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 你身上怎么有股烙饼味儿
那孩子的家距离这边不近,而且山谷里这条路他记得也不太清楚了,据说以前常跟他阿爷走,但自从他开始采药以后,他就开始走山壁上面那条路了,这一条路倒是没有以前记得那么清楚了,时不时还要停下来找找看看。
严青栀一边跟着,一边担心天镜司那些人的情况,一见这一时半刻到不了那孩子的村子,便找了个机会转头询问梅横。
“咱们一走了之真没问题吗?真的不用管那些天镜司的人吗?”
梅横这个天镜司的左司使到比严青栀轻松了许多。
“无妨,上面有人主持大局,我正好也没有这么自在过,倒是拖累严姑娘了!”
他笑的如那些严青栀在书院中见的那些二十啷当岁的学子那样相像,肆意的让严青栀都有些想不起第一次见他时的压迫感了。
严青栀自认为实际年龄比梅横大上许多,家里又正好有个弟弟,不自觉的就把梅横带入了弟弟的角色,听到梅横这话,还觉得有些难受。
脑海中不自觉的脑补了一出少年被家族中人寄予厚望,自幼便没有自由,整日过的刻板无趣生活的悲惨童年场景。
这么一想,她的童年还真是无忧无虑,漫画书,小零食,游乐场……压力大了还能揍严青竹……可实在是比梅横这种强的太多了。
趴在严青栀背上的梅横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眼光流转,看到了严青栀脸上的绒毛在阳光之下仿佛都在熠熠生辉,他眉头挑挑,不禁轻笑出声。
沉浸在自己回忆之中的严青栀没有在意,反正自己现在也没什么事,梅横这个左司使都不着急,她心里还有什么慌的。
等过了午时,那孩子才把两人带到了村口方向。
村口的位置坐了不少人,巧的是,被严青栀吓跑的那男人正好也在其中,他正跟几个邋里邋遢的男人蹲在那里摇骰子,一脸的兴奋,根本看不出自己儿子不见了的烦恼。
对他来说反正自己的儿子多,这个没了,小点的顶上去也是一样……
严青栀原本想要收拾一下跟那孩子进村的,但梅横却制止了她。
“到此便好,免得咱们牵连旁人。”
梅横的话让严青栀瞬间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她抿了抿唇,觉得梅横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将这孩子的人生轨迹扳回正途便好,多余的实在没必要,严青栀也没有将路上打的东西分出去给那孩子,这些都是破绽,就嘱咐他说,自己发现事情不对,便从山壁上下来了,这会儿东西都丢了个干净,只剩下人回来了。
那孩子一知半解,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紧攥着手中的银角子,转头回了村中。
严青栀没有目送他回去,双方这辈子的交集,也就到此为止了,分别什么的实在是谈不上。
那孩子似有所感,转回头看了严青栀的方向一眼。
不过他还没有说些什么,严青栀已经绕到了一棵树后,只能看见梅横的一片衣角。
而村口也有人发现了他的身影。
“这不是阿胜家的老大?”
“谁?”
“胜子家老大回来了?哪呢?”
“哎呦!快去告诉五叔,快去!说他家老大回来了!”
村口的人看见那满身狼狈的男孩儿,不管之前编排过什么,这会儿全都高兴了起来,有人跑到了那孩子身边,有人则已经会村子里喊人去了。
那孩子看着周围的欢闹,不知为何又想到了严青栀,回头望向了严青栀的方向,那边连身影都看不见了。
众人簇拥着那孩子回去,又有人骑着驴去追那些要去山谷搜索那孩子的村民。
他阿爹当时被严青栀吓跑,心里有鬼,也没敢第一时间回家,一直到晃荡够了才回去,他阿爷腿伤还没好,气的直拍大腿,也只能让家里的孩子赶紧去找人帮忙,一通忙乱下来,其实这会儿也没走出多远。
看见家里的孩子回来,满头白发的老头一屁股坐在了自家大门前,老泪纵横。
而被人拎回来的孩子爹,看着周围人那喜庆的模样,一脸的不耐烦。
“都说了自己能回来,能回来,就你们!多大孩子了,至于吗!”
说完甩开了本家兄弟的手,转头又回村口跟他们摇筛子去了,根本没有发现那孩子看他的眼神中满是冷漠和厌恶。
虽然那孩子东西都丢了,一身的伤也要养一养,但人能回来,对于这个家庭来说就很重要。
别人问起时,他也按照严青栀教他的说法说的,家里家外忙活了小半天,才把所有人都打发走,等到人都离开,老头才将家里的孩子都打发到一边去,搬了个小凳,坐在了正在收拾草药的孩子身边。
这孩子到底年纪小,阅历不够,能瞒住村里人的事情,却瞒不住自家阿爷。
直到安静下来,那孩子才开始后怕起来。
他将自己经历的事情都和阿爷说了,那吊在山壁上,上上下下,左右晃荡,心里没有着落的恐惧和慌张,一个人一个人从他身边落下,那摔在地上的声音……
落地之后,他其实看到了不远处一个男人摔的血肉模糊的尸体,但严青栀那毫不在意的眼神……
还有自己一身的伤和得知自己亲爹不管不顾丢下他逃跑的绝望……
他心中的惶恐和委屈无以复加,某一瞬间都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从那山壁上直接摔下去,是不是死了就不不需要面对这些!
老头干瘪的脸上都是眼泪,他年轻时家贫,那时候入海川连着两年的洪涝,家里冲的一干二净,为了养家糊口,便对儿子疏于管教,后来家里的日子好过了一些,可再想要管儿子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如今他是自己种的因自己吞了果,可这和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爷孙两人因这一遭抱头痛哭,一直等到哭痛快了,那老头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问道。
“你说你当时感觉绳子再晃,后来突然下降了一些,等你想要放绳子的时候,那绳子又被拉上去了?”
今天才发生的事情,又是那样的惊心动魄,那孩子对于过程中的每分每秒都记得仔细,听到老头的问话,心中虽然不愿意回忆,但还是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
“后来我一下就掉了很高,忽的一下,就从那块圆石头的位置,掉到了咱们上次挖药的地方,那绳子勒的我腰都断了,竹筐的里的东西就是那时候丢的……”
孩子以为老头要说自己东西丢了的事情,在他看来,那才是天大的事。
可老头却是瞳孔一震,一拍大腿,有些慌乱了起来。
“哎呀!哎呀!”
那孩子见他这样,憋着嘴往后缩了缩。
老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吓到了孩子,伸出已经变形的手拍了拍那孩子的脑袋,有些激动的说道。
“孩子呀!你这是遇到好人了!”
身处入海川这样的环境之中,老头到底还是有几分见识,一下子就猜到了当时的情况。
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最是知道世间疾苦,对那些江湖中人来说,他们的命根本就不是命,像这孩子一般的人,死了也不过就是山谷中的一具尸骨,都不配被人放在心上。
那样危机的时候,还有人愿意拉着绳子,没有放弃这孩子的性命,对于老头来说,便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或许这一场意外本来就是严青栀带来的,她将之归位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这世上的意外太多了,又真的会有几个人愿意负责,何况他们这样的人家,少了这个孩子,就代表着失去了最稳定的收入,以后若是在遇上什么波折,整个家都要随之覆灭。
老头如今已经快六十了,在入海川这个地方见识了太多的悲剧,也已经看透了许多的事情,正是如此,他才最明白,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大过性命,活着才是最好的事。
他越想越是激动,到了最后,径直拉着那孩子跪在了地上,朝着村口严青栀离开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那孩子不明所以,但那银角子却被他紧紧的攥在了手心,没有跟任何人说起。
那边不知道自己正被人感激的严青栀,这会儿已经快要累瘫了,寻了个山洞,发现里面住了几条蛇,严青栀将蛇打死给自己加餐之后,将梅横放在地上,这才在洞里升起了篝火。
火一起来,山洞里瞬间闷热的可怕,严青栀找了跟很长的木棍挑着自己一路抓的山鸡野兔烤了起来。
她坐的跟火堆很远,但还是感觉热气扑脸。
见她这样,梅横有些担忧。
“你身上的伤不先处理一下吗?”
严青栀后背的伤这会儿都有些发炎了,发烧的感觉都已经冲到了后脑,严青栀还是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不着急,等我吃点东西的!”
话虽然这样说,实际上还是严青栀不好意思。
梅横的腿不好,她总不能把人扔到山洞外面去吧!她又不是只伤害后背,身上的伤一时半刻也处理不好,就让梅横这个人在洞口躺着挺尸吗?
想想还是算了,严青栀觉得自己还能坚持,这么点伤根本就不算事!
梅横想了想,到底没有再劝。
一时间山洞里面安静了下来,只有火堆的声音劈剥作响,不过两人身上竟然都没有见汗,梅横是习惯了,严青栀是已经开始发烧了。
等到她将手里的东西都烤了吃掉,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有些蛇蝎虫蚁的,感受到了山洞里的火光,还在不停的往山洞里飞。
梅横见此,便提议将火堆灭了。
严青栀想要处理伤口,自然没有拒绝。
火堆熄灭之后,山洞里一片漆黑,只有点点星光散落在洞口,严青栀长长的松了口气,正想着自己怎么才能从空间里拿出件干净衣服的时候,梅横已经将自己的衣服脱了扔来过来。
“你衣服坏了,穿我的吧!”
严青栀迟疑了一下,没想到比这个更好的解决办法,而且眼下是夏天,多穿一件少穿一件其实没什么影响。
“谢谢!”
虽然山洞里很暗,但梅横还是转过了身去,背对着严青栀。
“你不嫌我拖累,我就很感激了,是我谢你才对。”
梅横这话一下戳中了严青栀的心事,虽说严青栀挺感激梅横出手相救的,但要说心里一点都没抱怨过那是扯淡。
梅横身份高,腿又不好,严青栀这一路只能背着,干点什么都不自由,怎么可能不嫌弃!
可她到底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出了这样的意外是谁都不想的事情,当时自己要是晚了一点点,想来梅横也一定愿意等她把那个孩子拉上去的!
“梅司使不必想的太多,一件事向来都是多面的,比如说你没有跟着我一起下来的话,我可能会住在那个村子里,连累了人家一村的人,活着因为找不到路,在这里瞎转,或者因为一个人伤重不治死在这里,但有了你就不一样了,天镜司的左司使跟我一起,他们不找我,也会找你的呀!看在你的面子上,可能咱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得救了。”
梅横听了这话,微微侧头,下意识想要看看严青栀此刻的表情,但想到了严青栀此刻的情况,又将这个念头控制住了。
严青栀忙活了很久,才将伤口用烈酒冲洗了一遍,梅横也没问她酒是哪来的,为了圆这个慌,严青栀一路都没敢喝水,就等着说自己的水袋里灌的都是酒了。
不过,梅横根本就不问,让她酝酿好的谎言完全没机会说出口。
烈酒冲洗伤口的过程把严青栀痛的死去活来,而且她身上有的地方已经出现溃烂的迹象,严青栀还要把那脓液挤出来,再用酒擦干净……
等到全都处理完,外面都安静下来了,梅横就这么一直背对着她坐着,坐的笔直,完全都没有休息的迹象,即便严青栀曾经说让他先休息,他也没有这样做,大约是怕严青栀挺不住晕过去,或是需要人的时候,不好叫他吧!
正因如此,严青栀明明疼的要命,却是咬紧牙关,哼都没哼几声。
梅横心里怎么想她不知道,但严青栀自己心中只觉得满满都是成就感,觉得自己达成了‘铁血真娘子’的成就,并且佩戴上该徽章时,疼痛属性降低百分之三十……
当然这些都是自娱自乐,严青栀从空间里拿了内衣换好,外衣穿了梅横的,一穿上才发现,梅横穿着刚过小腿的衣服,她套上竟然已经快到脚踝了。
严青栀:……
她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梅横,感觉自己上次见他的时候还没有这么高,莫不是又长个儿了!
严青栀一边期待着自己也能长一点,一边将衣服套好,腰带扎紧,袖口绑好,软剑带上,水囊绳子荷包……一大堆的东西归拢到她习惯的位置,除了自己惯用的绑带,已经用来包扎伤口之外,剩下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听到她起身走动的声音,梅横这才开口询问。
“严姑娘是收拾妥当了吗?”
严青栀连忙答应了一声。
“收拾好了!”
梅横挪着自己已经僵硬的身体,深深的叹了口气,而后也不管地上脏不脏,整个人往后一倒,径自躺在了地上。
“如此,那梅某便先休息一下……”
话音未落,人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严青栀:……
她还以为梅横在跟她开玩笑,没听说这么大的人物还拥有秒睡的能力,这些人一般不都是殚精竭虑整夜失眠吗?
严青栀刚萌生了这个念头,便赶紧将之甩了出去!
咦……什么鬼!
自己怎么可能会用刻板印象去看别人!
严青栀拿出了内服的伤药放在口中,就着水囊里的烈酒直接送了下去,一口烈酒下肚,一身的汗瞬间发了出来,她拢了拢头发,抱着长枪坐到了洞口不远处的地方。
夜色沉沉,疲惫至极的严青栀也难得放松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追杀的人没追过来,但这种静谧的感觉,让她也开始昏昏欲睡。
她也没有为难自己,调整呼吸,闭上眼睛,短暂的休息了一下。
这一下就睡到了丑时末。
睁开眼外面的天微亮,严青栀动了动脖子,转头看向了梅横的方向,梅横洁白的中衣这会儿沾满了灰土,他枕着自己的手臂,微微蜷缩着。
严青栀悄咪咪的凑上去看看他,发现睡的还挺熟,便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山洞,山洞外面已经被她撒了药,若是没有光亮勾引,一般的虫子是不会往里面爬的。
不过,严青栀记得自己吃过什么药,似乎是什么虫子都不怕,虽然厌烦那些虫子,但确实很少有苍蝇蚊子什么的过来骚扰她。
嗯!
果然,柳怀香这种人才是业界良心,要是他没死的话,严青栀说不定还要跟他多订一些,给家里的孩子一人一个才好。
严青栀一边想,一边从不远处的大叔上砍掉了一根树杈,将那树杈挡住了洞口,又在洞口处放了个抓野兽用的捕兽夹。
她这才循着前一天看好的水源处而去,在那里擦洗了手脸,又将头发打散了搓洗掉了上面的血迹,过程中,她还在小河里面抓了两尾肥美的鲤鱼。
她将鱼收拾好,又找了快石板在小河边上刷洗干净。
而后,她从空间里拿出了自己的干粮啃了起来,别看这两条鱼好像挺大的,但以严青栀的食量,那根本不够干嘛的!
