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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木赤火     鉴宝无双txt下载     鉴宝无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19章 内鬼

    其实吴夺早就知道能拆出东西来,也早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之所以这么提,是想再考虑考虑,留个缓冲的余地。

    而最后答应乐时珍,也是在有言为先的基础上,可进可退。

    乐时珍见吴夺应了,面露微笑,“兄弟,你应该以后在燕京发展吧?”

    “初步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大首都,居不易啊!”

    “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别客气。”

    ······

    在温泉会馆住了一晚之后,第二天早晨早餐时,李天风叫上了吴夺,也叫上了秦东风,算是先行介绍认识了一下。

    有过共同参与拍卖的经历,也算个基础。

    早餐后,吴夺坐李天风的车离去。

    中午,吴夺和宁霜一起吃饭。宁霜定了个有名的川菜馆,两人吃饭也要了个包间,便于说话。

    吃饭的时候,吴夺把和李天风见面以及拍卖的具体情况告诉了宁霜。

    案上案和高仿珐琅彩玉壶春,两人讨论得最多。

    宁霜也告诉了吴夺关于夕月周刊采访文物部门的事儿。

    吴夺从李天风那里听来的,只是对李天风的采访;而宁霜了解到的,就相对全面一些了。

    夕月新闻社的夕月周刊,主要是做深度报道;有时候一件事情要各方各面、前前后后采访个一年半载才出稿子。

    宁霜介绍:

    “夕月新闻社华夏总局的小村夜子,是个很有名的女记者,已经从业近三十年,精通华夏多种方言,据说还通读过二十四史。

    这次采访国家文物局,准备也很充分,除了九鼎的消息,还有一些关于文物保护的内容,民间藏家和专家在其中的作用,等等。

    而且,除了采访李天风,她好像也采访了关知鱼。”

    吴夺听了宁霜说的,“总不能突兀地策划选题,这事儿,在倭国有什么背景或者契机么?”

    “你说对了,倭国有个契机。”宁霜继续说道,“倭国的晟珍研究院,发现了一本当年的遣唐使带回的册子。”

    “噢?也就是发现了唐代的文物?”

    “对,册子是唐代的,但内容,却是唐代有人根据得到的隐秘史料,整理出了一份大禹九鼎的图样和铸造要点。”

    “我去,这不是扯淡么?这个晟珍研究院是干嘛的?”

    “是多方投资建立的一个亚洲文物研究单位,其中第二大投资人,就是土蜘蛛长健。”宁霜秀眉微蹙,“这事儿的关键,是看最后能不能展示。”

    吴夺缓缓点头,“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这个消息,目前并未公开,应该是晟珍研究院放给夕月新闻社的,而且还会有什么报道时间的约定,起码现在不能报。”

    “嗯,最起码得让夕月新闻社有动力策划选题。”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吴夺又问。

    “还记得董小宛的花鸟图么,我的一个女同学在倭国捡漏的那一幅?”

    “记得,你的女同学也不在倭国工作啊,当时不是去倭国出差么?”

    “当时不在,现在在了。她找了个倭国老公,就是夕月新闻社的。”

    “这样啊。”吴夺想了想,“这事儿你没跟庞局说么?”

    “还没有。昨晚你在拍卖,我同学恰好找我,让我帮着先通过视频看一件东西,聊的时候无意中得到的消息。今天上午我又查了查这个晟珍研究院。”宁霜接口道,“我想先跟你说说,再者,咱们还是一起去找庞局,如何?”

    “好。”吴夺想了想,“原来是出内鬼了。”

    虽然是在包间里,但他们交流的声音一直都比较低,而提及内鬼,吴夺更是进一步压低了声音。

    宁霜闻言点头。

    事关重大,两人并没有在包间里继续深入交流这件事情。

    同时,是必须得去找庞统,当面汇报和交流。虽说庞统有可能比他俩更清楚,但还是要汇报的。

    两人彼此交换眼神,之前一个个的点,现在可以连成一张整图了。

    土蜘蛛长健,有可能已经得到了关于九鼎的详细图文和数据!

    他最初想抢先暗取九鼎,但这基本是不太可能是实现的;他努力之后,也及时放弃了。

    但他对于九鼎之心不死,于是就换了一个方案。

    那就是一比一仿制九鼎。

    仿制出来的九鼎,再逼真,也比不了真品;可土蜘蛛长健想完成的,并不是以假乱真,而是一种“意义”。

    试想,华夏九鼎真品公开之时,土蜘蛛长健也拿出了“九鼎”,虽然不是真品,但是却和真品看起来是一致的。

    而且,他所仿制的九鼎,是从倭国得到的唐代史料,是倭国发挥了在“亚洲文物保护”方面的作用。

    但实际上呢?

    所谓遣唐使带回的册子,所谓晟珍研究院的发现,那都是不存在的。

    是土蜘蛛长健让它存在的。

    而土蜘蛛长健得到的仿制九鼎的图样和数据资料,只可能从已经发现的九鼎上得到。

    谁能给他?

    所以吴夺才说出了内鬼。

    对此,土蜘蛛长健还放过“烟幕弹”,那就是在九鼎全部浮出水面并在特调局妥放之后,积极联系吴夺、吴大志、葛亮这三个参与九鼎之事的民间人士。

    到了仿制九鼎公开之时,华夏方面必定怀疑泄密和内鬼;那么这个烟幕弹,就可能起到作用。

    当然,起到作用,也不太可能诬陷到这三个人。

    但是,土蜘蛛想要的效果既然是烟幕弹,他就应该没指望会诬陷成功。他要的,是能乱一时是一时,能拖一阵是一阵。

    倭国公开仿制的九鼎重器,只要华夏方面不能立即揭穿是有人里通外国、泄露机密,而是过一段时间之后才查明,那到时候就可以更加从容地应对。

    而前一段时间,土蜘蛛长健出手了两批东西;一方面,很可能是在筹措资金,毕竟,仿制九鼎需要花不少钱。

    另一方面,他可能要“清盘”在华夏的业务,因为一旦仿制的九鼎公开,他就不敢随便来华夏了。

    “我现在就联系庞局。”吴夺本来也要去找庞统,说说准备单干的事儿,也争取下支持。

第820章 反间

    庞统接起电话就道,“小吴啊,我估摸着你也该找我了。”

    “庞局,那您要是方便,就定个时间?”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下午吧,不过你得跑个远路,下午我在古物基地。对了,老权也在,你们好久没见了吧?”

    “对,正好见见。”吴夺接着提了,“我和宁霜一起去吧?”

    “行。”庞统顿了顿,“看来你俩合计出什么事儿来了。”

    ······

    下午吴夺和宁霜一起,到了燕京郊外山里的古物基地。

    庞统叫上了权浩然,一起在办公室坐着喝茶。

    “我们俩只有半个小时间,半个小时后要开一个关于九鼎进一步保养的论证会。”庞统先行说明。

    “嗐,这么紧张,还不如改天呢。”吴夺笑道,“我这有日子没见权叔了,叙叙旧半小时也不够。”

    “今儿这个会还不知道开到什么时候,明天我休息,去找你。”权浩然也笑道。

    “半小时能聊很多事情呢。”庞统拿看了看吴夺,“先说你的事儿,你是来明确告诉我,不能进特调局,想单干吧?”

    “是这个意思,不过您说的有些生硬,我也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啊。”

    “少来了。说说吧,想怎么干?”庞统拿出白皮烟盒派烟,“宁霜啊,不好意思,三个烟枪,我们就抽一根。”

    宁霜莞尔一笑,也没说什么。

    吴夺则把自己的想法言简意赅地说了说,同时提及已经和瓷都斐爷达成了意向。

    庞统听完,看了看权浩然,“老权,瓷器达成意向了,看来吴夺还想弄青铜器,得你出马啊!”

    权浩然哈哈大笑,“别人的事儿不行,吴夺的事儿我推不了。”

    吴夺登时吃了颗定心丸,接着又道,“对了权叔,我昨天参加了一个小圈子的拍卖会,看到一盏西汉朱雀宫灯,有点儿特别的感觉······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您啊!不会······”

    吴夺是“听”出来就是权浩然的工手,但这又不能明说,只能这么说了。

    “朱雀宫灯?鸟喙衔灯罩,双翅带鎏金?”权浩然眉头一挑。

    “对,拍了大几百万呢。”

    “那就是我做的。当年我是送给一个朋友的。这个朋友在三年前去世了,至于朱雀宫灯的流向,我也没问,看来是他的子女当真品卖了出去。”

    权浩然稍顿,又笑了笑,“三十年前的手艺,不够炉火纯青啊,让你小子给看出来了。”

    “我也找不出毛病啊,只是不太相信西汉宫灯保存这么好,而且出现在这种拍卖上,就开始联想······青铜器高手,我也只认识您啊!”

    “行了,别装了,你的眼力我又不是不知道。”权浩然叹道,“只是多了一个吃药的,万一哪天明白了,心里不得骂我一万遍。”

    庞统哈哈大笑,又看向吴夺,“这个拍卖,好像有点儿意思。”

    “还出现了一件雍正珐琅彩玉壶春瓶。”

    吴夺接着话头儿,就把这件玉壶春瓶的情况说了说,也结合了之前关于土蜘蛛长健出货的猜测。

    期间,宁霜也配合着说了说了解到的关于晟珍研究院和夕月新闻社的事儿。

    最后,又结合之前的种种情况,分析了土蜘蛛长健可能要仿制九鼎的目的。

    不过,在说这些的时候,吴夺并未提及关于“内鬼”的推断;他并不是特调局工作人员,有些话不能说;而且,庞统何等精明,说完这些,一下子就会明白应该是出了内鬼。

    庞统很有耐心地听完,面色如常,淡淡说道,“晟珍研究院。晟,光明;珍,珍宝。倭国从亚洲各国得到的大量文物珍宝,有多少敢说是光明正大呢?”

    吴夺接口,“庞局,能说的我都说了,这要是有分寸不对的地方,您多担待。”

    “你小子!”庞局应道,“你说出来的,没有说出来的,我都明白了。”

    庞统说着,又看了看所有人,“在座的各位,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我自有安排。”

    吴夺、宁霜、权浩然都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很快就到了,庞统和权浩然得去开会了,吴夺和宁霜也就此告辞。

    宁霜开车驶出古物基地之后,吴夺开口道,“我怎么觉得庞局好像已经了然的样子?”

    “不仅了然,而且好像已经做出了应对之策,甚至······”

    “甚至什么?”吴夺不等宁霜回答,忽而又道,“反间?”

    “不是没有可能啊。”宁霜点点头。

    吴夺沉吟,“而且有可能是更高级的反间,你看,要是这个提供数据的内鬼,其实是庞局早就安排好的,那么······”

    宁霜想了想,“土蜘蛛不是傻子,而且土蜘蛛家族在青铜器方面可谓精专,若是数据有疑点,很可能会被发现。但是,要说庞局故意安排内鬼的话,那不可能把真正的数据给土蜘蛛。”

    “嗯,而且我们想的未必对,这里头可能有什么更复杂的安排。”吴夺叹道,“庞局老奸巨猾,不知道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啊!”

