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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圣妖     美色难挡txt下载     美色难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6许情深,你重婚了

    许明川眼眶通红,往后退了步,然后失神地坐回沙发内。

    赵芳华左右瞅了眼,“行了,事情都发生了,哭也没用,就看看眼前的情况吧,既然情深承认了,那她知道孩子被掉包了吗?”

    “知道,我同她说了。”

    “那你们……”

    蒋远周手肘撑在双腿上,“睿睿前几天出了车祸,算是抢救过来了,可至今还没醒,医生说如果再不醒的话,很危险……”

    “什么?”赵芳华急得不行,“我的外孙,我的外孙啊!”

    许旺整个人也焉了,“孩子现在在哪?”

    “重症监护室,我待会还要去医院,你们跟我一起过去吧。”

    赵芳华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说不上是激动还是什么,“那情深呢,情深在哪?”

    她这一问,倒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保姆在厨房间内沏茶,然后将茶杯一一端过来,蒋远周没说话,赵芳华急得不行,反复催促,“情深在哪啊?”

    保姆放下了茶杯,然后快步离开。蒋远周抬下视线,满目哀凉,潭底深处装着挥散不去的悲伤,“许情深当然在她的家里。”

    “什么?”赵芳华吃惊不已,“她不是已经知道了孩子的事吗?”

    “对,但是她说,她就当没有睿睿这个儿子。”

    “胡闹!”赵芳华比别人激动多了,“睿睿可是她的亲生骨肉啊!就算她养了霖霖一年多,那又怎样呢?又不是亲生的,这感情能一样吗?”

    蒋远周的这些话也将许旺和许明川打晕了。

    蒋远周将脸埋入掌心内,人本来就疲惫和颓靡,整个人呈现出来的精神面貌也很差。许家人倒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蒋远周。“睿睿刚出事的时候,老白就去保丽居上了,可是她不肯过来,今天我去医院把她强行带到星港来,我以为她见到儿子会动容,但是她跟我说,她就见儿子这一面,以后也不会再来医院。”

    许旺听着,摇了摇头,“为什么会这样?”

    “说到底,还是在恨我。”

    “恨也不能这样啊,”赵芳华很不理解地说道,“蒋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劝情深的,毕竟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这才是最重要的。”

    蒋远周手指拨开衬衣袖口,看了眼时间,“走吧,我们先去医院,我带你们去看看睿睿。”

    “好。”

    老白安排了车在九龙苍外,许家人跟着来到星港,许旺和许明川的心情要复杂多了,两人换了衣服后进入重症监护室内。

    那个小小的孩子还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许旺一眼看去,老泪纵横道,“我没想到我跟我外孙的第一面……居然……居然是在这……”

    许明川也哭了,虽然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就是憋不住,他冲着蒋远周焦急问道,“到底什么时候醒来啊?”

    蒋远周轻摇下头,“我比谁都着急,可又有什么用呢?”

    赵芳华也是哭哭啼啼的,许旺站在床边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孩子的脸都不敢碰一下。

    蒋远周来到病床跟前,弯腰同睡着的睿睿说话,“宝贝,快看看,外公外婆来看你了。噢,还有你的舅舅。”

    许明川眼泪哗哗就下来了,哭得差点抽过去,蒋远周摸了摸睿睿的小手,“他们说还没见过你、抱过你呢,赶紧醒醒,听说舅舅喜欢玩游戏,以后爸爸就把你交给他,让他教你行不行?”

    许明川用衣袖不住擦拭着眼睛,蒋远周同睿睿说了会话,然后直起身。

    “这儿不能留太多人,我们出去吧。”

    “蒋先生……”许旺声音有些犹豫地开口,“我想在这多陪他一会好吗?”

    “我也要!”许明川赶紧说道。

    赵芳华朝两人看看,“既然这样,那我先出去吧。”

    蒋远周和赵芳华来到休息室,男人倚靠着门口,目光出神地望向里面。赵芳华站到他旁边。“你也别太伤心,我觉得情深就是一时的气话,哪个母亲会抛下自己的孩子不管呢?”

    男人眼睛里的悲伤慢慢渗出来,“你是没看到情深的样子,太伤人。”

    “我知道……”赵芳华叹口气,“情深就这个脾气,但她心肠很好的,而且容易心软,蒋先生放心吧,我也是做母亲的,既然你们之前有了孩子,我肯定更加赞成你们在一起。对睿睿来说,这也是最好的结果。”

    蒋远周听着赵芳华的话,幽暗如墨的眸子总算落到了女人脸上。“真的?”

    “那当然,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许家的女婿。”

    蒋远周垂了下眼帘。“其实我现在倒没想过那么远,毕竟睿睿还在生死线上挣扎,我就想情深能多来看看他,我觉得我这要求并不算过分……”

    “当然不过分!过分的是情深,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被灌的什么迷魂汤呢。”

    蒋远周修长的身子倚靠在门边,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许旺满脸的哀伤,许明川很容易被触动,三言两语下来,又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蒋先生,我们待会就去找情深,放心,押也要把她押过来。”

    蒋远周眼眸内轻闪烁下,他直起身来,他知道赵芳华最大的缺点就是虚荣、爱占便宜,可这些在蒋远周看来,有时候也许可以让它们变成优点。

    “你对今天来的地方,应该不陌生吧?那是我和情深之前住的九龙苍。”

    “噢——怪不得,那样富丽堂皇呢。”

    蒋远周想要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些,“其实,我早就看好了新的住处,为的就是等她回来,我们一起搬过去。”

    “是吗?”赵芳华嘟囔句,“搬来搬去,多浪费啊。”

    “不浪费,如果我们真能成为一家人的话,明川结婚也需要房子,九龙苍就送给他吧。”

    “什么?”赵芳华惊得眼睛圆睁。“蒋先生,你说把九龙苍给明川?”

