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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薰衣草草包     竹外梅横一两枝txt下载     竹外梅横一两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1 身死

    过了好一会儿,宋伯清才渐渐适应了这种疼痛。

    见此,严青栀从他嘴里把破碎的衣角扯了出来,想要看看宋伯清这回能不能老实一点。

    不过她显然想多了!

    宋伯清不止没老实,似乎更加癫狂了!

    严青栀的举动让对方终于有了落于人手的感受,事情超出了宋伯清的预料,使他内心充满了暴戾。

    他的武功算不上多高,驭尸宗的人更依赖的是虫蛊之术和秘药。

    但这些只能保养身体,延年益寿,却不能活死人肉白骨。

    一旦严青栀掐住了这一点,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妥协。

    可别人不知道,宋伯清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驭尸宗手段诡秘,一旦他向旁人暴露了什么,等待他的将会是生不如死。

    宋伯清充血的眼中似乎有些光芒变得隐晦起来。

    严青栀冷笑着开口威胁。

    “现在咱们能好好交流了吗?”

    宋伯清有气无力的哼哼两声,但记忆好像回到了他刚加入驭尸宗核心的时候。

    他的师父无比郑重的交给了他一个盒子,对他说道。

    “清儿,你是个有大出息的人,此后的路漫长深远,为师能助你的不多,此药,便是最为贵重的一个。”

    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颗比指甲还要小很多的黑色药丸,他轻轻捏起,那药丸的触感令他惊奇,竟然十分柔软。

    师父见此,赶紧阻拦。

    “徒儿且慢,这药丸外皮是用一种蛊虫褪下来虫蜕制作而成的,可以藏在牙中,痕迹疏浅。”

    “内里的,则是驭尸宗的最强秘药,它的作用便是强行唤醒你的本命控尸蛊,使你自身化为尸傀一刻钟的时间,使其肉身强悍无匹,实力可径自暴增数百倍。”

    “但此药反噬极强,本命尸傀直接废掉不说,你以血肉之躯操纵血尸,也是损命折寿的结局,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用出,切记切记!”

    当时的宋伯清已经年岁不小,这种叮嘱自然听的明白。

    任凭师父将那药丸装进了自己的牙中至今,也从来都没有用过。

    他平素谨慎至极,若非是有必胜的把握,轻易也都不会自己出面。

    他还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用到这一颗秘药。

    谁知道,却因对严家姐弟的一时贪婪,致使自己落入到了这样的境地。

    宋伯清这时候没时间反思自己在这一站中的失误,他借着与严青栀交流的空档,用舌头将那都快要和自己牙齿融为一体的药丸舔了出来。

    严青栀没觉得他这动作有什么诡异的地方,毕竟舔舔牙也是正常的,宋伯清一把年纪了,牙缝松动到时常塞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你想听我说什么?”

    宋伯清眼中满是疯狂,说话之间,他牙关紧咬,药囊在这过程中完好无损,只从某一侧的一个小小的孔中缓慢的挤出了一滴药液,顺着宋伯清的口水流入了食管之中。

    这过程动静小的严青栀都没察觉。

    她看着嘴还挺硬的宋伯清,皱了皱眉,引导的开口。

    “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驭尸宗的秘药果然非同凡响,宋伯清才觉得着药液流入胃中,全身的血液便沸腾了起来。

    他全身皮肤都开始泛红滚烫,某种神秘的力量似乎要在他的体内苏醒过来。

    严青栀轻轻冷冷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荡。

    “不如说说你是谁吧!”

    她的话音一落,宋伯清霎时间双目通红,一股一股的白气自他头顶蒸腾而起。

    严青栀这才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视线一凝,突然回忆起了刚才宋伯清的举动。

    她心中一慌,连自己危不危险都顾不上了,抬手掐在了宋伯清的两腮之上,想要确定自己的猜测,也是在无力的阻止着什么的发生。

    但到底是来不及了!

    宋伯清哈哈的笑着,整个人仿佛燃烧了一般,喉间嘶哑,却还是不忘对着严青栀放了一句狠话。

    “现在才想要阻止,已经晚了!严青栀,我一定要把你做成我宋伯清一生中,最完美的尸傀!”

    严青栀额头冒出了冷汗,伸手又想把衣角塞进宋伯清嘴里堵上他那癫狂的嘶吼。

    但是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想象。

    宋伯清体内的力量越来越膨胀,他的双眼已经看不清楚任何东西了。

    他以为自己这是已经开始尸傀化,但在严青栀看来,却如恐怖片场景一般,宋伯清的双眼在一瞬间化成了血水,缓缓的自他眼眶之中流出。

    呼吸之间,融化的就不止是他的眼睛,还有他大张的嘴巴里,牙缝中,耳朵,鼻子,都开始疯狂渗血。

    跟着他的皮肤也开始寸寸碎裂,像是什么动物在蜕皮,皮肤一块一块的脱落,融化……

    但宋伯清的神情却没有半点不适,依旧癫狂着,哪怕他的脸已经没有了表情,肌肉也渐渐从血液之中清晰的显现,又飞快的消失……

    严青栀一直以为自己胆子挺大的,但看见这场面的时候,还是吓得不轻,一直后退到撞在了案台上,才退无可退的停了下来。

    窗外风雨大作,严青竹和君同月一路穿过小门,飞快的进入厅堂,顺着回廊,一路到了左厢房的门口,推门而入,便见到了一个空空荡荡的绳结吊在梁上,绳结下方除了一滩血水,什么都没有留下。

    严青栀脸色苍白,拼命的吞着自己的口水,有些不知所措的查看四周情况。

    视线从刚进门的严青竹君同月身上,转回到了目睹全过程的孙玄那边。

    孙玄吓得浑身颤抖,一阵水声从他那头传来,竟然是又吓尿了!

    见此,严青栀才渐渐恢复了些许理智。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抿了抿嘴,有些懵逼的开口问向孙玄道。

    “你们身份这么神秘吗?这都需要用死来隐瞒?!”

    孙玄瑟瑟发抖,抖了又抖。

    他在想,自己要是说不知道会不会被严青栀打死啊!

    但自己真不知道宋伯清为什么要用这么惨烈的死法来隐瞒什么身份啊!

    就在严青栀没有头绪的时候。

    远隔数百里之外的南荒之中,一个正睡着的老者突然醒来,抚摸着自己手腕处跳动的蛊虫,喃喃开口道。

    “阿乙,去查查最后和清儿接触的人,尽快杀了,不要留下后患。”

    (双更求一切啊!)

182 审问

    宋伯清身死的过程对于严青栀来说,绝对是毕生难忘的一段经历。

    这种死法,可以排在她亲眼目睹的凶残死法之最。

    死因不明,但她猜测应该是宋伯清自己服毒的,可听着宋伯清后来说出的那话,严青栀又觉得很是分裂。

    一种好奇啃噬着她的内心,她猜不出真相,但总觉得事情的真相一定跟她想象的不同。

    严青竹没看到那过程,但见到严青栀脸色青白的样子,和那地下的一滩血迹,也大致猜到了什么。

    他走上前去,低声询问自家老姐。

    “你没事吧?”

    严青栀摇了摇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严青竹讲了一遍。

    严青竹眉头顿时皱紧,一脸不可思议。

    “应当是被人坑了吧!自己保留了许久的底牌,结果却成了催命符。”

    他一点,严青栀便通了!

    “哦!我说的呢!还要把我炼成尸傀,呵!结果自己也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严青栀说这话的时候,严青竹眉头还是没有放开,从她身后的案台上拿过了一盏油灯,想要仔细看看宋伯清留下来的痕迹。

    他可没有严青栀那样的乐观。

    一个拥有好几个尸傀的人,这样轻易就被放弃,说明了什么,除了说明宋伯清确实知道不少东西以外,还能说明对方藏的要比严青竹想象中更深。

    这是个很谨慎的对手。

    但他们对那人还一无所知。

    严青竹戴上了严青栀工作用的手套,拿着一个木夹子,走上前,蹲下身去,夹子在血迹之中翻找,除了一根沾满了血迹的木签子以外,他还找到了一个柔软的囊,小小的一枚,连指甲盖大小都没有。

    他用夹子夹着,对着油灯仔细分辨上面的纹路,总觉得那细细的一圈一圈的样子,好似在哪里见过,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一样。

    严青竹很少会有这种感觉。

    他的记忆力向来很好,要是他觉得自己想不起来在哪见过,那就一定是没见过的,而之所以熟悉,是他一定见过或者听说过相类似的东西。

    暂时没有头绪,他只能用干净的布将那囊包裹了起来,收进空间里等着查阅资料,或者是苏大伯回来的时候在细细询问。

    之后他又简单的检查了地面上的血迹,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血液里没有什么东西了,看样子,应该没有毒!”

    严青栀这时候情绪已经缓和了下来,她撑着胳膊从案台边站起,视线从严青竹身上,落到了孙玄身上。

    宋伯清死了,他们还能找到突破口的就只能是孙玄了!

    不管孙玄这人之前对他们有多少恶意,此时此刻,严青栀却不得不和缓一些,尽可能不引起他的反抗。

    要是孙玄也有这样的手段,这一宿,他们仨就算是白忙活了!

    原本就已经紧张到了某种程度的孙玄,在发现房间中几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的时候,顿时慌得一匹。

    没控制住,又想要尿。

    只是这次已经没有多少了,他嘴角干裂有血迹渗出,显然这一宿折腾下来,他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

    见他这样,严青栀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几步走到了孙玄的身边,看着吊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孙玄,她开口问道。

    “你想活命吗?”

    孙玄听了这话,眼中晶莹闪烁,只觉得此刻的严青栀是他一生之中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

    他呜呜呜的连连点头,可怜的好像是一只小狗。

    严青栀见此,明白这货还没有从之前的恐惧之中摆脱,现在连复杂一点的思考能力都没有,不觉间笑意更深。

    她伸手从孙玄的口中把堵嘴的布抽了出来,淡淡的开口说道。

    “我这人心地善良,向来不愿与人为难,见你这样可怜,就这么杀了也是于心不忍。”

    孙玄一听这话,激动的都快哭了,口唇上干裂的伤口都变得更鲜活了许多。

    “我没有想过害你们的,都是宋伯清的主意,我就是帮他跑跑腿的小跟班,真的!”

    他这话说的极溜,可见是经过深思熟虑,已经组织过言语的!

    严青栀假装看不出他的心机,笑的露出了十颗牙齿。

    “那这样吧!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说的好了,我就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孙玄此刻脑子已经不够灵光了,完全没听出严青栀话里的陷阱,连大声吵嚷都不敢,连连点头同意。

    严青栀见他配合,回头看了眼已经走到一边旁听的严青竹,四目相对,严青栀瞬间了然,她转回头继续说道。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骗我的话,我除了能让你死以外,可还能让你生不如死……”

    有了活命的希望在前,严青栀后面说的那些孙玄根本就不在意了,此刻的他只会慌忙点头,不停的应和着严青栀。

    “您放心您放心,我要是有一句骗姑娘的话,就让我天打雷劈!”

    他说的信誓旦旦,要不是胳膊吊着,一定能把自己的胸膛拍的砰砰作响。

    严青栀对于这样的誓言不置可否,淡淡的开口询问。

    “既如此,那你便说一下你的身份吧!”