    “你这里用‘老谋深算’,好像更好一些。”

    “开个玩笑嘛。”吴夺摆摆手,“算了,这事儿咱们也别多想了,还是先忙自己的吧。”

    宁霜接口道,“燕京古玩城的三连店铺,要不现在去看看?”

    “行。”吴夺点头,“门儿总得先认认。”

    ······

    两人到了燕京古玩城,这个点儿了,又不是周末,里头比较冷清。

    宁元祺的三连店铺在二楼,位置不错,现在已经没有继续出租,大门落锁。

    宁霜拿出钥匙,给了吴夺,“吴老板,还是你开门吧。”

    “对,也不能让老板娘干活儿啊!”

    店铺里空空荡荡,也收拾得干干净净,若是重新启用,还需要重新装修一下。

    不过,装修可以往后放一放。现在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做好,比如资金方面的,比如货品的筹备,比如提前建立客源基础,等等,千头万绪。

    既然关于九鼎和土蜘蛛的事情已经汇报给庞统了,他也明确表态了,吴夺就不打算再分散精力了,准备全力以赴先忙忙自己的事儿。

第821章 偶遇三人行

    吴夺一边看一边盘算着,是不是应该让罗宇泽来燕京,和自己一起忙。

    吴夺顺嘴也给宁霜说了说。

    宁霜点头,“我也尽量在工作之余帮你。”

    话音未落,宁霜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特调局的李山打来的。

    本来宁霜下午不去是打了招呼的,而且还去古物基地见了庞统;不过,

    下午其他人在编纂有关九鼎资料的时候,有几个秘藏地点的细节没对上,所以李山就打电话给宁霜,最好能回去一趟,当面帮着核对确证一下;要是实在不方便,明天也行。

    “今天的事情别过夜,

    你先去忙吧,我全部看完之后,

    稳稳当当锁门再走。”吴夺随后对宁霜说道。

    宁霜便就开车先走一步。

    吴夺将三个店铺全部仔细看完,

    正准备离开最后一个店铺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走到了门口,看了看店里。

    吴夺迎到门口内侧,中年男子冲吴夺微微一笑:“请问,你是房东吗?”

    “对,不知有什么指教?”吴夺应道。

    “这店铺空着,不准备出租或者转让吗?”

    “主要是下一步准备自己用了。”

    “噢。”中年男子点点头,“打扰了。”

    中年男子刚走出没几步,迎面走来的一个人就跟他打招呼,“哎?老冯,找你呢,怎么不在自己店里?”

    吴夺在店中听声音耳熟,出了店门一看,居然是李天风!

    李天风也看到了吴夺,抬手打了个招呼,“小吴,

    你们认识?”

    吴夺走上前去,

    “李先生,我和这位先生是偶遇。”

    “巧了不是。”李天风笑道,“你不是要拆案上案么,这位冯青树先生,那可是木器大手子,中午我打电话,说傍晚之前来找他,结果他不在自己店里。”

    冯青树笑也笑了笑,“我寻思着再盘一个店面呢。刚才是出来溜达,碰上了问问,没想到李先生你和房东认识。”

    李天风点点头,又看向吴夺,“你在这里还有店铺啊?”

    “刚接手。”吴夺也没过多解释。

    此时,冯青树邀请道,“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到我店里坐坐吧!”

    吴夺点点头,锁好店面便跟着李天风和冯青树走了。

    冯青树的店面在三楼,名为紫木阁,

    铺面不算大,里面摆放的除了家具,

    还有一些木制工艺品、珠串什么的。

    三人围坐在店铺一角的八仙桌,冯青树摆上了茶水。

    紫木阁只是冯青树对外的店面,他的木器作坊不在燕京古玩城,而在附近的一处四合院。四合院是冯家留下的老宅子。

    碰上了,吴夺就自己介绍了一番案上案的情况。

    在介绍的时候,吴夺也提了乐时珍,说了他的请求,而且自己也答应他了。

    对李天风来说,自是还不知道里头有什么,甚至能不能真的拆出东西。

    但吴夺已经知道是一幅齐白石的果蔬图镜心,初步决定不准备留了。

    齐白石的画虽贵,但存世量不算小,机会也不算少;而且果蔬图不是他的经典代表作,尺幅也不大;不如趁机会积攒点儿资金,也和乐时珍进一步熟络一下,从他那里也多了解一些信息。

    “还不知道能不能拆出东西,就被预定了。”李天风转而看向冯青树,“老冯,这活儿有点儿意思吧?”

    “是挺有意思,不过我对客户的活儿都是一视同仁,都不会马虎的。”冯青树应道。

    李天风笑着看向吴夺,“吴夺啊,你听他这么说,实际上他现在一般的活儿根本不接,而且接的活儿吧,特别是修复古代家具的活儿,价钱也高得离谱。”

    “我明白,这都是看李先生面子。”吴夺忙道,“请冯老师放心,该出多少我可以先行付款。”

    “哎?”李天风摆手,“说好了的,拆出东西来才是你付款。”

    冯青树笑了笑,“这次就免费了,李先生这次说来,是答应帮我看一件东西的。”

    “这······”吴夺一时也不好继续表态,因为他不是很清楚李天风和冯青树之间到底是怎么约定的。

    “行啊老冯。”李天风点点头,“这么着,如果拆出东西来,小吴请咱们吃饭;如果拆不出来,我请你们吃饭。”

    不待冯青树接话,李天风就继续说道,“你知道吧老冯,小吴的眼力,也是非同凡响啊!”

    “我看小吴也不简单。”冯青树话虽这么说,但客套的成分偏多;毕竟吴夺太年轻,而且古玩的门类太多,还不知道吴夺精专哪一类。

    “既然你都答应拆案子了,那你要看的东西干脆直接拿出来吧,一起帮你看看,要不是要拆小吴的案上案,我也不好意思请他帮我鉴定啊。”李天风又道。

    很明显,李天风看出了冯青树对吴夺的眼力还有所质疑,这么说很是给吴夺撑面子。

    当然,这也并不是李天风刻意抬举吴夺,李天风是因为见识过吴夺的眼力了。

    实力确实就摆在那儿。

    李天风在圈子里何等地位,他这么一说,冯青树立即起身,“那今天着实幸运,两大高手一起帮我看东西。”

    冯青树拿过来一个锦盒,没打开李天风便笑道,“是瓷器吧?”

    “李先生是怎么猜的?”冯青树接口问道。

    “这不是长条形的书画盒,而且不小,要是大型玉器,抱着会更吃力。”李天风应道,“老冯你精通木器,也精通杂项,剩下的,主要就是瓷器了,我就随便猜猜。”

    冯青树点头,“这不是猜,这是分析对了。”

    吴夺则心下暗道,说冯青树精通木器,那自是没得说;但精通杂项,那可真了不得。

    过去,金银铜铁锡、竹木牙角漆,都被归于杂项;青铜器不属于“铜”,而是单指上三代夏商周的青铜器。

    即便现在杂项范围缩小,说精通杂项那也不简单。

    而且,估计冯青树在瓷器方面,也不可能不懂,要不然也不会让李天风看瓷器;只是在瓷器方面的眼力,达不到一定高度就是了。

    而冯青树从锦盒里拿出来的,虽然是一件瓷器,但却也能和“木”扯上关系。

第822章 仿品竟是漏

    这是一件笔筒。

    木纹釉很显眼。

    木纹釉,可以划归到“仿生瓷”里头。

    乾隆一朝,瓷器的创新可谓达到了巅峰。当然,创新未必能广泛流行,但毕竟大大丰富了瓷器的种类。

    除了仿木纹,还有仿石纹,仿青铜,仿漆器,等等。还有仿各种动物和水果蔬菜的。

    这木纹釉笔筒,是个方的,四棱四面。

    它也不是一水儿的木纹釉,在四个竖面上有四处开光,开光的框子也是方形,四角带圆弧,里头则是粉彩画片。

    四处开光,四个画片,经典的“四爱图”:

    王羲之爱鹅、林和靖爱梅、陶渊明爱菊,周敦颐爱莲。

    “四爱图”在华夏历史上出现已久,在瓷器上也很常见,明清两朝尤为流行。

    这个笔筒并不大,高度只有十厘米左右,四个竖面的面积可想而知,而开光部分则更小;但是,其中的“四爱图”,内容却细腻而又丰富,而且画面结构好,画工也极佳。

    木纹釉,开光,粉彩四爱图;同时,还有底款。

    典型的乾隆官窑底款,六字篆书:大清乾隆年制。

    这个笔筒别看不大,若是乾隆官窑真品,结合种种因素,估价三四十万是没有问题的;要是上了大拍,拍好了过百万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若是一件高仿······

    “花了多少钱呢?”李天风看完之后,也不避讳,直接就问冯青树。

    而李天风看完之后,吴夺便就上手了。

    “三十六万八千五百块。”冯青树也没犹豫,则是直接应答报数。

    “这还有零有整的。”

    “这是我拍的,当时是五千五一手。”

    “嚯,那就是六十多手。”李天风顿了顿,“网拍?”

    “对,零元起拍,五千五一手,三分钟,延时三十秒。”

    李天风笑起来,“瓷器这玩意儿,你还敢网拍。”

    “拍之前,足足展示和讲解了十几分钟,挺充分的。”冯青树笑道,“而且网拍可以七天无理由退货啊,只要没损坏。现实中的拍卖,除非你不交钱成违约,交了钱之后,哪有那么容易退的?”

    “这么说,还在七天鉴赏期内了?”

    “对,今儿第五天。”冯青树给李天风倒满茶,“李先生,你拖着不说,莫不是不看好?”

    “没有,我等小吴看完呢。”

    冯青树一听,“噢,对,等等一起聊吧。”

    吴夺放下了这件木纹釉开光粉彩四爱图笔筒之后,先是看了看李天风。

    “没事儿,你刚才听到了吧?七天无理由,对就不退,不对退了就是了,实话实说。”

    吴夺又看了看冯青树,知道他肯定是想先听李天风来说,“咱们还是先听李先生的。”

    “这东西到不了乾隆。”李天风见冯青树有些着急了,便也就直接说道,“清末民初的仿品。”

    “仿品?清末民初······”冯青树还是有失望之色露出的。

    “粉彩画工其实不亚于乾隆官窑,主要问题出在胎底,乾隆官窑的修胎,十分精细;当然,这件笔筒修胎也很讲究;但是乾隆官窑的精细,是有很多具体的小细节的,只要一个对不上,那就肯定不是乾隆官窑。”

    李天风喝了口茶,接着点出了其中一个小细节,又道,“这就把‘乾隆’排除了,为什么我说清末民初呢,是因为画工。”

    “画工不是不亚于乾隆官窑么?”冯青树忍不住插问一句。

    “功力不亚于,和特征完全吻合是两码事儿。”李天风解释,“这粉彩人物画法,有点儿借鉴西洋画的意思,特别是有些明暗的技法。乾隆官窑是没有这种画法的,清末民初才开始出现。还有······”

    冯青树听了之后,不由感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看来这东西得退了。”

    李天风摆摆手,又对吴夺说道,“小吴你补充一下啊。”

    吴夺见他俩之前说得都那么直白,干脆也就不加修饰了,“冯老师,我觉得这东西其实也算是个漏儿,不退也行。”

    此言一出,不仅冯青树微微一怔,李天风面色也起了变化。

    “小吴先生,你的意思是,这件笔筒,并非清末民初仿乾隆官窑?”冯青树旋即问道。

    “不,确实是民国初期的东西。”

    虽然吴夺否定了冯青树的询问,但冯青树一听,吴夺居然把李天风刚才的“清末民初”更精准地定为民国初期,也不由有点儿惊奇。

    其实吴夺刚才听到了不少内容,而在年份上,可以定到民国五年,也就是1916年。不过这太狠了,而且没法解释。

    李天风沉吟,“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你继续说。”

    吴夺点点头,李天风都这么说了,他也便直奔主题,“刚才李先生说起画工,这粉彩画工,我觉得很不寻常,刚才反复观察,比对细节,我觉得应该是出自王琦之手!”

