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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花哨     长夜未至txt下载     长夜未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突染恶疾

    聂云缓步踏入光幕内,难得没有听到成片的恭维声,下意识的扫了眼四周,发现今天炼丹师总会的大厅内格外冷清,除了少数几个购买丹药的散修,身着淡青色炼丹师长袍的一个也没看见。

    忽的,光幕闪动,其内走出一道身着淡绿色连衣长裙的靓丽的女子,瞧着身前呆立着的红袍身影,美眸微微一亮,娇笑道:“师傅,早啊,你没去钱府么?”

    “钱府?”聂云微微一愣,眼底露出一缕惑色:“钱府怎么了,我应该去么?”

    “啊...钱家连师傅你都没请啊?真没眼光!”沈玲儿撇了撇嘴,继而接着解释道:“钱家大公子突染恶疾,抱病不起,钱家基本将京都有些名气的炼丹师全给请过去为他们家大公子看病了。”

    呃...不会就是我昨天逮住的钱家大公子的那个钱家吧...瞧这几乎把整个京都炼丹师都叫过去的架势,好像还真是....怪不得不叫我...

    聂云若无其事的摸了摸鼻子:“哦?这钱家到底是干什么的,能请这么多位炼丹师?”

    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那个钱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只是隐隐察觉其能量似乎很大。

    “哦~钱家家主当朝御使大夫,爷爷他们给他点面子很正常。”沈玲儿随意的摆了摆手,啧啧道:“听说那恶疾挺棘手的,我爷爷他们也不一定有办法,说不定花这么大功夫也救不回来。”

    昨天刚刚被抓今日就身染恶疾...估计是“暴毙”定了...想着那位大少爷人还没死,就即将真的社死了,聂云感叹的摇了摇头:“这钱家还真有气魄...怪不得能官至御史大夫。”

    “一口气将全城炼丹师叫去,可不气派么?除了师傅...但估计是师傅刚来京都没两天,他们不知道吧。”沈玲儿皱了皱秀气的鼻子,转头又抱起聂云的胳膊笑了起来:“也幸好他们没叫师傅去,刚好可以教我炼丹去。”

    呵呵,他们叫我去我也不敢去...聂云莫名笑了笑,摸了摸沈玲儿的脑袋:“那走吧,今天争取把提炼草药这一步给完成咯。”

    ”嘻嘻,我感觉差不多了。”沈玲儿娇笑瞥了眼聂云,眼底透出一分得意,她昨天特意去问了爷爷,知道一般的炼丹师从真正尝试炼丹开始到成功炼制出一枚回气丹基本都得个把月朝上,他爷爷当年一个月不到便成功都算天赋好的了。

    而她仅是一天时间就将提炼草药这一步掌握了七七八八,甚至比大部分岳麓大学堂的学子还要快的多!这其中固然有被聂云口中的“简单”激到以及淡蓝色蒲团辅助的缘故,但也足见她自身的天赋了。

    不过聂云倒是对这点感触不深,毕竟自从第一天成功炼制出回气丹后,他便有一间属于自己的炼丹室,天知道他的那些同学们提炼草药这一步花了多长的时间,所以闻言也只是笑了笑。

    “那就争取今天直接把回气丹练出来吧。”

    “呃...”沈玲儿嘴角微微抽了抽,一双美眸仔细瞅了瞅聂云,发现他似乎真的没有打击他的意思,就好像再说那你今天把地扫一下那般随意。

    “我觉得我还差些...”沈玲儿微微低下脑袋,一种莫名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啊,凝丹而已,不难的,回头你提炼完草药我给你演示几遍就好了。”聂宇随意的摆了摆手,从那位新来的前台处取了把甲级炼丹室的钥匙,顺着螺旋楼梯走了下去。

    “玲儿,愣着干什么,走啊。”

    “哦,来了。”沈玲儿抬起头来,看着朝着她微微招手的暗红色身影微微一愣,然后兀的回过神来,心情不知怎地好上了几分,青色的裙摆飘扬,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以及阵阵脆响,小跑着跟了上去。

    ......

    看着鼎内四滩各色的药液,沈玲儿嘴角忍不住勾勒出一丝弧度,转头对着一旁凝神观看的聂云眨了眨眼,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嗯,不错。”聂云看着那四滩药液先是摸了摸下巴,随即笑着点了点头道:“那现在你是直接试着凝丹,还是我先给你演示一遍。”

    “嘻嘻,当然要看师傅你来啦。”沈玲儿双眼弯成月牙儿状,两条雪白的小腿微微一绷,整个人便从那团淡蓝色的蒲团上跳了起来,推着聂云来到了黑鼎面前。

    被按在淡蓝色的蒲团上的聂云感受着其上残留着的阵阵温热,老脸微不可查的一红,却强自若无其事道:“我...为师还是坐自己的蒲团舒服些。”

    话音刚落,只见沈玲儿已经是俏生生的盘坐在自己那团黑色的蒲团上,一双水润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有什么关系么?”

    “咳咳...算了,其实都一样。”聂云面色微微一僵,随即转过头来,正了正脸色道:“玲儿,这药液虽然也算被你提炼出来了,不过却还差点意思。”

    聂云一边说着,一边将双手覆上黑色的鼎壁,引出一缕微弱的火焰将那四滩药液缓缓包拢起来,继续道:“虽然我在那本册子上也提到过要看药材的具体药性来把握提炼的时间以及火候,你也的确这么做的。”

    “不过你不够自信,不太敢相信自己的感觉,总是要给自己留几分余地。”聂云淡淡的摇了摇头,只见鼎中赤红色的火焰突然迅猛了起来,又迅速消散。

    “能做到最好,那就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知道啦...”沈玲儿望着黑色药鼎内那四滩显然更加晶莹的药液,红唇微微嘟了嘟,她都快成功了,当然要慎重点么...不过师傅居然能将她已经提炼好的药液在提炼一遍...这份对药性的细微掌控力恐怕连爷爷也不一定比得过他吧?

    “我也就是提一嘴,毕竟你也是第一次,下次注意就好。”聂云微微笑了笑,气机微动,鼎中地火再次升腾而起:“下面这你可得看好了,我学炼丹的时候可都没这待遇。”

    ......

    聂云轻轻拍了拍鼎盖,随手将那枚浑圆的淡绿色的丹药取出递给沈玲儿笑道:“呶,看清楚没?”

    “嗯...看清楚了。”沈玲儿接过丹药仔细打量了两眼后轻声应道,反正我的眼睛是会了,手我不知道...

    “那下面你自己来一遍,从提炼草药到凝丹,完整的”聂云微微伸了个懒腰,从身下淡蓝色蒲团让了出来,还不让叮嘱了句:“记得提炼草药时候不用畏手畏脚的,提炼坏了就坏了,你师父我这点草药钱好歹还是付得起的。”

    “好吧。”沈玲儿无奈地点了点头,别的炼丹师只要成功练出来就完了,谁管你提炼的纯不纯,反正最后回气丹卖的价钱都一样,至于效果么...最多也就差个两三分吧,在意那么多干啥。

    回气丹这种基础丹药不像那些复杂的高级丹药,牵一发动全身,哪里有一点细微的偏差整个丹药便废了,而基础丹药用到的药材少,药性结构自然就要稳定的多,这也就导致了一些地方差一点也照样能成丹,就是效果差一点。

    这也是为什么有的散修甚至会专门多付出些钱财向一些大师购买这些基础丹药的原因了。

    而在聂云的严格要求下,沈玲儿开始保持着每炼废三份草药提取出一份完美的药液,再凝丹,再炼废,再提炼的节奏。

    于是,当太阳微微倾斜时,沈玲儿已经可以保持每炼废两份便能提炼出一份完美的药液出来了。

    “怎么样,感觉自己对药性的理解加深了不少吧。”聂云看着满面香汗的沈玲儿微微一笑,非常硬核的递过一块玄冰和几张面巾道。

    “呼...”沈玲儿看着鼎内四滩晶莹的药液长长的呼了口气,透亮的眸子里透出一丝复杂之色。

    怪不得师傅要让他每一株草药都要提炼至最佳...沈玲儿看了眼放在身旁的几株回气草,感受着其微弱的药性差异笑着摇了摇了头,若是她还像之前那般不求甚解,恐怕很难体会到这种感觉吧。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炼丹师炼了一辈子丹也就只能练练基础丹药的缘故,一味的差不多就好最终只会将自己的炼丹之途断送,哪怕后来幡然醒悟,但在炼丹已经变成肌肉记忆的情况下,也很如此敏锐的把控药性了。

    “呃...你不要么...”聂云提着玄冰和面巾的手僵在空中,尴尬的挠了挠头道。

    “当然要啦。”沈玲儿兀的一笑,递过面巾来随意擦了擦,然后抱着玄冰便不撒手了。

    “呵呵,那你就先休息一会儿吧,过会儿再继续。”瞧着沈玲儿的模样,聂云笑着摇了摇头,转而走到药鼎前道:“先看我炼会儿吧,提前见识见识高级丹药的炼制过程对你还是挺有好处的。”

    “嗯嗯嗯。”沈玲儿双眸微亮,想起了前几天聂云炼制火灵丹时的场景,仿若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正是因为那宛如一场盛大演出的炼丹手段,让她开始对这炼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而此时的甲级炼丹室内,这场同样盛大的演出即将再次开始,而这次,观众只有她一个...

第一百零七章 琼华盛宴

    炼丹室的石壁上不知何时浮现了一行文字,不过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一位嘴角微微勾起,眼底似乎只剩面前那团赤红,指尖跳动间一株株草药投身其中,浴火后化作一滩滩晶莹的药液。

    而另一位则是红唇微张,目光有些恍然的凝视着草药划过聂云的指尖、掷入药鼎的过程,一时间竟然觉得这比那平时最爱看的京戏还要精彩的多。

    片刻后,风停雨歇。

    聂云看着掌心中那枚淡黄色的浑圆微微一笑,随手将之塞进玉瓶中,将之轻轻抛向了沈玲儿:“呶,这是我自创的暴气丹,送你研究研究。”

    “啊,啊。”沈玲儿刚回过神来,便看见一只玉瓶向他飞来,仓促间两只玉掌上下翻腾,这才好不容易将那玉瓶稳于掌中,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入怀中,方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这么贵的丹药你就这么丢啊。”沈玲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娇嗔道。

    “嘿,那瓶子可结实了,你要没接住也一样的。”聂宇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行了,你休息的也差不多了,继续炼丹吧。”

    “呃...要不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说吧。”沈玲儿微微叹了叹,看了一遍聂云炼丹,手法一个没学会,自己倒是有些自惭形秽了起来,想到自己炼丹时的狼狈模样,一时竟是提不起炼丹的兴致了。

    “这怎么行。”聂云用力摇了摇头,学着师傅当年强迫自己练功的样子正了正脸色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今天差一点,明天差不多,到时候就差得多!”

    “啊~”沈玲儿红唇微张,拉了拉聂云暗红色的衣角,一双透亮的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聂云,可偏偏声音腻歪至极道:“不要嘛~师傅~”

    “......”聂云肩膀猛地一抖,连忙悄然运起一丝气机,强行抚平身上瞬间凸起的鸡皮疙瘩,想开口来几句大道理,又一时语塞。

    想当年师傅也就这么一句话,自己再不听可就要挨揍了,哪来这么多叽叽歪歪的。

    可自己能揍沈玲儿么?

    聂云偏过头,瞥了眼那双一眨一眨的水润眸子,有些头疼的拍了拍脑门,虽说休息半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咱这师傅的威严不能丢啊。

    而就当聂云左右为难之际,沈玲儿清脆中带着些许喜意的声音兀的传来。

    “诶,师傅,你瞧诶,外头有人找你哦。”沈玲儿指了指炼丹室前的那块巨大石壁脆生生道。

    “嗯?”聂云微微一愣,这才注意到石壁上的淡金色字体,随即“无奈”的挥了挥手:“那今天便算了,下不为例啊。”

    “嘻嘻,那是肯定的嘛。”沈玲儿笑嘻嘻的晃了晃聂云的衣袖道:“师傅快去看看别人找你有什么事,耽搁了就不好了。”

    呵呵,怕是别耽搁了你休息才是...聂云嘴角微微抽动,但还是起身打开了石门。

    随着石门的隆隆开启,先是露出一道暗红色的衣袍,随后便是一张满是褶皱的苍老面颊。

    “爷爷,你怎么来啦?”沈玲儿双眸一亮,两步化一步跑了上去,抱着那消瘦的胳膊惊喜道:“我跟你说啊,我已经能把药材完整的提炼出来啦,凝丹我也有几分把握了,说不定这礼拜就能成炼丹师啦!”

    “是吗。”沈丹长老笑着摸了摸沈玲儿的脑袋,脸上流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道:“那我家玲儿还真是个小天才呢。”

    “那当然啦。”沈玲儿红唇微微翘起,又悄悄瞥了眼一旁满脸无奈的聂云,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接着道:“当然和师傅教得好也很有关系哦。”

    “哈哈,毕竟是我们炼丹师协会最年轻的长老嘛。”沈丹长老哈哈笑了笑,转而对着聂云拱了拱手道:“谢过聂云长老了。”

    “沈丹长老客气了,既然答应了收徒,那自然得好好教才对。”聂云微微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这一礼,摆了摆手笑道:“总没有不教徒弟的师傅吧。”

    “呵呵,不管怎么说,还是承蒙聂云长老照顾了。”沈丹长老呵呵一笑,对聂云的尽心教导还是十分承情的。

    他知道自己的孙女儿天赋不差,可若说能在一天内完整的提炼出草药精华,一礼拜内成功炼制出回气丹还是有些不现实的,其中必然与聂云——一位炼丹长老的细致的悉心教导分不开关系。

    要知道一位炼丹师大多会收很多所谓的徒弟,所以一般来说根本不会有那个心力专门指导每个学徒,而是大致的讲一遍便让学徒们自己去尝试了。

    像大学堂的李夫子其实也是如此,只有等到最后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学会了,有了自己独立炼丹室不再需要他操心了,李夫子才会有空去专门指导那些剩下的。

    而外面的散修可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首先便很难拜到真正的炼丹大师,仅能拜师那些相对来说比较蹩脚的,甚至拜那种专门靠收徒为生的炼丹师。

    就是当其每教会一个,亦或者散修支持不住那高额的束脩离开时,则会立刻招收新的弟子的那种炼丹师。

    摊上这样的老师,能不能学成几乎完全就是靠自身天赋...

    不过聂云显然不知道,也不理解这样的师生关系,在他看来,师傅和弟子的关系应该就像自己和师傅、师姐那样,一家人的感觉,最不济也得是大学堂内相敬如宾的关系。

    “应该的。”聂云随意的耸了耸肩道:“沈丹长老今天不会是特意过来玲儿的学习情况的吧。”

    “那倒不是。”沈丹长老微微拍了拍脑袋,笑道:“你瞧我这记性,说着说着就把正事给忘了,我今天过来是来找你的。”

    “哦?”聂云摸了摸下巴,眼底闪过一缕惑色。

    只见沈丹长老笑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烫金的卡片递了过来,顺便开口解释道:“当今圣上召集了京都各界英才欲在初十办一场琼华盛宴,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咱们炼丹界。而说道英才,你这个咱们协会最年轻的长老自然也在邀请的名单中咯。”

    趁着聂云接过烫金卡片,仔细打量的功夫,沈丹长老又继续说道:“这次的琼华盛宴听说规模挺大的,不仅邀请了咱们炼丹、灵符、傀儡各界,就连琴棋书画各界也都参与了进来。听说各界魁首还能得到不菲的奖励呢。”

    “呃...奖励不奖励的我没啥兴趣,这玩意能带几个人进去啊。”聂云随手将烫金卡片收起,眼底露出一丝无奈道。他总不能落下师姐和萧雪她们一个人偷偷跑去吧...

    “呃...好像是听说只能带一个进去。”沈丹长老凝神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

    “...那算了,我不去了。”聂云选择性无视了沈玲儿那兀的亮起的双眼,耸了耸肩道。

    虽然对那什么琼华盛宴挺好奇的,但是要让师姐她们知道自己一个人背着她们偷偷去玩....还带个漂亮的女孩子,虽说这是徒弟吧...还是算了吧。

    “这请柬可是外头好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你说不去就不去了?”沈丹长老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会出什么问题么。”聂云挠了挠头道:“如果圣上会因此记住我的话,那我还是去好了。”

    “呵呵,你想多了。”沈丹长老无奈的摆了摆手道:“圣上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记住你这么个小家伙,算了算了,你不去就不去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琼华盛宴的规模,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鬼才看得出来。

    “就是,我想也不至于。”聂云笑了笑。

    “那行,你爱去不去吧,反正请柬我已经送到了,就先走了。”沈丹长老一边摇着头,一边道。

    “诶诶诶,等等,沈丹长老,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一下。”聂云伸手拉了拉沈丹长老暗红色的衣袍。

    沈丹长老回过头来,眼底露出一丝疑惑:“哦?”