    “那地方对我来说,也有很多不好的回忆,我想以后都开开心心的,不过这也要情深答应了才行。”

    赵芳华现在满脑子都是九龙苍,激动的手都不知道应该摆在哪了,“之前我们同意她和付京笙,那是因为有了孩子的关系,可你现在说睿睿是你和情深的……那这件事就另当别论了。”

    许旺和许明川出来的时候,蒋远周坐在休息间的沙发内,赵芳华擦了擦眼睛,“这么小的孩子就遭这样的罪,作孽啊。”

    “星港不是最好的医院吗?”许旺着急说道,“难道这样都救不过来吗?”

    “睿睿动了两次手术,现在就看天意了。”蒋远周说到这,手掌遮住了眼帘,也遮住了满眼的无奈。

    许明川扶着许旺,让他到沙发内坐定,几人一语不发,赵芳华插了句话,“我觉得我们应该说动情深过来,现在睿睿昏迷,是最需要她的时候。”

    许旺想了想,然后点头说道,“是啊,说不定情深跟他说说话,还能有用呢。”

    保丽居上。

    此时的许情深万万没想到,蒋远周居然把她家里人都出动了。她接到许明川电话的时候,都快晚上了。

    许情深看眼付京笙和霖霖,起身来到窗边,“喂,明川?”

    “姐,你在家吗?”

    “在啊,怎么了?”

    “爸住院了。”

    许情深心头一颤,“怎么回事?”

    “医生说是之前动手术的地方又出了问题,现在躺在病床上都不能动。”

    许情深心里着急起来,“在哪个医院?”

    “星港。”

    “星港?”

    “是,手术不就是在星港做的吗?”许明川似乎还带着哭腔,“你赶紧过来趟吧。”

    “好,我马上过来。”

    许情深挂断通话,疾步走向衣架,将上面的大衣取下后穿在身上,付京笙抬头看一眼,“怎么了?”

    “我爸住院了,说是旧疾复发,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付京笙说着就要起身,霖霖正玩得起劲,哪里肯撒手,手指头抓着付京笙的衣摆可怜兮兮地喊着,“爸爸,爸爸——”

    眼瞅着就要撒娇了,许情深将手机塞进包内,“你就别去了,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明早我们再一起过去探望下。”

    “那好吧。”付京笙说完,坐回了床沿,霖霖开心地朝他窝近过去。

    许情深驱车来到星港,许明川将病房号发到她手机上,许情深真是一点点都没有怀疑,她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心急如焚,走到屋内,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许旺在床沿坐着,许明川垂首坐在沙发上,许情深快步上前,“爸。”

    “情深,你来了。”

    “怎么还坐着呢?”

    许旺见她来到跟前,他神色复杂地拉过许情深的手,他端详着女儿满脸的紧张,嘴唇颤抖着出声,“情深,这两年你吃了不少苦吧?”

    “什么我吃了苦?”

    “情深,对不起,我这个做父亲的真是失职。”

    许情深听到这,依稀能猜出些什么了,她看了眼许旺的样子,“您的身体没事?”

    “情深,你怀孕的事情,为什么不跟家里说呢?”

    两人说话间,病房门被推开了,蒋远周和赵芳华走了进来,许情深脸色唰的变了,“你们骗我?”

    她转身就要走,蒋远周没有拦她,径自走到沙发前坐着。

    赵芳华先一步挡住了许情深的去路,“情深,你别糊涂啊。”

    “你们什么都不了解……”

    “但我们至少知道,你跟蒋先生生了个孩子,现在睿睿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呢。”

    许情深张张嘴,可有些话她又不能说。她满脸的怒色,转身看向蒋远周,“居然连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蒋远周!”

    “他们也是睿睿的亲人,他们有权利知道真相,更有权利过来看望他。”

    “这件事怪不得蒋先生,”许旺几步走到许情深面前,“情深,你知道一个完整的家对于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许情深被问住,嘴角微搐动,别开脸似乎不想听。

    赵芳华走开了,许旺的视线一瞬不瞬盯着跟前的女儿,“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当父母的都想给孩子最完整的家,情深,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啊。这些年你都过得很艰难,可当年要不是你妈妈吃药致死了,我也不会另娶的,那样的话,你就不用受这么多苦。”

    这是许旺的心声,今天哪怕是当着赵芳华的面,他还是这样说出来了。

    许情深喉间轻滚两下,“爸,有件事你们必须要清楚,我跟付京笙已经结婚了。”

    “可那个女孩……不是你和付京笙生的啊,你的亲生儿子在这呢!”

    许情深面色发白,蒋远周坐在沙发内,搭着一条腿,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就连赵芳华都来说话了,“情深,现在睿睿跟着蒋先生,你真能放心?”

    “我为什么不放心?”许情深心里堵着一口气,“蒋家有权有势,将来还能苦了孩子不成?”

    “那你就答应让睿睿喊别人妈妈?到时候遇上个心眼坏的,成天折磨你孩子,你能舒心?这有钱人家阴谋论重着呢,你自己想想吧,我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拉扯大,你还对我有隔阂,别人能做到像我这样?”

    许情深胸腔处剧烈起伏着,“我的事,我自己会做主。”

    她转过了身,又听到许明川起身说道,“姐……”

    许情深气得回头冲他吼道,“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我看到睿睿了,他真的好可怜……”

    许情深握紧手掌,“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你们别逼我。”

    “逼你?”蒋远周冷笑下,“逼你又怎样?”