    “王琦?”冯青树一时没反应过来,主要因为不是写出来、而是说出来,听着有点儿普通。

    李天风在旁边“翻译”了一句,“小吴的意思是,珠山八友仿乾隆官窑!或者不能叫仿,是乾隆官窑的壳子,又在基础特征之上,做了艺术发挥。”

    王琦,珠山八友中的代表人物之一,1901年来到jdz,跟随邓碧珊学习陶瓷绘画。王琦有过雕塑基础,也画过瓷像,同时吸收了西洋画的技法,逐渐形成了独有的风格。

    邓碧珊也是珠山八友代表人物之人。

    实际上珠山八友是个群体,不能卡死说只有八个人。清末之际,jdz御窑厂衰落,一批出类拔萃的民间陶瓷艺人异军突起,成就了不少经典瓷器。珠山八友,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团体。

    时至今日,珠山八友中著名代表人物的作品,在大拍中屡出高价。

    比如这位王琦,尤为擅长人物画;其瓷板作品和瓷器作品,在拍卖会上过百万毫不稀奇。

    吴夺自是已经听清楚了,这就是王琦的作品!

    “珠山八友中的王琦大师啊!”冯青树顿了顿,“不过,他仿过乾隆官窑么?或者说,他做出这么一件笔筒,貌似有点儿不合常理。”

第823章 坐坐宝座,彻底服了

    不待吴夺应答,李天风便接了一句,“王琦当时未必主动去仿乾隆,要知道,这件笔筒是二次烧制。”

    粉彩是釉上彩,既然上了粉彩,那必须低温二次烧制。

    也就是说,在绘制四爱图粉彩画片之前,这件木纹釉方笔筒,它得先出来。除了开光部分的四处粉彩画片,二次烧制前,别的地方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底款是青花篆书,青花是釉下彩,第一次烧制也已烧成了。

    那么王琦究竟是本来就想高仿这么一件笔筒,还是只被动负责画了粉彩四爱图,这就不好说了。

    王琦当年是如何参与的整个过程,这一点吴夺也没听到。他只能确定粉彩四爱图是王琦所画。

    而这个木纹釉笔筒,从胎釉到做工,大抵也能看出应该是原先御窑厂的老师傅做的。

    这里头有个可能就是,有人出钱,请师傅做了笔筒,开光留白;然后又请王琦画了粉彩四爱图画片;这个过程是这个人出钱,不同步骤不同人做,最后他收走最后的成品。

    其实,就算不能确定是王琦作画,这件民国仿乾隆木纹釉开光粉彩四爱图笔筒,从整体水准来看,三十六万八千五,最起码不能说亏。

    如果能确定王琦所画四爱图,那肯定就是个漏儿了。

    只不过,这和王琦落款的作品不一样,没有明确的证据。

    吴夺说是个漏儿,但冯青树多少还有点儿犹疑。

    “冯老师,这笔筒你买了,是要自己玩,还是有出手的打算?”此时,吴夺问了一句。

    “怎么说呢,其实我拍的时候有点儿冲动,主要是想借鉴下,做一种木笔筒,用海黄或者紫檀做笔筒,然后镶嵌四块玉板或者四块瓷板,算是设计个新产品吧。”冯青树解释道,“或许,过一阵也可能倒手。”

    吴夺接口,“如果想倒手,这个价儿短期内可能就不容易卖到。如果自己收藏,确实是个漏儿,而且也是值得研究的一件东西。”

    李天风此时开了口,“小吴啊,你今天又让我刮目相看了,刚才我又努力回忆和比对了一番,确实应该就是王琦!”

    吴夺闻言,心说自己若不是听到了,断没有李天风这样的眼力;看似李天风比自己迟了,但这样便能认定,鉴宝天字号真真名不虚传。

    而冯青树听了李天风的话,“那我就留下了。本以为要么是仿品,要么是真品,结果还出了个有意思的研究品。”

    “没事儿,老冯你啥时候不想留了,匀给我就行。”李天风笑道。

    “李先生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太可能出了。”

    “你呀!”

    “得,今儿就把事儿办了吧!”冯青树接着说道,“小吴,我现在就跟你去取那件案上案,然后送到我的四合院。晚上我请你们吃饭,明天就帮你拆,如何?”

    “看您的时间冯老师,不用这么着急啊。”吴夺连忙说道。

    “没事儿,今儿高兴。”冯青树看着吴夺,“小吴啊,以后咱们应该就是燕京古玩城的邻居了,别客气。”

    “对,小吴你就听老冯的。”李天风跟着说道。

    ······

    将案上案送到冯青树的四合院之后,当晚三人一起吃饭,聊得不错。

    最令冯青树惊讶的是,吴夺对于古玩品类,好像什么都懂,就连他最擅长的木器,吴夺和他聊起来也毫不见低。

    饭后冯青树接着酒劲儿有点儿兴奋,拉着吴夺又再次去了他的四合院。这是个三进的院子,最后一进院的房子里,陈设着很多古典家具。

    李天风以前来过不止一次,但是这一次还是继续跟着了。

    当然,冯青树虽然喝了酒,虽然有点儿兴奋,但若是李天风不在,或者说没有李天风这个“保人”,他也是不太可能单独带吴夺参观的。

    冯青树的这些珍藏家具,都是明清时期的,材质以海黄和紫檀为主,也有一部分老红木;还有软木类的,软木类主要是楠木。

    最让吴夺震撼的,是一个紫檀宝座。

    比照曾经在博物馆和画册中看到过的宝座的尺寸,这一个宝座相对算是小的,但冯青树依然单独用其中一间房子来放置,周围只摆了一些装饰性的东西。

    宝座这东西,可谓古典家具收藏中的金字塔尖,因为不管做了多少个不同大小的,它都是皇帝坐的。

    而且流入民间的非常之少。

    毕竟是家具,和瓷器字画之类的不一样,加上意义特殊,所以即便是清末民初乱局之时,也很难被“夹带”出去。

    “坐上去感受一下?”冯青树对吴夺说道,“李先生坐过。”

    既然冯青树这么说了,吴夺也就没客气,“冯老师,却之不恭。”

    实际上,坐在宝座上是很难受的,因为它座面比较深,两边扶手又比较远,所以坐上去是“四不靠”,必须自己撑住正襟危坐。

    试想皇帝当年如果碰上时间比较长的早朝,或者遇上有什么重大事宜听取汇报,一坐半天的话,其实那是相当受罪。

    但没办法,宝座,要的就是突出皇帝的威严。

    吴夺换了个位置,靠在一边的扶手上,这就舒服多了。同时,吴夺在盘摸之时,也顺带听了听。

    “怎么样,能看到哪一朝?”

    等吴夺下了宝座,冯青树接着问道。

    这个宝座,吴夺肯定能看出是清代的制式;但是,要精准说出哪一朝,那可就难了。

    好在吴夺听了。

    “我看嘉道。”吴夺应道。其实他听到的是嘉庆末年,但还是收敛一点儿,说得比较宽泛,连道光也带上了。

    但即便是这样,冯青树也竖起了大拇指,“不简单啊,你就看了这么一会儿,就能断得这么准!”

    李天风微微一笑,“依我看,他还能更精准,这是藏拙了。”

    李天风显然比冯青树更“江湖”一些,看人识人、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也更强。

    “李先生您抬举我了。”吴夺连连摆手。

    “小吴,你就再说准点儿嘛!”冯青树笑道。

    “其实我是眼力不够,我是看到嘉庆后期的,但在冯老师这样的木器大家面前,我可不能乱说啊。”吴夺接口道。

    “厉害!确实厉害!”冯青树连连拍掌,又看向李天风,“李先生啊,我现在是彻底服了。”

第824章 古玩盲盒

    吴夺和李天风离开了冯青树的四合院,又约好明天上午过来。

    冯青树和李天风熟归熟,但吴夺的案上案,最好还是当着面儿拆,至于拆出东西之后的修复,那就不必急于一时了。

    第二天上午,吴夺和李天风如约而至,

    结果自然没什么悬念。

    而且齐白石果蔬图完好无损。

    虽然摆明了是要拆东西,但是,真的把东西拆出来到眼前,而且拆出来的是齐白石的作品,那效果就不一样了!

    李天风和冯青树都跟着惊喜。

    关键还不止这一个惊喜。

    另外一个惊喜,吴夺之前都没听到。

    底下那块榉木板的另一面,居然浅浮雕了这幅果蔬图,而且是“反雕”;也就是说,

    这块榉木板,其实就是一块果蔬图的雕版。

    利用这块榉木板,可以附纸刷出果蔬图木版画!

    吴夺猜测,当时暗藏这幅画的人,可能就是个木版画雕刻师。不过,应该不怎么有名,也可能因为雕版和画作内容重复,总之并没有听到这一点。

    这块榉木雕版,价值上或许不高,但毕竟是对照原作,一比一精雕,工很细,也是一件不错的艺术品。

    “小吴啊,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你这顿饭,得好好请了!”