    “咳咳,也不是什么大事。”聂云话语微微顿了顿,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就是听说钱府大公子偶感恶疾,召集了大半京都炼丹师去,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哦,应当是聂云长老初来京都,钱府没听过你的名字方才没能邀请你。”沈丹长老微微一笑,以为聂云是在对没有邀请自己感到不服。

    “至于那个恶疾么...”说到这里,沈丹长老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太过棘手了,恐怕治不好了。”

    果然过几天就要暴毙了...聂云暗暗点了点头,可面上却是摇了摇头道:“那真是可惜了。”

    “是啊,那小伙子我见过,长得倒是挺俊俏的,可惜啊。”沈丹长老说着摇头叹了叹:“现在莫名变成了个皮包骨的模样,一动也不能动。”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聂云略微寒暄了几句后便结束了话题,送别了沈丹长老后便重新回到了炼丹室内。

    “师父,能不能带我去那琼花盛宴上看看啊?”沈玲儿不知何时将脑袋探了过来,一双眼睛“布灵布灵”的看着聂云道。

    “呃...要不我把请柬给你,你自己去?”聂云歪了歪脑袋道。

    “我一个人怎么去嘛!”沈玲儿红唇微微撅起,抱着聂云的胳膊娇声道:“陪我一起去么。”

    “不是我不想带你去啊,主要这请柬只能带一个人。”聂云无奈的拍了拍脑门,伸出另一只手来一根根掰着手指道:“呐,我师姐,也就是你师...姑也要去,那你师姑去了,她的一个朋友也要去,再加上你那都三个人啦,咋进啊。”

    “那咱俩可以偷偷进啊。”听着又是师姑,又是师姑朋友的,沈玲儿眼底透出一丝无奈,灵动的眼睛微微转了转道。

    “可别。到时候被逮住了我还要不要面子了。”聂云赶忙挥了挥手。

    “那人家想去么~”

    聂云无奈一叹。

    “这样吧,回头我问问师姐她们有没有空,若是没空的话我就陪你去,若是有空的话...我送你进去后自己再出来吧...”

    这总不算被这师姐她们偷偷享乐了吧...

第一百零八章 京都大剧院

    聂云看着眼前三道挽臂而行的靓丽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略微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本来么,韩月和萧雪故意晾了聂云这么久,说要好好钻研一下制符技巧,两人成天成宿的往自建的制符室里一钻,让聂云一个人无聊的只能去炼丹室打发时间。

    原本寻思着聂云迟早要憋不住要来主动找她们的吧。

    结果等了几天也没见聂云有什么其他反应,倒是把自己给憋的够呛。

    最终还是萧雪最先订了一间京都大剧院的阁楼,硬是拉着韩月去看,而聂云自然也只能跟着去了。

    其实聂云自己也很无奈,本来自己一天天的炼丹修炼是挺没趣的,不过其实那倒还可以接受。

    可是架不住他自己莫名其妙收了个弟子啊。

    炼丹师学徒暂时又没法一个人炼丹,只好他成天的给盯着,还动不动的要演示一遍,特意放慢动作,给沈玲儿讲解回气丹凝丹时的注意事项。

    聂云现在觉着这回气丹,他闭着眼都能炼了。

    而师姐她们瞅着聂云没什么其他反应...那纯粹是聂云炼回气丹炼麻木了,现在就盼着沈玲儿能早日出师,好让自己解脱了。

    就当聂云都快见着曙光时,萧雪突然又要拉着师姐去那什么京都大剧院...搞得聂云也只能跑去和沈玲儿说今天暂且休息一天,而沈玲儿在得知聂云他们要去京都大剧院时,也跟着莫名兴奋了起来,非要跟着一起去。

    最终在沈玲儿无辜眨巴着的大眼下,聂云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答应带上了她。

    “嘻嘻,还没见过师傅的师姐呢。”沈玲儿高兴的跳了起来道。

    “你应该叫她师...姑。”聂云无奈地摇了摇头,话说他这两天还没来得及告诉师姐自己收了个徒弟呢,算了,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说下好了。

    ......

    “你这个家伙也能收徒弟?”萧雪红唇微微斜,语气轻扬,而后转头看向一旁乖巧而立的沈玲儿和颜悦色道:“小妹妹,你要是被这个家伙给骗了,就跟姐说,姐帮你做主”

    瞧见沈玲儿水灵的眸子无辜的眨了眨,萧雪立刻来了劲,“语重心长”道:“小云子,我们大乾可是有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你要给她教出问题来,可是要负责任的!”

    萧雪话是这么说,其实心底也知道,凭借聂云的炼丹水平,起码教个徒弟是绰绰有余的,不过她就是想膈应膈应聂云,看他露出一丝窘迫的模样。

    “你给我一边去。”

    哪知聂云只是翻了翻白眼,便一把将其拨到一边,便拉过沈玲儿纤细的手臂站到了自己旁边,指了指那被拨到一边的红裙身影道:“呶,这个叫萧雪,你叫她...阿姨?婶婶?....诶算了随便叫吧。”

    聂云思考了半天,最终头疼的挥了挥手,转而指了指那道身着月白色连衣长裙,嘴角笑意莫名的女子道:“呶,这是我师姐,这个方便叫,叫师姑就好...”

    “姓聂的!”萧雪刚想发飙,便听见一道脆生生的,略带笑意的声音。

    “嘻嘻,月月姐好,小雪姐好。”

    没等聂云说完,沈玲儿便脆生生叫了句,叫完还不忘回头瞥了眼聂云道:“姐姐这么年轻,怎么能叫师姑呢?”

    “是吧,月月姐”说着又笑着朝韩月眨了眨眼睛,硬是将韩月给逗乐了。

    “呵呵,那我这么年轻你怎么就拜我为师了。”聂云嘴角微微抽了抽:“你叫我师姐姐,我叫她啥?侄女?”

    “起开。”韩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反手将聂云拨开,牵过沈玲儿雪白的皓腕道:“咱各论各的,你是玲儿师傅,玲儿是我妹妹,我是你师姐。”

    “这不好吧...”聂云搓了搓手,试图做出些许反抗,而韩月只是淡淡的瞥了聂云一眼,便让其瞬间溃败,认下了这丧权辱师的不平等条约...

    “好吧,我觉得师姐你的想法非常...不错,嗯...简直好极了!”

    “嘻嘻,制师傅还得是月月姐。”沈玲儿将韩月逗得双眼弯起,反手又抱起萧雪的胳膊笑道:“玲儿最喜欢看京都大剧院的戏了,就是总是订不到票,这次沾了小雪姐的光了,直接去上面的阁楼间了。”

    “嘿嘿,那不是随便订么。”萧雪嘴角微微咧起,大气的挥了挥手:“下次想去大剧院直接来找你小雪姐,我来帮你订。”

    “好呀,好呀。”沈玲儿笑容灿烂:“我最喜欢看大剧院那出《狸猫换太子》了,小雪姐你呢?”

    “诶?我也超喜欢看!”萧雪惊喜道。

    眼瞅着沈玲儿左手挽着韩月,右手挽着萧雪,笑语细碎,迅速融入二人中,亦步亦趋向着大剧院走去,就好像忘了有他这么个人似的。

    聂云苦笑着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声自己地位再次下降了一位后,便略微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

    顺着朱雀大街一路向南,不过多时,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古朴而精致的建筑物:其外墙通体采用黄红两色,相间交错间,一股磅礴大气的的感觉扑面而来,其间参杂着的淡绿色青苔,非但没有使这份大气降色,反而平白添加了几分古朴的色彩。

    屋顶上竖立着许多民间流传着的各异戏剧之神的石像,有类人的,也有类兽的,不过皆是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笔,在观其上流转着的淡淡灵气,估计还特意在其上刻画了保护作用的灵符法阵。

    瞧着聂云眼中隐隐显露出的惊讶,萧雪嘴角微微勾起,当即道了句:“嘿嘿,土包子,长见识了吧?”

    聂云努了努嘴,嘴唇微动嘀咕道:“真是腐朽的官僚主义。”

    “嘁。”萧雪略微白了白眼,也没和他计较,转头领着三人朝着那大剧院走去。

    大剧院的门口一共有三扇圆顶拱门,中间和右边的拱门处此时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可却不见排队的人有半分不耐的神情,反而嘴角带笑,微微攥着手中的门票,眼底露出一丝期待的神情。

    不过萧雪显然不是那种需要排队的人,微仰着头穿过长长的人龙,在两道长龙羡慕的目光之下,领着三人来到了最左侧的那扇拱门处。

    左侧拱门的尽头,立着一位身着大红色旗袍的婀娜身影,艳俗的大红在其身上却不显的庸俗,反而将那露出半截的莹白小腿衬的更为剔透起来,隐隐间透出一股淡淡的高雅之感,配上那清如幽兰的麝香,却又凭空出现了一种脱俗的感觉,竟让人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而此时这位身着红色旗袍,气质过人的小姐却是将双手放至腰间,微微蹲了下身子,行了一礼,语气温和道:

    “你好,女士,请问有预约么。”

    “甲五号隔间。”萧雪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微微点了点头淡淡道:“我姓萧。”

    “好的,请稍微等一下。”旗袍少女听到甲五号隔间时,一双美眸肉眼可见亮了亮,声音更加柔和了起来,莲步轻挪间走向了一旁的柜台,纤细白嫩的玉指划过手头那张薄薄的纸张,不多时,便又朝着聂云四人走了过来。

    “各位贵宾,里面请。”旗袍少女露出一抹温和而灿烂的笑意,微微侧了侧身子,一条纤长白皙的手臂顺着入口的方向缓缓张开。

    “走吧。”萧雪朝着聂云三人眨了眨眼,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我还从来没走过这个门呢。”沈玲儿非常配合的露出一丝崇拜的神情接着道:“原来这边还有专人接送的啊...”

    而韩月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惊奇的神色,而是轻笑着拍了拍沈玲儿的脑袋道:“赶紧走啦,别让人等急了。”

    毕竟人好歹也是长公主,这点排场已经是小的不能再小了,不过这点心思倒是没说出来,主要是不想让聂云知道萧雪长公主的身份,因为...不仅是萧雪,连她自己也想看看聂云兀然间知道萧雪长公主身份后的反应。

    “可恶的特权阶级!”聂云瞅了瞅外头眼巴巴排队的众人,又瞅了瞅前面几个被旗袍少女恭迎进去的几道身影,不由得再次嘀咕了句。

    “这位先生,您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吗?”旗袍少女发觉身后少了一人,优雅的转过身来,朝着聂云微微一笑,显示出其极高的职业素养。

    “没...没有。”聂云憨憨的挠了挠了头,赶忙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旗袍少女闻言向着聂云轻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再次优雅的转过身,为四人引起路来。

    感受着身后羡慕的眼神,聂云感觉自己快被特权阶级腐蚀了...

    穿过略显幽暗的圆顶拱门,眼前便豁然一亮。

    金色的长廊两端,每隔半米处便挂了一盏静静摇曳着的鲸油长灯,鲸油长灯与金色长廊交相呼应,让人感觉自己仿若身处金色的世界中。

    而其长廊两边,则是各式各样的繁复花纹,其上隐有光纹流转,显得华贵而神秘。

    旗袍少女带着几人穿过悠长的金色走廊,而后顺着一处螺旋阶梯向上,很快便来到一扇奢华的木门前,旗袍少女轻轻一推,一间幽静的典雅的阁楼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您好,有什么事可以按下这个服务铃,呼叫我们。”旗袍少女指了指木门旁一个金色按钮笑了笑,然后微微侧了侧身道:“如果暂时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行离开了。”

    瞧着萧雪淡淡的点了点头,旗袍少女这才缓步离开了这间阁楼,带起阵阵香风,走时将门带上后还不忘又提了一句。

    “有事可以随时呼叫我们哦。”

    看着这淡雅中透出丝丝奢靡气息的隔间,聂云真的感觉自己“清高”的品格快被腐蚀了...

第一百零九章 狸猫换太子

    随着旗袍少女的离开,聂云几人方才仔细打量起了这座雅致奢华的隔间。

    严寒的深冬里,隔间内虽不见火星,却温暖如春,纯白的绒毯铺遍了隔间内的每一处角落,每一次迈步间都给人一种踩在云端般的酥软感受。

    隔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刻纹繁复的红木长桌,其上点缀着几盘精致的果盘糕点,而红木长桌周围,则是一圈宽大的,说是为床也毫不为过的松软沙发。

    “真舒服啊。”沈玲儿扑进沙发中,玲珑的娇躯也跟着慢慢陷了进去,松软而又不缺乏韧劲的感觉遍布全身,令她舒服的眯起了眼。

    “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聂云笑着摇了摇头,背负着双手,摆足了师傅的架子,向前走出两步便要拉开面前红色锦缎幕布:“连幕布都没拉怎么看...嗯?”

    聂云轻轻一拉没有拉开,重重一拉...好吧,聂云担心要赔钱...

    “咳咳,这玩意咋回事。”聂云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道。

    “哈哈哈哈....”

    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笑语声不出丝毫意外的传出,而聂云面不改色,纯当没听见。

    “师傅,你是真没见过世面啊。”沈玲儿抿着嘴,强忍着笑意,右手轻轻拍了拍沙发把手,几个纯银的按钮便是显现了出来,伸出一根玉指轻轻点了点其中一个道:“应该是用这个开吧。”

    “咳咳,其实我...为师是知道的。”聂云瞥了眼缓缓打开幕布摸了摸鼻子:“就是一时间没想起来而已...对,就是忘了。”说着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哦~”沈玲儿眼珠微转,语气怪异应了声,看着毫无波澜的聂云嘴角心中不由的暗暗感叹,怎么以前没发现师傅的脸皮这么厚...

    而聂云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徒弟心中已经悄然重塑,于是强装镇定的缓缓走到幕前,看着缓缓拉开的幕帘子淡笑道:“这种场面为师早就看...”

    聂云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韩月眼底露出一丝疑惑,转头看向幕后,红润的小嘴微微张大。

    透过面前透明的玻璃,一眼便将整个富丽堂皇的金色大厅尽收眼底,整个舞台大体分成了三块占据了大厅大半的面积,从上面可以清晰的看到起舞台之上用来回旋、升降、横里开阖的繁复机械机构。六层高的观众席围在舞台四周,粗略估算着起码容纳千人是毫无问题的。

    而在这六层高的观众席之上,便是聂云他们所处的甲五号隔间了,与之类似的还有八间,皆立于至高位,占据着最佳的观赏点,其玻璃似是经过特殊材料制成,聂云从内虽能将外一览无余,可当他看向其他隔间时却只能看见一面纯黑之色。

    “整个剧院光是面积就将近一千平方米了,观众席共有六层,楼上楼下共有一千六百多个座椅,背后还有五百多个站位,还有那三块舞台,可以容纳三百余人同时出场。”萧雪适时地的站在韩月身后讲解了起来。

    “这座大剧院十余年前刚建起来的时候还饱受某些家伙的诟病,不过现如今都快成京都的地标了。”说时还不加丝毫掩饰的白了一眼聂云。

    “呵呵,我现在照样诟病它。”聂云回过神,嘴角微微抽了抽,嘴硬道:“万恶的...唔唔唔!”

    韩月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向着聂云口中一塞,看着聂云呜呜狼狈的模样抿嘴笑了笑道:“行啦,别愤青啦!”

    瞅着台下六层的观众席陆陆续续的即将坐满,聂云撇了撇嘴,然后嘴角兀的勾起,右手带着韩月纤细的胳膊一拉,顺势向着身后的沙发倒去。

    沙发质地柔软,所以两人倒下去后立马便凹下去一块,而两人则在那凹陷处紧紧相连,彼此间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对方鼻息的炽热。

    韩月俏脸微红,微微挣扎了几下,可架不住聂云右手抓得紧,便也就不再尝试了,转而发出一声娇嗔道:“你干嘛啊!”

    “嘻嘻,看戏啊。”聂云笑嘻嘻的调整了一下坐姿,让韩月可以靠的更加舒服点,见着韩月俏脸微红还想说些什么的模样又立马竖起一个手指:“嘘,要开始了,萧雪赶紧坐下,别挡着我们看戏了!”

    呵呵,也不知道当初谁说不要来看戏的,萧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转头坐到韩月身边,硬是将韩月从聂云身旁拉开了少许靠在自己身上,也不给聂云开口的机会,便像模像样的竖起了一根食指,红润的嘴唇轻轻嘟起。

    “嘘~《狸猫换太子》开始了。”

    随着观众台四周的灯光逐渐熄灭,一束高亮白光倏地打在红色的大幕之上,大幕缓缓展开,一位衣着淡灰色儒袍的说书先生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那说书先生站在一块案台后头,手中惊堂木倏地一拍,而后缓缓开口。

    “话说离阳朝自兵变以来,众将立太祖为君,江山一统,相传至太宗,又至真宗,四海升平,万民乐业,真是风调雨顺,君正臣良。”

    “一日早朝,文武班齐,有西台御史兼钦天监文彦博出班奏...”

    忽的,又是一束高亮打出,映出一道身着紫色朝服的白发老者身影,与此同时,那说书先生身上的聚光灯缓缓黯淡,不过此时众人的注意力皆是放在了那身着紫色朝服的老者身上。

    只见紫色朝服身影向着面前的幽暗深深一拜:“臣夜观天象,见天狗星犯阙、恐于储君不利。恭绘形图一张,谨皇御览。”

    紫色朝服身前缓缓亮起,露出一道身着明黄色四指龙袍的高大身姿。

    “朕观此图,虽则是上天垂象,但朕并无储君,有何不利之处?卿且归班,朕自有道理。”

    “早期已毕,众臣皆散。”随着说书先生的缓缓开口,其身上的高亮光柱再次缓缓亮起,而另一处光束则是悄然黯淡了下去。

    “真宗转向宫内,闷闷不久,暗自忖道:‘自御妻薨后,正宫之位久虚,幸有李、刘二妃现今俱各有娠,难道上天垂象就应于她二人身上不成?’才要宣召二妃见驾,谁想二妃不宣而至。”

    “今日乃中秋佳节,妾妃等已将酒宴预备在御同之内,特请圣驾今夕赏月,作个不夜之欢。”娇媚柔美的声音将众人的视线缓缓拉过。

    只见舞台的另一边,一道满月悄然出现。

    皎白的月光下,两道身穿华贵宫装的美妇对着其面前明黄色身影盈盈一拜。

    ......

    台下的观众看的有滋有味,可聂云却觉是兴致索然,如同嚼蜡。

    平心而论,这场戏不管是从演员,布景,灯光,服饰,道具,音乐无一不是上上之选,通过灯光之间的明暗变化从而迅速切换场景的手段也算得上是别具匠心。

    不过这里面有一个致命问题,那就是...脱胎境武修五感敏锐,舞台上暗处所发生的一切不说尽收眼底,但也所差不多,看着幕后一个个黑衣人快速搭建提前准备好的道具也就算了,当做没看见就行了。可你这御史兼钦天监文彦博刚刚才一脸严肃的模样,灯光一熄,突然就蜕下紫色朝服,套上灰蓝色的太监常服媚笑起来,也太让人跳戏了吧...