    许情深上前两步,伸手朝蒋远周指了指,“你们听到了吗?”

    “蒋先生说的也对,情深,这次真是你过分了。”赵芳华在旁嘟囔一声。

    她强忍着一口气,“有孩子就能说明一切吗?你们以为我跟蒋远周有了个儿子,蒋家就能接受我?如果是真的,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没这个做少奶奶的命,不然的话……两年前我何至于落到那样的下场?”

    许旺走到许情深身边,蒋远周却是出声道,“我能接受你。”

    “现在是我不能接受你。”许情深毫不留情面道。

    蒋远周听到这句话,心虽然还是会隐隐刺痛,但不会痛的那么厉害了,毕竟许情深的每一句话都在往他心里扎,久而久之麻木了,也就没有那么强烈的痛感了。

    两人剑拔弩张,气氛也僵持着,许情深转身,快步走到门口,手落到门把上使劲拉了拉,却发现门被锁上了。

    她气得双手拍向门板,再度转身时,眼睛里几乎能迸出火花,“蒋远周,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你爸妈这样劝你都没用。”

    “是,所以以后别白费力气了,谁劝都没用。”许情深坚硬的好像一块石头。

    蒋远周搭起的长腿放回地上,冲着屋内的另外几人道,“叔叔、阿姨,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让老白准备了晚饭,就在睿睿门外的休息间。”

    “好。”

    许明川跟着许旺往外走,许情深站在门口,蒋远周过去后一把拉过她,然后扬高音调喊了声,“老白,开门。”

    门外很快传来咔嚓一声。

    门被打开了,许情深欲要往外冲,蒋远周干脆将她抱在怀里,许情深挣扎几下挣不开,“明川,你就这样走了吗?”

    许明川顿住脚步,然后压低嗓音说道,“姐,有话好好说吧,我也不知道应该帮谁。”

    “我是你亲姐姐!”

    “是……但是我觉得你真的需要冷静下。”

    许情深抬起了一条腿,老白看了眼,赶紧将门关上。

    病房门被再度锁上后,蒋远周立马松了手,许情深揉了揉被抱痛的肩膀。“你把我关在这也没用,就像早上一样,付京笙找不到我肯定会来医院,到时候你还是只能放我回去。”

    “你这样来刺激我,不就因为你和付京笙结婚了吗?”

    许情深狠狠说道,“是啊。”

    蒋远周朝她看眼,忽然从兜内掏出一张纸,“结婚证很好办,你觉得这样能让我难堪的话,我不介意让你重婚。”

    男人将那张纸放到茶几上,然后掏出了一小盒印泥,许情深看了眼。“你要做什么?”

    “过来,过来我就告诉你。”

    “你当我傻?”

    蒋远周闻言,转身面向她,“如果要我动手,你到时候别喊疼。”

    许情深握紧了双手,“蒋远周,你理智点,你以为结婚是这么儿戏的事?”

    “那你跟付京笙扯证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儿戏?”

    她转身又靠向门口,蒋远周抬腿,几步来到许情深身后,他拉过她的手臂。许情深急的开始挣扎,蒋远周见状,双手抱紧她后将她往茶几跟前带。

    许情深在体力方面远远不是蒋远周的对手,她整个人几乎是被他横抱着的,两腿腾空,到了茶几前,蒋远周将她放下来。

    他在她腿弯处轻轻踢了脚,几乎是条件反射,许情深就这么啪地跪了下去。

    蒋远周在她身后跪地,双手分别抓着许情深的手腕,男人将那张白纸拉到两人跟前,“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你直说吧。”

    “今年开始,凡是办理结婚证都要按手印了,许情深,你的签名星港倒是能找出一堆来,就缺了你的手印。”

    许情深听到这,先是怔了下,然后扭头看向身后的男人,“蒋远周,你开什么玩笑?”

    “别跟我说玩笑二字,没人跟你开玩笑。”

    许情深两个拳头握得咯吱作响,“这种事都能被你想得出来,但就算你拿到了我的手印又能怎样?你去民政局,办得出结婚证吗?”

    “你是不相信是吧?那好,我也不强迫你了,你乖乖按上,我明天就把结婚证送到你家。”

    许情深听他这样说,心里的不安在翻涌着,蒋远周压着她不让她动弹,两人之间是紧紧贴着的,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她靠在茶几上,被蒋远周压得喘不过气,“你,你松开我。”

    男人将她的手掌扳开,许情深杏眸微睁,“你真的要这样做?”

    蒋远周拉过白纸和印泥,许情深急的忙握手,蒋远周将她的食指拉出来,使劲掰开,许情深只能扯开嗓门喊,“痛,好痛。”

    门外,几人面面相觑,其实都没走,都是因为不放心。

    许旺面色有些焦急。“不会出事吧?”

    “放心吧,蒋先生有分寸的。”

    就算许情深喊得厉害,蒋远周也没松手,他将她的食指按进了印泥中,许情深张着嘴,大口喘着气。“蒋远周,你这做法太荒唐了,我不承认!”

    “你不承认有什么用?别人承认就行。”

    许情深轻咬住唇瓣,使劲想要握手,蒋远周见状,将她的手指扳直,她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蒋远周见她面色涨的通红,再多的心疼都被拂开了,“你跟付京笙是有张结婚证,但是从此以后,你不止跟我有了一张证书,你还跟我有了个儿子!你不是想撇清吗?我看你能不能撇的干干净净!”

