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风暴
顾文敏反应很快,立刻转身下了船舱,说:“我下去找找。”
片刻后,她气喘吁吁的跑上来,摇头说:“没人。”
林教授变色,道:“难道是跑出去了?”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打开了指挥室的大门,一口气冲到了甲板上。直到亲身感受到这股风力,我们才领略到风暴的真实意义,一出去,猛烈的狂风席卷而来,如同一团巨大的气压迎面罩过来,眼睛根本睁不开不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连忙背过身,用手捂住眼睛,只露出手指缝,喘息了几下,便见其余人也学着我的动作,纷纷将手罩在额头上,背风而立。林教授说:“快找人。”这船并不大,我们这么一帮子人,不下一分钟,就将真个船都搜了一遍,最后在一间船尾那间放置杂物的渔具室找到了她,正坐在地上玩水。这里有个小蓄水池,里面养了几条白天钓上来的鱼,我们最近吃的就是这里面的东西。
顾文敏松了口气,说:“看样子她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这小女孩偷偷出来玩,被风暴给刮走了,平白受了一场惊,众人找到人,便带着她回指挥室,刚进指挥室,便见鲤鱼抓着头发,呲牙咧嘴,急的直跳,一见我们进来,只说道:“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我心说不对劲,道:“什么完了,说清楚一些。”鲤鱼有些语言混乱,一边黑皮肤的阿英,估计也是受了刺激,脸蛋黑里透红,急切道:“风力还在增加,我们这次遭遇的很可能是超强风暴,我们这样的小渔船,完全没有能力抵抗,而且……而且……”
豆腐急的跳脚,水:“而且什么?你该不是说我们这帮人都要被风暴刮走吧。”
阿英猛摇头,随后又点头,说:“而且我们的船只,动力系统不起作用了?”这两人基本语无伦次,说话十分不靠谱,我见鲤鱼还在那里磨磨唧唧,不由心中烦躁,在指挥台上狠狠拍了两下,喝道:“别乱,究竟怎么回事!”我这一拍,再配上发怒的表情,估计挺有威慑力,鲤鱼和阿英顿时回过神来解释。
原来现在风浪太大,船只的动力系统马力不足,处于一种前进三米就倒退两米的状态,而且风暴的风向呈现出旋涡状,使得我们的船只已经偏离了航道。说话间,自动导航系统已经不断发出提示音,要求我们校准航道,鲤鱼顾不得和我们多说,连忙回到指挥台前,弄了没多久,就嘴里直骂娘,说:“不行,校不回去,现在怎办么?”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基本已经失去了船只的指挥权,再这样下去,随着风暴的加大,我们还不知道会偏离成什么样儿。
就在此刻,伴随着闪电和雷鸣,暴雨倾盆而下,海浪翻滚的越来越厉害,船只已经不在仅仅是摇晃,而是随着海浪时高时低,与惊涛骇浪中,仿佛随时有覆灭的危险。
豆腐又将天气预报骂了一遍,说:“这是要害死人啊。”
鲤鱼摇头,说:“海上天气预报准确度是比较高的,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难道和幽灵蛸有关?”
豆腐说:“扯淡吧。别说这种鱼魂告状的事情不靠谱,就算真有其事,我们不是已经将珠子给抠出来了吗?”
鲤鱼一个劲儿说道:“我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
我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心说难道又是那鬼厍之面的诅咒在作对?我走到哪儿,哪儿就要倒霉?心里一边而想,一边说道:“都别乱猜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说这些没用。鲤鱼阿英,你们是专业人士,想想有没有办法。”
这会儿风浪滔天,我们站在指挥室里,随着船只的摆动,人也跟着倒来倒去,一不注意就得摔跤。众人各自找了个固定物抓着,勉强稳住身形,探讨着思考对策。
鲤鱼眼珠子盯着海外,看着远处逼近的又一波即将把我们送上高处的浪潮,脸色有些发白,道:“除非风力降下去,否则我们是夺不回船只的指挥权的。”
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思考这个问题。除了航向出现偏差,我们现在还有那些危险?”
鲤鱼看了看指挥台的屏幕,上面显示,我们已经偏离原本向北的航道,正向着西面而去,在那一片地区,有很多黑色的点。我问道:“这些黑点代表什么意思?”
鲤鱼脸色就跟死了娘一样,道:“礁石区,是船只要绕道的地方。但我们现在正朝着那个位置而去!”
我靠!
这下我也不淡定了,说:“就算是走三米退两米也认了,将船往前开,拖延时间……不,不要往前开了,往东边开。”立刻连忙照办,下一波浪潮如约而至,我们的船乘着海浪被拖上高空,又随着海水的降低而推向远处,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不是之前的走三米退两米了,完全是一退就退出十几米。
这时,那屏幕上也开始挂起了风暴信号,看来是天气预报后知后觉,我心中暗骂,这时候挂有个屁用。但一看那风力显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脚底发麻,原来屏幕上显示着的最高风力,赫然达到了15级,也就是说,现在还不是最高等级,我们接下来的情况,只会更加恐怖。
若这是在陆地上,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尽力想办法,但在这大海上,我们唯一能寄托的就是船只,除了船,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这下该如何是好?
照这样下去,迟早不是被海浪弄翻,就是因为触礁很沉船。
外面的海水,不断顺着船沿袭进来,甲板上在海水和暴雨的冲刷下,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我低着头思考对策,众人脸色各异,在陆地上再厉害,这会儿到了海上,都无能为力,比起什么军人教授,鲤鱼和阿英反而成了主心骨。
就在此时,我瞅见段菲神色有些古怪,嘴里嘀咕,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个劲儿自言自语。我心中一动,走过去问:“有事?”
段菲抬头看见是我,目光愣了一下,随即嘟着嘴小声说:“别靠近我。”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道:“你什么意思。”
段菲努努嘴,示意顾文敏那边儿,我转头看去,发现顾文敏到是没留意,眉头微蹙,红润的唇瓣紧抿,显然正在思考对策。
我心里也觉得纳闷,其实我这人在外人面前并不喜欢多说,跟段菲也没什么交际,但不知为何,她似乎对我有些好感,究竟是我桃花运旺盛,还是我这人天生招女人喜欢?段菲见我没说话,嘴角忽然带出笑意,打趣说:“离我这么近,不怕她生气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说:“咱们没什么关系吧?得,刚才的话当我没问。”我这人别的方面脾气不好,但对待我所重视的人绝对忠诚,我看的出这丫头好像对我有意思,但也不想跟她暧昧不明,便准备离开,谁知就在此时,段菲忽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说:“我有个发现,跟这次风暴有关,难道你不想听吗?”
我转头看着她的脸,漂亮的脸蛋上带着一丝狡黠,目光看向我,明显是挑衅。
我道:“我当然想知道,要说现在就说,当然,你不说也别指望我会求你,反正你自己也在这条船上。”段菲一听,气的脸都红了,猛的一跺脚,说:“你不识抬举!”她这一声将其余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我俩站在一堆,反而像我欺负了她似的,阿英的目光顿时就有些责备,顾文敏就更不用说了,我一时只觉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谁知就在此时,豆腐忽然窜出来,惊讶说:“段妹子,你很善于发现问题啊,不错,这小子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识抬举。有一回我们去酒吧,有一个漂亮姑娘主动过来,要和他去房间里玩游戏,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小姐,请你自重。哈哈……笑死我了,那姑娘当时就气哭了,骂他不识抬举,嗯,就跟你现在差不多。”
我听完差点儿没吐血,心说这小子是在帮我解围呢,还是在给我拉对头?怎么什么话经他嘴里一说就变了味儿?段菲立刻听出了豆腐的话外之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其余人也都是聪明人,明白过来状况,但这种事儿不好开口,也只能装作听不懂。
须臾,段菲神色才平和下来,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心知这小姑娘没什么恶意,就有点儿喜欢我而已,不过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不可能再跟她有什么发展,既然如此,不如把话说明白,免得耽误人家感情。
这时,豆腐便主动接过话头,道:“你俩刚才的话,我在旁边可全听见了,什么风暴的线索?你赶紧说,再耽误下去,等咱们都见了阎王,再说就晚了。”
林教授一听此话,立刻道:“菲菲啊,不要闹脾气,到底怎么回事?”老师一发话,段菲也只能坦白了,她忽然伸手指了指那一声不吭的小女孩,说道:“是她在捣鬼。”
第二十九章 消失的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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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一个精神出了问题的小女孩能搞什么鬼?即便搞鬼,她还有能力引发风暴?
段菲回忆说,在休息室时,她曾看见那小女孩一个人起床,朝物料室走去,那地方堆放着我们的一些杂物,其中便有林教授的背包。适才豆腐忽然提起灵珠,认为会不会是那玩意引起的,段菲不由在心中揣测,莫非是那小女孩之前擅自动了什么东西?
我们一行人这会儿也是每天苍蝇,林教授一听,立刻吩咐吴思冬将放东西的背包取上来,随即打开拉链一看,老教授顿时抽了口凉气,说:“真的不见了。”他转头看着被阿英护在怀里的小女孩,变色说:“小朋友,是不是把里面的东西拿走了?”
我心中暗骂,心说这还用问吗,这事儿板上定钉了。我们这一船人,都是一个队伍里的,没人会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情,所以林教授才没有将东西贴身而藏,谁知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竟然让这小女孩拿去了。或许也不能说贼,她大概是拿去玩之类的。我也顾不得爱护幼小了,见那小女孩一声不吭,便扶着旁边的抓手走过去,直接开始搜身。她穿的是一套大人的衣服,除了两个口袋,便没有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迅速摸了一遍,却是什么也没有。
豆腐说:“别是冤枉她了。”
顾文敏反应很快,说:“找到她的时候,她在船尾的渔库里,东西会不会在那儿?”
此时风力已经接近十四级即便我们门窗紧闭,也已然能感受到狂风敲击在玻璃门上时,那种微微的颤动,我想再么下去,我们的船没准儿会直接被风暴撕碎。为了弄清楚整个事情的经过,我立刻给众人做了分工,让鲤鱼继续返向行船,拖延时间。我则带着豆腐和机器人四个冒着狂风巨浪,准备去船尾一探。
一打开门,便是一股狂风夹杂着雨水灌入指挥室,众人身上顿时湿了大半,指挥室原本放着几把小凳子,顿时被狂风卷起,狠狠砸向了船壁,惊得众人面如土色。我们六人感觉关上门,顶风冒雨,踉踉跄跄往船尾而去。
这一次行动,就不像之前那么顺利了,由于海面狂风巨浪,船只高低起伏,摇摇摆摆,人站着没有抓手的东西,几乎难以站立。我们六个才刚到甲板,一股海浪便顺着船沿直接拍进来,重心不稳外加大力之下,霎时间将我们六人齐齐拍翻。
我在地上滚了个圈,浑身被冰凉的海水浇了个透顶,狠狠吐了几口咸涩的海水,甩了甩头发,在眼前一抹水准备爬起来。谁知身体还没有动,整个船身跟着倾斜,湿漉漉的甲板湿滑无比,有没有可抓手的地方,我猝不及防,整个人就顺着倾斜的方向往下滚,转瞬便到了船沿。
这船沿是刷成绿色的铁栏栅,栏杆间空虚很大,这一番打滚,霎时间身体就从空隙中被抛了出去,腾空的那一瞬间,我心里只觉得一凉,心知千万不能下海,此刻海里的巨浪,只要一被抛下去,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千钧一发间我伸出手想抓住船沿,谁知就跟电影似的富有戏剧色彩,我伸出去的手,刚好差一点,或许就差那么两厘米,总之没办法够到。这一切都只是瞬间,手抓空的那一刻,我内心几乎来不及觉得害怕,整个身体便倒栽着朝着海浪里跌过去,眼瞅着幽暗的大海离我的眼球越来越近,猛然间,我只觉得腰间一紧,下落的势头便止住了。
惊骇间低头往上看,却是豆腐身体正横向卡在船沿间,两只手死死拽住了我的裤子,这一拽止住了势头,因此我腰间顿时就绷紧了。大概是受到豆腐平日里不靠谱的思维影响,这一刻我大脑里的第一个反应是:他妈的,还好我没有穿松紧的裤子,否则裤子还不一下被扯没了?
豆腐不怎么有力气,再加上身体卡在船沿两侧,要拽住我就更困难了,神情都扭曲了,手臂上那点儿小肌肉绷的死紧,吼道:“快上来,我拉不住了!”有了这一缓冲之机,我立刻反应过来,当即另一只腿张开,脚腕勾住船沿的铁栏杆,猛的一发力,一个倒挂金钩挺起了上半身,立刻拽着船沿,一个空翻跃入了船头。
这一切几乎都发生在瞬间,若非豆腐搭救及时,只怕我已经被卷入汹涌的大海里。此刻,机器人四个也从甲板上爬了起来,谁知这一波刚止息,另一波浪头又拍了过来,不过这次众人都有准备,眼见躲不过,便立刻拽住身旁的固定物,迎接下一波巨浪。
豆腐道:“怎么办,完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这么耗下去,咱们非得被拍死不可。”
从甲板到船尾,也就二十米左右的路,平日里不消一分钟就能到,但配合着现在的局势,我们却是举步维艰。
我思考了一下便喊话说:“这么被动下去不行,现在是海上风暴,接下来只会一波比一波厉害,咱们不能被动挨打,爬、爬过去!”此刻,众人都位于船沿便,顺手就能抓住船沿,我这么一说,机器人四个也找到了固定物,几人紧贴着甲板,一手拽着船沿,在摇晃不已的船只中往船头爬去,浪头一来,便停下动作低头迎接。
海面风雨呼啸,电闪雷鸣,人的耳朵几乎都被震麻了,彼此间的对话,非得声嘶力竭吼出来才能听见,我们逢浪低头,浪退再往前爬,着实费了十来分钟,才终于到达了船尾,瞅准机会,几人一鼓作气冲进了渔室,反手关上铁皮门,插上门栓,这才安稳下来。
渔室狭小阴暗,我们几人浑身湿透,头发滴水,脸上也都是水珠子,彼此面面相觑喘着粗气,一时也说不出话来。我这次算是领略到大海的威力了,它绝对不是人力能够抗衡的,人类在它面前,只能低头,就像我们刚才一样,巨浪来时低头,退时前进。
众人这短短二十米,却是体力耗尽,狭小的渔室里喘息声很重,这里没有巨浪,也没有随时会被抛出船的危险,我们趁机休息,调整着呼吸,一边喘息,我一边扫视着这个地方。
在靠左的地方,原本摆放了一些鱼桶和鱼竿一类的小物件,平日里海上航行无聊时,可以用这些打发时间,此刻,它们在船只的倾斜下,早已经凌乱的倒在地上。正中央的位置是一个水槽,我记得里面有几条大马哈鱼和鱿鱼,但现在都不见了踪影,估计是门开着时,它们被震出水面,让海水给卷回海里去了。
除此之外,整个渔室没有任何东西。
豆腐喘息着说:“咱们是不是误会了?”
我道:“现在说这些没用,好好找找,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这地方不大,我们六人,很快便翻了个底儿朝天,并没有看到灵珠,或许,真的和那小女孩无关?又或者只是段菲和我们太多疑了?用成年人的思维,去揣测小孩子的行为,实在不是明智的举动,于是我摇了摇头,叹气说:“没有,继续往回爬吧。”
就在我们准备往回走时,豆腐忽然哎哟一声,整个人仿佛绊了什么东西,向后一跌,屁股朝下,狠狠跌进了后面养鱼的水槽里。我原本心情抑郁,这会儿顿时哭笑不得,说:“连走个路都能摔一跤,你未来的日子还活不活了。”
豆腐挣扎着要起来,嘴里说:“不对不对,明明是你们谁绊了我一下。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他指着机器人一号,说:“你不喜欢我起的外号就直说。”
机器人几个面面相觑,四个光头蹭亮,严肃的神情挂满了无辜,最后机器人一号说:“和我没有关系。”
机器人二号说:“也不是我干的。”
机器人三号说:“我们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机器人四号说:“很可惜,水里的鱿鱼都跑光了。”这句话是在惋惜没有铁板鱿鱼烧吃,我们可以完全忽略四号,他除了吃,一般说不出别的话。
这几人这么一说,我再看豆腐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模样,猛然间心头一动,说:“等等!小豆,别出来!”
