的地方看见死人,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那些人是死在了虚假的琊山宝殿里。

    第二,那些人进入了地底下的琊山宝殿,意外死亡,而我们之前所见到的尸体甚至物品,也只不过是一种物体记忆的投射,真正的尸体,都还在地下原封不动。

    这两种可能,虽然都是死人,但意义却完全不一样。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么也就是说,爷爷他们的尸骨,我们是不可能再找到了,因为他们是被幽灵船一样的宝殿给吞噬的,自然而然的,所谓的琊山宝殿真正的秘密,我们也就无法得知,除非我们等到下一次它再出现,再进去查看。如此一来,我们这次的行程,岂非一点意义都没有?甚至,我连爷爷的尸骨都没有见到。好不容易弄到两件遗物,醒来后还消失了。

    这实在让人心中抑郁。

    而如果是第二点,那么就在这附近,很可能会有爷爷他们当年打出的通道。虽说不是下斗,但道理都差不多,宝殿掩埋在地下,势必得挖地洞才能进去。而爷爷等人,必然就是死在了宝殿里。若是第二种情况,事情就有些诡异了,这意味着,我们将要重新面对之前所经历的一切。

    一想起那些人参萝藦、毒蛇、双尸地煞、人肉鼎,我就觉得头皮阵阵发麻。这种事儿,经历一次已经心有余悸了,再经历一次,实在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我将自己的想法分析给众人听,问大伙儿的意见,其实主要是问颛瑞三人的意见,毕竟他们三人是我找来的帮手,接下来还愿不愿意跟我冒险,这点很难说。谁知颛瑞是个人精,一下子看出了我想说什么,尚未开口,他便不冷不热的说:“我不是为了陈老爷子而来。”

    这话虽然短,但我心里明白过来,颛瑞之所以现在还不放弃,恐怕和我们在宝殿里发现的玉璧也有关系,看样子,他是想弄清楚他小叔的事情。众人经历一番生死,眼瞅着真正的宝殿就在脚下,谁也不愿意在这个关头放弃。

    豆腐一向思路直,见我们一帮人七嘴八舌,分析来分析去,顿时连忙摆手,道:“打住、打住,什么第一种可能,第二种可能的,听的我头都晕了。要我说,别那么麻烦。首先,陈老爷子他们肯定已经上西天了,他们的尸体要么在那幽灵宝殿里,要么就在脚下的土里,现在那幽灵宝殿已经没了,也不定啥时候出现,咱们干脆先找找周围有没有陈老爷子他们打的地洞,要有地洞,事情不就好办了?”

    我一时哑然,老祖宗说大智若愚,我忽然发现这词儿今天真适合用在豆腐身上,不得不说,他这话说的直白,却命中红心。我们这一帮人,都是心思灵活,做事周全,三思而行之辈,因此这会儿在这件事情上,反而生出了无数顾虑与猜测,反而是豆腐这句话,在混乱中给我们打了一剂清醒针。

    豆腐见我们忽然都不说话,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他有些发毛了,缩了缩脖子,小声道:“都这么看我干嘛,难不成我又说错了?”

    颛吉一把搂过豆腐的肩膀,道:“不,你说的太对了,想这么多干嘛,先找找附近有没有陈老爷子他们留下的地洞,只要有地洞,就说明他们下地了,尸体自然在地下。没有地洞,就说明他们死在幽灵宝殿里了,到时候大不了咱们豁出去,等它出现,再探一次。”

    颛瑞不冷不热的说:“别高兴的太早,这地方地势低洼,土质松软,水土流失很快,十四年,即便有地洞,也早已经消失了。”

    肖静道:“那怎么办?不如、不如……”她估计是想说回去的话,但看了看顾文敏,估计不想被比下去,便口风一转,说:“那我们自己打洞好了。”

    豆腐依旧和肖静不对盘,但由于之前的事儿,说话也收敛了很多,砸吧着嘴说:“这不是洞不洞的问题,洞是一种信息……呸呸,我怎么觉得跟你一姑娘说洞的话题这么别扭。”

    肖静怒道:“你流氓。”

    他俩又开始互相攻击,我摇了摇头,不理会这二人,转头与顾文敏等人讨论,片刻后,我们制定了一个计划。首先颛瑞说的没错,爷爷他们留下的痕迹,在这种地质环境下,已经不可能找到了,与其这样,我们不如自己开辟新的道路。

    虽说已经没有了平面图,但整个琊山宝殿的格局已经印在了我脑海里,只要通过绘图计算,就能推算出地下大致的对应位置,爷爷他们不可能是从沼泽里进入宝殿的,那么我们的范围就缩小了很多。

    当即,我拿出纸笔开始绘图,我最初出来闯荡时是搞建筑的,绘图换算比例是小意思,但这活儿得静下心来弄,因此其余人也没来打扰,各自在周围,或像颛瑞一样闭目休息,或像豆腐一样不消停,拖着颛吉去旁边稀疏的林子里打兔子。

    我静下心,爬上了一棵比较高的树,俯览着周围的地势,开始根据记忆中的平面图进行位置推算。一但用心干活,整个心扑上去,时间就过的特别快,也不会容易被干扰,原本我是很投入的,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之时,忽然听到树下不远处的地方,猛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听到这声音,我猛的从工作中回过神儿,心思从图里被抽了出来,因为那声音不是别人,而是顾文敏!

第四十八章 铁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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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我是身处树上,因此反应要慢一些,树下不远处的颛瑞等人,听见顾文敏的叫声,率先一步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我顾不得再绘图,赶紧顺着树干而下,却见声音传来的地方是一片儿稀疏的树林,一眼看去,已经能瞧见颛瑞等人聚拢在一起,顾文敏被他们围在中间,似乎在说些什么。

    我赶紧跑了过去,上下打量顾文敏,发现她没受什么伤,不由松了口气,道:“怎么了?刚才是出什么事了?”顾文敏眼神闪动,神情带着后怕,似乎是在回忆什么,气息有些喘,说:“小豆让我过来帮忙,然后我看见树后躲了一个东西。”

    帮忙?我疑惑说:“帮什么忙?”这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豆腐进林子,想打些野味来吃。众人进山已经两天,疲于奔命,吃的是压缩饼干,嘴里淡的难受,豆腐想吃点儿野味也无可厚非。他想到顾文敏眼力劲儿贼好,便连同颛吉邀上了顾文敏,三人准备进林子里打些兔子野鸟一类的。

    顾文敏眼神儿好,才进林子,便猛然发现前方的一棵树后面,有一撮黄色的东西,像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她心中一喜,以为是只黄毛兔子,想着一会儿收拾干净了给我们加餐,于是也没有发出声音,缓缓抬枪,准备给那东西一枪。

    谁知,就在那一刻,树后面的皮毛里,猛然冒出了一张人脸,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将顾文敏吓的不轻,因此猛的叫出了声。

    豆腐和颛吉两人当时是分开各自寻找猎物的,因此并没有看见所谓的人脸,这会儿听顾文敏这么一说,豆腐不由得嘶了一声,说:“人脸?难道这地方除了我们还有别人?那人长什么样?被你吓跑了?”

    顾文敏摇了摇头,盯着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说:“就躲在那棵树后面,他带着铁面具,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我一叫,他就消失了。”

    众人的目光顺着看过去,却见那是一棵约两人合抱粗的大树,离我们约有二十多米开外的模样。众人听见顾文敏这描述,立刻警惕起来,纷纷掏出武器,十分默契的形成了一个半圆包抄过去。一边儿走,我一边儿观察着地面。这地方土壤潮湿,按理说人若走过,应该会留下脚印,但离奇的是,这儿却没看见任何印记。

    很快,众人逼近那棵大树,却见树后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人,别说人,连个脚印子都没有。豆腐不禁说道:“顾大美女,你是不是太累了,所以看花眼了?哪有什么带面具的人?”

    顾文敏估计也懵了,漂亮的脸庞上,一双修长的眉皱的紧紧的,喃喃说:“我明明看见了,奇怪……”

    豆腐眼珠子一转,忽然看向颛瑞,说:“土豪,该不会是你在装神弄鬼吧?”

    颛瑞闻言,挑了挑眉,说:“怎么怪到我头上?”

    豆腐说:“咱们队伍里,就你有面具啊。”

    这时,顾文敏摇头,说:“不,颛先生所带的是银制的半面面具,那个人带的是黑色的全包面具,就像个铁人一样。”估计是想起了那段不好的回忆,顾文敏抿了抿唇,没再说话。我是比较相信她的,她是警察,专业能力很强,心理素质也过硬,说话做事向来条理分明,不太会像豆腐所说,是看花了眼。

    于是我走到树下,仔细观察着周围,希望可以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

    树周围没有脚印,那么那个人是怎么躲在树后面的?难道他是爬在树上的?想到此处,我不由得将视线移到上方,就在此时,我猛然发现,这树上方的地方,有一根被压的半断不断的枝丫,在晨风的吹动下摇摇晃晃。

    我心下一动,说:“我上去看看。”

    爬树对我来说不是难事,没费多大功夫便爬了十来米高,探头一看,果然发现这树枝很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压断的,树枝上还隐约留下了一丝黑色的泥印。霎时间,我立刻明白过来,顾文敏并没有看错,在这附近,确实还有一个人,而且是个很会爬树的人。

    这地方虽说林木稀疏,但每棵树块头都很大,树冠更是茂密无比,如果有猴子一类的动物,它们根本不用下地,完全可以仗着灵活的身手在树冠上跳跃穿梭。

    这种技能不仅灵长类的动物具备,人也可以。

    我倒腾山货那几年,见识过不少的民间高人,在豫西一带的大山里,有些村民一辈子靠打猎或者倒卖山货为生,他们身材干瘦,身形灵巧,上树有如猿猴。我在豫西认识一个叫阿壮的小伙子,祖祖辈辈都是山里人,上树是一把好手,我就曾经亲眼目睹他不用下地,就能在丛林里穿梭的本事,犹如人猿泰山一样,借着树枝或藤蔓在树冠间穿梭,手一抄,便能掏下一个鸟窝。

    瞧见这痕迹,我立马断定,这人肯定是在树冠间游走,但他并非没有完全下过地,因此鞋子上的泥土才会带到树上。

    这沼泽深处,环形山腹里,除了我们,怎么还会有其它人?

    而且这个人还带着面具?

    什么样的人会带面具?除了像颛瑞这种因为毁容的理由,剩下的,似乎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人不希望被我们看见他的真面目。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不成这个人还是我们认识的?否则他为何要遮住脸?

    他躲在树后偷窥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连串念头冒了出来,一时却也没能想明白,张头四顾,却见从十多米的高度望去,四下里一片郁郁苍苍的树冠,将人的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即便那人还在附近,或躲在周围的某棵树上,我可能也发现不了。

    想到此处,我觉得树冠上不安全,万一那人忽然发难,他能在树上如猿猴行动,我可做不到,届时岂非要糟糕?于是连忙下了树,将情况对众人一说,颛瑞沉吟说:“也不知那人对我们有没有恶意,为防万一,还是先离开这里。”说这话,他打手势示意回程,但却暗暗朝我们这些人使了个眼色,我立刻明白,这小子说一套做一套,这话不是说给我们听的,怕是说给躲在暗处那人听的。

    我们几人会意,除了豆腐那傻叉以外,其余人都明白颛瑞的意思,配合着往回走。豆腐偶尔聪明的时候惹人爱,蠢起来让人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便听豆腐说:“不对啊土豪,你平时不都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吗?现在怎么畏手畏脚的?唉,你眼珠子抽筋了吗?瞎转个什么劲儿?”

    我一听这话,气的差点儿吐血,将人往身边一扯,顺势抡住他的脖子,说:“谁说土豪就要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了,我们这是走和平路线,什么叫眼珠子抽筋,你又不是不知道颛先生是残疾人,右边脸的眼皮子都烂了一半,眼珠子能正常吗?”

    这话说完我觉得不对,这不相当于把颛瑞给骂了一顿了,都怪豆腐这小子,连带着把我也带歪了。

    说着话,我们几人快步准备离开树林,谁知就在此时,便听头顶上传来一声冷笑,众人大惊,抬头一看,除了绿油油的树冠,哪里瞧的见人影。看来和我们想的差不多,那人一直还躲在树上,只是我们肉眼不容易发现而已。

    颛瑞低呼,说:“快走!”我不清楚为什么平日里牛皮哄哄的颛瑞会忽然这么谨慎,但光凭这人隐身的本事,我们就奈何他不得,身处树林里,对我们实在不利,而树林的出口,距离我们约摸就二十米开外,众人赶紧加快脚步准备冲出去再说。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我眼前一花,便觉得一个黄澄澄的影子从树林边缘的方向一闪而过,那像是个什么动物,或许是黄鼠狼,或许是黄毛狐狸,又或者是其它什么,总之身形很快,一时也看不清。

    随着那玩意儿闪过,树林的出口竟然消失了!