    许情深呼着气,眼圈发红,蒋远周将她的手印按在了白纸上。等到挪开时,许情深看到那个指印清清楚楚。

    蒋远周将纸拿在手里,然后松开她。

    她立马起身要去抢,蒋远周扬高手臂,“你可以走了。”

    许情深瞪视着他,蒋远周将纸折叠好后放进兜内,然后朝着门口大步走去,许情深发丝凌乱,食指上还有红印,这根手指就像是快被掰断了似的。

    蒋远周轻叩两下门板,老白随后就将门打开了。

    男人走出去,看到许家人还在,他略有吃惊,“怎么没去吃晚饭?”

    许旺朝着病房内看眼,“我们不放心。”

    许情深随后也走了出来,听到蒋远周说得一口好话。“真是不好意思,为了我们的事,让你担心了。”

    “这是哪里的话……”

    “去吃饭吧。”蒋远周朝许旺做了个请的动作。

    许情深眼瞅着他们要离开,她摸了摸自己的手,她的父母和弟弟这是完完全全站到蒋远周身边了。

    许旺走出去两步,忽然冲着许情深说道。“情深,去看看睿睿吧。”

    她咬紧牙关,蒋远周视线落过来。

    许情深转身走了,许旺张下嘴,“情深!”

    蒋远周眼神微黯,“算了,我们去吧。”

    许情深回到家后就进了厨房,好不容易将手上的印泥清洗干净。

    来到卧室,付京笙抱着霖霖从屋内出来。“回来了,医院那边怎么样?”

    许情深摇下头,“没事。”

    “不是住院了吗?”

    “已经好了。”许情深接过霖霖,“今天还真累了,早点休息吧。”

    “晚饭吃了吗?”

    许情深急晕了,她避开付京笙的视线,“吃了,在医院吃的。”

    “你爸真没事?”

    “是,我弟弟带着他回家了,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付京笙闻言,这才放下心来。他走出卧室,然后将门轻带上,许情深食指还在隐隐作痛,洗漱好后带着霖霖睡觉,却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许情深没去医院,上午的时候许旺打了电话过来。

    他们一心认定睿睿是她和蒋远周的儿子,开口都是劝她的,许情深觉得快崩溃了,说不上两句话便挂断了通话。

    十点多的时候,许情深刚要出门,正好听到了门铃声响。

    她快步出去,看到快递员站在外面,“您好,哪位是许情深?”

    许情深犹豫上前,“是我。”

    对方将一个信封交到她手里,“请签收。”

    许情深看了眼,想到昨晚的事,眼神间有些难以置信,但她又觉得不可能,许情深接过手后签了字,“谢谢。”

    快递员转身离开,许情深将信封打开,手伸进去后拿出来一个小本子。

    它还是红色的。

    许情深定睛一看,结婚证三个字映入眼中,她大惊失色,翻开一看,她看到了她和蒋远周的合影,嘴角笑意温暖,就那么靠在一起。

    而她的配偶一栏上呢,也是蒋远周的名字。

47送给许情深的大礼

    许情深杏眸圆睁,她觉得太不可能了,她不相信这张结婚证能办的出来,况且即便是真的,那也是今早才能办,怎么快递这么快就送到她手上了?

    许情深看眼信封,在上面没有找到收信人和寄件人的任何信息。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各种情愫在她心头纠缠、撕扯,就算她坚持不信又能怎样?万一结婚证是真的,她不就成了一个笑话吗?

    许情深目光落到那个红本本上,登记日期赫然就是两年前,她没跟蒋远周拍过这样的合影,所以照片肯定是合成的。

    “情深……”不远处,传来付京笙的声音。

    许情深脑子里乱作一团,什么都没细想,就把结婚证塞进了包里。

    付京笙很快来到她跟前,地上的积雪还未消融,沾了一脚,男人单手插在兜内,“不是要出门吗?”

    “嗯,本来想去买些东西。”

    “我陪你一起去。”

    许情深哪还有这样的心思,她嘴角勉强勾勒起来,“算了,我也不去了,这么冷,想不犯懒都难。”

    说完话,许情深抬下脚步,付京笙望向她手里的信封,“谁的快递?”

    “我,我的。”

    “什么东西?”

    许情深懵掉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难道要明说是她的结婚证?这也太扯了。

    “没什么……”

    付京笙盯着她看了眼,似乎一眼就将她看穿了,只是付京笙没有拆穿,“既然不出门,那我们回屋吧。”

    “好。”

    许情深眼见男人转身,她心如明镜似的,蒋远周弄这么本东西出来,绝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让付京笙通过别的渠道得知,那样对他更不公平。

    “付京笙!”

    男人脚步猛然顿住,右手还插在兜里,转身看向她。“怎么了?”

    许情深从包里掏出了那本结婚证,“这是快递刚送来的。”

    付京笙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落向了她的手,他眼睛紧接着被一刺,那是一个红色的本子,上面的三个字尤其醒目。

    男人接过手,然后将本子打开,一看到里面的信息,眼里瞬时激起暗涌。

    “这是怎么回事?”

    许情深摇了摇头,“昨天我去医院,我爸没事,但我遇上了蒋远周,他强迫我按了个指印。我以为他也就说说而已,没想到……”

    “没想到,他真的疯了。”

    “这肯定是假的。”

    付京笙握紧了那个红本子,“就算是假的,对我们来说也很不利,如果蒋远周要用它大做文章的话,我们就别想再有太平日子过了。”

    许情深目露犹疑,“蒋家在东城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至于会把这种事搞得人尽皆知吧?”

    “蒋东霆做不了蒋远周的主,况且凌时吟马上就要跟穆家联姻,之前,不少人都以为她是蒋太太吧?如果她要风风光光大嫁,蒋家的脸面上肯定过不去,可我看蒋远周并不在乎。”

    许情深头疼,付京笙将那本结婚证塞到兜里,他握住许情深的手腕,“回屋吧。”

    “你说,这结婚证会是真的吗?”