这时候了,实在没有为难自己的必要,严青栀左手一张烙饼,右手一个包子,没一会儿就把自己肚子给填饱了。
打了个饱嗝儿,她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才拎着石板回山洞去。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不过梅横还没醒,严青栀又出去打了一水囊的水回来,野外不喝生水是常识,未必是不干净,有的时候水里含有的微生物不同也会造成不同的后果,这些水一部分烧热了喝,一部分是要给梅横洗脸用的。
严青栀忙活着在洞口不远处升起了火堆,火一起来,梅横就醒了。
他睡的乱糟糟的头发看起来毛茸茸的,严青栀看着他笑了笑,刚想要说什么,却听梅横竟然说道。
“我为什么闻到你身上有一股烙饼的味道……”
376 风休
严青栀一脸震惊,梅司使这鼻子是外挂吧,她这种五感敏锐的人什么都闻不到,梅横这睡了个觉翻身起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没有烙饼,我给你烧了些水洗漱!”
她有些心虚,端着水递到了梅横的方向,但马上想到了什么,连忙站起身一个用力就将梅横从地上架了起来,不等梅横说话,她便将那石头扣的碗塞到了梅横手中,自己弯腰将梅横身上的灰土拍打干净。
虽然严青栀一直都觉得人人平等,但抛开对方五品官的身份不说,就现在这情况也值得她多照顾一二。
梅横被人伺候惯了,也没有任何不适,喝了一口温热的水,一边漱口一边想要打量着眼下的情况。
等将他收拾完,严青栀又把他放下,给他倒水洗了手脸,梅横洗手的时候,严青栀才看到梅横的细腻的手上全是伤口,右手更是肿的青青紫紫。
“你这手……”
昨天她伤重,还发了烧,心慌之下并未查看过梅横的情况,在她想来,梅横昨天也没吃什么苦,能有什么伤,可如今一打量,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的。
梅横倒是没有在意,伸了伸手。
“无妨,都是皮外伤。”
听他这样说,严青栀心里反倒更不好受了,明明就是多看一眼的事情,自己都没能顾及到。
梅横站在那里,低头看着严青栀瞬间写在脸上的表情,眼中有促狭闪过,而后轻咳了一声说道。
“你做了什么?好香啊!”
严青栀被他一提醒,恍然想起了自己放在石板上煎的鱼。
“我的鱼!”
说着她赶紧回头看去,发现鱼还好好的,这才从梅横手里抢过了刚才的水碗,往旁边一泼,水落在地上溅起了一层灰土。
两人吃了东西,严青栀没有着急赶路,扯着梅横的水给他上了药,又包扎好,又问他身上有没有伤,得到了否定答案以后,才重新背起他走了出去。
严青栀对这里的路不熟悉,不过梅横似乎了解很多,连哪里有桥哪里有河都能说的出来,见他如此,严青栀也不再怀疑,一直顺着他指的路前进。
就在两人在密林里穿梭的时候,一架布置豪华的马车缓缓驶入了城中,马车用的是顶级名贵的木料,木香环绕,车窗上挂的是最好的轻纱,车里面时不时传出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这才是真正的香车美人。
这马车一进门开城,便有等候在前的人引着他们去了风家在这里的宅子。
风伛这时候已经回来了,休息了半夜,脸色依旧难看的可怕,听人来报后,才勉强挤出了一点笑模样,身边还有人向他汇报消息。
昨日他们带过去的人已经死了个干净,后来到场的二十多人全都穿着制式精良的护身软甲,他们配合默契,身手强悍,一刻钟的时间都不到,便将他们绞杀了个七七八八。
风伛是被自己的贴身护卫舍命相互才敢在那些人围上来之前骑马跑路,七十多人死的最后就剩下他一个。
他还彻底失去了苏青的消息,甚至都不知道就走苏青的人是谁,风伛想起来就觉得呼吸一阵困难。
不过好在门开城什么都不多,就是闲极无聊的江湖中人最多,今年什么黑市鬼市的都不准备了,所有帮派都派了人出去,发誓一定要找到苏青!
就在这样的氛围之下,那香车停在了风伛宅子后门的门口,门槛被人抬了起来,马车直接驶入其中。
风伛迎了上去,看着精致的马车门被人滑开,两个穿着清凉的婢女从中走下来,两人一个跪在地上当脚蹬,一个蹲在一边当扶手……
马车之中缓缓的走出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有些虚胖,留着两撇小胡子,穿着一身豆绿的银色山水纹长袍,同色的小皮靴上干干净净,踩着那侍女的腰身便走下了马车,而后没等身边的风伛开口,连忙转身,弓着腰又从马车中牵出了一位女子。
那女子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纤细,肌肤细嫩柔滑,行走间摇弋生姿,虽然不是个顶顶漂亮的美人儿,却独有一番风情。
“三哥!”
风休将那女子搂紧怀中,有调笑了一句,才抬头看向风伛。
“十九啊!我家冲儿呢?”
风伛装作看不出对方眼中的轻视,安排人将马车听到后院,才亲自带着风伛去风冲的院子。
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天,风冲也已经醒了,此刻正靠坐在床上,思考着事情。
对于这次失利,他没有风伛那样愤怒,甚至还觉得形势不错,那个苏青要是好杀,怎么可能七年都没有踪迹。
如今他知道了苏青的身份,知道了她弟弟的名字,已经是了不得的收获了,只要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早晚能把人挖出来。
风冲正想着,轻爻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公子,三爷到了。”
风冲坐直了身体。
“说我身体不好需要静养,除了我爹别人都回去吧!”
轻爻应下点头退了出去,很快,风休便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冲儿!冲儿啊!听说你找到了双星的消息,爹这便连夜赶了过来……哎呀,你这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风冲坐直身体给他爹弯腰行礼,风休赶紧过来扶他。
“你这……你这怎么伤的如此重!”
“遇到正主了,被梅家的家主阻拦,我用了六支血香才卜算出了那苏青的位置。”
风休听他说的这样凶险,没有担忧,反倒有些疑惑。
“梅家家主实力难道有这么多的长进?”
“倒也不是,我虽然伤的重,但他也不太好过……”
说着风冲将当时的情况跟风休说了个清楚,那时的情况许多人都看着,他也没必要隐瞒细节。
“你是说,你们两败俱伤?虽然你伤的重些,但他也不会好过?”
“没错!少了梅家的人掺合,苏青这人除了武功强些,其它的不足为惧。”
风休一听这话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风冲的肩膀。
“哈哈……好!我儿这事做的漂亮!”
听说后面只剩下找出苏青杀了她的事情,风休的心情瞬间大好,自己此时过来正合适,捡了个便宜的好活,不过突然,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收了脸上的喜色,赶忙询问。
“对了!那苏青身上带着地宫钥匙的事情,又是从何说起?”
风冲听到这话,也轻笑出声。
“那是我随口编的,不然怎么让门开城的人帮我,不过,爹这件事你知我知即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只要咱们这里不出纰漏,以后就是找不到什么钥匙,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风休恍然大悟,连忙表示不会多说,而后才又问了问风冲的身体情况,简单的叮嘱了几句,这才出去张罗要去找苏青了!
等他一走,风冲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轻爻一进门就看到了风冲变脸的一幕,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轻巧的走上前去。
“千步那头送回来消息了,说是已经下了山谷去寻找了,暂时没找到人,还问这个消息要不要跟十九爷说一声……”
“不用,咱们自己查自己的,慢些不打紧。”
轻爻点头应下,规矩的站在了风冲一边,等着风冲询问什么。
风冲抬眼看了看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轻爻这人不爱说话,除了正事很少与人交流,但他却是个眼明心亮的人。
“我爹最近和谁走的特别近?是不是又收别人什么东西了?”
风休除了有个好儿子还有什么值得别人拉拢的?整个风家没有人看不透这点,除了风休自己!
他始终都觉得自己现在享受的超然待遇是自己努力而来的,是他风休有本事……甚至连儿子的功劳都抢,就为了证明自己十分厉害。
可他也不看看,若不是风冲,他比之风伛又能强到哪去?!
风冲弱不是为了自己亲娘,又怎么可能忍受着风休的愚蠢。
“三爷没跟谁走的特别近,不过确实收了别人的……”
他说到这里视线转到了风冲身上,紧紧的盯着风冲的脸色,双方主仆多年,风冲立马就听出了他的欲言又止。
“又是女人?”
轻爻点了点头,视线还盯着风冲,随时准备着风冲气倒的时候冲过去。
风冲单薄的身体随着剧烈的呼吸起伏着,拳头也紧紧的攥了起来。
“谁送的?什么样的女人?”
“说是自己碰上的,二十岁左右,据说是个小寡妇,长的不错,挺有……挺有风情的!”
‘风情’两个字被轻爻讲的跟牛嚼牡丹一样,半点都感受不出那种状态,但还是把风冲气的够呛,见他这样,轻爻连忙询问。
“公子,我用不用给那边一点的暗示?”
他试探着询问,风冲沉了沉气。
“不用,我娘不喜欢我做这些,由着他去吧!但是不要让他打听到咱们这边的消息。”
轻爻点头应下,这才准备出去给千步回话,只是他刚转身,风冲又开口说道。
“等等!”
轻爻连忙站住,风冲又跟他交代道。
“风凛那边最近的动作太多了,你想个办法给他找点事做,苏青这件事没尘埃落定之前,别让他给我和我爹找麻烦,这个女的你给我爹好好留着,千万别让她像以前那些似的,半道就死了!”
轻爻又看了看风冲,看出他说这话的时候万分认真,这才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之中一下冷清了下来,风冲双拳紧握,用力的锤了一下床板。
377 里南城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严青栀终于背着梅横到了入海川最南边的一座城池,里南城。
穿过了这座城就要到云海洲了。
原本严青栀是准备一气走过去,到了云海洲在想办法和天镜司的人联系,虽然梅横这人看着娇气,但实际上乖巧听话,一点都没给严青栀找事,严青栀在他身上甚至连一点官威都感受不到。
要不是严青栀记性还算不错,她根本就想不起梅横最初时的样子。
两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虽然苏青的名头现在很响,但是没人听说过苏青跑路的时候身边还带了伤患。
严青栀衣服上倒是沾染了许多血迹,但宝蓝色的衣服伤沾了血迹看着就成了黑色,严青栀在将衣服抹了脏了些,竟然没人发现那是血迹。
进城以后,严青栀没有先去客栈,而是找了个成衣铺子先给两人各买了两身衣服,这才要找个地方住下。
不过,今天不知为何竟然来了不少江湖中人,严青栀一连走了三家客栈都没有地方,一直到第四家的时候,才要了一个顶贵的院子,一间小院一晚十贯……
严青栀的青园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地方,都不敢这么要钱!
她本来都想要再走一走了,可眼见着跟在她身后又进了三伙人,想来严青栀不要这个院子,继续往下走的话,也不会比这里好到哪去。
这里虽然贵,但起码是个院子,她和梅横两个人也不用挤在一个房间,不然放梅横自己的话严青栀不放心,可跟梅横一起睡吧……心里又不舒服,尽管以严青栀的实力,不对梅横用强,那都算她是好人了!可帐又不能这么算……
反正现在除了伤荷包,皆大欢喜!
小二引着严青栀去了那院子,装点的不错,一排三间房,后面自带了浴室和厨房,这点严青栀倒是挺满意的。
严青栀去前面看看有什么吃的,给小二塞了点钱,让他找两个会干活的人过来给梅横洗干净换上衣服。
等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洗干净的梅横正坐在正厅花窗下的躺椅上看书。
梅横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半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顺滑的每一根发丝都轻飘飘的。
听见严青栀回来的动静,他视线从书本上抬起,狭长的凤眼之中闪过一丝伶俐,在看到回来的人是严青栀的瞬间突然消失。
“你回来了?”
梅横翻书的手指很好看,不过手上还缠着臃肿的绷带,倒是影响了感官。
严青栀拎着两个干粮袋子,嘴里还叼着个馒头,好像没看见梅横的警惕一般,回身关了门,一手伸着干粮袋子往前递给梅横。另一手将嘴上的馒头拿了下来。
“刚出锅的馒头,你吃吗?”
梅横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嘴角轻轻的勾起,放下书,直起身子,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馒头。
馒头原本就不大,放在梅横纤长的手指间,看着就更小了。
严青栀看见以后,下意识的将自己那粗糙的手往回缩了缩。
午后的阳光正好,哪怕梅横坐在那里翻看馒头,都带上了一点点诗情画意,他纤长的睫毛如同扇面,一颦一笑都让人赏心悦目。
严青栀这一瞬间突然觉得,幸好梅横这样的人是个官,还是天镜司那样地方的官,要是放在寻常人家,哪怕双腿有缺,也会被人盯上吧!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梅横便开口说道。
“我让小二帮你换了新的热水,你需要人帮忙吗?用的话我帮你找两个婆子过来……”
严青栀瞬间回神,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想一样淡定。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我定了一桌子的菜,一会儿有人送过来,我看着天挺好的,咱们一会儿就把桌子放在游廊里吧?”
这院子里的房子没有厅堂,只有三间住人的房间,一进去家具不少,饭桌摆开就有些拥挤,倒是没有再外面吃的高兴。
梅横自无不可,抬头应了她的话,严青栀这才回房里拿了东西出来去后院,不过走之前想了想,又拿出了一支袖箭给梅横。
“你留着防身!”
梅横笑了笑,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支木簪给严青栀看。
“我一直随身带着的,不过你要是再送我一个我也不嫌弃。”
梅横没有跟严青栀客气,虽然给严青栀看了这木簪,但还是伸手将那袖箭也拿了过去。
严青栀抿了抿嘴,本来只想给梅横用一用,一会儿在收回来的,这东西又不是一次性的!眼下倒是不好再要了!