    出口外原本是一片空地,空地外是沼泽,但现在,空地和沼泽都消失了,树林的外面……依旧是树林。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的往下一沉。

    众人齐刷刷停住脚步,这一瞬间,豆腐的额头已经冒了一层汗,结巴说:“怎、怎么回事。”肖静几乎要哭了,指着他说:“都是你,笨的要死,悬悬,我早说你不要跟他瞎混,迟早会被他害死。”

    豆腐和肖静平日里吵归吵,但也从未真正红过脸,毕竟是个大老爷们儿,不至于真的对女人动粗,但肖静这话不知是触动了豆腐哪根弦,豆腐脸瞬间红了,气喘吁吁,仿佛被气的不轻,拳头一挥,竟然想动手。

    我还从没见过豆腐跟人动粗,更何况是挥着拳头对一个女人,霎时也惊了,连忙伸手一挡,扣住豆腐的手腕,说:“小豆,冷静一下,怎么能对女人出手……”

    豆腐被我这一阻止,缓了下来,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一声也不吭,最后冷哼一声闪到了一边,任谁说话也不理了。他的表现实在异于平时,但眼下情况诡异,我也没心思这会儿去询问原因,众人盯着前方多出来的树林,没人再敢贸然往前。

第四十九章 偷窥

    肖静也没见过豆腐发这么大火,吓的愣了半晌,也不敢再提刚才的事,悄悄搂着我胳膊,神色害怕的说:“悬悬,现在是怎么回事……树林、树林怎么多出来了?”我被她这么一搂,又这么软软的一叫,心中尴尬不已,便不动声色的想将手臂抽出来,谁知却被她搂的更紧,这一搂,我忽然觉得不对劲,肖静的肚子怎么变大了?

    她可没有小肚腩,腹部光滑平坦,皮肤保养的跟丝绸似的……等等,好像想远了。

    猛然接触她鼓起来的肚子,我不由得疑惑,低头一看,赫然发现,她肚子上竟然贴了个毛茸茸的东西,肖静可能自己都没发现,便也顺着我的目光往下瞧,霎时间吓的一声尖叫。这一叫,那黄色的一团顿时抬起了脸,看到它的刹那间,我顿时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是一张比狐狸更加尖细瘦长的脸,眼睛狭长,泛着绿光,那种熟悉感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刹那间我想起来了,顾文敏当初给我的那张画,那张幸存的考古队队员画的画,就是这张脸!这些念头也只是一瞬间,那玩意儿抬起脸,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撞进了它阴森的视线里,此刻正是白昼,但一接触到它那双绿幽幽的眼睛,我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冷,那是一种危险而诡异的直觉。

    在这瞬间,那东西猛然脱离了肖静的小腹,嗖的一下窜入了旁边的树上,顺着树干跐溜溜往上爬。我心知不好,这东西古里古怪,八成和这林子诡异的变化有关,不能就这么放它跑了,当即大喝一声,说:“快开枪!”

    其余人反应也很快,转瞬,数支枪齐刷刷的往上打,饶是那玩意儿溜得快,也在我们强力的火力下吃了亏,在树上留下一道血印子,窜了个无隐无踪,看样子是被射中了。

    肖静吓的脸色苍白,捂着自己的小腹,说:“那是什么东西?”

    我道:“像狐狸,又像黄鼠狼,鬼知道是什么。”我目光盯着那东西消失之处仔细搜寻,就在这时,一直离我比较远的顾文敏不动声色来到我旁边,伸手摸了摸我的腰。我一愣,心说:顾大美女什么时候学会耍流氓了?转而一接触她的目光,便见她朝着右手边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

    我心中会意过来,她估计是有什么发现,于是也偷偷的去看,这一眼,猛然便瞧见,右边不远的地上,有几滴血迹。

    霎时间,我明白过来,看来那东西受了伤,虽然躲在树上,但血迹难免滴下来,只要顺着血迹追,就不愁找不着它。当即,众人立刻顺着血迹往下追,没多时便走到了底,却见血迹停留在一棵大树下。我顺着往上一看,猛然在密密麻麻的树叶子间,看到了一张带着铁面具的脸!

    那人显然是在偷窥我们,却没想到会被发现,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立刻将脸藏起来的举动也知道,这人八成也很意外,有了想跑的打算。我心里虽然疑惑,追踪着那黄毛动物而来,怎么动物没见着,却见着个人?

    难不成是那东西成精,变成人了?

    虽说我在那阴阳留步村曾经见过黄鼠狼成精,但这种事儿毕竟是少数,哪能这么巧又遇着个精怪。这么想,便立刻举枪就打,那人行动再快,一但被我们锁定了位置,又哪里快的过我们的枪,瞬间便听到一声闷哼,紧接着树冠上树影摇曳,那个原本影藏的极好的人,大约因为受了伤,动作不灵便,因此隐约显露出身形,这便更方便我们追击了。

    顾文敏枪法极准,砰砰砰连开三枪,每一枪都恰好打在那人想要前进的位置,紧接着她说:“下来,再反抗,我就要将你这个恐怖分子就地击毙了。”这警察就是不一样,事先还得安个罪名,我杀你是有理由的,你一直偷窥我们,就是恐怖分子!

    那人一见这么准的枪法,估计也骇住了,身形猛的停顿,伏在树冠上一动不动,却也没有下来。

    我们也没有贸然开枪,因为这人既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势必有什么原因,八成和琊山宝殿还脱不了干系,须得逮住人仔细审问才行。

    顾文敏说完,那人一声不吭,只是冷哼了一下,猛然将一个东西抛了下来。

    豆腐大惊,喊道:“不好,是炸弹!”

    众人吓的四散奔逃,我跑了没几步,会晤过来:他妈的,谁没事儿随身带着炸弹?再说了,刚才扔下来的东西块头挺大,也不像炸弹啊?想到此处,心知是豆腐吓的胡言乱语,不由为之气结,转头一看,那人扔下来的却是之前那个长满黄毛的东西,身上有好几处血窟窿。俨然已经断气了。

    我心中一动,心想:难道这玩意儿是上面那个人养的?

    但这会儿,那人趁着这一乱,早已不知跑到什么地方。索性他受了伤,血迹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我们追踪着线索,观察着树叶间的血迹一路追踪,渐渐的便走入了林子的深处。这地方林木不算茂密,大约和土质有关,我们顺着滴落的血迹行了一阵,忽然间,血迹在前方不远处消失了。

    血迹消失的地方是一颗形状古怪的大树,树冠比较矮,树身扭曲,枝干横陈,如同几只盘庚着的大蛇纠结在一处似的,而在靠近树冠的位置处,赫然有一个简易的树屋。

    豆腐呵了一声,说:“原来这里还有一间房子,那人难不成住在这里面?”说罢便准备冲过去,我赶紧拽了豆腐一把,说:“别冲动,小心有陷阱。”我这人向来比较谨慎,阻止完豆腐,目光在四下里一扫,便从一边的土里搬出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头,顺着前方的土地滚了过去。

    豆腐瞧见我这动作,鄙夷道:“瞧你这怂样。”他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看样子,之前和肖静产生的不愉快,也已经烟消云散了。我虽然奇怪于豆腐当时的反应,但人生在世,谁还没个秘密,豆腐不说,我也就没必要去打听了。

    言归正传,却说这石头棱角不平,但在我的推动下,也咕噜噜的滚出了一段距离,却在此时,林中嗖的一声响,石头滚过的地面猛然陷下去一大块,露出一个硕大的圆形大坑。豆腐目瞪口呆,倒抽一口凉气,说:“刚才的话我收回,老陈,你一点儿都不怂,你小子是诸葛亮再世啊!”

    这树屋乍然出现在眼前,而血迹又到了树屋前就消失,但凡有点儿脑子的,都会提高警惕,和诸葛亮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也只有豆腐这冲动的性格,才敢贸贸然的往前走。我摇了摇头,没理会还在猛拍我马屁的豆腐,走上前一看,却见大坑之内,赫然插着无数尖利的竹刺,我们刚才若走到此处,必然会跌入坑中,被这些竹刺给戳个对穿。

    颛吉顿时大怒,拔出枪说:“我上去看看,看他还能做什么怪。”年轻人性格就是急,说完也不等我们开口,便顺着大树往上爬。这棵树树干弯曲,十分便于攀爬,没两分钟,颛吉便到达了树上,一手提着枪,半个身子钻入了树屋之中。

    下一秒,颛吉猛然将身子给抽了出来,冲我们喊道:“找到了,这人受伤晕了过去。”

    豆腐立刻接话道:“那你还等什么,赶紧把人给弄下来,问问他是干什么来的。”

    颛吉说:“不成,除了他,里面还有东西。”

    别说豆腐,连我都急了,这小子,说话一半一半的,听的人着急上火,便听豆腐跳脚道:“什么东西?你能不能一次说清楚?”

    颛吉道:“就和刚才死的那东西一模一样,就守在那人旁边呢。”

    我心下一惊,那动物一般人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我曾和它近距离接触过,那玩意儿透着古怪,不是善茬。这边儿,豆腐说颛吉是耗子胆,连个狐狸都怕,颛吉涨红了脸有苦说不出,我知道他在怕什么,估摸着也是被那诡异的东西给唬住了。

    被豆腐这一刺激,颛吉为了面子,便又一头扎了进去,才进去没多久,我们便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人在对话。

    难道那个昏迷的人醒了?难道颛吉正在和他说话?

    我们面面相觑,一时不明白是咋回事儿。颛瑞侧耳听了半晌,那半张俊脸忽然变色了,沉声说:“他在自己跟自己说话。”

    话音刚落,树屋上忽然传来一阵大笑声,紧接着,一个嘶哑的声音忽然说道:“这小子已经被我抓住了,想让他活命就把你们的武器放下。”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颛吉虽然年轻,做事有些冲动,但好歹是颛家本家的人,自小接受专业训练,身手非比寻常,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被制服了?

    豆腐大惊,压低声音说:“难不成刚才那人是装晕,引吉娃娃上钩的?”

    现在才说,这不是废话吗?

    我仔细分辨这那个声音,发现说话的人应该是刻意将自己的音色给压了一下,因此显得粗粝难辨。联想到他的面具,以及现在刻意扭曲的声音,我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那个戴面具的人,肯定是我们所认识的。

    说话间,那人忽然拿枪指着颛吉的脑袋到了树林口,一见着那支枪,我不禁心中骇人,因为那是把警用手枪。

第五十章 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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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文敏神色一变,低呼说:“他怎么会有警枪?”

    豆腐说:“靠,难道这面具人是个警察?顾大美女,你赶紧亮身份说说情。”

    不等顾文敏再次开口,上方的人便冷哼一声,声音粗哑的说道:“别说废话,再不放下武器,我先废了他一只手!”我们一行人站在树下,别提多憋屈了。现在咋办?不放下武器,颛吉就要遭殃,放下武器,接下来我们岂非任人鱼肉了?

    豆腐顿时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盯着上方的吉瑞说:“吉娃娃,你他妈的也太不争气了,平时不总是吹你们颛家有多牛逼,身手有多逆天,怎么一下子就被他给逮住了?”颛吉也不知是怎么被面具人给制服的,这会儿也是一肚子憋屈,说:“靠,这能怪我吗?我一进去,就忽然没办法动了,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动?

    我忽然记起自己当时和那黄色动物对视时的情况,似乎在那瞬间,也是整个人僵住,一时不由暗忖:莫非是和那黄毛动物有关?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厉害?这人又是有什么本事,竟然会养出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就在豆腐的颛吉对话关头,那个面具人阴测测的说:“我没时间听你们唱双簧,既然不放武器,那我就先讨个彩头。”说罢枪口往下一移,赫然对准了颛瑞手肘的关节处。我心里一惊,要是在这地方开了枪,这只手可就废了!