    付京笙垂下眼帘,“不会。我们在民政局里已经登记过了,这是改不掉的。”

    “蒋远周就算再厉害,可已经存在的夫妻关系,他没法修改,放心吧。”

    许情深脸色未展,想到了这本结婚证上的日期,付京笙带着她回到门口,刚想开门,就看见付流音走了出来。

    “哥,院子里全是雪,我来扫吧。”

    “过两天天就好了,你还花这个力气做什么?”

    付流音浅浅笑着,“还不是因为好玩?我都好几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付京笙闻言,松开了许情深的手腕,“那我们一起扫。”

    “好。”她虽然心不在焉,但还是答应了。

    院子内放着扫雪用的笤帚,只有两把,付流音拿起其中一把。

    许情深见状,冲身旁的男人道,“你就在旁边看着吧。”

    “行,我指挥。”

    许情深先要把走路的那条小道给扫出来,但雪积的比较厚,她力气又小,所以显得很吃力。

    付京笙忍俊不禁,“我来吧。”

    “不用,我慢慢扫就行。”

    许情深拿着笤帚,男人盯着她满副认真的神情,付流音在不远处招手,“嫂子,我们下午堆雪人吧,把霖霖带上。”

    “好啊。”许情深声音清脆地回道。

    付京笙看着两人的样子,这完全就是他理想中的家庭,他手掌落向裤沿处,不小心触碰到那本结婚证书。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家,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守住的。

    星港医院。

    中午时分,赵芳华和许旺来到医院。

    赵芳华手里还拎着个保温盒,老白带着他们来到休息间,蒋远周在里面坐着,赵芳华先许旺一步上前。“远周,你吃喝都在医院,身体哪能受得了,我带了些汤过来。”

    蒋远周抬下头,“谢谢妈。”

    赵芳华惊得差点就将手里的保温盒给扔了,对于蒋远周的这一声称呼,她简直不能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了。

    许旺走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然后不住朝里面张望,“睿睿还是没醒吧?”

    要醒了的话,肯定早就有动静了。

    蒋远周伸手抹了把脸,“是,一周之内醒不过来的话,很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许旺脸上满满都是悲伤,赵芳华想让蒋远周先吃些东西,但他哪有那样的心思。

    “爸,你要跟我进病房吗?”

    “要。”

    许旺朝着身后的赵芳华看眼,“你在外面等吧,据说不能有太多的人进去。”

    “好。”赵芳华在沙发内坐定下来。

    蒋远周和许旺换了衣服进去,两人来到病床前,许旺看了眼自己的亲外孙,那种心痛压抑在心头,“情深小时候就过得不好,我没想到她的孩子还会有这样的劫难。”

    蒋远周抬头望向窗外,外面有阳光,雪停了,这样的天要是能带着睿睿出去多好?

    他觉得很无力,现在面对这么小的睿睿,他也说不出话了,他已经把想说的全部都说完了,他现在只是觉得身心俱疲。

    “蒋先生……”

    许旺忽然开口,蒋远周下意识道,“不用这样客气,叫我名字就好。”

    许旺不自在地伸手握住衣角,“我就想问一句,如果你真的和情深在一起了,你会对她好一辈子吗?”

    “会的。”

    许旺叹口气,“情深的性子,坚硬而刚强,这样的性格有好处也有坏处,我们很难做的了她的主。”

    “我知道。”

    “我对付京笙的了解不深,但人是情深自己选的……”

    蒋远周听着,没有说话。

    许旺心里也很矛盾,“你对我们一家的好,我心里一直记着的,况且你和情深有了孩子,我打心里希望你们能在一起。”

    “我知道,许情深这样倔,再说婚姻的事……”

    “嘤嘤,嘤嘤嘤——”忽然,一阵很细微的声响打断了蒋远周的说话声,他竖起耳朵,许旺也冲他看了看。

    那是孩子的哭声,他抽泣着,嘴里没有发出别的声响,就是在哭。

    蒋远周猛地上前两步,他弯腰凑到睿睿的面前,“宝贝?”

    哭声果然是从病床上传来的,许旺也着急地开口说道,“是睿睿吗?”

    “宝贝,快看看爸爸。”蒋远周将手掌贴向睿睿的前额,孩子双眼湿润,脸上淌着泪水,听到男人的声音,眼皮再度动了动。

    蒋远周确定自己没看错,他绷紧的面色总算有了缓和,他忙伸手按向床头的按键。

    “睿睿,睿睿?”

    睿睿慢慢睁开眼,眼圈红红的,就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眼睛还未看清楚跟前的人,他嘴里喊着,“爸爸,爸爸。”

    许旺的心都快碎掉了,蒋远周满脸的激动和兴奋,这么大的人,站在那居然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原本想使劲抱着睿睿的,如今只能伸出双手滑稽地顿在那。

    睿睿朝他伸出手,蒋远周赶紧一把握住他。

    许旺站在对面,看着男人眼里的晦涩被温暖一点点取代,许旺竟有些自愧不如来。原来这就是当父亲的感觉吗?可是他对许情深,好像从来都不曾这样过。

    他爱自己的儿女,但根本做不到蒋远周这样。

    很快,重症监护室的门被推开了,医护人员快步进来,赵芳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心里祈祷着孩子可千万别出事。

    睿睿的主治医生上前,先给孩子做了详细的检查,蒋远周站在三步开外,面上再度凝重起来。

    很快,医生让其他的人先出去,然后冲着蒋远周说道,“蒋先生,已经没有大碍了,我会安排他转去普通病房,睿睿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做医生的说话比较直,可许旺一听到这个死字,整个人都开始发凉了。

    这也算奇迹了吧?不然的话……

    他不敢往下想。

    蒋远周抹了把脸,压在肩上的重担总算卸掉了,他上前两步,伸手给睿睿擦着脸。“他醒来的时候,一直在哭。”

    “有可能是感觉到了疼痛。”

    蒋远周更加心疼了,他朝那名主治医生仔细问道,“你确定没事了,是吗?”