    而跳戏之后自然就没法带入那舞台剧的情景之中了,只能以上帝视角俯视整个剧情。

    其大概意思就就是李、刘二妃同时怀孕,真宗决定谁生出儿子便立谁为正宫。

    而刘妃久怀嫉妒之心,唯恐李妃生了儿子被立为皇后,于是与宫中总管定计,在接生婆的配合下,乘李妃分娩时由于血晕而人事不知之机,将一狸猫剥去皮毛,血淋淋,光油油地换走了刚出世的太子,并令宫女将其勒死,宫女不忍,将之暗中托付于八贤王抚养。

    而真宗瞧见剥了皮的狸猫,却以为李妃诞下一怪物,遂将其打入冷宫。

    之后便是刘妃诞下皇子,成功被立为正宫,但谁知六年后,其子还是不幸夭折,自此真宗再无子嗣,无奈下就将其皇兄八贤王之子(实为当年被换走的皇子)收为义子,并立为太子。

    在之后的剧情聂云便是不看都猜出来了,无非便是母子相认,坏人自尽的磊落结局。

    随着略显悲情的长笛声悠悠传出,一身明黄四指龙袍身影牵着一灰衣妇人的手相顾无语凝噎的画面逐渐定格,红色的帷幕缓缓落下,激起漫天喝彩。

    聂云环顾了眼四周,除了沈玲儿双眸不自觉染上一层薄雾,师姐以及萧雪皆是表情怪异,眼神涣散的模样不由暗暗抚了抚脑门轻咳了两声:“咳咳...师姐,萧雪结束了。”

    “啊,哦!”韩月微微一愣,而后迅速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想站起身来,却不曾想左臂还被聂云攥在手中,猝不及防之下身体猛的向着聂云怀中倒去。

    “师姐别急。”看着那道倒向自己怀中的美好身影,聂云笑着张开了双手,将韩月揽入身侧,重新置于柔软的沙发之上,随手至台中取过一道精美的甜品放入韩月红润的唇边:“啊,张嘴。”

    韩月下意识张开红唇,含住了那递入口中的糕点,口中呜呜道:“你要干嘛啊...”

    “师姐不觉着这场戏看的太亏了么。”聂云耸了耸肩,随手又是取过一块瓜果放入口中咀嚼了起来,顺势瞥了眼萧雪道:“多少吃点东西回回本吧。”

    “又没要你出钱。”萧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却也抓起桌上一块点心奋力的咀嚼起来。

    她怎么知道到了脱胎境之后五感变得这般敏锐,将幽暗灯光下演员更换戏服,支棱道具的场面尽收眼底,找不到之前看戏的快乐也便罢了,最重要的是...她又要被聂云嘲笑了!

    一念至此,萧雪咀嚼的更加凶狠了几分,仿佛将口中糕点当成了某人的嘴脸...

    而两眼汪汪的沈玲儿看着埋头吭哧吭哧的三人,懵逼的挠了挠头。

    难道大剧院的戏不好看么?

第一百一十章 女孩子家的聚会

    虽说这次去这京都大剧院成功的浪费了除沈玲儿之外三人的一天的时间,不过也不能说是毫无收获,最起码萧雪从这以后再也没三天两头说着要去大剧院了,并且再也不拿着聂云对看剧不感冒一事加以嘲讽了...

    毕竟...萧雪以后也大概率不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了。

    而后聂云总算是过上了几天清静的日子,并且开始全心全意的教导沈玲儿炼丹,争取也可以早日拥有一个清静的炼丹室。

    恍然间已是初九,深夜。

    沈玲儿看着鼎内黑漆漆的一滩药灰,红润的嘴唇高高翘起,带着一丝懊悔:

    “刚才收火收慢了,不然肯定成了!”

    “你不仅收火收慢了,三叶草融入的时机也慢了。”聂云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摸了摸沈玲儿的脑袋宽慰道:“不过已经做的很好了,估摸着再有几次就能真的炼出来了,今天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养足了精神,一鼓作气给他炼出来。”

    “可是明天琼华宴就开了诶。”沈玲儿透亮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兀的从蒲团上跳起来,抱住了聂云的胳膊道:“师傅说好要带我去的。”

    “呃...你要不说我都要给忘了。”聂云忽然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嘻嘻,那月月姐和小雪姐有没有空啊。”沈玲儿眼底露出一丝期待的神色,因为她记得聂云说,要是她们没空的话就能陪着自己一起去了。

    “我回去问一下吧。”聂云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鼻梁:“反正我明天总归要带你过去的,明天再告诉你吧。”

    “好吧...”沈玲儿目光微微一黯,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去的话,那...她也不是很想去了。

    ......

    聂云随手掏出一个黄色油皮纸袋递给韩月,同时漫不经心道:“诶,师姐,你和萧雪明天嗯...一天有没有空啊。”聂云突然发现自己连琼华宴具体的时间都不是特别清楚...

    “嗯?怎么了。”韩月熟练地从中掏出两串晶莹的冰糖葫芦,一串递给递给萧雪,另一串放入口中小口的舔舐了起来。

    “明天一起出去玩呀。”聂云挠了挠头,透着一丝心虚道。

    因为提前答应了沈玲儿送她进琼华宴玩的,所以他怎么着也没法再带别人去了,更何况师姐要是去,萧雪一定也要跟着去,所以干脆就直接说出去游玩算了,大不了把沈玲儿送进去后再回来陪师姐他们逛街嘛。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都会约我们出去玩了?”萧雪囫囵将口中晶莹的红果咽下,下意识嘲讽道。

    “去去去,有你啥事?”聂云嫌弃的摆了摆手,转头看向了韩月。

    “...明天我答应小雪要一起出去的...”韩月略微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道。

    “啊?你们要去哪儿?我怎么不知道啊。”聂云微微一愣,继而语气有些酸酸的,虽然...但是总感觉自己好像被抛弃了一样。

    “嘁,怎么?女孩子家的聚会也要告诉你啊?”萧雪挑了挑眉,微微上前一步将韩月挡在身后,摆出上下打量着聂云啧啧道:“你呢,要实在想去也不是不可以,看你这一身白白净净的模样,扮成女孩子混进去应该也不成问题。”

    “让我看看啊,你身材比较高,但是问题不大,穿我的长裙就可以了,然后嘛...我再帮你化化妆,带个假发就差不多了!”

    “嗯,肯定没问题的!”萧雪说着说着还兴奋的鼓了下掌,转头看向聂云竟真有几分跃跃欲试的味道。

    嗯???

    感受着萧雪那“火热”的目光,聂云浑身汗毛瞬间竖起,先前酸涩感更是瞬间消失无踪,手脚并用的猛烈摇摆着:“不...不用了,祝你们玩的愉快!”说罢便转头朝着房间奔去,好似身后有猛鬼追赶...

    “嘻嘻。”萧雪转过头来,笑着比出一个剪刀手,红润的嘴角挪了挪:“这就把那个家伙吓跑了。”

    “师弟真是被你拿捏的死死的。”韩月看着那道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抿嘴轻轻笑了笑,而后又露出一抹犹豫道:“不过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琼华盛宴这样的场面,他一定也会感兴趣的...”

    “那没办法啊...”萧雪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月月也不想我的身份这么快就被那个家伙知道的吧。”

    以她长公主的身份,自然有权利多带几个人去那琼华盛宴,可是...她身为长公主要么不去,去了就是要坐在那坐前面的几张桌子里的,这聂云一去不就全露馅了吗?

    虽说这个身份聂云迟早要知道的,可是吧,带聂云过去参加琼花盛宴,然后让聂云自己猜出来自己就是长公主...总感觉这样很不机灵,还会让聂云觉得自己蠢...

    “诶...行吧”韩月最终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mua,月月最好了。”萧雪抱着韩月的手臂,然后突然凑上红唇亲了一口。

    “啊。”韩月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口红印子,俏脸微红娇嗔道:“你怎么老是这样。”

    “嘻嘻,月月晚安,明天一早还要陪我进宫呢。”

    看着一溜烟儿跑没影的红裙身影,韩月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

    第二天一早,聂云看着师姐空荡荡的房间,眼底露出一丝惊奇。

    什么鬼聚会居然能让师姐早起?

    不过此时注定不会有人给他答案,聂云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转头向着炼丹师总会走了过去,毕竟他答应沈玲儿今天要带她去琼华宴看看的,现在师姐和萧雪她们有事,那自己也就顺便去看看了。

    诶,不过我为什么非得绕远路先去炼丹师总会啊...我直接去她家接她不就行了么?聂云突然想到了这么一个问题。

    想到这里,聂云轻轻拍了拍自己脑门,而后一个掉头,可脚步刚迈出几步便倏地停住了。

    呃...原来我还不知道玲儿的住址呢...聂云挠了挠头,嘴角勾勒出一丝苦笑,转而接着向着炼丹师总会走去。

    算了,等她出师了再送她一枚万里传音符吧,免得到时候想找都找不到。嗯,反正师傅送的那一枚放着也是放着,就当是他给自己徒孙的见面礼吧。

    聂云这般杂七杂八的想着,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这处外形有些奇特,但却显得格外古朴大气的建筑物前。

    虽然聂云此时并未身着长老长袍,但由于这些日子天天来炼丹师总会,所以这里的护卫对聂云这位年轻的长老也早已熟识,见着聂云进来,当即恭恭敬敬的将其迎了进去。

    “师傅!”

    刚一踏入光幕,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便传入聂云耳中。

    聂云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淡绿色连体长裙的靓丽女子翘首而立,瞧见聂云的目光立马招了招手,而后一路小跑的奔走了过来。

    “师傅,月月姐和小雪姐她们去么?”沈玲儿停在聂云身前,白皙的面庞染上一抹绯红,微微低下了脑袋,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沈玲儿觉得自己的心跳此时跳的厉害,因为在她看来,她这般问法几乎等同于直接在问师父,你会不会陪我一起去。这般与主动邀约无异的话语让她羞的厉害,可却还是这般说出了口。

    可聂云显然没法意识到这个问句背后的复杂心思,而徒儿脸上的绯红也全被他当做是小跑后的结果,因此只是淡笑着回应了句。

    “啊,她们啊,有点别的事,去不了。”聂云摊了摊手笑道:“所以现在只好我们俩一起去咯。”

    “真的嘛!”沈玲儿兀的抬起头来,水润的眸子里透出一抹肉眼可见的惊喜。

    “还能有假的不成?”聂云耸了耸肩,有些莫名其妙,但瞧见沈玲儿自眼底透出的惊喜还是不由得微微一笑。

    “人家就随口一问嘛!”沈玲儿嘻嘻一笑,一把抱住了聂云的手臂:“师傅最好了!”

    感受着手臂处传来阵阵细腻的感觉,聂云微微一愣,而后默不作声的将手臂抽出,同时缓缓道:“你穿这么薄也不冷啊?”

    此时的沈玲儿虽是穿着一套长裙,可通过那手臂处传来的细腻感觉,应当是那种很薄的夏季礼裙,如今已是深冬,自己脱胎武修自然不惧,可沈玲儿却只是段体圆满,对于这样天气应当没法完全抵御的才对。

    “嘻嘻,师傅,你瞧!”沈玲儿笑了笑,而后毫不避讳的拉开了绿色的裙摆。

    “玲儿,你这...”聂云刚想闭上眼睛,便瞧见绿色裙摆下的一抹黑影,不由的微微一愣。

    “呶,我身上也穿了哦!”沈玲儿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衣袖,露出其内深黑色的保暖内衣:“人家为了穿这套裙子特意去买的哦!这玩意儿又薄又保暖,就是有点贵啦...”

    “嗨,穿了这玩意也不能这样,成何体统啊。”聂云下意识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而后轻轻拉开沈玲儿的手臂,让裙摆自然垂下。“以后可不能这样做了!”聂云难得摆出一副师傅的架子,严肃道。

    “我知道的啦!”沈玲儿可爱的吐了吐舌头:“你是师傅我才这样的啦。”

    “....”虽然沈玲儿的话让聂云感到很开心,但考虑到沈玲儿不过十六不到,聂云还是正了正脸色严肃道:“以后连师傅都不行!”

    “好吧...”虽然知道聂云是为了她好,不过对于聂云这般严肃的语气,沈玲儿还是莫名感到一阵难受,不由的微微低下了脑袋,声音也低沉了些。

    “好啦,没有怪你的意思。”聂云轻轻摸了摸沈玲儿的脑袋,而后牵起其纤细的手臂,笑容灿烂道:

    “走,师傅带你出去玩!”

    沈玲儿仰起头,对上那灿烂的笑容,愣了愣,而后报以更为灿烂的笑容猛地点了点头。

    “嗯!”

第一百一十一 天子出行

    已是正月初十,街道两边崭新的大红灯笼虽没有卸下,可那喜庆的音乐与鼎沸的人声却已悄然消失,京都的民众们再次回到原本的生活轨迹中,年味儿也就随之黯淡了下来。

    聂云带着沈玲儿顺着朱雀大街一路南行,行至最里边这座巍峨的皇城方才停住了脚步。

    沉重的龙纹大门,深深的门洞,迎面而来的穿堂之风,带着些许的阴寒之气,让聂云清晰的感觉到皇城的威严。

    深吸了两口气后,聂云缓步走上前去,可只是刚刚走进龙纹大门十米之外,便被一对铁戟拦住了去路。

    “你是何人!来此为何!”看着眼前这个白衣青年,威武雄壮的御林军眉头微微蹙紧。暗暗道了声哪家的毛头小子这般没有规矩,连这里都敢随意靠近。

    虽说来这瞻仰皇城的威严的年轻人也不少,平时他也不过斥责走便完事了,不过今日陛下举办琼花盛宴,一切守卫规格尽皆从严,方才问的这般详细。

    “呃...”聂云挠了挠头,而后反手拿出一张镶金卡片道:“这个...是在这举办的么?”

    “嗯?”御林军眼底露出一丝惊疑,小心翼翼的接过卡片打量了片刻,半晌才将卡片重新递了回去,语气虽是恭敬了不少了,可眼底的质疑之色却是没有半分消减:“琼华宴于外城皇家园林举办,你连这点都不知道?”

    “啊...这上面没写啊。”聂云懵逼的接过镶金卡片上下打量了半天,怎么也没瞧着琼华宴的举办地点。

    “给你发请柬的人没和你说?”御林军眉头皱的更紧了,若不是他仔细检查了请柬的真伪,并且请柬上的防伪气息也与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气息一模一样,他都要下令将眼前这个来历不明,鬼鬼祟祟的家伙捉起来了。

    完了...估计是沈丹长老以为他不去的来着,就没和他说这具体位置。聂云有些头大的拍了拍脑门,搞得现在丢人了不说,还莫名其妙的被怀疑了。

    “估计是他忘记和我说了吧。”聂云叹了口气。

    就当御林军还想着继续追问两句之时,一阵车架滚轮的声音悠然响起,御林军面色微变,转头与同僚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道:“陛下出行,吾等还需小心行事,得罪了。”

    说着轻轻招了招手,又是几名身着重铠的御林军噔蹬跑了过来,竖起铁戟将聂云与沈玲儿团团围住,退到了一边。

    瞧见这般架势,聂云眼底透出一丝无奈,转头对着沈玲儿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奥...”

    好好的带徒弟出来参加个宴会,结果因为自己的疏忽被御林军给围起来了,而且自己还不好说什么,毕竟若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一个接到琼华宴请帖的年轻人居然连举办位置在哪都不知道,还好巧不巧的偏偏在皇帝出行的时候来到宫门前...这不怀疑你怀疑谁啊...

    “不要紧啦,等陛下走了就好了。”沈玲儿抿嘴笑了笑,反倒轻声安慰起了聂云:“况且陛下也才刚刚出发,咱又不是赶不上宴会了。”

    而就在两人细碎说话的功夫,那车架滚轮声也是逐渐靠近,随着龙纹大门倏地打,略显散落的车架滚轮声兀的清晰起来,聂云抬头抬头瞥了眼。

    只见十余辆华贵的四驾马车率先映入眼帘,透过车架上的轻纱,依稀可以看见其内身着绛紫朝服严肃盘坐着的身影,紧随其后的便是两队骑兵以及六行步甲兵组成的“清游队”,也就是专门用来清道,确保出行顺畅的队伍。

    之后便是由十二排分别手执横刀、弓箭,相隔排列的骑兵组成的卫队,在后面便是十二名手持龙旗的士兵,分作两排其后便是皇帝陛下乘坐的六架玉辂了。

    皇帝陛下的车架是整支队仗的核心,被团团簇拥着,警卫极其森严因此聂云看不真切,只能模模糊糊透过那金色的纱帐中看见一道威严的背影。

    紧随皇帝车驾的还有几辆同样华贵的车架,被层层叠叠的包围着,令的聂云看不真切,只能隐隐看出那应该是一位位年轻的男子,女子,估摸着是皇子和公主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的那道明黄色的巍峨背影有一丁点眼熟。聂云摸了摸下巴,而后笑着摇了摇头,天下人的背影都差不多,有什么眼不眼熟的...

    皇帝出行规模之大,光是仪仗车队走出宫门便花费十余分钟便可见一般。

    而聂云自然也就被硬生生的围了十几分钟,待到皇帝的车队彻底离去,周围的铁戟方才林林拿开。

    “你...”就当御林军准备再盘问几句便让聂云离开时,一个嬷嬷悠悠从前方走来。

    “容嬷嬷有什么事么?”御林军眉头微微一松,显然也是认得这位常年跟着皇后娘娘,如今又是跟着长公主殿下的嬷嬷。

    容嬷嬷漫不经心的瞥了眼被围在中央的两道身影,而后附耳对着御林军说了些什么便利落转头离去。

    而那御林军首领回过头来,看着二人微微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挥了挥手。

    “你们走吧,下次可不要在皇城面前随意游荡了。”

    “嗯?”