    我心中焦急,有人比我更急,便见一直不动声色的颛瑞有了动作,他二话不说,将手里的武器一扔,说:“别动他。”

    上方的面具人动作一缓,嘶哑的笑了几声,又道:“还有他们。”颛瑞看向我们,说:“把武器放下。”

    肖静不同意,紧张道:“没了武器,他万一……”

    颛瑞打断她的话,说:“我的人要是出了事,就算他不对付你们,我也要对付你们。”肖静住了声。我和豆腐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扔了武器。到不是被颛瑞这句话吓到,而是我和豆腐都做不出这种见死不救的事,总不能真让颛吉变成废人甚至死人吧?

    主子弃了枪,钟恭自然不必说,也将枪给丢了,随着我们四人弃枪,顾文敏微微一迟疑,也将手里的手枪丢开,于此同时,侧头对我耳语,忧心道:“那人手里拿的是老款的警枪,我怀疑,当年考古队失踪后,前来此处调查而失踪的警察,很可能就是被他……”

    这话虽然没说完,但我心里已经有底,心知这琊山宝殿的诸多诡异之事,必然和树上的人脱不了干系,该如何对付他?

    这会儿,众人没了武器,那人却也并不轻敌,目光在我们中环视了一圈,最后指着肖静说:“你,把他们都捆起来。”肖静手足无措,惊慌道:“我、我不会……”树上的人说:“绑人你都不会,你会干什么。”

    肖静估计被吓懵了,人家问一句就吓的老老实实答一句,说:“我、我会化妆、打、打高尔夫,还会……”豆腐在一边儿听的脸都绿了,赶紧叫停,对我说:“老陈,能不能管管你的女人,我们这支队伍的人都被她丢尽了。”

    我冷冷道:“在丢人这件事情上,你有资格歧视她吗?”

    豆腐怂了,拉耸着脑袋,对肖静说:“我躺着不动,你来吧,绑人的时候请你温柔点。”

    肖静迫于无奈,一边儿捆人,一边儿抽抽噎噎,说:“悬悬,我长的这么美,他会不会强奸我?”

    我觉得有些头疼,没理会她的问话,树上那人一直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片刻后,我们被捆成了一个大粽子,那人忽然用枪一下子砸在了颛吉头顶,将人给弄晕了,紧接着便将人弄下树,围着我们,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挺肥。”

    豆腐吓的一哆嗦,颤声道:“你、你难道还要吃人?”

    面具人发出一声怪笑,说:“不是我吃你们,自然有东西会来吃你们。”说罢,从树上忽然窜出了一个黄毛的东西,一下子跃到了他的肩膀上。近距离一瞧,这东西酷似狐狸,外形挺漂亮,但就那张尖细的脸看起来十分诡异,它的眼珠子从我们身上一扫而过,霎时间,我有种不是被动物扫视的感觉,而是被某种邪恶的东西窥视的感觉。

    我心里打了个突,心说:不会是要把我们给它吃吧?它这么小,也吃不了啊。

    顿了顿,我道;“大哥,就算死也让我们死个明白,我们究竟哪里招惹您了?”

    那人不多话,戴着铁面具的脸转向我,冷笑:“一帮人里,属你心眼最多,再屁话,老子现在就嘣了你,你们这些山外人,别把我当傻子。”山外人?难道他是山里人?看他的服装,虽然平平无奇,但也不像是个久居大山的人,而且这人似乎还挺了解我。

    他究竟是谁?

    我心思转了一圈,猛然明白过来,沉声道:“揭安,原来是你。”被我一语道破身份,那人显然一愣,片刻后,他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干瘦黑黄,蓄着山羊胡的脸,不是那上爻村算命的揭安又是谁?

    豆腐大惊,看向我,说:“老陈,你怎么知道是他?”

    我看了豆腐一眼,淡淡道:“他叫我们是山外人,说明他自己是山里人,这周围只有上爻村一个村落,更何况他蒙了面,说明我们认识他。”除此之外,我回忆了之前在上爻村的情形,当时向揭安打听时,他非常热心的跟我们讲了很多当地的传说,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揭安也太过热情了。这些念头转到一起,自然而然,揭安的嫌疑越来越大,因此我也才认定了眼前人的身份。

    显然,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个袭击我们的人,竟然会是热情的上爻村村民揭安,一时间目瞪口呆。

    揭安看向我们,山羊胡子抖动,声音恢复了原样,盯着我说:“小子,就冲你这份聪明劲儿,我当先就要解决了你。”

    豆腐吓了一跳,以为揭安要杀我,立马道:“别、别,他不聪明,我们这儿最聪明的是这个土豪,他可坏了,满肚子花花肠子,而且家大业大,经常坑害农民工,瞧不起山里人,你要下手就拿他开刀吧。”

    要不怎么说患难见真情呢,关机时刻,还是自己兄弟知道心疼我,忽略颛瑞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不知为什么,揭安对豆腐似乎不怎么反感,豆腐磨磨唧唧说了一长串,揭安只是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想什么,片刻后,竟然割断了豆腐的绳子,拿枪指着豆腐,对他说:“闭着眼睛往前走,滚出这个地方,我放你一马。”

    豆腐一愣,动了动手脚,说:“为什么?”

    我心里暗骂,心说这个时候还问为什么,于是冲豆腐使眼色,示意他有机会就快跑,没必要所有人都交待在这儿。

    豆腐问完,便见揭安眯了眯一双老眼,声音忽然透出了一丝感概,又似乎带着什么怨毒的情绪,说:“你的个性,像我死去的儿子。”顿了顿,他牙咬切齿说:“都是你们这些人,害死了他。”

    天知道我没有害过他儿子,我明白,他所说的‘你们这些人’估计是指以前来寻找琊山宝殿的人,或许是指那批考古队,或许是警察,或许是爷爷他们,究竟是指谁,就不得而知了,但我知道,揭安很仇视外来的人。

    莫非他因为儿子的死,心理已经扭曲,所以才会跟踪我们,想将我们杀害?

    不对。

    如果单纯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个老汉,是怎么避过琊山宝殿这些重重危机的?

    豆腐一向心软,听揭安这么一说,先前愤怒的神色有所收敛,皱着苦瓜脸,说:“老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害死你儿子的也并非我们,揭安大叔,你就别进行仇恨转移了。”揭安看着豆腐,诡异的一笑,老脸上皱纹挤在一起,显得十分古怪。

    他说:“你是个好孩子,不该来这儿,我放你一马,回去吧,但这些人,必须得留下来喂我的宝贝。”一边儿说话,一边儿摸着肩头古怪的黄毛动物,我一惊,心想:难道真要把我们喂这东西?

    豆腐也大骇道:“这么多人,它也吃不下啊,您不怕把您的宝贝给噎死了么?”

    揭安瞪了豆腐一眼,哼了一声,说:“当然不是给它吃,还有别的宝贝。别废话,快滚!”

    豆腐噎了一下,片刻后,对肖静说:“你还是重新把我绑起来吧。”

    揭安一愣,打量着豆腐,问:“你不走?”

    豆腐撇了撇嘴,看向我说:“这是我的ceo,没有他,我们的古玩店就要关门大吉,关门大吉了我就没有钱,没有钱就不能娶媳妇儿,没媳妇儿就不能生孩子,所以,没有他我就没有孩子,我不能自己走。”

    没有我就没孩子?这是什么逻辑?

    我呛了一下,说:“小豆,我知道你重义气,但现在不是开玩笑,你赶紧自己逃命,你走了以后好歹还有人给我烧纸钱。”肖静嘟着嘴,一下子扑到我怀里,说:“我也会给你烧的。”

    我道:“你就算了,如果逃不出去,你也会死的。”

第五十一章 反击

    这边说着话,揭安不耐烦了,见豆腐不肯走,眼神阴郁了一下,说:“既然如此,那你就跟他们一起上路吧。”说完将豆腐捆了个结实。这揭安别看上了年纪,身手却跟猿猴似的灵活,手里头又有枪,别说一个豆腐,就算五个豆腐也不够看。

    紧接着,他牵着绳索的一端,开始拉扯着我们行动,一直在树林里弯弯绕绕,也不知要把我们带向何处。肖静这会儿也被绑了起来,她脚程不行,这会儿走起路来跌跌撞撞,不多时便跌倒。我趁着揭安老头放松警惕的关头,手指动了一下机关,绑在手腕上的飞刀立马微微滑落下来,被我捏在手心里,转而便开始不动声色的割绳子。

    虽说我的飞刀练习时间不长,准头也不佳,但这会儿揭安离我们并不远,再加上又是背对着我们,偶尔才转一下身,因此我这小动作他也没发现。这飞刀锋利无比,没几下便割断了绳索,豆腐在我旁边瞧见了,神色一喜,立马机灵的挪到我前方,帮忙着遮挡一下。

    当然,揭安老头手里有枪,我们贸然上去肯定不成,必须得趁他不注意,一招将人制服才行。想到此处,我继续维持着被捆绑的样子,开始盯着揭安的后背瞧,究竟该从哪儿下手。我们之间的距离约有十米左右,除非我能一步跨过这十米,将人扑倒再地,否则,只要我跑动一两步,揭安便会发现,转身给我一枪轻而易举。

    既然不能近身作战,那就只有远程攻击了,由于距离比较近,因此我有把握可以精准的用飞刀偷袭揭安,但飞刀对力道的要求很大,用飞刀射橡胶板是一回事,射人又是另一回事了。人肉富有弹性,肌肉组织紧密,以我现在对力道的把控,飞刀即便精准的射出去,也不可能伤害到揭安,充其量在他身上扎一个小洞,完全达不到伤筋动骨的目的。

    这会儿我不由得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就该多多练习才对,以前听冯鬼手这些道上的人,提起过白老四的飞刀,据说动作时快如闪电,飞刀直插咽喉,齐根没入,更有甚者,可以做到刀不沾身,擦着人血脉而过,瞬间割破人的大动脉,准确度惊人。

    此刻,我远远达不到那个境界,要想一击制胜,必须得选取揭安最柔软的部位下手。

    什么地方最柔软?自然是咽喉。

    可惜,揭安是背对着我的,后脖子上全是骨头的紧密的肌肉,飞刀没办法造成什么伤害,除非他转过身来。

    想什么来什么,我这念头刚一闪过,豆腐忽然叫了一声,猛的跌倒在地,嗷嗷直叫。我低头一看,却是这小子不小心踩到一块凸起的尖石,被绊了一跤,也不知伤到了何处,躺在地上起不来。揭安大约是由于他儿子的原因,对豆腐比较宽容,皱了皱眉朝我们走了过来,我心头一喜,不动声色蹲下身问:“小豆,没事儿吧?”

    豆腐声音都在发颤,说:“靠,摔倒时撞到蛋了,你说有事儿还是没事儿吧。”

    这时,揭安也蹲了下来,冷笑说:“起来,现在还不是疼的时候,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将手背着身后,捏住已经被割断的绳子,趁着蹲下身看豆腐的空隙,与揭安已经离的十分近。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猛的扑了过去,一下子将人扑倒在地,手上的飞刀直直抵着他的脖子,褐黄色的脖颈上立刻开始渗血。

    揭安被我按倒在地,他肩上那只黄毛动物,忽然发出一声怪啸,猛然张大尖细的嘴,直接朝我咬过来。这下子我惊的不轻,别看这东西脑袋小,嘴尖细,但张开后,上下颚之间的距离,足以咬住人的整个脑袋,就跟蛇类差不多。它这一张嘴,整个口腔就朝着我的脑袋包裹过来,我一时躲避不及,暗呼失算,整个人一打滚滚到了旁边,从揭安的身上滚了下来。

    这下完了,有这个空档,揭安还不得给我一梭子?