    医生嘴角轻挽起来,“蒋先生放心,只要能醒过来,别的都不算什么事。”

    “好,谢谢。”

    医生很快出去了,赵芳华站在门口朝着许旺轻喊声。

    许旺没听见,他看见蒋远周弯腰,将睿睿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他瞅着这一幕,若有所思道,“告诉情深一声吧,孩子脱险了,她肯定也会开心的。”

    蒋远周在睿睿的额头上吻着,“她应该不会接我的电话。”

    “我来说。”许旺说完,转身快步往外走。

    到了休息间内,赵芳华忙拉住他的手臂。“睿睿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事了。”

    赵芳华神色豁然一松,那就好,那就好。

    许旺掏出手机,给许情深打了电话过去。

    许情深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并不想接,她想装作没听见,可许旺连着打了好几个。许情深做不到完全置之不理,只能接通电话,“喂。”

    “情深,你怎么才接电话?”

    “我……我忙。”

    “你赶紧来趟医院。”

    许情深手掌撑着额头,“有事吗?”

    “睿睿醒了。”

    许情深潭底一亮,声音也扬高了些许,“是吗?”

    “医生刚来看过,说是渡过危险期了,没事了。”

    “那就好。”许情深由衷地轻笑,语气也欢快不少。

    “情深,你什么时候过来?”

    许情深拧紧眉头,“我不过去。”

    许旺沉默了下,许情深握紧手机,“爸,我和蒋远周的事你别掺和了好吗?很多事不是你以为的那样。”“那是怎么样的?孩子是你的,也是他的,这个事实总不能改变吧?”

    许情深嘴巴张了张,许旺接着说道,“我实在很难想象,你怎么能这样狠心?”

    “爸!”

    “睿睿既然脱险了,不论怎样你都要过来趟,你是不是怕付京笙不同意?没关系,你把手机给他,我来说。”

    许情深无奈地轻跺下脚,“不是这样的。”

    “你赶紧过来,听见了吗?你要不肯来,我就让你弟弟带着我,去你家找你,我拉也要把你拉到医院。”

    许情深情急之下,赶忙开口,“爸,你胡说些什么呢?”

    “你看我是不是胡说。”

    “霖霖在找我,我挂了。”

    许旺听到这,喊了两声,“睿睿才是你亲儿子啊!”

    电话另一头已经挂断了。赵芳华关心地上前问道,“怎么样?来吗?来吗?”

    许旺摇下头。

    赵芳华咬咬牙,“这孩子啊,这么倔。”

    许情深当然不会因为许旺的一个电话而去医院,现在睿睿醒了,她怕面对他时会露陷。她恐怕无法做出一个母亲该有的反应来,哪怕一点点的差池都能被蒋远周看出来。她不去,许旺果然让许明川将他们带到了保丽居上来。

    许情深不知道蒋远周给了赵芳华什么好处,但她清楚这个后妈的为人,她当着付京笙的面就能不住提起睿睿,摆明了不想给人留丝毫的颜面。

    付京笙对许家人出手也算大方,唯一的解释就是,蒋远周可能给了赵芳华一个绝大的好处,有可能是钱,或者房子?

    许旺顾及着女儿,想要拉着赵芳华,可赵芳华太清楚自己家老公了,唯唯诺诺,三句话说不到重点,赵芳华可是个急性子。“情深,你说说你,睿睿现在都醒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你还能一面不见吗?”

    许情深绷着脸,但孩子的真相又是万万不能说透的。

    赵芳华瞅了眼付京笙,“你们瞒得我和情深爸爸可真好啊,还说霖霖是你们女儿……”

    付京笙面色微动,许情深忙要打住,“妈……”

    “京笙,你既然已经接受了情深,那睿睿的事你也不会在意吧?”

    “妈!”

    赵芳华根本听不进许情深的话,“我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大度点是吧?”

    付京笙嘴角忽然勾勒起来,“我和情深已经有一个女儿了。”

    “但那又不是你亲生的。”

    许旺推了下赵芳华的胳膊,许情深面色变了下。付京笙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眼赵芳华。“情深有自己的主张,我们谁都不能左右她。”

    许情深将许家人送到门口的时候,脸色还是难看的,她顿住脚步,目光扫向几人,最终定定看着赵芳华。“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很荒唐吗?”

    他们当然不觉得,许情深不肯出面去医院,那是她的问题,是她太薄情。

    接下来的几天,许情深照常去上班,凌家和穆家的事成了东城这几日的头条新闻。

    许情深将车开出瑞新,门口有不少的人,她车速很慢,她依稀听到一阵车喇叭声急促传来。许情深望出窗外,看到了闵总的车。

    她赶紧将车靠过去,并落下车窗,闵总坐在后车座内,正朝她招手。

    许情深推开车门下去,“闵总,您怎么会在这?”

    “外面冷,上车吧,我有些事要跟你说。”

    “好。”许情深拉开车门坐进去。

    闵总将手里的一个礼盒递给她。“新年快乐。”

    许情深微怔,并未伸手接。“这是?”