    从陆涧跟严青栀说过的话上分析,孙玄这个人对于他自己的身份认同感很强,并没有半点隐藏的意思。

    两人的对话从这个方向开始,能让孙玄的警惕心降低很多。

    果然,对于严青栀这方面的问询,孙玄并没有半点隐瞒,能不能交代的全都一股脑的交代了出来。

    他有一点没有骗陆涧,他确实是召都孙家的人。

    召都孙家在召都这种富贵云集的地方,算不上一等一的家族,如今在朝为官的也只有三人,其中两人还是不入流的小官,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孙玄的堂叔,如今以三四十岁的年纪,做到了礼部侍郎。

    按理说这样的人家,肯定是不会放松对小辈看管的。

    但问题出就出在这里,他们家最有出息的是他堂叔,与他父亲,不止是堂兄弟,还是隔了房的堂兄弟。

    如今家中曾祖健在,他们这一家还算是嫡支,可一旦家里的长辈去世了,只怕分家的事情势在必行,到了那时候,分不了多少钱不说,名义上他们也要变成旁支了!

    这也是为什么孙家还算是有些实力,孙玄却还要上杆子扒着宋伯清的原因。

183 线索

    孙玄的困境对于言家姐弟来说无异于天降的好事。

    不用严青竹说,严青栀心里便有了主意。

    此后,她开始问一些不影响孙玄的事情。

    比如说,人傀的问题。

    “我不知道人傀是怎么炼制的,宋伯清没说,那是驭尸宗的核心秘密,还不能告诉我。”

    “不过!不过……我问过他,好像说人傀炼制方式简单,但对材料要求比较高,有时候还会反噬,但如果是尸傀,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只是尸傀炼制不易,我也不知道过程。”

    听了这话,严青栀眼中的冷漠更胜,严青竹的表情也严肃了许多,只有君同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惊讶的看了孙玄一眼,但愣了片刻后,脸色瞬间阴沉。

    她这才意识到,所谓的‘材料’其实就是那些小孩子。

    孙玄说到这里,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严青栀一下,严青栀耷拉下来的嘴角顿时又上扬了两分,可出口的话,却带着深深的恶意。

    “跟着宋伯清忙活了这么久,关于尸傀的事情,也快要到你知道的时候了吧!”

    严青栀这话说的很是笃定。

    最开始从那些杀手刻意针对君同月,而频频对姐弟二人留手的时候,严青栀就已经有了猜测。

    宋伯清临死之前的话,更是证明了这一个猜测。

    孙玄马上就要知道尸傀是如何炼制的了,因为宋伯清将会在接下来,炼制严家姐弟的时候,全程带上孙玄。

    孙玄看着严青栀眼中的冰冷,浑身如坠冰窟,脸色苍白,冷汗涔涔而落。

    “就……就,也没有……我也不知道宋伯清在什么时候会教我,我我我……”

    一见他语无伦次,严青栀心中便烦躁了起来,这件事情中的漏洞太多,但她一时间很难精准的理出头绪。

    站在一边的严青竹见此,当即开口问道。

    “宋伯清不是你师兄吗?那你师父呢?为什么你师父什么都不教你?”

    这话音让孙玄从刚才对严青栀恐惧的状态之中挣脱,他感激的看了严青竹一眼,将粘腻的头发在自己胳膊上蹭了蹭,不影响视线后方才回答。

    “宋伯清是代师收徒的,我从没见过师父。”

    严青竹眉头微皱。

    “你的年纪当宋伯清的徒弟也没有问题吧!他为什么要代师收徒,而不是自己收你为徒呢?”

    严青竹这话把孙玄问的一愣,这个角度好像是他从来都没想过的一样。

    见他答不上来,严青竹继续问道。

    “那你们在巢郡有多少人手?在外策应的人在什么地方?”

    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严青竹不确定孙玄会不会知道。

    孙玄果然是个傻子,确实答不上来,不过,愣怔之后,他倒是说了个有价值的线索。

    “策应的人我没听宋伯清说过,但有一次我去找甲庚的……就是其中一个带头的杀手的时候,听他们说过一句,策应的应该不是驭尸宗的人,而是明夜楼的杀手。”

    听到了明夜楼,严青栀的心突然跳动了一下,连忙追问。

    “明夜楼!那些药蛇也是明夜楼的杀手带来的吗?”

    这消息对于严青栀来说实在太过重要,这关乎姐弟二人身上的未知之谜,多重视都不为过。

    而且,她总有一种预感,她们身上的秘密,可能连自己的敌人知道的也不全面,这时候正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

    谁先掌握了全部秘密消息,谁就掌握了先机。

    “药蛇?我不知道什么药蛇!给你们设计的陷阱都是宋伯清和那些杀手制定的,我就是跑跑腿,不过你说的药蛇我没在宋伯清身上见过,应当是那些杀手带来的!”

    孙玄虽然没有直面答复这个问题,但却给严青栀带来了一个很有用的线索。

    明夜楼。

    有了线索,追查下去,总会有所收获的。

    严青栀顿时跃跃欲试,但接下来,她就再没问出更多关于明夜楼的事情。

    “我不知道,人是宋伯清找的,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早有联系,我只是负责出钱。”

    “听他们的意思,应该是来自云海洲。”

    “也常常练功,只是练功的时候不让我看。”

    “但他们挺能吃的!”

    “宋伯清常常让我花钱,我这个……家中还有些产业在我手上,也还算有点余钱……”

    “那些杀手平日里惯是看不上我的,总把我当成跑腿的。”

    “倒是没有直接呼来喝去,只是也不会当着我的面透露什么消息,而且他们是前天清晨到的,我与他们的接触也不算多……”

    孙玄对明夜楼的事情知道的很少,严青栀问了几轮就问不出什么了。

    严青竹也没让她揪着这件事往深了问,陆涧还在这里,而且,问多了难免暴露自己的秘密。

    “驭尸宗在这里就没人了吗?那针对苏大伯的又是谁呢?”

    严青竹问问题总能一针见血,快速给严青栀开辟出一个新的方向。

    孙玄被他问的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苏大伯是什么意思。

    “哦哦哦……那个,没有人针对他的!是宋伯清,他认识什么灵蛊什么的,说这种蛊虫是南荒古氏独有的,是……是……是通过吸收古氏的血脉存活,外人很难在自身种下,还说他知道的附和条件的就只有一人。”

    “我问他是谁来着,他也没跟我说,但是没几天就让我雇佣了几个人带上了一种带有驭尸宗独门迷药的香囊去了笔墨斋。”

    “然后,你们说的那个苏大伯就走了,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联系,反正都是宋伯清交代我做的!”

    严青栀有些迷茫,不禁把脑袋又往前凑了凑。

    “你说什么?苏大伯离开是宋伯清设计的!他怎么知道这样苏大伯就会走?而且他为什么这么……做……”

    之前她还觉得漏洞百出的事件,突然在这一刻就被圆了起来。

    甚至她还想到了她与宋伯清的第一次见面。

    正是那时候宋伯清的眼神引起了她强烈的反感,她之前只觉得那个眼神让她十分不适,可现在想想,应该就是那时,宋伯清发现了她强大的天赋。

    所有的一切,自始至终都与苏阖无关,宋伯清所做的一切,一直都是为了把她炼成尸傀!

184 牵扯之初

    引诱苏阖离开,只是感受到了苏阖的不可力敌。

    这背后宋伯清怎么做到的,严青栀有了大致的猜测。

    但过程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对方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定出这样一个粗劣却有效的计划,说明在她身上的多次试探,都得到了应有的效果。

    严青栀轻敌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水平。

    或者说,即便她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刺杀,可她也下意识的将自己年幼无力放在了首位,在自己渐渐长大后,便以为自己唯一的短板也被补齐。

    却从来都没有发现,就在自己潜意识以为短板补上的瞬间,她已经失去了最有力的防御手段。

    严青栀冷汗涔涔,她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

    悔恨和愧疚瞬间充斥了内心,她拳头紧紧握起,这次的事情给了她一个太大的教训,让她霎时间有了危机重重的感觉。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情绪的不稳定,严青竹两步走到她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件事情中大家都有责任,咱们先把眼下的事情顾好才是正事,若是真如孙玄所说,苏大伯是被咱们牵连的,那这件事,咱们势必要追查下去……”

    严青竹的话没有完全说完,但严青栀刚升起的烦乱褪去,心里豁然开朗。

    若是苏阖没有离开,宋伯清肯定没那么容易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确实欠了苏阖一个真相。

    当然他们欠苏阖的远不止如此,还有很多的东西,要等到以后再论。

    只是当下,还有一大堆问题需要严青栀处理,确实不是顾影自怜矫情病发的好时候。

    之后,严青栀又顺着驭尸宗的事重新问了孙玄一遍,有些事哪怕已经从苏阖那里听说了,也还是仔细追问。

    除此之外,还详细的问了宋伯清和孙玄这些天的动向,接触了什么人等等。

    细碎的问题铺天盖地,孙玄恍惚中以为脑袋都要炸了,他有心想要发个脾气,说自己也不是什么神仙,哪能什么细节都记得清楚!

    但他看着有些亢奋的严青栀,恐惧还是让他识趣的选择老实交代。

    不过,他越说严青栀眉头皱的越紧,这孙玄可真像是个钱袋子,想法不多,脑子也不够灵光,除了掏钱和跑腿,是真的什么事都不操心……

    话说这样的人,宋伯清是怎么认识的呢!?

    严青栀觉得,有机会,自己也真想认识一个。

    “你和宋伯清是怎么认识的,他的身份可不像是能随意与人说的,怎么就那么信任你呢?”

    严青栀问的时候,其实没报多大期待的,毕竟孙玄是个傻子,对方看出他有钱,主动利用很正常。

    但她没有想到,原本不被她重视的问题,竟然还真问出了不少事情。

    “认识宋伯清的时候,我曾祖正好大病一场,我们家的生意没多久就被人盯上了,这事将我爹差点吓死,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的,少了家族的庇护,日后可能什么都不是。”

    “当时就听说云海洲那边海商多,武林高手也多,就想着不如去那边,网罗些江湖人回来,既能镇宅,还能跟那些海商搭上线,要是有什么赚钱的大买卖,拉上我堂叔一起,说不定就能让我们关系稳定下来。”

    “但我门路有限,就只好拜托我一个江湖上的朋友帮着打听,后来他说……”

    严青栀听到这里当场不耐烦!

    “你给我说重点!”

    她一字一句,直接把孙玄吓了一个哆嗦。

    “就快了就快了!”

    严青栀却依旧不为所动。

    “讲重点!”

    孙玄自己的经历她没空搭理,她只想知道更多关于宋伯清和驭尸宗的事情。

    “就是,就是……嗯……我通过一个朋友去了入海川的一次鬼市,正好遇上了宋伯清!”

    严青栀静静的等着下文,但孙玄却好像没有下文了,气的严青栀当场不轻不重的踢了他一脚。

    这一脚像是打开了孙玄身上的开关,让他赶紧继续说了下去。

    “我那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位鬼市的管事,那人高傲的不像样子,完全懒得搭理我,但宋伯清一出现,他就赶紧凑了过去,点头哈腰的,我就觉得宋伯清这人肯定不简单。”

    “然后,然后我听说,宋伯清再找一些资质好的孩子,我那时候想搭上他的线,就从外地买了一批,给他送去了……”

    “后来,他就主动找到了我,说他不愿意欠别人人情,想要问我有没有什么麻烦要解决,我……我那时候,也没……”

    孙玄又想要跑题,但看着严青栀冰冷至极的眼神,赶紧说回了重点。

    “我就把那个盯上我们家的人跟他说了!然后……然后……”

    他觉得严青栀的情绪十分不对,不止是严青栀,就连严青竹和小透明君同月的情绪都很不对,这让他万分恐惧,想要说的话,也有些难以启齿了一般。

    严青栀已经从苏阖那里了解过驭尸宗的尿性,孙玄说到这里,她已经能够猜到那些人的最后结局。

    对于那些商户,严青栀谈不上多厌恶,也没有立场去说这件事到底是孙玄的不对还是那些盯上孙玄家里产业的人不对。

    但她在意的,是孙玄当听说宋伯清需要一批孩子,他就主动买了一批送给宋伯清的事情。

    那些孩子的最后结果已经不言而喻,孙玄不可能不知道的!