豆腐动作一顿,神情有些纳闷儿,说:“别出来?从一个艺术家的眼光来看,美男入水的画面感是不错,但那也只有我未来的媳妇儿能看,我干嘛不出来?”我懒得跟豆腐耍嘴皮子,心中想起了之前在休息室遇见唐江泽的事情,他当时也是绊了一下我的脚。
难道说,豆腐这一跤又是他在捣鬼?
他在挽留我们,不让我们离开这里?难道说,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有发现的?我看着豆腐傻乎乎坐在水里的模样,立刻明白过来,对他说:“你下水,摸一摸水底下有没有东西。”豆腐变色,说:“我有恐水症。”
我说:“这水不到两米,淹死你这个祸害太困难了,我怀疑,那东西可能在水底下。”
第三十章 证据
豆腐不信,颇为怀疑的说:“要没有怎么办?”
“要没有,你欠我们的肚皮舞可以不用跳了。”
豆腐闻言,二话不说一头扎进了狭小的水槽里。由于船的面积有限,因此在设计上,都尽可能的利用了空间,水槽看似一个不大的方形,事实上下面被扩宽了,可以放更多的鱼虾,那些扩宽的位置,必须得脑袋下水才能看见。
豆腐下水也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再窜出水面时,手里已经多了两样东西,赫然便是消失的灵珠。
机器人一号说:“看来你的肚皮舞还得继续跳。”
机器人二号说:“功过相抵,我觉得可以免了。”
机器人三号说:“男人跳肚皮舞没什么看头。”
机器人四号问:“下面还有漏网之鱼吗?”豆腐吐了口说,伸手往裤兜里一捞,掏出一只还活着的鱿鱼扔给四号,说:“我就知道,所以把唯一的漏网鱿鱼给你抓上来了,回头烤着吃,不用太感激我,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招人喜欢。”豆腐这一招用的不错,机器人四个对他好感顿增。我让豆腐收起东西,六人原路返回,又是好一番折腾,这才回到了指挥室。
整个指挥室现在可以说是狼狈不堪,其中一扇玻璃给震破了,海浪拍了进来,指挥室里湿乎乎一片。那扇玻璃又正好靠近指挥台,众人措手不及,指挥台霎时被海水浇了个满怀,湿哒哒的滴着水,原本显示着海图的屏幕,彻底成了蓝屏。
不止豆腐,我也傻眼了,瞪着指挥台,说:“别告诉我它坏了。”
鲤鱼揪着头发,说:“没全坏,只是导航系统坏了。”我差点儿有种要吐血的冲动,心说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上,导航系统坏了,这还不够么?非得动力系统所有系统都全部罢工才算么?这会儿众人已经找了一块木板堵住那个破了的窗户,暂时没再有水进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导航系统并不完全只是导航,它还附带有信号发送网络联通这些功能,导航一坏,我们的船只就彻底被孤立了,死在大海上也没人知道。顾文敏微微摇头,叹息说:“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你们呢?有什么收获?”
豆腐立刻将那两东西拿出来献宝,说是在水槽底下发现的,事情已经很明白,是那小女孩拿了东西,或许是出于玩乐的心态,或许是有其它原因,随后将珠子丢在了水里。
但我们此刻所经历的这场灾祸,真的和手里的珠子有关吗?
我转头朝林教授手中的灵珠看去,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头,说:“这珠子好像有些变化。”
顾文敏脸色很不妙,一向清亮动人的声音,现在也沉了下来,说:“之前那种宝光不见了,它们变得像是两颗珍珠。”不错,原本拿在手里相映成辉的两颗宝珠,现在光泽尽失,一眼看去,外观和珍珠无异,只是会比较大一些而已。
灵珠的变化,会不会和这场风暴有关?
这个念头刚一冒起,便见鲤鱼脸色发青,猛的朝着前方跪了下去,嘴里念念有词不停嘀咕,连阿英也骇的面如土色,跟着下跪,二人嘴里念念有词,嘀咕着我们听不懂的东西,神色变得畏惧又虔诚,让我们其余人大为不解。
吴思冬问林教授:“老师,他们在做什么?”
林教授皱了皱眉,摇头说:“不知道。”
豆腐道:“这还用问吗,一看就是在搞封建迷信。”说罢一拍鲤鱼的肩膀,道:“别念叨了,赶紧起来开船吧,杀鱼的时候,鱼还要抗争两下,咱们虽然现在处于生死边缘,见阎王的几率很大,你也不能就此放弃啊。”
鲤鱼立刻睁开了眼睛,说道:“快,大家都跪下,向海神谢罪。”
豆腐说:“就算真是海神作怪又怎么样。靠,我们杀了它两个为虎作伥的手下,这是替天行道,我凭什么谢罪。”鲤鱼急了,说:“你们不知道。”
他看了看林教授手里的珠子,这才讲起了事情的缘由。
所谓的灵珠,自然是有灵魂寄存在里面的宝珠,宝珠无灵,去了一个灵字,便没有什么可稀奇的了。我们之前之所见着那两珠子宝光四溢,便是其中有灵。之前我们相信鱼鬼告状之说,将灵珠掏了出来,但没成想会被那小女孩扔进水里去。
鱼得水就遁,灵珠一入水,鱼鬼便已经遁入大海,找海神告状去了,所以现在才会宝光尽失。并非是天气预报不准,而是天气预报没料到,海上会有我们这些人,触犯了海神。
豆腐听到此处,再一看那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宝珠,腿也软了,膝盖似弯非弯,跟着就想跪,但见我们其余人都还站着,又不好意思,双腿不停动来动去,十分好笑。我听鲤鱼讲到这儿,不由得去看那小女孩,这精神受到重创的孩子,吃饭都要人喂,怎么会突然跑去偷那两颗珠子?
怎么看,似乎都有些不对头。
鲤鱼瞅着我的目光,也看了看那小姑娘,说:“鱼鬼也是鬼啊,这小女孩受到重创,明显是丢魂了,丢了魂的人,最容易被那些东西操控,没准儿当时就是受了那两个鱼鬼的驱使。”民间认为,那些精神有问题的,或疯癫或痴呆的人,都是因为魂魄不全,魂魄不全的人,躯体很容易被一些脏东西控制。
旧时便经常发生一种古怪的事儿,就是某某家有个傻儿子,人人都能欺负,但忽然有一天眼光发绿,口水直流,见人就咬,据说是因为傻子魂魄不全,所以身体一半被狐鬼之流所占。缝遇到此事,家里人便会请来神婆,用一根柳枝抽打,名曰‘打鬼’。
这一番对话下来,尽是些迷信的东西,但结合整件事情的发展,却又由不得我们不信。
在渔室里,唐江泽又绊了豆腐一脚,让我们找到这两颗灵珠,究竟是何用意?很显然,他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所以一直跟着我们。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他成了一个潜在的保护神,不管是潜伏的幽灵蛸,还是现在的灵珠,他都在帮助我们,更确切的说,是帮助他的女儿。
他使绊子让我们找到这两颗灵珠,莫非要解决这次危急,还得从这两颗珠子下手?
可是它们已经宝光尽失,又能有什么用?
按照鲤鱼的话来说,先是那鱼鬼控制了精神失常的小女孩,借由小女孩的手入水,因而遁入水中,去找海神告状,我们才会遭此大劫。这个说法看起来实在不靠谱,但此刻却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既然已经知道了起因,那我们又该如何化解?
我看向鲤鱼,不霄开口,他便苦笑说:“只能祈求海神他老人家息怒了。”
此刻已经是中午的两点,本该日阳高照,但外面已经是天昏地暗,乌云盖顶,日月无光了。看样子,海神他老人家怒气很大,息怒是不可能的了。就在此时,顾文敏眼尖,盯着船头前方,说:“快看,那是什么?”她是警察,经常训练枪法什么的,视力保护的特别好,人又细心,经常能提前发现事情的端倪。
我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不远处翻涌的大海中,隐约冒出几个硕大的黑色的东西,在巨浪中时隐时现。
那东西个头很大,让我想起了美国电影里的海怪。
会是什么?
鲤鱼拿望远镜一看,神色就变了,骇然道:“不好,我们已经被风浪推入礁石带了。”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鲤鱼这下子也顾不得跪地祈祷了,连忙爬起来,发了疯似的想掉头,动力系统也运转到极致,但这船下小小的走水机,又哪里能和大海的力量相抗衡,除了稍微拖延时间以外,我们的船只,依旧无可避免的朝着那些如海怪一样硕大的礁石而去。
猛然间,我看着外面的滔天巨浪,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当时是鱼鬼控制了小女孩,那么它为什么不直接控制小女孩儿将灵珠扔到海里?而是会扔到我们的水槽里?
我心里隐约冒出个念头,心说:难道这是一种定位追踪?那灵珠就像尸体一样是我们‘杀鱼夺珠’的证据?
那如果将这个证据毁去或者扔掉呢?
这个念头一起,便不可遏制的清晰起来,我心知现在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任何有可能脱困的办法都必须试一试。船上的众人望着远处越来越近,仿佛怪兽般的礁石群,不由满是绝望,关键时刻,顾文敏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平日里漆黑温和的目光,这会儿像是蒙了一层水雾一样,说:“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旁边的豆腐道:“我也有句话想跟你说,”
我道:“文敏,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不是个情感喜欢外露的人,这种时刻,也忍不住拥抱了她一下。
转头,我看向豆腐,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豆腐道:“你的裤子之前在甲板上被钩破了,你知道吗?”
什么?我惊了一下,一摸屁股,果然破了个大洞,顿时怒了,一脚踹过去,说:“你怎么不早说!”
豆腐拿出手机,说:“我想拍下来,但手机进水了。”
我郑重的说道:“不是手机进水,是你脑子一直就有水。”说完我不在纠结于这些事情,转头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林教授和鲤鱼,二人一听,也纷纷表示愿意一试,当即,我们便决定将这惹祸的灵珠扔下海。
第三十一章 遇险
这事情也比较简单,扔下海就了事,我们把其中一扇窗户打开,任凭狂风冷雨,将手里的两颗珠子直接扔了出去,瞬间便被海浪吞噬。
接下来的一切,我们只能等了,或者说,已经没办法再做太多的东西。
鲤鱼努力操纵着船只,避免被浪潮击翻,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吴思冬和段菲终究年轻,遭遇此事,脸色惨白,目光盯着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扔下海,浪潮的情况依旧没有改变,风力也越来越强,就在此时,鲤鱼猛然大叫:“不好!后面!”
后面?怎么了?
众人做完这一切,已经心沉如石,猛然被他这么一喝,心脏又提了起来,这种忽上忽下的滋味儿,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他说的后面显然是指船尾,似乎后方出现了什么变故。但此刻我们在船舱里,显示屏又是蓝屏,根本无法看到后方的情况,鲤鱼又怎么会忽然大惊失色?却见此时,阿英也一个劲儿盯着前方,嘴里却也跟着说:“完了,后面来了。”
豆腐是个憋不住的人,急道:“两位祖宗,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鲤鱼咽了咽口水,说:“做好弃船的准备。”
什么!
我们骇然不已,阿英指了指前方,说:“你们看,前面的海水是不是在下降?浪涌是高低错落的,前方的海水下降的越厉害,说明我们后面的浪头越大,行船遇到风暴,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翻船的几率很大。”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经由阿英这么一讲,众人才幡然醒悟,林教授立刻说:“快准备救生艇。”
我说:“来不及了!”救生设备都在船尾,现在要准备救生艇一类的,就必须要跑到船尾去,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已经是不可能了。阿英迅速拿了救生衣指挥我们穿上,神色满是绝望,说:“是生是死就看命了。”
匆忙间,我们竟然忘了那小女孩,就在此时,让众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一件救生衣,竟然凭空浮了起来,朝着小女孩身上套过去,但才飘了一半,又猛的落到了地上,似乎是无力托起。听说鬼魂是拿不动东西的,我心知唐江泽就在此处,便连忙将那掉落的救生衣捡起来,朝小女孩身上套去。
就在众人做这些事情之时,忽然觉得脚下的重心向前移,人也不由自主往前栽倒,一眼看去,我们的船却已经被一股自后方而来的海浪托起,此刻海浪越来越高,船也越来越高,船头赫然逐渐呈现向下的趋势,朝前看去已经看不见天空,只能看见海水。
我倒抽一口凉气,将小女孩的救生衣扎好的那一刻,所有人的本性都暴露出来了,纷纷朝着自己最信任的人而去,转瞬,我豆腐和顾文敏便紧紧依靠在一起,拽住最近的一根栏杆,三人的目光看向越来越近的海水。
如果能躲过去自然好,躲不过去,我们就将掉入海中。
一片混乱中,我想起了林教授,怎么说也是我爷爷的故人,但我还来不及回头看他一眼,整艘船便倒栽着猛的砸入海里。随之而来的便是海水冲开大门,玻璃炸裂,倒灌而来,转瞬便什么也看不清楚了。众人事先都已经做好准备,一但船只真的遭难落水,第一时间就要从船里游出去,由于船的体重,因此如果倒栽着落水,下沉的速度会很快,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船只。
但即便有计划,海水灌进来的那一刻,那种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我们所有人都冲散了。混乱而激烈的海流让人根本无法睁开眼睛,我身边的顾文敏和豆腐也早已经消失了,不知道被冲到了何处,但此刻,我只能按照原计划进行,凭借着映像中早已经认准的方向游去。
由于事先已经憋了一口气,因此我大约能在水下撑三分钟,也正是这提前的准备,给众人有了缓冲的机会,游出船以后,便一路往上浮,很快便浮出了水面。我睁眼一看,一眼瞧见了四散分离的众人,机器人四个鲤鱼和阿英豆腐顾文敏和段菲吴思冬和林教授,还少了一个人。
我心中一沉,张头四顾,那小女孩去哪儿了?
在水流冲击进来的那一刻,人人都身形不稳,自身难保,难道她已经遇难了?
若真是如此,唐江泽的一番心血也就白费了。
我心下一叹,却也顾不得想太多,毕竟我们现在还没有脱险,失去船只,失去一切可以仰仗的东西,在风暴中,我们随时都会死亡。眼瞅着海面依旧如同末日般翻滚,我连忙喊道:“所有人,都爬到礁石上避险!”这种时候,不管怎么说,能有个依仗物,总比在水中随时会被海浪拍入水里强。
更何况这救生衣也不怎么样,万一经不起折腾,连接的绳索一断,那可就乌呼哀哉了,
趁着还没有巨浪,海面上漂浮着的一行人奋力朝着离我们最近的礁石而去,期间无数次被浪头击翻就不用说了,待游到礁石旁时,所有人都神色卡白,一半的人都吐了,那是紧张惊恐和体力透支下形成的胃部痉挛,稍微好一些的便是机器人四个,不得不说,军队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样。
我看了看气喘吁吁的众人,随后顺着礁石往上望,说:“那里有个凹陷的地方,咱们去那儿躲着。”
鲤鱼抬头看了看,喘着粗气,道:“陈先生有眼力,我估计这场风暴还要持续一个多小时,撑过这一个小时我们就安全了。”众人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也不得不颤巍巍的往上爬。那是位于礁石南边的一个凹陷处,前后有靠,左右有衬,人在里面,轻易不会被海浪给冲出去。
很快,众人聚集在了那个凹陷处,这地方位置不大,挤在里面就是人挤人,一个大浪过来,我们只需要吸足气,捂着耳朵,闭上眼睛迎接。这更像是一种酷刑,巨浪一波接着一波,无法躲避,只能承受,忍受不了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林教授虽然精神奕奕,但毕竟上了年纪,我们几人困在这礁石的凹陷处,里面全是积水,泡在里面冷彻入骨不说,巨浪袭来,更如同高压水枪一样,没几个回合,林教授便晕了过去。我见势不好,他这一晕,下一波浪头打来的时候,就非常容易溺水,这身子骨可吃不消,该怎么办?