    聂云抬起头微微一愣,原本已经做好被盘问半个小时的准备,结果突然就没事了?

    不过既然别人已经让他们走了,他也不会不知好歹的质问人家为何不尽忠职守啥的,眼底露出一丝喜意,当即便拉着沈玲儿走向了皇家林园。

    他可不想到的比皇帝还晚...

    “诶,话说皇家林园在哪儿?”

    “诶,师傅,我真是服了你了,跟我来吧。”沈玲儿学着聂云的模样轻轻拍了拍脑门,而后反手拉着聂云的手臂向着城东方向走去。

    ......

    十分钟前。

    紧跟着天子六架玉辂后头的一辆五架玉辂内。

    一身华贵礼服的萧雪透过马车上的纱帘向后瞥了瞥:“诶?小云子和玲儿怎么跑到皇城边上来了?”

    “师弟?”韩月眼底透出一丝疑惑,微微探出脑袋朝后瞥了瞥,望见那被一群御林军围在中央的白袍身影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急道:“怎么还被御林军给围住了?”

    “父皇出行的时候跑到皇城门口,不围他围谁啊。”萧雪对此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懒洋洋的伸了个腰道:“回头我让容嬷嬷去和御林军解释一下就是了。”

    听着萧雪这么说,韩月这才放下心来,转而抿嘴轻轻笑了笑:“不会我们没答应和他一起玩,他就找玲儿陪他来逛皇城了吧?”

    “嘿,那他可真不错,才来京都几天就又给他找着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萧雪撇了撇嘴道:“月月,你也不管管他啊。”

    “啊?玲儿是师弟徒弟啊,说起来还是我师侄呢,我管什么?”韩月微微一愣,有些莫名其妙道。

    “嗨,玲儿才比小云子小一岁而已啊。”萧雪无奈的抚了抚雪白的额头:“你能真把她当师侄看啊?”

    “那倒不会,我把她当妹妹看的。”韩月伸出一根白皙的玉指放在唇边,微微思考了片刻缓缓道:“而且她也叫我姐呢。”

    “那不就得了。”萧雪双掌一拍道:“那小云子就能纯把她当徒弟看啦?”

    韩月美眸里闪过几分思索之色,而后微微一笑:“不然呢?好歹玲儿也是叫师弟师傅的。而且就算师弟把玲儿当做朋友也无所谓啊,毕竟他两年纪差不多么。”

    “那可不一样,朋友可和师徒差远咯,尤其是异性。”萧雪挪了挪红唇,意有所指道。

    “那我还能不让师弟交朋友不成?”韩月轻轻白了萧雪一眼:“而且你不也是师弟‘异性’朋友么。”

    “那能一样么。”萧雪直起身来,语调微微上扬。

    “好啦好啦,玲儿人挺单纯的,师弟又不会被她骗,想那么多做什么。”韩月拉住萧雪纤细的手臂,眼角带笑:“说起来玲儿倒是和冰瑶蛮像的,第一次见面就叫我们‘小雪姐’‘月月姐’。”

    “冰瑶啊...”萧雪微微仰起头,回想起了那个曾和她一起嘲讽聂云的娇俏少女,虽然相处不过半月,但那也是她为数不多认可的朋友之一,只是以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了。

    以她的智慧,不难猜出冷冰瑶一定来自一个极为遥远的地方,毕竟当年冷父袖袍一挥间便是带着她们从极北中心之地转瞬间便回到了极北城,而他找自己的闺女却找了半月之久...

    想到这里,萧雪忍不住悠悠一叹,一时无言。

    ......

    天子出行手续繁琐,又因要充分展示帝王的威仪,所以前行的速度极慢,再加上这位开国圣祖陛下驱除鞑虏,再造大乾的诺大功绩,引得无数平民对着那天子銮驾叩而拜之,山呼“万岁”。

    而面对这热情的百姓,清游队也不好生硬的将其赶走,只能和颜悦色的劝其向两边退开,可这效率...所以,从皇城走到城东这短短不过十里路,天子仪仗硬生生的走了一个时辰才到那皇家林园。

    也直到来到了被御林军团团围住的皇家林园,热情的百姓方才缓缓散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东林苑

    东林苑位于外城城东,接近京郊,传言当今国母喜花,开国圣祖定都京城后便划此地为皇家园林,并派专人从全国各地运来的四季花朵,辅以专人精心照料,确保一年四季皆可看到不同颜色的盛况。

    而此举也是当今圣上做的为数不多的劳民伤财之举,在筹建初期,更是因此受到了不少指责,不过等这东林苑建成之后,见过它的人却无一不为之感到赞叹。

    久而久之便传出东林苑乃天下园林之首的话来,引的无数文人墨客为之心痒难耐,可皇家园林一般又不对外开放,这就使得这座皇家园林被越传越离谱,以至于传到现在无数文人以得进一次东林苑为荣。

    沈玲儿带着聂云向着城东一路快走,也不过十几分钟便来到了苑门前。

    这一次,高大威武的御林军没有铁戟交叉将聂云拦住,而是语气温和的询问聂云有没有请柬。

    毕竟陛下这次举办的可是群英宴,来的都是各界三十岁以下便已经在各自领域卓有成就的英才,虽然眼前这位年纪看上去是小了点,不过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聂云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镶金请帖递了上去,然后那位御林军再仔细检查对照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而后恭敬的将请柬还给了聂云。

    “聂云...长老,请进。”

    御林军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

    哒!

    只见其身后横成一排的御林军顿时分成两列,手上的铁戟竖在结实的青石地面上发出一道整齐的脆响。

    不愧是天子近卫,聂云默默点了点头,而后带着沈玲儿向着园林内部走去。

    刚走进东林苑,一股沁人心脾的梅香便扑鼻而来,放目望去,满园洁白于寒风中微微摇曳,静静盛放。

    若是此时能下点雪,再安静点那就更好了。聂云心中暗暗感叹了一声。

    因为琼华宴的缘故,此时的东林苑内不说是人声鼎沸,但是细碎的谈笑声不断,虽然皇帝陛下还没到来,不过众人却已经自发的开始了社交,毕竟能来到这琼华宴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可都是皇帝陛下亲自认可的英才,提前打好关系总是有些好处的。

    “这位大人,方便把您的请柬给我看我看一下么。”一位专门立在门口负责招待的侍女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半蹲下身对着聂云盈盈一礼道:“我好引您入位呢。”

    “当然可以。”聂云微微一笑,将镶金请柬递了过去。

    宫装侍女仔细检查了一下手中的金色请柬,而后脸上笑容更甚,玉臂轻展道:“聂云长老,请跟我来。”

    聂云微微点头,带着沈玲儿缓步跟了上去。

    “如今深冬时节,东林苑内梅花盛开,大人所处的位置可是赏梅的上好位置呢。”宫装侍女一边带着聂云穿过曲折的回廊,一边笑着道。

    “呃...那倒是挺好的。”面对宫装侍女的攀谈,聂云显然有些不适应,只能随口应付着,可沈玲儿明显不这么觉得,毫不认生道:

    “姐姐,听说这东林苑是陛下特意为皇后娘娘建的,是不是真的呀?”

    “很多人都这么问过呢。”宫装侍女微微一笑,而后点了点头道:“虽然这事严格来说也算是陛下的私事,不过陛下也没有想过遮掩什么,因此也就不算什么秘密。”

    “哇,皇后娘娘真幸福。”沈玲儿一双美眸亮晶晶的。

    “是呢,陛下是真的很爱皇后娘娘呢。”宫装侍女依旧保持着那副亲和的笑容,不过眼底那一丝羡慕却是实打实的。

    陛下建东林苑时,刚刚开国,正是百废待兴之际,而其却大手一挥,硬是压下了所有反对声音,做出如此劳民伤财之举,只为博得皇后一笑。

    哪怕是侍女自己都觉着这都颇有点那古周著名昏君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那股子味道了,更遑论他人。

    更何况那段时间乾坤初定,社会尚不稳定,再加上一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一时间流言四起。像什么亡了大越,又来大乾的声调比比皆是。

    而皇帝却只是惩戒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对于文人墨客的口诛笔伐默而受之。

    直至最近几年,才逐渐没人在用这事攻讦皇帝陛下了。

    因为他用这十余年的辛勤理政,用这史无前例的大乾盛世封住了所有人的嘴!

    以这位开国圣祖的英明神武,难道会不知道强行筹建东林苑会造成朝堂反对,社会动荡,甚至于史官唾弃吗?

    他当然知道,不过他不在乎,他只是希望自己的皇后可以开心一点,但他又不想愧对自己的打下的江山,拥护自己的将士,以及那些帮助并崇拜他的民众,所以,他舍弃了这十余年来几乎所有的休息时间,为所有相信自己的人造出了一个大乾盛世!

    一位不爱江山更爱美人的昏庸帝皇,一位辛勤廉洁的开国圣祖,本该水火不容的两种帝皇在这位大乾圣祖陛下身上居然完美融合在一起,让人不仅不觉半点突兀,反而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

    “那为什么陛下还娶了这么多贵妃啊。”沈玲儿微微仰着头,白皙的玉指搭在红唇边上,天真无邪道。

    “...这些事情奴婢们不好多说。”宫装侍女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接着道:“奴婢,只能告诉你,在陛下建立大乾后,便再也没有纳过任何一位嫔妃。”

    “那...”

    见着沈玲儿一副不知好歹,还要接着问的模样,聂云赶忙拉了拉沈玲儿的衣袖,无视沈玲儿翘起的红润嘴尖,朝着宫装侍女尴尬的笑了笑:

    “小徒不懂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小徒?”宫装侍女语气微微上扬,但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轻咳了一声道:“咳咳,不要紧的,大人徒弟很可爱呢。”

    两人谈话间,不知不觉间已是穿过了曲折的长廊,来到一处案桌前,聂云略微环视了一下四周,案桌分成两列排开,自己的案桌既不算太过前面,也不算太过后面,而两排案桌的中央则是空出的歌舞场地,不远处的下方是尚未结冰潺潺河水,远处为梅香之林。

    “大人,这就是您的位子了,若无其他事情的话,奴婢就先走了。”宫装侍女微微蹲了身子道。

    “好的。”

    随着聂云淡淡点头,宫装侍女的转身,沈玲儿总算憋不住了,小嘴微微一撇道。

    “陛下这么爱皇后娘娘,为什么还要娶那么多妃子啊。”

    “皇帝的私事你随便打听,你不要命,人家侍女还想要呢。”聂云无奈的摇了摇头:“而且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我又不是人肚子里的蛔虫。”

    “那师父觉得陛下爱皇后娘娘么?”沈玲儿小嘴微微一瘪,接着问道。

    “应该是爱的吧。”聂云没有过多思考便回答道。

    若是不爱一个雄才伟略的君王怎么会做出这般不理智的昏庸之举。

    “那师傅觉着,陛下爱其他妃子么?”

    “...”聂云脑门冒出几根黑线,我怎么知道...

    沈玲儿没听着聂云回应,依旧自顾自道:“如果陛下爱皇后的话,那为什么会娶别人呢,难道爱不是一对一的吗?”

    眼瞅着眼前这个少女即将陷入青春期有关爱情烦恼中,聂云嘴角微微抽了抽,但还是觉着自己应该有这个义务保护一下一位少女对爱情的美好幻想...虽然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一念至此,聂云轻咳了一声:“玲儿啊,你要知道一位开国皇帝是需要联合各方势力,或者加深自己和部下之间的联系的,而和亲就是一种很好的方式。”

    “你是说陛下是为了这个才娶那些贵妃的?”沈玲儿双眸微微一亮。

    咳咳,我可没这么说啊,你自己猜的。聂云心中暗道,可表面却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玲儿好似兀的想到了什么,双眸再次一黯:“诶,不对啊,那陛下不是不爱江山更爱美人么?”

    “呃...也许是皇后娘娘知道陛下心中大志,然后...”聂云眼睛眨了眨,一副不可言说的模样。

    “奥~”

    瞧着沈玲儿双眸锃亮,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而后突然莫名笑了起来...聂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我可什么都没说啊,都是玲儿自己想的...

    就当聂云暗自腹诽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兀的自他耳边响起。

    “聂云长老,你可算来了。”

    聂云转头望去,来人身着一袭暗红色长袍,身材高大,嘴角带笑,不过三十岁左右的模样。

    “齐古长老。”聂云微微一愣后,笑着点了点头:“你也来了。”

    “嗨,别提了,本来寻思着我今年刚好三十,在这琼华宴居然已经是最老的一批了,都不想来的。”齐古长老无奈的摊了摊手:“可沈丹长老说你不一定会去,那咱们炼丹师协会就没其他镇场子的人了,就硬是把我推了过来。”

    “...陛下举办的琼华宴要镇什么场子?”聂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果断转移话题道。

    “嗨,这你就不懂了吧?”齐古长老笑着挥了挥手:“陛下的大乾盛世,可不仅仅只是百姓富足,安居乐业,他要让天下人知道,他的盛世,是各界的欣欣向荣,是以往从未出现过的盛况。”

    “而我们的炼丹师协会,总不能十几年过去反而倒退了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文七青魁

    “...那就多谢齐古长老了。”聂云灿烂一笑,先下口为强。

    但齐古长老可是老油条了,怎么会吃他这一套?当即摇了摇手轻笑道:“嘿,你这小子,你来了等等自然是由你来,陛下要看的是年轻人盛宴,可不是我这个卡着线的‘年轻人’。”

    “齐古长老,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陛下都请你过来了,你自然也是年轻人了。”聂云面容微僵,下意识的就反驳道。开玩笑好吗?我就是拉着徒弟过来玩玩儿,顺便长长见识,镇场子是什么鬼?

    “你要这么说我可现在就走了啊,倒时候该你上的你可逃不掉。”齐古长老瞥了眼聂云身旁一道绿裙倩影,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容。

    而聂云则是感受着自身后传来的期盼目光,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而后缓缓大拇指缓缓竖起:“到底还是老姜。”

    这摆明了就是吃准了他不会走嘛...

    “嘿嘿,倒也还没那么老。”齐古长老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笑容灿烂。

    “陛下驾到!”

    忽的,一道尖锐的声音兀的传出,令的全场嘈杂声为止一静,而后纷纷站起身来,微垂脑袋,躬腰迎驾。

    不过多时,一道身披明黄龙袍,头戴流苏冠冕的伟岸男子便坐在了上首。

    “今日大宴,无需多礼,诸位请坐。”

    聂云这才安心坐下,顺势抬眼瞥了眼那传说中极尽神武的皇帝陛下,身姿倒是英武,可惜面容被冠冕上的流速遮挡,看不真切,而聂云也没敢仔细打量,瞥了两眼后便是不在细瞧,反倒是一旁的沈玲儿盯着那道明黄身影毫不避讳的打量了半天,似乎想将这位开国皇帝陛下看个透彻。

    好在在场的年轻男女不少,像沈玲儿这般胆大不懂规矩的也不算少数,因此还算不显得突兀,而以皇帝陛下的气度,自然也不会计较这点东西。

    ......

    皇帝陛下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处。

    随着皇帝陛下一同落座的萧雪瞅着那些仔细打量着她父皇的年轻女子偷偷撇了撇红唇,总觉这些目光的主人有不少都想当她小娘...

    愤愤的目光忽然一凝,身体悄悄僵了一下,而后眼底迅速闪过一抹慌忙。

    “小雪,你怎么了?”坐在萧雪旁边的韩月只是瞬间便察觉到了萧雪身体的僵硬,当即黛眉微微锁起,关心道。

    “月月...你看。”萧雪嘴角微微抽搐,放在案台上的玉手微不可查的轻轻一抬,向着聂云的方向指了指。

    “嗯?”韩月微微愣了愣,顺着顺着萧雪指尖看去,只是一眼便看见了那道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身影,当即面色微微一僵:“师弟?他怎么在这里,刚才不还是在皇城外头闲逛么...”

    “别管这个了,现在咋整...我们可是去参加‘女孩子家的聚会’的,这里碰上了咱怎么说啊。”

    萧雪一边说着,一边将脑袋微微垂下,尽可能降低自己存在感,可是她也知道,这么靠前的位置,只要聂云不瞎,迟早会看见她的...

    “小云子怎么刚来京都没几天,就能收到琼华宴的邀请了,父皇咋回事啊,不会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请的吧...”萧雪此时甚至都有些埋怨起她的父皇了。

    “小雪,你笨啊,我们还有这个呢。”韩月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一张初到京城时聂云给的白色轻纱:“总归比你低着脑袋好的多。”

    “哦,对哦!”萧雪双眸一亮,迅速取出轻纱带在脸上后,缓缓吐了口气方才定下神来,娇哼道:

    “小云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骗我们说出来玩,结果是来参加这琼华宴了。”

    ......

    “诶,你说陛下下面那几个位子坐的都是些什么啊。”聂云看着前面那几个突然坐满的位置,挠了挠头道。

    “还能有谁啊,皇子和公主呗,在下面点那些紫色衣服的是朝堂大员。”沈玲儿翻了个白眼:“师傅真笨,连这个都不知道。”

    “诶,不是,我的意思是陛下右手边第一桌的那两个带着面纱女孩子,也是公主?”聂云嘴角微微抽了抽,想到了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

    “呃...应该只有一个是的吧...”沈玲儿凝神望去,摸了摸头有些不确定道:“毕竟陛下只有一个女儿...”

    嗯...身材倒是挺不错的,而且皇帝的女儿应该不愁嫁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便宜”了哪个家伙。聂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为那位将来驸马爷默默默哀了三秒钟。

    他自己血淋淋的经验告诉他,整个京都除了萧雪那种“臭名昭著”的人之外,在佩戴面纱的,一般都是像那李家小姐一样有难言之隐的人...