    但他却不觉得这件事本身有什么错误,甚至在跟严青栀说起的时候,都没有丝毫回避,因为在他看来,严青栀也一定不会觉得这样的事情有问题。

    就像他崇拜宋伯清一样。

    他除了对严青栀有所恐惧之外,还崇拜能够打赢他上一个崇拜者的严青栀。

    所以他在这里,小心翼翼,无话不说。

    不止是因为他害怕,还因为他觉得自己只要表现的足够无害,就能把曾经在宋伯清身上经历的事情,重新在严青栀身上经历一遍。

    只是他没有想过,个体的差异始终存在。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正因如此,世界才会千奇百怪,又丰富多彩。

    严青栀低下头,拍打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尘灰。

    垂眸的瞬间,她将自己那沸腾到顶点的杀意隐藏了起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孙玄既然愿意给人做工具人,那她也得想一个符合他身份的、送他上路的好办法。

185 鬼市

    孙玄这人可能是生活环境太顺了,脑子里缺了一根筋,以为金钱能开出所有的路,拼命的想要在严青栀这里证明自己的价值。

    “对了!我还想起一件事来!”

    说到了与宋伯清的相识,孙玄脑海之中便有灵光闪过,突然高声开口与严青栀说道。

    “我曾经听说,入海川那头,一个月后还有一场大型鬼市。”

    严青栀听了这话骤然抬起头来!

    鬼市与普通的黑市可是不同的,那里卖的一般都是死人的东西,后来渐渐演变,坟里刨出来的东西也有人卖。

    不过大赵没有严青栀想象中那样复杂的陪葬方式,虽然大家都觉得死后有灵,也想要延续富贵,但这里对于陪葬品讲究的不多,而是更注重仪式。

    所以盗墓的生意不算好做,一般都是熟人下手。

    依照如今的丧葬规矩,就算是挖一千座坟,能挖出来的东西也有限。

    有那时间还不如去寻宝呢!

    毕竟这里金银还是硬通货,这玩意儿存放不易,家里多的人家总是要藏起来的。

    所以大赵的鬼市算不上发达,真正死人的东西很少见。

    但从孙玄口中说出的鬼市,严青栀却不得不重视起来。

    驭尸宗这种整日跟尸体打交道的宗门,要真搞个鬼市,里面说不定还真有说道。

    “鬼市?那里都是什么交易?”

    孙玄一见严青栀来了精神,当即比严青栀更精神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去的那次,只见到了外围的东西,活人也用不上……倒是听旁人说,好像有些隐蔽的地方是不对外开放的,只有拿到鬼市请柬的人才能进到里面。”

    严青栀砸吧砸吧嘴,打量着在生死线上来回蹦跶的孙玄。

    “你既然是听宋伯清说的,那宋伯清应该有请柬吧!?”

    她刚才搜身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看见,如果不是宋伯清没有的话,应该就是没带在身上。

    孙玄连连点头。

    “有的有的!他当日还说,今次鬼市必是要带我去见识一番的!”

    严青栀抿起嘴角,摆出了一个假笑的造型。

    “哦?那如此说来,你一定知道宋伯清的那封请柬在什么地方了!”

    孙玄刚才的兴奋瞬间一扫而空,有些尴尬的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一见这场面,严青栀的笑容散去。

    抬手将吊着孙玄的绳子砍断,速度快的孙玄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便已经跌落在地了!

    而当他迷茫的抬头看去时,严青栀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根本看不出刚才动过手的样子。

    她伸手从一边的案台上扯过了孙玄的衣服,一挥手将之扔在了孙玄身上。

    “穿上衣服快点带我去宋伯清之前住的地方!”

    孙玄一听这话,赶紧手忙脚乱的穿起衣服来。

    而这时候,严青栀则是走到了陆涧身边。

    鼻青脸肿的陆涧这么长时间一直安安静静的,要不是心跳呼吸都正常,严青栀还以为他死了呢!

    对于陆涧如何处理,她其实已经有了计划。

    她挥手将困着陆涧的绳子砍断,也转身要去一边拿衣服给陆涧。

    只是她没有想到,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陆涧突然暴起。

    严青栀飞快回防,银芒一闪而过,若是陆涧朝她袭来,那一下可能直接就把对方开膛破肚了!

    不过,陆涧并没有向着严青栀这边冲来。

    甚至严青栀都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

    只见就在严青栀格挡的时候,陆涧又是两步冲向了孙玄方向。

    跟着不等严青栀追来,一脚将正在往身上套衣服的孙玄直接踹了个大马趴。

    孙玄被衣服纠缠的混乱,根本没有明白怎么回事,而这时候,严青栀才紧追过来,一把扣住了陆涧的肩膀,一个用力,当场把还要再动手的陆涧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陆涧!你疯啦?!”

    严青栀跟陆涧关系那是十分不好,她是不屑了解这种人的,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因此,她完全没有猜测到对方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她只能按着陆涧,抬眼看向了严青竹的方向。

    与她想要掌控局面的状态不同,严青竹和君同月站在一边,半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严青竹甚至还淡定的挠了挠自己脸上被碎发瘙痒的地方,感觉自己眼前的真是一出好戏。

    陆涧却是在严青栀出手之后,没有再继续做什么,只是指着孙玄的方向,回头反问严青栀。

    “驭尸宗这种诡异阴毒的宗门,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孙玄这等人渣,就应当送官就地正法!”

    他说的义正言辞,一时间严青栀竟然真的相信了这话中起码得有三分真诚。

    不过剩下的七分,严青栀就不敢苟同了!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着严青栀一巴掌就拍在了陆涧的后脑上面。

    陆涧被她当场拍的一个趔趄。

    严青栀不为所动,继续动手,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把他打的站都站不稳。

    陆涧这点小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竟然还想要拿她当傻子,看来是真的揍的太少,没有记性。

    陆涧手还被捆着,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连想要捂脑袋都做不到。

    被严青栀拍的哎呦哎呦直叫唤,最后还是严青竹看孙玄已经穿好了衣服,这才开口打断严青栀教育陆涧。

    “算了,一切等回来再说吧!”

    严青竹没说回来以后怎么说,但姐弟二人眼神交汇,却都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打算。

    严青栀悻悻然的放手,用绳子重新捆住了孙玄后,让严青竹去赶车,她则看着陆涧换衣服……

    很快,严青竹便赶了一辆没什么特色的驴车过来,名为踏雪的黑驴如今正值壮年,膘肥体健。

    几个人全都穿上了斗笠蓑衣,坐在了板车上面,悄悄的顶雨出了门。

    严青竹给驴披了油布,便赶着去了孙玄交代的地方。

    宋伯清在这里的落脚点还真不少。

    有一处是与羌山书院的人一同安排的一家客栈。

    有一处在书院之中。

    有一处是靠近山脚的一个独门独院的小院子。

    还有一处是他安顿那些杀手的地方。

    严青栀也不知道她们要找的东西在哪,眼下只能从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寻起。

186 地砖之下

    驴车最后停在了一个小院子门前,雨已经小了很多。

    但打在油布上时依旧噼里啪啦的。

    这样的环境严青栀的感知下降了一些,不过之前已经彻底唤醒的战斗本能,却变得更加强大。

    她用钥匙打开了院门,自己率先走了进去,院子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口水井看着什么也没有。

    她检查了一圈,将门槛抬起,严青竹赶着车进了院子里面。

    关好了大门,孙玄被严青栀推在了前面,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屋中,里头并没有人存在的痕迹。

    严青竹点燃了随身带来的蜡烛,将房间中的景象扫视了一遍。

    这个院子里只有一排房子,一间主屋和两个厢房。

    主屋很大,分成了三室,会客厅书房和卧室都在这里。

    另外的两间厢房,一间是厨房,一间是仓库。

    严青竹留在这里检查主屋,严青栀则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茅房在后院的角落,严青栀对于这种简陋的旱厕实在提不起观摩的兴趣,只看了一眼就退了出来。

    她不知道宋伯清是不是变态,总觉得要不是的话,应该不会把重要的东西埋在那里头。

    毕竟,就那么大点的地方,挖土时要是不小心把脚踏的板子挖翻,以后上茅房的时候掉进去可怎么办!

    严青栀反正是不会这么做的。

    但要是实在没找到东西,她可能也会回来挖一挖。

    后院的菜地很荒凉,没种菜,只有几架已经烂了的破车堆在那边。

    严青栀过去看了看,发现上面都已经长草了,不像有近期翻动过的痕迹。

    回到房间之中,孙玄和陆涧背对背的捆在一起,君同月在那里看着,严青竹则在一寸一寸的摸索着痕迹。

    这里虽然说不引人注意,但他们选择最先过来这里,也是觉得贵重物品留在这边的可能性极大。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们都没翻到厢房,就在主屋书架底下找到了一块可以移动的地砖。

    严青栀直面戒备,严青竹侧面辅助,两人都用布巾蒙住了脸,拿着棍子摆好了架势。

    严青竹将地砖撬起后,几条嫩绿色的药蛇骤然弹出。

    严青栀一棍挥出,直接把它们砸了个稀巴烂……

    地砖被掀翻在地,一个红漆木盒显露了出来。

    严青竹伸着脖子往那头看去,严青栀小心翼翼的用棍子探查了周围以后,这才确定,里面应当是没有其它暗器了!

    两人一起用力,将那不大不小的盒子拎了出来。

    他们全程戒备,不过过程顺利的很。

    盒子被取出,严青栀拿着锁端详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了工具,没有开锁,而是直接将木盒上镶嵌的五金件抠了下来。

    这锁里面有毒,如果不能用特定的手法打开,就会捅破里面的毒囊,让毒药流出。

    严青栀这么多年的工院不是白读的,一眼就认出了这锁的款式。

    与其开锁浪费感情,有那时间干点什么不好。

    木盒子被挖的奇形怪状,力气大的人果然可以为所欲为。

    盒子打开,没设机关。

    只有一块厚厚的油布,包裹着什么东西。

    严青栀伸手将之取出,打开一看,是几本书的手抄本。

    严青竹去看木盒子里还有什么,严青栀则借着光亮仔细的看了一下书上的内容。

    最薄的一本是毒经秘术,最厚的一本是易容全解,剩下两本不薄不厚的,是尸傀秘术和蛊术。

    严青栀只翻动了一下便将之收了起来。

    眼下还不是研究的时候,她也不会在这里耽误时间。

    油布下面是一叠银票和一摞信笺。

    一封一封拆开,孙玄说的请柬也在其中,除此之外,一个名字自然而然跃入姐弟眼中。

    柳怀香

    这人似乎与宋伯清关系十分要好,宋伯清这里的信笺之中,有半数是他寄来的。

    严青栀只看了几封就觉得晦涩拗口,见严青竹暂时没有翻阅的打算,她自己也啃不下来,便将之收起,跟着严青竹继续往下翻。

    下面的东西就比较奇怪了,有个小木盒里放着宋伯清的印章,还有一堆的瓶瓶罐罐,这些瓶瓶罐罐里面,有不少里面还传来了动静,料想装的应当是活物。

    说不定就是蛊虫什么的!