    “送你的新年礼物。”

    许情深赶紧摆手,“不行不行,按理说应该我去拜访您才是,只是这个年事情太多……”

    “情深,你跟我客气做什么?”闵总将礼盒放到许情深的腿上。“我也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要帮什么忙,您说一声就是了。”

    闵总身子往后倚,“过几天我要去参加个婚礼,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

    “您的家庭医生……”

    “是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又辞职了,说受不了大晚上还要跟着应酬。”

    许情深听到婚礼二字,不由皱眉,“不会是凌家的那一场吧?”

    “正是。”

    许情深避之还来不及,赶忙摇头,“闵总,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了您。”

    “我知道,那凌时吟跟蒋先生之前有过关系,而你跟蒋先生……但你放心好了,婚礼当天凌家和穆家才是主角,我就是受了邀请过去吃饭的,你跟着我,我们坐在一个角落里,谁都不会发现我们的。”

    许情深心里是排斥的,这样的场面她怎么能去呢?

    万一被凌家人看见,还不得把她拆成骨头?

    “闵总,您看看能找别人帮这个忙吗?”

    闵总知道这样是为难她,她叹口气,“我要真能找到人,也不会来找你了,我前段时间胃病又犯了,要不是拿了穆家的帖子,我肯定是不去的。凌家我不怕,但这穆家……”

    许情深嘴角轻抿起来,“我是真怕我去了,会给你带来麻烦。”

    “谁还敢找你麻烦不成?”

    “不是,但……”

    “情深,你要实在觉得为难,就当我没说吧。”

    许情深呼出口气,“好吧,我去。”

    闵总嘴角微笑起来,“谢谢。”

    凌时吟结婚的这天,闵总让车子开到了保丽居上。许情深穿着和平日并无两样,闵总的医药箱放在车内,许情深检查了下。她状似漫不经心问道,“穆凌两家联姻,排场肯定很大吧。”

    “是啊。”

    “东城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吧?”

    闵总一听就听出了里面的意思,她不由笑道,“其实你是想问,蒋先生去不去吧?”

    许情深噤声,然后将药箱放到旁边,闵总顺了下貂毛的披肩,“这个还真难说,穆家不可能不知道凌时吟之前和蒋家的关系,如果请了蒋家,这万一碰上,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吗?可这要不请,蒋家在东城是什么分量?不请蒋家,更说不过去。”

    许情深不由勾起抹嘲讽,“无所谓,蒋远周要真去了,才是好戏连连。”

    闵总点下头,“你放心好了,就算蒋家真跟那两家撕起来,也撕不到你头上。”

    那当然,许情深很理所当然地这么想着。

    来到举办婚礼的地方,许情深跟着闵总进场,她不由环顾四周,心里生出几许感慨。凌时吟对蒋远周如果没有深爱,不可能处心积虑苦苦撑了两年,如今另嫁他人,这排场才对得起凌家千金的身份,女人啊,有时候真不该折腾自己。

    闵总遇上熟人,还要打招呼,她拿了杯果汁,许情深跟在她身侧。

    商界的、政界的,许情深一个都不认识。

    她只认识蒋远周。

    说这句话,并不是因为许情深想到了蒋远周,而是她一抬眼望过去,视线自动忽略了一众人,唯独就看到了蒋远周。

    她目光闪烁下,老白站在他身边,正在替他挡酒。

    这婚宴还没开始,就敬起酒来了。

    蒋远周一身正装,身姿笔挺,整个人显得有精神极了,至少在外人面前,蒋先生从没有颓靡不振的时候。许情深忙别开视线,装作没看见。

    “情深,”闵总抽空问她句,“饿的话自己去拿些东西吃,或者到旁边坐会,我看到几个老朋友,要去打声招呼。”

    “好。”

    许情深转身走向不远处,她坐定下来,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点心,她可吃不下。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许情深余光看到旁边的椅子被拉开,随后老白的声音传到耳朵里,“蒋先生,请。”

    许情深欲要起身,老白冲她打了声招呼。“蒋太太。”

    她直起身,面色严肃地看向老白,然后再看了看四周,“你喊谁?”

    “蒋太太,你们的结婚证我都看见了。”

    许情深生怕被别人看见,还好,这儿算是僻静的,没有旁人,“胡说八道!”

    “谁胡说?”这下,说话的换成了蒋远周。

    许情深朝他睇了眼,“别这样幼稚行吗?结婚的事也太假了吧,谁会相信?”

    蒋远周将摘掉的皮手套放到桌上,冲着许情深摇了摇食指,“很多人是不在乎真相的,他们只在乎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你说我的结婚证是假的,那么试问……有多少人会闲得发慌真到民政局去查呢?”

    “所以,你喜欢自欺欺人的话,你就抱着那本假证睡吧,”许情深手臂压向桌沿,整个人也朝着蒋远周倾过去。“假证在哪办的啊?花了几块钱?”

    “你笑,你可以接着笑。”

    蒋远周勾起一侧嘴角,他待会就让她笑不出来。

    “睿睿醒来的事,你知道了吧?”

    许情深敛起笑来,“知道了。”

    “挺狠的,居然真能做到不闻不问。”

    许情深如坐针毡,想要离开,蒋远周看出了她的意思,“你别乱走,当心碰到凌家的人。”

    “我不是来搞破坏的,我怕凌家做什么?”

    “但凌家的很多事都是被你搅黄的,你别乱跑就是了,省得被人祸害。”

    许情深收回的双手落到自己膝盖上,紧紧握着,“你为什么会过来?”

    “我怎么不能来?”

    “你不觉得尴尬吗?”

    蒋远周很是理所当然,“我和凌时吟本来就没什么。”

    “鬼相信。”

    “你的意思,还是放不下那一晚?”