    ······

    当天晚上,吴夺联系了乐时珍。

    不过,吴夺的说法是斟酌过的。

    吴夺说的是,这件案上案,

    并没有拆出什么东西来。不过,自己手上倒是有一幅齐白石的果蔬图,可以交给乐时珍代理出手。

    实际上,这么说,两人心照不宣。

    乐时珍一听就明白,果蔬图那就是从案上案里头拆出来的;但有些话不明说,对彼此都不是坏事,起码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而那块雕版,吴夺并不准备一起出手。一来同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二来雕版价值并不高,也赚不了几个钱;三来,吴夺有个盘算。

    他盘算着可以利用这块雕版,刷印一批果蔬图,到时候可以作为给“鉴宝无双”客户的小礼品。

    乐时珍很专业,第二天找到吴夺,签了合同,详细拍了果蔬图的视频和照片,记录了详细数据;并表示尽量减少客户找吴夺看画的次数,

    他会把关,

    差不多能成交的才行。

    正好罗宇泽临近中午也到了燕京,

    吴夺中午安排了一下,

    三人一起吃饭。

    罗宇泽和乐时珍倒是挺聊得来。罗宇泽其实也算是一个“古代艺术品经纪”,只不过他是玩着干,也不如乐时珍专业。

    席间,乐时珍还提了一个消息,引发了罗宇泽的兴趣。

    这个消息涉及到一批货。

    这批货是春节前一个外地城市的文物公司开仓放货,结果被津门的一个古玩商一枪打了。

    本来,这个津门的古玩商是想放一放这批货,之后再慢慢出手,长流水赚钱。

    可是,春节后他的资金链出了大问题,所以现在想转手一起出掉。

    比较急,所以价钱方面应该好商量。

    这批货一共三十九件,全是明清玉器。

    乐时珍已经打听清楚了,当时从文物公司的打包价是六百二十万;其中价值最高的,是乾隆时期的一件黄玉链瓶,价值在两百万以上。

    罗宇泽感兴趣,是因为可以作为囤货,留待“鉴宝无双”以后慢慢出;就和那个古玩商最初的打算差不多。

    明清玉器本来就相对容易鉴定,文物公司的货,一般也不会断错;所以价格方面,也不会有什么大漏;打包的话,肯定会有折扣。但之后想利润最大化,就是整理出来,分门别类,慢慢单出。

    但是吴夺兴趣不大,因为这里头必定大部分是散碎的小件,出货的时间成本太高,而且很难以此扩大高端的藏家客户群。

    听了吴夺所说,罗宇泽也觉得有道理,便又问乐时珍可不可以挑货。

    乐时珍说他只是得到这个消息,还没联系这个古玩商呢。

    “那你就现在问问呗,赚钱的事儿,哪能拖呢!”罗宇泽直接说道。

    “好。”乐时珍接着就拿起了手机,就坐在饭桌边拨了出去。

    结果,这批玉器居然在今天上午已经出了!乐时珍多问了两句,对方也告诉他了,之所以出这么快,是因为有几个人合伙收的,有玩家有商家,各取所需。

    对方也不是傻子,之所以愿意多回答乐时珍两句,是因为还有一笔生意,想问问乐时珍感不感兴趣。

    乐时珍听了之后,并不感兴趣,但他还是耐心听完,并说考虑一下,尽快答复。

    挂了电话之后,乐时珍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吴夺和罗宇泽。

    这笔生意就不是这个古玩商的东西了,他是想从中介绍赚取抽成。

    这是一批“古玩盲盒”,目前还剩几箱;箱子都是封着的,不能开,只能整箱买。

    能得到的信息,只有古玩品类,比如这是一箱瓷器,这是一箱书画,这是一箱玉器,这是一箱竹木杂项,等等。

    这些年拆盲盒比较流行,但实际上还是那句话,从南京到BJ,买的没有卖的精。要说拆着玩玩,刺激刺激,满足好奇心理,那倒是可以;但要想赚钱,基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乐时珍不感兴趣。

    不过,古玩盲盒终究和普通盲盒有所不同。这一批封箱货,是附加大概的品相和断代的。

    以一箱瓷器为例,货主会保证,基本是全品,没有大的冲裂和磕碰;还会保一个年份下限,比如类似最晚也能到清末。

    只是即便如此,风险依然很大,即便是全品,即便全都是古瓷器,这里头还有很多细节;比如,若都是民窑普品,而且都是不值钱的器型,那也可能亏大了。

    罗宇泽一听,“那批玉器都有点儿费劲,这种封箱货,玩花样的古玩盲盒,还不如一枪打那批玉器靠谱哪!”

    但是吴夺听后,却眉头一挑,“其实可以先去看看,看不好可以不出手嘛!”

    闻言,乐时珍和罗宇泽不由齐齐看向吴夺。

    “箱子是箱子,可不比案上案,有那么多细节供推敲。”乐时珍说。

    “你不会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吧?”罗宇泽问,“别卡啊,说来听听。”

问题说明

    这几天一直在修改部分章节,新章节有时还出状况。

    原因大家都懂,这个问题我也没办法。

    今天还是请一天假吧,尽量处理好,避免再回头的麻烦。

    主要还在我没有存稿,向各位致歉。

第825章 四箱货,等吴夺

    “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想去看看。”吴夺笑道,“又不会逼着咱们买,看了之后不想买可以不买;权当了解一下这种新玩法了。”

    乐时珍想了想,“吴老弟,你好像特别会看蒙包的东西。”

    蒙包这个词儿,玩翡翠的人常用。所谓蒙包料,就是用报纸和黄胶带紧紧裹着的原石料子,连皮壳都看不到。

    这都不能算赌石了,简直就是纯碰运气。赌石最起码还能根据皮壳推断出一些东西来。而且蒙包料价格十分低廉,即便不玩赌石的人,想想也能知道,基本都是挑剩的废料,赌赚的可能性极低。

    吴夺一听乐时珍用“蒙包”来比喻,知道他在变相提醒自己,不过却问道“乐兄看来喜欢翡翠赌石啊?”

    “别忘了我是云南人。”乐时珍笑了笑,“兄弟我没别的意思啊,这古玩盲盒,几乎没有赚钱的可能性。不过,你要是想玩玩,倒也无妨;就像你说的,大不了不买,浪费点儿工夫。”

    此时,罗宇泽插了一句,“乐总,你玩过古玩盲盒么?”

    “算是玩过吧。”乐时珍应道,“之前我买过一个藏家老爷子的一大箱子东西,等同于盲盒吧,不拆箱子,只告诉你大体有啥,爱买不买。”

    “听你这口气,好像是亏了?”吴夺接口。

    “本来是亏了,别看只花了五万块钱,但全是些民窑瓷器和普通木料的雕件,加起来也就两三万吧;结果呢,有一件木雕‘刘海戏金蟾’,镶嵌在木料上的三枚铜钱,居然都是嘉靖通宝楷书折五十光背!”

    吴夺和罗宇泽一听,嘉靖通宝楷书折五十光背钱,一枚就能值个两万左右,三枚那肯定赚了!

    “你看,乐兄,首先得去试,才能有意外之喜嘛!”吴夺笑道。

    “偶然的运气很难有第二次。”乐时珍看了看吴夺,“得了,你想去,咱就去看看吧!”

    “好,不琢磨了,权当玩玩了。”罗宇泽也道。

    随后,乐时珍给对方打了电话,约好了明天上午九点的时间,问清楚了地点。

    地点居然在潘家园的一处店铺。

    至于这个人的抽成,肯定不是他们出,而是古玩盲盒的货主出。

    ······

    第二天,三人如约到了潘家园。

    这家小店在店铺区最里头的二楼,面积不大,而且连店名匾额都摘了。

    店里头什么货架、柜台、桌子椅子的也啥都没了,只摆着四口木箱。

    木箱还不是什么好木箱,就是那种普通板材封装的,外面还打了捆绳。

    木箱有大有小,最大的足有一米见方,最小的也就两尺长一尺宽一尺高。

    这一看,就是店开不下去了,要处理货底子的节奏,而且别的都清了,就剩这四箱货了。

    天津那个古玩商姓蓝,四十来岁,长得高瘦,长脸儿,嘴皮子挺利索;他给简单相互介绍了一下。

    店主姓邳,这姓少见;也是四十来岁,皮肤黑眼睛大颧骨高,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店主自称是香河人,一直在潘家园做古玩生意,今年生意实在做不下去了。

    还有个帮忙的小伙计,蓝邳两人都没有介绍。

    邳老板还提及,最后就剩这四口箱子,其中不光有店铺的货底子,还有别人抵债的东西。

    他又一再强调,他开的价格,比起里头东西的市场行情,那绝对是低的。只不过现在生意不好做,真想赚出来,那得有渠道有客户顺利卖出去。

    乐时珍皱了皱眉,这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差。

    但凡是好出的东西,不会这么处理。虽然不排除无心经营、所以好的坏的一起打包,但是概率也很低。

    不过既然来了,总得听完介绍。

    邳老板对箱子里的东西,介绍得其实还是很详细的。

    第一口箱子,也是最大的箱子,装的是瓷器;最早到康熙,但只有康熙民窑;而最晚则到民国。这里头有几件晚清的,落官窑款儿,但他不保真。

    至于器型,有瓶有罐有盘有碗,都是常见的,没啥特殊器型。

    第二口箱子装的是香炉和砚台,香炉是瓷的铜的琉璃的都有,砚台只有石质的;其中有一块六十年代麻子坑端砚,保真。

    第三口箱子装的是书画,都放在书画筒里,题材都是山水,除了宣纸和装裱的绫子保真,别的啥都不保证。

    第四口箱子,也是最小的箱子,是玉器。这里头基本都是小件,以挂件、牌子、手把件为主,没有大的摆件和器皿件。

    而且品类比较多,有和田玉,有翡翠,有玛瑙,有蜜蜡。所有东西的质地都保真,绝无人工产地,品质就很要命。

    比如和田玉如果照广义的来,不分籽料和山料,不分产地,那你整一堆垃圾玩意儿,实在很难有什么太高的价值。

    再比如翡翠,种水差的,也不值钱。

    “第一口箱子和第三口箱子,都是二十万,第二口箱子和第四口箱子,都是十五万。如果四口箱子一起打包,总价可以再优惠五万。”

    邳老板最后介绍了价钱,并着重强调已经是最低一口价,特别是整体打包的价儿;所以砍价免谈。

    他还补了一句要是实在卖不出去,他反正都打包好了,干脆就寄存到朋友的仓库。

    乐时珍和罗宇泽听完之后,都有了客套几句然后找个理由告辞的想法了。

    蓝姓古玩商也不多说话,就是等着看最后能不能成交;他就是个中间人,成了有抽头,不成白忙活。

    而吴夺,接着说了一句,“我再仔细看看”。随后,便“上手”了。

    他挨个摸箱子,每口箱子大概停留了几分钟。

    吴夺这样,乐时珍和罗宇泽就不好开口说走了;他们虽然也不觉得吴夺这样能摸出个小九九来,但这种行为对于开盲盒来说,也不算奇怪。

    既然是盲盒,那少不了运气;既然需要运气,那采取一些个方式找找感觉,好像也是必要的。

    而邳老板自然也得等着。

    无聊中,罗宇泽一边派烟给大家,一边顺带从蓝邳二人那里套点儿有价值的市场行情。

第826章 一枪打,全拿下

    罗宇泽仿佛天生就是能和生人迅速打成一片的料,本来蓝姓古玩商看起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而邳老板因为生意的事儿心情欠佳,但是罗宇泽却几句来回就让他们打开了话匣子。

    正当他们聊得渐渐圆融的时候,吴夺全部“看”完了。

    默默又在心理捋了一遍之后,吴夺笑着走过去,也开始给大家派烟。

    “吴先生,

    怎么样?打算出手么?”蓝姓古玩商先行问话。

    “是的。”吴夺点头。

    闻言,邳老板眼睛一亮,“吴老板,看中哪一箱了?”