    我以为要遭殃,却见颛瑞动作十分迅速,他虽然身体被绑着,但却并不妨碍脚上发力,瞅见我滚下去的一瞬间,颛瑞身形一跃,自空中跪下来,两腿恰好跪在揭安的双手上。我似乎听到了咔嚓的,骨头断裂的声音,揭安惨叫一声,在剧痛之下,猛的晕了过去。

    那黄毛动物一见主人遭难,也不恋战,竟然顺着最近的一棵树,嗖的往上窜,我们这会儿手头上也没有枪,根本来不及射杀,仅仅片刻,那东西便消失了个无隐无踪。

    这一头,颛瑞仅凭着一双腿,便将揭安活生生给弄晕了,豆腐看的目瞪口呆,我赶紧起身松了众人的绑,便见颛瑞活动了一下手脚,顺手将豆腐的领子揪起来,不冷不热的说:“之前的话再说一遍。”

    豆腐结结巴巴,说:“土豪,别这样,我那不是权宜之计么。”顿了顿,见颛瑞有算账的趋势,便朝我投来求救的眼神,我心中暗笑,说:“颛先生,这小子刚才已经撞到蛋,算是惩罚了,别跟他计较了。”

    颛瑞松了手,估计也就是想让豆腐长长记性,转而便让钟恭用绳子将揭安绑了起来。

    顾文敏看了看周围,说:“也不知他带我们来这个地方有什么用意。”说完,她问我:“你之前的测量图绘的怎么样?”我连忙从包里掏出地图,估算了一个大致位置,按照我们的脚程来看,我们这会儿,应该恰好是位于第二宫的位置,也就是说,我们脚下的土地里,很可能就是当初那个人肉鼎的位置。

    这揭安,把我们带到此处是何用意?

    豆腐见颛瑞不找他算账了,顿时又活跃起来,说:“等他醒了,咱们好好审问审问。”说着话,众人将之前被收缴的枪支重新夺了回来,摸到枪才算有了安全感。那黄毛动物也不知躲在何处,但我估计,那玩意儿八成还会回来,于是嘱咐众人小心戒备,暂且在原地休息,等揭安醒了再说。

    颛瑞不冷不热的说道:“不用等。”紧接着,他朝钟恭使了个眼色,这主仆二人默契十足,钟恭更是典型的忠犬,一句话也不用说,便明白颛瑞的意思,当即摸出个水袋,朝着揭安脸上淋冷水。

    豆腐老毛病犯了,嘀咕说:“这么对待一个老人家,真粗暴。”

    我道:“等他把你切了喂宝贝,你就知道谁更粗暴了。”大约是由于揭安对豆腐不错,又或许是同情他死了儿子,豆腐对颛瑞的做法有些不满,上去阻止了一下,就在这关头,揭安咳嗽着醒了过来。

    他看了看在给自己浇水的钟恭,又看了看正用手挡着水袋的豆腐,忽然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不说,跟死了一样。

    哟呵,看样子,这老小子是打算跟我们杠上了。颛瑞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他平日里说话做事不冷不热,甚至豆腐偶尔跟他开个玩笑,他还会配合一下,但做起事来,那只能说心狠手辣,只见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冲钟恭抬了抬下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这二人打着哑谜,我们旁人看不明白,钟恭却是心领神会,二话不说,抄起揭安刚才被弄断的一只手,竟然直接拧了一下。饶是我心肠硬,也不禁眼皮子一跳,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跟着疼起来,揭安这个当事人更是无法忍受,猛然瞪大眼发出一阵惨叫,比起之前弄断骨头时叫的更惨,听的人心惊胆颤。

    连我看着都不忍,更别说豆腐和顾文敏了,便听顾文敏道:“还是别动私刑了,毕竟是个老人家……“她话刚出口,颛瑞便挑了挑眉,说:”他有警枪,他杀过警察,而且,肯定不止一个。”就这一句话,顿时将顾文敏堵的哑口无言。

    是啊,这个揭安,不知害死了多少人,那些人死的又何其惨?

    顾文敏沉默下来,不忍看,转过脸叹了口气。

    豆腐急的捞耳朵,心知颛瑞说的有理,但又不忍心看揭安如此受苦,便在一旁说:“揭安大叔,你到底何苦干这些事儿,你说出来吧,否则那个心狠手辣的阴阳脸不会放过你的。”

    颛瑞淡淡道:“谢谢你的外号,我很喜欢。”

    说着话,钟恭适时的放开手,揭安已经是大汗淋漓,浑身颤抖,直喘粗气。钟恭道:“这是开胃菜,不想受苦,就好好交待,你跟着我们,有什么目的?那些来这里的人是不是你害死的?你养的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想了想,钟恭估计是想起了之前林子里的异变,又眯着眼睛问道:“这片林子的事,是不是也是你在捣鬼?”

第五十二章 阴阳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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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本以为揭安遭此折磨,态度会软一些,谁知他却忽然睁开眼,阴森森的一笑,发出嘿嘿声,说:“有本事,你们就弄死我。”

    颛瑞闻言,啧了一声,估计没想到这揭安老头这么硬骨头,嘴角钩出一抹冷笑,钟恭仿佛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立刻又开始折磨揭安,这此间的过程不必赘述,只听得惨叫连连,不多时,揭安身上已经血迹斑斑,出气儿多,进气儿少。

    我看的心有不忍,心里暗惊,想不到这钟恭平日里跟个闷葫芦似的,下手却如此狠毒,看来爷爷说的不错,但凡吃倒斗挖蘑菇这碗饭的,都没有几个是菩萨。一边儿的肖静已经捂着眼睛不敢看,顾文敏也是一脸不忍,但又碍于之前颛瑞的话而不好表态。便在此时,豆腐终于忍不住,冲出去阻拦住钟恭,怒吼:“够了,再这样下去,人就要被你们给玩儿死了。”

    钟恭皱了皱眉,用目光请示颛瑞,便见颛瑞点了点头,这才停下手。豆腐这事儿干的有些冲动,现在揭安虽惨,但惨死他手里的人多了去了,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虽说现在的场面确实血腥了一点儿,但这人确实不值得同情。

    于是我说:“小豆,别意气用事,现在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

    豆腐听我这么一说,怒了,吼道:“你们看看人都被你们折腾成啥样了,都快六十的老头了,你们也真下的去手,咱就不能换个文明点的方式吗?”

    “文明?”颛瑞反问一声,嗤笑道:“倒斗的还讲文明?你他妈的分钱的时候怎么不讲文明。”颛瑞这人是很有教养的,我还是头一回听见他说脏话,不由惊了一下。

    豆腐被堵的哑口无言,满脸涨红。说到底,我虽然知道是豆腐心软犯了毛病,但到底还是得站在自家兄弟这边,眼瞅着颛瑞将他堵的窘迫,便起身说:“算了,人确实已经折腾得不轻,这老家伙是个硬骨头,看来是得换换思路。”

    颛瑞还算给我面子,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没吭声。

    顾大美女十分机灵,见气氛缓和下来,便道:“我看还是先离开这片树林子,那只古怪的动物还躲在这附近,恐防生变。”肖静又挤了过来,强行将我旁边的顾大美女挤走了,我一时苦笑,朝顾文敏投去抱歉的目光,她神情有些低落,默默退到了一旁。我心知她还想着那个约定,心说时机也差不多了,等出了树林,到了安全些的空地上,就把事情跟肖静说清楚,感情这种事儿,当断不断,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众人也没有意义,当即草草的为揭安处理的下伤势,防止他流血过多断气,好在这老头体质过硬,虽然看起来渗人,到没有真的危急性命。我们带着揭安,顺着来路往回走,人由我和豆腐扶着,顾大美女和钟恭走在前方,颛瑞和颛吉在后面压阵,肖静走在中间,一行人分成三个小组前进。

    约摸四十多分钟,我觉得不对劲,示意众人停下,说:“这树林怎么还没走到头?”我们先前一番折腾,但事实上并没有走的太深,一直处于第二宫的位置,按理说也该走出树林子的范围了才对。我猛想到之前消失的空地,心说:难道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众人停了下来,显然都想起了先前林中的异变,豆腐不禁说道:“莫非是鬼打墙?”

    肖静说:“白天还会鬼打墙吗?鬼不都是晚上出来吗?”

    这话到是说到了点子上,大白天哪儿来的鬼打墙?莫非又与那琊山宝殿的大殿一样,是个迷宫?想到此处,我拿出了指南针。此刻,没有磁场的干扰,指南针清晰的对应出了各个方位,我们便捏着指南针直朝空地的位置走。

    有了指南针,总该没有错了吧?谁知二十分钟后,我们却还是在林子里。

    忽然,一直离我有些远的顾文敏咦了一声,轻声道:“看,这有脚印。”她被肖静挤走后,便刻意与我保持了距离,因此走在了前方,这会儿蹲下身看着地面,神情有些凝重。众人一看,果然地面上有一串凌乱的脚印,由于土地柔软,因此显得比较清晰,从脚印上来看,人数还比较多。

    我观察了几下,猛然眼皮一跳,心说不对!这脚印怎么像是我们的?细细一看,脚印是五大两小,明显是五男两女,和我们的人数整好对上。

    由于这树林里各处的环境都差不多,因此我们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走过这个地方,但地上的脚印儿却清楚的表明,我们曾经从这里经过。在没有磁场干扰的情况下,我们拿着指南针,完全不会迷路,但现在,为什么会回到原地?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摸不出头绪,但就这么呆站着也不是回事儿,颛瑞眯了眯眼,看着昏迷过去的揭安,不冷不热的说道:“他能在林子里自由来往,必然知道蹊跷,把他弄醒。”钟恭又是一袋冷水当头浇了下去,豆腐这回也不好阻止了。

    呛了两声,揭安醒了过来,他似乎早已经料到现在的情况,嘿嘿笑了两声,声音嘶哑道:“走不出去?”

    颛瑞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声音不疾不徐,说:“最好乖乖配合,带我们走出这里,否则……”

    “嘿嘿,否则你杀了我?”揭安接过话,嗤笑一声,道:“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上来。”

    颛瑞眼中闪过怒火,显然是揭安将他激怒了,这人行事狠辣,刑讯很有一套,恐怕还是第一次在这事上吃瘪,这次他也不让钟恭动手了,手一翻拔出匕首便朝着揭安而去,速度之快,让我们来不及阻止。

    恰巧,豆腐扶着揭安,见此大惊,连忙带着人后退一步,结巴道:“土、土豪,有话好说,别动刀子啊。”转而又看向揭安,说:“我说老爷子,我们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要跟我们作对,您都一把年纪了,颐养天年有什么不好,何必要来遭现在这个罪,您知道什么赶紧说出来,只要你配合,我敢打包票,他们不敢动你。”

    出奇不意的,揭安面对豆腐,一直强硬的态度有些软化,讥笑说:“小子,你能做主?”

    豆腐实话实说,道:“我做不了主,但我这个人讲信用,答应了你的事就不会反悔,如果他们敢对你动手,我豁出性命也要阻止。”

    揭安冷笑,说:“你一个人能跟他们一帮人斗,别做梦了。”

    豆腐被辩驳的哑口无言。

    就在此时,一直离我较远的顾文敏站出来,清亮的声音显得很柔和,说:“我和他一起。”

    这二人,一个心软同情心泛滥,一个正义感爆棚,我还能说什么,当即上前一步,说:“老爷子,还有我。”

    此言一出,揭安沉默下来,半晌不吭声,须臾,就在我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要睡着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说:“你们知道我养的那东西是什么吗?”

    对于那个古里古怪的黄毛动物,我们都十分好奇,因此也没有去在意揭安答非所问,而是专心的听他往下讲。

    据揭安说,那东西古名称为‘阴阳狐’,传说中生存于地府与人间的通道处,最大的特点是能以双眼施展神通,让人进入一种古怪的环境中,这种环境,被古人称为镜界。

    镜,是镜子的镜,而非环境的境。镜子有什么用?自然是投射出一件物体的另一面,而阴阳狐就有这种能力,我们之所以会在树林里绕不出去,正是因为,我们在阴阳狐的算计中,走入了这样一个类似于镜子的地方。

    这个地方,有一半是真的,有一半是假的,而我们此刻,早已经身处其中,真假难辨了。

    豆腐听到此处,微微发愣,说:“有没有这么神奇?还真有这么厉害的狐狸?”对此,我到是没什么怀疑,毕竟群鬼出巢、黄鼠狼成精我都见过了,再来个古里古怪的狐狸,也不足为奇。我想起了之前顾文敏给我看的画,那人画的是一只狐狸头,而那只狐狸嘴里则有五个黑点,似乎就是那五个被吞噬的考古队员。

    想到此处,我心中猛然一动,质问道:“那琊山宝殿的出现,和你的狐狸有没有关系!”

    听我发出此问,其余人显然也是联想到了什么,顾文敏惊呼道:“难道我们之前所进入的琊山宝殿,就是这阴阳狐所弄出来的?”或许那个疯了的考古队队员并没有胡言乱语,那五个失踪的队员,确实是被一只狐狸给‘吃’下去的!

    想到此处,我不禁毛骨悚然,难道我们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那只阴阳狐狸所制造出来的?