不过这东西做工虽然复杂,可严青栀有时间就做,七年下来,也攒了一盒,姐弟两人谁要是没事儿就会把它们全都填满,免得谁用的时候措手不及。
收回了手,严青栀笑了笑,跟梅横挥了挥手便去后院洗澡去了。
梅横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将手上的馒头放在一边,仔细端详起了这一支袖箭,可惜看了两圈就发现这和普通的袖箭没有任何区别,毕竟图纸是苏阖提供的,这就是江湖上最常见的那种。
将袖箭收了起来,梅横又双手又不自觉的盘上了那支木簪。
那木簪最开始只是平滑,但现在看来被发油手油侵染之后,已经有了一丝油亮,看着好像有了名贵的品相。
严青栀说的没错,她确实订了一桌子的菜,而且也确实很快就送了过来。
梅横坐在那躺椅上根本没有动地方的打算,指挥着客栈的人将桌子放在了游廊处。
平日里做了千百次的事情,这一回竟然出现了波折。
几个端菜的杂工从来没见过梅横这样的人,不禁看傻了,差点将菜打翻,还是指挥的伙计眼疾手快,这才将托盘扶住。
梅横深深的叹了口气,原本收敛起来的气势瞬间爆发,那汹涌而来的压迫感,当即吓得几人不敢再看,老老实实的忙完了自己的事情退下去了。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梅横慵懒的堆在躺椅上面,继续翻看着自己刚才的书。
378 要收费
严青栀洗完了澡,换了新衣服,将头发拧干了,又梳了个男子的发髻,这才从后面走了出来。
一出门就看到梅横还在那里看书,不远处的游廊里已经摆放了桌椅,严青栀左右看看,径直走到梅横身边。
“去吃饭吧!我好几天都没正经吃过饭了!”
梅横笑着看她,边点头边放下手里的书,正要坐直身体,严青栀便已经一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梅横:……
严青栀抱着他几步就走到了桌子旁边,将梅横放在了一张椅子上面,放好了以后还帮着他整理了一下中衣的下摆,而后才在不远处坐下,请了梅横一把。
虽然梅横是个五品官,但严青栀也不是他家下人,根本没觉得自己和他坐在一桌上吃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梅横当然也不觉得异常,点了点头,端起碗便开始吃饭了。
梅横饭量不大,吃得慢条斯理,严青栀虽然吃饭快,但毕竟是苏阖多年教导出来的孩子,规矩礼仪也没什么错处,两人一快一慢,和谐的吃到一起去了,等到严青栀吃完,梅横也正好放下筷子,一桌子的菜盘也空的差不多了。
严青栀等梅横漱口擦嘴之后,将他又抱回了之前的花窗底下,而她则喊人过来收拾。
吃饱喝足没了事情做,严青栀也搬了个椅子过来,坐在梅横身边不远处隔着房檐晒太阳。
梅横淡定的很,一本书已经快要看完了,严青栀坐在那里闲极无聊,瞄了瞄他看的书,抓了抓自己耳后的头发。
平日里活跃习惯了,这么一闲下来,严青栀还很不习惯,可要说跟梅横一起看书的话,严青栀不禁打了个哆嗦,还是算了吧!
没有冯山长和严青竹在身边,严青栀那是一下书都不会翻看的,图纸一类的除外。
可干坐着实在无趣,严青栀屁股跟长了钉子一样,在凳子上来回晃荡,怎么坐都觉得不舒服。
直到梅横手里的书翻到了最后一页,严青栀这才转头过来跟他说话。
“你说里南城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么多江湖中人,他们会不会是知道了我的事情过来追杀我的?”
梅横早就发现了严青栀那浑身难受的样子,可严青栀不说,他也不管,论沉心静气,一般人和他是真比不了。
“想多了!风家之人想杀你不假,但门开城的人只是为了地宫钥匙,这些私密的消息,大家都恨不得烂在锅里,谁会没事宣扬出去!”
严青栀听到梅横这样说点了点头,不过马上她就反应过来。
“我没跟你说过地宫钥匙的事吧?!你怎么知道的?”
对于严青栀的敏锐,梅横没有丝毫心虚。
“你能跑出来用的还是我天镜司的马,我知道你的事,不是很正常吗。”
说话间,他又把那本书飞快翻过一遍,最后才慢悠悠的将之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之上。
“你说的也对,所以你是为了救我才来的吗?”
梅横从茶几上拿过了茶壶,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疑惑的看向严青栀。
“你这么问我的话,不是我也会说是的!”
他眼神之中满是真诚,但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扎心,理论上来讲这样的人情确实没必要往外推。
严青栀感觉对方好像在嘲讽自己的智商,不过又一想,这本来就是闲聊,哪里又那么多勾心斗角,看着梅横浅饮一口茶水,她伸手推了推梅横的胳膊。
“给我也倒一杯!”
那语气理直气壮,根本没有被嘲讽过的自觉,梅横故意板着脸看她。
“我好歹是个五品官,你不巴结我就算了,竟还指使我干活!”话虽这样说,但他还是转身从茶盘上拿起了另一只没用过的茶杯,用茶水冲洗了一下后,给严青栀倒了一杯。
这盛夏时节,茶水凉的都慢,在这里放了一个多时辰的茶,还温热着,严青栀也浅饮了一口,便觉得没意思了,一口干完,又重新递给了梅横。
梅横:……
“你说外面这些人如果不是来追杀我的,那他们是来干嘛的?最近有什么比较轰动的事情吗?”
严青栀继续好奇,毕竟梅横作为天镜司的二把手,有什么消息也不奇怪。
“轰动的没有,不过是这里一个小门派的女儿比武招亲罢了,看着人多,实际上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都没来,若是你想要扬名,这可不是个好选择。”
“我就是单纯的好奇,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想要扬名的?”
严青栀没有否认自己想要扬名的事情,追名逐利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对方发现了也没必要否认吗!
梅横没有躺回摇椅上,而是转身趴在严青栀一侧的扶手上面,有些神秘的说道。
“其实你的事情我还真知道一些,你想要听听吗?”
严青栀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但她想来想去又什么都没想出来,到了最后,她只是看着梅横的眼睛,实在没发现对方给她埋了什么陷阱之后,这才警惕的询问。
“你知道我什么事?”
梅横抬起了手,拄着自己的脸,笑眯眯的开口。
“那我就先说说破云枪的事吧!”
他一开口就戳在了严青栀最感兴趣的点上,严青栀无聊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一边让梅横等等说,一边挪着厚重的椅子,往梅横身边坐坐,生怕听不清的样子。
梅横也没有卖关子,等到严青栀老实下来,他这才说起了严青栀最感兴趣的一段往事。
“作为苏前辈的侄女,又是破云枪一脉的传人,你当知道你曾经有个师兄,名字叫做常枭。”
严青栀太知道这个人了,他是苏阖最后一名弟子,也曾经寄托了苏阖全部的信任与期待,最后他的死,对苏阖的打击也很大,甚至苏阖曾一度都因他萌生死志,严青栀从很多人口中听说过关于常枭此人的故事。
他其实也是天镜司的人,不过不是密使,而是密使更高一层次的掌使,官居七品,已经是朝廷命官了。
“是我三师兄。”
“常枭此人胸怀坦荡,深明大义,天生习武的好苗子,只可惜年少时未得良师,蹉跎多年,待遇到苏前辈之时,已二十有三。”
“听说两人一见如故,本是想做忘年之交的,但苏前辈将破云枪决传了给他,他便不顾命数之说,当场拜师。”
“苏前辈曾经拒绝过,但心里终有期盼,两人相伴多载,直到最后常枭死于驭尸宗人之手。”
这些事严青栀虽然没有听说过,不过心中是有所猜测的,若非是经过了常枭一事,苏大伯对收徒一事,不可能看的那般坚决。
其实严青栀也曾经问过,当时若非严青栀灵机一动认了个大伯,苏大伯是准备代徒收徒,将他们收到常枭师兄的门下,不过他心中还是有所期待,到底没能真的冷下心来。
没有人真的希望自己一生都冷冷清清,哪怕走的时候都没有任何牵绊,苏大伯也是如此。
“这件事我知道,后来我大伯还为了三师兄去到南荒古家闹过。”
梅横摇了摇头。
“这与破云枪实际上无甚关联,真正有关的,是在逼死了古家几个人,又将驭尸宗当年明面上的人都斩杀之后,才发生的。”
严青栀眉头紧促,总觉得梅横这是在跟她卖关子,不过紧跟着梅横便说起了重点,让她心里刚升起的疑惑顿时消散。
“苏前辈从古家出来的时候,原本是准备将常枭的尸首埋在古家祖坟的。”
严青栀一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起过常枭尸身的事情。
“古家能同意吗?”
“古家之人形式作风你是见过的,当然不同意,不过那时候苏前辈武功盖世,又身怀灵蛊,把古家村里数得上名号的人挨个儿揍了一遍,还说要把自己墓穴的位置让给常枭,又有当时古家的大长老从中斡旋,事情最后确实有了定论。”
严青栀深吸了一口气,想想古家那么多人,苏大伯二十年多前得有多强!?
“那后来呢?破云枪是怎么回事?”
“后来自然是生了变化,也不知道是古家的人请来了风家之人,还是风家的人听到了消息自己上门的,在常枭下葬的前一天晚上,他们说常枭此人是被苏前辈命格克死,死后亦是要为苏前辈挡灾,要遭遇一百零八道酷刑才能重新投胎。”
“若是想要保他只有一个办法,那边是找一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要做足,同时下葬的位置必须是与常枭命格相合的风水宝地,此地需要有传承千年以上的家族祖先蕴养过,每年还要有数千人以上的晚辈供奉,最重要的是,这个位置一定要在海外。”
严青栀眉头挑挑,觉得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这风家的人是跟苏大伯过不去吗?
“这些人不是收了钱了吧?”
这怎么可能有那么凑巧的事情,怎么就非得在海外了!
梅横耸了耸肩,他显然也不信风家人是无辜的。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若是没听过,那边是没听过,可若是听了又证明不了,便只能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
严青栀瞬间懂了,苏阖后半辈子一直觉得常枭之死与他息息相关,又乍然听说这人死后都不得安宁,那愧疚之情只怕达到了顶点,别说是让他去海外安葬常枭,就说让他上天,他可能都会努努力。
“所以苏大伯是用破云枪交换的?”
微微一想,严青栀便猜到这里唯一能与破云枪有关联的地方在哪了。
“算是吧!那里实在云海洲之南的一座海岛之上,以铸剑为生,他们家族的名气很大,信誉也很好,苏前辈用破云枪相抵押,当然也可以说以武力想胁迫,反正最后常枭埋在了那里,破云枪也留在了那里,同时约定苏前辈永生不能取回破云枪,只有传承了破云枪决的晚辈才能有取回破云枪的资格。”
严青栀惊讶不已,根本没想过会有这么离谱的约定。
“那若是苏大伯一生都没遇到合适的后辈,破云枪岂不是就要归他们了!”
“这话没错!”
听到梅横的肯定,严青栀的脸色瞬间难看,当即一拍椅子,有心想说对方不要脸!
但一想常枭师兄还埋在人家祖坟里面,自己说这话有点虚,可常枭师兄到底离她太远了,她心中还是为自己如今面临的困境而感到烦躁。
“这条件一点都不公平!”
梅横见她这生气的模样,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这样说也不对,其实除了安葬常枭一事,苏前辈未必没有将破云枪托付给他们的意思。”
苏阖当时已经萌生死志,对于收徒已经不抱希望,若是想要给破云枪找一个归宿,这样一个以铸剑为生,名誉极佳,又传承千载的家族,可能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起码他不用担心那些人会毁了破云枪,那一杆长枪会在一个蓬勃发展的家族之中,被人悉心照料,直至找到它最后的归宿,重见天日。
严青栀一下就消沉了,这一杆长枪融入了太多人的故事,寄托了太多人的情感,她忽然之间就觉得自己虽然武功小有所成,但仍然任重而道远。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一回梅横倒是没有猜到她的心事,只当她在为如何找到破云枪而犯愁。
“你自是不必忧心,祝家最是守信,只要破云枪传人出世的消息传到铸剑山庄,他们很快就会有动作的。”
严青栀转头看看梅横,感受到对方正在试图安慰她,心里略微升起了一点高兴。
“其实也还好啦!就是不知道他们会向我提出什么条件,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满足。”
“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些猜测!”
严青栀没想到梅横连这个都有想过,兴奋的将脖子又往前伸了伸。
“什么猜测?”
两人此刻之间距离不过两尺,互相眼底的情绪都清晰可见,严青栀自然看得到梅横恶趣味达成的促狭。
“这个啊……可不能随便说!我们天镜司可是有规矩的,外人打听消息,都是要收费的!”
他终于直起身子如同往常一样懒洋洋的躺会了躺椅之上,而严青栀这时候也终于想起,在梅横刚开口的时候,自己感觉到了什么!
妈蛋!这小子铺垫这么多,就等着这时候收尾呢!
379 人情交换
“但是我没有钱!”
严青栀一听要钱,第一反应就是卖惨,你捅她一刀都行,就是不能在这些地方跟她提钱。
梅横显然也不是真的想跟严青栀要钱的。
“嗯……这倒也是真的,其实要说钱,我确实比你有钱多了!要不咱们这样吧!钱呢,我帮你垫付,你呢,用人情来支付报酬如何?一个人情换一条你想知道的信息……”
严青栀虽然觉得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她为什么还是觉得不爽呢?!可话是自己说出去的,总不能食言……
“那行啊!这院子是我订的,算你欠我一个人情!我想知道你刚才说的,你刚才的猜测是什么!”
严青栀从善如流,飞快找到了一个梅横无法反驳的点。
梅横露出了十分无奈的表情,好像对于严青栀这明显的赖皮行为,在内心之中深深的谴责了一番似地,但实际上他心里怎么想,就没人知道了!
“虽然你说的有些牵强,不过咱们到底是头一次合作,便勉强算是个人情吧!”
“不管过程中如何,你的出现到底是打了他们的脸,想来他们自然也想要打回来的。”
严青栀点头,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祖坟给人住了,以为是换回一件传世的兵器,两厢对照其实不算亏,但谁知这传世神兵,不过才二十多年就要还回去,可受限于名誉等等……那人的坟冢又不能起出来,后人还要年年祭拜,这不就是欺负老实人吗,换谁谁不憋屈!?
“理解理解!”
尽管自己是当事人,但承了苏阖的传承,便要继承他的因果,严青栀不觉得委屈,相反还挺同情对方的。
“江湖中人自然要用江湖中的方式解决,左不过就是什么斩妖联盟,除魔大会,坐实了你妖女魔女的名头……”
严青栀脸色瞬间一变,她还要科举呢!名声的重要的……
见她如此,梅横恶趣味达成。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其实当年苏前辈能够促成那件事,是因为祝家之中有一位他的拥趸,身份地位颇高,在其中穿针引线,才能如此,只要那位苏前辈的拥趸还活着,想来应该不会做这样与你撕破脸的事情。”
严青栀:……
合着你搁这大喘气呢!?然后是不是又要告诉我一个悲惨的消息,比如说……
“拥趸?我大伯今年都七十多了,他的拥趸不会……”
不会老死了吧!?
“那位今年大约四十多岁吧!听说打铁的人身体都很好,这会儿应该还挺健康的!”