    吴夺抬抬手,“邳老板稍等,我们毕竟三个人一起来的,我得和他们商量商量。”

    “对对对,你们先商量。”

    吴夺也不借一步,即不避蓝邳二人,看了看乐时珍和罗宇泽,直接问道,“是看着我玩儿,还是一起玩儿?”

    “真要来啊?”罗宇泽哈哈大笑,“咱俩现在已经分不开了,你玩儿我必须陪着。”

    罗宇泽虽然觉得这批古玩盲盒不太靠谱,但是和吴夺认识已久,总觉得吴夺身上有股子说不出的力道,他做的决断也总能让人产生信心。

    而乐时珍则道,“兄弟,三思而后行······”

    其实吴夺这话主要是问乐时珍,因为罗宇泽已经和他搭伙儿了,又是一起来的,那可以算成“公司收益”。

    但是乐时珍不同。

    如果他想“入伙”,那就得出钱,最后分成得利。如果它不想玩儿,那顶多给他一笔“中介费”,

    毕竟是他介绍过来的。

    就如同如果生意成了,邳老板会给蓝姓古玩商一笔“中介费”。

    而中介费的比例,也只能按照买价,而不是实际总价值;比如买一口箱子二十万,中介费给百分之五、也就是一万块就很高了,这相当于算是成三破二加一起了。

    乐时珍说让吴夺三思,那就是确实不想出钱参与了。

    在这种情况下,很正常。

    吴夺便点点头,“那好,乐兄,我给你五个点,别嫌少啊!”

    “这是哪里话兄弟,抽啥点数啊?那幅画你能让我代理,这点儿事情我哪好意思要钱啊?”

    “一码归一码,乐兄。”吴夺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哈。”

    “不行不行。”乐时珍还是摆手推辞。

    “乐老板,依我说,吴老板说得对,古玩行有古玩行的规矩。这不,蓝老板也在,

    要是生意成了,

    回头我也是给他抽点。再说了,也都沾沾财气嘛!”邳老板这时候跟着插了一嘴。

    他自然是不想吴夺和乐时珍推来挡去的浪费时间,他等着收钱呢。这玩意儿不能退货,交易了钱就能稳稳落袋。

    “就这样了乐兄。”罗宇泽也拍了拍乐时珍的胳膊,“都是兄弟,权当兄弟请你抽烟喝茶了呗。”

    乐时珍尴尬一笑,一时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怎么样,吴老板看上哪一箱了?”邳老板随即问道。

    “邳老板,你刚才说的是,四箱如果一枪打,总价还能优惠五万对吧?”

    一听这话,不仅蓝邳二人略略一怔,就连罗宇泽和乐时珍也始料未及。

    全拿?

    这好像玩得有点儿大了······

    “对,二十二十,十五十五,总价七十,一枪打六十五。”邳老板既然说过,也不可能当场否认。

    “行,那我就全拿了。”吴夺笑道,“咱简单走个合同?”

    “好,我这儿有现成的打印好的。”邳老板这时候喜笑颜开。

    罗宇泽轻咳两声,“哥们儿你真行,经常冷不伶仃给我吃个跳跳糖。”

    “邳老板不议价,全拿还能省钱,反正我们以后也能用上,当装点摆设也是一种利用。”吴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只能顺嘴说点儿场面话。

    “兄弟你真想好了?”乐时珍此时也问了一句。

    “想好了乐兄,就当闭眼梭哈一把了。”吴夺哈哈一笑,“要是能赚,我可得好好请请你。”

    不待乐时珍应声,蓝姓古玩商已经上前对乐时珍说道,“乐老板,咱俩电话对接,跟过来之后这事儿顺利成了,说明有缘分有福气,以后常联系啊!”

    随后,吴夺和邳老板走了个格式合同,一式两份,货款两清。

    “邳老板,还得麻烦你一件事儿啊,你在市场里熟,帮我联系个货车,把货送到我那儿。”

    “好说好说。”邳老板接着就拿起了手机。

    最终,四箱货被送到了燕京古玩城二楼的店铺,吴夺给归置到店铺里头的一个小仓房,这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点儿了。

    于是锁好店门离开,吴夺又请乐时珍和罗宇泽一起吃饭。

    席间乐时珍问,“兄弟打算什么时候开箱?我这下午还有点儿事情要处理。”

    “乐兄你忙你的,我也不好说啥时候开,或许先放着沉淀沉淀,说不定能涨点儿运气。”

    吴夺笑呵呵应着,心下却说,乐时珍的确是个聪明人,因为现在的情况,他已经不适合参与开箱了。

    因为在这笔生意中的角色定位,开箱如果开呲了,他拿了“中介费”,吴夺却赔了,气氛会有些尴尬。

    如果开涨了,他见证了人家的“横财”,而且当时没有“入伙”,气氛比尴尬还不好。

    “行,有事儿随时联系。”乐时珍也笑了笑,“我看出来了兄弟,你爱玩儿,也会玩儿,以后行里有什么好玩的,我知道就告诉你。”

    “除了好玩的,赚钱的也要得!”罗宇泽举杯,“兄弟们有钱一起赚嘛,来,走一个。”

    午饭后,乐时珍先走一步,吴夺和罗宇泽买了些开箱工具,回到了燕京古玩城二楼的店铺。

    反锁店门之后,他俩就准备开箱了。

    “我说,你到底有什么灵光乍现啊?”动手之前,罗宇泽又问道。

    “不就是赌着玩儿嘛。”

    “别扯了,赌着玩儿只会挑一箱,那有你这样一枪打的。”

    “好吧,我好像是冥冥中产生了一种预感。丑话说前头,要是赔了,你可别埋汰我!”

    “其实吧,就算赔,应该也赔不了多少,顶多就是普品不好出,压钱而已。咱比邳老板豪气,不差这小钱儿。”罗宇泽挠了挠头,“而且,我总觉得有可能蹦出一件高货来。”

    “这不分析得挺好嘛,来,先开最大的!”

第827章 只一件,全回本

    最大的箱子,装的是瓷器。二十万的价儿。

    根据之前邳老板的介绍,年份最早是到康熙,不过只有康熙民窑。

    吴夺和罗宇泽,确实拆出了康熙民窑,而且不止一件,足有三件。

    但是可惜,

    三件康熙民窑,俩小盘子,还不是一对,加上一个不大的碗。综合来看,三件加起来也就能值两万块左右,二十万的一成。

    这最大的箱子里东西其实不少,但其他的大部分都是民国的瓷器,

    而且里头大部分也不值钱。

    倒是有东西个儿挺大,还是一对,民国粉彩大掸瓶。

    掸瓶这种器型,顾名思义,搁鸡毛掸子用的。

    掸瓶的历史非常短,因为他最早也不过是从乾隆时期的大对瓶来的,真正成型和流行,主要是嘉道时期。

    要说早期的掸瓶吧,比如嘉庆朝、道光朝,工艺还是比较讲究的,特别是画片;青花的经常能见到满瓶的山水,粉彩的经常能见到刀马旦、无双谱的人物什么的。

    而且在早期,掸瓶是王公贵族和富商巨贾府上的器物,但是逐渐普及开来,到了晚清,普通人家也都用上了,于是开始大量烧造。

    到了民国时期,

    掸瓶几乎和桌子椅子一样,

    成了家里的常备陈设。

    都这样了,粗制滥造的东西就多了。

    不过吴夺和罗宇泽拆出的这对掸瓶,

    是粉彩的百鸟朝凤,画工尚可,算是民国掸瓶中路份不错的东西

    就这么一对大个头的民国粉彩百鸟朝凤掸瓶,要是放到八十年代,一百块钱就能拿下,即便到九十年代和二十一世纪初,大几百也就搞定了。

    不过,现在这样的东西却已水涨船高了,怕是少了一万拿不下。

    罗宇泽把最大的希望寄托在那几件有晚清官窑款儿的物件上。

    数出了四件,俩瓶子一罐一盘子。

    一看,都是光绪官窑款儿,罗宇泽就有些失望。

    光绪官窑,大部分好东西,一是落康熙的款儿,二是慈禧专用的各种堂号款儿,比如大雅斋、体和殿制,等等。

    当然,直接落“大清光绪年制”的也有品质好的,但是这四件东西,

    很显然连晚清官窑的标准也够不上。

    这都是最近二十年内的高仿,

    而且是勉强够得上“高仿”这个词儿;肯定比普通的仿品强,但也不是那种仿到一定程度的东西。

    “这个邳老板,这把赚大发了!就这么一堆东西,就算我们拉长了时间慢慢卖,全出了能不能到二十万都难说。”罗宇泽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点了一支烟,狠狠抽了两口。

    而此时,吴夺却正捧着一个青花笔筒,乐呵呵地看着。

    这个青花笔筒不算小,直径得有二十厘米了,高度则有个十五厘米多。

    上面的青花画片也很有意思,是姜太公钓鱼。

    整个画片的层次感也不错,近处的人物,远处的山水,河边的树木草地,水中的游鱼,环绕筒壁布局合理。

    就是画工有些急促的感觉,或者说好像一个少年郎在装老成。

    再就是青花发色有些暗弱,这种暗弱不是淡,是一种蓝得不够透的感觉。

    罗宇泽一看,立即又上前蹲下了,“嘿!这东西好像有点儿搞头啊,带款儿么?”

    话一说口,他自己都笑了,“嗐!要是有,邳老板怕早就研究透了。”

    “还真有。”吴夺翻转笔筒,将足底冲向罗宇泽,“喏,看看吧。”

    “壬申?”罗宇泽皱眉,“这也不算什么正经款儿啊,就是个烧造年份吧?”

    吴夺将笔筒轻轻放到地上,接着也掏出烟来点上,才悠悠说道,“就这一只笔筒,少说咱们六十五万的本儿就回来了!”

    “什么?!”罗宇泽又惊又喜,连忙灭了烟,小心翼翼拿起了这个笔筒,“这玩意儿,我还真看不透啊!”

    “崇祯官窑!各方面都符合,底款也是崇祯官窑的落款方式之一,干支款。”吴夺断然说道。

    “崇祯官窑,好像市面儿上很少见啊!”罗宇泽想了想,“如果是崇祯官窑,壬申年就应该是1632年······”

    “对,也就是崇祯五年。”吴夺接口。

    崇祯五年,黄河孟津决堤,百姓死亡无数,大批流民四处乞食,聚而反者此起彼伏。

    崇祯五年,高迎祥、张献忠等聚集山西,四路出击,连克数州县;崇祯命宣大总督张宗衡、巡抚许鼎臣,分头守御。

    崇祯五年,李自成攻陷修武,杀知县刘凤翔。

    崇祯五年,孔有德叛军围攻莱州,右副都御史徐从治力守五十余日,中炮而亡。

    ······

    崇祯皇帝,焦头烂额。

    这个官窑笔筒上的画片,或许能见微知著,窥豹一斑,反映了皇帝乃至朝廷的心态。

    要是有一个姜子牙这样的“神人”出现,辅佐皇帝,在风雨飘摇之中力挽狂澜,于水火饥荒之际拯救百姓······

    “这笔筒保存得还不错啊,基本可以说是全品了。”罗宇泽惊喜之余,又看了看吴夺,“我说,那个邳老板,看不出是崇祯官窑?”