豆腐特别损,立刻对林教授旁边的吴思冬说:“不行,你们林老师晕过去了,你记得一会儿浪来的时候,得捏住他的鼻子,嘴对嘴人工呼吸。耳朵还得堵起来,否则一个不小心耳膜就裂了。”吴思冬傻眼了,豆腐虽然不靠谱,但说的却是实话。人的耳膜比较脆弱,强风灌进去或者强力的水流冲进去,破裂失聪的几率非常大。
段菲闻言,说:“我帮老师捂耳朵。”
就这时,情报员阿英说:“来了,来了,预备。”吴思冬无法,只能长吸一口气,在海浪袭来的那一刻捏住林教授的鼻子,对着嘴人工呼吸。我心知豆腐是故意的,这小子别看平时不靠谱,整起人来可是一大堆损招。
待这一波海浪抗过去,吴思冬连连吐口水,豆腐立刻鄙夷说:“你嫌弃你们老师。”
吴思冬耍嘴皮子的功夫哪有豆腐利索,脸色白中带青,我见豆腐玩过火了,便说:“行了行了,哪那么多废话,命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现在就有力气耍嘴皮子了。”
豆腐顺势收了话头,猛然又叹了口气,说:“那小女孩可惜了,唐老哥走的得多不放心啊。”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只能换个角度想,说:“她精神状况除了问题,父母又都离开了,以后活着世上也遭罪,现在去了也好,算是一家团聚了,唐兄弟这会儿八成带着女儿投胎去了。”
一说起这个话题,众人都有些沉默,吴思冬猛掐林教授人中,总算将人给弄醒了。众人又累又饿,又冷又渴,淋着暴雨,承受着接连袭来的海浪,那种滋味别提了。我将顾文敏半搂在怀里,勉强帮她抵挡一下,但她到底是个女人,即便如此,也是唇青脸白,段菲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人都是自私的,我自己的女人都还顾不过来,哪还有心力去照顾她。
就在此时,机器人一号忽然说:“风暴好像小了。”
机器人二号说:“不是说还得持续一个多小时吗?”
机器人三号说:“现在才不到十分钟。”
机器人四号说:“好饿。”
我抬头看了看,张嘴接了些雨水解渴,发现风暴确实小了一些,就在机器人四个旁若无人的讨论之时,我猛然发现,不远处翻滚着的海里,猛然冒出一个巨大的阴影,像是什么怪物一样,正朝着海面上冒起来。
那阴影非常古怪,像一个巨大的梭子,也不知是什么怪物。众人看的分明,只觉得满心绝望,风暴还没有过去,又冒出什么古怪的玩意儿?
鲤鱼说:“难道是海神?”
豆腐正待说话,那东西已经完全冒出水面,当我们看清它的模样时,豆腐猛的咽了一下口水,说:“老陈,掐我一下,我一定是在做梦。”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望着海面上冒出的东西,一时喉咙如同被哽住似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三十二章 受困 感谢大家的推荐票,一万票加更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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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个从海里冒出来的东西,赫然是我们的船只,此刻正**的浮在海面上,随着海潮飘来荡去。
我见过的怪事儿也算多了,还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但凡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船只一但倒扣着入水,就根本不可能再浮起来,因为船体内部会灌水,而且船只倒扣时浮力平衡被打破,只会加速往海底下沉而已。
因此看着海面上忽然窜出来滴淌水的船只,众人一时间跟傻了一样。
此刻风暴果然小了很多,浪头也没那么凶猛,我们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顾不得去思考船为什么会奇迹般的浮上来,一行人连忙朝着船只游去。
上了船之后,里面的一切都已经毁了,水漫金山,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我们的装备包都放置在鱼舱里,鱼舱的门平时都是锁上的,因此里面的装备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众人登上船,尽管船体内部皆是海水,但心理上要放松一些,或坐或躺瘫软在船上。鲤鱼强撑着去指挥室进行检查,片刻后冲我们摇头,苦笑说:“都坏了,这艘船现在除了当个容身地,没有任何用处。”他揪着头发说:“这可是我的饭碗,这下该怎么办。”
林教授缓过了劲,说上面会有补偿措施,鲤鱼这才淡定一些,但神情依旧闷闷不乐。就这段功夫,暴雨已经止住了,之前汹涌的海潮,来的也快,这会儿去的也快,豆腐揣测说:“会不会是那两颗珠子起了作用?”
我摇了摇头,道:“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说不准,我思考的是,这艘船为什么会自己浮起来。”
顾文敏若有所思的说:“当时我看到海底下有一个巨大的黑影,这艘船像是被那个黑影给顶上来的。”
黑影?
难道是什么海怪?能将一艘二十多米的渔船给顶上来,难不成是什么大型鲸类?这种事情不是不可能,但这样小的几率,会被我们给遇上吗?我不由站到了船沿边上,顺着往下看,大海幽深一片,看不出任何异常。就在此时,天空中厚重的云层慢慢散开,阳光透过云间的裂缝投射下来,初时一缕缕,到后来铺天盖地,整个昏暗的大海重建光明。
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去的也太突然,前前后后,不过三个小时左右,从15级的飓风,到云收雾散,我们在生死之间走了个来回,此刻**的聚集在甲板上,即便那阳光照射下来,也无法驱逐被海水凉透的身体。
须臾,段菲打了个喷嚏,娇嫩的脸蛋惨白一边,环抱着双臂瑟瑟发抖,说:“咱们还是先取暖吧,太冷了。”
阿英说:“燃料还在,我下去弄一些。”她自己也是疲惫不堪,于是我和豆腐便跟上去帮忙。船舱的一楼也是灌了水,但应该是船只出水的时候已经流出去许多,因此水位并不高,只蔓延到我们小腿的位置,休息室里的被褥也全湿了,水面上还飘了几只袜子。
我们去封闭的鱼舱取了暖炉和燃料,在甲板上点燃,顺道从装备包里取出干净的衣物换上,围着火边取暖,这才觉得浑身的血液开始流动起来。
众人在取暖的过程中开始商议接下来的事情。首先我们的船只在两个小时前,导航系统就已经失效了,也就是说,我们出了这样的事故,根本没办法发送信号求救。其次,船只的动力系统也有问题,具体问题还有待鲤鱼检测,我们或许可以修复,然后借此回航。
而现在,我们首先要保证自身的安全。再无法控制船只的状态下,任由船只漫无目的的在海上漂泊,显然是不明智的。豆腐灵机一动,提了个意见,指了指我们之前寄身的礁石群,说将船只固定在礁石几侧,而我们可以暂时在这里等待维修动力系统,即便修不好动力系统,再同一个地方等待救援,总比在海上漂泊要强。
各国都有巡察机,我们需要时时注意海面和天空的动静,防止错过救援。现在再说什么时空岛已经不靠谱了,我们此次的行动,因为这场海难以失败告终。
顾文敏柔声说:“我们自己没办法发送信号,因此等待救援,将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我所知道的最漫长的救援,是美国的一艘渔船遇难,也是和我们情况差不多,由于无法发送求救信号,因此只能坐等救援机。”
我道:“那么他们等了多久?”
顾文敏嘴角抿了抿,声音有些沉重,说:“六人,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两个,他们在海上等了两个月才遇见一艘船只。”她这一句话,让我们众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豆腐这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说道:“这不是最久的,我所知道最久的,是鲁滨逊,他在一座孤岛上渡过了二十八年。”
众人正心情抑郁,吴思冬闻言,更是差点儿没被气晕过去,他眼镜儿也没了,看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的眯着眼睛,本来文质彬彬的,现在就显得有些猥琐了,大骂豆腐是个乌鸦嘴。这一点他倒是没骂错。
我道:“要真等二十八年,我直接就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不过大家也别灰心,我们这一片应该还不算远海,没有出东海的范围,遇上船只和巡查机的概率都比较高。”
林教授认为豆腐的办法不错,当务之急是先稳定住船只,于是我们几人抄了绳索,分别拴住船只的头尾,带着两根粗壮的绳索,分别固定在礁石上。接下来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由于不知要等候多久,因此我们尽量恢复船上的设施。鲤鱼和机器人四个负责维修,因为在部队里会学习相关知识,我们其余人则整理出能用的东西,将被褥一类的东西全都拧干了晒起来。
豆腐和阿英几人着收集礁石下面吸附着的蛤蜊和贝类充当我们的晚餐,一番忙碌下来,转眼便到了晚上。
船只上大部分水已经蒸发,我们躺在干燥的甲板上,四下里唯有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时不时会有些奇异的鱼类跃出海面,天空中繁星密布,景致自然不必说,只可惜时机不对,否则完全可以当成度假了。众人白天拼命一整天,这会儿入了夜,也没有说话的心思了,不多时便想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我两眼一闭,便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天气晴朗,海风和煦,鲤鱼和机器人四个一大早就开始维修动力设备,其实我去了解了一下,虽然这方面比较专业,我这个外行看不出什么门道,但我发现船只耗用的燃油已经漏了三分之二,就算白痴也知道,这种情况下,维修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鲤鱼几个,估计就是图个安心。
另一头,顾文敏几个女人采了些蛤蜊,用蛤蜊肉当鱼饵,在礁石上钓鱼准备午餐。我站在船头观望了一会儿,心里思考着对策。
我们还有在这里被困多久?
我们的燃料可以持续多久?
我们的淡水可以支持多久?
这里不算远海,被困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但十天半个月很有可能。我们的燃料,按照最节省的状态,应该能支持五天,五天后我们就得吃生食。至于淡水,这一行十多人,最多支撑两天,两天后该怎么办?喝海水?扯淡,越喝死的越快。
就在我思索关头,前面钓鱼的顾文敏忽然站了起来,转身似乎朝着一边的段菲在说些什么,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顾文敏的背影,段菲的脸也被挡住,搞不清楚这二人在干什么。我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段菲将鱼竿一扔,气冲冲的朝着船上走过来,看样子似乎是和顾文敏发生了什么事。
我有些惊讶,顾文敏可不像是会随便和人口角的人,这是怎么了?
直到吃午饭的时候,顾文敏和段菲的脸色都很不好,顾文敏不是个喜欢生气的人,大部分时间是很温和的,能让她绷着脸,还真是少见,我心里想着一会儿趁人少的时候找顾大美女问明一下情况,只可惜当天不知怎么回事,我察觉到她好像有意回避我,似乎是在生气。
豆腐也觉察出来,问我是不是干了什么事惹她生气了。我将其中的原因一说,豆腐便一幅了然的模样,说:“老陈,你不懂女人。”我说:“我不懂,你这个万年小处男还能懂?”豆腐吃了个憋,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说:“我好心帮你,你别老往我伤口上撒盐成不?按照我的推断,这顾大美女八成是吃醋了,谁让段菲那小丫头对你不怀好意。”
我道:“就算是她对我不怀好意,可是我也没配合啊,她凭什么生我气?文敏可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
豆腐道:“相信我没错的,对付女人就得用这样手,悄悄走到她身后,一拉再这么一搂,然后这样……”豆腐做了个搂抱的姿势,随后嘟起嘴示意强吻,最后拍着胸脯说:“我打包票,百试百灵。”我当然不会用豆腐这么不靠谱的办法,到了晚上,众人都开始休息以节约体力的时候,我找到了顾文敏,准备问问她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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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军舰 一万票加更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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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顾文敏正站在床头,被褥什么的都晒干了,众人在甲板上打着地铺。我走到她身边,她也只看了我一眼就没说话,这让我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说道:“文敏,我是有错还是干嘛了,你直说,我这人吧没怎么交过女朋友,让我猜你们女人的心思,可有点儿难为我。”
顾文敏闻言瞪了我一眼,说:“你就装吧,小窦可是把你那点儿老底都告诉我了。”
“什么?”我惊了一下,说:“那个大嘴巴,我真想给他缝起来。我发誓,我对肖静已经没有别的心思了,对段菲更没有,只怪我人见人爱逗人喜欢,她们要来缠着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矢志不渝的。”
她这才笑了一下,说:“平时跟个闷葫芦一样,油腔滑调起来,一点儿也没谱。”我见她笑了,这才松了口气,趁热打铁问道:“既然如此,你也就别跟段菲那丫头计较了,我保证以后见了她就绕道走,把我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给隐藏起来。”
顾文敏闻言哭笑不得,说:“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小气的一个人吗?”我当然不敢直接说她吃醋,而是拐弯抹角的问道:“既然如此,你们白天为什么吵架?”
她微微沉默,说:“并不是为了你所想的原因,我还不太确定,总之,这段时间,你不要离她太近,她有点问题……”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个声音将我们打断,却是吴思冬,酸溜溜的说:“这么大半夜,还在说什么呢?”
我看的有些好笑,对顾文敏说:“看吧,散发荷尔蒙的可不止我一个。”顾文敏哑口无言,只能耸了耸肩,说:“我观察一段时间,有机会再说吧。”她估计是受不住吴思冬的眼神,便缩进被窝里自顾自的睡了。
虽然是夏季,但海上湿冷,晚上还是得盖被褥,除了轮流守夜的机器人四个以外,我们其余人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直至此时,已经是我们被困的第三天,淡水已经告罄,但海中有一种别名叫‘旅行鱼’的鱼类,体内水分含量高,为了补充水分,我们其余空下来的人,都在阿英的指挥下,开始用渔网等东西捕捉旅行鱼。它的皮肉割开后,里面会渗出乳白色的汁液,味道淡淡的,略有些血腥味儿,但也不算难以下咽。
众人被困的第三天,能讲的笑话都讲的差不多了,能打发时间的办法也都用尽了,吃完鱼便各自沉默的坐着,眺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心中那种孤独感和对未来的不确定,让人心头沉甸甸的。不知过了几个小时,我正无聊的在礁石上敲蛤蜊的时候,一直站在高处的机器人一号忽然道:“发现目标。”
机器人二号说:“是一艘船只!”
机器人三号说:“好像是海军军舰。”
机器人四号说:“太好了,终于可以吃上一顿正常饭了。”他们这四人忽如其来的一番对话将我们惊的不轻,众人连忙站立起来,爬到船身的高出,朝着他们所看的方向眺望。果然,在极其遥远的海平线上,露出了船只的身影。
由于距离关系,那船只在我们眼里,约摸不过巴掌大,隐隐是条白色的梭形船,速度平稳的行驶在海平线上,看样子是要往南而去,那个方向,或许是去深圳的?或许是去福建的?总之是回国的路线。我不太确定机器人四个是用什么标准来判断它是军舰,不过他们是部队出身,或许是认出了某些标志。
众人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我先是喜悦,紧接着紧张,说道:“咱们的信号不能发射,而且我们处于船只都会避开的礁石带,一不留神,那只军舰就会忽略咱们,快鸣枪发信号。”我这一提醒,众人才从喜悦中回过神来,机器人四个非常统一,齐刷刷给枪上膛,朝着天空连放三枪。
只可惜在空旷的大海上,夹杂着海风和海浪的声音,枪声并没有传的太远,往日极具穿透力的枪声,显得有些沉闷和暗哑。我心里隐隐闪过一丝不安,鸣枪后,便死死盯着远方的船只,片刻后我发现,它并没有调头往这边来的打算。
机器人一号皱眉说:“他们没有听到信号。”
机器人二号说:“如果接收到信号,军舰肯定会救人的。”
机器人三号说:“再不采取行动,船只就要离开视线范围了。”
机器人四号没说话,我一时还有些不习惯,豆腐也一样,侧头问他:“你怎么不出声?”
机器人四号木然着脸,语气却显得有气无力,哀叹道:“看来我的烧鹅土豆白米饭泡汤了。”豆腐顿时呛了一下,瞪着眼说:“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你究竟自动脑补了些什么啊?”
眼看这二人要争论起来,我只觉得额头隐隐作痛,连忙打断几人,说:“抓紧时间,别再扯这些没用的,想吃烧鹅白米饭,也得先上了船再说。”这会儿功夫,我的大脑已经高速运转起来,思考着传递信号的对策。
首先,在这里放枪是没有用的,因为枪声根本传不过去,即使传过去也已经走了音,根本不会引起注意,毕竟海上的声音很多很杂,我们有时候还能听到从海底深处传来的鲸鲵之声。那么要想他们接受到我们的信号,原地等候是不可能的,只有主动出击。
但问题是,这艘大船如今已经空有其形,我们根本没办法操控它的航向,动力设备也已经损坏,我们又该如何操纵它朝着军舰的方向而去?