    不对!既然如此,那些死人、玉璧、甚至爷爷等人留下的信息,为何又那么清晰?

    我越想越不对头,厉声质问后,揭安老头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一种很古怪的情绪,嘶哑的说道:“你很聪明。”

第五十三章 真实身份

    看书窝网鬼喘气第五十三章真实身份 就在这时,颛瑞忽然开口说了一段话,他道:“阴阳狐,又称鬼狐,出没于地底,喜食人畜内脏,人力无法饲养。”

    揭安闻言有些诧异,说:“你居然知道?”颛吉之前被揭安摆了一道,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揪着揭安灰白色的头发,冷笑:“老东西,别跟爷爷在这儿磨叽,别把我们当成傻帽的警察,我们知道的多了去了,没那么好糊弄,既然这地方是鬼狐搞出来的,它是你养的,你肯定能驱使它,速速让它露面,否则我现在就把你给活刮了。”

    他这话一不小心,把顾文敏也跟着骂进去了,一边儿说,一边儿挥了挥手中的匕首。民间所说的活刮,其实也就是凌迟处死,搁现在,相当于**解剖一样,不过相比之下,凌迟比较痛苦,动作快,割完就死,**解剖来的慢,那滋味儿,还是别想了。

    当然,颛吉这话吓不到揭安,便见揭安吐了口血沫子,说:“要出去也容易,咱们先来做个交易。”

    颛瑞冷笑:“你现在也配跟我谈条件。”

    “当然配。”揭安满是皱纹的脸露出不屑的神情,说:“没有我,你们走不出这林子。”

    颛吉闻言,转头对颛瑞说:“哥,我看这老小子实在不顺眼,干脆咱们也别跟他废话了,就在这儿结果了他,然后找到那鬼狐弄死,一了百了。”颛瑞倒是很淡定,不疾不徐的说:“鬼狐生性狡诈,它不露面,我们别想找到它。”

    颛吉不服气,说:“既然那琊山宝殿也是这鬼狐弄出来的,咱们能从琊山宝殿里出来,为何不能从林子里出去?这老头肯定是夸大其词。”

    揭安闭目,也不与颛吉理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他们说话这片刻功夫,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如若鬼狐真有制造镜界的能力,那么那琊山宝殿,八成还真是它的杰作,这东西想必已经活了些年头,见多识广,将琊山宝殿和其中发生的事情投射出来,真假参半,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想必爷爷那一批人,八成也着过它的道,幸好有人识破诡计,在石碑上留下了那串指示语,才让我们化险为夷。

    但我们如今在这树林里,不可能还像在琊山宝殿中那么好的运气,光靠自己,只怕是难以走出去。

    这鬼狐,按照颛瑞所说,需要人畜的内脏喂养,而且行走于地底,常人一生难见,这揭安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可以驯养两只鬼狐?还好我们之前开枪打死了一只,若两只同时发难,恐怕现在只会更加凶险。

    想到此处,我心知事情不像颛吉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揭安身上的谜团太多,不能简单的一杀了之。想到此处,我不禁看向豆腐,他是唯一一个能软化揭安的人,能不能从豆腐身上下手?想到此处,我趁着颛吉发飙的空档,将豆腐拉到一边儿,对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豆腐有些怀疑,说:“这能行吗?那我该怎么做?”

    我想了想,心生一计,便附耳对豆腐说了一通这般那般,豆腐点了点头表示会意,紧接着便冲到揭安旁边,说:“老爷子,您别理那小子,就当他说话是放屁。刚才咱们不说的好好的吗,您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们,我、老陈还有这位顾警官肯定护你周全,姓颛的这几个,一个个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一点儿不接地气,咱不理他们,接着说,您老是怎么养到阴阳狐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被豆腐这番软话外加吹捧,揭安脸色果然好了许多,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也不理会我们,只对豆腐讲起了始末,当然,这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根据揭安的说法,原来这上爻村的村民,竟然是这个琊山宝殿的护卫。之前,我们只知道上爻村的人,多少会些批命算卦的本事,却没有想过这些本事是从何而来。

    历来道法流传,都是师徒或者家族相传,外人即便跟着些歪书瞎学,也学不到个一二三,我们之前只当是因为当地人信奉道教,所以涉猎玄学,却没有想起这一层。而上爻村的村民之所以家家都通命理玄学,实则乃是祖辈相传。

    这祖辈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这琊山宝殿的督造:吴堰师。

    豆腐惊呼:“你们是吴堰师的后人?我在琊山宝殿里,还见着你们祖宗的牌位,后面还有一具棺材,那是不是你们祖宗的棺木?”揭安被豆腐打断,很不满意,说:“你要是不想听,现在就可以滚。”

    豆腐吓的赶紧捂住嘴,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揭安这才继续往下说。

    我听到这儿,实则有一个疑惑,那就是琊山宝殿里究竟有什么,需要护卫世代守候?但这会儿,揭安才刚刚松口,我不好在这关头开口,便将这疑惑给忍了下来,准备一会儿有机会了再好好弄个明白。

    却说吴堰师此人,是明朝时期的风水大家,当朝皇帝修建地藏王菩萨精金像,在各地挖矿,吴堰师便来到此处,负责挖掘此处的一条矿脉。谁知,在挖掘过程中,竟然挖出了一样古怪邪异的东西。

    那东西是什么?

    我们听到这儿,都不由得竖起了耳朵,谁知就在这时,那老东西却是将话风一转,问豆腐说:“你知道昆仑神木吗?”

    我和豆腐听他提起这个,都是一惊,何止是听过,我俩还见过呢。那格格儿公主的寝棺,岂不就是昆仑神木而造?

    关于昆仑神木的来历,还是当时颛瑞告诉我们的,相传那是一种倒着生长的树木,生长于昆仑山深处的千年冰层中,树根在上,树干朝下,每隔一百年才长一寸,吸收了昆仑山的千古寒气,其木若冰晶,用来收敛尸身,千万年都不会腐坏,死的时候什么样,弄出来就是个什么样。格格儿公主的尸身栩栩如生,正是因为放置在了昆仑神木而造的棺材里。

    揭安提起这个做什么?难不成吴堰师挖出来的是昆仑神木?

    这不太可能,第一,这地方不是昆仑山,不可能有什么昆仑神木,第二,就算真有,那也没必要为那棵树修建一座宫殿吧?揭安如此说,必然还有其它寓意。豆腐这会儿挺聪明,立刻往下追问:“这和昆仑神木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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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七盏灯

    顿了顿,颛瑞看着晕过去的揭安,讲起了一段往事。原来,颛瑞在琊山宝殿所讲之事,确实是真的,只不过其中他却隐瞒了一些东西,便是关于这琊山宝殿之下的隐秘所在。颛瑞的小叔名为颛东来,在颛东来消失的前一段时间里,与颛瑞的父亲,还曾有一次秘密聚会。

    由于当时颛瑞心中早已经起了疑心,因此便偷偷去听墙角,但这一回,两人却是进了颛家的密室,因此颛瑞听墙角失败,他很沮丧,垂头丧气回了自己房间,心里想着小叔的事情难以入眠,结果到了半夜时分,他躺在床上将睡未睡之际,一个黑影忽然潜入了他的房里。

    颛瑞惊醒,问:“谁。”

    “嘘。”来人没有点灯,走到床边,说:“是我。”颛瑞听声音,知道是颛东来,惊讶道:“小叔,你怎么来了?”

    颛东来笑道:“下午听墙角没听到,你还睡的着?”

    颛瑞早熟,闻言,心知自己下午的行迹败露,定是没有瞒过父亲与小叔,眼珠子一转,便缠上去,道:“小叔,你们神神秘秘的,说些什么呢,能不能告诉我?”黑暗中,颛东来的神情看不清楚,但他的声音却带着一丝奇异的味道,似乎有些兴奋,似乎又带着算计,那时颛瑞年纪尚小,到没有听出来。

    只听颛东来说:“我告诉你,你要记住了,这一次去,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那地方……不属于人间,算了,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我给你一样东西,你别告诉你父亲,十年后,你就二十二岁了,到时候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再打开看。”说完,塞了一只小木盒子给颛瑞,在这之后没多久,颛东来便离奇消失了。

    在那段时间,颛瑞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将颛东来给的东西打开,没多久,瞧着父亲因为颛东来的事儿伤神,颛瑞便将那个约定抛开一边,入夜时,开着灯,小心翼翼打开了那只小小的木匣子。里面是什么?

    里面只有一样东西,一封信。

    抖开了信,顺着上面的字往下看,颛瑞才逐渐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因。原来,颛东来搭上了一支神秘的队伍。

    搭伙,在挖蘑菇这一行很常见,但颛家是百年望族,家大业大,够资格和他们搭伙的,还真不多。

    而这个和颛东来搭上伙的人姓白,具体名称不详。这个姓白的人,组织了一次特别的行动,而这支行动队的人员,包含了当时道上顶尖的好手,其中,便有鬼王陈思远。我听到此处,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打断颛瑞,说:“等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颛瑞道:“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

    那时候我爷爷还没有失踪,二十年前我应该是八岁,那时候爷爷带着我生活,而我也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屁孩儿,漫山遍野瞎跑,爷爷在那时候,怎么会加入那什么组织?组织的领头人姓白?莫非就是十四年前给爷爷写信的人?他和白老四有没有关系?那么中间相隔的六年,爷爷究竟做了什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随着颛瑞的话在我脑海里翻滚,而旁边的豆腐显然关注的重点错了,掐指算了算时间,最后得出结论,说:“土豪,原来你今年已经32岁了。”

    颛瑞看了他一眼,说:“我的年龄和你有关系?”

    “有。”豆腐发下宏愿,拍着我的肩膀说:“等我俩三十二岁的时候,肯定超过你。”颛瑞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说道:“那还有四年的时间,你们加油吧。”

    我阻止打算继续丢人的豆腐,将话题引了回来,示意颛瑞接着往下说。

    这支队伍,集合了当时道上顶尖的好手,他们要做什么?

    这么多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又为何愿意由姓白的人领队?这个人有什么本事,能让一帮顶尖好手听命?

    那封信里提到,这支队伍,是个非常庞大的组织,涉及到的人员很多,而颛东来,便是这支队伍当时与颛家沟通的桥梁,只可惜,颛瑞的父亲并没有为此而心动,因此在这件事情上,兄弟两产生了分歧。

    那么,这支队伍究竟想干什么?

    这便是信里的关键所在。

    广西,自古以来少数民族众多,其中以壮族为主,在这片土地上,曾经诞生过无数古国,在历史的更迭中,它们互相吞并、消失、沉寂、甚至不知所踪,其中,有一支被称为‘地鬼族’的民族,在一千五百多年前忽然兴起,创立了‘兹木国’,这个在历史上甚至没有只言片语的国家,仅仅存在了六十多年,便消失的无隐无踪。

    没有人知道地鬼族的人来自哪里,或许就如同他们民族的传说一样,这是一支从地底爬出来的民族,是镇压在地府中的恶鬼所化。据传,地鬼族的人,从生到死,都会带着一副独属于自己的面具,但直到某一天,不知为何,这支民族,连同他们的国家,都在一夜之间,忽然消失了。

    没错,至少从历史残留的痕迹来看,从散碎的当地传说来看,这个国家,就是在一夜之间,连同城池都一起消失的。

    那么,这支特别的行动队,和这个谜一样的地鬼族又有什么关系?

    说实话,华夏大地数千年的文明,在这数千年间,数不清的朝代更迭,我们能叫的出名号的,夏、商、周、战国、秦、汉、隋、唐、宋、元、明、清,说不出来的,那就海了去了。这个地鬼族时隔一千五百多年,没有任何文字记载,留下的也只有一些很可能已经失实的乡野传说,就如同很多无声无息消失的古国一样,没有丝毫奇特之处。

    那么,它为什么会和这支行动队扯上关系?