    “他都把生意做垮了,潘家园现在又是真品稀缺的状况,认不出反而很正常。”吴夺应道,“或许,他也当成是晚清民国的民窑了。”

    “这个漏儿,咋说呢,你要说运气吧,确实是;但这里头还真有点儿四两拨千斤的感觉。”罗宇泽又哈哈大笑起来,“高点能到多少?”

    “不太好说,能参照的东西太少了。不过,我记得几年前有个崇祯官窑百子图大笔筒,拍出了四百万。只是那只笔筒比这大得多,称之为笔海也不为过,而且画片的工也比这个多比这个精,还配了一个老紫檀底座。”

    吴夺顿了顿,“这个笔筒,要是能上大拍,拍好了百万左右应该问题不大······”

    “哈哈哈哈。”

    不待吴夺说完,罗宇泽笑声又起,“这不美了嘛!最低最低那也已经回本了!剩下的就是纯玩儿了。”

    说着,罗宇泽手一挥,“让我叫你一声吴大师!来来来,继续拆第二箱!”

    “先收好。”

    收好笔筒之后,罗宇泽提议,“要不这次拆最小的箱子?”

第828章 文徵明,不确定

    吴夺仿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头,“行啊,就是玉器小件相对繁琐一点儿。”

    “没事儿,玉器看得快,难点少。”罗宇泽说着,便动起手来。

    根据之前邳老板的介绍,最小的箱子是玉器,而且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玉器,品类偏多,有和田玉、翡翠、玛瑙、蜜蜡等。

    因为基本都是小件,所以拆箱后整理和估值相对繁琐一点儿。

    两人边拆边看,比较粗略比较快。

    “我去,这哪有什么年份啊!”

    进程过半,罗宇泽不由皱眉高声,“这些货,也就是看看玉质和工艺了。”

    确实,这一箱子玉器当中,最早的也不过是晚清的东西;而且从他们拆出来的东西看,晚清的都很少,只有几件和田玉是晚清的小件。

    而价值最低的货品是翡翠。

    翡翠这东西,年份本来也没有太老的,而且年份对于价值,其实影响相对不算太大。

    这箱子翡翠,都是现代工艺品;关键是种水基本没有太好的,也没有色辣的。

    而从器型上来看,连个镯子都没有。

    在翡翠工艺品当中,镯子是相对最贵、最好卖的器型。这么一看,箱子里的翡翠件,总体价值就比较低了。

    这一箱子玉器类的东西,最贵的是一串南红玛瑙十八子手持,虽说也是现代工艺品,但是保山老矿料,质地很好。

    俗话说“无裂不保山”,保山南红的矿料,最大的问题就是裂多,一般要过胶才能加工。而这串十八子手持,基本无裂,没有过胶。

    同时,颜色算得上柿子红,胶质感也很强。

    缺点就是尺寸偏小,直径也就是将近14毫米。

    “尺寸小了点儿,不过这一串珠子,也能值个几万。”吴夺对罗宇泽说道,“应该是这一箱子里头最贵的了。”

    “嗐!其他的太差了,大多是千儿八百的东西,过万的都很少,这一箱子十五万,明显亏了!”

    “大致估算一下,虽然到不了十五万,但也就是差个一两万的事儿,还行。”吴夺笑道,“而且确实没有假货,没有什么人为优化,到时候做生意的时候,当成赠品也能发挥作用。”

    “也只能这样了,好在一件崇祯官窑笔筒已经回本了,这玉器不管值多少都是赚的。”罗宇泽点点头。

    吴夺自然早就“听”到玉器类的箱子是这个情况,而他之所以将这箱玉器也拿下,有两方面考虑。

    一方面是除了这箱子玉器,其他三口箱子都有“惊喜”,这一箱子虽然价值不到,但也能用上。

    另一方面,如果一枪打,总价是能便宜五万的,比起这一箱子亏掉的一两万,总的来说,还是赚。

    “抓紧时间继续拆吧。”吴夺接着说道。

    “行,这次拆书画吧?”罗宇泽应道,“东西多了确实太累,书画嘛,好像少一点儿。”

    剩下的两箱东西,一箱是书画,另一箱则是香炉和砚台。香炉和砚台确实比书画要多,而且大大小小的形制不一。

    书画这一箱,当时的定价是二十万;而这箱里头,只有十个书画盒。

    同时,不管里面的书画尺幅大小,书画盒都很大,十个书画盒是统一制式大小的;而且放在箱子里时每个书画盒还用泡沫袋层层包裹。所以,书画才比较少。

    之前邳老板说都是山水,而且都有装裱。拆开一看,确实如此。

    而且,这批山水画轴,确实都是手绘,没有印刷品。

    只是邳老板也说了,别的都不保证,作者不保证,年份不保证。

    一开始,罗宇泽就拆出了一幅八尺中堂,设色山水,有题款有钤印。

    款印是“张大千”。

    罗宇泽一点儿惊喜也没有,尴尬一笑,“好嘛!”

    这幅画,根本就不需要眼力,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若是张大千真迹,邳老板打死也不可能放里面。

    而从这幅画的实际水平来看,大概也就是美院学生的模仿水平。

    吴夺只是笑了笑,手上继续忙活。

    这十幅书画作品,有一半,也就是五幅,都是类似第一幅的情况;名家题款,却是仿品,而且算不上高仿,甚至有的是硬着头皮仿。

    其中还有一幅仿八大山人的鱼,硬生生把白眼睥睨仿出了滑稽搞笑的效果。

    这五幅,价值可以忽略不计了。

    另一半,还有四幅,从民国到当代,都是原作原款。

    只是,都不是什么名家,连小有名气都算不上,吴夺和罗宇泽都没听说过;甚至有个作者,搜都没搜到。

    这四幅里头,最贵的是一幅现代画家的云山隐秀图,这个画家还在世,五十多岁;吴夺和罗宇泽也没听说过,但是能搜到,这么一幅大尺幅的山水画,能值个几千块钱吧。

    唯有一幅,看起来是有年份的。

    虽然从装裱来看是民国的,也就是后来重新装裱过,但是画心的年份,显然要老得多。

    这是一幅《秋山野树图》。

    工笔设色,并无落款和钤印,只在右上留白处有寥寥十几个字:

    秋山萧瑟,野树苍烟。癸酉秋日写。

    最后,吴夺和罗宇泽一起盯着这幅唯一有希望的《秋山野树图》看了起来。

    吴夺也不由皱了皱眉。

    根据他之前听到的,箱子里有一幅山水画虽然重新装裱过,却是明代的作品。

    当然,如果只听到“明代”,吴夺也不会如此拿下。

    因为他还听到了“文徵明”!

    不过,虽然听到了“文徵明”,却没有听到就是文徵明挥笔画就,是一条相对模糊的片段式信息。

    或许,这和箱子里头套着书画盒、书画盒又包裹了多层泡沫袋有关;由此导致吴夺听得不是非常清晰。

    不管怎样,明代的画作,而且还和文徵明有关系,拿下是不至于亏的。

    可是,吴夺现在看这幅《秋山野树图》,却不像是文徵明的手笔。

    而画上题写的十几个字,是小楷,看起来有点儿文徵明的风格,但又不全像;里头有欧体的影子,也能找出和文徵明小楷的区别。

    好在现在吴夺直接拿着这幅画接触,可以再听听,这样应该就能听到完整的信息了。

第829章 文震亨,成化炉

    吴夺在听之前,好奇心也加强了。

    这幅画没有落款和钤印,而且因为画心保存不错、民国重新装裱,所以不太容易精准判断年份,要不然,邳老板也不太可能放里头。

    这听到了文徵明,看到的却又不是文徵明,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幅画我看不懂,你先好好看看吧,我先到外头抽一支,缓缓劲儿。”罗宇泽见吴夺准备进一步细看,便起身暂时离开。

    一口气看过了这么多东西,确实也有点儿累。

    吴夺也累,

    但先听了再说······

    原来是文震亨!

    文震亨,苏州人,

    明末画家。

    文震亨肯定是名人,他的出名,主要有三个方面。

    首先,他是文徵明的重孙子。

    当然,光是重孙子没用,关键是他这个重孙子继承了文徵明的书画衣钵,功力还是不俗的。

    虽说比不了文徵明,但称其为明末著名画家不为过。他的作品,在大拍上出现,也有过百万的。

    再者,文震亨在明史中有一席之地。他在崇祯年间官至中书舍人、武英殿给事,而且还曾在南明任职。

    这官儿也不算很大。而在历史上,他最有名的有两点。

    一个是曾经参与“五人事件”,他营救过被魏忠贤迫害的周顺昌;还有一个是满清推行剃发令的时候,他直接投河了;不过没死成,被家人救起;而在被救之后,他干脆绝食,

    六天而亡。

    第三点有名的地方,

    也是吴夺最熟悉的地方,就是他写过一本书。

    《长物志》。

    这本长物志,一共十二志。其中有室庐、花木、水石、禽鱼、蔬果五志和古典园林有关。

    还有七志:书画、几榻、器具、位置、衣饰、舟车、香茗。

    这七志,其实包含了很多文玩古董的鉴定,不乏被奉为经典之说。吴夺看过,受益匪浅。

    ······

    “怎么样?这幅画,看出什么眉目来了么?”罗宇泽回来之后,一看吴夺的状态,好像有谱了。

    “我觉得,应该是文震亨的手笔。”吴夺直接应道。

    这幅画,虽然没有文震亨的落款和钤印,但是有题字;同时绘画的笔墨风格也能相互佐证;如果结合画心宣纸和笔墨的年份考证,最终认定文震亨,其实是可以的。

    只不过不是谁都可以。研究文震亨的,毕竟相对少一点儿。

    “文震亨?”罗宇泽想了想,“噢!文徵明的孙子!”

    “不是孙子,是曾孙,重孙子。”吴夺纠正。

    “对对对,

    还有个文震孟对吧?哥儿俩都是书画家!”

    “对,文震孟是文震亨的哥哥。而且,文震孟是天启二年的状元。”吴夺点头。

    “好嘞!”罗宇泽一拍巴掌,

    “如果能判定这幅画是文震亨的手笔,那这箱也亏不了!怎么还超不过二十万?”

    吴夺点点头,“少说能翻倍。”

    “虽然比不了捡大漏,但现在也可以了!”罗宇泽心满意足,看向最后一口没拆的箱子,“这里头赚不赚的,就无所谓了。”

    “你怎么就这么没有信心呢?”吴夺笑呵呵。

    最后一口没拆的箱子,根据邳老板的说法,装的是香炉和砚台,这一类的东西,罗宇泽本来也没指望能放什么好东西。

    除了邳老板提前明示的,有一块六十年代麻子坑端砚,还保真。但这块端砚,即便品相不错,雕工上佳,也就是小万的东西。

    实际上呢,除了这块麻子坑端砚,其他绝大部分东西确实也不大行。

    但有一件行。

    而且这一件,是四口箱子中最大的漏儿!