    瓶瓶罐罐最下面,是一个扁平的盒子。

    打开一看,放着的是一把凶光逼人的匕首。

    严青栀见过一些武器,但这种自带凶光的还真是没有见过。

    这匕首宽厚,一尺长短,精钢锻造,双侧开刃,中间带血槽,光是中空的血槽便有一指厚,可见其用料。

    匕首手柄处未加修饰,只用棕红的皮带一圈圈的缠着,简朴厚重。

    严青栀拿起来查看一翻,这匕首锋利的吹毛即断。

    不过重量也不轻,寻常人入手就是一沉,想要拿着它战斗可能未必会达到预想的效果。

    但这对严青栀来说,却不是什么问题。

    这点重量,简直如若无物,甚至还觉得手感正好……

    严青竹从盒子里拿出了同样棕红的崭新皮套递给了严青栀,严青栀乐颠颠的将之套在了匕首上面,翻看了几圈后,将之挂在了腰间。

    牛皮的皮套光晕内藏,跟严青栀现在落汤鸡的模样实在不配,严青竹只看了一眼便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又把盒子仔细翻找,最后在一个夹层里发现了几本书。

    书名和之前从油布包里翻出来的一模一样,但里面的内容是否相同,就需要比对之后才知道了!

    看到这些东西,严青栀脸色当即就是一变,如此看来,他们很有必要将宋伯清落脚的地方都翻找一遍了!

    不过,在那之前,有个问题却是要率先解决的。

    那就是孙玄这人。

    严青栀把他带出来,除了要他带路以外,其实也是不想让他死在自己家中。

    倒不是觉得死过人的房子风水不好,只是单纯的认为孙玄这人不配!

    正好,这里环境不错,房子此前又已经被孙玄买了下来,他死在自己家里,特别合适。

    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又将地砖和书架归位之后,严青栀和严青竹便举着蜡烛站直了身体,走到了孙玄和陆涧的身边。

    君同月微微让开了一点地方,让姐弟二人能够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两人。

    四人视线相对,孙玄敏锐的打了个哆嗦。

187 二选一

    宋淑云刚得了新刀,就有些瞧不上之前在杀手那里捡的了!

    她围着孙玄和陆涧转了一圈。

    两人都有些紧张,不过陆涧眼中的只是紧张,孙玄却还跟严青栀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严姑娘……”

    严青栀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内心之中没什么波动。

    “我这个人吧!你们都是有一定了解的!既然宋伯清的东西已经到了我的手上,他的人呢,也干脆利索的死了个干净,我跟他的仇就算是了了!”

    孙玄听了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还以为严青栀这是准备放过他了!

    却不想严青栀继续说道。

    “宋伯清的仇了结了,但你们俩的仇咱们倒是要清算一下了!”

    孙玄脸上的喜意还没有褪去,便已经凝固在了脸上。

    而他背后的陆涧,神色却是没有半点改变。

    他与严青栀认识到现在已经快三年了,还从没见过哪个人栽在她手上不被扒下一层皮的!

    要是放在平时,他肯定已经冷笑着开启嘲讽模式了!

    但是今天,说实话他不太敢。

    不管他的初衷是什么,最后的结果都是到了这一步,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太蠢。

    虽然陆涧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他也挺瞧不起严青栀一个女的站在他头顶的。

    但他们之间的恩怨,也就是停留在互相看不顺眼使绊子的程度罢了!

    尽管他十分渴望看见严青栀落魄或者卑微的一面,可他却从来都没想过要严青栀死。

    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见多了几个人就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实际上不过是连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没有考虑清楚罢了!

    也是因此,这一回他什么表情都没有,也一句狠话都没说,不管最后严青栀做了什么,他都认了!

    严青栀确实也挺烦他的。

    就算是没有驭尸宗的这一桩事情,陆涧这种连别人名节都不顾的行为,也足够让严青栀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了!

    “严姑娘……我我……你之前不是说放我一命吗?”

    孙玄一脸不可置信,严青栀却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可不是这样说的,我说的是如果你配合,我就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现在,就到了看你有没有这个运气的时候了!”

    孙玄听了这话,瞬间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我我……还以为你要反悔呢!”

    严青栀说完这话,又看了看陆涧。

    “陆同学,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陆涧心里有一肚子话想说,但因为对象是严青栀,最后他只说了一句。

    “此事是我对不住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话音一落,严青栀微微挑了挑眉,分明看到了陆涧眼中闪过的一抹恐惧。

    而陆涧自己这时候也在心里啪啪啪的疯狂扇着自己嘴巴!

    破嘴破嘴破嘴,怎么就一句好话也不会说呢!

    严青栀冷哼了一声,听着外面还没有散去的风雨,静静的思考了片刻。

    孙玄等的又要尿裤子的时候,严青栀才将自己看不上的匕首扔在了两人之间。

    “我这人向来说话算话!答应别人的肯定都能做到!”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二选一,谁死谁活,全看你们本事!”

    陆涧满脸震惊的抬头看向了严青栀的方向,而孙玄则是轻轻的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他的表情仿佛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他却忘了,不管是严青栀还是严青竹,甚至是君同月武功都在他之上,他这样的小动作,怎么可能瞒住众人呢!

    陆涧不能理解严青栀所作所为,在他看来,她这样和孙玄就没有任何区别了!

    而且,在他心中,严青栀如此做,实在是比孙玄更可恶。

    女子生在这世界,怎么能如此恶毒呢?

    但他这些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因为就在严青栀话音刚落,孙玄已经拼命的扭着身体,想要去够地上的那把匕首了!

    严青栀飞退了两步,给陆涧和孙玄让出了足够的空地,让他们能够尽情施展。

    陆涧原本是不想让严青栀称心如意的,他还想要联合孙玄跟严青栀好好谈谈。

    可是,严青栀既然开口,那当然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孙玄这人,她没有在对方身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可取之处。

    就是到了这样的时候,他对严青栀依然是有保留的,严青栀不是没有办法让他开口,只是严青栀却没办法信任和验证他最后吐露出来的消息,是否可靠。

    既然不能放心,那就没必要留在身边当个炸弹了!

    万一哪天引来驭尸宗的人,孙玄出卖他们的时候,一定不遗余力。

    既如此,那还不如把孙玄现有的价值都压榨出来呢!

    孙玄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就被注定,他和陆涧背靠背,被捆住的双手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姿势,拼命向着匕首抓去。

    在他看来,严青栀这一套操作他太熟了。

    杀了陆涧,就是投名状。

    至于为什么杀陆涧,他早就想明白了,陆涧这人跟严青栀不对付,那都不是一天两天了,严青栀肯定早就恨不得他死掉了!

    能忍到今天才想要动手,一定是之前都没有合适的机会。

    但这次不一样了!

    这次陆涧要是死了,可以推到驭尸宗的头上,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太大了,孙玄觉得都不用严青栀指导,他自己就有了全盘的计划。

    所以他兴奋的跟个什么似地,浑然没有在意陆涧想要联合他抵抗严青栀这种暴行的举动。

    孙玄的身体拼命歪着,捆在他和陆涧胸口处的绳索,因为他的动作,把陆涧勒的更紧。

    陆涧双臂都有些麻木了,他歪着头,用脚蹬着地,尽可能拖延孙玄的动作。

    “咱们这时候……应该冷静……一点!”

    陆涧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他的脸色已经涨红。

    孙玄却还是不管不顾的去够匕首。

    陆涧无奈,只能脚下用力,身体稳如磐石,双臂用力撑起绳索,努力的挤压孙玄的活动空间。

    孙玄被他的反抗锁死在了陆涧后背,但他却依旧不在意,手够不到匕首了也没关系,干脆用更自由的双脚去够。

188 痛下杀手

    孙玄的求生欲让严青栀看的都有些感动了!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既胆小又自私主意正,又能拥有这么旺盛的求生欲的呢!?

    陆涧还没有放弃与孙玄达成共识的想法,但孙玄的脚已经勾住了匕首,将之带到了一个对自己很有利的距离。

    严青栀在一边看的直砸吧嘴。

    孙玄扭曲着身体伸着捆在一起的双手重新摸向了匕首的位置。

    绳子将两人勒的满面通红,陆涧的脾气也终于在这一刻上来了!

    他歪头看着孙玄的动作,全身肌肉紧绷,一个用力直接带着孙玄站了起来。

    陆涧多年习武,虽然方向大都在骑射方面,但拳脚功夫也是日日都练的。

    与孙玄这种武功平平,一直想着抱大腿的人相比,他的实力显然更强。

    孙玄那无限靠近匕首的手指终于距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远。

    陆涧满心的火气腾腾腾的直冒,这时候也有些失了理智,他脸上青筋鼓胀,一个用力将身后的孙玄甩的距离匕首愈发遥远。

    而他自己则是一脚踩在匕首上面,足尖一点一勾,将匕首凌空带起。

    他又一下将孙玄甩回,孙玄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夹住了匕首的刀身,手指用力瞬间切开了手腕的绳索,顺便还把孙玄的手割出了一道伤口。

    孙玄嗷的一声想要躲避,但两人捆的实在太严,他这一下没躲开不说,还向后倒扣着身子,让陆涧的刀锋在他背后也开了一条伤口。

    陆涧的怒火在见血之后冷静了许多。

    但孙玄的,却是才刚刚升起。

    要说刚才他还只是想要活下去,那现在他除了活下去以外,就是真的有心杀了陆涧了!

    “陆涧!你竟然害我!”

    陆涧手中带血的匕首重新落地,跟着被他一脚踢向了更远的地方。

    他双手自由,用力的推开身上的绳索,想要先挣脱了与孙玄的这种捆绑后再说其它。

    但孙玄这一刻眼神却越发阴冷。

    在刚才的一切行动之中,他没有看到陆涧的手下留情,他只看到了对方的占尽上风。

    严青栀感知着孙玄那一刹那短促的呼吸,她知道自己计划中的一切终于达成。

    就在陆涧拼命挣脱绳索束缚的时候,孙玄那头也跟着松快了许多。

    他也在借势跟着把绳索抬高。

    绳子从两人胸口处,很快就移动到了脖子的地方,陆涧伸手进去,想要尽快把自己的头挣脱出来。

    但就在这时,孙玄骤然发难,他飞快的转过身,脚步紧紧跟上,一个用力直接撞在了陆涧的背上,把陆涧当场撞了个趔趄。

    孙玄的手现在还捆在身后,但他并不是只有匕首这一件凶器。

    陆涧的身形最后被两人脖颈处的绳索逼退,层层叠叠的绳索已经乱了套,有的地方宽松有的地方紧张。

    那紧张的绳套直接撞在陆涧的喉结之上,撞的陆涧蹬着眼睛直犯恶心。

    但孙玄紧跟着又撞了过来,如果上一次是试探的话,那这一次,他已经有了清晰的目标。

    两人被他这一撞一起倒在地上,陆涧完全没明白孙玄的目的,但孙玄压着陆涧拼命爬起身来。

    他的后颈也被绳套勒的生疼,但陆涧与他相比,显然损失更为惨重。

    他白眼都开始上翻,舌头都要吐出来了。

    严青栀见此,脸都皱成了一个包子,手指翻转间一枚铜钱已经出现。

    就在她想着自己是打孙玄还是打绳子的时候,陆涧刚才被压住的两手也在这时候从身下扯了出来,快速准确的抓住那勒紧他脖子的绳套,一个用力将孙玄扯了个跟头。

    而他则趁着这个机会,终于把自己的脑袋从绳套里面摘了出来。

    严青栀手里的铜钱又攥了回去,看来陆涧的江湖经验虽然不够,但实力还是有一些的!