    待的众人皆是落座后,身居首位的皇帝陛下呵呵一笑,平和威严的声音缓缓传出:

    “大乾以武力国,以文治国,经十数年的筚路蓝缕,方才有此盛世。”

    “然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又闻最近英才辈出,不胜心喜,故有此琼华之宴,以观各界才俊。”

    “让朕瞧瞧,大乾新一辈的文武英才能否接下老一辈的接力棒,引领大乾走向一个更加伟大的盛世!”

    话语声不算激昂,甚至可以说是平淡,可却让台下年轻一辈的各界英才们的心跳止不住彭彭跳了两下。

    任谁都知道,只要能在这琼华宴上足够出彩,其后的道路就将一片光明。

    看着案台下众人的反应,皇帝陛下微微点了点头,而后接着道:

    “昔日南越末年,政治腐败,民不聊生,导致文坛凋敝,文人零落,如今经过十数年的休养生息,朕想先瞧瞧当今文坛可曾恢复一二元气。”

    “朕欲设琴、棋、书、画、诗词、经义、策论七青魁。不知座中俊秀,何人可称第一?”

    哟,不管咱的事哇。聂云暗暗放下心来,而后心安理得的抓起面前一把龙眼放在沈玲儿面前:“呶,多吃点。这可是稀罕物,外面想吃都吃不着。”

    聂云一边说着,一边将空盘递给旁边的侍女,让其再去拿点。

    “师傅...咱能不能低调点啊。”沈玲儿白皙的面庞微微发红,红润的嘴巴挪了挪,暗示旁边不少人看向了自己这边。

    “嘿嘿,不要紧。”聂云嘿嘿一笑,随手拨开一颗龙眼,将其内晶莹的果肉塞到沈玲儿红润的口中道:“反正他们又不认识咱,而且过会儿有人上场了,谁还看咱啊。”

    “呜呜...”沈玲儿囫囵吞下果肉,吐出其内种子,感受着周围越加惊奇的视线,不禁有些羞愤道:“这不是还没人上场么。”

    “呶,这不有人上场了么?”聂云挪了挪嘴。

    只见一青衣儒衫男子自案桌后缓缓站起,向着高居首位的明黄身影躬身一拜,而后抱着古琴,衣袂飘飘,缓步走下案台,踏入场中。

    他跪坐在地上,将手中雕文繁饰的古琴横放在膝间,声音清朗:

    “此曲名为高山流水,权当抛砖引玉了。”

    随着青衣儒衫男子的下场,案台两侧顿时响起了淡淡的议论声。

    “没想到柳修也被请来了。”

    “柳修?是那个流水曲馆的柳修吗?”

    “不然呢,高山流水可不是一般人能弹的。”

    岑!

    随着柳修左手按弦,右手轻挑,一道悠扬的琴弦声兀的响起,现场细碎的嘈杂声随之一静。

    而后一曲高山流水缓缓流淌,流畅舒缓的曲调里,间有鸟鸣,似有一只只飞鸟盘旋于空,或斜飞,或环绕,流连往复,衬托美景,宛如真实。

    良久,琴声渐幽,一副高山流水几尽化作动态图像,映入脑中。

    “请诸君品鉴。”

    曲罢,柳修拱手四周,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将众人从那高山流水中拉出。

    “高山流水,这就是高山流水啊,怪不得短短几年便名满京都!不愧是柳修!”

    “诶,这抛了块金砖,还怎么引玉啊。”有人摇头轻叹。

    “真不愧是专业的。”聂云随手拨开一粒龙眼,放在自己徒儿玉盘前,眼神赞叹,刚想鼓掌却发现周围无人动弹,便又悄然放下,继续拨着龙眼了。

    “是呀是呀。”沈玲儿双眼眯起,完成月牙儿状,含糊不清道。

    “你先把嘴里的咽下去再吃啊...还有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聂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停顿。

    “嘻嘻,不是师傅说外面吃不着了,让我多吃些的么。”沈玲儿嘻嘻一笑,毫不在意道,反正现在周围没人看她,都在看中央的柳修,可劲吃就完事了。

    “那...这种曲子外面想听着恐怕也不容易哦。”聂云顿了顿道。

    “嘻嘻,人家又不是没听,就是没听的那么认真而已。”沈玲儿可不管那么多,悄悄瞥了眼专心剥壳的聂云,红唇微翘,曲子再好听有啥用?能当饭吃嘛?倒是炼丹炼好了,不禁能当饭吃,而且还能当曲子看。

    “高山流水,意境悠远,听之如处江湖之远,不错,不错!”皇帝陛下面容平淡的点了点头,算是给此曲下了个最终成绩。

    “此曲在陛下这里竟然也只能算是不错...”有人暗暗感叹。

    不过若是对陛下略有了解之人,便会知道,这“不错”的评价,在这位皇帝陛下口中...已是极高极高的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棋局计较

    不得不说,一个琼华宴几乎将整个京都文武英才给尽数打进了,光是高山流水这样级别的曲目,在琼华宴上就是接连出现了四五首。

    而就在众人一时难分高下时,准备投票取魁时,一名白衣女子却是携琴而出。

    白衣女子动作清冷,跪坐于地,而后素手轻扬,一曲百鸟朝凤徐徐展开,居然硬是在这森森寒冬里,引出只只奇鸟自林中飞出,盘绕回环于古琴上方。

    就连埋头吃着龙眼的沈玲儿也是被这一幕惊的愣了愣,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继续解决着盘中的晶莹。

    良久。

    曲意渐弱,飞鸟亦然,一只只落下,栖息于凤琴之旁。

    余音袅袅,绕梁不绝,百鸟齐鸣,流连忘返。

    此曲之后,再无人敢下场。

    “技近乎道,此曲已然近道矣。”皇帝陛下笑着点了点头:“琴之道,以这位陈雨姑娘为首,诸卿可有异义?”

    “理当如此。”此起彼伏的赞同接连响起。就连柳修也是摇头轻轻一叹,自愧不如。

    自此,琴道青魁再无争议。

    “既为青魁,理当有所奖励。”皇帝陛下招了招手,悠悠然道:“朕观你的凤琴应为凤栖琴仿品,那朕便将凤栖琴赏赐于你,希望你不要让此琴蒙尘。”

    “什么!凤栖古琴!陛下就这么赏了?”有同属琴道之人,嘴巴微张,满脸不可思议。

    柳修亦是错愕的睁圆了眼,沉默良久后方才微微一叹。

    “必不负陛下所望。”陈雨精致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丝丝喜色,向着皇帝盈盈一拜后,便接过凤栖琴满心欢喜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皇帝陛下淡淡的点了点头接着道:“琴道青魁既出,那下边便是棋道,但考虑到对弈耗费时间过久,不宜于此宴中大规模比试,故此朕于此设下多盘残局,解开者方有竞争棋道青魁的资格,以半个时辰为限。”

    随着皇帝陛下话音落地,立刻便有几名太监摆出一道道棋谱出来放在宴会中央。

    “诸君,请吧。”

    随着管事太监将左后一处棋盘放下,只见那一处处残局瞬间便被蜂拥而来的人们包围了起来,人数之多,让的不少武道中人感到一阵莫名其妙...难道棋道就这么受欢迎?

    其实棋道不像其他几道,它只需了解最基本的规则便可以勉强对弈,且若是让他们直接对弈,也许还不会有那么多人,可若只是解残局么...解不出来,看个热闹不过分吧?

    眼瞅着连齐古长老都走上前去,凑了个热闹,聂云摸了摸下巴,一时间也是有些心痒:“玲儿,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咦?师父,你还会下棋呐?”沈玲儿伸向玉盘的手微微一顿,眸子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呃...算是会吧,当初和你师祖学了一点点。”聂云挠了挠头,其实他就是想去凑个热闹,自从进了大学堂之后,这围棋,他是碰都没碰过了。

    “那还等什么,走呀。”沈玲儿双眸兀的一亮,瞬间放下手中的晶莹,而后拉着聂云的衣袖就向着一处残局处挤了进去。

    “诶诶诶,怎么回事,别挤啊!”

    “哪儿来的姑娘,这么不懂规矩!”

    沈玲儿的野蛮闯入瞬间便引起了一众不满的声音,纷纷开口道。

    “嘁,瞧你们矗在这里半天也没解出来,也不识相点,自己把路让开。”沈玲儿何许人也?当即双手环胸,满脸不屑的回击道。

    沈玲儿这一发地图炮直接就让这块棋盘周围的人炸了锅,脸色都纷纷涨红了起来,纷纷将愤怒目光投向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可又一时无法反驳,因为此时真正的棋道高手早便破了其余残局了。

    “你...你要是厉害你解出来啊!”

    也不知是何人叫唤了这么一句,瞬间引起众人的应和。

    “哼,那不是小问题。”沈玲儿却丝毫不惧,雪白的下巴微微扬起,而后拽了拽身后聂云的衣袖道:“师傅,看你那啦!”

    “嗯???”聂云双眼微微睁大,感受着几乎是瞬间向自己涌来的愤懑视线,嘴角狠狠抽抽了两下。

    听说过坑爹的,还没听说过坑师傅的...

    “咳咳...那我来看看。”聂云迎着十数道目光,硬着头皮,顺着自己的“好徒儿”为自己开拓出的道路,走到了残局边上,努力的观察起来。

    棋盘之上黑子白子纵横交错,黑子如阵,白子如龙,而白龙已然入阵,黑子起势便欲屠龙。

    问,白子何解?

    何解...只要眼不瞎就能看出这白龙不过十余首就要被屠了,怎么解啊...

    感受着周围越来越不善的目光,聂云为偷偷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将心猛地一横,都被推到这个地步了,不行也得行了。

    “师傅,加油啊!”沈玲儿也为聂云小声的打着气。

    “你闭嘴...”

    聂云头也没回,仔细端倪着这片棋局。

    既然是陛下摆出的残局,那终究有个解法!

    聂云大脑飞速转动着,模拟着那条白色的大龙进行一次又一次的突围。

    “不行。”

    “不行!”

    “还是不行!”

    似乎不管白龙如何突围,最终都逃不过被黑子斩断的命运!

    聂云的眉头愈加紧皱了起来,隐隐间竟从这处棋盘上察觉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是了!

    自己曾经在与师傅的对弈过程中,似乎形成过类似局面!

    那场对弈,在师傅让了自己十余手的情况下,自己曾经也差点斩断师傅的大龙,那时候师傅是怎样做的呢?

    聂云双眉紧蹙,然后猛地拍了下大腿,双眸爆出缕缕精光。

    “你这个家伙,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搁着吓人作甚?”聂云猛拍大腿的声音惊的旁人连心跳都是漏了一拍,不由的抱怨出声。

    而聂云此时却没有功夫计较这些,而是向着一旁的管事太监兴奋出声道:“我解出来了!”

    聂云提起一枚白棋,猛地点在了黑旗阵势之外,与那白龙毫不相连,隐隐间却又遥相呼应。

    围观之人不说棋道精通,可总算是略微懂棋,看着这一手,皆是眉头微微蹙起。

    “这是什么解法?弃大龙于不顾?”

    “大人,这是何解?”管事太监眼底露出一丝惊讶,仔细对了对手中的棋谱,而后恭敬道。

    他手中之解法乃白龙捉住黑子那唯一之破绽,在其将斩未斩之际脱困而出,从此便龙游四海,而聂云之法...以他的目光看来,多少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了。

    不过事无绝对,围棋中变数自是更多,他可不敢妄下断言。

    “你且试试。”聂云微微一笑,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管事太监微微一愣,而后提起一枚黑子,照着既定的轨迹斩向大龙。

    两人一提一落间,棋盘也是迅速被填满,而那条白色的大龙也眼看就要被斩断。

    “大人,您这怕是无力回天了。”管事太监提起一枚黑子,眼底露出一丝疑惑,这大龙一屠,局面可就是一边倒了,可聂云似乎并没有太过理会的模样。

    “呵呵,话说的早了点。”聂云微微一笑,右手食指和中指上下交叠,夹住一枚白色的棋子,朝着棋盘上兀的一落。

    霎时间,棋盘处仿佛爆出道道金光,只见那布局在黑阵之外的白棋竟然形成了一条小龙,与那大龙遥相呼应起来!

    可以预见的是,黑棋若想彻底斩断大龙,必将受到小龙疯狂的噬咬,导致自身阵型崩溃,大龙不动自破!

    “我去,妙啊!”

    此时边上众人也终于有人看出这一点,纷纷双眼放光,然后猛地鼓了下掌。

    “不对啊,只要黑棋不主动斩断大龙,小龙也没法向黑棋发动进攻,这该是僵局才对啊。”也有人眉头微微皱起,疑惑道。

    “笨,大龙不可久困!黑棋只要不敢斩断大龙,到时候大龙小龙成功勾结起来,更是一败涂地!”

    能在这里的管事太监自然也是看出了这点,而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随手抓起两枚黑子向着棋盘上一丢,便算是投子认输了。

    “大人好计较。”

    “嘿嘿,运气,运气罢了。”聂云嘴角微微咧起,而后逐渐扩大。不得不说,棋道最大的乐趣就是在绝境中找到一点生机,而后反败为胜了。

    “哇塞!师傅你居然真的解出来了!”沈玲儿双眸晶亮,抱着聂云的手臂娇笑道。

    “...合着你觉着我解不出来?”聂云敏锐察觉到了沈玲儿话中的一点漏洞,而后嘴角微微一抽,突然发现自家徒儿竟然如此腹黑,不由有些愤愤道:“你对得起我给你拨的那么多龙眼吗???”

    “呃...没有啦,我的意思,师傅最棒啦!”沈玲儿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而后抱着聂云的手臂撒着娇,企图蒙混过关。

    “呵呵。”聂云翻了个白眼:“把我剥的龙眼都给我吐出来。”

    “...也不是不行么。”沈玲儿灵动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便作势欲呕。

    “我去!”聂云下意识的就向后跳了两步,见着眼前强心作呕的沈玲儿,最终还是无奈的挥了挥手:“你...算了,等等罚你替为师剥龙眼。”

    沈玲儿顿时直起身来,抱着聂云的胳膊笑嘻嘻道:“嘻嘻,没问题,师傅!”

    “...那就回去吧。”聂云摇头一叹,可刚刚抬起脚步便被一只感受的手臂给拦住了。

    “等等,大人,破了残局,便得参加棋道青魁的比试了。”管事太监无奈道。

    “啊...”聂云拍了拍额头,刚刚太兴奋了,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出:“认输行不行啊...”

    “这个...大人您得和陛下亲自去说。”

第一百一十五章 长公主有请

    能纯靠实力,在半个时辰内解出此等残局的,都可谓之国手,整个琼华宴也不过寥寥三四人,而聂云这个半吊子上去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了。

    勉强与之一位拼杀至中盘后便再也支撑不住,只能勉力维持着自己大龙不被屠,无力再攻城略地。

    呼...还算没输的太难看。聂云看着场中的局势暗暗点了点头,而后利落的掷下两子表示认输。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位皇帝陛下似乎尤其关注聂云这边的棋盘,在聂云果断认输后,还笑着点评了两句什么“虽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妙手,然大局观不足,加以琢磨,必成大器。”

    反而对那名胜出的棋手只是淡淡的道了句:“不错。”

    这让后者颇感郁闷,连赢棋的喜悦都是冲淡了不少,而聂云自然是见好就收,谢过皇帝陛下的点评后便屁颠屁颠跑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安安心心的做起了一个吃瓜..哦不,吃龙眼群众。

    “父皇真是太抬举他了。”萧雪红唇微微翘起,本来还等着看聂云这家伙上去被杀的丢盔弃甲呢,毕竟她就没见过聂云碰过这玩意儿,结果输的这么体面,再加上他父皇的点评,又是让他出了一波小风头。

    韩月灵动的眸子转了转,而后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眨了眨眼,道:“你要实在看师弟不爽可以把他叫过来给咱讲棋啊,毕竟,你可是长公主。”

    “我们只要稍微注意点,不被发现,那还不是随便折腾他。”

    “诶!月月,你真是太聪明啦!”闻言,萧雪双眸微微一亮,而后招了招手,呼来身后的太监侍从,正了正神色,声音清冷威严:“替本宫将那棋手唤来,替本宫讲棋。”

    “那棋手旁的小姑娘也怪有趣的,如果方便的话一并唤来吧。”萧雪顿了顿又补充道。

    ......

    聂云满心欢喜的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看着自己徒儿费尽的拨开一粒粒龙眼放入自己身前的玉盘中,不住的点了点头。嗯,不是自己剥的龙眼就是甜!

    不过这般舒服的享受没过多久便被一道有些阴柔刺耳的声音给打破了。

    “聂云大人,长公主殿下有请。”太监侍从弯着腰,声音恭敬。

    “哈?”聂云拿起龙眼的手倏地一僵,而后悄悄瞥了眼首位旁那两披着面纱的婀娜女子,嘴角微微抽了抽:“长公主殿下可有什么事么?”

    “殿下观您棋艺精湛,想请您讲棋。”太监侍从随口解释了句,而后自顾自的转头接着道:“还有这位小姐,长公主殿下同样有请。”

    瞧见那长公主殿下没有只叫自己一人,兴许是怕他尴尬还将他的女伴一同叫了去,好像真就只是让自己讲棋的模样,聂云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朝着边上的沈玲儿微微点了点头。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反正也就讲个棋而已嘛,虽然下的水平差了些,但只是讲讲的话,还是没问题的,不过希望只是讲棋...

    毕竟...这面白色面纱给聂云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

    ......

    看着面前两道皆是身着华丽,面披轻纱的婀娜女子,聂云微微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谁是长公主殿下,于是干脆直接朝着案台台拱了拱手道:“聂云携徒沈玲儿,见过长公主殿下。”

    瞧见恭敬弯腰模样的聂云,萧雪透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而后压了压嗓子,淡淡的点了点头,指了指两人身后的位置,道:“嗯,坐吧。”

    萧雪开口了,聂云才算是找着正主,可又是被这沙哑粗犷的嗓音雷了个不轻,想人李家小姐也不过脸上有些难言之隐,声音虽不算动听,但也好歹还算柔和,没想到这个长公主还要惨些...