    这便不得不说起兹木国的国王,相传,兹木国的人是来自地底,而他们的国王,便是带领他们从地底爬出来的人,称为‘地鬼王’。据说这地鬼王长了七个脑袋七只手,每个脸的神情皆不一样,分别是喜、怒、哀、乐、爱、恶、欲,代表着人的七情。

    兹木国十分低调,蜗居一角,与世无争。确切的来说,是不与外界接触,而外界也无法与他们接触,在兹木国与外界连通之间,有一片奇特的空间。

    古时候没有什么空间概念,古人更喜欢用带有神话色彩的词语来形容,比如:结界。

    这个结界用现在的话来说,有点儿像《时间简史》里说的空间折叠,即一线之间,另有天地,跨过界一步,便会进入另一个世界。当时的人惊以为鬼神,而事实上,后来的人通过考证,发现所谓的结界,其实就是‘镜界’,也就是兹木国的人,通过驯养鬼狐而给外人造成的错觉。

    前面说过,鬼狐以人畜的内脏为生,因此外界相传,兹木国拥有非常变态的祭祀传统,或许正是大量使用人畜祭祀,才最终造成了兹木国的灭亡。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它究竟是如何消失了,只有等待更详尽的考证了。

    当然,这支特殊的队伍里,除了我爷爷勉强算考古队员外,其余人都是职业挖蘑菇的,对于考证兹木国的灭亡是没有兴趣的,他们真正感兴趣的,是地鬼王。

    这个据说长着七个脑袋的地鬼王又有什么奇特之处?

    据传说,地鬼王身躯庞大,终日一动不动,他从地底爬出来之时,便每个头各顶着一盏灯,一共七盏,而这七盏灯,恰好对应生、老、病、死、尸、鬼、神。

    “生、老、病、死、尸、鬼、神?”豆腐嘶了一声,说:“真的假的,人还能长七个脑袋?然后一辈子一动不动,就顶着七盏灯玩儿?这是什么意思?”他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颛瑞所讲之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豆腐问完,便听颛瑞道:“这七盏灯,分别对应了七种能力,拥有第一盏灯,可得长生;拥有第二盏灯可青春永驻;拥有第三盏灯可百病不生;拥有第四盏灯,可以超脱生死,不入轮回。”顿了顿,颛瑞眯着眼,道:“这前面四盏,几乎是世人所愿,但真正让人难以抗拒的是第五盏灯。”

    我道:“尸灯?”

    颛瑞点了点头,道:“第五盏灯,尸灯,可以让死人起死回生。”我心里怦的一跳,一个人,或许可以抵挡长生的诱惑,但人是感情动物,对于让自己在意的人活过来,却是很难抵挡的,如果我拥有了这第五盏灯,是不是就可以让爷爷复活?是不是可以让陈词复活?是不是可以让豆腐死去的爹妈复活?

    豆腐追问道:“那鬼灯和神灯又是什么意思?”他完全是当故事在听,显然很不相信。

第五十五章 惊人的队伍

    颛瑞道:“第六盏灯,鬼灯,所指的并不是真的鬼,而是指‘诡’,代表着一些诡异的力量,比如我们现在所说的特异功能,比如超人、蜘蛛侠……”颛瑞考虑到豆腐的智商,因此打了个简单的比方。这‘诡’灯,事实上是指可以让人获得一些非人的诡异力量。

    第七盏,神灯,却是在集齐前六盏灯的基础上才能发挥作用的,据说这一盏灯,可以让人成仙成神。

    听到此处,我心里有些明白,说:“莫非这支队伍,是想寻找这七盏灯?”

    颛瑞没有回答我,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淡笑,奇俊和奇丑的脸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他道:“兹木国诡异的消失,流传最广的说法是,毁灭兹木国的是一场地震,城池和国人都被掩埋,而那七盏灯,也被掩埋在了地底,当然,也有说法,据说是这批来自地底的民族,又回到了地底,或者说回归了地狱。历史的真相如何,已不可考证,但这批顶尖的好手聚集在一起,却是朝着这七盏灯而去。

    我联想到揭安之前所说的话,心中一动,道:“吴堰师当年挖出了一棵倒长着的树,莫非,就和兹木国有关?”

    这时,揭安恰巧苏醒,估计是听到了我的话,咳嗽了两声,说道:“你们现在,就站在兹木国曾经的土地上。”

    我看向颛瑞,颛瑞点了点头。

    那封信的信息量很大,根据信中所说,那棵古怪的树,就被称为‘黄泉鬼树’,是兹木国人在地底与人间来往的通道。吴堰师无意中挖到黄泉鬼树,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他会向皇帝进言修建琊山宝殿‘镇鬼’,那已经不得而知了。

    总之,姓白的这人,当时收集到现在我们所知的这些信息,是十分不易的,甚至光是确定兹木国遗址所在,就费了很大的功夫,或许爷爷和颛东来之间的时间差,那空缺的六年,那批人正是在打探地鬼族的事。

    直到六年后,确认这个兹木国位于此地后,那人才给爷爷写了一封信。

    我听到此次,心中翻滚着两个念头,一是:爷爷莫非也想寻灯?那么他想寻的又是哪盏灯?想让自己的儿子复活?或者想长生不老?或者想获得力量?二是:这个故事,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说实话,我打心眼里不相信七盏灯会有这样神奇的力量,这又不是阿拉丁神灯,以爷爷的性格,怎么会相信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

    颛瑞说完,事情在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一切都源于传说中地鬼王的七盏灯,而爷爷之所以会被诱惑,八成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估摸着是想救活自己的儿子,结果一去不回。而吴堰师在寻找精金石,忽然挖出了兹木国的黄泉鬼树,他是位异人,也不知当时是出于什么原因,因此进言,编造什么阴司宝殿之事,建造了这个琊山宝殿以做掩饰,并且留下了一支队伍守护,其中甚至有自己的后人。这批人遵从祖训,世代在大山中繁衍,直到有人开始打起了琊山宝殿的注意,因此揭安才会反抗。

    或许就是在这个对抗的过程中,揭安的儿子出了事,才使得揭安更加仇恨我们这些外来人。

    而整件事情的关键,便是那个神秘的姓白的人。

    首先,那人势必非常有名望或者说本事,否则是无法集结那么多好手的,于是我问颛瑞,他知不知道那个姓白的究竟是何人。颛瑞说:“在此之前,往上追述,道上姓白的,以鬼王陈思远的师父白老四为尊,但二十年前,白老四早就死了不知多久,当时,还真没有哪方势力是姓白的。”

    还是顾文敏心思敏捷,她一直静静的听着,这会儿见我们讨论白姓人的身份,便轻声道:“其实,揭安肯定见过那人。”我一愣,心说对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众人不约而同望向揭安。他由于失血过多,蜡黄的脸皮显得有些发青,钟恭已经给他喂了食物和水,队伍里最好的伤药也给他用上了,算是履行了颛瑞之前的承诺。

    我一想到爷爷一行人,很可能当初也中了他的招儿,便忍不住心中一股翻腾的怒火,转瞬也只能暂时将这怒火压下,问揭安关于我爷爷他们那批人的情况。

    揭安之前所说的交易,此刻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也明白过来了。他们原本是世代守护琊山宝殿的,但儿子惨死,揭安心里八成有了别的念想,估摸着也准备抛弃祖训,想找到那起死回生之灯,所以想跟我们这帮人搭伙,毕竟,在千年前的地下遗址中作业,可不是他一个不懂下地的老头子所能完成的。

    因为交易的关系,揭安变得配合起来,便讲述了当时的情景。

    首先,鬼狐并不是完全给人制造幻觉,它所造出的‘镜界’是一种虚实结合的东西,如果打一个比喻的话,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它拥有激发空间变化的能力,比如消失的琊山宝殿,原本不可能产生什么物体记忆,但因为阴阳鬼狐镜界的激发,所以才产生出来。因此,那些死在‘幽灵宝殿’里的人,都是真实的。

    至于爷爷一行人,则并没有死在幽灵宝殿里。他们都是一伙儿高人,一番折腾后,自然看出‘幽灵宝殿’不对劲,很快,便有人找到了那块石碑。那块石碑便是一个界线,就像兹木国阻止外人进入的界线一样。

    至于究竟是谁发现的并不重要,总之爷爷那一行人并没有死在幽灵宝殿里。

    他们逃了出来,并且人数众多,并不死心。

    那时候揭安是三十来岁的壮年人,势单力孤,养育了两只鬼狐,但说实话,鬼狐的把戏,一但看穿了,也很容易破解,因此鬼狐的能力,不会再对爷爷那伙人造成太大的威胁。揭安很焦急,却没有办法。

    几百年间,人事更迭,上爻村早已经不是昔日的上爻村,随着外族通婚、经济发展、一系列的时代变化,很多人已经忘记、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更多的人,只把这当成一个故事。严格意义上讲,揭安,是琊山宝殿最后一位守护者。

    而现在,这位守护者,也不复存在了,因为他将与我们合作。

    这便是历史的无奈,没有什么东西能抵挡时间的侵袭。

    在当时,揭安无计可施,只能在暗中观察着爷爷他们的动静。

    揭安用了一句话来形容:那支队伍里,每一位都是有大本事的人,而他们加在一起,便成就了一支通天彻地的队伍。他们用各种专业的手法定位,他们耐心十足,他们有勇有谋,他们几乎无懈可击,在长达半个多月的定位后,这伙儿人终于仿佛确定了什么,开始大张旗鼓的挖洞下地。

    这次的工程很大,由于地处深山,不用避讳人,因此地洞大开大合,严格意义上讲,爷爷他们挖的就是盗洞。盗洞和普通的地洞不一样,这是倒斗挖蘑菇的先辈们,一代一代累积下的智慧,通过不同的大小、下铲方式、倾斜角度,再结合不同的地势,可以打出最简单却最稳固实用的洞。

    这个盗洞很深,再加上琊山宝殿的沉陷,很多地方都已经塌陷而和黄泥混为一团,因此盗洞出现了很多分岔,耗时是非常久的,足足有一个多月。他们只有根据宝殿的形势,才能判断出那棵黄泉鬼树的位置。

    挖到那棵树,就意味着揭开了地鬼族隐藏千年的神秘面纱。

    由于爷爷等人已经下了地,不利于监视,因此揭安当时跟的很远,一心想着找机会收拾爷爷他们,只可惜,这个机会一直没到手,因为爷爷他们就那么消失了。

    由于跟的太远,直到不知哪一天,揭安才忽然发现,再也无法发现爷爷他们的踪迹了,那伙儿被他形容为通天彻地的一批人,就这么如同水分一样蒸发了。

    就因为这个,揭安才更加畏惧地下的宝殿,因此更明白,自己想救儿子,恐怕是没有希望了。

    我听到这儿,心下沉甸甸的,追问道:“你还没告诉我,那个领队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揭安皱了皱眉,说道:“是个很普通的年轻人,非常普通,很奇怪,我到现在,居然记不起他的具体面容了。”

    颛瑞一语道破玄机,说:“那人肯定是在脸上动了手脚,就算你想起来也没用,那并非他的真实面貌。”

    我们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事情发展到这儿,很多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当年陈词死亡,爷爷一个人,进展缓慢,眼前毫无希望,所以才会在中途,将希望寄托于此,想不到却……我叹了口气,闭上眼让自己的心冷静一下。豆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节哀,好歹咱们也有些进展,也算告慰陈老爷子在天之灵了。”

    这时,便听揭安忽然打了个哨子,一只黄毛动物从林间一闪而过,又没了踪影。

    紧接着,揭安道:“镜界已经没有了,我需要休养,后天就带你们下地。”

第五十六章 夜半诡事 上

    揭安的伤势不轻,确实需要休养,而当初爷爷一行人,光定位就用了半个多月,因此如果我们自己定位,显然不现实,而且我们这帮人,比起爷爷他们当时的阵仗,恐怕还差的远,这就更落后一大截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等揭安伤势稍微好一些,再谋划下地的事情了。

    此刻正是下午的一点多,众人一番折腾,也确实疲惫,在揭安的指引下,我们到了树林靠西边的一处,那里有一堆浑然一体的山石,与远处的环形山相连,底部的位置,天然形成了一个凹进去的洞穴,不远处的低洼地还有一处活水。

    揭安说,他时常来这个地方巡察,有些人会路过上爻村,但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却会迂回而行,因此为了守护这个地方,揭安时不时的便会进山。那树屋和这个洞穴,都是他的落脚点。

    因为树屋地方窄小,因此他便将我们引到此处。接下来,我们也没有再多问,揭安专心修养,万事不理,我们也趁机缓口气歇息下来,趁着不远处的活水,还能将身上的血迹和污泥洗一洗,收拾妥当,当晚总算睡了个好觉,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

    我们计划是明天再行动,揭安今天精神大好,但伤口还需要休养,好在我们之前开枪,虽然打中了揭安,但子弹是贴着肉而过,并没有嵌进去,因此没有伤到要害,至于揭安的双手,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并非骨折,而是其中一只关节脱臼了,钟恭给他正了骨,又用夹板固定,再加上上好的伤药,一夜缓过来,已经好了许多,还真难为他一把年纪这么折腾了。

    这一天也无事,我和豆腐便举了枪准备去林子里弄些野味打打牙祭。桂地山林茂密,瘴气丛生,林间多的是毒蛇猛兽,当然更不乏山珍野味。我和豆腐从颛瑞那儿弄了长枪,腾出一个装备包,二人在林间搜索,准备顺道儿采些山菇野菜什么的。

    一边儿走,豆腐一边儿和我商议,说:“老陈,你当初说的没错,原来这颛瑞真不是个好东西。”

    我道:“你现在知道也不晚,他说什么是为了乎呿铎的事儿才跟我一起寻找爷爷,实际上不过是为了那七盏灯而来。”

    豆腐咦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他是为了那颛东来呢。”

    我心说:这颛东来是他小叔,又不是他爹,这些人做事,向来是利字为先,以我对颛瑞的了解,这人是个极其看重家族利益的人,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离开家族的颛东来来此涉险?恐怕那七盏灯才是他真正的目地。

    豆腐听我这么一说,便道:“老陈,你说那七盏灯的事儿,究竟是不是真的?”