    陆涧虽然摆脱了绳套,但还没有彻底摆脱孙玄的桎梏,眼见着孙玄铁了心的要搞死他。

    他也从厌烦到了愤恨。

    陆涧挺身而起,反手扣住孙玄脖子上的绳子,双目赤红,手臂肌肉鼓胀,爆发力瞬间达到了一个顶点。

    孙玄整个人霎时间便被他甩飞,贴着地面划出去老远才停了下来。

    陆涧喘着粗气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个人狼狈极了。

    但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将视线投向了严青栀的方向,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

    不用他开口,严青栀心里已经大致有谱。

    但她并没有任何动作,眼神也淡定极了。

    这件事容不得她有半点心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此刻的姐弟几人,比陆涧的处境更危险。

    眼下虽然不是最优解,但已经是严青栀这时候能够想到的最安全的办法。

    何况,陆涧这人参与其中,难道因为自己内心还有着不甚清晰的可笑底线,就能够不付出半点代价的全身而退吗?

    那他想的可真是太美了!

    “严青栀,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涧刻意压低了许多声音,他觉得自己表露出不想要鱼死网破的态度,对方就应该顺势而下。

    严青栀歪着脑袋冲着他甜甜一笑。

    “这样做的好处可太多了!起码,看你不高兴的时候,我就挺高兴的!”

    陆涧被她的话噎的难受,满脸的怒气,声音也高了一点。

    “只是这样,倒是大可不必如此作贱我二人吧!”

    严青栀耸了耸肩,笑意更深了许多。

    陆涧还想要再说什么,但他对面的严青栀却是伸手指了指孙玄的方向。

    她笑意深深的眼中,并没有陆涧以为的戏谑和兴奋,只有无尽的淡漠和冷静。

    可惜陆涧没有发现。

    因为此时的孙玄已经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在严青栀和陆涧对话的当口,割开了自己手上的绳索。

    陆涧脸色阴沉,他想要为两个人共同挣出一条活路,但孙玄却只想要他死。

    他对眼下的局面充满了迷茫,其中的很多道理都是他看不透的,他完全理解不上去孙玄为什么要不停的拖他后腿,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深仇大恨吗?

189 真正的目的

    人性的善恶哪里有陆涧想象中的简单。

    这世界要是都能按照某个人的思维运转,那才更是扯淡。

    孙玄眼中的癫狂和兴奋毫不掩饰,双手高举着匕首直接冲向了陆涧的方向。

    陆涧今天被严青栀揍的不轻,刚才的挣扎也消耗了他许多的力气,到了这个时候,他其实已经不耐与孙玄的纠缠。

    他比孙玄更了解严青栀。

    就算他亲眼看着严青栀杀了一大片杀手,但两人到底做了好些年的同窗,他内心中还觉得严青栀是可以沟通的存在。

    这就是一个人设立得久了,很难崩塌的原因。

    但孙玄与陆涧不同,他和严青栀一点都不熟,对严青栀的揣测更多的都是来自于宋伯清。

    在他看来,严青栀并不是严青栀,而更像是宋伯清的替代品,严青栀的每一个行为逻辑,在他这里都会被套上宋伯清的滤镜。

    在陆涧看来,严青栀不过就是个杀伐果断一些的同学。

    但在孙玄看来,严青栀那就是阴损可怖的女魔头。

    信息不对等之下,两人根本无法达成共识,陆涧说的多了,孙玄也不过是以为他想要不择手段的迷惑自己罢了!

    眼见着孙玄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陆涧不管心中有什么样的打算,也不得不先稳住对方再说。

    他想要躲避,但房间只有这么大一点,根本退无可退。

    孙玄高举着匕首飞快追了上来,一躲一退之间,气势又拉开了一层。

    看着孙玄疯狂的眼神,陆涧的怒气也终于达到了爆发的顶点。

    “孙玄!你是不是疯了!咱们现在应该对抗的是严青栀……”

    陆涧再一次被孙玄追上,这一晚上他被严青栀揍了好几顿,刚才与孙玄的对抗也没站到多大的便宜,这会儿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在跑下去必死无疑。

    孙玄倒是明白这一点,也想要在遛一遛陆涧,但他的情况也实在好不到哪去。

    不过,他比陆涧看的透彻,已经清楚了现在的局面。

    他是敢杀陆涧的!

    但陆涧并不敢杀他。

    只这一点,陆涧就必死无疑。

    两人飞快扭打在了一起。

    陆涧被气势爆炸的孙玄按到在地,双手死命按住孙玄紧握匕首的手。

    两人都打出了真火,不过因为实力和耐力太差,可观赏性并不强,甚至还打的十分狼狈。

    陆涧双手制衡孙玄的时候,双腿也没有闲着,蹬着地想要翻身而起,匕首也被他拼命的扭向一边。

    眼下已经从实力的角逐变成了力量的制衡,刚才还能占尽上风的陆涧,在孙玄强大的气势压迫之下,竟然缓慢的落入了下风。

    严青栀就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手中的铜钱被她婆娑良久。

    孙玄喉咙之中发出了如同野兽一般的动静,因为过分用力,脸上血管都成了狰狞的模样。

    被陆涧板开的匕首又颤颤巍巍的向着原处偏转,匕首的刀锋也在一寸一寸的重新压向陆涧的肌肤之上。

    陆涧咬牙坚持着,但此前孙玄积蓄起来的优势在这一会功夫全都爆发开来。

    只是那一点点细微的变化,就让战局走向了陆涧最为恐惧的方向。

    昏暗的房间之中,数道呼吸声在他的耳边如同惊雷一般响动着。

    他的生命和尊严,对别人来说仿佛不值一提,他的视线已经渐渐模糊,因为过分用力,眼前的事物仿佛都带上了一片血色。

    匕首锋利的触感仿佛无限的贴近了他的脖子。

    这一刻,他说不出什么感受。

    生气肯定是有的,不甘也很浓烈,但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后悔正啃噬着他的内心。

    到了这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无限渴望着活下去。

    他用力嘶吼着,将最后的力气都用在了与孙玄对抗的上头。

    看到陆涧被逼至此,孙玄在拼劲全力之余,还挤出了一声冷笑。

    这一声冷笑似乎是嘲讽陆涧无谓的挣扎,又似乎带着对一条生命即将逝去的漠视。

    陆涧听到这声冷笑,内心之中有涌上了一层不甘,原本已经要贴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又被他掰开了许多。

    他手指骨节泛白,指甲已经完全扣进了肉里,他拼尽了自己的一切!

    这种堵上所有都无能为力的感觉,让陆涧的内心遭遇了重大的创伤。

    这无休无止的僵持,让他心里某一瞬间甚至都想着要不然放弃算了。

    就在他恍惚之中,感觉自己脖子上微微冰凉的瞬间。

    孙玄突然闷哼了一声。

    陆涧只觉得那股与自己僵持的力量顿时一松,他来不及思考,力量也根本没有收回,手中的匕首翻转,直接刺入了孙玄的脖颈之中。

    温热鲜红的血液瞬间飙了陆涧一脸,滚烫的热意激的他一个哆嗦。

    刚才还只是恍惚的感觉,但此刻他眼前确实只剩下血红一片。

    孙玄眼中的不可置信完全没有散去,他在临死前努力的想把头转向严青栀的方向。

    但陆涧这一下用尽全力,直接划开了他大半的脖子,鲜血一股一股的狂飙出来,带着他的生命飞速消散。

    直到最后一刻,他瘫软的倒在那里,也没能在最后看到严青栀淡漠的眼神。

    孙玄倒了下去,但陆涧高举着匕首的手还僵硬在那没有收回。

    刚才这短短一刻钟不到的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将他之前十几年建立的世界观彻底冲散。

    这种崩溃甚至让他都没有时间去品味活下来的喜悦。

    内心之中只剩下狂乱的躁动和压抑到了极致的愤怒,若不是现在他都快要失语了,他很可能会不怕死的站起来,指着严青栀的鼻子破口大骂。

    严青竹见此,眉头微微皱了一皱。

    才见过血的君同月倒是很能理解陆涧现在的状态,但她的内心比外表看起来强大太多,到了这时候已经完全能跟上姐弟二人的节奏了!

    或者陆涧到了此刻都没能明白严青栀这番所作所为的目的,但君同月身在局外,已经把过程看了个透彻清楚。

    陆涧现在就崩溃,委实太早了!

    杀了孙玄不过是个开始,后面的他即将面对的,才是严青栀真正的目的!

190 报应

    看着孙玄身死,严青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容。

    陆涧被严青栀拉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呆愣愣的,显然并没有从自己杀人的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哎!陆同学,回个神啦!咱们得商量一下后续的善后问题!”

    陆涧缓慢的转过头来,鼻尖充斥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又一个打击出现了!

    “什么……什么善后……”

    严青栀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杀了人呀!当然要善后!”

    听到‘杀人’陆涧的理智瞬间回笼,尖声说道。

    “那不是我杀的,我们都是被你绑到这来的,你才是凶手……”

    他都快要哭了!

    就在刚才,孙玄为了跟他争一个活命的机会,把所有的一切都豁出去了,结果孙玄一死,罪魁祸首就想要把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

    严青栀耸了耸肩。

    “我可不是凶手,你看看你手里的刀,还有衣服上的血迹,只要是个有点经验的仵作,就不难看出事情的原委。”

    陆涧如遭重击,脑海之中疯狂反驳,但嘴唇却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严青栀说的没错,不管过程是什么样子的,最后杀人的都是他呀!就算能把严青栀拉下了水,可他杀人的事情已成定局。

    但这个念头刚一出现,陆涧的表情当即变得十分严肃。

    脑子在这一刻都变得异常清晰。

    严青栀一环一环的把孙玄网了进去,其实她原本就是想让孙玄死吧!?

    自己不过是她推出来的替罪羊。

    可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自己要是认罪,她肯定也跑不了,一条人命会比上百条人命严重吗?

    如果自己主动坦白的话,应该会免去死罪吧……

    陆涧就在这呼吸之间,思绪便已经飞出了老远。

    看他思维开始运转,严青栀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明明现在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处理陆涧,但她却还是一刀扎在了陆涧的心上。

    “这世道,人命和人命的价格可是不同的!明夜楼的杀手死了,那叫死不足惜,但召都孙氏的嫡系死了,可就是扒人家脸面了!”

    看着陆涧刚刚放松一点点的情绪又瞬间绷紧,严青栀满意的点了点头,顺带继续提醒。

    “当然了,也不排除孙家极为良善,明知道巢郡这种穷乡僻壤出来的当地土财主家的傻儿子亲手杀了自家的孩子,但还是因为知道他悔过而决定放弃追究责任呢!而且,要是他们觉得凶手实在可怜的紧,说不定还能连凶手的家人都一并照顾了!”

    “倒时候,你们全家都能借上光!”

    陆涧还没有傻到听不出好赖话的程度,因此在严青栀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整个人都仿佛石化了一般。

    他要是被逼无奈,大不了一死,跟严青栀来个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

    可严青栀的话提醒了他。

    这个世道断案,并非全都需要证据,只要上位者的一个念头,一个思考,就决定了站在下面的人是生是死,或是生不如死。

    陆涧的手紧紧的攥着匕首,感觉今天的雨似乎比平时更冷了许多,冷的他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他沉默着,半晌没有言语。但严青栀却没有因此放过他的打算。

    “我看孙玄这人就挺善良的!想来家教便是如此吧!说起来,孙玄这人还是你介绍我认识的呢!人品真是很不错!”