    就当聂云为长公主暗暗感到可惜之时,一道更加雷人的粗犷声音突然响起。

    “聂云大人,为什么不坐呢?”韩月双眼带笑,为了避免被聂云认出来又微垂眼帘,所以显得格外怪异。

    粗犷的声音惊的聂云浑身一震,而后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去,瞥了眼那双怪异的双眼,又赶紧低下了脑袋。

    看来这位长公主殿下的朋友应该是眼部有些难言之隐了,嗯...声音也如此独特,怪不得能成为好朋友。聂云这般想着,脸上却是露出一丝平和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后,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拉着沈玲儿在长公主身后的那两个位置上坐下。

    而后眼观鼻,鼻观心,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沈玲儿显然没那么多顾忌,一双透亮的眸子一眨一眨的,毫不避讳的打量着身前这两道婀娜的身影,眼里透出丝丝疑惑,传言也就是说长公主比较任性,可人还是很漂亮的,大家也乐得陪这个漂亮的长公主殿下玩闹,更别提这奇怪的嗓音了。

    沈玲儿这般想着,眉头微微蹙起,秀气的鼻头抽了抽,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眼底惑色更浓。

    “聂云大人怎么不说话?”萧雪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缓缓道:“莫不是嫌弃这棋局太过简单,不屑讲解不成。”

    雷人的粗犷声再次响起,逼的聂云只能抬起头来,尴尬笑道:“哈哈,两位国手间的对弈,每下一步,便关联到后面的百十步,不自觉就想入神了,还请长公主殿下勿怪。”

    “那不知聂云大人看出后面几手了?”韩月接过话头,“好奇”道,同时侧过身子让聂云可以将那处棋局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这是一个为了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清,而特意制造的巨大棋盘,两位国手每下一步,便会有太监侍从在这对应的棋盘上摆出来。

    体内气机流转,强行抚平身上倏地立起的鸡皮疙瘩,聂云深吸了口气,凝神看起了面前巨大的棋盘,片刻后缓缓道:“黑子想起势,那么便会下在十二之十三,而白子可围可堵,但无非就那三四个点位。”

    随着黑子点在十二之十三,白子也依聂云说的,点在了那四个点位之一,聂云默默吐了口气,暗道自己的围棋功底总算还没有全部还给师傅,而后接着道:“白子既然选择堵,那么黑子也无非就...”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两位国手间的下法倒也一直没有出现过什么“奇手”,所以大致走势还是再向聂云所说的那般发展下去,惊的萧雪这个不懂行的一愣一愣的,以为聂云都快有那国手的水平了。

    “白子将胜出一目半。”聂云看着几乎布满了的棋局悠悠一叹,不再判断双方走势,而是悠悠下了个定论。虽然他自己能猜出两位国手的大致思路,可是他也知道,若是换做自己上去,恐怕在中盘就崩了,根本没可能厮杀到最后一刻。

    而结局也正如聂云所说,不过十手过后,黑子便投子认输了,而白子也刚好赢了一目半。

    随着皇帝陛下赐下古棋盘一张,棋道青魁的选举也算正式落下帷幕。

    “聂云大人棋道修为也是不浅呐。”萧雪半是真心,半是调侃道。

    “呵呵,长公主大人过誉了。”虽然聂云自认没法下出这样的一盘棋,不过面对萧雪的赞誉还是堂而皇之的受下了,嘿嘿,睡觉她不懂呢。

    而韩月这个同样略微懂行的,自然知道讲棋和真正下棋是两码事,此时看着小师弟厚着脸皮认下的模样,一时间忘了压抑嗓子,轻笑出声。

    悦耳的声音悠悠传出,瞬间便吸引了三人的视线。

    感受着三道莫名的目光,韩月隐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抽了抽,而后生生止住了笑声,眼波流转间,又是压抑住了嗓子,不过与之前单纯的粗犷不同,此时的声音带上了点属于少女娇柔的哭音。

    “对...对不起,我的声音很难听对吧,我...我以后都不笑了。”

    沙哑粗犷的声音配上这娇柔的语气,让得聂云汗毛不自禁倒竖了起来,不过聂云此时却没工夫流转气机去抚平它了,连忙挥了挥了手急道:“不是的,姑娘,你的声音虽然有些...有些独特,但是你的笑声非常好听啊,以后要多笑笑才对啊。”

    师弟果然还是见不得女孩子哭,韩月心中暗笑,肩膀却是微微颤抖着,低下了脑袋:“你,你不用安慰我的。”

    “真的...你的笑声绝对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笑声之一!”聂云头上的汗水止不住的滚落,结结巴巴的努力解释着。

    眼瞅着聂云急的都快发誓了,韩月这才“勉强”止住了颤抖着的肩膀,微垂的眼帘令的韩月长长的睫毛沾染上些许晶莹,显得楚楚可怜,令的一旁萧雪啧啧称奇。

    算了,过了就不好了,今天就先不逗弄小师弟了吧。韩月这般想着,嘴唇糯了糯道:“谢,谢谢。”

    果然,就和韩月设想的一样,聂云长长的呼了口气,摸了摸额角间的冷汗后,接着道:“既然棋道青魁已出,那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等一下!”萧雪下意识的压低了嗓子。

    “还有什么事么?”聂云脚步微微一顿,转过头来露出一丝疑惑。

    “呃...”就当萧雪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时,一道嘤嘤啼声适时的传出。

    “聂云大人,果然还是嫌...嫌弃人家么。”韩月双眸晶莹,泫然欲泣。

    聂云猛的拍了下额头,最终只得无奈道:“我...我,好吧,那就叨扰二位了。”

    拿捏小云子还得看月月....萧雪心服口服的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地火珠

    这般折腾下来,聂云总算是学乖了,安安静静的坐在长公主殿下后头,老老实实的做个看客,静静着看着那书之道的青魁产生,获得一根御赐金笔,满心欢喜的回到座位,收货满场羡慕的目光。

    只要不闲着找事,麻烦就不会找上你。聂云暗暗点了点头,而后变得更加老实了起来,甚至看着长公主和她的朋友都跑到宴会中央凑热闹了,他也纹丝不动。

    “师傅,我也上去看看啦。”沈玲儿望着萧雪和韩月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而后转头对着聂云笑道。

    “诶?你过去干嘛?你会画画?”聂云随手拿过案台上之前一直不好意思拿的糕点放入口中,漫不经心道。

    “怎么了,不会画画还不能凑个热闹啦?”沈玲儿红唇微翘,用力的摆了摆聂云的衣袖娇嗔道。

    “行吧,行吧。”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聂云随意的挥了挥手,而后接着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同时暗暗撇了撇嘴,长公主案台上的糕点都是比自己桌子上的要好吃些,等等自己一定要偷偷带些给师姐尝尝,她最喜欢甜食了...

    话说沈玲儿从案台后面走了出来,瞥了眼后头专心品尝糕点的聂云,而后略微加快了脚步,向着韩月和萧雪的方向快速走了过去。

    “月月姐,小雪姐!”沈玲儿窜到两人背后,而后猛地拍了一下二人的肩膀,出其不意道。

    “诶?”韩月萧雪下意识的转过身,又在转身转到一半便猛地僵住,可却已经迟了。

    “果然是你们。”沈玲儿双眼弯起,显得颇为得意道。

    萧雪和韩月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底的一丝苦笑。

    “玲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韩月没有再掩饰原本清脆的嗓音,只是将声音略微压低了点道。

    “嘻嘻,闻味道啊。”沈玲儿嘿嘿一笑,又是皱了皱晶莹的鼻头嗅了嗅,解释道:“月月姐衣服有股很清新的香味儿,小雪姐衣服上则是有种很名贵的感觉,你们两个单独出现我还不一定敢认,但是凑在一起嘛...哪有这么巧的事儿,还都带着面纱,我就没听说过长公主出行还会带面纱的。”

    “哎...完了。”萧雪闻言,有些头大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就这么被小云子给认出来了...”

    韩月白净的俏脸也是浮上一抹苦涩,继而又是一抹羞红...要被师弟嘲笑死了啊!!!

    “谁说师傅认出来了?”

    嗯?

    韩月与萧雪同时一愣,继而瞬间望向了沈玲儿。

    只见沈玲儿一双大眼一眨一眨的:“他那么笨,我不告诉他,他怎么可能认出来...”

    ......

    聂云现在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原本自己一个人坐在后头吧,好歹还有个徒儿陪自己聊聊天,说说话,现在倒好了,自己的好徒儿陪着长公主殿下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竟然直接就坐在了自己前头,和长公主两人笑语盈盈的,仿佛一下子就成为了好朋友...

    看着前面三道笑语盈盈的身影,聂云感到无奈的同时,却又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感,可具体来自哪里又说不清晰,只能摇了摇头,暗叹一声头大。

    就这般过去了几个时辰,经义,诗词,策论的青魁也总算是陆陆续续的评选了出来,皆是获得了皇帝陛下的御口亲封,以及价值不菲的奖励。

    值得一提的是,在策论这一轮青魁的争夺中,皇帝陛下左手边的几道身影,也就是各皇子们,也是纷纷站了出来。

    当今太子未立,明眼人自然察觉出其中的暗含着的火药味儿,皆是识趣的退下了,只留下了五位皇子在场中唇枪舌剑,而让人感到诧异的是,在这场辩论中,居然是一直以来在外征战残越一身武士劲装的六皇子殿下略占上风。

    反观其他几位早早帮忙处理政事的几位皇子在策论一道上竟还比不过六皇子!

    在皇帝陛下微微点头,宣布六皇子为策论一道的青魁后,几人的脸色更是微微僵硬了一下。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倒也就罢了,更为重要的是,皇帝陛下在册封六皇子为青魁后,更是下令让六皇子年关后不必再赶往北方边关,将其留在了京都!

    这让几人瞬间感受到了一种紧迫感!

    原本六皇子再是出众,可身处边关,注定与储君无缘,而现在将其调回京都,其中含义让他们一阵发颤。

    难道是想让六皇子先在军中建立一定的威望,而后再回到朝堂中来,建立属于自己的政治班底吗?

    想到这里,其余几位皇子看着六皇子的眼神都是有些不善了起来。

    不过这些都与聂云没什么关系。

    他在这段时间里虽是不好随意走动,但倒也不能说是百无聊赖,毕竟在自己进入大学堂之前,什么诗词、经义、策论什么的他也一直在学,并且学的也算不错,虽然与那几位青魁没得比,但是看个热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像前面这个长公主殿下,一看平日里学习成绩就不咋地,一到经义,诗词,策论的环节连看都不看了,光坐在座位上聊天了,搞得他想偷吃几块糕点都不方便,但也幸好,之前她们上前凑热闹的时候,自己早就悄悄的给师姐留了一份。

    随着最后策论一道的青魁选出,皇帝陛下笑着从首位上站起身来,声音威严清朗道:“朕今天非常高兴,原本朕还在想,大乾文坛不过十余年的休养生息,能改变当初文坛凋敝,文人零落的现状么?”

    “哈哈,现在看来是朕多虑了。”皇帝陛下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案台上的金樽:“请诸君共饮此杯,为文七青魁喝,为大乾文坛喝!”

    “文七青魁喝,为大乾文坛喝!”宴会众人皆是肃然站起,共同饮下了杯中清酒。

    其间更是有六道身影,腰背挺的笔直,脸色微微胀红,眼中的兴奋之色更是快要满溢了出来。

    他们便是诸君恭贺文六青魁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大名将会在这场琼华宴后传遍整个大乾,成为各自之道上的标杆!这对于文人来说几乎是最大的嘉奖了!

    而之所以只是六道身影,自然是六皇子本身对这青魁的名头不甚在意的缘故了。

    兴许是皇帝陛下行伍间发家的缘故,其喝完后还将酒杯倒转,以示自己喝了个干净,而两侧众人仓促间纷纷效仿,不少只是抿了一口的文人,只能狼狈的将杯中之酒迅速灌入口中,而后倒竖酒杯。

    “诸君且坐。”皇帝陛下看到这一幕却只是微微一笑,而后接着道:“我大乾以武立国,且北方残越未除,仅有文魁自是不够的,当有武魁与之并立,文武并立,方才保我大乾盛世万年。”

    “然,武魁不同文魁,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两名实力相近的武修强分胜负便只能分生死,朕不想弄出一个天下第一的头衔令的整个大乾的年轻人为了这样的虚名打生打死,故分而设立了炼器、制符、傀儡、炼丹、战阵五魁,望诸君逐之。”

    这倒是个好办法。聂云暗暗点了点头。

    皇帝陛下御口亲赐的武道青魁可和学院里的排名不一样,那基本就是官方承认的在三十岁以下的人里的天下第一了!其背后的荣誉足以让整个大乾的武人为之流血与疯狂。

    可皇帝陛下又想展现出大乾武道的昌盛,所以比拼相对和谐,且同样能展现武道昌盛的炼丹、制符、傀儡等便成为了首选。

    就在聂云若有所思之际,几个明显是早有准备的几个粗壮汉子已经彭彭走向了宴会中央,朝着上首的位置一拜后,反手便是掏出一个巨大的铜炉出来,瓮声瓮气道:“陛下,炼器需有地火,不知这...”

    武修的炼器自然不同于凡俗,其用到的玄冰,寒铁等,皆不是普通火房可以熔断的,因此与炼丹一样,需要地火的支持。

    只是瞧着这东林苑内,明显不太像有地火的样子,不会陛下连这点都没有想到吧。几个壮汉铜铃般的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皇帝陛下笑着摇了摇头,随手招了招,一旁的红衣大太监便立马端着一块被红布遮掩着的玉盘走上前来。

    “东林苑虽然没有地火,可是朕有这个。”皇帝陛下一边说着,一边将玉盘上的红布轻轻掀开,露出其内火红色的珠子。

    火红色珠子周围的空气微微扭曲着,散发出一股惊人的温度,哪怕隔着老远,光是看着,似乎都能让人隐隐产生一种灼烧感。

    这般看来,就连那个玉盘与红布怕都不是凡物。

    “地火珠!”此时已经有识货之人惊呼出声了。

    “果然是地火珠么...”聂云微微一叹,眼底罕见的露出些许火热。

    地火珠,顾名思义,由地火凝结而成,但其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们为了解决炼器、炼丹时必须得有地火限制的问题,而特意制造。

    但能承受浓缩地火高温的万年玄冰又岂是这么好找的?

    要知道,聂云等人去了极北之地呆了这么久,也算获得了不少玄冰,但是万年玄冰却是一块一没有!

    若仅是这样倒也就罢了,可最令人头大的是,制成地火珠时那低到离谱的成功率,哪怕是最顶级的大师出手,五枚万年玄冰也最多不过练出一枚地火珠...

    而每当地火珠内的地火用完时,还需要找到一处地火足够汹涌的地方进行补充,若是找那地火稍弱一点的地方...怕是直接把那处地火给吸灭了。

    这种种原因也就导致了聂云虽然听说过地火珠的大名,却从未真正见过。

    如今一次性见到十数颗,不免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地火珠除了那高昂的造价外,几乎便没有其他缺点了。

    单不说能用其炼丹、炼器,其本身就是一件威力巨大的法宝,试想,浓缩的地火顷刻间喷涌而出,哪怕蜕凡都不敢硬抗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武五青魁

    只见托着玉盘的红衣太监右手微微一抖,四颗地火珠便各自飞向了宴会中央的巨大铜炉中。

    其散发出的炽热气息,顷刻间便将铜炉烤的一片赤红。

    “诸君请吧。”

    尖细的声音将几位还愣神着的壮汉瞬间拉了出来,再次向着上首一拜后,眼底露出一丝火热。

    虽然他们也知道地火珠这般珍贵的物件,陛下不太可能随意赏赐,不过...能用用也是好的啊!

    更何况,瞅着陛下对文七青魁的高额赏赐,若能拔得头筹,陛下指不定就会奖励一枚地火珠!

    一念至此,几个壮汉更加兴奋了起来,纷纷掏出自己珍藏多年,平时都舍不得用的奇石异铁来。

    霎时间,整片琼华宴都弥漫上了一层“珠光宝气”之色。

    像普通玄冰这样的货色,就只配呆在边边角里,而铜炉旁的那些炼器材料,聂云更是大多连见都没见过,有的甚至都没听说过....

    所谓隔行如隔山,不认识这些玩意很正常。聂云心里默默安慰了自己一句,而后便心安理得的看起热闹来了。

    只见那几位壮汉大手挥舞间,一块巨大的寒铁便是被抛入了已经被烧的赤红的铜炉之中。

    见着寒铁逐渐被烤至赤红,其又是掏出一柄钢夹以及一柄铁锤。

    那钢夹看上去似乎只是普通的百炼精钢锻造而成,不过那柄锤子看上去却是颇为不凡,其上刻纹繁复,伴有淡淡灵气流转。

    这就是炼器师最重要的锻造锤么?聂云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

    虽然炼器师和炼丹师一样,都需要引地火入炉,不过不一样的是,炼器师对火焰的精细把控远没要求那么精细,甚至几乎没有...只要足够炽热便行了。

    因此,炼器师对铜炉也就只有一个要求:耐高温,其钢夹也同样如此,只要耐得住高温,能夹得住炉中赤铁便行。

    而炼器师真正的技艺,全在其右手中的这柄锻造锤上,传言真正顶级的炼器师甚至能用这柄锻造锤,在剑身上锤出一副万里山河图!

    不过只是大乾青魁的争夺,显然不可能引出此等人物。

    “当!当!当!”

    一阵剧烈的金属敲击声将聂云拉回了神,下意识的抬起头,发现一壮汉已是脱掉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左手夹着已经被烤的赤红的寒铁,右手舞动着锻造锤猛烈的挥舞着。

    聂云嘴角微微抽了抽,撇眼间却发现身前三道婀娜的身影已不知何时低下了脑袋。

    “怪不得学炼器的女生一个都没有...”