严青栀心里对着梅横翻了个大白眼。
“那如果他活着,会怎么做?”
“嗯……应该会,以铸剑山庄的名义举报一场武林大会吧!作为比武的头名,应该能得到一些奖励,比如说铸剑山庄刚铸造出的神兵,比如说前朝传世的武器……”
严青栀一脸震惊,她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以她的经验和天赋,起码得再过十年才能达到自己的武道巅峰,如果对方真的在这时候举办一场武林大会,她能取胜的希望不说基本为零,可差不了多少吧!
“那我也没希望赢啊,我到现在都打不过武道实力不断后退的苏大伯,我凭什么能拿武林大会的头名啊!?”
严青栀欲哭无泪。
梅横这时候转过身,又把自己的茶壶拎了起来,严青栀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翻了个白眼,哼!苏大伯让她去拿回破云枪,肯定是有把握的,虽然过程艰难,可也不会给她设定一条走不通的路。
眼下梅横将事情说的这么严重,肯定是有什么别的心思,严青栀嘴巴动了动,无声的说了一句。
“我大伯果然没说错你,花花肠子一堆!”
她这边刚才无声的叨叨完,梅横那头已经转过身来,严青栀立马摆出了无辜又悲伤的表情。
四目相对,梅横瞬间没憋住,直接笑出声来。
严青栀:……
她表情变化,神色淡淡,可越是这样梅横越是笑的厉害,到后来水都端不住了,撒了一地,而且根本无法直视严青栀,只要看见她就控制不住自己。
好一会儿,这种情况才停了下来,严青栀已经懒得在梅横面前装了,她活动着自己的手指,心中已经开始琢磨是不是要用暴力解决问题了!
梅横这时候才渐渐平静。
“算了……呵呵呵……我比较习惯你这个样子!”
严青栀深深的叹了口气,总觉得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似地,但一时没想起来在哪听的。
“其实你不必担心,就算真有武林大会,也会有所限制,比如说,年龄,帮派等等……而且破云枪这顶级神兵的名头是对应枪法的,没有相应的枪法,这杆长枪因为重量等等的问题,只会成为武者的拖累。”
“想要将它带回去的,大约都是跟你们一脉有仇的吧!”
严青栀觉得梅横这话,安慰了跟没安慰一样。
“可不管对手是谁,我都必须考虑外界情况,都没办法保证自己会赢。”
“这是当然,他们的目的本就在此。”
不然人家出钱又出力的,难道就是为了捧你成名!?当然是让别人看看这一代的破云枪传人,实力多菜!后面好嘲讽一波,顺便还能说自己可没有食言,是你们自己没本事等等。
严青栀甚至都在想,如果他们再找机会将破云枪收回,自己是不是也没有办法。
“那如果不在我手上,我恐怕很难再将破云枪拿回来了吧?!”
她心中还是有些失落,虽然知道这些事情并不在自身,可想想以后要送上门去让人打脸心里也不会痛快。
“怎么会!不是还有苏前辈吗!”
“你倒是对我大伯充满信任,也不怕我大伯也没有这实力!”
听了严青栀的话,梅横眼中有惊讶闪过,但马上明白了什么,有些恍然的摇了摇头。
他神色的变化瞬间被紧盯他的严青栀发现。
“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
梅横没有瞪着眼睛装无辜,见严青栀发现,对她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看来有些事情只能等你们参加科举的时候才能知道了!”
“什么时候学的旁人那话里有话的毛病,梅司使您可是好人啊,向来坦坦荡荡的……”
严青栀违心的奉承,听的梅横很是好笑。
“我可不坦荡,我花花肠子多着呢!再说,有些话苏前辈不和你说自由他的道理,我悄悄说给你听,那我成什么人了!?别问我了,你的一个人情已经消耗光了,再问就要收费了!”
严青栀的退路被他堵的死死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才是。
外面的天光正好,盛夏的微风吹过院中的绿植,游廊上挂着的灯笼轻轻摇晃,那流苏飘动之间,仿佛带着时光的线条,花窗之下的两人挨着坐着,一个笑着,一个拄着无语的看着对方,此刻时光静谧,岁月正好。
380 两颗异星
入夜,几道身影在街上飞快穿过,几个人一边走一边将黑色的面巾蒙在脸上,他们动作迅速,合作默契,一人跃起,另一人垫着他的脚便将他送进了一个院中。
此时已经过了亥时,院子里只有两个守夜的人拎着灯笼正在巡视。
“狗子哥,你说这江湖中人也那么势利眼啊!当时人家说邵家庄的大小姐要比武招亲,我们几个还笑话他们来着,就那大小姐,二十五了都嫁不出去,比武招亲还能有人来?结果你看,这周围的几家客栈都挤的住不下了!他们不过就是看上人家邵家有钱有势吗!”
被他唤做狗子哥的人呵呵的笑着。
“你也别觉得江湖中人就有什么例外的,要我看啊,那都是人,只要是人,就没有不爱这个的!”
说着他搓了搓手,比划了一个数钱的手势,跟在他身边的杂工顿时笑出了声来。
“你说的是,这江湖中人他也是人啊!”
“那是自然,哎……就是可怜咱们,一个月赚不了多少钱,这人多了还要守夜,你说这些江湖人哪个不比咱们厉害,还用得着咱们守夜!别说遇上了歹徒我也打不过,就说这打得过的又能怎么样,也不多给工钱!”
他的话精准的切入了对方的心中,那人瞬间一拍大腿。
“可不就是这个理!”
“要我说,差不多就得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会,休息一会儿,总好过在这里喂蚊子,反正啊,等他们闹出事咱们再过来,就说走到别的地方去了,也没人能吧咱俩怎么样!”
听了这话,身边的人眼睛一亮。
“狗子哥你说的对呀!”说完他声音又放的更轻了一点。
“而且,这里未必就会有其它人过来,咱们这一代又不是门开城,平日里治安还是不错的!嘿嘿……咱们就先休息休息……”
“休息休息?”
“呵呵呵……”
两人一拍即合,几句话的功夫,就觉得回去找个地方坐着休息才正合适。
不过就在转身回去的瞬间,那个叫狗子的人跟身后墙角处的阴影招了招手,阴影里的人悄无声息的转移,没一会儿就准确的停在了一个小院门口。
这边的院子不算太高,几个人都不需要垫手就爬上了墙,几人借着月光一通比划,而后从墙上跳下,有序的开始朝着院中的房屋靠近。
就在他们靠近的瞬间,严青栀已经从床上下来,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拉开门便冲了出来。
这几个人都是以轻身功夫为主的,一个比一个的纤细,这样的人倒是轻快灵活,但力气其实并没有那么大,严青栀一出来把他们吓了一跳,但马上便有人看出严青栀是个姑娘。
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的响起。
“是那女的,一起抓了!”
严青栀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几个人是冲着梅横来的!
这人长的要是好看一点,性别已经不能成为阻碍别人觊觎的门槛。
而她因为之前在外面行走时,多少易了容,虽然看见的人还是觉得挺好看的,但到底没有那么惊艳,倒是被这些人给忽视了。
“找死!”
严青栀冷笑一声,伸手摸出了几枚铜钱,一挥手就把那几个人的膝盖骨给打穿。
几声闷哼当即响起,撑不住身体的几人立马冷汗岑岑的跪在了地上,有的人甚至根本没看出严青栀做了什么!
“你你你……你是什么人?”
“你对我做了什么?”
严青栀一身白色的中衣,长发带着卷曲的弧度披散在肩上,娇嫩白皙的肌肤在月光之下仿佛熠熠生辉,放在平日里,他们见到这样的女子,必会说上一句‘莫不是仙女下凡’可如今,他们只会说……
“妖怪!”
“鬼呀……”
“你别过来啊!”
“……”
严青栀没有堵了他们的嘴,就是为了让房间里的梅横听一听动静,这些人是为了抓梅横才过来的,自己把这些人抓住,那可都是人情……
不过可惜,这些人号的严青栀耳朵都疼了,梅横躺在屋里还是呼吸绵长,睡的香甜,也不知道是装傻的实力高超,还是睡觉就这样!
她无奈,只得将这些人堵了嘴捆了起来,准备去敲梅横的房门,让他这个天镜司的左司使亲自审一审,万一是什么仇家派来暗杀他的呢。
只是她刚这么一想,院子外面又传来了动静,又是几个人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她的院外……
严青栀:我看起来像是一个很好欺负的弱鸡?
院子里捆成一团的几人眼中光芒各异,有人幸灾乐锅,有人幽幽叹息,大家毕竟是同行,眼见着他们跳进火坑,心中都有些情绪。
而后就是刚才的过程重复一遍,堆在院子里的人又多了一些,原本不大的院子此刻已经堆的很拥挤了。
严青栀将人捆好,这才去叫梅横出来审问。
梅横:……
这就是自己睡不好觉也不让别人睡好觉的主。
实际上梅横也早就醒了,只是不想承了严青栀的人情罢了,但这会儿一见严青栀如此主动,担心自己继续装睡会让对方恼羞成怒愤而破门,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坐了起来,而后叹了口气,说了一声。
“进来吧!门没锁……”
话音一落,严青栀突地闯了进来,眼中满是兴奋,衬得她五官更加明艳。
见她只穿中衣,梅横一愣,赶紧转过头去。
两人虽然曾经同处一室,但只要他能看见的时候,严青栀便是衣衫整齐……理论上讲,对方这样不修边幅实在于礼不合。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有他这种古人才有,作为穿个吊带都能出门扔垃圾的现代人,她这从脖子裹到脚的穿着已经过于保守了,她根本就没意识到梅横在慌什么,冲进去二话不说,掀起床上的幔帐就把梅横打横抱了出来。
梅横完全没有准备,吓得脸色苍白,惊慌失措,一把抱住了严青栀的脖子!
等到梅横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严青栀安置在了院中的躺椅之上。
严青栀站在他的身边,跟他讲明了刚才的情况,当然其中也夸大了她抓这些人的难度,让抓到了一堆槽点的梅横根本无从吐起。
有时候破绽多到让对手眼花缭乱,也能起到一定的御敌作用。
梅横深深的叹了口气,坐在那里名义上指挥严青栀审讯,最后得到了一个客栈里有人将梅横消息泄露给他们换钱的结论,两边一对,竟然发现是一鱼两吃,全都气的压根痒痒。
严青栀这人向来自诩心地善良,得知他们竟然也被人骗了之后,飞快的跑了出去,半刻钟不到,两个在外面巡守(打盹)的杂工被她拎了回来,找到了正主,严青栀放另一个傻子去招呼掌柜的过来,此间事情自然不能轻易放过,除了这些人已经多次联手搞这样的事情影响不小之外,客栈未必没有监管不利的情况。
掌柜的听说严青栀抓了一院子的人时,吓得差点没抽过去,但还是飞快的穿好了衣服,赶紧跟着那杂工过来,同时严青栀也在梅横的‘指点’之下,把外衣穿好,头发束起,又给梅横也收拾板正。
过了好一会儿掌柜的才来,看着这一院子的贼人用眼睛齐刷刷扫向他的时候,掌柜的险些晕了过去。
不过一想,自己也不是没有后台,这些人骑到自己脑袋上拉屎不要紧,可这屎恶心的那是背后的老板!
掌柜的瞬间挺直了背脊,大手一挥,就让人去通知他背后的帮派,今天这些人必须得弄死……
处理好这些人之后,就到了严青栀最喜欢的赔偿环节,只是可惜,这次的钱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要,但巧的是梅横打着跟她一样的主意,说什么都不给严青栀一点机会。
两人推来推去,最后严青栀大手一挥,不要钱了,让客栈掌柜以梅横的名义,去把之前被这些人卖掉的人解救出来。
掌柜的一听严青栀这意思,脏话差点脱口而出,当即就要指责严青栀脸大。
但不等他开口,严青栀却是放出了一句他想都想不到的狠话。
“我苏青最是恩怨分明,这原本就是你们疏忽才导致的,现在让你们以救人代替赔偿,那是给你们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若是这点事都完成不了,我看你,和你背后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直接跟那些迫害他人的贼匪一起去死好了!”
掌柜的听到苏青的名头,心神皆是一震!
严青栀绕路,又是靠着一双脚走过来的,自然比门开城的消息到的晚,这会儿弱不是比武招亲的事情放在前头,整个里南城可能全都是她的故事了!
那些说书人为了追上她的脚步,一路上边走边讲她的故事,两年前她与严青栀君同月陆涧一行人,艰难的破坏了异常鬼市拍卖,靠着明朗才从追杀之中逃脱的故事,已经被这些说书人渲染成了严青栀单枪匹马横扫门开城,在里面杀了个九进九出救出了一大群无辜百姓……
甚至为了救人,不惜自身安慰,险些重伤不治,但等到她两年头伤势恢复归来,一人一枪单挑一城,只为扫尽世界邪恶,还人间一个太平……
严青栀嫉恶如仇且有仇必报的形象已经被这些人联手打造了出来。
当然因为时间尚浅,不信的人巨多,这掌柜的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如今,他开始怀疑了!
妈蛋,这人脑子是傻了吧!给钱都不要,就要救人!莫不是这时间真有那为了别人连自己性命都不顾的人?
掌柜的愤怒又恐惧,但最后还是苦笑着认了这种赔偿方式,不过同样的,那两伙人现在也不能杀了,还得等他们交代出那些人都被卖到了哪里才行。
上头的人张张嘴,下面的人跑断腿,严青栀收拾完他们,转头就找梅横兑现。
梅横对于严青栀这种做买卖都不过夜的行为表示了高度的赞誉,他竖着大拇指对严青栀称赞道:“严姑娘真是厉害啊!”
严青栀谦虚的表示过奖过奖。
等到客栈里的人走了个干净,严青栀这才扒着梅横摇椅的扶手飞快的问道。
“风家的人为什么要杀我?”
梅横生无可恋的打了个呵欠。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不过就是追名逐利罢了!”
“他们追名逐利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都不认识他们呀?”
严青栀对梅横这个回答十分不满意,继续追问。
梅横深深的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坐直了身体,原本他想要敷衍一句,等睡够了再说的,可他一转头,就看见蹲在他手边的严青栀,正用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
严青栀那一双杏眸清澈见底,里面装了满满的信赖,似乎从来都没觉得梅横会敷衍和欺骗她一般。
一瞬间,梅横就败下阵来。
反正本来也没想过瞒她,现在说和明早说其实也没有太大区别。
“风家以玄术见长,涉及堪舆风水,测字看相,取名占卜,观测天相等等等等……”
严青栀歪着脑袋一脸不解。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这些,也不抢他们生意!难道因为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梅横一愣。
“坚定的什么?”