紧接着我便想到了一个东西,救生艇。
之前翻船时,由于救生艇在船尾,我们来不及取,所以才会全军覆没,而现在,那救生艇依旧在船尾,只不过有些地方早已经被划出了很多缺口,因此根本无法使用。
但即便没有救生艇,我们也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毕竟我们所需要的时间并不长,只需要划动到那艘军舰的范围内就能获救。
这一番快速的思考,我立刻下了决定,对众人说:“拆船,把船尾的鱼舱的三块底板拆下来,咱们划过去。”那鱼舱的底板是采用两块长方形的整木镶嵌的,有点儿类似两个天然的木筏,我们可以乘着它,朝军舰划过去。
从我们这里可以看到,军舰的行驶速度并不快,显然是在巡航,因此只要抓紧时间,我们完全有机会。
鲤鱼和阿英都是海上的老手,立刻赞同我这个决定,两人带着机器人四个立刻去拆底板,我们则将装备重新进行了清理。虽说这次行动以失败告终,但这批装备价值不菲,集齐全套也得费一番功夫,当然不能随意丢弃。
由于我们人手充足,同时施展手脚干活,很快便到达了目的。众人将底板当成木筏放在海面上,又抽了甲板上的木片当船桨,三艘木筏,载着人和装备,奋力朝着那远处的军舰而去。
由于离开了高处,因此位置一低,我们的视野就变窄了,军舰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但由于已经给它定了位,因此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好在此时风平浪静,我们的木筏虽然简陋,却也没有翻船的危险。众人干劲十足,摆桨划橹,你追我赶,朝着那艘军舰而去。‘
有道是看山近,爬山远,那军舰看着只有巴掌大,事实上要到达它的范围,得颇费一番功夫,我们划了许久,才终于又重新见到它,比在船上看它的时候要大了一些,说明我们离它更近了。随着距离的拉近,白色的军舰也越来越清晰,雪白的身躯笔直的前行,船上依旧隐约能看到一个个晃动的黑影,应该是海军或者船员。
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对方发现我们了,为了更加吸引注意力,机器人四个立刻又鸣枪发射了一轮信号,我们一边发信号,一边继续朝前划,就在众人信心满满,以为船只会调头来救我们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那艘船一直往前行驶,紧接着船头消失了、中部也跟着消失了……
它的前方,仿佛出现了一扇时空隧道一样,那艘军舰,就朝着时空隧道扎了进去,先是船头、船身最后是船尾,片刻后,一艘巨舰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划动船桨的手都停止了,瞪着原先还有军舰的海平面,一个个瞠目结舌。豆腐更是一口气哽在喉咙,半晌才憋出一句话:“这是在玩我吧?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看到了什么?那艘军舰消失了!”我曾经听说过海上时空隧道的事情,形容的正是我们所见到的情况。
英国上世纪就曾经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也是一艘海军的船只,在海上行驶时突然失踪后,一百多年后又忽然出现,船上的人面貌一如往昔,当询问他们这一百年都发生了什么事时,船员很茫然,因为他们什么感觉都没有,只不过瞬间,就过了一百年。但这些船员最终都很短命,上岸没活多久,就器官衰竭去世了。
同样的情况还有天空隧道,据说美国的一艘侦察机也遇到过同样的情况,忽然与地面失去了联系,七十年后,又离奇出现,飞行员没有任何感觉,而地面的人却难以理解,只可惜,那个侦查机上的飞行员,也是没多久,身体便急速衰老死亡了,并没有给我们留下研究解密的机会。
科学界将这种现象,称之为时空隧道。我以前虽然看过很多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却总以为是杜撰出来的,而当这一幕真的发生在我们眼前时,我已经完全惊呆了,回过神来时才想到:那艘军舰下一次出现,会是在几百年后?
众人几乎都听说过时空隧道的事情,因此想法也差不多,但就在此时,林教授忽然说道:“原来是这样。”紧接着他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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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食人螺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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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正惊愕不已,猛然听林教授这么一说,吴思冬不由问道:“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林教授对我们解释说,这不是什么时空隧道,其实这种类似的现象在海上很常见,是海市蜃楼。这东西别称‘蜃景’,是一种因光的折射和全反射而形成的自然现象,这种现象,在沙漠和沿海比较常见,民间的志怪小说中就曾经提及‘海市’。这种现象在过去显得很神奇,但现在破解开来,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将远处的景物折射出来。我们之前所看到的军舰,应该是位于很远的地方,只不过通过阳光中水分子的全反射,才形成了我们刚才所见的一幕。
此刻阳光越来越炙烈,军舰就随着水分子活跃度的降低而消失了。
也就是说我们被假象所蒙蔽,这个鱼舱底板算是白拆了。林教授解释完,众人一个个气的瞪眼,回望身后,那片礁石带和船只早已经看不见,看样子,我们功亏一篑,又得划回去。就在众人垂头丧气,准备往回划时,顾文敏忽然说了句:“咦,好奇怪,你们看下面。”她指着身下的海水,我低头一看,海中别无它物,海水的可见范围内也是一片澄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众人不由齐刷刷盯着她看。段菲和她不对盘,便语气不善道:“哪有什么,一惊一乍的。”
顾文敏微微皱了皱眉,没理段菲,而是说道:“难道你们没发现,咱们的木筏自己在往前动吗?”
由于海上没有参照物,因此木筏有没有往前,这个还真感受不到,不过即便真的往前也没什么奇怪,毕竟海底下还有洋流推动,随波逐流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我对顾文敏的话一时有些愕然,她可不是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引人注意的。见众人没有反应,她摇了摇头,说:“做个实验你们就明白了。”她忽然将手伸向衣兜里,片刻后掏出了一个小笔记本。那是她的工作笔记,之前我想看,被她拍手了,女人总是有些小秘密。
这本子晒了两天才完全晒干,翻开后里面的大部分字迹都糊了,顾文敏随手撕下一张没有用过的纸张,随即揉成团,扔进了水里。很快,纸团就顺着水流的推动,朝着我们的后方而去。
豆腐道:“这能看出什么吗?”
顾文敏道:“你们大家再看看船桨。”她不是个会装神弄鬼的人,办事也比较靠谱,因此众人便观察半放在海水中的船桨,这一看就觉得不对劲,船桨的水纹,和纸团飘走的方向,完全是相反的!
纸团是被海流给带走的,如果我们的船只也是因为海流在移动,那么我们的水纹扩展的方向,应该是和纸团漂流方向一致才对。原本我们没有参照物,因此察觉不出异常,但顾文敏将纸团和木浆联系起来,制作成参照物,让我们对现在所处的状况顿时一目了然。
原来我们并非在随着洋流飘移,而是在逆流前行。
在划桨的情况下,逆流前行很正常,但众人刚才因为军舰的事情,早已经停止划桨,那么木筏又怎么会逆流而上?唯一的可能就是,有某种奇怪的力量在推动我们!豆腐丰富的想象力,立刻做出了多种推测,说:“木筏下面会不会躲着鱼类?我听人说海豚特别喜欢推漂浮在海面上的东西,没准儿我们的木筏下面有海豚呢。”说着他便深吸一口气,将脑袋扎进了水里。
扎进水里不过片刻功夫,他就抬起了头,一脸的水,结结巴巴,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说:“真、真的有东西。”
段菲惊呼,说:“还真有海豚啊。”
我惊了下,心说任由海豚顶着,天知道会飘向什么地方,还是得把它们驱逐为好。正打算扎下水看看状况,豆腐猛的拽住我的胳膊,摇头,神色显得很古怪,浑身抖了一下,说:“不是海豚……是、是个人,是那个小女孩。”
“嘶……”阿英倒抽了一口凉气,捂着嘴巴,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此话一出,顿时鸦雀无声,一种奇异的气氛弥漫在了众人之间,我甚至怀疑豆腐是不是在开玩笑,但我了解他,平时虽然不靠谱,但什么时候能开玩笑,什么时候不能开,他还是很清楚的,再配合此刻发白的脸,让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小女孩……她应该已经遇难了,怎么会在我们的木筏下面?这绝对不是一种巧合,是阴灵作祟,还是那个唐江泽安排出来的?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我定下心神,拍了拍豆腐放在我肩头的手,说:“我去看看。”除了我,还有机器人四个,显然都不是坐以待毙的,我们五人齐刷刷吸了口气,将头扎入海水中,睁开眼一看,果然我们的木筏下面贴着一个人,仿佛被木筏粘住了一样。那人身材不大,身上的一件很宽大的衣服,在水流的冲击下散开,像水母似的,但具体面貌却是看不清楚。不过仅凭那身衣服还有身材,料想也是那小女孩无疑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难道是这小女孩或者说是她和他老爹一起在作怪?她要把我们的船推向什么地方?
正想着,外面忽然有了动静,我感觉木筏剧烈的震了一下,似乎是木筏上的人忽然站起了身一样。
出了什么事?我原打算将小女孩打捞上来看一看,这木筏一荡,也让我不由得将头抽离海中,甩了甩水珠往后一看,却见木板上的其余人都站了起来。豆腐立刻对我说:“前面有片草地。”
草地?
我道:“你脑子长草了吧?”众人神情各异,也不知究竟发现了什么,我不由得站起身眺望,一时间傻眼了,哟,还真有一片草地。
海平线的尽头,蓝色的大海已经消失不见,一片绿色横亘在海天相接的地方,恰如一大片草场似的。
怎么会这样?我不禁转头问鲤鱼:“难道前面是个很大的岛?这岛上绿化不错啊。”
鲤鱼连忙说:“咱们之前因为暴风偏离航道,我不确定咱们现在在哪儿。”他说着摊开手掌,另一只手的食指竖起,立在手掌中央,面朝西方,看了看手指留下的光影指向,大概是在使用比较原始的测算方法定位。须臾,他说:“偏的比较厉害,这片我没来过,但这一区域没有那么大的岛才对……难道是……”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说:“难道是食人螺旋?不好……快,快后退,咱们不能去那个地方。”
鲤鱼一说食人螺旋我便惊了一下,因为我以前贩鱼的时候,听海边的渔民朋友们讲过食人螺旋的事。
那是一种螺旋海藻,主要漂浮在海面上,是三十年前才发现的一种新生物,有人预测,它或许是因为海洋污染,而产生的变异植物,出现时大片大片纠结在海面,一眼望去如同一片无际的草场。有时船在行驶过程中,那些东西也会突然冒出来,等船员们反映过来时,已经伸出食人螺旋堆里了。
那些海藻正面与普通螺旋藻无异,但反面却成红色,正中央一条拉链式的口子,里面长满倒刺,任何海生物,包括人,都在它们的食用范围内。这些东西吃饱了就会翻过来,那时,海面就会变成一片血红。这东西吃饱喝足,晒晒太阳,进行一下光合作用,就会潜下海中休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同海上的食人魔,令人望而生畏。
鲤鱼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海上当然不可能有什么草地,那海平线上的大片绿色,肯定是食人螺旋,而且更可怕的是,我们现在,竟然正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难道这就是唐江泽和那小女孩的意思?
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报复吗?
他妈的,我们又不是故意丢下小女孩的,当时那种情况,众人根本没有能力救人,难道就因为这样,就要陷我们于死地么?段菲听完食人螺旋的描述,顿时紧张起来,不断说:“怎么办,怎么办?”我越想越来火,顿时心中一黑,说:“把尸体捞上来暴晒!”我不相信在烈日暴尸下,她和她老爹还能作怪。
机器人几个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一号和二号纷纷入水,不怎么费工夫,便将那小女孩打捞上来。我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中作呕,在海水中泡了三天,尸体已经肿胀的不成样子,仿佛一掐就会烂一样,浑身青紫,如同肿胀的气球,之前那个虽然呆滞但漂亮的小女孩,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虽说我想出了暴尸的主意,但这会儿当真一看,又觉得心中难受,想那唐江泽千方百计将女儿托付给我们,最后女儿却同样落的个惨死,心中必然不甘。但转念一想,若不是因为救唐江泽,我们也不会招惹上幽灵蛸,更不会引来风暴,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他来怪我们,实在没有道理。
这么一想,我心中那份不安也散去了,有时候人干坏事的时候,就得学会给自己找理由,这样才能心安理得的干下去。
那尸体一捞上来,便散发着恶臭和海腥味儿,实在难以忍受,于是我们众人挤了挤,将她单独放置在一张木筏上。民间有暴尸晒鬼的说法,为了活命,我们也只能这么干了。
果不其然,尸体一捞上来我们便发现,木筏的逆流终于停止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第三十五章 残骸
顾文敏叹息说:“果然如此,咱们还是赶紧回航吧。”众人调转身形,开始往礁石带划,准备回原地继续等待救援。就在众人才刚刚回身时,海里的浪流不知怎么,忽然涌动了一下,来势汹汹,众人差点儿跌入水中,幸亏反应及时,才没有被甩到海中去。待一番浪涌平息,我们再抬起头时,却发现那放置着尸体的木筏被翻了个面儿,表面上湿漉漉的,尸体也被抛下了海。
豆腐说:“不好,肯定是这小鬼再作怪。”不用豆腐说我们也明白,刚才那阵突如其来的浪涌,肯定是为了救小女孩而来,看来这父女二人,是准备跟我们横上了。这次我不打算跟她客气了,一口气扎入水中,果然看见那小女孩又附在木筏下面,我想出了一个阴招,心说把她剖尸了,不信她还不怕,当即便伸手准备将小女孩拽过来,谁知我这手才刚一伸,那水下的小女孩忽然身体调转过来,头朝着我,顶着散乱的黑发朝我一头扎过来。
这一下力道可真够大的,我只觉得胸口一阵发痛,整个人被撞的往海下沉了沉。我心说不好,这小女孩发难了,在水里只怕不是她的对手,得赶紧上木筏。不料未等我有所动作,那小女孩儿猛然朝上一顶,便将我们的木筏顶翻,霎时间众人纷纷落水,小女孩的身影一时间也混杂在人群中被挡住。
我浮出水面时,便见那木筏依旧朝着食人螺旋飘过去,其余人七手八脚的挽救装备,好在这些装备包都是防水材质,到不用担心损坏,只是害怕沉入深海,因此一时间我们的第一反应都是先抢救装备,到顾不得那小女孩。
等我们装备全部打捞完毕时,众人吃力的浮在水面上,那小女孩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往前,是我们正在逆流而上的木筏,而往后,则有很长一段距离,我们现今拖着装备,要想游回去,恐怕够呛。林教授就跟不用说了,这几天连番折腾,他没有去阎王爷那儿报道,实属奇迹。
豆腐气的不行,说:“那小丫头可太不学好了,好歹咱们还救过她,她人呢?不对,是尸体呢?”
顾文敏将头埋进海中看了几下,说:“没看到,不知道去哪儿了……会不会。”她的目光看想前面的木筏,说:“会不会又是躲在木筏下面?”
豆腐摸了摸下巴揣测,说既然她的目的是要害咱们,那咱们已经不在木筏上了,又何必再将木筏往食人螺旋澡那边推?难道说咱们的思考方向出了问题?或许那小女孩根本不是想害咱们,而是有其它目的?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毕竟那原本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就这样惨死,我们谁的心里都不好受,更不希望将她往坏处想,再加上豆腐的说法也有道理,阿英便道:“不如咱们过去看看吧。”她是个女人,在这方面比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要心软,神色已经犹豫起来。
鲤鱼低喝道:“你疯了?也不看看那边是什么东西,过去干什么?当肥料吗?”这二人争执间,我却不停的思索小女孩的用意,现在看来,她似乎并非想害我们,那么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把我们往食人螺旋的地方推?
她究竟想告诉我们什么?
众人一番争执下来,顾文敏忽然道:“你们看,变红了。”她观察力一向敏锐,这一说,众人便朝着食人螺旋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那一片绿色的草地,开始如同被染色一样,一片一片的接连变成红色,景象蔚为壮观,如同一场3d电影似的。
我们正看的入神,豆腐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老陈,不对啊,我记得你刚才讲,这些食人螺旋,都是吃饱了之后,才会翻身,把下面的红色部分露出来。”
我道:“没错。”
豆腐说:“那它们现在都将肚皮给翻出来了,说明它们都吃饱了,这么大一片食人螺旋,究竟要吃多少东西啊?”我猛的明白过来,豆腐真正想跟我讨论的,并非食人螺旋的吃饭问题,他真正想表达的是:这么大一片食人螺旋,要想喂饱它们,得吃多少东西?
段菲推测说:“或许它们吃了一整个鱼群?”
豆腐这么一提醒,我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之前那边食人螺旋并没有异动,怎么会不消片刻就翻身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它们在短时间里同时进食,只有这样才会出现这种场面。之前有人拍摄过食人螺旋的照片,海面上是青红不一的,像这种同时变红的场面确实很少见。
它们究竟吃了什么东西?