    虽说我这些日子的经历,皆是古怪离奇,惊险环生,但关于那生、老、病、死、尸、鬼、神的事儿,还是打心眼儿里觉得不靠谱,要真有那么牛逼的东西,那拥有这七盏灯的地鬼王,岂非天下无敌?

    既然地鬼王拥有七盏灯,那么他必然也拥有神鬼莫测的力量,既然如此,一个地震又怎么震的死他?地震发生时,他难道不会学蝙蝠侠飞在空中?那神灯既然能让人成仙成神,神仙还能被地震震死吗?

    由此分析,那所谓的七个脑袋七盏灯,纯粹是骗人的。

    豆腐砸了砸嘴,说:“也没有什么传说说地鬼王死了,没准儿他还活着呢?”

    我道:“如果他还活着,那就更没戏了,这地方毁灭后,他肯定带着七灯远走高飞,还能在地下等着我们去挖?”豆腐闻言,点头说:“我明白了,总之你不信这回事儿对吧?其实吧,我也觉得这事儿很不靠谱,不过有一点儿我特别想不通。”

    我看着他纠结的神情,一边儿观察周围的动静,一边儿说:“你那智商,想不明白的多了去了,什么事?”

    豆腐正色道:“你刚才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你想啊,当年那支队伍里都是些什么人?其余的咱们不知道,光知道的两位就不得了,你爷爷陈思远,还有老北京的霸主,颛家的二当家颛东来,就他们两位,那也是非比寻常的人物,你我都能想到这一点,难道他们想不到?即便他们想不到,那队伍中还有那么多牛叉的人,难道那些人就想不到?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还要去寻找那七盏明显不靠谱的灯?”

    豆腐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不由得嘶了一声,心想:对啊,如果说爷爷陈思远是因为病急乱投医,那么其余人呢?那些人可都是在当时和爷爷不相上下的人物,没有一个是傻子,他们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是颛瑞还隐瞒了什么吗?

    正思索间,不远处的树丛忽然动了一下,我目光被吸引过去,仔细一瞧,却见到一只似鹿非鹿的动物,估计是被纠结的树笼子困住了,因此挣扎间发出了一些动静。这东西叫香獐,最是机警,往往人还没靠近,就已经跑的老远了,肉质十分细腻,有股异香,我以前在豫西的大山里吃过,闻一下味道,能馋的人掉口水。

    我心说有口福了,正要开枪,豆腐将我枪口往下一压,说:“那好像是香獐。”

    他这一出声,那獐子立刻受惊,奋力一挣扎便出了树笼子,跑了个无隐无踪。

    我气恼,说:“你把它吓跑了。”

    豆腐摊了摊手,正儿八经的说:“老陈,香獐是濒危保护动物,咱们不能吃。”所谓的香獐,其实就是麝,我们常说的麝香,便是香獐产出来的,这东西肚脐眼的地方有个麝香腺,能分泌麝香,因此自古以来都是人们捕猎的对象,现代更是成了濒危动物。

    我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这深山老林里,十只动物有九只都属于保护动物,那咱们干脆不用打猎了,回去啃压缩饼干算了。”

    豆腐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说:“没文化,没素质,我们可以打点儿别的什么东西,比如兔子、野鸡什么的。”为了补偿放走香獐的举动,豆腐发誓说要打几只野兔子,结果我俩转悠了一下午,兔子没打着,采了一包的蘑菇,回去让顾大美女洗剥干净,弄了一锅蘑菇汤,撑的满肚子都是水,但半夜就饿了。

    我饿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不由醒了过来,这会儿守夜的是钟恭,他沉默寡言,大部分时候只听颛瑞一人的话,见我醒来,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二人没有搭话。此刻已是八月末,这种天气,沿海的深圳那边儿还很热,但广西这边儿的大山里,已经冒出了阵阵寒意。

    我烤了烤火,翻出压缩饼干嚼起来充饥,心里将豆腐骂了个狗血淋头,心说这小子平日里事事都让人闹心,从来没让我消停过,怎么执行起国家政策来就这么较真?下次再碰到什么保护动物,先开一枪再说,免得我又饿肚子。我以前在大山里跑惯了,见的多,也不觉得獐子有什么稀奇,倒是豆腐和肖静这些土生土长的城里人,看见个松鼠都要激动老半天。

    一边儿嚼,我的目光一边儿在夜色中扫过。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势,相对比之前要高一些,一眼扫过,黑暗中到并非漆黑一片,因为今晚的月亮特别亮,或许是地域不同,月光十分皎洁,黑暗的天地,似乎被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银沙。就在此时,我忽然发现队伍里少了一个人,是肖静。

    众人都睡在山洞里,一般来说队伍里只有两个女人,她们应该会睡一处,但肖静和顾文敏不对盘,因此两人反而隔的远,肖静当时就睡我旁边,怎么人不见了?我的目光正看向肖静睡觉的位置,一边儿的钟恭估计看出我在想什么,指了指山洞侧面儿的黑暗处,说:“她大约五分钟前出去了,说肚子疼。”看样子肖静是上厕所去了。

    但听钟恭说完,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肖静是独生女,性格娇惯,不太会体贴人,胆子也小。举个例子,我记得有一回我生病了躺在床上,浑身虚软时,她朋友恰好约她出去玩儿。一般这种情况,这么晚了,肯定得陪着生病的男友吧?但她那时候不怎么体贴人,立刻就想出去玩儿,这还不算,她不愿意打车,还非得让我开车送她去。

    简单来讲,肖静的性格虽说已经改变许多,但胆小这事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我和她曾在一起三年,她的性格我很清楚。在这深山老林里,之前又经历了那么多诡异的事儿,她要是真的半夜上厕所,绝对会把我弄起来让我陪着去。

    但现在,她居然一个人去了?

    我觉得不对劲儿,便摸出了手电筒,说:“我去看看。”不苟言笑的钟恭闻言,竟然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说:“早去晚回。”

第五十七章 夜半诡事 下

    我没理会钟恭古怪的笑容,打开手电筒,顺着他手指的方位而去。这地方有许多碎石头,大约是从山石上剥落下来的,人踩上去凹凸不平。石块的缝隙间,生长着半人高的杂草,正值夏末秋初,草尖儿泛上了黄色,夜色中只闻虫鸣,偶尔几声鸟叫,显得分外萧瑟。

    我走了约摸三十来步,心说:这个距离也差不多了,怎么还没见着肖静的影子?黑暗中,我叫了声她的名字,四下里却无人响应。

    就在这时,草丛间猛然游出了一个东西,我定睛一看,却是一只肥肥的,足有拇指粗细的虫子,颜色黄浊,在石头上蠕动着,大半夜猛然一瞧,别提多恶心了。我心说这什么虫子竟然长这么肥,就跟放大版的蛆虫一样,连忙准备饶路,但观察几下,猛然又觉得不对。

    这不是普通的虫子,这是尸虫,人体腐烂后滋生的虫子,和驱虫长的差不多,但一般更加肥大,看着虫子的体态,已然是只长了好多天的老虫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附近莫非有尸体?

    尸虫并非只有人体腐烂才有,动物腐烂的时候同样也会有,一般来说,如果真有什么腐烂的尸体,周围必定会有浓烈的尸臭,可我此时站在此处,使劲儿一嗅,哪里有什么味道。

    就在我奇怪之际,猛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噗通一声响,像是什么落水的声音。我记得这山石后方是一汪贯通的活水,莫非是有什么东西落水了?我不由朝着水源的方向而去,没几步,那汪清浅的活水便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朦胧的月光下,却见水中一个披散着长发的人正在戏水,虽然是背对着我,但此时此地,那玲珑的曲线,不用猜也知道,不是肖静是谁?

    我皱了皱眉,心说这又不是夏天,这会儿的水可是已经冷了,荒山野岭,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儿来洗澡?也不对啊,她白天不是洗过了吗?也不怕着凉么?在这地方生病,可不是一件好事。我俩以前在一起,早就滚过床单了,因此看见她半裸的身体,到也不觉得尴尬,那话怎么说来着?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张了张嘴,刚打算叫肖静赶紧上岸,别泡感冒了,谁知话未出口,肖静做了个让我十分奇怪的举动。

    她将自己的上半身也没入了水里,整个人仿佛被什么拉扯一样,扑到了水里,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发出。

    我一惊,越发觉得不对头,大晚上出来洗冷水澡,本来就够不对劲的,现在怎么还钻水里去了?我赶紧夺步而出,几下到了水边,便见清欠的溪水,在灯光中让人可以直视到底,水下,一个全身**的人趴在水底,背对着天,脸朝着水下的鹅卵石,烫成酒红色的长发在水流中沉沉浮浮,那情景别提多诡异了。

    我惊道:“肖静!”正要跨入水中,准备赶紧将她捞起来,就在这时,水底下的肖静仿佛是回应我一般,忽然转过来头。

    转头的瞬间,我愣住了,从因为那不是肖静的脸,而是一张惨白惨白的陌生的女人脸,如同抹了白霜一样,一双眼珠子却翻着白眼,黑色的痛苦几乎只有一个绿豆大的小点儿,开口却是肖静的声音,她说:“你怎么来了?被你发现了。”

    她的声音如同破风箱一样,仿佛喉咙烂了兜不住气似的,话音断断续续。我已经被惊呆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大半夜的看见自己的前女友猛然变成这幅鬼样子,任谁也受不了,再想到以前跟她接吻滚床单,就更害怕了,一时间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好在我胆子向来比一般人大,强烈的恐惧过来,眼见水中的女鬼朝我走来,我也顾不得去想肖静为什么会变成女鬼,此刻手头边也没有武器,当即二话不说,拔腿就跑。我转头的瞬间,便觉得身后一股腐烂的风吹了过来,那味道几乎让人作呕,不等我回头,便被一股大力从后面扑倒,整张脸埋在了地上,便觉得裸露在外的皮肤,被一些湿漉漉的东西贴住了。

    侧头一看,是**的红色的头发。

    我只觉得身后寒气直冒,双腿都有些哆嗦,不敢再看,连忙奋力挣扎,奈何身后的东西力大无穷,有那种破风箱似的声音在我耳边说:“你发现了我的秘密,对不起了,我得……”我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因为她的话跟本没有说完,我只感觉自己后脖子一凉,紧接着整个人大脑嗡鸣一声,有那么瞬间失去了意识。

    黑暗中,我只觉得呼吸困难,仿佛要窒息一般。

    难道我就要这样被憋死?我挣扎着想吸入空气,片刻后,眼睛睁开,一束刺目的阳光猛然扎入了眼球中。

    阳光、山洞、还有旁边正捏着我鼻子的豆腐。

    他猛的松开手,笑嘻嘻的说:“做啥梦呢,怎么叫都不醒,哈哈,我只好来这一招了。”

    做梦?

    难道我是在做梦?

    我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恍惚,看了看周围,颛瑞等人,各自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此刻天光大亮,手表显示,这会儿是早晨的十点钟。一边儿的顾大美女已经准备好了吃食,我目光扫了一圈,问道:“肖静呢?”