    虽然炼丹一样要成天被火烤,不过好歹也是精细活,和炼器比起来...说上一句优雅那真是毫不过分。

    “乓!乓!乓!”

    随着一柄长刀的模样逐渐成型,其中壮汉敲击的频率也变得更加频繁了起来,时不时加入几枚玄冰,几枚...聂云不认识的玩意儿,将其锻至融化,锤至刀身。

    而那锤至刀身的奇石异铁则是在锻造锤反复,细密的打击下很快便有了模糊的灵纹雏形,眼看着就要逐渐清晰明朗起来!

    此时连那壮汉眼底露出一丝喜色,不过仅是下一瞬,那模糊灵纹雏形突然扭曲了一下,而后那壮汉面色急变,手中锻造锤向着扭曲处乓乓砸落,试图将那出扭曲的灵纹拉至正规。

    其间难度就相当于炼丹凝丹时,将已经紊乱的药性重新理顺,并成功凝丹!

    这显然远远超出了他自身的水平范畴!

    只见那壮汉铁锤挥舞间,非但没将那处已经扭曲的灵纹拉回正规,反而刀身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不稳定灵纹。

    终于,在一声轻微的闷响后,铜炉内冒出一阵黑烟,而其内本已成型的长刀已经彻底没了长刀的样子,蜷曲成一团黑铁,静静的躺在铜炉中央。

    撇了眼头顶已经略微倾斜的金黄,壮汉无奈的叹了口气。

    皇帝陛下不可能给他们无限的时间,而他已经来不及再进行一次炼器了...

    有些不甘的将铜炉内蜷曲成一团的黑铁收起后,颓然的退到一边,等待着他们炼器一道的青魁出现。

    然而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面对这位壮汉的黯然离场,聂云却只是羡慕的摇了摇头。

    当然这不是羡慕壮汉被淘汰了,而是羡慕炼器师多少能将炼废的寒铁重新利用,不像炼丹师,炼废了就什么都没了...

    而就在聂云暗自腹诽的功夫,其余三名壮汉手中器物也是逐渐敲打成型。

    非常幸运的是,这三人在敲打符文时都没出现任何意外,一路安安稳稳地将各自地器物打造了出来。

    也不知道四人是不是提前说好了一样,打造的物件各不相同,已经炼废的弯刀不说,其余三人分别炼制了一柄长剑,一幅重铠以及一面战盾。

    不过也幸好,那位稍微年长一点的壮汉打造出的长剑刻纹繁复间隐有灵气流转,已经勉强触碰到了下品灵器的门槛,明显高出重铠与战盾一个档次,避免了高下难分的尴尬情况。

    而皇帝陛下也是非常大方,非但将地火珠赏给了这位炼器之道的青魁,还额外赐予了一柄上品灵器级别的锻造锤。

    这一举动又是引得周围武修一阵眼红。

    要知道,中品、下品灵器虽说稀罕,但好歹还能买到,例如聂云下品灵器级别的药鼎:冰魔,便能在武珍堂内明码标价购买的。

    而真正的,已经产生丝丝神韵的上品灵器,每一件的诞生,不但意味着其背后高昂的物料成本,更是代表了一位顶级炼器师一年,甚至数年的心血!

    所以这种级别的灵器一直都是有价无市的,也只有在各自领域成就斐然之辈才有机会获得。

    比如岳麓学堂李夫子,又比如炼丹师协会的长老...

    这也是为什么沈丹长老觉得冰魔有些配不上聂云身份的原因了。

    但聂云才刚成为长老没多久,缺乏点人脉底蕴很正常。

    不过这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因为他想要炼器大师们铸的鼎,炼器大师又何尝不想要他炼的丹?这一来二去的,人脉底蕴就这么来了。

    所以那上品灵器自然也是迟早的事。

    但是,一个炼制下品灵器都勉强的炼器师,虽然在炼器界的年轻一辈中已是翘楚,可就这般轻而易举的获得了一柄上品灵器级别的锻铸锤,以及一枚同样价值不菲的地火珠...这实在是太招人嫉妒了。

    而那名夺得炼器一道青魁的壮汉也是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做梦般的谢过了陛下后,便在愣住了,直到其左手拿着专门盛放地火珠的玉盒,右手举着御赐的锻造锤时,才憨憨的笑出了声。

    被人提醒后方才赶忙将其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虽说他如今已是陛下亲封的青魁,不过财帛动人心,尤其大家还都是武修。

    你要是赶紧收起来,别人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算了,你要是一直抱着其在外面瞎晃悠,这不是勾引人犯罪么...虽然是御赐的东西,明面上不能用,但是我可以暗地里用啊,最不济也能往暗市里一丢,总有不怕死的敢接盘。

    不过这只是最坏的情况,毕竟能来这琼华宴的,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了这,杀人夺宝还是不至于的,并且随着傀儡、战阵之道的青魁相继产生,看着那同样高额的奖励,众武修甚至感到了一丝麻木。

    先前文科青魁的奖励他们只是隐隐知道价值不菲,不过因为不在自己的领域范围,所以对之感受不深,反而觉得那些文人多少有点小家子气了,毕竟,就一把琴...再值钱能值多少?至于眼红成那样子么?

    现在倒是反过来了,那些文人觉得武修们为了一颗能喷火的珠子,一把破锤子一杆破旗至于眼睛都红了么?

    真真粗鄙武夫!

    既然武三青魁已出,那么现在便轮到灵符之道了。

    只见琼华宴右侧的一处案台后边顿时走出了五六道明媚身影,令的现场的男士目光为之一亮。

    总算不用看一群糙汉子挥汗如雨的模样了。

    瞧见聂云的目光也是跟了过去,萧雪用力的撇了撇掩在面纱后头的红唇,而后轻轻点了点韩月的肩头悄声道:

    “月月,这你不上啊?一根上品灵器级别的符笔哦~”

    “嗯...被师弟发现怎么办啊。”韩月有些犹豫,毕竟上品灵器级别的符笔对她的帮助很大。

    “嘻嘻,你担心多了,你瞧瞧你师弟,眼睛都快挪不开那几个妹妹了,还发现你呢?”萧雪眨了眨眼,透出一丝狡黠,笑眯眯道。

    “诶,月月,你要干嘛去?”

    韩月脚步顿了顿,红唇微微上挑:

    “欺负人。”

    ......

    哟,没想到这位长公主的朋友也是一名灵符师?聂云看着眼前兀的起身的婀娜背影,眼底露出一丝惊讶。

    只是不知制符水平和师姐比起来怎么样...

    念头刚起,聂云便轻笑着摇了摇头。

    也就是师姐没高兴去那什么灵符师总会,不然怕一个长老也是没得跑的。

    和她们比制符,那不纯纯欺负人么?

    一念至此,聂云可惜的叹了口气,要是把师姐带过来的话,这根上品灵器级别的符笔还不是囊中取物么....

    诶,可惜了,都怪萧雪,带师姐去什么女孩子的聚会?真真不学无术!

    聂云暗自腹诽着,浑然忘记了自己只有两个名额这回事。

第一百一十八章 灵符之道

    韩月的走出,不仅引起了聂云的注意,同时也吸引到了那五六道莺莺燕燕们的目光。

    和炼器,傀儡,战阵,炼丹总会们一样,灵符总会同样也是派出了自家最优秀的会员,确保灵符之道的青魁能落入协会之中。

    而韩月,这个灵符之道唯一的“散修”自然就引起了来自灵符堂少女有些敌视的目光。

    少女们看着那道窈窕的身影,一双双秀气的眉头不自觉轻轻锁起,但当她们顺着那道身影向上看去时,眉头却又是微微松开。

    又是一个以白色面纱示人的,怕不又是一位李家小姐。

    微微错愕了片刻后,少女们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之色,转身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这位姑娘你们听说过么?”一红裙少女低了低头悄声问道。

    “她戴着面纱谁认得出啊。”身着绿色袄服,却难掩窈窕身材的女子撇了撇嘴:“戴面纱的,我只听说过一个李家小姐。”

    “诶,怕就怕她制符水平比咱还高。”红裙女子微微叹了口气,从眼前这道婀娜身影上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之前的炼器,傀儡,战阵一道,虽说也各有散修加入争夺,可最后还是各家总会的人获得了青魁,若是只有她们灵符总会没比过人家散修....那可丢脸丢大发了。

    至于炼丹总会?她就压根没有考虑在内。

    今年的炼丹协会也不知道咋回事,居然有两位三十岁以下的长老,那齐古长老也便算了,毕竟都快三十了,他们协会刚刚三十出头的长老也不是没有。

    但那位新晋的长老什么鬼?听说二十岁都不到,若不是一群炼丹师信誓旦旦称其为聂师,恐怕这个消息还有好多人不敢相信呢。

    而长老来抢青魁……这不纯纯欺负人么?

    不过也幸好,她不是炼丹一道的,那两位长老再厉害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怎么会。”绿袄少女撇了撇唇:“要是随便哪儿冒出来一个家伙都能比火儿姐厉害的话,我们还怎么活啊?”

    “希望如此吧。”火儿最后撇了眼韩月,而后便静静盘坐在蒲团上调息起来。

    虽然她心里也是不太相信这莫名冒出的蒙面女子在灵符之道上可以超越自己,但冥冥中的感觉却是让她有些惶恐,只能通过调息来让自己保持最佳状态。

    瞧着再是无人站出,红衣太监尖细的声音才是再次响起。

    “诸位,开始吧。”

    “呼...”火儿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玉掌轻翻间,一只刻纹繁复,其上灵气徐徐流转的符笔便是出现在了掌中。

    下意识的撇了眼四周,只见周围与她一同来自灵符总会的少女们不出意外的掏出一根根气息不凡模样各异的符笔出来。

    这些符笔有些是她们自己购买获得的,例如她自己手中的“火莲”,但更多的,则是她们的师傅为了这次琼华宴提前借与她们撑场面的。

    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火儿目光微斜,转头看向了那位让她有些莫名心悸的蒙面女子。

    只见那蒙面女子在微微愣了片刻后,竟是掏出了一只黝黑的,其上没有半点刻纹花式的符笔出来。

    “这不是灵符学徒时候用的笔吗?”火儿双眉微微皱起,而后猛的摇了摇:“不至于不至于,好歹也是能参加琼花宴的人物,怎么会连一只像样的符笔都弄不到。”

    黝黑的符笔在此时的琼华宴中央仿佛鸡立鹤群,就连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文人都能瞧出些许异样,因此很快便响起了淡淡的嘈杂声。

    “这是什么?用灵符学徒才用的笔参加青魁争夺?这么自信?”

    “嘁,哗众取宠罢了。”

    就连聂云眉头也是微微皱了皱,撇了撇眼前的萧雪,心中莫名。

    好歹也是长公主的朋友,怎么会连只像样的符笔都弄不到。

    要知道,符笔于灵符师来说就好像战士手中之剑,在技巧,力量相差不大时,剑身的锋利程度便直接决定了决斗的胜败!

    制符自然也是如此!

    周遭惊疑、不屑的声音渐渐响起,很快便传入了琼华宴中央。

    先前的绿袄少女抬起头不屑的撇了眼,又瞧了瞧满脸惊疑的火儿,无奈开口道:“火儿姐,别瞅了,我看这人就是个灵符学徒,单纯想来琼华宴出出风头罢了。”

    火儿眉头紧锁,凝视了那只黝黑符笔半晌,方才微微松开了眉头,雪白的下巴轻轻点了点,算是勉强同意了这个观点。

    因为任凭她怎么看,那似乎也就是一支普通的,一支所有灵符学徒都曾用的符笔罢了。

    她就不信会有不到三十岁的灵符师会和她有如此巨大的差距,甚至可以自信到用一支普通的符笔便能在这方面胜过她!

    更何况,瞧着蒙面女子露出的些许痕迹,怎么着也不会比自己大到哪去。

    一念至此,火儿微微一笑,心中突然多了几分底气,玉掌轻挥间,一张流淌着莫名光泽的淡黄色符纸便是出现在掌中。

    右手“火莲”轻舞,几乎是瞬间便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眼中仿佛只剩下那张黄色符纸以及那支笔。

    .......

    感受着周围投射而来的或惊疑,或不屑,或好奇的目光,韩月无奈的摇了摇头。

    灵品符笔她自然也是有的,不过要是拿出来的话...不如把面纱也一起摘下来好了。

    万般无奈之下,韩月只得掏出了那支初学制符时用的符笔,而后自是果不其然的吸引到了诸多视线。

    “算了,反正等会儿拿了青魁比这还引人注意,就当提前彩排了一下吧。”

    韩月无奈的想着,翻手间玉掌中便是出现一张朴素至极的素色符纸。

    看着又是这般普通的朴素符纸,聂云眼底露出一丝疑惑的色彩,右手轻轻摩挲着下巴,总觉得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的模样。

    而周遭之人眼中轻蔑之色更重。

    “这般材质的符纸,莫不是制轻身符不成。”

    “果然是哗众取宠之辈。”

    不过这些闲言碎语,韩月却是一个字也没听到,也因为从她拿出符纸的那一刻,她便已然入神!

    因为,用普通至极的符笔,刻画出一张上品灵符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没错!韩月想制一张定身符!用这最普通的,入门级别的符笔!

    只见韩月素手轻摆,黝黑的笔尖沾过一抹早就准备好的莫名透明液体。

    纤细的玉臂持笔举与半空,不见半点颤抖,令黝黑的笔尖缓慢而稳定的接触着黄色符纸表面,在其上划出道道印迹...

    “哗众取宠之辈,观之浪费时间罢了。”有单纯看热闹之辈,摇了摇头便是偏向了别处,亦有有些门道学识之人在观察韩月制符片刻后,也还是转向了一旁。

    相较于韩月这边略显朴素与单调的制符场面,众人更乐意看那些出自灵符总会的少女们略显华丽与花哨的制符方式。

    只见绿袄少女右臂挥舞间,手中灵品符笔带出道道紫色流光,在沾过灵砚中淡蓝色的莫名液体后又给这摸绿光添上了一抹淡淡蓝色拖尾,显得神秘而奢华。

    淡蓝色的拖尾在黄色的符纸上滑动间形成道道闪着蓝光奇怪的印记,隐隐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波动。

    “能够如此顺畅的刻画出玄水印记,怕是对这玄水灵符掌握颇深了。”场内识货者暗暗点头道。

    “玄水灵符?那不是已经勉强可以算作是下品灵符了么?”有人暗自惊叹道:“若是运气不错的话,这位少女怕能夺魁吧。”

    根据前面几轮的经验,能制出勉强算是下品灵器级别的物件便是有着夺魁的可能,例如那炼器之道的典奉,所炼的长剑变是勉强可算下品灵器。

    而若是能连炼制真正的下品灵器出来,基本便可以稳稳的夺魁。

    “怕是难了。”一位灵符师淡淡的摇了摇头,指了指那红裙少女的方向脆声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火儿姐炼制的恐怕是真正的下品灵符,赤雷焰符。”

    她制符水平虽然不及场上几位,不过这最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

    “哦?”

    听着一位灵符师都这么说了,众人纷纷转头望向拿到红裙身影。

    红裙身影动作并不张扬,赤红似火的笔尖也没有华丽的红色拖影,只是在沾染了些许红色灵液后染上了些许红芒。

    其笔尖滑动的速度更是算不上流畅,只能说是正常划动的速度。

    笔尖滑动,留下深红如血般的印记,细细品味,竟隐隐感到一阵雷鸣之威,而后又是一股烈火般的炽热。

    就仿佛...赤色的雷电产生的爆裂之火!

    “高下立判!果然真正的下品灵符还是远超这所谓的‘勉强可算’的下品灵符啊!”

    有人惊奇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位红裙姑娘制符过程虽不华丽,可却默默制出了这般等级的灵符,诶,若不是姑娘提醒,我怕是到最后都注意不到。”

    那人一边说着还一边想着先前发声的灵符师姑娘拱了拱手。

    “诶,若是这位红裙姑娘将这赤雷火符成功制出来,绿袄姑娘就可惜了。”先前那位看好绿袄姑娘的男子惋惜的摇了摇头。

    ......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场上除了的灵符师们也是陆续完成了自己手头灵符的制作。

    不过瞧了瞧各自手中只能算做是“凡符”层次的灵符皆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后,便目光投向了场中还在制符的三道窈窕身影。

    确切的说是两道,那位“装腔作势”的蒙面女子已经自动被她们排除了。

    瞧那绿袄少女的轻松模样,玄水灵符应已是十拿九稳,就看那红裙少女能否将那赤雷火符成功制出来了。

    不知谁才会是灵符一道的青魁呢?

    周遭人的目光在一绿一红间不断摇摆着,似是想要看出些许端倪出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元笔

    不过片刻的功夫。

    随着绿袄少女有些激动的划下最后一笔,淡黄色的符纸忽的放发出一阵湛蓝的光辉,间伴淡淡水浪之声,持续片刻后方才消散无形。

    “玄水灵符果然制成了。”众人不出丝毫意外的点了点头,而后将目光投向了那道红裙身影。

    现在就看她能否成功炼出那张赤雷火符了。

    只见那道红裙身影光洁白皙的额头不知何时已渗出丝丝汗液,汗液汇聚成流,顺着精致的脸庞一路向下滚落,最后啪嗒一声砸落在地,砸出一个浅浅的深色印记。

    其右手挥舞间也不复之前那般流畅,变得有些慢吞吞起来,有时甚至要数息才能挪动一寸。

    “火儿姐为什么要挑战赤雷火符啊?”绿袄少女秀眉微蹙,眼底露出一丝不解。

    火儿姐的制符水平她是知道的,炼制一般的下品灵符基本不会有问题,可这次却不知为何,硬要炼制那下品灵符中难度几乎可以算是最高的赤雷火符!