这时阿英又道:“我听说食人螺旋吃饱了之后是不会攻击的,咱们还是去看看吧,我总觉得那孩子是在向咱们求助。”我们没人吭声,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应不应该答应这个要求。最后是豆腐做决定,他说唐江泽既然将女儿托付给我们,是死是活都再帮一程,既然那食人螺旋现在吃饱了,已经没有危害,不如就过去看看。他的说法立刻征得了三个女人的同意,大部分女人对小孩子天生没有抵抗力,更何况还是我们曾经貌似救出来,最后又惨死的孩子。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唐江泽死不瞑目的模样,转瞬又想起了他最后阖上的双眼,便也不再纠结,说:“我同意去查看一下。”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众人举手表决下,全员通过,我们当即背着装备包吃力的追赶前方的木筏。
那小女孩仿佛也知道了我们的决定,木筏在原地静止不动了,片刻后,众人气喘吁吁爬了上去,这才抡起木浆,加快速度,朝着那片血红的食人螺旋藻而去。
那片食人螺旋藻看似不远,事实上划过去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这会儿已经是中午的两点钟,日头正盛,众人晒的口干舌燥,也没有水喝,在这种情况下,也没办法抓到旅行鱼,只能先忍着。足足划了二十来分钟,我们才终于靠近食人螺旋藻,还未进入其中,便已经被海藻特有的腥臭味儿给熏的受不了。
那和普通的海腥味儿不同,有点儿像鱼腐烂时的味道,闻一下便觉得喉咙发痒,胃里翻腾。
待划的近了,这些食人螺旋藻的面目也暴露在我们视线中。它们浮在海面上的部位血红鲜艳,中间一道拉链氏的口子张开,里面布满了倒刺和暗红色的肉壁,像某种动物的口腔一样。对于我们的到来,这些食人螺旋藻并没有反应,就如同普通植物一般。
由于食人螺旋藻紧紧密密的连成一片,因此我们的木筏根本进不去,原计划泡汤了。
吴思冬说:“这不能怪咱们了,咱们是有心无力。”
我不太清楚那小女孩究竟要让我们干什么,可惜现在是白天,若是晚上,或许她可以直接显身告诉我们?当然,这只是我脑海中的一个猜想,现在我们已经到达了食人螺旋藻的外围,由于海藻紧密,因此我们的木筏不能划进去,接下来唯有原路返回。
就在我们众人神色遗憾,准备返程时,我眼角忽然瞟到,不远处的食人螺旋从里,隐约有一个白色的东西,看起来比较像是某种金属,由于距离比较远,也看不出是什么。我脑海里做出了数个猜测,海里怎么会有金属?
会是什么东西?
船只的残骸?
飞机的残骸?
不管是哪一样,都意味着有人遇难了。我心中咯噔一下,心道:难道这就是小女孩带我们来的原因?她是想让我们救人?但看现在的情况,这些食人螺旋藻都吃饱喝足开始晒肚皮了,就算真有其事,也已经晚了。
见我始终盯着一个地方不说话,顾文敏便问我在想什么,我指着那隐约似金属的东西,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众人,众人一时神色都很沉重。豆腐更是愤愤不平,说:“这些变态的植物,就该全部烧光。”
顾文敏苦笑道:“这些变态植物,恰好是人类制造出来的,别忘了,这是因为海洋环境污染才变异出来的物种。”
林教授忧心的看着那块地方,说:“会不会还有生还者?”
没人回答他的话,因为这个可能性很低,难道没看见所有食人螺旋都美滋滋的晒肚皮吗?豆腐愤恨之下,忽然做了个让我哭笑不得的举动,他喊道:“女士回避。”紧接着站在前方,解下裤头,对准在晒太阳的食人螺旋藻撒尿。
一泡黄汤顺着食人螺旋藻张开的嘴一路往下流,让原本神色沉重的一行人,一时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豆腐撒完尿,怒气这才消了一些,问我:“老陈,你还有吗,尿一点儿。”我哪儿能像他那么脸皮厚,挥了挥手,说:“行了,发泄完了就回去吧,这地方没我们什么事儿,要不了多久这些东西就会沉下去。”我们抄着木浆往回划,猛然发现,咦,筏子怎么不动?
豆腐嘶了一声,对着虚空说道:“小妹妹,不要调皮了,你也看到了,我们没办法。”
第三十六章 争论
这木筏分明就漂浮在水面,但任我们这么划动木浆都毫无作用,显然又是唐江泽父女在作怪,这两只软粽子,看来是没有恶意的,我们众人划不动船只,只能苦口婆心的劝解,说了半天也不见奏效。豆腐怒了,说:“小朋友要听大人的话,你这样可太调皮了啊,赶紧松开,我们午饭还没吃呢。”
这一番劝解下来,照样是无用功,木筏任然纹丝不动。吴思冬摇头,神色带着惊叹,说:“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有鬼,而且我还跟他们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想一想就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豆腐道:“现在是发表感慨的时候吗?我第一次遇见那清朝老粽子的时候,可没工夫发表感言。”紧接着又对着虚空跟小女孩讲道理,木筏依旧纹丝不动。
豆腐的脾气属于一点就着型,这下火了,嘴里说:“不听话的小朋友要挨打,看我不把你捞起来打屁股。”我们的衣衫本就已经湿透,也不在乎下不下水,豆腐直接将上半身扎入海水中,准备将小女孩的尸体给弄上来。
我们之前掉入海中,小女孩的尸身消失的无隐无踪,虽然没有看见她的具体动向,但十有**是在我们的木筏下面。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们到也不觉得害怕,反而想着这父女二人阴魂不散,着实有些可怜。豆腐将头往下一扎,不过两秒就又探了出来,嘴角猛的抽搐了一下,声音有些变调,对机器人四个说:“该该是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我们木筏下面,全是食人螺旋藻,小女孩的尸体被那些螺旋藻缠住了。”
什么!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将头探入水中,我在海中睁开眼一看,不由得心头发凉,却见那海水下方,全都纠结着密密麻麻的食人螺旋草,其中有一小部分,不知是没吃饱,还是怎么回事,竟然爬到了我们的木筏下面,将我们的木筏给缠住了。
而透过木筏下青红交接的食人螺旋藻,还隐约能看到一些黑色浮动着的布料,那就是当初我们给小女孩穿的衣服。很明显,她的尸身被食人螺旋藻给缠住了。虽然看不清小女孩的尸身情况如何,但想也能想到,必然已经成了这些食人螺旋藻的食物,正被大快朵颐呢!
虽说这小女孩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但眼看着她的尸身被如此糟蹋,我们心里都不好受,再加上木筏被这食人螺旋藻给缠住,动弹不得,众人不得不计划将边缘的食人螺旋除去。
机器人四个当先便拿出了枪支,朝着水下射击,子弹穿过海水,一时间水花四溅,但却并没有对食人螺旋藻产生什么效果,它们毕竟是植物,没有痛觉,子弹对它们完全无效。豆腐急了,说:“这要是吕肃在就好了,一刀可以将这些东西砍断。”
“吕肃?”机器人一号念叨了一下,说:“你们认识。”听他这意思,这几人似乎认识吕肃,我不由多投去了几分目光,却听豆腐说:“当然认识,我们曾经搭档过,怎么,难不成你们也知道这号人物?”吕肃再有名气,毕竟也只是在道上有名,光头四人虽说是官盗,毕竟是官字在前,盗字在后,怎么会和吕肃这样的人有联系?
豆腐问完,机器人一号却并没有回答,而是收起枪支,说:“不用他那柄刀也有办法。”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匕首。
那匕首较长,一面开刃,另一边比较厚,中间还有一线血槽,造型有点儿像美国战朝鲜时使用的刺刀。
几人统一配备,纷纷拔出匕首开始割那些食人螺旋藻,这点儿我们帮不上忙,装备里虽然有匕首,但都是短兵器,和机器人四个的不能比。那些东西到也不反抗,一割就断,须臾,我们便将小女孩的尸体拖了上来。她被密密麻麻断裂的的食人螺旋藻裹着,除了黑色的衣角,也看不到其它地方。
众人面面相觑,盯着眼前血红的茧,一时没怎么说话。
林教授提议说:“等回了礁石带,就把尸体烧了吧,即便不能入土为安,也比当浮漂强……”话还没说完,从食人螺旋藻深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那声音有些微弱,不太好形容,像是有什么人在大叫,原本我们都打算回航了,一瞬间便都被那声音吸引过去,朝着一片血红的食人藻眺望。
段菲侧耳倾听半晌,说:“你们听得出是什么声音吗?”
豆腐说:“像小牛犊子在叫。”这海上有牛?简直扯淡。
顾文敏说:“我觉得像是有人在大叫。”
吴思冬立刻拍马屁,说:“我也觉得是人在叫。”
林教授端正了脸色,说:“如果真的是人,咱们不能见死不救,我看趁这些东西还在休息,咱们过去看看,小陈,你的意见呢?”
大概是因为我这一路上出力不少,因此林教授对我的意见比较在意。眼见众人都瞅着我,我便说道:“我的意见,说出来可能有点儿不好听。能救当然要救,但看看我们现在的情况,一个底板做的木筏,抵不过一个浪头就会被打翻。用这样的装备冲进食人薻里面,有点儿开玩笑。我的意见是当做没听见。”
顾文敏脸色变了下,道:“陈悬,我没想到你会这样说。”
豆腐挥了挥手,道:“那说明你还不够了解老陈。”这一次豆腐难得没跟我唱反调,收起了平时呆头呆脑,嬉皮笑脸的神情,正色道:“不过老陈,你话能不能说明白点儿。”
我心知自己这次又得当坏人了,只得慢吞吞的说道:“冲动是魔鬼,越是难以抉择的关头,越要分清利弊。不要感情用事,我们没有救人的能力。”
我想这话说的已经够清楚了,众人一阵沉默,最后段菲率先赞同,迟疑了一下,说:“我觉得陈大哥说的对……”她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瞅了我一下,又道:“我们就这么冲进去,万一人救不出来,岂不是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顾文敏一向正义感爆棚,抿着唇说:“如果是你一个人被困住,你是怎样的感觉?”
我道:“我不是没有遇到过那种境地,但如果现在是我被困在里面……我是不会希望你们冲进来救我的。”
豆腐见气氛有些紧张,便准备打打圆场,谁知还没开口,段菲便走到我身边,搂着我的胳膊,说:“陈大哥,不管怎么说,我站在你这一边。”
顾文敏一见这情景,脸色顿时就变的铁青,她平时挺温柔的,很少这么生气。我心里突了一下,想推开段菲的胳膊,这小丫头却死死拽着,待我力气用的有些大时,她便抬起眼睛看着我,眼中赫然有些湿润。
我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豆腐咋舌,满脸的嫉妒,嘀咕说:“这不公平,我长的比你帅,而且还是个艺术家,为什么没有小姑娘喜欢我,为什么没有姑娘为我争风吃醋……”
我差点儿吐血,若非被段菲拽住,真想将这小子踹海里去,现在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本想甩开段菲,但被她一双委屈的眸子盯着,我也下不去这个手了,便是这一犹豫,顾文敏便跳上了另一只木筏,那木筏上坐着的是鲤鱼和吴思冬几个。吴思冬早就对顾大美女有意思,一见这场面,立刻趁虚而入,顶着八百度的近视眼,说:“我陪你进去。”
机器人四个是军队出身,保护人民的观念深入心中,立刻也到了顾文敏那一边儿。
我一时间是又气又怒,只觉得嘴里发苦,难道说不冲动也是一种罪过?我自认为做出的是最正确的选择,现在反倒成了个冷血无情的典范,连阿英看我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了。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心说:究竟是他们太冲动,还是我真的太冷血?我完全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问题,难道又是受了鬼厍之面的影响,让我越来越冷漠了?
我有些吃不准,看着顾文敏略显失望的神色,转头问豆腐,表面维持平静,内心却很不是滋味,淡淡问道:“……你怎么想。”
豆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是对的,不过咱们得考虑一下大众的心情。这次我总结了一下,并不是你的错,如果咱们的队友是冯鬼手吕肃任玲那一帮人,你一说,绝对没有人会觉得你有错,肯定各人自扫门前雪,掉头就会走。但咱们的队友是什么?警察军人学者……这都是一帮正义感爆棚的人吶,所以,在他们面前,把我们显的龌龊一点,根本不算回事儿。”
一语惊醒梦中人,豆腐这一番话让我不太舒服的心情好了些,便推了推段菲的手,示意她放开。这一次她到没再黏上来,毕竟是姑娘,估计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虽然对段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也架不住她的热情和那直白炙热的眼神。
这大概是咱们男人的通病,就算不喜欢,也没办法去伤害小姑娘,我只能想着等这次行动结束,就赶紧一拍两散,别再纠缠不清了。
第三十七章 鲸
顾文敏那边是真的生气了,但神情已经平复下来,看不出之前的怒意,她这不显山不露水的架势,更让我心中发虚,心说这顾大美女平日里看着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没想到生气起来,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我还是顺着她点儿,未来的媳妇儿不能惹毛,中国男人已经不流行跪搓衣板了,现在都跪主板,为了我的后半生,我可得哄哄她。
如今她和机器人四个都有要去救人的打算,我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只能立刻表忠心,说:“我也不是说不救,刚才也只是提个意见。还是咱们人民警察和军人有觉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望尘莫及,既然你们已经做了决定,我们当然也不能落后,大家共同进退,一起救人,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算咱们为国捐躯了成不?”
顾文敏黑幽幽的眼睛不冷不热的看了我一眼,表情僵着,不过她功夫没训练到家,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被我抓住了,我松了口气,心道:这媳妇儿不是个爱记仇的,只不过哄一次就得拿命去拼,今后的日子恐怕难过了。
豆腐见我立刻缴械投降,顿时变色,压低声音说:“嘿你个变态,平日里冷着脸跟我欠你钱一样,怎么一遇到女人就能说会道的,到底是兄弟重要还是女人重要。”
我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豆腐说:“既然兄弟比较重要,为什么吃泡面的时候,你总是抢我的赠品火腿肠!”
我道:“谁说兄弟重要?当然是女人重要。”
“难道手足比不上衣服吗?”