    严青栀说着还为孙玄的人品鼓了个掌,让陆涧的心沉的更厉害了!

    说到底陆涧年纪也不大,之前那些年顺风顺水惯了,哪里经过这么多的事情,要说严青栀刚开始说话,他还能分析出这里的一二三来。

    可随着严青栀说的越多,他的思维也早已经被带跑偏了。

    到了此刻,他只觉得,这件事要是捅出去,不止是他,就是他全家都要受到牵连。

    可要说不捅出去,他实在是憋气。

    人总是习惯性的推卸责任,他觉得这件事都怪严青栀变态,却忘了最初,自己送信时也没怀着什么好心。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发展下去,死的就是严青栀几人了!

    想来那时候,作为一无所知的陆涧,对于少了个心腹大患也不会有太多的悲悯与伤感。

    更甚至,可能还觉得严青栀死了倒是挺利索。

    不过,他事后估计也想不了那么多。

    宋伯清可不像是个会留下隐患给自己的人,事情一旦成功,陆涧也就离死不远了!

    毕竟宋伯清这人平日里看着就是居无定所的,事后就算有人怀疑,人家换个身份照样生活,只要不暴露驭尸宗,不引出朝廷的全力围剿,寻常案件说不得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就像是他那些人傀,尸傀一样,都快要形成规模了,周遭却愣是没有人发现,只此便说明了这人在跑路一事上,经验相当丰富。

    相反,严青栀这样有家有业有拖累的,才更需要留下陆涧一命。

    陆涧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一通出溜,他还看不透那些,他现在只觉得煎熬。

    平日里出门从来不带良心的人,今天在得知自己可能没办法替孙玄审判严青栀这个真正的凶手之后,竟然还升起了一种自责和愧疚。

    他又沉默了几个呼吸,眼见着还没有开口的打算,严青栀那边有些不耐烦了!

    “若是你不想活了,还想捎带上家人去那边团聚的话,大可以继续拖下去,拖到附近生活的人发现这里的异常,直接找到官府把你抓起来为止。”

    严青栀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六颗牙齿,看起来腼腆又和煦。

    要不是陆涧此刻正身处其中,他都有一刹那误以为这才是严青栀真正的样子了!

    “我……你们这样害死了还如此大言不惭,不怕报应吗?”

    严青栀一脸懵逼。

    ???

    他说什么?

    严青竹则是直接开口说道。

    “想要杀人的人,早晚会死在别人的刀下。”

    “何况我倒觉得,我们才是你们这些恶人的报应。”

    陆涧的心颤抖着,这一回左思右想都没有想出要如何反驳。严青竹这话,干脆的直接把陆涧的里子面子都扒了个干干净净。将陆涧所有的后路全都堵的死死的!

191 认怂

    陆涧想用自己是被逼迫的说法,缓解杀人事件带给自己的心理压力那是不可能的!

    所有的事情都要带着前因后果一起看才合理。

    果然,带上了前因,后果就怎么也美化不起来了!

    陆涧那些惊恐渐渐的开始溢散,他属于陆涧的思维终于活跃了起来。

    在被人戳破了之前因被严青栀压迫而产生的虚假的大义后,他的终于想到了自己此后余生要如何生活。

    这件事如果被人发现,他这一辈子肯定是完了。

    家里人也要因此被牵连。

    他微微的抬了抬眼,想到了杀人灭口的可能。

    要是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事情就不好被人查到了吧……

    严青栀何其敏感,陆涧只看了她一眼,她立马就感受到了其中的杀意。

    她的表情没有变化,陆涧就算想杀她也没什么毛病,不过就是看对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别说严青栀根本不在意,甚至就在这空档,她还想着要不要顺便给陆涧这样一个机会,然后自己顺势将他反杀什么的!

    但这个念头只一闪便被她踢出脑海。

    她想要杀陆涧,只要过了这阵子风口以后机会多了去了,实在没必要设计这么低劣的计划来拉低自己的水平。

    陆涧也很快从刚才那危险的思考之中摆脱出来。

    呵呵……

    就自己这水平,竟然妄想杀了严青栀,难道以为自己比驭尸宗的宋伯清还厉害吗!

    宋伯清的准备他可是看过的,别说他自己根本没钱请那么多的杀手,就说有钱又怎样,那些杀手还不是都被严青栀杀了!

    甚至尸体都已经喂了虫子,只剩下一些实在啃不掉的骨头渣子,一人就那么一小把,拿出去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骨灰了!

    就这样凶残的姐弟,他刚才是因为什么竟然想着要搞垮对方呢?

    这一瞬间,陆涧恍惚之中觉得自己的思路都通畅了!

    “严……严姑娘,陆某……我……小的之前太过荒唐,有些事情没有想清楚,还望您大人大量,暂且放过则个……”

    “严……公子说的不错,此事……此事原本便因我识人不明而起,还因此连累了姑娘,我……”

    陆涧声音微微颤抖着,看着严青栀似笑非笑的眼睛,他心中的害怕越来越多。

    刚才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觉得严青栀应该是个能沟通的人呢?

    要说杀人不眨眼,这位比之孙玄宋伯清之流,也不遑多让吧!

    至于严青栀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他,陆涧已经无法思考了,但以两人之间的仇怨来说,严青栀就算直接杀了他,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

    想象中的大不了一死和真的死到临头的恐惧,怎么可能一样呢!?

    陆涧越说心里越慌,五味杂陈百般滋味融合到了一起,一种疲惫涌上心头。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他突然双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在了严青栀面前。

    把正仔细听着他要说什么的严青栀当即吓了一跳。

    之前宋伯清死的太刺激,严青栀现在看到什么诡异的事情,都本能的受惊。

    “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还跪上了?”

    严青栀还以为自己得再敲打陆涧一阵呢!

    没想到对方骨头这么软,一言不合就下跪……

    陆涧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就在刚才的一刹那他的双腿根本就不受控制。

    他本来就脱力了,这会儿又实在太害怕,倒下去本来也是正常,只是他没有想到,事情就这么巧,就在这样的氛围中,这样的情况下,他就这么直愣愣的跪倒在了严青栀的面前……

    这……这让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

    呃?

    算了!本来也没什么脸面了!

    再说什么脸面还能有命重要!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嗯!别说!这么跪着还挺有安全感的!

    严青栀:……

    “严姑娘,事已至此,抱歉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要不就给你磕个头吧!”

    说着干脆连身体都不控制了,一头抢在地上,脸上的血迹被甩的更狰狞了!

    严青栀:……

    人一旦放弃了下限,就会知道躺平的人到底有多舒服!

    陆涧破罐子破摔之后,智商又回来一点点。

    他觉得严青栀之前完全有机会杀他,但既然没杀那就是另有目的。

    不管什么目的,眼下对于陆涧来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之后的事情顺畅的严青栀都有些不可思议。

    陆涧和孙玄的血衣被她扒了下来,凶器也直接被她保留!

    处理尸体的事交给了严青竹,打扫卫生的活则让陆涧自己来!

    顺便的,严青栀还让陆涧写了一封认罪书,签了字画了押交给她,以后这些就是陆涧的把柄。

    不过这样,严青栀还是不能放心。

    理论上陆涧虽然不会说出去,但难保他这段时间心灵受创,一个脑抽将各种细节告诉给家人。

    严青栀心善的表示,他们即将要出行,陆涧最好也陪着同去,不然为了使其听话,她可能就要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比如说下个蛊,喂个毒什么的!

    陆涧原本还担忧严青栀把他拐出去杀人灭口,但一听说留下的代价就是慢性死亡,只犹豫了一瞬,他就决定相信严青栀!

    不就是跟着出门吗!

    有什么好怕的!一群人出去,自己死了他们都没死,这合理吗?

    自家的老爹还能不找她算账!

    他觉得自己也应该留个制衡严青栀的后手,比如说,他在书房里留下一封信,上面书写了严青栀的恶行,一旦自己死了,老爹整理书房的时候,就会看到信上的内容,借此为自己报仇。

    陆涧开始想着这封信要藏在什么地方,隐蔽又不至于别人发现不了。

    隐蔽是希望这个雷没事儿不要被引爆。

    又能被别人发现,就是担心自己死后没人能找到那信了!

    其实这样还是不够稳妥,最好是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办此事。

    但陆涧这样的人,酒肉朋友倒是有不少,可真正能依托性命的还真是一个也没有!

    想到了最后,他竟然觉得,眼前的严青栀才是他认识的人里,最可信的一个!

    “你说不是要把我骗出去灭口的是吧!”

    严青栀盯着撅那擦地板还不消停的陆涧。

    “呵!我骗你的行了吧!”

192 处分

    第二日一早,一夜没睡的严青栀便悄悄回了书院,去到宋伯清在书院中的住处,一通翻找之后,什么也没有找到。

    看来那些关于驭尸宗的东西,他也不会随处乱放的。

    毕竟谁没事的时候会按照自己身亡的标准放置东西,这周遭什么都没有,才是正常。

    陆涧没有回家,他是到了书院开门的时间和严青竹一起去的书院,因着和严青竹身高不同,穿的还是苏大伯有些宽大的衣衫。

    陆涧这样常年习武的人,在书院的宿舍中自然备有长袍,早早去换上,也不影响今日的课程。

    当然了,他影响今日课程的也绝不是在长袍这一点上。

    自他经过层层盘查,进入书院的那一刻开始,旁人异样的眼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各种小声嘀咕更是充斥了他的耳朵。

    “这人谁?被打成这样……”

    “天呐!是陆师兄吗?陆师兄怎么了?”

    “哎!快看快看,陆师兄!”

    “听说昨天跑工院去挑衅工甲班的大师姐,让人给揍了!”

    “什么?工甲班的大师姐?严青栀吗?难怪被打成这样……”

    “哼!不守女德,这样的女子真是……”

    “闭嘴吧你!当心人听见连你一起揍!”

    “陆师兄的脸会不会毁容啊?”

    “这件事书院不管的吗?!”

    “呵!书院肯定会管的!陆涧跑到工院说那些不三不四的话,书院若是不管岂不是纵容他对于女生的骚扰!我看,处分一会儿就会到。”

    “就是,毁人名节如杀人父母,他挨顿揍也是应当的,把咱们白祁书院当成什么地方了!”

    “不过这样一来,大师姐泼辣的名声肯定是坐实了,以后也未必是好事。”

    “那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

    “……”

    陆涧:你们说人八卦都特码不能小声一点吗!我看起来像是不会喘气吗?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疲惫尚未散去,但今日的陆涧和昨天的已经派若两人了。

    或者只有脖子上套了枷锁,才能真正知道自由的可贵吧!

    对于旁人的议论,他心中除了烦躁之外,更多的就是对他们无知的艳羡……

    一早上的时间,就在这样轰轰烈烈的探讨八卦之中过去。

    陆涧作为书院中比较有名的人,一露面便卷起来轩然大波,消息仿佛插上了翅膀,霎时间便飞遍了书院的每一个角落。

    冯山长出去晃荡了一宿,潇洒的回来时,便听说了这个消息。

    说实话,他内心没有多大的波澜。

    其实在冯山长心中,严青栀这样的女子,与这世道的平常女子本就不同,别人看来不好的名声,在严青栀身上未必就不好。

    一个人的才学到了某种程度,就是可以推翻一部分世俗枷锁的。

    冯山长是个开明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一个牌友就收了个女弟子。

    他将严青栀当做学生,当做学者,当做晚辈,唯独没有将她当做一个女子。

    旁人怒得,严青栀自然怒得,旁人做得,严青栀也自然做得!