    “我有信心没用啊!我有信心拆出一件宣德炉来可好?但邳老板又不是傻子。”罗宇泽活动了一下筋骨,“吴老板,做人不能太贪心嘛!”

    “那你先拆着,我也到外头抽一支,缓一缓。”吴夺接着说道。

    “我还是跟着你再去抽一支吧,一块拆,一块拆。”罗宇泽颠颠也跟着出去了。自己拆,又无聊又累。

    两人回来之后,便就撸起袖子开拆了。

    罗宇泽先从砚台里把那一块麻子坑端砚挑了出来,品相和雕工还不错,而且块度比较大。

    不过,其他的砚台就很一般了。看来,邳老板把这块麻子坑端砚放里头,就是立杆用的。

    而箱子里的香炉,说是瓷的铜的琉璃的都有,其实大部分都是铜的。

    还真有“宣德炉”,却是现代仿品;铜香炉里头,年份最老的,也不过能到民国。

    瓷香炉有两个。

    琉璃香炉只有一个,也给拉上分类了。

    罗宇泽拿起琉璃香炉看了看,这玩意儿倒是清代的宫廷制式,但经不起细看,因为也是一件现代仿品。

    而吴夺,则拿起了一只瓷器香炉。

    两只瓷器香炉,居然还都带着官窑款儿,还都是“明代官窑”。

    一只釉下彩,青花的,双龙戏珠纹,带着“大明宣德年制”的款儿。

    一只釉上彩,绿彩,缠枝灵芝纹,足底双圈楷书青花款:大明成化年制。

    吴夺拿起来的,是绿彩缠枝灵芝纹香炉。

    罗宇泽看了看那只青花双龙戏珠纹香炉,拿都没拿,这玩意儿就连他也能看出肯定不是宣德,而是一只现代高仿。青花发色倒是照着苏麻离青仿的,但是感觉没到位;还做了铁锈斑,却太生硬了。

    于是罗宇泽也凑上来一起看吴夺手里的香炉。

    这只香炉的口部和腹部,几乎是齐的,不过口部稍微有点儿收敛,腹部稍微有点儿鼓起,这种比较细微的变化,却产生了别样的美感和味道。

    缠枝灵芝纹饰线条很流畅,从施彩来看,也很准确。

    吴夺最后才翻看了底款。

    罗宇泽跟着细细瞧过,“我去,这香炉仿得不错啊,尤其是款儿写的,好像和口诀都能对上!”

    “大明成化年制”的瓷器款儿,著名的瓷器收藏和鉴定大家孙瀛洲曾经编过一个口诀:

    大字尖圆头非高,成字撇硬直到腰,化字人匕平微头,制字衣横少越刀,明日窄平年应悟,成字三点头肩腰。(感兴趣的可以度下,在此不赘述了。)

    “谁说一定是仿的呢?”吴夺眉头一挑,旋即便说道。

第830章 化肥成长,端午采访

    “成化官窑绿彩香炉的真品?”罗宇泽即便对吴夺的眼力很是佩服,却仍很难认为这件香炉是成化官窑。

    这种单纯的釉上绿彩,不要说成化年间,就算整个明代,都是不多见的。

    当然,不是说成化官窑没有生产过绿彩香炉,但肯定不多;在这种情况下,能够传世的概率太低了。

    除了概率问题,这件香炉还有个特点,那就是感觉挺新。

    倒是没有新仿那种贼光,但整个釉面和彩料,还是有种油亮起腻的感觉。一般来说,这种感觉,是高仿瓷器刻意消除贼光之后的效果导致的。

    只是这香炉不一般。

    “确实是真品,有点儿真赛假的意思。”吴夺点点头。

    这件成化官窑绿彩缠枝灵芝纹双耳香炉,是吴夺要一枪打的关键点。

    有了这件香炉,收货的六十五万,就不算什么了。

    成化官窑,少见绿彩,保存完美;虽说没有完全一致的参照物行情,但综合种种因素估算,五百万以上应该是有了!

    “确定是真品?”罗宇泽又追问了一句。

    “确定。”吴夺简短应道。说实话,若不是靠听,吴夺也不太敢相信。

    料想邳老板肯定是当成高仿了。

    这个绿彩,不仅不是成化官窑最出名的品类,而且也不是常规品类。

    成化官窑,最出名的自然是斗彩。成化斗彩鸡缸杯,成化斗彩天字罐,很多不玩瓷器的也都耳熟能详。

    要说常规品类,那自然是青花。要是一件成化官窑青花香炉,估计邳老板也不太可能走宝。

    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情况,结果就是让吴夺捡了大漏儿了!

    罗宇泽终于放下了疑问,情绪高涨起来,“好嘛!这个邳老板,把生意做垮了,还真不是没有原因,四箱货,漏了三件东西!”

    吴夺笑了笑,没说话。其实也不怪邳老板没眼力,这三件东西,都不易认定。

    特别是这件成化官窑,别看带着底款,拿到市场里,十个人看了,估计会有九个人说假,还有一个不说话。

    两人趁着热乎劲儿,又把比较贵重的东西整理好,放到了小库房里。

    “古玩城虽然安保不错监控到位,但是赶明儿还是得买个保险柜。”吴夺临走前对罗宇泽说道。

    “嗯,保险柜得买,这三件店铺,也可以找人初步设计一下了,虽然不用大装,但有些装修是免不了的。柜台啊,博古架啊,会客室的家具啊,也都得买。”罗宇泽应道,“回头我来办这事儿。”

    吴夺点点头,“货源也得想想办法,还有······”

    “千头万绪啊,创业难,再说,还得招人哩。”罗宇泽感叹之后,抬抬手,“晚上好好吃一顿。”

    晚上,吴夺又叫上了宁霜,三人一起吃了晚饭。罗宇泽在吃饭的时候,称呼吴夺就变成了“姐夫”。

    席间也免不了讨论很多工作上的事情,宁霜见吴夺貌似有一定压力,也劝慰了一番。她说现在吴夺其实不用着急,稳扎稳打,步步推进,慢慢来即可。

    ············

    忙碌中,日子好像过得特别快。

    转眼间出了正月,过了春天,进入初夏,燕京的天气也热了起来。

    吴夺很忙,外界的消息貌似也很平静。

    除了化肥已经长成了一条大狗的模样。

    吴大志说它现在好像已经开始有些骚动,村里的一条很漂亮的全黄母狗成了它的重点关注对象。

    以致于吴大志端午节要来燕京,化肥坚决表达了在村里留守的意向。

    好在化肥现在经常在王婶儿家留宿,也深得王婶儿女儿的喜爱,吴大志交待好之后,便来到了燕京。

    宁元祺和宁雪端午节也到了燕京,一大家子人便预定了一个大包间,准备晚上一起吃饭。

    罗宇泽自然也缺不了。

    葛亮之前也来燕京忙了一阵子,本来也可以一起过节吃饭。但是端午节之前,他有个大客户提前预约,端午节这天请葛亮“入宅驱邪”。

    同时,这个大客户有一批回流古玩的资源,可以预先谈一谈。

    这个大客户在粤省羊城,葛亮便先去了。

    吴夺和罗宇泽等他消息,若是这批回流古玩值得收,回头也会过去。

    而就在端午节的上午,吴夺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夕月新闻社驻华夏总局的记者小村夜子打来的。

    “请问是吴夺吴先生吗?”小村夜子的普通话很标准,声音也显得很清亮很年轻,不像五十多岁的女人。

    “你是哪位?”吴夺反问。

    小村夜子自我介绍之后,吴夺毫不客气,“请问小村记者,你怎么知道的我的电话?”

    “我们媒体从业人员,自然有正常的渠道。”

    “你觉得正常,我未必觉得正常,希望你们在华夏,不要做违法的事情。”

    “吴先生好像很不友好啊,我只是想预约一个采访。”小村夜子倒是也不气恼,依然稳健平静。

    “什么内容?”

    “有关华夏曾经在史籍中出现、却一直迷雾重重的大禹九鼎。”

    吴夺心想,距离上次采访相关部门和李天风等人,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怎么会冷不伶仃又想采访自己?

    “关于此事,我一无所知,而且我的身份和阅历,也不适合这种分量的采访。”吴夺应道。

    “吴先生太谦虚了。其实除了九鼎本身,我们也想采访一些关于民间业内人士对重点文物发现和保护的观点。”

    “不好意思了,我不想谈。”吴夺干脆拒绝。

    小村夜子依然不徐不疾:

    “吴先生,直接电话打扰确实有些冒昧,不过那你作为华夏民间收藏家和专业人士,接受媒体采访也是一种信息互通。我也知道,你不太缺钱,不过我们的采访都是有费用的,不会白白浪费你的时间。”

    “我重复一遍,不接受采访。”

    小村夜子没有立即接话,稍停之后才道,“这样吧,吴先生,你也考虑考虑,可以随时联系我。今天是华夏的端午节,我们的端午节已经过了,也祝端午安康。”

    倭国确实也是过端午节的,是唐朝时期传过去的。不过日子和华夏已经不一样了,华夏的端午节是农历的五月初五,而倭国的端午节却是公历的5月5日。所以他们是提前过的。

第831章 关照一下,野史传闻

    “谢谢,再见。”吴夺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吴夺挂掉电话还没三分钟,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一看居然是庞统打来的,吴夺顺手接起,“庞局,有啥指示?”

    “小村夜子联系过你了么?”庞统也是直接问道。

    “庞局,她刚挂电话您就打来了,不会监控我电话了吧?”

    “你小子,对你还真没有。但是我们不监控你,不代表不监控别人,这就不用我多说了。”

    “哈哈哈哈,监控我也没事儿,凡事都是光明正大。”

    庞统也跟着笑起来,“你也别自个儿给自个儿贴金。好了,说说吧。”

    “我都拒绝他的采访了,有啥好说的。”吴夺应道。

    “为什么要拒绝呢?”

    “没啥好说的,再说我最近还挺忙的。”

    “你的事儿,我给几个老同事都打电话了,开张前后,有需要都会关照。不过,现在你能不能关照一下我呢?”

    吴夺略略一想,“您的意思是让我接受她的采访?”

    “不仅接受,还要给她传达一点儿我们需要传达的信息。”

    “庞局,您都做了指示了,那必须照办啊!”

    “好,我也不跟你说客气话了。时间呢,越快越好,需要传达的信息呢,也不算复杂,我口头传达,你应该就记住了。”

    ······

    当天晚上,吴夺和爷爷吴大志,宁元祺和两个女儿宁霜宁雪,加一个待定的准女婿罗宇泽,一家人在燕京一家饭店的包间里共进晚餐。

    席间气氛融融泄泄。

    宁雪敬酒的时候问了一句吴夺,“姐夫你啥时候在燕京买房啊?总得有套婚房吧?”