“断了手足照样可以上街,不穿衣服你敢上街吗?”豆腐顿时呛住了,瞪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没搭理他,对于这种连抢他火腿肠都要记仇的人,我已经不想跟他交流了。众人一致决定救人,便商议了一个进入食人薻内部的对策。
由于食人薻过于密集,因此我们的木筏,是不可能划进去的,但林教授不愧人老成精,先前我们几人争执间,他已经想出了一个主意。我们的木筏一共有三个,虽然面积大,但比较薄,并不沉重,我们可以采取搭桥的方法前进。
即站在木筏上,将后面的木筏拖放置前方,人再挪移到前面的木板上,如此交替而行,再加上水的浮力相助,拖动木筏并不困难,充其量比我们划船要慢一些,但速度上也不会耽误太多。那个如同人在叫的奇怪声音,时而响起,时而止息,但无不提醒着我们那人还活着。
之前我虽然有顾虑,不过既然决定救人,就得全力以赴,多年的创业经验告诉我,做事三心二意,畏头畏尾的人,最终都会被淘汰。
既然下了决心,就只能拿出舍命的觉悟走到底了。
很快,我们的木筏在手工的移动下,已经进入了食人藻中,回望身后,不远处就是蓝色的海洋,但往前看,却是血红一片。众人竖着耳朵聆听那声音的动静,那声音似乎是从西北方位传来的。在行进的过程中,之前所看到的那块金属物很快就拉近了距离,林教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遇难,便稍做停顿,用挖蘑菇用的‘铁推子’将那东西勾了过来。
所谓的铁推子就是对付自来石一类的工具,主要针对一些从地宫内部反锁的机关,前面是个几字形,钩东西特别顺手。
很快那玩意儿便被钩了过来,待凑进了一看,众人大惊,这哪里是什么金属,分明是一个白森森的头骨!这东西由于被食人薻阻拦,因此没有沉下去,上面丁点儿血肉也无,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光芒,恰如某种金属块儿一样。
一见这人骨,众人都紧张起来,看样子这人是被食人螺旋藻给啃掉的,他的身份会是什么?船员?游客?飞行员?这些我们不得而知,身处于这片吃人的植物中,一切只能更加小心。就在众人心情沉重之时,我忽然发现,就在我们左手边不远处的食人薻上方,还散落着一些东西,仿佛红色血肉上的一只苍蝇似的,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似乎是漂浮着的衣服,又似乎是一个包裹。
我对操纵木筏的机器人四个说:“先去那个方向,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时间紧迫,他们四人也不含糊,手下行动迅速,不多时我们便移动到了那东西旁边。却是一条裤子,泡在海中,覆盖在食人薻之上。那裤子里沉甸甸的,仿佛装着什么东西。
顾文敏蹲下身,将裤子口拉开往里看,惊讶说:“是手机。”紧接着她将手机掏了出来,除了手机,还有一个小的电话本。现在的人大部分都是将号码存在手机通讯录里,但一些做生意的人还是喜欢用电话本,因为手机通讯录不太安全,一但手机丢失,里面的内容很可能泄露,造成的损失难以估量。
我自己以前就用电话本,还有些不太光彩的号码,我从来不往手机上记,都是写在电话本里。
那手机水淋淋的,按了一下,已经没有任何反应。顾文敏又将那电话本上的水抖了几下,说:“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个通讯里查出,这次遇难的是些什么人。”她边说边打开了电话本,里面的纸已经泡烂了,翻动的时候需要非常小心,除了名字能模模糊糊猜出来以外,电话号码都糊了。
就在此时,顾大美女眉头忽然挑了一下,说:“原来如此。”似乎是有什么发现。
紧接着,她将电话本递给林教授,指着其中一处,说:“您看。”以往这种事儿,她一般都先和我说,估计这会儿还在生我气呢。
豆腐很好奇,立刻凑了过去,只看了一眼,神色猛然就变了,嘴里嘶的一下抽了口凉气,说:“原来是这样。”
我有些纳闷,道:“你们在说什么?”林教授这才将电话本摊开给众人看,我只看了一眼也愣住了,因为上面几个模糊的字迹中,赫然有唐江泽的名字,后面还跟了一串已经糊掉的电话。
一切不言而喻。
当时唐江泽一行人被海盗劫持上船后,或许有那么一些人,因为没什么用处,或者没有绑票的价值,因此被海盗扔下了海,当然,也可能是其它原因,这我们就无可得知了。这些被扔下海的人,顺着海流四处漂泊,艰难求生,最终却遇到了食人薻,落的个如此下场。
豆腐说:“看来那唐江泽父女会把我们往这边带,是想让我们救她的亲戚。”
我想起刚才那种似人又似兽的声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被扔下海的就那么几个人,即便都流落到了这里,也不可能喂饱整片食人薻。这些食人薻,肯定还吃了什么东西。如果还有生还者,那么他为什么没有被吃掉?
这些问题我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众人只能暂且放下,继续朝着原定方位而去,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声音也越来越清晰,直等到了近处,我们便都觉察出了不对劲。之前由于隔的远,声音听起来模模糊糊,似是而非,像人又像兽。
我们当时先入为主,认为是有人落难,但这会儿离那声音已经很近了,那声调却依旧未变,显然不是人的声音。
林教授竖着耳朵仔细辨别,推测说:“绝对不是人,咱们之前搞错了。这声音好像是某种鲸的叫声音。”我并没有听过鲸的声音,但鲸据说很少出声,在许久之前,还有生物学家认为鲸是一种哑巴动物。但随着后来的研究深入和解剖,人们发现鲸有声骨,其实是可以发出声音的。
据说鲸类的声音不会特别大,但能传播的很远,而且有点儿像海豚的声音。林教授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那声音有些像海豚,但和海豚尖利的声音不同,我们现在所听到的声音,却是比较低沉的,虽然不大,却很清晰的钻入耳中。
我恍然大悟,说:“难怪这些食人薻一个个吃的发红,它们肯定是困住了一条鲸。”
阿英打了个寒颤,说:“这太可怕了。”
鲤鱼说:“我估计它们困住的不止一条,否则现在我们也听不到声音了。”
我朝着前方眺望,尽头处的食人薻抖动的比较厉害,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挣扎,而我们之前听到的声音,恰好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林教授说:“鲸是一种比较珍贵的海洋哺乳动物,既然咱们遇到了,也不能见死不救,我看它应该是被困在了,咱们想办法把它弄出来。”
对于林教授会做这样的决定,我一点儿也不意外。鲸这东西,是从恐龙时代就存在的生物,它们从陆地上进化而来,虽然生活在海里,却并不属于鱼类,近年来海洋环境破坏,再加上人类的捕杀,这种古老活化石的数量,已经到达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
以林教授的个性,绝对不会放任一条鲸被困死,估计就算他自己死,他也不舍得让那条鲸死。
第三十八章 座头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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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商议完毕,便朝着远处抖动的区域而去,到了近处一看,果然,在密密麻麻互相纠结着的食人薻里,裹着一个巨大的一团漆黑的事物,正在里面不断挣扎,挣扎间露出了一只眼睛。那眼睛黑溜溜的,清亮有神,一见着我们,那种类似海豚的声音就更大了。
林教授讶然说:“居然还是座头鲸。”
我倒是知道座头鲸,这种鲸体型属于中型,成年后一般12米到13米,我们眼前的应该是条未成年的鲸,看起来只有七八米左右,背部呈淡黑色,下颚雪白,十分漂亮,而且见到我们就叫的更欢,如通人性。据说鲸的脑容量很大,是一种十分聪明的动物,海豚就是鲸的近亲,它的智慧是有目共睹的。
众人也不多言,机器人四个立刻拔出了匕首,连带着我和豆腐以及鲤鱼,一行人拿着武器纷纷下水。水下全是纠结的食人薻,这些东西将鲸缠住,使得它无路可逃,我们运用匕首将这些休憩的食人薻纷纷割断,由于数量众多,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上上下下,沉沉浮浮无数次,这才开出了一条路。
那鲸十分聪明,估计是察觉到了食人薻的松动,很快便一动不动配合我们,免去了我们很多麻烦。
待到水下通道一打开,它便立刻往下潜,钻入了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番折腾,我们几个大男人都是气喘吁吁,我说:“鲸也救了,总算是没事儿了,该回了。”这次林教授等人都没有意见,众人重新搭着木筏走回头路。这一次出海折腾的还真是够呛,什么事儿没办成,麻烦到是惹了一堆。好在这些食人薻都是处于吃饱的状态,这要是没吃饱,别说进来了,就算见了,也得如同耗子见猫,逃之夭夭。
待到离开食人薻区域,木筏果然没有再起状况,我们操纵着木筏,正打算往回游时,猛的瞧见木筏下的海水中有一团黑影,那黑影快速升上来,原来是我们适才救的那只座头鲸。这东西体长七八米,浮出水面和我们的木筏齐平,三个筏子加起来也没它大,冷不丁的冒出来,将我们吓了一跳。
虽说我们之前救了它,但这东西毕竟是动物,想必没有报恩这一说,这么大的个头,随便一顶,便可以将我们顶落入海。豆腐更是惊说:“哎呀妈呀,这玩意儿不吃人吧?”
我说:“你个没常识的,座头鲸主要的食物是鱼虾,对人没有兴趣,再说你浑身上下没几两肉,吃你不浪费嚼头吗。”
说话间,那座头鲸就在我们旁边,也不走,木筏往前漂,它跟在旁边缓缓游,如同一个大型保镖似的。一对黑溜溜的眼珠子,嘴巴有点儿像海豚,嘴角向上弯,就跟在笑似的。这憨态可掬的形象,立刻引得段菲三个女人大感兴趣,忍不住小心翼翼试探着去摸。
那座头鲸十分配合,在人摸的时候,居然身体一翻,露出了雪白的肚皮。
这下子别说是我,连林教授也大感意外,推了推只剩下一个镜片的眼镜儿,说:“哺乳类动物露出肚皮,是信任和示好的意思,这只座头鲸太聪明了,知道是咱们救了它。”
我也觉得稀奇,便站在旁边看热闹,豆腐立刻窜上去,伸手去摸座头鲸的肚皮,摸了一会儿,座头鲸又翻过来往前游了一段距离,猛的跃起,黑白分明的流线型身躯在海天间划出一道弧线,又落入海中,溅起无数水花。
阿英鼓掌笑道:“哎呀,真漂亮。”众人这次出海连受打击,如今又是处于被困的局面,心情都说不上畅快,这会儿眼瞅着这一幕,别说阿英,连我都觉得轻松愉快了很多。那座头鲸大概是在玩儿,也不游远,就在我们的木筏周围来来去去,时不时还将头露出来,嘴尖朝上,望着木筏上的众人。
那情形实在很可爱,众人不由得都喜欢上这东西,便也任由它徘徊不去了。
约摸一个多小时,我们远远的便看到了礁石带,然而这一瞧就傻眼了,因为我们固定起来的船只,居然不见了。
那艘船虽说已经失去了航海功能,但好歹也是我们的寄身之处,在上面能遮风挡雨睡个安稳觉,这一趟来回,也不过一个小时,怎么船就不见了?众人大惊,加快速度连忙回到礁石上,想寻找原因。只见那两根拴着船的绳子,仅有一半还套在礁石上,俨然已经断了。
这绳索是夹杂着钢丝的专业装备,不可能这么平白无故的断掉,而且还是两根一起断,实在不同寻常。我立刻拿起绳索的断裂口,仔细观察下,霎时间心中一跳,暗道不好。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我们的队伍中,怎么会出了祸害?
这绳索的断裂口十分奇怪,一大半都是整齐的,很显然是被什么利器所割断,还有一小撮则是绷断的。事情很明显,我们一行人在拆卸底板,准备去救援的过程中,有人蓄意割断了绳子。他并没有完全将绳索割断,而是留了一小撮,这样我们离开的时候,是无法发现异样的。
在我们离开后,船只因为海浪的涌动,不断产生拉扯力,剩下的一小撮不足以支撑,很快就绷断了,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场面。
是什么人干的?
我心中装满了疑问,这个人肯定是我们队伍中的人,但那人有什么理由这么干?他割断绳索,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不照样要露宿礁石之上?就算我们队伍里,当真有人有什么异心,也断然不该做出这种即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才对。
我仔细回忆当时的场景,可惜那时候众人都是各忙各的,船上船下来来回回,谁也没注意谁,谁都有可能是嫌疑人,完全想不起任何头绪。我不禁想起了那晚顾文敏未说完的话,她当时说段菲有问题,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问一问。我下意识的往段菲处看了一眼,她的神情却看不出异样。
豆腐一屁股坐在礁石上,说:“这下好了,船也没了,咱们是抱着黄连敲门——苦到家了。”他紧接着看向我,说:“老陈,你瞅了半天绳索,瞅出动静了没有?”敌暗我明,未免打草惊蛇,我便谎称不知情,只说大概是绳索质量不过关,自己断了,便没再多讲。
那座头鲸围着礁石玩乐,也不离去,俨然把我们一行人当成了伙伴。一番折腾,众人也已经肚腹空空,干渴难耐,只能先寻摸吃的。现如今是有火无燃料,什么都只能吃生食,好在鲤鱼和阿英是海上老手,找吃找喝不是难事,只不过那吃生鱼肉,喝鱼血鱼汁的滋味儿就别提了,吃完就不想再回忆,回忆了就想吐。
待到解决肚皮问题,已经入了夜,我们只能找到礁石高处睡觉,那嶙峋的尖锐石头十分刺人,睡也睡不安稳,半夜里豆腐吃了生食不习惯,闹起肚子,跑到礁石另一头放茅,我睡得迷迷糊糊,猛然听见豆腐在叫我:“老陈,老陈……”
不等他开口我便说:“别找我要手纸这些东西,直接用海水洗洗屁股就成了,大老爷们,别那么讲究,老子要睡觉了。”转瞬,豆腐走到我旁边,摇了摇我的肩膀,说:“醒醒。”这小子一般不会有什么正事,如果真遇到急事,他不可能这么安静,早闹出大动静了。我白天又是出力又是出汗,这会儿累的很,不愿意睁眼,豆腐便用手指撑起我的眼皮,盯着我的眼珠子说:“有东西朝咱们靠过来了,好像是船。”
船?
我示意豆腐将手放下,心中不太同意他的说法,因为现代船只行驶时,发动机的声音比较大,如果真有船离的近了,早听见声音了。见我不信,豆腐将我拽起来,伸手一指北边儿,说:“看……在那儿。”顺着他手指的地方一瞧,我不由得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海面上真的有一只船,并且正从北面儿向南边而来,不出意外便会路过我们的礁石带。
我大喜,连忙招呼众人清醒,一行人睡一觉起来,猛然遇着这么大的惊喜,都有些失了分寸,对着那船又是喊叫又是招手。这会儿是晚上,不会有什么海市蜃楼,那船是货真价实的,顶部挂着一盏昏黄的大灯泡,照的船身隐隐绰绰,正自黑暗中向我们行驶而来。
为了吸引它的注意力,我们打开了手电筒挥舞,那船果然朝我们行驶过来。由于太过于兴奋,我们都没有察觉到这艘船的古怪之处,待到它行驶到跟前,停留在礁石边时,众人才察觉出不对劲。
这船竟然全身都是木制的,要知道,在现代,这样的船只几乎已经被淘汰了,会是谁开着这样老旧的船出现在这里?
除了船头散发着幽光的灯泡,整艘船上非常安静,连人的脚步声都没有,我们之前遭遇了太多离奇古怪的事儿,这会儿不免多了个心眼,觉得这船只有些古怪,莫非又是海盗船?那这些海盗可真够胆大的,这么一艘破船都敢行凶。
第三十九章 USO
船上太过于安静,似乎一个人都没有,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幽灵船的说法,心说:难不成咱们碰见了海上鬼船了?