严青栀怕梅横跑题,不想跟他解释什么是唯物主义什么是唯心主义。
“没事,就是说我也不会玄术,怎么阻拦他们追名逐利啊?”
“你影不影响不是你说的算的,也不是我说的算的,七年前,他们曾经在观测天象的时候,发现他们常常观察的星宫之内,出现了两颗不属于那星宫的异星,从玄术的角度讲,这是变数,若想要继续追名逐利,那便要消灭那两个变数。”
严青栀一脸不可置信,七年前,那正是她和严青竹穿越过来的时候,难道他们真的是风家的变数?
可转念她的脸色便难看起来,说到底她还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星象和自己的命运相连接的说法,她并不认可,作为一个接触过太空的现代人,她清楚的明白每一个星星都是一个星球,它们并不是为了左右谁的性命而存在的,它们的存在只是因为存在而已!
每一颗星球都在各自的轨迹上运行,如果有了改变,那也是流星或者周围的行星在某一时刻转到了可以肉眼观测的位置,这怎么可能是她和严青竹控制的了的!?
说句不好听的,她和严青竹两个渺小的人类,怎么值得两个星球为了他们而改变轨迹!?这合理吗?
何况,就算真的有星象一说,就为了一个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要把他们俩除掉,就是对的嘛?这种行为可以被人认同吗?
两条活生生的人命,什么都没有做过,就要为了两颗星星而付出生命的代价,严青栀觉得可笑至极。
也是因此,她觉得风家的人荒唐极了,愚蠢的好像是一窝生活在阴影之下的老鼠,连坦坦荡荡面对困难的勇气都没有。
下意识的,一个问题被严青栀冲动问出。
“所以七年前追杀我们的就是风家的人?”
说到了七年前,梅横瞬间有些心虚,他转过头叹了口气,没有直面回答严青栀的问题。
“行了,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让我回去睡觉吧!”
梅横坐直身体想要回去,却被严青栀一把按住,只见刚才还一脸气愤的人,这会儿已经一脸天真无害。
“等等,我刚才抓了两拨人,还有一个问题呢!”
梅横一脸不可置信的把她的手扫开。
“你刚才就问了两个问题!”
严青栀怒而反驳,虽然这个人情十分牵强,她还想要一分为二的行为很不要脸,但她不要脸和梅横不要脸是两回事。
“怎么可能我刚才就问了一个问题!”
梅横冷笑一声,伸手给严青竹数了数。
“你第一个问我风家的人为什么要杀你,我说为了追名逐利,你第二个问题是你也不会玄术,怎么阻拦他们追名逐利,我给你讲了异星的事情,这还不是两个问题吗!”
严青栀心虚的差点装不下去,一边笑场一边否认。
“不可能,这明明是一个问题,是你先回答的太敷衍了!”
梅横抱胸看着她,理直气壮。
“你的人情有多敷衍,我的回答就有多敷衍!”
严青栀杏眸圆睁怒瞪梅横,梅横也毫不在意的回瞪回去,几个呼吸之后,严青栀败下阵来。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要不这样吧!看在我是大客户,一次消费两个问题的面子上你再送我一个小问题!”
梅横冷哼一声,一副不屑于严青栀这等不要脸的人为伍的架势。
只是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严青栀已经摸到了一点梅横的命门,她一瞬间就变得呆萌可爱,拉着梅横的胳膊说什么都不放开。
“二送一啊!送一个送一个!你看看向梅司使这样的人物,能欠一个人两个人情是多不容易的事,为了这样的事,你就送一个吗!就一个就一个……”
她歪头卖萌,伸着一个手指看着梅横,‘一个’‘一个’的卖萌撒娇,梅横就这么淡淡的看着她。
换做旁人,一个钢铁一般的英雄好汉,蹲在这里卖萌,那梅横肯定是说什么都不告诉她。
可长的好看到底是占优势的,梅横被她这么一说到底还是没挺住!
“好吧!送你一个消息也不是不行,但是规矩不能破。”
严青栀连忙乖巧的闭嘴,等着梅横的后话,只是梅横敏锐的发现,严青栀拳头攥了起来……
“咳咳……这样吧!咱们都这么熟了,不如你叫我一声‘梅大哥’听听!”
梅横笑的蔫坏,严青栀瞬间笑成了弯月眼,甜甜的开口。
“梅大哥!”
她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如果叫一声‘梅大哥’就给她一文钱的话,严青栀能叫的梅横倾家荡产。
梅横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还以为严青栀能矜持矜持,可看来是自己想的太多。
“好吧!你问吧!不过作为赠送的消息,我会则情况而定,若是不能回答的,就不会回答。”
严青栀一听这话立马变了脸色,怒而站起。
“我不管,你之前没这么说!”
梅横摊摊手。
“你要是不要就算了!”
严青栀:……
“你……行!”
白捡的消息,不要白不要!
严青栀开始回忆这些年的事情,她心中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梅横,但是其中不暴露自己秘密的问题不多,又要保证梅横回答的就更不多了!
犹豫再三之后,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困扰自己很久却一直都不敢开口的问题。
“你认识高素吗?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吗?”
高素这个人对严青栀来说是无论如何都翻不过的一页,以前因为不知道自己被人追杀的背后牵扯着什么,不敢暴露,也不敢追问。
可那些隐藏的真相被严青栀掀开了一角,如果自己真的是因为两颗异星的事情被人追杀,那她将自己七年前的事情告诉梅横也没关系。
何况,梅横作为天镜司的左司使,如果真的了解过自己,那高素曾经的所作所为就肯定瞒不过他!
高素是天镜司的人,她的行为可能涉及到一些机密。严青栀与梅横之前关系平平,虽然见过面,有过牵扯,可也不好追问一些太私密的事情。
但如今,倒是可以问一问了。
更甚至梅横可能和七年前的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马上就被严青栀按了下去,梅横七年前才多大,那么点个小屁孩懂什么!
即便严青栀和严青竹当时是成年人的灵魂,因为年纪小而导致的问题也是左一堆右一堆的,何况梅横这样一个身份特殊的人……
“认识!”
梅横听到严青栀问高素,他的心里也多了一点波澜。
“她现在在漠北处理要务,若是你想见她,可以等我联系到天镜司的人时,给她下命令……”
严青栀心中一直都期盼高素还活着,但真到对方还活着时,依旧抑制不住的高兴,她赶紧摆手。
“不必不必,知道她活着就够了!不需要打扰她的生活。”
高素是一个有追求的人,虽未女子,但她也是刚强果敢的,严青栀很敬佩她,但也明白,两人的思想和生活轨迹并不相同,以后也不会成为朋友,知道她的消息就足够了,实在没必要见面。
看见她的笑容,梅横心中好像被什么拨动了一下,他突然脱口而出。
“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沉浸在自己喜悦之中的严青栀立马回神,转头问他。
“你说什么?”
梅横淡淡一笑,转头看了看天上的弯月。
“没什么!今天的月色真不错,我都忘了上次这么单纯的欣赏月色是什么时候了!”
梅横心里有太多的思念和哀伤,就算他不想在严青栀面前隐藏,都不知道要如何表达。
眼见着严青栀听了他的话,也转过身去看天,他嘴唇微动,所有的苦难在今夜悄然泄露,只凝结出了一句。
“这样挺好的!”
严青栀来这个世界七年,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夜晚,习惯了这样的月色,看着一如既往的天,一如既往的月色,有些疑惑。
“什么挺好的!”
梅横淡淡一笑,那些背负在他身上的压力,突然就消失了很多,他仰头看着严青栀负手而立身影,轻轻的说了一句。
“莫管多苦悲,与君共同行,挺好的!”
梅横已经好几天没跟严青栀咬文嚼字了,乍一听见,严青栀还有些不习惯,她抿了抿嘴,皱着鼻子点评了一句。
“你这句说的不好,一点都不押韵。”
梅横无奈苦笑。
“行了!你快抱我回去睡觉吧!我都要困死了!”
严青栀这才反应过来,大半夜的是自己把梅横弄出来的,还得给人家送回去。
她弯腰将梅横抱起,但梅横却又有话说。
“唉唉唉……你这个没抱住我腿弯,这么着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严青栀被他这话都要气笑了!
“还没有安全感,我送你撞墙好不好!一个脑锤一个响,安全感爆棚!”
梅横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甚至还有些更不要脸了!
“本官官拜五品,而且是可以无召进宫的皇帝近臣,给你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你竟然还跟我……歪歪歪……你别吓唬我啊!”
严青栀将梅横的脑袋朝下,让他顺着重力往下滑,吓得梅横死命的勾着她的胳膊。
“你过分了!本官要送你进天镜司的大狱……哎哎!算了,算了!各退一步,各退一步!”
严青栀这才心平气和的把他抱紧屋里,扔在床上,将自己的碎发一撩,‘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留下梅横翻了个身,拄着脑袋看她得意的样子。
“好!很好!本官记住你了!”
381 去看看比武招亲吧!
梅横回房之后很快就睡了,但严青栀却坐在桌前将这些事情都写给了严青竹。
一边写一边想起了两人此时的境遇。
严青竹兵役的时间就要到了,不意外的话,他应该会回到巢郡,可惜两人两年多没见,严青栀这边又不知归期何时,再见只怕要到考试的时候了!
她刚一想到这些,就发现半夜不睡觉的严青栀飞快给她回了一条消息,严青栀赶紧打开一看。
“知道了,你在外面别玩疯了,记得看书。”
严青栀:……
呵呵,没有思念了!
重新躺回了床上,严青栀心中浮现出了诸多往事,许久没有睡着,索性盘膝坐起,闭目打坐。
时间点点滴滴的过去,等严青栀睁开眼睛时,已经天光大亮。
严青栀走出院子,叫了一桌丰盛的早饭,又让伙计帮她寻摸个轮椅回来,等到梅横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床边放了个轮椅。
对于严青栀不请自来的行为,梅横也没有多说什么,收拾好了自己便轻车熟路的坐着轮椅出去了。
早饭又摆在了外面的游廊上,梅横出来的时候严青栀已经坐在花窗底下的摇椅上晒太阳了。
桌面上虽然只有一碗粥和两个包子,但梅横从那未尽的痕迹上也能看出刚才战况的惨烈,他摇了摇头,很快便吃完了饭。
严青栀没有多留的打算,她准备听听梅横的想法,不出意外的话,她今天是一定要上路的。
昨夜她在客栈暴露了身份,身后追杀的人想来很快就要到了,严青栀享受过这样的悠闲,就不喜欢之前那种疲于奔命了。
“里南城有天镜司的人吗?你需不需要联系他们?”
梅横放下碗筷,拿出手帕擦了嘴角。
“应该有吧,不过天镜司里也不全是我的人,我是不准备联系的。”
梅横不联系严青栀也没话说,两人一路走出来,还是梅横指路的,而且听梅横说,他曾经在云海洲生活了四年多,对那边的势力比较熟悉,严青栀觉得带着对方也挺不错的,起码能帮自己规避掉不少问题。
临时找的向导,哪里有这等知根知底的人更可靠。
再说,梅横脑子里全是各种消息,只要对方不离开,她就能从梅横这里得到不少她想知道的信息。
严青栀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些消息了!
“哦!那我一会儿要出去买些东西,你跟我一起吗?”
梅横听出了严青栀的试探,自己费力的推动着轮椅的木头轱辘,转过身来。
“我也想出去看看,虽然听说过许多比武招亲的事,但真正见到,还是头一回!”
他一说,严青栀也来了兴致。
“对呀!我也没见过呢!”
经他这么一说,严青栀也来了兴趣,这比武招亲还真是少见,比那种抛绣球选夫婿的都少见。
这时候许多人都还是迷信的,要是有个长的像那么回事的人,跟这户人家的当家人说,你家的女儿怎么怎么样,只有哪年哪月哪个时辰路过哪的人娶了她才能化解,就会有人抛绣球择婿。
这种不讲道理甚至都不需要有什么选秀啊,或者被那家的纨绔盯上的威胁。
不过,比武招亲就不同了,比武招亲的目的说的是要给女儿找个更强力的靠山,但实际上也是为一个家庭增加有力量的打手。
像是那种夫妻两人在江湖上游荡,兴致来了就给女儿比武招亲的这种实际上非常少见,除非他们跟女儿有仇。
否则若是姑娘长的好看,被那个路过的公子相中,公子让打手代他出战,一路过关斩将最后连那两夫妻都控制不住局面,又要怎么办?
这女儿是嫁还是不嫁!?
嫁了过去心明镜知道结果,不嫁的话连个合理合法的制衡手段都没有……
当然了,这种情况的话,爹妈一般是不会知道女儿最终过的有多悲惨的,不然岂能连对方人品都不看,就琢磨着武功高强了!
严青栀是不能理解这种的,武功高强对一段婚姻到底能有什么影响,是为了对方家暴的时候,自己的女儿肯定打不过他吗!?
如严青栀这般看的透彻的人显然不在少数,所以严青栀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有人这么正式的比武招亲。
寻常的江湖中人是很少会用这种的方式择婿的,大赵女子的地位没有历史上那么低,尤其是混江湖的人思想更是开放,他们之中许多人都是前朝末年迁徙到这边的,家族观念比较轻,帮派观念比较重,更看重实力,女子若是实力强劲,大家也是心悦诚服的。
所以这样人家的女儿如果比武招亲的话,招的都是实力强劲,自己帮派又有能力钳制的人。
至于说会不会出现意外,基本上很少。
这种比武招亲一般会持续半个月左右,来到这里报名的人都会有专门的人筛选调查,那些个实力强劲但人品不行的,直接就会面对一个跟他差不多的对手,若是两败俱伤便是更好,若是一胜一负,自然就淘汰了一个。
等到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些人大概什么情况,人家女方背后的势力已经有了大致了解,最后在比武的时候直接来个车轮战,甚至女方的叔伯舅舅哥哥姐姐全上去甩一轮,不放水很难有人坚持到最后。
所以真正留下来的,那都是为了这个帮派和家族增添助力的人。
“你快点收拾东西,我推你过去!”
严青栀从摇椅上翻身而起,几步就跳到了梅横身边,她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长枪和小包袱就放在脚边,一手一个,拎着就走。
不过梅横这会儿还没收拾好,甚至头发都还有些散乱。
她没有参与梅横收拾东西,但是却给梅横重新梳了头,后来还想要给梅横易个容,却被梅横一把拦住。
“我没那习惯!”