    宁霜盯了宁雪一眼,“谁说结婚一定要买房子?”

    吴夺连忙应道,“这是我疏忽了,尽快搞定,回头我跟你姐商量下地段、户型什么的。”

    宁元祺摆摆手,“婚事是要在齐州操办的,吴夺在齐州的房子才是婚房。不过,在燕京也不能总是长包酒店,宁霜的公寓又太小,买一套也行。”

    此时,吴大志笑着说了一句,“不用买了,我都准备好了。”

    吴夺不由愣了愣,“这您也没给我说过啊!”

    “这些日子你忙业务,还是住酒店方便。这距离婚期还有好几個月呢,本来我就打算是今天说的,结果宁雪这丫头先提了。”

    吴大志说着看了看宁元祺,“元祺啊,我在燕京有套老四合院,一直空着,不过呢,每年都会找人打扫两次,不会嫌旧吧?”

    宁元祺一听,“吴叔,您这手笔太大了,燕京的一套四合院,要是好地段,那岂不得以亿论价?”

    “我也没想到会涨这么猛,我买的时候可是不贵。”吴大志接着说道,“地段还行,东城,没出二环。不算大,就是普通的两进院。”

    “这岂止是还行啊!”罗宇泽嘿嘿笑道,“回头给我在前院留一间员工宿舍。”

    “伱要不要脸啊?这是我姐和姐夫住的地方,你住进去,别扭不别扭?”宁雪立马瞪眼。

    “好了好了。”宁元祺摆摆手,又看向吴大志,“吴叔,是不是还需要添置些家具,另外也得装修一下?”

    “家具大件都有了,都是古典的,装修倒是可以简单搞搞,比如卫生间和厨房。”

    “那好,明天咱们一起去看看,装修我来安排,别耽误俩孩子的工作。”

    ······

    两天后的下午两点,吴夺在一处茶社的包间里,见到了小村夜子。

    她比吴夺想象的还要显年轻,五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就跟三十左右似的。

    她的个子很矮,但是整体偏瘦,比例又很匀称,就显得不那么矮了。五官算不上漂亮,眼睛细长,鼻梁略高,嘴小唇薄;不过总体还算比较秀气。

    她的声音就沧桑多了。

    吴夺是一个人来的,小村夜子还有个同事,是个留着大胡子的摄影记者。

    开场后,小村夜子先问的几个问题,吴夺基本都估计到了,回答也都是些“官话”。

    小村夜子并不着急,很细致地想引导话题的方向。

    “可以抽烟么?”吴夺期间插问。

    “请便!”

    那个大胡子摄影记者一听,好似也做了个要掏烟的动作,但最终又放弃了。

    小村夜子皱了皱眉,对吴夺说道,“吴先生,其实我也是抽烟的,但我工作的时候从来不抽。”

    “这不是我的工作,而且我见了你这样的大记者紧张。”吴夺笑了笑,“小村记者,我也有个问题,为什么距离上次采访一些民间人士过去那么久了,又来采访我呢?你这个报道,大概何时出稿呢?”

    “出稿没有时间表,所以我想做到尽善尽美。采访吴先生,是我在前期采访和资料整理中,又找到的关键点。”

    小村夜子说这句话语速很快,转而就又问道:“吴先生,对于野史传闻中的九鼎纹饰,以九州山川河流为样本,你怎么看?”

    “样本这个词有点儿奇怪。”吴夺应道:“不过,既然你说野史传闻,我倒是也看过一些,据说九鼎的山川河流纹饰,有的地方也很奇怪,有些线条很生硬。”

    “噢?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因为风水。”

    “你的意思是说,九鼎之上的山川河流纹饰,也需要考虑到风水因素?”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九鼎的山川河流纹饰,和现实中的地理肯定是要吻合的;所谓生硬,只是在纹饰表现上稍加调整。”

    小村夜子想了想,“也就说,每只鼎上,都有因为风水因素影响美感的地方了?”

    吴夺不由叹道,“小村记者,我不得不佩服你,你的总结很精准。”

    小村夜子却皱起了眉头,“在遥远的迄今为止依然存在很多争议和未知的夏朝,好像不应该有系统的风水学说。”

    吴夺微微一笑,“当时,风水学说未必成系统,但神巫之术中,肯定有包含风水的部分。”

    “吴先生,你这是从哪里看到的,能否告诉我?”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实在是我记不清了,野史杂说,古籍刻本,我过手的很多,也不可能一一记录。”吴夺想了想,“而且我说的已经够多了,或许还掺杂了一些别的信息······”

    说到这里,吴夺倏然停住,“野史做不得准的,而且来源驳杂,你就当自己无意中看过也无妨。”

第832章 采访之间,一盘大棋

    小村夜子听了吴夺的话,端起茶杯抿了几口,吴夺感觉她好像陷入了思考,茶杯不过是个道具。

    小村夜子继而抬头看向吴夺,“吴先生,为什么一开始不接受我的采访,后来又接受了呢?”

    吴夺不由心道,

    这个小村夜子,确实不简单。

    吴夺顺势说出的这个信息点,让她有了疑虑,虽然还没理得太清,但却很快就抓住了一个外在的关键点。

    吴夺也就此提醒自己,虽然准备还算充分,但仍得保持小心,以免被她牵着鼻子走。

    “因为我想通了一件事情。”吴夺不紧不慢回答道。

    “贵国有句俗语,叫作多个朋友多条路,是这样么?”小村夜子旋即接口。

    吴夺摇摇头,“不,是因为另外一句俗语,长痛不如短痛,我怕你不停地骚扰我。”

    小村夜子微微皱眉,没接上话;大胡子摄影师却差点儿笑出声来。

    吴夺忽而起身,“小村记者,我建议采访暂停几分钟,彼此整理一下思路,如何?”

    起身后,吴夺又对大胡子摄影师说道,“你也憋坏了吧,到外面一起抽一支?”

    大胡子摄影记者点点头,却又看向小村夜子,用倭语问是否暂停。

    小村夜子依然没说话,却点了点头。

    吴夺提出暂停的时机是对的,因为小村夜子有点儿乱。

    吴夺和大胡子摄影师来到了走廊一头的窗户边,

    各自掏出烟来。

    大胡子摄影师抽的是万宝路,

    混合型;吴夺一直抽的是烤烟型。各抽各的。

    “老兄,你的普通话也和她一样,这么好么?”吴夺点了烟,顺嘴问了一句。

    “比那娘们儿强。”大胡子摄影师随口应道。

    吴夺一听,好嘛······

    “可以啊,你是不是经常冒充华夏人暗访?”

    “冒充個嘚儿啊,我就是华夏人,老家冀东的。”

    吴夺:“······”

    “兄弟,就是一份工作,糊口而已,可别给我乱扣帽子啊!那些在外企打工的,不都一样嘛!”

    “没有,我就是有点儿意外。”

    “我说,你们古玩圈子里,你这么年轻的名人,应该是凤毛麟角吧?”

    “我算哪门子名人啊?”吴夺摆摆手,“采访我,估计就是查漏补缺。”

    “你快别谦虚了,

    这娘们儿眼高过顶,

    一般人他不会采访的。”

    吴夺笑了笑,

    “老兄,这个九鼎采访计划,你全程跟了?”

    “嗐!我今天是临时被抽调的,这种大事儿哪轮得到我?结果呢,你上来又要求了不能露脸,我也就拍你个背影;不用捕捉表情,太轻松了。”

    大胡子摄影记者说完稍稍一顿,忽而压低声音,“你说,咱们真找到九鼎了吗?”

    吴夺两手一摊,“老兄,我也是个平头百姓,这哪能知道?官方说啥就是啥呗。”

    “这娘们儿好像别有用心,你回答问题抻乎着点儿。”

    “谢了老兄。”吴夺就手灭了烟,“回去吧。”

    吴夺一边走一边心想,这大胡子摄影记者虽然看起来没啥问题,但毕竟也不能全信;好在自己一直比较谨慎,接下来见招拆招吧。

    回去之后,小村夜子却先招呼吴夺喝茶,扯了几句闲篇。

    在漫不经心之间,她突然问了一句:“吴先生,伱对土蜘蛛长健先生怎么看?”

    吴夺不由一怔,“谁?”

    “土蜘蛛长健,你应该认识的。我们国内的记者采访过他,他对华夏的情铜器很有研究。他也提及了一些华夏的鉴定高手,其中对你赞不绝口。”

    “土蜘蛛先生对九鼎一事,有什么看法么?”吴夺反问。

    “他······”小村夜子轻咳一声,“怎么成了你问我了?”

    “哦,我对他没什么特别的看法,他长得挺帅的。”

    “吴先生,那就不说他了。”小村夜子接着问道,“刚才你提及了风水,我还听说,九鼎和阴阳五行密切相关,每只鼎都有不同的属性,这个你了解么?”

    吴夺清了清嗓子:“金亦有雌雄之分,雄金铸阳,雌金铸阴;九鼎阴阳,于数可分,九鼎五行,于质可应。”

    小村夜子一边听,一边拿起笔来记录着。

    吴夺微微一笑,“不用记,这是从清代的一本神话传记体小说里来的,而且不是孤本,是发行量可观的刊本。你想看的话,好像旧书网上就能买到。”

    “神话小说?”

    “对。这和之前我说的有些纹饰比较奇怪不一样,那个确实记不清来源了,这个记得很清楚。”

    “但我觉得这些内容很可能和真正的九鼎相符。”

    吴夺点点头,“可以。”

    “可以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可以这么觉得。”吴夺顿了顿,“反正我只当一本神话小说来看。”

    小村夜子想了想,“不过就是有些笼统,这本······小说里,没有具体的阴阳五行说法么?”

    “这个写小说的,又没见过九鼎,他能编出这么笼统的说法,就很不容易了。”

    吴夺说完,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心里也放松了一些。

    九鼎上奇怪的纹饰和线条一说,九鼎阴阳五行的笼统描述;这是庞统交待的必须完成的两个点,现在已经都说了。还有其他的说了最好、不说也别太刻意的点,吴夺就相机而择了。

    这事儿倒是也顺,都不用吴夺费心思去引发,都是小村夜子主动牵出来的。

    随后,小村夜子问了书名和作者,又记了下来。

    接下来小村夜子扩大了范围,仿佛是各类问题互相不搭,但实际上总是在想方设法提取关于九鼎的“印象”信息。

    吴夺也没太排斥回答,但基本能避开她挖的坑,时不时还能补一补庞统交待的点。

    任务圆满完成。

    结束采访之后,吴夺先行离去。

    回到房间关好门,吴夺才给庞统打了过去,简明扼要陈述了一遍采访过程。

    庞统听后表示很满意,还顺嘴提了一句会根据这一步,部署下一步的工作。

    至于部署什么,吴夺不会问,估计问了庞统也不会说。但是吴夺隐隐觉得,庞统的这盘棋下得很大······

    刚挂了庞统的电话,吴夺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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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宝无双介绍:
鉴宝识宝,眼力为王;他却独树一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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