大多数人都知道ufo,也就是不明飞行物,但很少有人知道uso,而所谓的uso,就是指海上不明航行物,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幽灵船。它们一般是大多失踪或早已沉没的船只,忽然又出现在大海上,船上空无一人,自飘自荡,仿佛有个无形的鬼魂在操纵一般。
uso也如同ufo一般十分少见,但近年来由于一些作品喜欢拿来大做文章,因此知道幽灵船的人比较多。我们被困礁石上,乍一看见船只,自然欣喜万分,但等着船到了跟前,便觉得处处透着诡异。首先船的材质和船体构造,就不像现代船只,其次,船上只亮着一盏孤灯,在漆黑的大海上,恰如鬼火一般,这样无声无息的靠近我们,又听不见一点儿活人的动静,难免不让人联想到一些稀奇古怪的诡异传说。
正当我因为这艘船只的寂静而联想到uso时,从木制的船沿上忽然扔下来了一个旋梯,绳索和木棍儿组成的旋梯,在船边晃晃悠悠,很明显船上是有人的,并且再等我们上去。
豆腐大喜,抡了袖子就准备往上爬,我赶紧将他一拦,说:“小心为上。”紧接着便冲船上喊:“你们是哪来的船?”问完,船上便探出了一个人的上半身,是个外国人,皮肤很白,用腔调古怪的中文说:“先上来吧。”
这人一出现,之前幽灵船的猜测自然被击破,我松了口气,豆腐调侃我有些杯弓蛇影,当先便背了一包装备开始爬,众人也鱼贯而上,那座头鲸仿佛也在为我们高兴似的,围着船游来游去,时不时跳起来。
我们上了船,却发现刚才跟我们说话的人已经不见了,这一幕让我产生了很不好的联想,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初在阴阳留步村的事情。很显然,经历过那次事件的豆腐和顾文敏,显然也被这种相似的情景,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豆腐刚才还嘲笑我,这会儿脸色有些变了,在船上高吼:“人呢?出来,别装神弄鬼的。”回答我们的,只有海浪和海风的声音。
顾文敏这个人本质上讲,还是比较唯物的,见我和豆腐脸色不太好,勉强笑了笑,安慰说:“别想太多,哪能总是碰上些不干净的东西,兴许是咱们多心了。”她这话说的我心虚,正常人确实不会老碰见这些东西,但我恰好不是个正常人,在鬼厍之面的诅咒下,俨然成了个遇粽子体质。有尸体的地方必然遇见硬粽子,没尸体的地方必然遇见软粽子,这叫张果老骑驴——背着走。
顾文敏和豆腐在那儿自我安慰,其余人也都瞧出不对劲。
机器人四个十分机警,端出武器,互相之间也不说话,一套手势,几个眼神,便迅速四散开去,很显然,他们准备将这艘古怪的船给摸一遍。这船比我们之前的渔船要大很多,底下应该有一层,船上还有两层,船后面还有桅杆,上面挂着帆,不过布帆现在是收起来的。
由于船只比较大,因此机器人四个的搜索费了一番功夫,而在此之间,我发现我们的船只还在移动,但移动的速度并不快,之前寄身的礁石已经逐渐远离,而且这船是自北向南,根本不是返回的路,反而和我们之前的航向大体一致。
若船上无人,船又怎么会动?难道这真是一艘uso?我想着这些,头脑已然冷静下来,经历这一个多月,对这些离奇古怪的事儿,我的应变能力也强了许多,即便真是uso,我也不怕它。思索间,我便开始想着各种可能性以及应对的办法。
林教授以拳击掌,说:“哎呀,咱们刚才都被喜悦冲昏头脑,这船不对劲,不该上来。”
吴思冬说:“我刚才也觉得这船有些……有些鬼气森森的,本没打算上,那个外国人忽然放下悬梯,把我的顾虑给打消了。”
我和豆腐对视一眼,事实上,何止是吴思冬这样,在那这艘船停在我们跟前时,我想只要不是傻蛋,应该都能察觉出问题,若非那个外国人忽然冒出来,我们当时也不会轻易上船。这会儿只能先等,等机器人四个的消息,如果这船真有问题,我们必须得毫不犹豫的跳下海,回到礁石上去。
大约十分钟,机器人四个聚集在了船头,一向严肃冰冷的神情,出现了罕见的紧张,这次机器人四号率先开口:“一个人都没有。”他又补充说:“包括死尸都没有。船上也没有食物和水。”
机器人一号说:“显而易见,我们遇到了uso。”
机器人二号说:“这次出门没看黄历。”
机器人三号说:“我们中间,肯定有人走了霉运。”我呛了一下,心说:还真让他给蒙对了。
林教授听闻,眉头一皱,果断挥手,叹气说:“跳船。”众人早有心理准备,趁着这艘鬼船还没有出现什么变故,还是赶紧溜之大吉为妙。众人立刻到了船沿边,纷纷深吸一口气,身体一翻就往黑洞洞的海里跳。这会儿船行的还不远,大概游二十来分钟,就可以游回之前的礁石处。
谁知我这一跳,迎接我的并非冰冷的海水,而是砰的一声响,整个身体落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上,痛的我直咧嘴。没等我先发出叫声,耳边就传来砰砰砰数声,紧接着是一阵哎哟声,我睁眼一看,众人却是七仰八叉呈现摔倒的姿势躺在甲板上。
我可是记得真真切切,自己是往海里跳,而且身体都腾空到海面了,怎么可能摔在船上?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连忙爬起来,也不管林教授他们,二话不说,又一个翻身,手臂撑着船沿,身体腾空,朝着海中跳去。
这次我特意睁开了眼睛没有闭上,眼见着自己的身体往海中掉落,就在要入水的那一刻,下方的海水却忽然一荡,变成了木制的甲板,甲板上还出现了歪七扭八,捂屁股抱脑袋的林教授一行人。
他们显然是被我快速的反应吸引,这会儿目光还望着我跳出去的方向,而下一刻,我的身体摔到了甲板上,又出现在林教授等人眼前。众人目瞪口呆,目光互相巡视,脸色各异,神情别提有多诡异了。我察觉到,几乎人人额头都起了一层虚汗,眼前的情况不言而喻,这是一艘uso,而且还是一艘跳不出去的uso。
我想起之前趴在船沿上给我们放软梯的白人,忍不住在心中爆了句粗口,现在想起来,那人当时的脸色白的诡异,完全不像正常人。我们一行本都是谨慎机警的人,当时怎么会那么冲动爬上船?想来是我们在礁石上困的这几天,着实给困怕了。
阿英更是害怕,抱着双腿,缩着脖子,紧张的看着周围,问我:“陈大哥,你最有主意……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啊。那个……那个白脸儿的鬼魂,会不会躲在什么地方看着咱们,等着害我们呢。想起来就好可怕。”
顾文敏刚好在阿英旁边,拍了拍阿英的肩膀以是安抚,相对来讲顾大美女作为一个警官,经常接触一些常人无法接触的环境,胆子比较大,她一边安抚阿英,一边说:“我们之前太冲动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你们说,上了uso,应该怎么办?”
豆腐估计也是因为这段时间的不顺心,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爆发开来,怒骂道:“怕个球!窦爷爷在养尸坑里就差和粽子接吻了,还真当我是软柿子,老子今天还不信这个邪了!“他紧接着对我说:”;老陈,请香吧。”
我本就不是胆小怕事的人,豆腐这一怒,我也懒得瞻前顾后了,心说管它什么东西,若是硬粽子,有形有质的,来一个拍烂一个,若是软粽子,我也得想办法剥下它一层皮。这么一想,我立刻去翻装备包找香。
我们的装备虽说是林教授准备的,但他带的大多是正规倒斗装备,一些偏门儿的,诸如香烛糯米一类的却不会准备。倒斗流传下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很多,比如说糯米可以拔尸毒和撒鬼之类的,我们前两次下斗时不信邪,因此这些偏门儿的东西没有准备,自从在鬼王遇龙墓里吃了亏,这次受到林教授的托付,便带了一些偏门儿物件。
豆腐这一招呼,我便行动起来,见我和豆腐似乎有主意,其余人不由得好奇。
鲤鱼问豆腐:“什么是请香?”
豆腐被这么多人用好奇的目光注视,顿时感觉良好,火气也下了,得意洋洋的解释一番,将请香的功能吹的神乎其神。他们一行人说话间,我便先摸出了一只蜡烛点燃。众人听豆腐说了鬼喘气的门道,便都目不转睛盯着蜡烛瞧,须臾,却见蜡烛火苗依旧,既没有变青,也没有变小。
段菲不由得怀疑说:“你们别是在糊弄人吧,哪有什么鬼喘气啊。”林教授微微皱眉,说:“不,鬼喘气确有其事,我以前跟着陈老师时,曾目睹过一次。会不会是因为咱们没有在古墓里,所以才没有产生变化?”
豆腐也弄不明白,抓着脑袋嘀咕:“难道这粽子,只有墓里的才会喘气?真是奇了怪了。”
第四十章 糯米
我也吃不准怎么回事,便一口吹灭蜡烛,说:“那这一个过程就省略,咱们直接请香。”当即便点燃了一炷香。那香的味道很好闻,吸进肺里,提神醒脑,令人精神为之一振。众人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香上升起的白烟,看了片刻,也不觉得有任何异常。
难道鬼喘气失败了,连请香也不顶用了?
阿英缩着身体,说道:“我想起之前那个人的样子,好像是个外国人,会不会外国的鬼不喜欢吃香?”
豆腐说:“不吃香吃什么?吃大便?我这会儿可拉不出来。”
鲤鱼说:“对鬼神还是别不敬了,万一把它惹火了……”
豆腐说:“你怕什么,现在它不让咱们下去,摆明了是要对咱们不利了,难道我们还要奴颜媚骨的拍它马屁?我是那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吗?”这种时候,我也懒得去拆穿他以前为了一盒泡面都可以折腰的事实了,而是思索着原因。
就在我们讨论关头,阿英忽然指着我手里的香,说:“看……烟变直了。”我抬起头,目光一转,心中突的一跳,却见原本很快消失的烟雾,此刻俨然已经凝结成了一线,朝着我的左手边飘过去。我怔了一下,因为我的左手边恰恰就是船沿,而靠船沿坐着的则是鲤鱼,一时间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到鲤鱼身上。
他急了,浑身不自在的动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赶紧挪了个位置,然而,更古怪的一幕发生了,随着鲤鱼挪动身形,凝成一线的烟雾也跟着掉转头,几乎是鲤鱼走哪儿,烟雾就跟到哪儿。豆腐倒抽一口凉气,压低声音说:“那东西肯定贴着鲤鱼。”
我微微点头,没有吭声,目光紧紧盯着鲤鱼,不动声色的从装备包里摸出了一把糯米。所谓的贴,是民间的说法,认为鬼喜欢躲在人的背后,因为人的前面为阳,后面为阴,鬼魂这类东西躲在人的背后,会很有安全感。
鲤鱼也被吓住了,连头都不敢回,虽说我们并无法看见他后面的东西,但那东西绝对是存在的。就这瞬间的功夫,我猛的将手里的一把糯米扔了出去,这也是我第一次干这事儿,糯米拔尸毒和撒鬼的说法,究竟灵不灵验,也未可知,事到如今,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一把糯米撒出去,鲤鱼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就在他闭眼的那一刻,他的背后蓦地闪现了一张白乎乎的外国人脸,那些糯米穿过那张人脸,就如同一把刀子似的,那张惨白的人脸霎时仿佛破了相,变得极度扭曲。
不等众人惊惧,那人脸便又消失了,显身的时间不过一秒,而就在此时,我手里的香,原本红色的光点,竟然一下子熄灭了,仿佛瞬间隔绝了空气似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下一刻便觉得脖子后面忽然吹来一阵凉风,如同有人用嘴对着我脖子吹气一样,那冰冷的感觉让我鸡皮疙瘩直冒。我心知不好,立刻一个打滚儿往前翻,再回过头时,便听道阿英大叫了一声,指着我说:“还在你后面……”其余人的脸色也如同见了鬼似的。
该死的,那洋鬼子还黏上我了?
豆腐反应很快,随手掏出装糯米的黑色布袋,一把一把的就往我身上砸,我由于没回头,也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只从众人的神情判断,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撒了没两下,豆腐忽然叫道:“我操!没米了!变态陈,你他妈的往兜里塞避孕套的时候积极的很,怎么一带正经东西就缺斤少两啊。”
我说:“谁知道会摊上这事儿,早知道我就背上一袋子了。”话音刚落,我便觉得背心一凉,似乎有一只冰冷的手贴到了我的皮肤上,那阵寒意穿过皮肤,直达内脏,瞬间就让我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情急之下,豆腐忽然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骂道:“就他妈鬼能喘气是吧!我也能!”说完招呼一群老爷们儿对着我身后吐气。
活人吐出来的是阳气,有道是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怕的就是人的阳气。豆腐也不知怎么,会想到这么一个招儿,众人也是病急乱投医,六七个大老爷们儿,同时朝我吐气,那味儿差点儿没将人熏死过去。
到也神了,我被熏的两眼翻白,下意识闭气的时候,背后那只若有若无的手掌一下子就抽离了,我浑身的热血仿佛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冲刷过寒气四溢的内脏,整个人这才由内至外暖和起来。
豆腐猛的松了口气,随后神色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却偏偏故意绷着脸装深沉,道:“别感谢我,都是大家伙儿的功劳。”
我也是一阵后怕,这次没打击豆腐,而是打心眼里夸赞他机灵,虽说这招数实在恶心了点儿,但奏效就行了。众人当即紧紧聚在一处,妄图以人数的优势击溃对方,人多阳气就重。在中国的大部分地方都有个普遍现象,就是学校喜欢修在坟场上。
因为现在人口膨胀,学校和房屋都多了起来,自然就抢起了死人的土地。
只不过死人的土地,修起来的地方,住家户一般都不买,一来觉得晦气,二来总容易发生些古怪。大凡这类的地方,最后都修成了学校,因为小孩子阳气旺,而且学校人多,就是旺上加旺,只有这样,才可以压住坟地的阴气。还有种说法,认为读书的学生都是孔圣人的门生,是受到圣人庇护的,孤魂野鬼不敢侵扰。
大凡是老一些的学校,稍加打听背景,原址十有**都曾是坟地。
众人背靠背聚在一起,果然没再出古怪,但就这么待着也不行,却见这船只一盏鬼灯在黑暗的大海上晃晃悠悠,朝着和我们之前计划相反的位置而去。我们的船没了,损失惨重,因此后来的计划是回渤海湾,准备从头来过的,但谁知上了这艘船后,它不但不去渤海湾,反而一直朝南,俨然背道而驰。
阿英害怕的问:“你们说,我们会不会一直被困在这条船上。”
豆腐说:“不会的,相信我。”
阿英升起了一丝希望,说:“窦哥,你难道有什么办法?快给大伙儿说说,我们参谋个主意才好。”
豆腐说:“我没主意,不过咱们不会被困太久,一则这船上没有食物和水,要不了多久咱们就会饿死;二则,我听说uso这东西,只有晚上才出现,一但天一亮,就会消失,而凡是上了uso的人,最后也会一起消失……至于那些消失的人去了哪里,或许等天亮了,咱们就会知道了。”
阿英是海上一把好手,平日胆子挺大,但小姑娘都怕鬼,哪里受得了豆腐这样的刺激,几乎要哭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虽然暗骂豆腐吓唬小姑娘的举动实在不应该,但他说的却是事实,食物和水是显而易见的问题,至于uso到了天亮,会连人带船一起消失的事情,我也听说过,因此到不是豆腐危言耸听。
林教授闻言说:“我们必须要在天亮前想到出去的办法。”
顾文敏忧心道:“跳海根本跳不出去,该怎么办?”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我们忽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是鲸鲵声。
豆腐不由趴在船沿上往下看,说道:“小黑还跟着咱们。”对于他擅自将鲸当成私人宠物,并且命名的做法,我已经懒得跟他说了,低头一看,座头鲸果然还跟着我们。
先前我们上船时,见它围着船一直转圈,还以为它是为我们高兴,现在看来,分明是在示警。鲸的一生,很少会发出声音,我们第一次听见它的叫声,是它被食人薻困住的时候,而现在它又开始叫了,并且试图用身体撞击船只。
豆腐一看,感动的几乎流泪,说:“它肯定是想把船顶翻,救咱们出去。”
顾文敏也眼眶一红,说:“再这么撞下去,它会受伤的。”
林教授说:“办法,我们必须尽快想出办法,该怎么做……”他喃喃自语,船上的众人面面相觑,听着座头鲸发出的声音以及撞击船只的砰砰声,心里都如同堵了一块铅一样沉甸甸的。
我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心说众人被困在这uso上出不去,莫非还是跟那个洋鬼子有关?可是我们又不是降妖捉鬼的道士,该怎么降服它?
我猛的想起了一种邪术:人面祭。
这是我当时追查萨满资料时,无意间看到的一种邪术。具体方法是需要一个女人,从脸部的正中央划一刀,一直到下巴,流出来的血称为‘人面血’。女子属阴,这人面血非常受孤魂野鬼的亲睐,周围凡有赃物,便会寻找味儿过来,吸附在血中。一但有鬼物吸附上去,血迹便会红中带黑,这时只需准备一碗开水当着伤口泼下,或者用一根燃烧的木棍儿沿着伤口划下,便能将吸附着的邪物弄死。
这种方法古时候曾在豫西一带流传,一但有什么邪灵诡异之事,便会以为是鬼魂作祟,请来高人做法,若是驱之不去,便会用此等邪术。而被当成人面祭的女人,毁容不说,过程也很痛苦。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个,或许是我这个人心中的黑暗面在作祟,鬼厍之面的诅咒拖得越久,一些人类本性中的劣根性就会被诱发的更多。当我想到这个人面祭时,恰恰又想起了当初豆腐劝慰我时所说的话,霎时如同醍醐灌顶,浑身凉透,忙甩了甩脑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
第四十一章 逃生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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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聚集在一处,夜黑如墨,海风透着凉意,四下里除了风浪声,便是座头鲸独特的声音,听的众人心里都不好受。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由于防水,因此还照常走动,此刻已经是凌晨的两点钟,再过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这艘船一直向南,飘飘荡荡,也不知要将我们带向何处。
众人苦思冥想着对策,却是一筹莫展。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数不清看了几次手表,最后当手表指向四点五十分时,我心里打了个突。
海上太阳出的早,最迟五点半,天光就要透下来了。届时,我们是得以摆脱这艘uso,还是真如民间流传的一样,会随着它一起消失?