    这才当是一个有思考的人该有的样子,而不是随波逐流,不问是非对错。

    别说严青栀只是揍了陆涧一顿,她就是闹的更大,直接砸了陆家,冯山长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我冯贯的弟子,不看男女,只看因果。

    冯山长到了这个年纪,这个地位,心中的所思所想已经不需要隐藏。

    他看着特地来询问的管事,当即就给了陆涧一个处分。

    还让他打扫半月的茅房。

    管事:……这样真的不会让人说您护短吗?

    毕竟挨揍的可是陆涧啊!

    冯山长似乎看出了管事的想法,不待对方问询,便已经开口答道。

    “学生犯了错误,就要及时纠正,将那些不好的苗头直接掐灭。陆涧虽然挨了揍,但那是受害方还手所致,与书院有何干系!书院要做的,是公平公正的看待这件事情,而不是各打一巴掌的息事宁人!”

    “若是旁人不服,自可让他来找老夫!”

    冯山长硬气极了!

    在他看来,陆家人说不得会过来闹上一闹,毕竟自家的儿子让人揍了,总是要有个说法的。

    不过,这次他倒是想多了!

    陆涧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让家人来找严青栀的茬,他是活腻歪了吗!

    陆涧的事情处理完了,冯山长又打听了一下严青栀那边的情况。

    有时候武力值强大就是这点好。

    看着陆涧那惨样,谁还敢把那些阴阳怪气的八卦往严青栀面前捅!

    更甚者,严青栀方圆五米之内都没有人敢靠近。

    严青栀也乐的自在,装作昨天一直在书院的样子,悄悄的躲在房间中锯木头。

    冯山长派人来的时候,她正一脚踩着凳子上的木条,两手将一把锯子锯的吱嘎乱响,竟有一种火光乱窜的感觉。

    来人小心翼翼的看着,谨慎的组织了一遍语言,这才把严青栀请到了冯山长那边,路上一个字都没敢多说,走路的时候都下意识的夹着尾巴。

    严青栀装作看不出他的奇怪,大大方方的去了冯山长那里。

    一进门,就看到冯山长正在那偷吃东西。

    她恭敬的行礼,顺着冯山长的指示盘坐在了他小几对面的蒲团上面。

    “师父,您找我!”

    冯山长飞快的把吃的收走,显然没有给严青栀分享的打算。

    严青栀:……

    “昨夜听说你来找过老夫,可是为了陆涧之事?”

    严青栀来之前早就想好了说辞,如今驭尸宗那边的问题也大致解决,无意义的话,她也没必要跟冯山长说了!

    “自是如此!”

    冯山长点了点头。

    “此事你不必挂忧,你既然来过,便当做与老夫说过,若是旁人指摘,你自可与之分辨。”

    严青栀的头微微低下了一点,将眼中的情绪隐藏了许多。

    冯山长不明所以,只当她到底年纪太小,经历这些,太过惶恐,便又安抚了几句,也没有让她自我反思什么的!

    但不想严青栀的头却越压越低,肩膀也开始微微抖动。

    冯山长有些看不过她这做派,脸不由的拉了下来。

    “陆涧被你打成那样,你便不要委屈了吧!”

    严青栀听了这话,终于没有憋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她的手指了指自己脸颊,冯山长没有明白,但还是顺势在自己脸上一抹,粘腻的手感让他一愣,他凑到眼前一看,竟是不知何时蹭在他胡子上的一坨桂花酱。

    那黄橙橙的色泽配上他花白的胡子,莫名的,竟然让人有了一种奇怪的联想。

    冯山长:……

193 跑了

    冯山长血压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举起自己刚放在身边的点心盒子,直接扔向了严青栀的方向。

    严青栀在冯山长出手之时,便骤然抬头,双眼放光。

    身形旋转而起,左手迅速出手,一把在空中准确的捏住了那木质的匣子,借势旋转之间,飞散在空中的点心顿时被她全都收回了盒子里面。

    她翻手将盒盖扣上,人已经停在了几步之外。

    冯山长还在那里吹胡子瞪眼,严青栀这头则是笑眯眯的捧着点心盒子,对着冯山长深鞠一躬,高声说道。

    “多谢师父厚爱,徒儿能得您这般明师,白祁书院能得您这般的山长,真乃是吾辈之福!”

    冯山长白眼一翻,嘴里那个‘赶紧滚’又不得不咽了下去。

    如果他把严青栀骂了,别人不会知道是因为严青栀不守规矩笑话师长。

    只会以为他因为严青栀打了陆涧的事,对严青栀不满!

    冯山长虽然有些生气,但这样的错误是绝不会犯的……

    严青栀这时候可不敢再挑衅冯贯,夹着点心盒子,赶紧溜了。

    反正冯山长可不是个为难自己的人,就是不知道谁会替她抗这个雷了!

    正在教室角落里打盹的陆涧突然感觉后背一凉,当即打了一个大喷嚏,让前头讲课的先生当即脸色一沉……

    从冯山长那里出来,严青栀晃荡了一圈便出了书院,反正给她上课的老师已经死了,短时间内也没人管她。

    昨夜的雨到早晨便停了,不过外面依然雾蒙蒙的。

    她趁着外面行人不多,又去了孙玄之前交代的几个地方看了看。

    最后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

    可见那个箱子就是宋伯清能给他们提供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了!

    重新回到书院,已经到了下午。

    一回来,她就听说了陆涧的倒霉事。

    冯山长的雷最后还是落在了陆涧的头上,听说被拉过去骂了一上午,出来的时候,人都有些傻了。

    严青栀对他报以深深的同情。

    但也仅此而已了!

    宋伯清这边的事情基本善后完成,他们也要好好商量一下后续的事。

    除了驭尸宗的问题,严青栀心中最深的担忧,还是严青竹昨夜的异常。

    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让她一直没有时间去和严青竹好好谈谈。

    可她心里十分清楚,严青竹的秘密,才是这次事件之中暴露出来的最大的问题。

    甚至她有一种不太好的直觉,与严青竹的秘密相比,驭尸宗这种体量的存在,可能都只算得上微不足道。

    当当当的钟声穿过绵密的细雨,经过层层阻隔,落在了书院的每一个角落。

    没一会儿,教室门口的回廊上便已经站满了人。

    陆涧木愣愣的站在其中,他一身的伤隐隐作痛,两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又遭逢巨变的精神也紧绷到了一个极限。

    但对于他的折磨显然不止如此,他还僵硬的站在那里,无意义的想要随着撑伞的人离开,浑然没有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也撑开了一把伞。

    等他都已经站在了雨里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头顶的遮挡。

    陆涧一愣,转头就看到了身边的严青竹。

    严青竹冲他微微一笑,笑意之中的警告让陆涧突然就清醒了过来。

    “严严严严……你怎么在这……”

    严青竹风轻云淡,精神抖擞,同样是两天一夜没有休息,人家还顺便打了一晚上架,但状态好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这些都不是陆涧紧张的原因。

    “我当然在这,不止如此,在出发之前,咱们俩可能都得形影不离了!”

    陆涧:……

    “这……这不好吧……”

    这个消息宛若晴天霹雳,陆涧站在那里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严青竹却半点也不像开玩笑。

    “放心吧!我人很好相处的,虽然吃的多了点,不过我估计,陆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应该能够负担吧!”

    听完这话,陆涧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了,他肿成猪头的脸上挤不出任何表情,抽搐了好一会儿后,才摆出了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书院,陆涧最后也没有下定决心,用这个样子回家,晃荡了一会儿,带着严青竹去了青园。

    这边严青竹一离开书院,那头严青栀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君同月,严青栀气的只翻白眼。

    果然,世道好轮回,谁也不会比谁更舒服!

    “你怎么就听了他的话呢!这样的事都不让我问问吗!”

    严青栀越想越气,站起身在宿舍里直转圈,君同月委屈巴巴的,一双泛着水雾的眼睛就那样跟着严青栀的身影移来转去,仿佛又千言万语蕴含在其中,让人只看一眼,心就跟着软了下来。

    有些人就是得天独厚,只一双眼睛就能弥补容貌上的所有缺陷。

    不管是什么样的美人儿,与这样一双眼放在一处,都显得暗淡了两分。

    两人毕竟一起生活了好些年,互相之间十分了解,这件事也怪不得对方,严青栀心中有怨气也犯不上冲着她撒,只能拼命的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

    君同月抱着自己的被褥,可怜兮兮的。

    “我没想到会这样……是青竹说,说我要是害怕就住到你这来……我当时没多想,就……直接跟宿管大娘说了!”

    书院之中的住宿没有那么简单,三人之中只有严青栀是来去自由的。

    就像昨夜,若非是陆涧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把严青竹和君同月夜不归宿的事压了下去,就两人这种罔顾宿舍规则的行为,都是要被处罚的。

    君同月今天给人好好道了歉,再加上事出有因,冯山长那头还发了一通脾气,大家都默认的想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逃寝的事情才不了了之。

    按理说她今天是不该出来住的。

    但君同月实在是太害怕了!

    她不是因为头一次杀人而感到害怕,而是她怕睡着以后管不住自己的嘴,再说些有的没得梦话,可就糟了!

    如此,她才听了严青竹的话,跟宿管大娘说了一声,便跑到了严青栀这边。

    按照规矩,今夜,君同月的宿管大娘肯定要到严青栀这里来查寝,还要监督工院这边的人落锁登记才算安心。

    如此一来,严青栀此刻就算知道严青竹就在青园,她也不能不顾君同月的名声,将她一个人扔在宿舍。

    “这小子!竟然让他给跑了!”

194 倒霉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是个难得安静的夜晚。

    严青竹坐在床上盘膝打坐,干净宽大的房间之中,几盏琉璃灯跳动着,檀香摆在床头,袅袅而起,整个空间静谧又舒适。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隔壁的陆涧。

    明明精神已经崩到了极致,但他躺在那里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要他眼睛一闭,仿佛就看见了孙玄的魂在他周围乱飘。

    陆涧瑟瑟发抖,耳朵支楞着,小心翼翼的听着周边的动静。

    他和严青竹住在一个院子里面,因为太过害怕,他还强烈要求对方落了大锁。

    可尽管这样,他还是怕的要死。

    他想到了许久以前自己听过的传说。

    说是枉死之人怨气深重,头七天阴差没来抓人的空档,将始终跟在那个凶手身边,每到夜里就会入梦,在梦中用凶手杀人的手法,不断的杀死凶手,以此来吸收对方的阳气和运道……

    陆涧点燃了房间中所有的琉璃灯,还是觉得阴森,他缩在大床上瑟瑟发抖,抖了又抖,青园这装修豪华的大房间却依旧没能给他任何舒适的体验。

    偏偏隔壁的房间还安静的好像没有住人一样。

    让他的心中更是没底。

    躲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还是披了衣服忐忑的从床上爬了下来,想要去看看严青竹那边睡了没有,或者去前院听听说书唱曲什么的,反正不想一个人在这里缩着了!