    兴许是想挑战一下自己?还是想让让我?可这代价会不会太过高昂了点?绿袄少女心间百转,可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最终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管她呢,反正火儿姐要是不要这个青魁,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就在绿袄少女思索的功夫,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炸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嘈杂。

    “成功了?这是成功了吗?”

    “应...应该吧。”那人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实在是因为这声闷雷声和炸符声实在太过相像了...

    细微的嘈杂声弥漫在琼华宴上空,却未曾传入火儿耳中。

    火儿此时眼中只剩下了手中那枚闪着炽烈红光的灵符,红润的嘴唇不知何时弯出一道弧度,与身上的红裙,手中赤雷火符,以及符笔“火莲”相互呼应,仿若火中仙子。

    绿袄少女望着那已经成为全场焦点的火儿姐,眼底露出一丝复杂的色彩,良久后方才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勒出一抹柔和的弧度:

    “火儿姐,恭喜你了。”

    “谢谢。”火儿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收起手中闪烁着赤红色光芒的灵符,笑着点了点头道:“不过还是等陛下宣布了再恭喜吧。”

    众人也是回过神来,纷纷站起身来,准备等着陛下宣布结果后便能顺势鼓掌恭喜这位新晋的符道青魁。

    不过令众人感到奇怪的是,高居上首的皇帝陛下非但迟迟没有开口册封新的青魁,甚至都没站起身来。

    “诸君莫急,还有一位灵符师正在炼制呢?”皇帝陛下似是看出了众人的疑惑,淡笑着开口道。

    嗯?

    众人微微一愣,目光在琼华宴中来回扫视了半晌,方才注意到其内还有着一道白裙身影。

    望着那道婀娜纤细的背影,在场的男士先是目光一亮,而后目光上移,在瞅见那道纯白面纱后面色一僵,眼底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

    不过连陛下都特意关注了,说不定这位...面带轻纱的灵符师在制作什么高阶灵符?

    可当见着其手中黝黑的符笔与朴素的符纸后又是微微一愣,而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兴许只是陛下为了青魁选举的公正性不遭人诟病吧,不过一名炼制出下品灵符的灵符师得到灵符一道的青魁也很难被诟病什么吧?

    不过陛下既然都开口了,众人便也只好跟着一起等这位蒙面女子,毕竟陛下规定了武魁比试三炷香的时间,此时距离结束也不过剩下半炷香,等等倒也无妨。

    “嘿,这位灵符师倒也有趣儿,时间都快到了,还是这般慢吞吞的画符。”有人摸了摸下巴,啧啧称奇道。

    “嗨,这人我早注意到了,故意用学徒用的符笔,最垃圾的符纸,不过是哗众取宠之辈罢了。”一些先前早就关注过的身影淡淡道。

    “我瞅着不太像。”那人淡淡摇了摇头:“我观察她到现在了,她的手一抖都没抖过,若不是还在缓慢移动,我都要以为是假肢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哦?

    众人双目微微凝起,眼底露出一丝郑重。

    难道还真是一位制符之道的高手不成?可是瞧着那黝黑符笔又的的确确是最低级的,学徒才会用的符笔啊!

    而那符纸,也不过是...咦?

    符纸上竟有淡淡灵气流转!

    先前未曾仔细观察,如今被这么一提,凝神看去,居然当真有些不凡!

    不过他们终究是门外汉,察觉到符纸上的灵气也只能感到些许不凡罢了,而身为资深灵符师的火儿,绿袄少女几人几乎是瞬间,便将秀眉蹙起,眸子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她们灵符师在制作灵符时,便是将各种灵性的材料研磨成液体,而后附着在符纸之上,借着其上的纹路与灵性,引动天地间的能量化为己用。

    所以为了充分发挥出其本身的功效,用到的符纸一般都是不带灵气波动的符纸。但有一些情况例外,那就是灵符上所刻画的灵纹太过强横,不带灵气的符纸根本就无法承受其威压的情况!

    并且若是符纸本身也自带灵性的话,那也绝不仅仅是控制更为庞大的灵性那么简单。

    符纸本身自带灵气,首先你就必须得考虑如何调节符纸与灵液之间的冲突。其次,你要面对的是符纸与灵液间相融后所爆发出的巨大能量!

    这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般简单的数学题,两者相融所爆发出的能量将是其本身数倍,甚至十数倍!

    并且想要在这种自带灵气的符纸上刻画灵纹,其间阻力超普通灵符不知何几。

    光是观韩月缓慢挪动笔尖的速度便可揣测一二,当然这也有韩月没有用上自己符笔的缘故。

    而这般制符手法,火儿只有在其师傅,一位真正的灵符师长老炼制上品灵符时方才见过!

    “不会吧...”火儿红唇微微张,似自语,似呢喃。

    要知道这位蒙面少女甚至用的还是灵符师的基础符笔!

    而那满是灵性的符纸之上,玄奥复杂的刻纹已是刻了大半。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如果眼前这位蒙面女子用的是她的“火莲”,会不会已经将那张处处透着朴素,可又处处不凡的上品灵符成功炼制了出来。

    “怪不得从她身上感到那般莫名的压力。”火儿突然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一位长老级别的灵符师...就是不知道用这普通符笔,能否在这最后半炷香燃尽之前,将这上品灵符制出来。”

    至于能否成功这样的问题,瞧着那与一开始别无二致,依旧缓慢而稳定移动的白皙手掌便能知道,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此时的聂云在经众人提醒过后,总算是弄明白了这股莫名熟悉感的来源,这不就是定身符么?他自己身上还有好几张呢,只是没想到这长公主殿下的朋友竟然这般厉害,连这样的灵符都能制出来,比之师姐应该也是相差不远了吧?

    嗯...哪怕她用的符笔很垃圾,但是定身符这玩意儿师姐几个月前就能做了,要是她来的话,估计现在都制完了吧...嗯,还是不如师姐!聂云暗暗点了点头。

    随着半炷残香一点一点逝去,众人心情也是逐渐复杂了起来。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所有明眼人都能看出,在时间足够充裕的情况下,那张已经完成了大半刻纹的灵符完全成功,几乎是毋庸置疑的。

    其唯一的悬念不过在于其能否夺得青魁,又或者说能否在半炷香燃尽前,成功将手中灵符刻纹刻画完整!

    不过韩月终究是韩月,在那炷香还剩五分之一时便是兀的放下了手中的符笔,掩在面纱下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轻轻揉了揉因长时间悬空导致有些僵硬的皓腕,而后轻轻一招,便是将那张朴素的,没有流光旋转,更没有半分恐怖波动的的灵符招进掌中。

    这般突兀的了结让的周遭群众微微一愣,眉头也跟着轻锁起来:

    “结束了?这是成功了?”

    先前哪怕只是勉强可称下品灵符的玄水灵符,在制成之时都是伴随着隐隐的水浪之声,发出湛蓝光辉,那真正的下品灵符更是直接发出一声清晰的,闷雷般的炸响!

    而这枚所谓的“上品灵符”就这?

    还是说这是一枚失败的上品灵符?

    这一点哪怕是来自灵符协会的灵符师们都很难给出回答,灵符制成,刻纹由残缺变成圆满的那一刹那,会隐隐吸纳天地间一丝对应的力量以作为灵符本身的一个“引子”,这也便是先前那般“异像”的由来。

    按理来说就算是上品灵符也不例外,甚至因为其本身强大的刻纹,引动的“异像”会更加明显才对,不过她们又没有听到制符失败时特有的炸响声。

    再加上她们平时所见的上品灵符实在不多,见过上品灵符整个制作过程更是寥寥无几,因此更是不敢妄下定论了。

    不过她们的“定论”也并没有什么作用,真正能下的“定论”的,是上首那位明黄色的身影。

    “上品灵符——定身符夺魁,毫无争议。”

    怪不得看不到丝毫“异像”,原来是定身符。

    随着明黄色身影的轻笑点头,灵符总会众人眼底先是闪过一丝恍然的神情,而后便是深深的骇然!

    定身符!那是在上品灵符中也算不得简单,而眼前这位蒙面少女居然用这么一支黝黑的符笔便将之制了出来!这般恐怖的灵符造诣,怕是她们协会的长老也不一定人人都能达到吧...

    她...到底是谁?!

    众女眉头深锁,抬首看着那道明黄身影,等待着其册封武魁时说出蒙面女子的身份。

    然而,令的他们没想到的是,皇帝陛下竟然没有如往常一样,直接公布武魁的姓名,而是淡淡开口道:“朕观汝带着面纱,可是不太想将自己的名头传扬出去?”

    瞧见韩月微微颔首,皇帝陛下眼底露出一丝隐晦的笑意,而后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皇帝陛下一边说着,一边招了招手,而后指了指红衣太监手中玉盘托着的一根刻纹繁复,弥漫着丝丝玄奥气息的纯白笔杆以及一块与之相配的砚台笑了笑。

    “天元笔,天元砚,灵符一道的青魁应得的。”

第一百二十章 文武双全

    望着那接过天元笔走向右手第一排座位的蒙面女子,众人眼中露出一抹恍然。

    陛下对长公主殿下真是好到没边了,连其朋友都是爱屋及乌,夺了这灵符一道的青魁竟然还愿意帮其隐藏身份...

    要知道,今日琼华宴中所产生的文武青魁注定要名扬整个大乾,甚至更遥远的地方,而若是灵符之道的青魁变成了“蒙面女子”,他们参加琼华宴的知道确有其人,并且其制符实力甚至超越了不少灵符师协会的长老,可若是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其内有什么猫腻呢!

    而你若是硬说那蒙面女子有猫腻,说不定便不止三十...就连郁闷至极的灵符师协会众人都是没这般想,一是看那蒙面身影婀娜的身材,以及露出的皓白细腕,怎么也不像三十岁以上的样子,更何况,身为灵符师长老级别的人物,自有自己的骄傲,怎么也不会为了区区一支天元笔便如此不要脸面,

    更别说还有陛下亲自为其背书了。

    台下的万般心思,皇帝陛下看在眼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而后轻轻转头瞥了眼身后的红衣,红衣大太监便是瞬间心领神会,上前走了两步,干枯的嘴唇张合间,尖细的嗓音便是再度传出。

    “武四青魁既出,炼丹一道青魁何在?”

    总算轮到我了。聂云嘴角微微勾起,眼底露出一丝火热,对于那地火珠以及上品灵鼎他可是眼热的很呐。

    “师傅加油。”沈玲儿转过身,用力挥了挥手臂,带起一阵悦耳的铃声。

    聂云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缓缓站起身,略微环视了一下四周。只见三四道气息不俗的身影,脚步闲适的自案台后面走了出来,表情轻松,浑然没有一丝争夺青魁的紧迫感。

    见着这几人,聂云没有丝毫意外,因为他们皆是炼丹师协会的会员,其中有几名甚至还称呼他为聂师,他们此行的目的基本就是来长长见识的,自然没什么压力。

    开玩笑好么,咱这里两位长老,有压力也没啥用啊...不如就当体验一下地火珠好了。

    一念至此,炼丹师协会的几人甚至嘴角都是勾勒出了一丝弧度,步伐更加闲适了起来。

    其间又零零散散走出一些散修,不过那些散修要么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要么显得畏畏缩缩的,两相比较之下令的不少人暗暗点了点头。

    “到底是炼丹师协会的会员,这些散修与其真是没有丝毫可比性。”

    聂云顺着人流,默默走到了琼华宴中央,和所有炼丹师们一样,掏出自己的“冰魔”后,便盘腿坐在蒲团上,顺带着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的“冰魔”在这种场合着实不算稀奇...哪怕只是炼丹一道中的散修,为了这琼华宴会也是特意或租或借,整来了一个下品灵鼎。

    “怪不得沈丹长老总是劝我赶紧换尊药鼎...不过这药鼎可不那么好换啊,不出意外的话,我得和齐古长老拼一拼才行。”聂云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是露出些许火热。

    毕竟,与闭门造车比起来,同一位水平相近的人相互比拼论技,显然对自身的炼丹之道更有好处。

    聂云这般想着,可却怎么也没等到齐古长老的出现,就当他感到些许疑惑时,那道身穿暗红色长袍的身影总算是出现在他的眼前。

    不过其却是并未走入宴会中央,而是隐在角落,学着周遭看热闹的文人一般,左手捏着酒杯,右手举着酒壶,一副随时看好戏的模样,瞧见聂云懵逼的目光甚至还向其竖了个大拇指并且还以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他好歹也当了几年的长老了,底蕴深厚,完全不差那个上品灵鼎以及一枚地火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点东西下场亲自和另一位长老争一争。

    再加上他原本就是惫懒的性子,就连来参加琼华宴也是沈丹长老半请半求来镇场子的,现在有了聂云,他自然乐的看戏。

    “咦?不是说炼丹师协会来了两名长老么,怎么一个都没看见?”毕竟差距太大,火儿很快便从上一场灵符青魁争夺的失利的沮丧中走了出来,瞧见场上除了淡蓝色的普通炼丹师长袍,便是散修们各异的服饰,怎么都没瞧见暗红色长袍的身影。

    “齐古长老在那看戏呢。”绿袄少女悄悄侧过身,红唇向着角落的方向挪了挪悄声道:“另一个我是没看见,说不定是炼丹师协会吹出来的呢,毕竟,哪有这么年轻的长老。”

    “这可不好说,毕竟那蒙面女子就是个例子。”火儿摊了摊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说不定他只是没有穿长老长袍罢了。”

    “呃...”这般“生动”的例子让的绿袄少女一时无言,但最后还是翘了翘红唇,不甘的哼了声:“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他两一个有长老长袍不穿,另一个有长老实力藏着掖着,就会扮猪吃老虎,莫不是师出同门不成。”

    “你觉着可能么。”火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能将一名学生在这般年纪培养成长老级人物已经令他们感到不可思议了,更别说同时培养两位学生,还是在两条不同的道路上了。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嘛...”

    ......

    聂云回过神来,看着角落处潇洒饮酒的齐古长老无奈的摇了摇头,亏他还将其当做假想敌,而齐古长老若是不参加的话,那么这场比赛真是一点挑战都没有。

    就在聂云这般想着的时候,周围突然发出一阵细碎的嘈杂声,顺着嘈杂声看去,只见周遭围成一圈的人墙中突然发生一阵不正常的涌动,只见一道身着黑色武士劲装的英挺身影走出案台,龙行虎步的走向宴会中央,而其每走一步,周遭群众都好似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自动向着两边分开,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甬道。

    “六皇子?他又下场争青魁了!”

    “早就听闻六皇子在塞外凭借一手炼丹术,救了不知道多少边关战士,如今总算有机会见识了。”

    “不过六皇子殿下先前已经夺得一门文道青魁,此时若是再夺得一门武道青魁,那便是文武双全了啊!”

    周遭的嘈杂声中,有惊讶的,有好奇的,亦不乏心思阴暗的,但无一例外的是,皆在吹捧场中心那道虎视鹰扬的雄壮身影。

    而那同样坐在左边首位几道年轻华服身影则是满不在乎的举了举酒杯,不过其握着酒杯的指尖却已是微微发白。

    身形略有些消瘦的二皇子顿了顿,目光微不可查的向着上首撇了撇,而后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弧度:“早便听闻六弟凭着一手炼丹术,深得边关将士们的爱戴,如今总算有机会见着了。”

    说罢便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为兄便祝六弟勇夺武道青魁,争取来个文武双魁了,哈哈哈。”

    不愧是二哥,不动声色的便点出了六弟在边军中的威望过盛的问题,就算父皇不在乎,那些朝臣也不会容许一位皇子在边军中有如此威望吧?一句文武双全捧杀老六的同时还有想把我们拉在一起,暂时共同针对老六的意思啊,老五、老八那两蠢货肯定要上钩!

    一袭宽大长袍难掩臃肿身形的四皇子双眼微眯,心思百转间同样也是举起酒杯,哈哈一笑:“祝六弟勇夺武道青魁,争取来个文武双魁。”

    “祝六弟(哥)勇夺武道青魁,争取来个文武双魁。”五皇子、八皇子此时也才反应过来,纷纷笑了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哈哈哈。那就承兄弟们的吉言了。”六皇子豪迈的笑了笑,仿若没听出话中含义般对着几位兄弟们拱了拱手,走至琼华宴的最中央,而后信手取出一尊足有一人高的鼎炉。

    其身通体火红,在药鼎圆壁上,刻印着八匹赤红骏马踏火奔行的图纹,其上灵气狂暴流转,一眼望去,一股炽烈奔放气息迎面而来,竟是压的周围下品灵鼎所发散出的灵性之光都是微微黯淡了下来,引得周围不少炼丹师的注视。

    “呵呵,这是我在边关袭击残越一支部队时,从其随行的炼丹师手上缴获的一尊上品灵鼎,八骏驭火鼎。”六皇子微微笑了笑,随口解释了一句,便是随地盘腿坐下来,闭目调息了起来。

    六皇子说的轻松,不过众人皆是清楚,一位有资格使用上品灵鼎的炼丹师,正常情况下就算没到协会长老的地步也不会相差太远,而一支能配备一名长老级炼丹师的部队...最起码也得是数万人的规模吧。

    而成功突袭这般规模的部队,并且将其中长老级炼丹师都是成功俘获的赫赫战绩,却只是被六皇子这般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

    也怪不得其他几位皇子这般神色了。

    众人神情复杂,而那红衣大太监却是眼神淡漠,没有因为六皇子的上场产生半分波动,只是尽忠职守的又是等待了片刻,瞧见再无人上场,才是转身取出对应数量的地火珠。

    干枯的手掌轻轻一抖,地火珠便是瞬间四散,在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流光后,直直投向了各自的鼎炉中,散出滚滚热浪。

    “诸君,请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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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月亮落下后太阳没能如约升起
当死一般的黑寂笼罩了整片大地
当时间失去了凭依
当空间失去了意义
我们是否只能在慌乱,痛苦,疯狂,绝望,麻木中消亡?
不!生命的火焰终将熊熊燃起,炽热的太阳将又一次如约升起!
......
所幸,长夜未至长夜未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夜未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夜未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