众人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就在这时,豆腐说:“听说消失的uso,会将船上的人带向海底活活淹死,我可不想再被水淹了。我说……”他看向机器人一号,道:“如果到时候真出了那种事,你记得麻溜点儿,朝我脑袋开一枪,让我死的痛快些。”
他这一说,阿英更是吓的不行,都哭了,低头擦着眼泪,说:“我还不想死。”
谁都不想死,但豆腐的话提醒了我一件事儿,于是我对众人说:“时间不多了,这么耗下去,我们早晚都是个死。我有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主意,不知道大家敢不敢一试。”
林教授精神振作了一下,问我什么主意。我便将自己刚才突然想起了办法给众人一说。
有道是鬼怕阳火,人体有阳火,普通的火光也是阳火,阳火大可以驱邪,阳火小则压不住邪。有些乡下地方走夜里的时候,一边打着手电筒,一边还要扎一支简易的火把,主要便是出于这种考量。
我想着,与其被困在这船上等死,不如冒险一试,将这艘船整个儿点燃了,届时风助火势,船只定会燃起大火,或许可以震慑邪灵,以解现在的困境。当然,如果这个办法不顶用,而火又烧了起来,那我们恐怕就会被活活烧死。
机器人一号听到此处,并没有反对,而是说:“我会给大伙儿一人一颗光荣弹。”
这个想法颇为冒险,一时无人响应,而此时,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五点,天色已经不似之前那样黑暗一片,隐隐变成了灰色,再不多久,天就要亮了。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艘uso,航行的速度竟然越来越快,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处处透着古怪。
眼瞅着天色将明,众人一咬牙,只能豁出命一试,当即便下到了船舱里。因为火是往上走的,因此我们选择在船舱里放火。由于没有固体燃料,众人便从包里翻出干衣物点燃引火,不多时,火苗便烧透了木板,干燥的船体霎时间升腾起长长的火舌。众人见火引的差不多,便立刻往甲板上跑。
我心中一黑,想着:**的蛋,老子看你这回还怎么作怪。
不多时,那火舌便从船舱底下蔓延上来,一时间浓烟滚滚,呛的众人十分难受。我瞅着火势差不多,便给豆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再跳一次海试试,没准儿那东西被火一吓,已经不敢作怪了。豆腐这会儿很精灵,立刻从船沿上一翻跳了出去。
但很快,他又从天上掉到了我们跟前,摔得嗷嗷直叫,说:“姓陈的,下次这种事情你自己干。”
我说:“我都自己干了,不显得你太没用了吗。”
段菲又凑到了我旁边,平日里古灵精怪,神采奕奕的小脸有些发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躲在我后面,显得很害怕,烟雾铺面而来,熏得人眼泪汪汪的。
好在这海上风大,因此浓烟并无法给我们造成太多的困扰。很快,这艘船的一大半都被燃烧起来了,就在此时,那桅杆上的绳索也纷纷断裂,使得原本收起来的几道布帆,刷刷刷的铺展开来。霎时间,众人齐齐抽了口凉气,只觉得浑身寒毛倒竖,头皮发麻。
只见那布帆本是白色,但上面却布满了血迹,那血迹仿佛是溅上去的,猩红一片,还隐隐组成了一些人脸的模样。
一眼看去,船帆上仿佛有无数的血脸在盯着我们看一样,那种心脏一抽的惊悚感就别提了。
顾文敏吓的捂住嘴,眼神发颤,半晌才说:“这船的造型有点儿像几百年前欧洲时期的造型,或许这艘uso上的人,在几百年前,曾经遭受过一场屠戮。”豆腐咽了咽口水:“现在怎么办,火势都这么大了,还跳不出去……完了完了……”
机器人一号神色沉重的看着豆腐,说:“要我送你上路吗。”豆腐一幅要哭出来的模样,说:“我舍不得你们……被子弹打中脑袋,会一下子死,还是得痛一会儿再死?”
机器人二号说:“我们只打过别人的脑袋,自己没试过,所以不知道。”
豆腐缩了缩脖子,畏惧的盯着枪口,显然是事到临头又害怕了,开始重新衡量究竟是淹死好、烧死好、还是被枪子儿打死好。火势越来越大,我们躲在甲板上,火苗逐渐开始蔓延过来,周围热浪袭来,烤的人眼眶发热。
我忍不住搂紧了旁边的顾文敏,没再说话,这种时候,我也没辙了,最后关头,我只想抱紧怀里的人。
她柔软的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说:“我还在生气。”
我看着她温柔的目光,道:“你一点儿不会撒谎。”
豆腐抹着被熏出的眼泪干嚎:“秀恩爱可耻。”紧接着他嘴里叽里咕噜将诸天神佛都求了一遍,说只要这次能脱困,从今以后就吃素了。我大惊,不吃肉这事儿对于豆腐来说,可是比生命更严肃的问题,他能发这种毒誓,可见心里绝望之极了。于是我对豆腐说:“死一点儿也不痛,被子弹打中大脑就几秒钟的事情,小豆,坚强点儿。”
豆腐哭丧着脸说:“我坚强不起来。”
我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这辈子就没硬过。”
顾文敏掐了我一把,啐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不正经。”这会儿功夫,已经火烧眉毛了,众人被火势逼迫的贴着船沿而立,脸上也烤出了一层油汗,混合着烟灰,人人都成了黑白脸。就在众人心头绝望,开始正经的琢磨起光荣弹的问题时,我耳朵里猛然听到了啪的一声响,似乎是从船底下传来的。
那声音有点儿像木梁断裂的声音,紧接着,我们的船头开始倾斜向下栽倒。
林教授大喜,说:“好像是龙骨断裂的声音。”所谓的龙骨,指的是过去的老式船只底部中央的那一条主要梁柱,龙骨一断,船只自然而然就会解题,裂成两段。这一断,我们的船头霎时往水里钻,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落水。
当接触到冰冷的海水时,我们没有惊恐,反而面面相觑,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豆腐拍着海水说:“我靠,窦爷爷我又回来啦!”
鲤鱼更不用说,油光光的脸上激动无比,说:“多亏了陈兄弟的妙计,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用的太妙了。”
众人泡在水里,而那艘被称为uso的海上不明航行物,则迅速沉入了海中。我们漂浮在海面上,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片刻后众人才压下激动的心情,这会儿,海平线上已经隐隐露出一道霞光,估计再过个十分钟,太阳就要出来了。
此刻周围茫茫一片大海,之前寄身的礁石带,早已经不知隔了多少海里,我们漂浮在海上,喜悦的心情并没有保持多久。
这次情况更糟,我们连木筏都没有了,难道就这样在海里游?那得游到什么时候?
正想着,我忽然看到豆腐在海里一动不动,仿佛发现了什么,不禁心中一动,问道:“怎么了?”
“尿尿。”
我靠……大伙儿赶紧离他远了一些,不等我教训他,豆腐撇了撇嘴,说:“你们别一副嫌弃的表情,咱们还不知要在海上飘多久,难不成屎尿来了,你还能憋回胃里去。海水里面都是粪便,鱼拉的屎都在海里泡着。你们知道龙涎香吧,那玩意儿就是抹香鲸的大便形成的,而且……”
我赶紧打断他,说:“从现在起,不准你再说一句话。”本来我泡在海水里还不觉有它,被豆腐这么一渲染,顿时觉得浑身不对劲,那三个女人就更不用说了,脸都黑成了锅底。
不过说到鲸鱼,我顿时想起来,说:“那条座头鲸不见了。”
顾文敏道:“或许它已经离开了。”
豆腐比手画脚,似乎想说什么,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就拉耸着眉毛不吭声了。就在这时,一股水柱忽然从众人中间喷射了起来,不等我反应过来咋回事,脚下便多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将我们拖了起来,低头一看,恰好是那条座头鲸。
它这一换气,刚好就在我们下面,往上一浮,众人全都坐在了它背上。豆腐不管禁令了,眉飞色舞的说:“小黑,我就知道你没走,你去干什么了?”小黑的眼珠子在豆腐身上停留了半秒,没理会这傻货,在海面上优哉游哉的游动起来,并没有把我们甩下去的意思。
第四十二章 包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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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在鲸背上这体验够新鲜,它足够大,载着我们丝毫不费劲,我只听说过海豚会救人,因为海豚不属于鱼类,也是哺乳动物,而小海豚换气时容易溺水,因此海豚家族出于护幼的天性,会驮着小海豚,久而久之,对于海面上的漂浮物,都喜欢驮一驮。
当然,这是生物学家的解释,不过有一点儿很离奇,因为在海难中,被海豚救的事件并不少见,有许多亲身经历者都描述。在海上漂浮的过程中,被一只海豚发现后,海豚会通过叫声吸引来其它伙伴,然后或驮着或推着人走,最古怪的是,它们会把人给推上岸,一般是推上最近的小岛边。
若只是出于护幼的天性,那么海豚救人,又怎么懂得将人送到岸边?这一直以来是一个谜题,不过这事儿也够稀奇的,我们虽然没被海豚救,却被一条鲸鱼给救了。林教授笑着摸了摸座头鲸,说:“它是在报恩呢。”
此刻,天边一轮红日终于跳脱出来,远处海天相连之处霞光万道,我们这会儿迷失了方向,只能大致通过太阳的方位,判断我们这会儿是往南方而去。
算起时间来,由于这连番折腾,因此时间是有些混乱。林教授和鲤鱼,对于我们的航行时间,做了一个大致推测,我们若想回到渤海边,至少有一天一夜的行程,因为之前我们由于风暴偏离了航道,后来又上了uso,被急速向南带出了大半夜。
这会儿虽然有座头鲸驮着我们,但它终究是动物,不可能按照我们的心意改变方位,而是朝着西南而去。
林教授说:“往西南那边靠近北太平洋,那一片的水域,很适合座头鲸的生存,所以它会一直往那边儿赶,咱们想让它调头恐怕不容易。再者,它能驼我们一天,驼不了两天,早晚它是要走的,咱们还得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我道:“在海上,除了船只,没有别的可依靠了。”
豆腐说:“别提船了,我现在听到船就发憷,咱们不如骑着小黑去时空岛吧。”
我说:“行,那你先问问小黑同不同意,要收到少费用。”豆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我本是恨铁不成钢,这小子就是想象力太丰富,越丰富越不靠谱,正待教育他,林教授却说:“小豆的想法,到是可以试一下。”
别说我,其余人都愣了,林教授于是笑了笑,说:“座头鲸要去的方位,和时空岛的方位差不多,正好顺路,既然回不去,不如就往前走。而且到时空岛一带,获救的几率也要大些,那一带附近的船只比较多。”
豆腐有林教授助威,立刻得意起来,说:“英雄所见略同,不过听说小日本喜欢捕杀鲸是吗?”
林教授点头,说:“不止日本,欧美一些国家也喜欢捕鲸,这种现象在我们国家比较少。日本一带的海下,很多地方都设置捕鲸网。”说着,林教授砸了砸嘴,没再说话。这会儿讨论再多也是多余的,毕竟我们现在都骑在鲸背上,它往哪儿游是它的自由,除非我们从它背上滚下去。
从昨天白天开始,我们就已经断了淡水,吃的是生鱼,喝的是旅行鱼的鱼汁,而且鱼汁还不多,此刻早已经饥肠辘辘。饿还能忍,口渴却不好忍,只觉得嘴里面跟嚼了沙子一样,豆腐甚至升起想喝海水的念头。
海水是咸的,只会越来越渴,而且人的体质根本不适合喝海水。
我们闭上嘴不再多言,说的越多渴的越快,在沉默中,我们任由座头鲸载着,它偶尔会下潜,估计是找吃的,但要不了多久就会把我们重新驮起来,因此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干的时候。
由于渔具一类的东西早已经随着沉船而丢失,我们即便身处大海,也没有什么捕鱼的方法,只能盯着海面上偶尔跃起的鱼干瞪眼。豆腐一门心思琢磨着吃,很快便自己想了个主意,拿出一根铁钎,将衣服在铁钎上打了四个结,做了个简易的渔网,足足打捞了一下午,只靠着运气捞到了一条二十厘米来长的鱼,我们一行十二人,这一条鱼一人分一点儿,也就够塞牙缝了。到入夜时,座头鲸忽然不游了,下潜到了水下,半个多小时都没出来。
夜晚的海水冰冷,豆腐缩着脖子,说:“小黑该不会睡觉去了吧。”
阿英说:“应该不会,我听人说,鲸睡觉的时候有三种姿势,一是垂直在海里,二是平躺在海水里,三是左右脑交替,一半睡一半醒,一只眼睛睁,一只眼睛闭,睡着了还游呢。”
豆腐说:“没准儿它采用的是第一种睡姿。”
我道:“别尽往坏处想,那毕竟是动物,咱们十多个大活人,还能指望一头鲸活命吗?自己游吧,但愿这附近能有个礁石或者小岛一类的寄身地。”鲤鱼闻言,似乎在思索什么,说道:“这一片海域,我记得小岛和礁石倒是没有……但有一个地方,我们或许可以暂时在那儿休息一晚。”
顾文敏问道:“什么地方?有这样休息的地方,你怎么不早说。”
阿英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捂着嘴道:“啊呀,你说那地方啊……那地方太邪门了,不能去。”
邪门儿?我道:“什么邪门不邪门的,说清楚,咱们在海里泡着也不是事儿。”
鲤鱼见众人都看着他,这才道:“其实咱们的船如果没有坏,按照原定航向航行的话,第四天就能经过那地方,离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大概不远。”经过他的解释我们才知道所谓的邪门儿是怎么回事。
要说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下海洋的地貌环境。
很多人可能认为离海的中央越近,海水就越深,其实这是一种错误的说法,海水的深度,是和海洋底部的环境有关。杨方的望气秘籍中就言:水龙有山,出于昆仑。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不止陆地上才有山势龙脉,海里的地貌也是有山有谷的,而且海中水龙的发源地,是出自于昆仑山。
古代人没有潜水装备,他们是怎么知道海底地貌的,这一点儿十分值得人深究,不过现代海底探测确实证明,海下的环境和陆地环境差不多,高山峡谷都不缺,只不过是被水淹了而已。因此,并非越靠近海中央,海水就越深,如果海中央恰好是海底山势较高的地方,反而就变成了浅水区。
那地方船只一般绕着走,因为海水潮涨潮落,一个不走运,很容易搁浅在那里,久而久之,那地方就有很多出了事的烂船,船只层层叠叠,挨挨挤挤,逐渐高出水面,就形成了那么一个古里古怪的地方。
当然,那地方没有uso,行船的人或多或少都见过,但不敢靠近的原因是,那一片儿很邪门,曾经有些好奇心重的人上去过,回船上后就会染病,因此有人认为那地方不干净,但更多的说法是,那地方或许有什么病毒。
在大海上,比较容易感染的一般是肠道疾病和寄生虫,再有就是败血症,其余的病毒因为海水的含盐量因此不太容易传播。我们这会儿漂浮在海面上,四下无依靠,脚一直打水,泡的越久,体力消耗越大,一边说着那个邪门儿的地方,一边观望座头鲸,许久仍然不见它上来,或许真如豆腐所说的睡觉去了。
眼下别无选择,再泡下去,恐怕就得体力耗尽,届时游都游不动了,我们一番权衡,想着众人有防毒面具,待到了那地方,戴上防毒面具和手套一类的,应该也无大碍。众人商议完毕,当即便在鲤鱼的带领下,朝着前方的黑暗处游去,我们嘴里叼着手电筒勉强照明,游了足足有二十分钟,便听鲤鱼说:“看见前面黑乎乎的那一团没有……就是那儿。”众人停下身形,一边用脚踩水,一边拿下手电筒,朝着前面照。
数只手电筒聚集在一起,那一团黑幽幽的东西顿时在强烈的光线下暴露出来,只见造型各异的船只或倒下或倒插着聚集在一处,到处都堆积着的烂木板,形成了天然的木桥,倾倒的桅杆伸向四面八方,有的从海水中探出来,有的桅杆上还挂着破布,在海风中飘飘荡荡,只看了一眼,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但眼下也没得挑剔了,众人在离它不远的地方停下,摸出了装备包里的防毒面具带上,这本是现代的挖蘑菇装备,被我们提前给用上了,连带着手上也带了塑胶手套,就跟抗**似的。准备妥当后,众人这才爬了上去,坐在木板上直喘气。
歇了会儿豆腐便不安生,爬起来到处乱窜,这里到处是烂木头,虽然不大,但走在里面跟迷宫似的,左边进去,右边出来,很容易藏人。
没多久,豆腐还发现了一些东西,或许是以前那些好奇心重,来这里探险的人留下的,有真空包装的已经过期的香肠,有怀表,有发霉的香烟,还有一个比较奇怪的东西。
那东西约有一支钢笔大小,外面裹着布条,打开一看,里面又有一层塑料袋,再打开塑料,里面竟然还有一层塑料,第三层塑料打开后,里面又有第四层。
豆腐说:“搞什么玩意儿,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