严青栀脸一板,呲着牙就要凶他,但梅横态度十分坚决。
“我可是朝廷命官,平日里干的就是藏头露尾的活,本人再藏头露尾,可就太丢朝廷的脸了!”
“这种说法太牵强了,我不信朝廷命官就没人易容的!”
严青栀很执着,她拿着刷子已经想要往梅横的脸上扫了。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他们哪有本官这等的美貌!”
梅横不客气的嘲讽,顺便偏着脑袋躲刷子。
“再说了,你可是破云枪苏青啊,作为英雄身边跟着个美人不是很合理吗!”
他这话一落,严青栀的手瞬间停住。
她突然觉得梅横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她若是英雄,身边有个美人倒是更容易打出名气,而后她又上下打量了梅横一番,皱眉表示自己刚才梳的这个发型不够潇洒,甚至这身衣服也与梅横的气质不合,一会儿应该再买一套。
想一想,自己以后出场的时候,先是一脚把梅横蹬出去,当梅横长发白衣,飘然若仙的姿态震慑旁人,她在悠然登场……
而后……
而后……
而后,大家都去看梅横了,还有她什么事!
“我算什么英雄,咱们俩里只能有一个美人儿,那就是我!”
说话间,她的刷子已经落在了梅横的脸上!
梅横:……
“莫不是你嫉妒我的美貌!”
“呵!开玩笑!我嫉妒你?!”
梅横撇嘴。
382 晦气
最后两人也是一起易了容的,梅横被化妆成了一个病殃殃的青年,严青栀成了他一个男女莫辨的同伴,倒不是下人,因为两人穿的衣服质量差不多。
不过两人这样的打扮出来看热闹还是引得不少人围观。
梅横与严青栀的气质通过易容术也难以隐藏,以前严青栀觉得梅横威势太重,若是有气质,也得是那种反派枭雄的感觉,但没有想到,当抛开了容貌身份之后,梅横竟然一身的贵气。
他就坐在轮椅上,轻飘飘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与常人不同的仪态加成,以前严青栀还觉得是对方长的太好,自己看的时候带了滤镜,现在才发现,长相可能是他内在的拖累,即便他易容之后的相貌不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审美,但因为气质也让他看起来与众不同。
而严青栀自己就更不用说了,武者行动之间的洒脱与干净利落,都带着强烈的爆发力,那种锋而不露的气质让她看起来仿佛就比别人多许多的故事,再加上更偏书生气的打扮,让人一眼难以分辨出她的性别,可多看几眼之后,不自觉的就会被她所吸引。
那种功夫练到了一定境界之后,行走坐卧自由韵律,外行人不懂,看着觉得舒服,内行人明白,更觉得锐气内藏。
两人这样的组合,在江湖中人汇集的地方很难不吸引外人的视线。
这世道没什么娱乐,大家都爱吹上几句,谁谁谁的经历,某某某的见闻,其中出现频率最多的就是类似于严青栀这样的人。
比武招亲的擂台在里南城城南的一处开阔之地,那旁边有一座湖,湖周围是一片枫树林,可惜这个季节枫树还是绿的,没有那种红枫满天的美景。
就在这片树林之前,有一处空地,平日里各种节日都会在这里举行。
这几天湖边这一块又火爆了起来,许多商贩都在周围的街市上摆摊,街面上的客栈酒楼人流量爆满,客栈的房价更是一涨再涨,严青栀前一天租的院子,因为离得远些,都已经不是最离谱的了!
如今有了条件,严青栀推着梅横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发现周围的摊贩质量参差不一,便没了逛下去的兴致,雇了一架马车直接去了城南。
果然,城南的繁华与城北完全不同,街面上小吃的味道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严青栀雇的马车没到地方就走不进去了,她便将梅横从马车上搬了下来,两人一起往擂台的方向去。
这会儿才巳时多点,正是比武的时间,一群人起哄的声音隔着好远都能听见。
严青栀倒是没什么着急的,她和梅横又不准备上擂台,这时候过来也就是看看热闹,严青栀还想着,多看看这周遭的情况,等晚上记录下来讲给严青竹。
当然小吃的话,她直接就多买了不少,仗着自己吃得多食量大,悄悄放进空间里不少,都是分享给严青竹的。
两人一路逛吃逛吃逛吃,没多远的一条街,愣是走出了三刻钟去,等到擂台前面正好巳时过半。
严青栀踮着脚看人群里面的情况,梅横则捏着鼻子闭着眼睛不去看周围的环境。
入海川的气候比较热,眼下又是夏天,一大群人挤在一起的味道实在算不上多好,不过热闹的氛围确实有趣。
严青栀蹦了几下都没看清楚上面的情况,撸起了袖子便要大干一场,她双手左右开弓,用肚子顶着梅横的轮椅,从拥挤的人群之中直接开出了一条道来。
像她这样的武者,想要做到这点并不困难,虽然过程中被人骂了不少回,还有人跟在她屁股后捡便宜,但严青栀完全不在乎,嘴上不停说着‘不好意思’但动作却没有半分谦让,很快挤到了最前面的地方。
身边一个穿了一身白衣,手持折扇的纤细男子被严青栀轻柔的推向旁边两步,有些不悦的转头看她,结果一搭眼就看到了一脸病容的梅横。
“咦……什么人啊!晦气!”
梅横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被人这样公开嫌弃过,笑眯眯的觉得新奇,但严青栀这人最听不得‘晦气’两字,正要道歉的话当即收了回来,反而冷笑一声。
“就你这一身白的还嫌别人晦气!”
这里可是大赵,还不是后世穿衣自由的现代,寻常人是很少光穿白的,就连严青栀这种装逼惯了的穿的都是各种五颜六色,白色只会是中衣和里衣,像是这种直接一身白,还招摇过市的人,大概只有在入海川或者云海洲之类的地方才能看见了。
那人折扇一抖,嫌弃的挡住自己的口鼻,皱眉看向了严青栀的方向。
“呦!我说这人生着病呢,就不要推出来看热闹了吧!这一激动要是死在这里,不是平白给人添堵吗!”
两人阴阳怪气的过程中已经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梅横坐在轮椅上看着十分悠闲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被人指责晦气的人,反倒是严青栀听见别人这么说话,当场战意澎湃。
“我看你是不想好好说话了吧!”
严青栀不愿意跟那人一样阴阳怪气,这些话要是说她的,她当然又无数反驳的话,可毕竟是说梅横的,跟着人纠结太多总归都是要牵扯出梅横的。
但这口气她也是忍不下来的!
开玩笑门开城那么多帮派她都不忍,跑着来忍一个看热闹的,那多对不起她的仇人们啊!
“怎么?你还能打我啊?”
男人顿时笑的前仰后合,这里可是邵家的场子,严青栀动手就是不给邵家的面子,虽然说邵家也不是多厉害的家族,可在里南城还是数得上号的人家!
听出这人仗着邵家挤兑严青栀,周遭也有人发出了嘘声,当然还有人跟着一起哄笑。
也不知是台上的比武不好看,还是他们这边的动静太吸引人,一瞬间,严青栀便感受到了许多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她冷笑一声,觉得放狠话实在不符合自己的逼格,自己就应该一言不合就动手才合理。
383 上擂台?不不不!
当场出了口气的严青栀内心十分舒爽,收手之后顺便放了句狠话。
“嘴上无德,给你长长记性!”
这会儿让那人说话他也不敢了,别说前排牙没了以后,他嘴都塌了,说话也漏风,这时候多哼一个字都是笑话。
见他欲哭无泪气的浑身发抖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严青栀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擂台上面了。
此刻擂台上的两人明显都是老油子,花拳绣腿,描边大师,俩人不知道打多久了,但眼见着都没什么太大损伤,看他们这德行,在比划一个时辰也没有问题。
他们打的倒是大汗淋漓,但看台之下的人难受的心都痒了,所以这会儿就算严青栀转过头去,也还有人在小声议论着她。
明显刚才这一出比擂台上那两人好看多了。
严青栀深深的叹了口气,拳头攥了攥,暗恨台上的两人不给力,擂台之下,有邵家的人已经关注到了这边,甚至还悄悄往这头靠了靠,那个白衣男子很快就从人群人退了出去,这时候已经有镶牙的人了,一口牙都打掉了不一定好修,但这种还剩不少的,只要做个架挂上去就好了,当然没有后世的舒服,但总比没牙好。
反正严青栀是不担心那人的。
时间又过了一会儿,擂台上的两人依旧没有分出胜负,但是时间到了,最后两人一起进入到了下一轮。
严青栀眉头一皱,感觉一下就明白这两人打的什么主意了,只是略微思考,也能明白,这种漏洞肯定是邵家有意为之,这样可以让比武招亲的时间更长一点,也能给远些地方的人一个机会,还能拉动周围经济,虽然说这样看着挺恶心的,但也不是谁都不要脸,这一场的两人倒是好端端的,可等到他们下一场的时候就不知道要对上什么人了,弄不好还有邵家人出手,专门揍他俩爽一爽呢!
就在这两人红光满面,在众人一片嘘声之中下台以后,又有两人很快站到了擂台之上,一个长相不错,身材健美,穿着一身劲装的女子也跟着上了擂台,站在中间简单的询问了他们两句,便开始跟众人介绍起了两人。
除了名号之外,还说了两人的一些事迹和两人的影响,她口才很好,将那两人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编的故事讲的挺有意思的,引得台下之人一片哄声。
就在这时候,严青栀发现两个端着大托盘的小男孩从后面走了过来,托盘上放着三摞牌子,总有人扔上去一点钱从里面拿出一个或者两个牌子来。
也有人会问一问赔率的问题,那两人很快便给出一个回答,显然这头的赌局都是小头,大头说不定在周围哪个赌坊里面。
到了严青栀面前的时候,严青栀也就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参与赌博的打算,即便是找找乐子,她都不会去做。
不过,梅横倒是抬手扔里几个铜板买了一个,见他这样,严青栀只看了一眼,也没多说。
很快,台上的两人便打了起来,这两位比刚才的人强太多了,也没有半分敷衍,很快就决出了胜负,梅横正好压中。
而后就是下一轮,如同刚才的过程重演一般,只是上台的人换了,那女子讲的故事也变了。
周围时而安静时而叫好,人群里面还有邵家人安排的托,每次都能精准的引导下面人的情绪。
有人因为赢钱而高兴,也有人因为输钱骂骂咧咧,还有暴躁的直接往败方身上扔石头的,不过往往都会被邵家的人挡下来。
严青栀看了几轮下来,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梅横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绪,转头问她要不要离开。
他手里的牌子不多,就算全中了也不会有人刁难,两人就此离开,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这么一会儿也不知道是邵家人神通广大,还是野心不小,就在台上的两人结束一轮比斗之后,严青栀这边刚萌生了离开的打算,便生了些许波澜。
这一轮看台上的两人分出胜负以后,那讲故事的姑娘又笑眯眯的走到了擂台前面,她的身后这一次只跟了一个姑娘。
那女子穿着一身靛蓝色劲装,腰间佩刀,身量高挑健美,五官大气,浓眉大眼,十分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与严青栀艳丽轻灵相比,这人的长相,更偏英武。
严青栀不认识她,可周围的人确实知道这是谁的,当即便有口哨声和起哄声响起,一个名字赫然出现在严青栀的耳中。
“邵云袖。”
这人正是本次比武招亲的女主角,看到这人的长相,严青栀暗自点了点头,难怪能引得这么多人前来,抛开邵家条件优越这点不提,邵云袖本人也是个足够优秀的姑娘。
寻常人看不到这次比武招亲中的猫腻,以为邵云袖是邵家摆出来的商品,他们都是挑选商品的人,似乎拥有对这件商品的支配权一般。
可实际上,下面看热闹的这些人才是货真价实的韭菜。
眼下的局面,已经颇有后世营销流量的感觉了。
严青栀抿了抿嘴,没有瞧不起对方的意思,甚至还暗自赞叹了一句。
“这邵家有高人啊!”
梅横轻笑一声,整齐洁白的牙齿晃了擂台上的姑娘一下。
那姑娘的注意力短暂转移之后,又马上放回到了严青栀的脸上。
梅横微微侧头,小声询问严青栀。
“你猜她们想要做什么?”
他虽然这样问,但那笃定的态度,显然是心中已经有结果了。
严青栀觉得自己身上肯定是有对方认可的流量密码,但要如何操作她还真不明白。
“有话快说,别卖关子!”
梅横笑了笑。
“算了!反正你一会儿也会知道!”
严青栀被梅横堵的很是难受,不过她还没有怼梅横两句,擂台上的女子便开口。
她讲话一套一套的,严青栀早就知道,这会儿也是差不多,严青栀早有领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她的重心这会儿都在梅横身上。
384 工具人
碰瓷!绝对的碰瓷!
这时候如果有营销号,严青栀都能脑补出明天的热搜是什么了!
不过这里没有营销号,只有各种报纸,明天这个时间还是太快了一点,不过几天之后,整个入海川肯定都要把苏青的名字和邵云袖的名字放在一起了!
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严青栀名气不断增长,邵云袖这个名字就会自然而然的跟着被更多人知晓。
不管严青栀上台或者不上台!
碰瓷的境界就在这里,看起来严青栀是不管愿不愿意都要给对方占这个便宜的!
严青栀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大家无冤无仇的,凭什么要给你当个工具人。
梅横听着擂台上那人的话,顿时笑出声来,歪着头嘲笑严青栀。
“你说你要是一招把她赢了,她会不会说要与你成婚啊!?”
严青栀仿佛一瞬间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什么?”
梅横见她这么不上道,以手掩面解释了一句。
“这可是比武招亲的擂台啊!人家都说了,只比武,其它条件都不重要,如此说来,是男是女也没关系!”
严青栀不是傻子,刚才还觉得梅横说的是风凉话,这会儿一下反应了过来。
她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如果她不上台,别人会说破云枪苏青也就那样,根本不敢和邵家的姑娘比武,如果她上台了,碍于面子跟对方打了个有来有回,那人家会说邵家姑娘与苏青实力相当。
严青栀刚才还想着,上去一招就把邵云袖打下来,可梅横一提醒,这特码可是比武招亲的擂台啊,对方要是真说非她不可,再编出什么的百合小段子,她以后还活不活了!
她是货真价实的高手,但邵家的人可就未必了,从此以后她越是厉害,对方从她身上得到的东西就越多。
打的可真是好算盘!
这样奇葩的角度谁能想得到!?
严青栀顿时冷哼了一声,没有任何退缩,叉着腰上前一步,对着台上的人说道。
“你们这比武招亲的擂台我一个姑娘可上不去!不过单纯比武的话,我破云枪一脉却是全然不惧的!”