    陆涧小心翼翼的从自己房间中出来。

    外面的游廊上挂满了灯笼,一路延伸到了湖心凉亭的方向,亮堂的都有些看不清天上的星光。

    这都是陆涧来时使人点着的,为此还多花了五贯钱。

    如今看来也是没什么用。

    陆涧蹑手蹑脚的把门关上,生怕吵到他自以为的跟在自己身边的孙玄。

    这头与严青竹的房间相隔不远,他不太敢去打扰严青竹,但又想让对方给自己壮壮胆,犹豫着往那头挪去,心中思忖着自己要怎么说才能打动对方。

    就在他心中忐忑之际,房顶上突然传来了细碎的声响。

    这样的动静,在刚下过雨后的盛夏夜晚,清楚的让陆涧想忽略都不能。

    他瞬间汗毛倒竖,抬起来的脚还没有落下便僵在了原地,心脏一阵扑腾腾乱跳,但呼吸却下意识的停滞了起来。

    就在他停顿的这一时间,一个身影突然翻身而落,纤细的身形瞬间踩在了栏杆之上。

    陆涧当即被这身影吓了一跳,而那身影也似乎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人,也是一个哆嗦差点从游廊的栏杆上折进身后的湖里,被她身后突然跳下的另一个身影一把扶住,这才幸免。

    陆涧看着两道身影眨眼家跳进了游廊,吓得张嘴就要尖叫,见此,那蒙面的黑衣人眉头一皱,一句话脱口而出。

    “大晚上不睡觉,真是闲的!”

    那声音熟悉的让陆涧的心弦突然一松。

    脑海中一个念头突然升起,只是他还没有捕捉到那是个什么念头,就见那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半点犹豫都没有,挥手就劈在了他的颈间。

    这一回,陆涧彻底不担心睡不着了!

    他白眼一翻,噗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严青栀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巾,深深的吸了口气,转头看着一边还忐忑万分的君同月。

    “怕什么!再遇上这样的,就抢在对方没动手前动手,甭管什么人,先打晕了再说!”

    君同月抿了抿嘴,虽然感觉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可自己的武力值应该很难达成。

    她低着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认出来是倒霉鬼陆涧,便跟着岔开了严青栀刚抛出来的这个话题。

    “陆涧怎么处理啊?”

    严青栀也低头看了一下脚边的陆涧,正想要说些什么,便听到旁边的房间中有脚步声响起。

    很快那房门便从里面拉开,穿着中衣的严青竹站在了门口的位置。

    严青栀见此,眼睛一眯,当即迈步上前。

    姐弟二人四目相对,严青竹坦然非常,严青栀行动力这么强的人,想要找他还能找不见!?

    不过,他躲到这里来,也未必没有侥幸的心理。

    “姐……”

    严青竹率先开口,但严青栀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脑门上面。

    “跑!我让你跑!”

    说完,抬脚就往严青竹身上踹。

    这就是来自姐姐的关爱……

    严青竹的恬淡瞬间破防,表情惶恐的都能做成表情包了!

    君同月见此,也顾不上地上的陆涧,连忙追着两人进屋,反手便关上了房门。

    不过,她拉架的速度还是没有严青栀的动手能力更强,严青栀这时候已经把严青竹按在桌面上,揪着严青竹的耳朵在那里发狠了!

    “这件事你瞒了我多少年了?是不是我不发现,你还装没有呢!”

    “到了这时候你还想跑!”

    “你把我当什么了!”

    “还说什么,有事不让我把你甩开……结果你呢!这么大的事,你一瞒瞒了我这么多年……”

    严青竹捂着自己的耳朵。

    “疼疼疼……疼……”

    君同月见此赶紧上前,一把抱住了严青栀。

    “青栀姐,青栀姐,有话好好说……”

    严青栀也没真想要把严青竹打出什么好歹来,君同月过来拉她,她也就顺势放手。

    她心中积攒了半宿的怒气已经散去,剩下来的就是浓浓的失落。

    严青竹有无数的机会说给她却都没有开口,其中当然有他自己的理由,也一定是为了严青栀更好,可她还是有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严青竹捂着自己的耳朵从桌子上爬起来。

    看着严青栀,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世上他最信任的人有且只能是严青栀,他并非是有意隐瞒。

    只是有些异常他真的不想跟任何人提起。

    他心中总有一种感觉,好像冥冥之中始终都有一双盯着他的眼睛,让他不敢把自己的秘密全数吐露。

    “我曾想过告知与你,只是琢磨了许久也没想出个准确说法!”

    严青栀冷着脸,用眼刀子将严青竹从头到脚剐了一遍。

    “还是个哲学命题呢?”

    严青竹抿了抿嘴,用力揉着耳朵。

    “就是因为太过飘渺玄幻,我才怕说了以后,你会失去自己的判断能力。”

195 预兆

    不管心里如何想,严青栀还是把心里的失落和软弱压了下去,被君同月拉着坐在了桌边,听严青竹说起了那些事情。

    “早在咱们离家之后,我便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梦到了一些东西,当时未能细细体会,便没有告知与你。”

    “后来,就是那次,与高素一起时,我的提醒……”

    因为君同月不知道这些事情,严青竹也没有详细的跟对方讲述,其中可能牵扯到两人的来历,他们并非不信任对方,只是不愿意再跟旁人提起。

    君同月听的一头雾水,但严青栀却已经了然。

    她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此后,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类似的梦境出现,梦中都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当我经历之时才能恍然大悟,而且所预兆并非大事,我总担忧现实中事态有所发展,亦不敢依照梦境行事,因此常常用辩证的心态就看待此事,也没有将它当做什么样的能力。”

    “直到大半月前,我第一次见到尸傀的那晚,在那飞贼没有到来之前,我便突然做了个梦,梦境之中便是竹林的景象,许许多多的杀手与人傀环绕着咱们,梦境之中因对手太多,你我始终无法突破,正退入竹楼之际,我便被人吵醒。”

    “这是我第一次清楚的梦到事态发展与现实映照,但我第一反应却是不信谁能有这样的本事召集来那样多的杀手,连自己都不信的事,又要怎么与你说。”

    “初时,我也没有多做他想,反正你有事都会说与我听,竹林那头危险,我想办法说服你不去便是。”

    “可后来的情况你也知道,驭尸宗逼的那样紧迫,连大伯都因为往事被影响心境,我此前的想法在大势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我当时便已经猜到,若是真有竹林一战,若真是如梦中那样,他们肯定会用一些极度偏激的办法将咱们引过去。”

    “你说,若是苏大伯深陷包围,或是张掌柜钱掌柜的脑袋出现在咱们的面前,让你在咱们的安危与这些人的生命之间选择一个,你又会做什么选择?”

    “你的选择与你当夜所说的话不会有任何区别。”

    “可你提前知道了,就很难控制自己不做任何动作!”

    “如此让你知道这些,反倒没有意义了!”

    严青栀没有说话,理智让她明白,严青竹这样做没有问题,但情感却还是让她沉默。

    君同月轻轻的推了推她,她抬眼瞥了君同月一眼。

    严青竹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瞬间猜到了严青栀的所想。

    “后来的那些布置,是我鼓动书院先生去竹林讲学的时候安排的。”

    “我猜到书院里会有人帮助驭尸宗,便没有自己动手,而是丈量过后,又结合梦境中的事情,回来画了竹楼的图纸,让书院里两个信得过的杂工按照我的图埋了机关。”

    “我怕对方发现异常后将设伏地点转移,便只埋了一个机关,又在竹楼里面预留了足够多的迷药,就没再有多余的动作。”

    “我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你连武器都没拿便直闯上去了!”

    严青栀:……

    能够让一个好战的人开口的办法总是那样简单,严青竹话音一落,严青栀当即怒目圆瞪。

    “你也不想想,我十岁的时候,就能跟二三流水平的武者对上了,我现在习武多年,对付个一流高手不是手拿把掐!何况机关什么的,来去就是那些种,竹林又在书院周边,他们就算有布置,又能多厉害!我哪里想到驭尸宗这样藏头缩尾的宗门,会搞来那么多的人!”

    “你倒是知道,你知道也没提醒我一声!”

    严青竹微微一笑,当即道歉。

    “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是我行事不严谨,又没有考虑你的情绪,这件事你委屈也是正常,揍我也是应当的!”

    严青栀听了这话,才渐渐的又堆回原处,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

    “若是情况对调,你肯定会有一个更合适的解决办法,反倒是我没能处理的面面俱到……”

    严青栀听了这话冷哼了一声。

    “少拍马屁,后面的事还多着呢!”

    君同月听了这话,抿了抿嘴,有些想笑。

    严青竹却是连连点头,十分认同。

    “当时如此,我在你回书院以后翻看了一下那个柳怀香写给宋伯清的信,信里面用了暗语,我看懂的不多,但其中有一封讲到了鬼市拍卖会的事情。”

    “听说,这一场拍卖会中,有一批资质极高的孩子和一个明氏的叛徒拍卖。”

    “我对这个明氏没有了解,也没有听说过,但这人既然能送到鬼市去拍卖,就说明这个明氏和驭尸宗之间必然是有所牵扯,说不得从这个叛徒身上,咱们能找到一些线索。”

    严青栀表情严肃了许多。

    “这种拍卖会只怕不会简单,咱们三人恐怕招惹不起。”

    这样的话,不用严青栀多说,严青竹也有概念。

    “你说的我也想过,不过,咱们的目标只是那个叛徒和尽可能救下更多无辜的人,不与鬼市正面冲突,问题应该不大。”

    “还有,你不是在宋伯清那里找到了一本易容的书吗!看看,不费事的就用一用,我这两天抽空仿制几本户籍路引,想来也能瞒过不少的人。”

    听着严青竹的话,严青栀总觉得几人好像忽略了什么问题,想了想,最后猜测可能是还没想好如何说服冯山长,毕竟人家又出人又出力的,结果三人一排脑门,就罔顾了对方这么多心血,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冯山长那边呢?咱们要怎么说?”

    严青竹皱了皱眉,冯山长确实是个大事,三人想要走还真得通过他。

    “他即是受了苏大伯相托,想来还得是从苏大伯那里下手,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交给我便是,你有时间,多准备些出门用的东西。”

    严青栀点了点头,又交代了一句。

    “你这几天把宋伯清留下那个木盒里的东西都整理一下,说不得咱们还得用上宋伯清这个身份。”

    君同月有些不解。

    “可咱们不会易容术啊,很难易容成宋伯清的样子吧!”

    姐弟二人同时转头看向了她,严青栀叹了口气解释道。

    “宋伯清会易容术啊!他可以易容成别人就行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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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6556/ 第一时间欣赏竹外梅横一两枝最新章节! 作者:薰衣草草包所写的《竹外梅横一两枝》为转载作品,竹外梅横一两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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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外梅横一两枝介绍:
彼时,刚穿越的严青栀才骗了原身那便宜祖父一笔钱,
正准备带着和自己一同穿越而来的双胞胎弟弟去另一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不想却被迫卷入了另一个事件之中……
原以为一切只是意外!
但随着了解的深入,
才发现,原来自己这农女的背景竟也另有蹊跷。
追杀和阴谋接踵而来,
生命的延续,血脉的传承,
让姐弟二人不得不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进……
与其东躲西藏,苟延残喘,
不如迎难而上,放手一搏!
有人信宿命难改,
他们却只信人定胜天,
既然面前是层层迷障,那他们便冲破了给别人看看!
不过,这块甩不掉又赶不走的狗皮膏药是怎么回事?
严青栀:咱们不是来种田的吗?
严青竹:说得好像你会一样!竹外梅横一两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竹外梅横一两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竹外梅横一两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