    豆腐努了努嘴,示意石洞外不远处,说:“化妆呢。”话音刚落,肖静走了回来,虽说穿着宽大的户外服,但精致的妆容依旧那么漂亮,一见着我,眼睛立刻笑成月牙贴了上来,问:“悬悬,漂亮吗?”

    我原本是想和肖静拉开距离的,但这会儿脑海里全是自己被女鬼扑倒的情景,神思有些恍惚,下意识的回答:“漂亮。”

    肖静笑了笑,指着自己的红唇,说:“草莓味的,亲一个。”一边说,一边儿得意的看了看不远处正架着篝火煮蘑菇汤的顾文敏。我被她这么一搞,飘忽的神智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嗅了嗅,鼻尖闻到化妆品特有的香味儿。

    眼前的人活灵活现,哪里是什么女鬼。

    难道真的是梦?我怎么会做这么古怪的一个梦?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突然想起了揭安算命时说的话:肖静应该在两个月前就死了。我心里打了个突,又想起昨晚看到的老尸虫,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睡了一晚,精神不见好,反而还更疲惫了。

    这时,顾文敏招呼众人吃饭,整个过程,我都不在状态,即便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个梦,但大脑却根本不受我的控制,一遍一遍回忆着那个如同真实发生过的场景,揭安的伤势经过两天修养好了许多,已经可以活动,于是我们决定吃完饭就启程。

    在收拾装备的过程中,我将钟恭叫到了一边儿,问道:“你怎么没叫我起来守夜?”

    钟恭闻言,神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说:“你守上半夜,我守的下半夜啊。”

    我一懵,心说当时守夜的时候,不是安排我守下半夜吗?难道是我的记忆力出了问题?我不由道:“我昨晚有没有去找过肖静?”钟恭一听这话,乐了,不苟言笑的脸露出一丝揶揄,说:“你晚上有没有偷偷去找她,那我可不知道。”

    紧接着,他道:“陈兄弟,注意节制,好了,上路吧。”众人背上行囊,在揭安的带领下,朝着整个环形山靠东边的方位而去,据说爷爷等人在那个地方留下了盗洞,由于盗洞开的大,因此至今还有痕迹。

    或许是由于昨晚的梦,今天我很难面对肖静,总觉得有种很古怪的感觉。豆腐看出不对劲儿,压低声音问我出了什么事。这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我看了看一直缠着我的肖静,便对豆腐说:“想办法把她引开,我有些事要办。”

    豆腐瞧了瞧我凝重的神情,知道是出了事,便不动声色的比了个ok的手势,他正经起来的时候,还是能靠得住的。紧接着,豆腐走到了一边儿肖静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嗨,美女。”

    肖静看了他一眼,上挑的眼角露出轻蔑,道:“干嘛?别动手动脚,离我远点儿。”

    豆腐笑出一对酒窝,说:“我就是想提醒你,你内衣的海绵没垫好,一个大一个小。”肖静闻言立刻低头一看,紧接着才发现上当受骗,立刻气的要揍豆腐,豆腐一边跑一边躲,须臾便将肖静引开。

    我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谁知道豆腐会想出这种损招儿,但现在也不是教育他的时候,趁着肖静没有黏上来,我走到揭安旁边,道:“你上次算命说的事儿,是真的还是忽悠我们的?”揭安一听算命二字,立刻变成了一副神棍嘴脸,高深莫测的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本事,铁口直断。”

    我听他口气挺大,不禁好笑,道:“那你难道没有算出自己这次会出师不利,被我们制住?”

第五十八章 佛陀

    揭安一愣,有些气恼,道:“神算不算命,一切由天定。你这些外行人,不懂别瞎说,没有那个懂命理的会给自己算命,这其中门道,你又怎知。”

    我心说还跟我拽文了,但我来也不是找他斗嘴皮子的,于是转移话题,说:“我想问的,是那最后一个八字……”

    揭安气恼的神色一凝,深深看了正在追豆腐的肖静一眼,仿佛知道我要问什么,说:“我说过,只要她的八字没给错,我就不会算错。”

    “不过……”他忽然又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这个八字,应该没有错。”

    我道:“人家给你的八字有没有错,你都能看出来?”

    揭安闻言,颇为轻蔑的看了我一眼,道:“无知,玄学命里之中自有奥妙,比如一个人皮肤偏黑,此人必定属水,你这位红粉知己,眼带桃花,恰好与她八字中的三辰吻合,这其中的学问,玄之又玄,你懂什么。我只观她外相与气相,她给的八字便分毫不差,由此倒推,这个八字是真的。”

    所谓的外相,自然是指人的外在形象,比如传统相面学中的手相、摸骨、看花、痣相皆属于外相,而所谓的气像,则指一个人表现出的精、气、神,体现于人的精神状态、行走速度、性格脾气等等。这揭安老头的话,到不像是作假。

    我顿时惊了一下。

    这时,揭安便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既然会来问我,必然是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这老头子倒是精明的很,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瞒他,便将自己的猜测跟他一说,道:“我怀疑……她不是人。”

    揭安眯了眯眼,浑浊的眼珠子盯着肖静的背影,就在这时,肖静仿佛是察觉到什么,忽然转过了头,目光在空中与我对视,紧接着,她放弃了找豆腐算账,朝我走了过来。揭安语速很快的动了动嘴皮子,压低声音说:“有空找我,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紧接着,便不再交谈。

    此刻,肖静就在我旁边,但我心里很复杂,脑海里闪过这一路的经历。怀疑一但产生,就会生出更多的怀疑,越来越多让我觉得不正常的事情出现,比如那只毒蛇喷出的毒烟,为什么对肖静没有效果?现在想来,还有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当初那块儿石碑,那石碑之上显现出了我们的模样,那会儿没注意,现在想起来,那石碑上却并没有肖静。

    接下来,一路无话,我原本是计划出了那幽灵宝殿,就将话挑明,和肖静干干脆脆的断了,否则这样拖下去没有好结果,但这会儿,一想到肖静可能不是人,我就不得不考虑另一个层面,万一我挑明后,激怒了她怎么办?

    想到此处,我决定暂时先压下来,等到和揭安商讨过后再做打算。

    行了小半日,树林越见稀疏,就在日头快要西斜之时,前方猛然出现了数顶军绿色的帐篷,远远看去,帐篷顶上积满了树叶,有些已经倒塌,显然已经没有人了。揭安指着那块地方,说:“就是那里,那是当时作业的宿营地。”

    众人奔波这么久,总算是到了目的地,不由得都加快了脚步,片刻后,我们到达了帐篷区域。豆腐数了数,惊讶道:“一共有十二顶,如果按照最低两人一顶计算,乖乖,那也有二十来号人。”

    揭安说:“他们人数确实多,但不是同一批过来的,是两批人。”

    “两批?”颛瑞目光扫视了一下帐篷,挑了挑眉,看着帐篷统一的颜色和款式,说:“他们的装备是一样的?”

    揭安肯定的说:“一样。第二拨赶来的人中,还有两个全程都被蒙着眼睛的女人。”

    蒙着眼睛的女人?一般像这种行动,都是又苦又脏又危险,除非有什么特殊技能的女人,否则大部分都是男人参与,因此倒斗挖蘑菇的,很少见到女人。

    我心下惊奇,说:“为什么还蒙着眼睛?”

    揭安摇了摇头,说:“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两个女人一看就不是自愿的,而且手无缚鸡之力,我离的远,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后来他们下地时,把这俩女的也带进去了。”此刻,我们已经发现了爷爷他们挖出的那个盗洞。

    由于此地土质松软,洞穴不易保存,因此被揭安形容为非常大的盗洞,此刻直径仅有一米左右,灯光打进去,里面很多地方都有碎土,看起来并不结实,洞里黑幽幽的,一股子土腥味儿。颛吉蹲下身查看片刻,说:“要进去得一边儿扩宽,一边儿压实,啧,没有两天下不来。”在这一点上,颛家的人比较专业,他俩兄弟商议了一番便定了下来,分为两拨人,一拨安营扎寨,一拨儿趁着天还没黑,将洞口往里扩张。

    我们各自办各自的事儿,打盗洞是个技术活,不是随便挖个洞就行,不同的土质,有不同的打法,个中门道很多,好在我和豆腐都有了经验,当即五个大男人轮番上阵,顾大美女和肖静则负责安营扎寨,一番折腾,日落西山,天色暗下来,众人一身黑泥夹杂着臭汗,围坐在篝火边吃喝。

    顾大美女枪法不错,在林间逮到了两只兔子,洗剥兔子的时候,揭安顺手将内脏往旁边一扔,便从树上窜下来一个黄色的影子,将内脏一下子就给弄没了。两只兔子也不够吃的,我们就着饼干吃肉,一边儿计划着时间,估摸着按照我们这个速度,还真像颛吉所讲,至少得两天才能进洞。

    盗洞尽头便是琊山宝殿的遗址,里面是个什么样儿还不清楚呢。

    吃喝完毕,我和豆腐翻了翻那些帐篷,里面大多数成了动物窝,空空荡荡的,除了惊动了一窝臭鼬外,还惊动了一窝蛇,将我们吓的够呛,好在这蛇数量不多,我们又升着火,因此很快便散去了。

    入夜时,我们自己撑起了帐篷,照例轮流守夜,一行人中只有颛瑞不用守夜,没办法,他那一份让钟恭代替了,这就是土豪的优越性。由于想着昨晚的事,我有些难以入眠,因此便守了第一班,不多时,众人都睡熟了,我坐在篝火前,静静的等待交班的时刻,脑子比较清醒。

    就在这时,我身后忽然传来哔啵一声,像是干枯的树枝踩断时发出的声音,我猛的一回头,发现是揭安,我俩目光对视,心领神会,片刻后,移到了离帐篷稍远的地方,二人在光暗的交界处停了下来。

    这里的距离恰好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篝火和帐篷,也方便说话。

    揭安开门见山,说:“死人是不会动的,当然,除了你们所说的粽子。”看不出,这老头还会说我们的黑话,八成是跟爷爷那帮人那儿听来的。紧接着,他又道:“但还有一种情况例外,听过借尸还魂吗?”

    我嘶了一声,说:“你也别太扯了,借尸还魂都能扯出来。”

    揭安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原理差不多,古时候有很多邪教,在古西域曾经供奉过一个变种的潘呲佛陀。”所谓的变种佛陀,是一些邪教利用原有的信仰进行加工所创造出来的,古西域佛教盛行,一些邪教要想传播出去,必然要利用佛陀做幌子,再结合自己的理论,创造出供人供奉信仰的神。一般这种宗教都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这类神也被称为变种。

    揭安又说:“这种潘呲佛陀,据说可以留住人的灵魂,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要死了,那么在临死前供奉潘呲佛陀,佛陀便会将它的灵魂定在身体里,并且将自己的神力注入给信仰者,这样,信仰者就成为了他的使徒。”

    我惊道:“你的意思是,她供奉了潘呲佛陀?”

    揭安道:“古时候的邪教太多了,她究竟有没有供奉某类邪神我不清楚,不过除此之外,还有第二种情况,就是活尸。”活尸我知道,于是点了点头。

    活尸是所有粽子中最诡异的一种,有思维、有意识、有智慧,甚至拥有活人的一切特征,这是一种极为少见的尸变,据说只有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中才会形成,便是我爷爷也只是在笔记中一笔带过,真正见识过的人,少之又少。

    难道肖静成了一具活尸?

    我猛的想起她跳河的一幕,心里打了个突,心说:难道她跳河时就已经死了?但要成为活尸哪有那么容易?

    揭安见我没说话,便道:“说到活尸,你们这些人应该比我清楚,我是算命的,不是研究尸体的。”我想了想,不禁摇头。

    活尸名为活尸,实际上也会带有死相,古书说,身死而魂聚,形容犹生者,视为活尸,逾十日,则生斑,臭不可闻。也就是说,活尸诡异少见,从行动上虽然无法辨别,但尸体却依然会腐烂,不过十日就会生出尸斑,说白了,是一种死亡延迟现象,等尸体腐烂殆尽,照样得死。

    但我和肖静重逢,相处至今已是半月有余,她皮肤光滑如昔,哪里是什么活尸。

    猛的,我想起了当初肖静送给我的那尊古怪佛陀,心里猛的一沉,心想:难道是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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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是个暴富的行业。
搬山御岭的盗墓贼们穿梭于不为人知的山川大泽,往往会遇到一些离奇古怪,匪夷所思状况。
龙穴宝楼,传世奇珍,鬼王遇龙、白煞红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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