台上两女听到严青栀前半句的话时候脸上一喜,但是听到后半句却是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
严青栀拒绝的有理有据,顺便还把皮球踢了回来,若是不要脸面,倒是也能硬说严青栀不敢上台,可这里江湖人太多,这种办法显然是行不通的。
周遭的人听到严青栀的话,都是哄堂大笑,心中也在想严青栀是不是不敢上擂台,但又觉得人家说的没有毛病,你们这比武招亲的擂台哄骗一个姑娘上去也不合适。
“苏姑娘倒是爱说笑,咱们江湖中人不拘小节,擂台的名头不重要,切磋的都是武功,云袖自幼便于那些闺中小姐不同,喜武成痴,才有了这般以武会友,苏姑娘不必想的太多。”
果然能在舆论上占便宜的都是会说话的人,一套话说下来,变成了严青栀想的太多,可仔细一想,她又什么都没有承诺。
若是没有梅横之前说的话,严青栀这时候早就跳上去了,可梅横不是乱说话的人,他既然提醒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感受到了邵云袖给她的压力,严青栀心里的怒火整个压制不住了!
她哈哈大笑,听着周围人怀疑的声音,想到了自己背负的使命,她挑了挑眉。
“邵姑娘既然这样说,那咱们就得按照正常比武的流程来,上擂台就得有上擂台的样子!一份生死状还是签的!”
严青栀可不怕得罪什么邵家,说实话,以她仇人的势力排行来算,邵家这样的,还真未必能排在头一位。
她握了握轮椅的扶手,有心想跟梅横说上一句,俩人可能又要逃亡去了,只是没有想到,听她这么一说,邵云袖还没有表态,一直站在台上的另一位姑娘却是开口拒绝了她。
“哈哈……家中妹妹是个武痴,性子憨直,倒是有些冒昧了,大家可都知道,苏姑娘您以一己之力单挑整个门开城,乃是当世罕见的高手,这样的人别说是小妹,就是我们大哥,也不敢与您签生死状啊!”
这人一见事情不好,立马服软。
“今日上午的比试到了这里已经结束,下午的未时过半开始……”
将周围看热闹的人打发,那女子才开口邀请严青栀。
“苏姑娘难得来咱们里南城一趟,又到了咱们邵家地界,若是没能接待一二,反倒成了我们待客不周了!”
那女子说完话,连忙从擂台上跳下来,亲自邀请严青栀。
严青栀静静的看着她,心中有一种踩屎的感觉,她想过自己一旦成名,就会有不少人过来挑战,但是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被邀战,竟然来自这样一个人和家族。
她冷哼一声。
“真是好算计,但愿你们能一辈子靠小聪明活下去!”
严青栀现在什么准备都没有,要是跟邵家闹翻,跑路都不知道怎么跑,她觉得自己的报复还是应该等一等,起码要等自己搞到一匹马的!
被严青栀讽刺之后,站在擂台边上的邵云袖脸色不太好看,她在里南城因为武功好,长的好,一直被人吹捧着,还是头一次被严青栀这样不给面子的怼了,心里显然不是那么高兴。
这一点就不如站在严青栀面前的姑娘,看看人家,被严青栀嘲讽之后,脸上的表情一点没变,好像根本听不懂一样。
这一点就不如站在严青栀面前的姑娘,看看人家,被严青栀嘲讽之后,脸上的表情一点没变,好像根本听不懂一样。这一点就不如站在严青栀面前的姑娘,看看人家,被严青栀嘲讽之后,脸上的表情一点没变,好像根本听不懂一样。这一点就不如站在严青栀面前的姑娘,看看人家,被严青栀嘲讽之后,脸上的表情一点没变,好像根本听不懂一样。这一点就不如站在严青栀面前的姑娘,看看人家,被严青栀嘲讽之后,脸上的表情一点没变,好像根本听不懂一样。这一点就不如站在严青栀面前的姑娘,看看人家,被严青栀嘲讽之后,脸上的表情一点没变,好像根本听不懂一样。
请假
昨天发的被河蟹了,以我多年的经验重过得可能性不大,准备捋一捋思路放弃这段,和它延伸出来的剧情,我酝酿一下,看情况明天可能会补上今天的。
386 瑶仙城
那姑娘没有阻拦两人,反倒是站在擂台上的邵云袖皱着眉头,看着飞快融入人群的两人和台下的姑娘说道。
“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这种碰瓷的机会可不多,邵云袖并不是很想错过,严青栀能够想到的事情,邵家这个策划者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台下的女子摇了摇头。
“云袖,你别小瞧苏青,盛名之下无虚士,你不是她的对手。”
邵云袖自然知道这一点,她只是对自己错过了这样好的碰瓷机会而感到惋惜。
看了一场不太愉快的热闹,严青栀心情没有多好,邵家的人太擅长这个了,让人卡在难受和报复之间,不痛快,但又好像不至于动手,甚至严青栀都有一种自己动手都是给他们脸了的烦躁感觉。
梅横看出了严青栀的不痛快,没有安慰太多,只是带着八卦兴致的跟她讲了一些比武招亲的事,其中就有一桩女子上擂台的故事。
不过结局没有多美好,严青栀当个奇闻异事听听也就过去了。
“咱们既然要离开,就要准备些东西,不如去这里的市场看看吧!”
严青栀点了点头,尽快离开这里才是正事,不然门开城的人可能就要追过来了。
“好!”
这点难受和命相比肯定是后者更重要,严青栀虽然有心收拾对方一下,但现在到底没有合适的机会,反正邵家就在这里也跑不了,有事还是等她返程再说吧!
里南城这边的市场也挺繁华的,不过跟严青栀刚来到这里时在临城见到的那个相比,还是稍逊一筹。
这边确实有些高端的好东西,可却没有几个寻常百姓,大多都是过路的商旅,或者是穿着古怪的江湖中人。
而且,市场的路面竟然还是凹凸不平的石板路,倒是不怕下雨,可这车走进去实在难受。
就算严青栀已经尽可能的稳住,坐在轮椅上的梅横还是被颠的脸色苍白。
没有走出多远,梅横实在忍不住了。
“阿青,阿青……等下!”
说话间轮椅的轱辘‘咔’的一声卡在了石缝之中,颠的梅横差点把早饭吐出来。
“这样吧!那边有个茶寮,我就在那等你,你去买了东西再回来接我怎么样?”
梅横这么大的人了,当然不会走丢,对方现在易容成了个病秧子,理论上只要他低调一些,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严青栀看他扯着自己袖子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猜测他是真的难受,也不再勉强。
“好!我先去买个马车,再买上两套行李,很快就能回来。”
话是这样说,但实际上严青栀还要买不少吃的,怎么也需要一点时间。
茶寮的伙计看见两人进来,拎着长嘴大茶壶跑了过来,严青栀与他简单交流了两句,付了茶钱便离开了这里。
梅横在茶寮静坐了片刻,确定严青栀已经离开,便也很快离开了茶寮,径直去了旁边不远的一个铺面,一进门,他四下查看后,到了柜台前简单的和店家交流了几句,而后找了个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将天镜司的令牌亮了出来。
店家一看,微微点头,而后向着后面招呼了一句,便有人带着梅横去了后面。
梅横跟着那人一路上楼,最后就停在了一个房间门口,带他来的人四下环顾,见没人上来便将梅横请进了房中,自己拿着东西一边望风,一边打扫。
这个房间没什么特别的,就像是寻常的铺面里接待客人的房间一样,桌椅板凳都差不多。
很快,楼下的掌柜走了上来,一见到梅横赶紧行礼。
“公子!”
“嗯!寒生来过了吗?”
梅横虽然易了容,但天镜司的人只认暗号和令牌。
“前日来过了,留了消息给您。”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交到了梅横手上,梅横接过来打开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基本都是他知道的,便从怀里掏了个火折子出来,将那信纸点燃了。
掌柜的听着动静,避嫌的低下了头,直到梅横再开口的时候,他才重新站直。
“交代下去,不要派人跟着我,我有需要会想办法联系你们的。”
掌柜听了这话面露迟疑。
“这样您的安全……”
“放心吧!我尚有自保之力,何况我现在和苏青在一起,咱们的人瞒不过她。”
掌柜的十分不解,他是梅横的手下,却不是他的亲信,对梅横现在正在做的事一无所知。
“这个苏青最近风头很盛,您和她在一起可能会更危险。”
听到掌柜的提醒,梅横很无所谓。
“无妨,你按我说的做便是。”
听了这话,掌柜的应了下来,梅横也没有再交代别的事情,便赶紧离开回到了茶寮。
严青栀那头知道时间紧迫,率先买了一架马车,之后又买了两套被褥和一堆吃的,便急匆匆的回到了梅横所在的茶寮。
眼见着梅横还端坐在那,这才放心了下来。
将梅横抱到了车上,又把那厚重的轮椅也搬了上去,严青栀这才架着车离开了里南城。
里南城已经在入海川的最南边了,在往前走就是云海洲。
马车比两人脚程快的太多,不过因为在里南城暴露了身份,严青栀还是被门开城来的人堵了两次,不过门开城的精英早就顺着那些说书人的足迹追到云海洲去了,这会儿来的都是小鱼小虾,酒足饭饱休息好的严青栀打他们太简单了!
这次没用上两天,他们就进了云海洲地界,又用了小一天的时间到了距离里南城最近的一座城,瑶仙城。
虽然里南城和瑶仙城只隔了几天的路程,但两地的繁华不能同日而语。
瑶仙城占地面积广,城中精致典雅的小楼林立,街面上行走的人都穿着颜色鲜亮的服饰,带着武器的人随处可见,哪怕是街边买小吃的,行动间也都带着武者的沉稳。
这里路面铺的平整,严青栀架着马车平稳的驶进了城中,一进来就被满城的鲜花震撼。
云海洲气候宜人,鲜花品种繁多,这里的人大多是前朝时搬过来的,没有被朝廷后来的政策影响,审美还带着前朝末年的浮华。
那些小楼都没有门窗,临街的一面墙只有栏杆和各色的幔帐,清风吹过,轻纱撩动,飘飘渺渺,果然不负瑶仙城之名。
严青栀又给自己和梅横做了伪装,她已经扮成了一个男人,两人一路也没有留下太多痕迹,这会儿倒是没人能猜到他们的身份。
门开城追严青栀的人太多,即便到了云海洲有所收敛,但仍然是个不小的数目,严青栀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干脆混在了敌人堆里,装作自己也是来抓苏青的!
387 风夜客栈
瑶仙城外松内紧,一进城严青栀就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好在对方只是例行公事,盯得也不紧,这会儿她的身份又没有暴露,也不在意那些视线,就这么带着梅横找了家客栈落脚。
瑶仙城与入海川完全不同,店铺中迎来送往都是姑娘,她们穿的鲜亮又好看,每一个都透着一股子灵气。
一见到严青栀从马车上下来,一个穿着桃红色齐胸诃子,外面披着一件水红色轻纱罩衫的姑娘迎了出来。
她走路飘飘然,足尖微微踮起,落地无声,头上发钗的花蕊轻轻抖动,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子的仙气飘飘。
“客官可是要住店?”
严青栀拉住了马车缰绳,抬头看了看客栈的名字。
风夜
这样的名字倒是少见,和一路而来那些吉祥啊,福瑞啊什么的区别很大,严青栀不禁想到了一首诗。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那迎客的姑娘跟着严青栀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家的牌匾,又长又细的眉毛尾巴挑了挑,眼中满是笑意。
“客官还是个会念诗的人儿呢!你是要住店嘛?”
严青栀收回实现,对那姑娘点了点头。
“对!帮我准备两间上房。”
听说要住店,那姑娘回头招呼人过来帮忙,严青栀翻身下了马车,先将梅横的轮椅抱了下来,放稳当了以后,才从马车里将梅横抱了下来。
马车上只有几套不值钱的行李,严青栀也没往下搬,任凭和刚过来的伙计将马车牵到后院。
那站在门口的姑娘一见没有人再下来,眉目流转,注意力就放在了严青栀的身上,不过打量了一圈,她便确定严青栀是个姑娘,她笑意更深了两分,眼中有些许赞叹,不过却也没有说透。
她拿着香扇轻轻扇动,用那轻盈的脚步引着严青栀去了楼上。
一楼大堂是吃饭的地方,二楼是包间,三楼四楼是上房,后院才是普通的客房。
严青栀要的上房便在四楼,房间的采光通风都很好,干净整洁,除了必要的家具以外,还有一个浴室。
眼见着环境不错,严青栀也挺满意的,因着已经吃过了午饭,严青栀没有下楼点菜,而是安排人送来热水,在房间里洗了个澡,这才感觉活过来了!
这里的天气太热,她穿的也多,赶路又不方便洗漱,只能一身黏糊糊的挺着,直到这会儿才算是放松下来。
那头梅横也是差不多,虽然不用他顶着大太阳赶车,可马车里闷热闷热的,他也没多舒服。
等到他们都擦干头发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
严青栀这会儿不怕暴露身份,换回了一身的女装,将自己的长枪捆好了背在身上,一开门就听见了隔壁开门的声音。
梅横厚重的轮椅咕噜噜的出来,严青栀转身锁上门后过来推他,轮椅下楼不算方便,但有了严青栀也不算多困难。
“咱们去大堂坐一坐?”
严青栀询问梅横的意见,她的话其实无所谓的,只是梅横这个样子,免不了被人关注或者指指点点。
“好!”
不过梅横答应的很痛快,显然也不在乎这些。
这会儿大堂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听见楼上下来的动静,也都略微侧头关注。
严青栀梳着单螺髻,头上插了两支银钗,发髻一侧戴着几朵小黄花,是来时路上顺手扯的。
为了配这几朵小黄花,她还穿了一套松花色的衣裙,轻纱漫漫,配上她明艳的五官和一身的气质,倒是有了一种与瑶仙城相呼应的味道。
不过,就算她用心打扮了一下,还是没能比穿着寻常靛蓝色宽袖长袍,头发随意束起的梅横吸引的注意力更多。
梅横的白皙带着一点病态,但他气质中又自带这某种上位者的强势,随意和慵懒这时候看起来像是对其它生命的一种漠视,甚至连严青栀努力将他搬下楼的样子,都成了众人心中猜想的某种凭证。
与这种神秘又危险的感觉相比,旁人在看见梅横那艳如桃李的面容时,竟然都没有意外的感觉了!
大堂之中瞬间安静了一个呼吸,直到梅横的轮椅被严青栀稳稳当当的放在了地上,众人的心脏才好像被放下来一般。
送两人过来的姑娘此时正要带人上楼,看见两人下来的样子,眼中的聪慧都退了个干净,目瞪口呆的样子竟然带了几分可爱的傻气。
严青栀与她点了点头,看着她身后过来的几位客人,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同一时刻,那几个人也指着严青栀喊了出来。
“苏青!是苏青!”
这几个人当日在严青栀当街斩杀狂刀门老大的时候就在人群里面,对严青栀的脸记得格外深刻,这会儿看见了真人,立马认了出来。
一听说是苏青,那姑娘瞬间回神,袅娜的身躯当即站在了双方中间,手帕挥向了严青栀的方向,团扇却挡在了那几个门开城来的人面前。
“二位要出去走走吗?”
说话间团扇不容置疑的压在了门开城那几人身上,瞬间给严青栀清出了一条路来,语气婉转,但看向门开城那几人的眼中就明显带上了警告。
听到苏青那个名字的瞬间,她就知道自己打不过严青栀,两害相权取其轻,她在一瞬间就做出了选择。
严青栀冲她微笑点头,推着梅横从那些人身边过去,却是一个眼神都没给那些门开城来人的,不过对方也在叫出严青栀名字之后后悔了起来,他们的人还没全到,自己几个还不够给苏青塞牙缝呢!
好在严青栀没有弄死他们的打算,也不想这时候得罪瑶仙城的本土势力,自然不会搭理他们。
双方之间擦身而过,只引得更多人向着这边投来关注的视线。
严青栀推着梅横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两人点了一桌子的酒菜,静静的开吃。
刚开始的时候,时不时还有人看向他们这边,但随着食客来往,两人又刻意收敛气势,没一会儿关注他们的人便少了起来,谈论江湖八卦的声音,慢慢取代了对于苏青的科普。
“听说齐木坊这一辈的小师妹前些日子嫁到五神盟去了!”
“什么?小师妹?顾香茗吗?”
“对!就是她……”
“那可是齐木坊里最有天赋的姑娘了吧!?今年不是才十七,五神盟里除了那五位最年轻的都三十六七岁了吧!”
“齐木坊那地方……嘿嘿嘿……谁知道天赋是哪方面的!不重要不重要……”
“就是嫁给了那个老五,三十六岁!”
“前些日子凌家娶妻的时候她还去了,看那眼高于顶的样子,怎么找了个年纪这么大的?”
“不找那么大的怎么办,五神盟里除了那几个,剩下的全是狗,她不嫁他们还能嫁谁!”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怎么就非五神盟不可呢?”
“这你都不知道?江湖上都传开了!”
“什么?我不知道什么?”
“五神盟啊!有一块上古地宫的藏宝图……齐木坊想要分一杯羹呗!”
“上古地宫?那不是没谱的事吗?”
“以前没谱,但现在有谱了,你没听说吗,花影剑派又要开始张罗武林大会了,好像是说,藏宝图的残片已经全找到了,就差拼起来了!”
“什么?”
388 上古地宫
(补的前天的!)
在听到上古地宫的消息,严青栀眉头不禁皱了皱。
一次两次她倒是不甚在意,可眼见着听到的次数越来越多,她便不得不重视起来了,而且那种背后有一个推手,正偷偷的推动着所有人的感觉也变得越来越强烈。
财宝与机遇向来是芸芸大众无法拒绝的,钱财迷人眼,能够勘破真相的人本就不多,勘破之后还能抵抗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严青栀将碗中的菜夹起来吃掉,悄无声息的听着周围的动静,聊起齐木坊小师妹的人不多,但是聊到上古地宫的人却不少。
五神盟,花影剑派,赤元宗,极乐岛,血月门的帮派名字一一出现,伴随着一起的还有许多她从来都没听过的人名。
严青栀将之全都记在心中,一边吃一边用眼角余光去看梅横,她觉得梅横在这里生活过,肯定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来路,自己想要从他这里打听点消息,应该怎么做呢?
吃饱了饭,严青栀又把梅横重新搬到了楼上。
她将梅横推回了房间,自己也没有离开的打算,跟着进去就把门关上了。
梅横见此一双凤眼中不自觉便带上了一层笑意。
“梅大哥,我有话问你!”
带着小黄花的发髻很快便和梅横的视野平齐,少女的杏眸反射着窗外的夕阳,这个人柔和又灵动。
梅横根本没有防备,被这一声‘梅大哥’叫的差点呛到。
“你想问什么?”
梅横好像对这样的严青栀没有抵抗力一般,不过双方心中都清楚,当下的局面都是两人演戏的成果,要是严青栀的问题是梅横不愿意回答的,就是叫一万声‘梅大哥’也没有用。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见他们都在说上古地宫的事情,我就好奇想要打听打听。”
这事情好像整个江湖都知道一样,严青栀还因为成为钥匙而被追杀,想要知道这些也很正常,之前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也没遇上能给她答疑解惑的人,等好不容易遇到了梅横,这家伙还收费!
严青栀上来的时候都想好了,梅横要是不回答她,一会儿她就下楼去跟楼下的人打听,反正今天肯定是要知道结果的!
“怎么问到了上古地宫?你也想要掺合一脚吗?”
梅横没回答严青栀的问题,反倒转过来试探起了她来,问题衔接的太顺畅,让严青栀很难拒绝回答,毕竟自己的问题还挂在那里,是准备靠着卖萌白蹭的,要是说出了太伤感情的回答,只怕对方也不好好跟她说话。
“哪里就敢随便掺合,就是好奇想要打听打听。”
说话的时候,严青栀紧紧盯着梅横好看的脸,不过梅横不管是脸色还是眼神都没有半点变化,也不知道想不想严青栀掺和!
“啊!其实这个上古地宫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神秘。”
“它主要是来自于一个传说,传说这世上曾出现过八头神兽,祂们都拥有强大的能力,有的能移山填海,有的能蛊惑人心,有的能给人带来灾难和霉运等等……镇压在所有人的头上,成了历史传说中最强大的统治者。”
“不过可惜,在强大的生灵也终将老去,它们最后都被时光长河所淹没,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有的彻底消失,只剩下一个故事,有的则费尽心思将自己的血脉留了下来。这些身上带着神兽血脉和力量的人,就被称为神裔。”
严青栀瞪大眼睛听着,她有些震惊,不是惊讶与这个故事的神奇,而是惊讶与这些事情是真的存在吗?
“这些神裔虽然没有神兽的强大,但却拥有了庞大与神兽千倍万倍的数量,这些神裔拧成了一股绳,凭借着强大的力量,站在了普通人的头上!”
“只是好景不长,神兽都难以抵抗时间的力量,这些神裔自然也无法与之匹敌,随着神兽的血脉在传承之中一代一代的被稀释消耗,即便这些人全力为耻,也没能逃过神力消逝的命运。”
“而随着他们力量的失去,那些被压迫良久的人们也开始奋起反抗。”
“神裔一族被打的措手不及,无奈在一起商量了三天三夜,最后决定放弃镇压那些人,为后人保存最后的火种,以便他们东山再起。”
“这最后的火种,便是大家说的上古地宫,传说里面拥有神裔一族的全部家底,里面不光有金钱玉石,珍珠玛瑙,还有堆积成山的刀枪剑戟兵甲器械……”
严青栀听到这里收起了脸上的表情,一脸复杂的站起身来,完全看不出刚才撒娇时那娇憨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
她有些不可置信,这个世界的神话体系跟她们的跑偏太多了呀!
“谁知道呢?就是个传说!”
被质疑的梅横没有一点反抗的打算,悠闲的将轮椅划到了圆桌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起来。
严青栀见他不反驳,还有些不适应,这时候不应该据理力争来维持自己权威的形象吗?怎么梅横半点想法都没有?
见他如此,严青栀抿了抿嘴。
“你说的我不太相信,里面漏洞太多了!”
她继续站在梅横的对立面,想要从中探听出梅横的态度,不过梅横这么多年天镜司的左司使也不是白当的,严青栀这边刚表露出一点意思,梅横那头便开始开口。
“哦!漏洞啊!说说……”
一点信息都没有透露给严青栀,而且还要反向输出,又把严青栀架在了一个难受的角度,严青栀用力喘了两口气,才平复下骤然转变的心情,但一想自己也没办法不说,毕竟刚才就是自己提议想说的呀!
“奇怪的地方很多呀!最让人费解的问题,他们力量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觉得自己能东山再起呢?这个上古地宫里有能恢复血脉的东西和办法嘛?还是他们血脉里面有什么能够继续通过某种手段传承下来?”
“如果血脉的力量在消失,那最后寻来的人还能是那些神裔所想的结果么?”
“还有那些藏宝图碎片!藏宝图为什么会变成碎片,又为什么重新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大家面前?!”
“对了!而且成百上千年都过去了,就这个地宫从来都没人打开过,这个可能性合理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梅横淡淡苦笑。
“我是解释不了的,答案只能靠你们自己去找了!”
389 见到说书人们
严青栀也属实无奈,但她还想再问,梅横已经推着轮椅到床边去了,虽然时辰尚早,但他旅途舟车劳顿,困的不行,已经要睡了。
严青栀见此与他招呼了一句,便也识趣的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严青栀怎么想也没想通那些问题,本着一个人难受不如大家一起难受的想法,她将这些事写下来告诉了严青竹。
严青栀最近好像特别忙,都不怎么跟她闲扯了,每次问起,严青竹总是说最近在处理返乡问题,这一次也是一样,回答的十分敷衍,一点价值都看不出来。
要不是她还在回复消息,严青栀可能都要开始担心他此刻的处境了。
不过,严青竹的处境倒是还好,他虚弱的太严重,让原本不相信他撞了头的人也不得不相信,怕他死在巡逻的路上,大家都不敢让他出去了,给他按了个火头兵的身份,让他在营地里做饭。
严青竹和梅横不同,他的身体素质比梅横风冲之流强悍太多,就算伤重,也达不到干不了活的地步,平日里搬点柴火做点饭完全没有问题。
而且随着他开始掌勺以后,兵营里的大佬顿时打消了将他送出去巡视的念头,甚至内心之中还隐隐的后悔,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在刚到兵营的时候就被挖掘出来……
所以严青竹现在吃好喝好睡的好,不敢跟严青栀聊的太多,自然还是他眼下有点虚,手上没劲儿,写字多了怕严青栀发现,便一直找着借口敷衍。
严青栀试探了两次没发现异常,心中多奇怪也只能收起来。
一夜过去,严青栀也睡了个好觉。
早上起来,她见梅横还没醒,也没去打扰,在楼下吃了东西,又在柜台给梅横留了口信儿,这才出门去了。
那些说书人为了活命肯定会先她一步到达瑶仙城,她得打听打听那些人的消息。
严青栀以为她这人生地不熟的人打听这些得多困难呢,结果没想,出门没多远,她就在一家茶馆门口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停下脚步,转身走了进去,交上五文钱,严青栀就看到了茶馆里说书的人正是自己曾经喂过毒药的一位。
两人不过才分别几天时间,严青栀还记得他的声音,而且,他现在讲的就是当初严青栀几人编的那个故事。
这人虽然来自于入海川,但还能控制住场面,而且说书人和唱曲唱戏的一样,大家讲的东西不一样,但听书听曲听戏的人就那么多,走一走才能赚钱。
茶馆也不会抵触这些人,甚至有时候还会多给些赏钱,如此他们过的也没有多惨。
严青栀没打扰他,一直到他讲完后,才从人群中挤了出去,拉住了正准备回去的说书人。
那人没见过严青栀本来的模样,但在严青栀自报家门之后,他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虽然说他们服毒的人一个月解毒也来得及,不像是那被严青栀下蛊的人那么惨,可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会遇上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好!
如果可以,他们恨不得将严青栀揣在兜里,就是怕找不到她。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严青栀交代他赶紧冷静下来,带她去找其他人。
严青栀也着急,这些说书人都走到了她的前面,也不知道关韶到了哪里,那几位姑娘是否安顿了下来。
那说书人十分激动的带着严青栀去了他们居住的地方。
路上给她讲了这一路的事情,关韶告诉他们严青栀可能会去花影剑派,可花影剑派距离这边太远了,云海洲又不是多太平的地方,就他们这种实力低微的小菜鸡,依靠自己的能力走到毒发身亡也到不了花影剑派!
可若是找个商队的话,走的慢不说,也怕和严青栀错过,便干脆等在了瑶仙城。
其实他们心里也很忐忑,直到一天前有从里南城过来的商队说起了严青栀的消息,他们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严青栀静静的听着,也没有打断对方,跟着他穿街走巷,一直到了一处小院旁边才停了下来。
他们不知道严青栀什么时候会过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耐心去一个个的打听,到了瑶仙城以后根本不敢分开太久,生怕自己错过了拿到解药的时间,或者解药被谁私吞什么的……
大家一商量,与其提心吊胆互相提防,不如干脆住到一起算了,大家凑钱一起租了个小院,所有人都住在了一起!
严青栀很满意,确实省了她太多事情,让现在在院子里的人去把外面的人叫回来,等人齐了以后,严青栀给他们分了解药,怕他们自相残杀,严青栀给了他们一人一颗,让他们当场吃下去。
之后又给他们留了一点钱,让他们继续往前走,接着将她的故事,不过这一次,严青栀和他们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省着他们扑个空。
这边的事情交代好了,严青栀才又重新回到了风夜客栈,梅横这时候坐在那大窗口的位置看着楼下的行人,顺便也让自己晒晒太阳,悠闲的很。
见到严青栀回来,也没有太多动作,只是暗示性的说了一句。
“这天太热了,若是有一把扇子就好了!”
严青栀还想要从梅横身上挖消息,听到他的要求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乖乖下楼去给他找扇子去了。
瑶仙城中的集市也十分热闹,里面用木头搭起了高大的架子,一排一排,幔帐飘动,郁郁葱葱的鲜花装点在各处,这真是严青栀见过的鲜花最多的地方了。
这里并不是云海洲最繁华的城,但里面也已经有许多外面不常见的东西。
严青栀还见到了八音盒,水晶球之类的东西,与后世的有很多不同,但工艺却更加繁琐细致,价格也非常漂亮,严青栀反正看了看是没买的,她还要往花影剑派走,那边还有更多的东西等着她。
很快找到了卖扇子的地方,严青栀原本想选个扇面好看一点的,但视线一扫,不禁停留在了一把镂空的玉骨扇上面。
那扇子不大,连严青栀这样的,也只能遮住半张脸,上面雕着各式花卉,十分美观,严青栀翻来覆去看了一下,甩开又合上,突然冒起了恶作剧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