    许情深视线落向远处。“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扯,那一晚是哪一晚?我早就忘了。”

    婚礼马上要开始了,草坪内的音响传出了悦耳的声音,许情深松了口气。

    蒋远周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两下,“待会,我有份大礼要送给你。”

    许情深不由将目光落到他身上,“什么大礼?”

    “你等着接住就是了。”

    许情深没来由的慌张起来,“蒋远周,你别搞事,这可是别人的婚礼。”

    蒋远周耸了耸肩膀。“你都进到内场来了,反正也是出不去的,你现在可以期待一下。”

48闹婚礼,给名分

    许情深朝四周看看,没看到闵总的身影。

    心被悬了起来,要知道穆凌两家的婚礼,就连记者都出动了,穆家虽然身份特殊,但穆成钧是从商的,这又是他自己的婚礼,他答应了凌家要大办,穆老爷子都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你要做什么事,那跟我没关系,你别把我扯进去。”

    “怎么会跟你没关系?”蒋远周漫不经心说了句,“你是主角。”

    “蒋远周!”她声音有些响,离他们最近的几人听到了,纷纷转过头来,一看是蒋远周,拿了酒杯就要过来。

    老白上前一步拦在他们跟前,“不好意思,蒋先生跟蒋太太有话要说,不想被人打扰。”

    “蒋太太?”二人面面相觑,不对啊,蒋先生什么时候成婚了?

    老白微笑点头,“是。”

    二人忙抬高视线,蒋远周旁边就坐着许情深,他们开始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许情深铁青着面色,“你说谎都不打草稿吗?”

    “打了啊,结婚证都有了。”蒋远周朝她倾过身,“你是跟着闵总来的吧?你对外人总是这样好,拒绝不了别人,却唯独能拒绝我。”

    许情深看向远处,所有的人几乎都在围过去,婚礼开始了,虽然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将现场围了个密不透风,但许情深还是看到了挽着凌父胳膊的凌时吟。

    她和蒋远周坐在原位上,谁也没起来,许情深心里仍有不安,所以还是想去套蒋远周的话。

    “你把结婚证的日期改到了两年前。”

    “我不想落后于别人。”

    “反正是假的。”

    蒋远周身子往后倚。“许情深,别再让我听到这句话,你没凭没据,你怎么知道它是假的?”

    “你让我按手印的时候说过,今年开始,办理结婚证需要指印。”

    “对。”

    “可是日期对不上!”

    蒋远周听着她的说话声挺激动的,就像是一名侦探好不容易发现了案件真相一样,蒋远周盯着她的样子,然后勾了勾唇,“是啊,办理结婚证需要手印,这样人家才能把证书给你。但是我让人改了日期。”

    许情深面色变了又变,蒋远周手臂撑着桌沿,然后手掌轻握起来,食指在太阳穴处按动两下。

    “你是来参加婚礼的,这样追着结婚证的真假,是不是想要跟人家一样,有个这样的婚礼?”

    “你有臆想症。”

    蒋远周笑了笑,凌时吟的婚礼请了东城本地的两名知名主持人,蒋远周闭起眼帘,依稀能听到是在宣读誓词。

    “睿睿已经大好了,能吃东西了。”

    许情深听着,眉眼微动,“既然醒了,就说明没有大碍了吧?”

    “是。”

    许情深松了口气。

    穆劲琛和曹管家站在人群中,曹管家看着穆成钧给新娘戴上戒指,他口气掩不住激动,嗓音都有些颤抖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穆劲琛斜睨他一眼。“你还是表现得正常点吧,别让小报记者有机可乘,万一说你跟大哥关系不一般,那可就乱套了。”

    曹管家压低了嗓音,“穆帅,你老是怼我,今天可是大少的好日子。”

    “我一点不激动,我其实挺担心的。”

    “担心什么?”

    穆劲琛朝着曹管家凑去,“你说,这晚上可怎么办?”

    曹管家赶紧朝四周看看,这儿都是人,有些话要是传出去的话,那可不得了啊!

    “这婚都结了,还能怎么办?”

    穆劲琛双手抱在胸前,“力不从心啊。”

    曹管家恨不得去捂住他的嘴,台上,穆成钧高大英俊,一身得体的昂贵西装包裹住有残缺的身子。别人不会过多的将注意力落到他的腿上,他拥过新娘,揭开她的头纱……

    曹管家笑了笑,“大少奶奶很漂亮,郎才女貌。”

    穆劲琛懒得跟他搭话,“是,美若天仙,单纯善良。”

    凌时吟看着男人的脸越来越逼近过来,她以为自己不会有感觉,但鼻尖碰触到的时候,她紧张地心都快跳出来了。

    很快,热烈的掌声淹没过来,凌时吟颤抖地睁开眼帘,原来这就是她等了几年的婚礼,虽然新郎已经换了,但这个婚礼她还是拥有了。

    只是,没有了哥哥。许情深听着一阵阵掌声传到耳中,有些恍惚,又有些荒唐,这毕竟是凌时吟的婚礼。

    蒋远周盯着远处,他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老白回到两人跟前,许情深收回神,但没有起身。

    这个时候,她总不能一个人在院子里游荡吧。

    凌家和穆家开始招呼着来宾,凌时吟跟着穆成钧去换衣服。

    再次回到公众的视线中时,凌时吟穿了身大红色的旗袍,旗袍上绣着龙凤呈祥,她挽着丈夫的手,笑意盈盈。

    记者们一拥而上,这些都是经过挑选之后才确定的媒体名单。有人上前表示恭喜,许情深透过人群,能看到凌时吟那身颜色鲜亮的旗袍。

    “请问穆先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是啊,你们结婚的消息可谓轰动全城,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媒体要采访之前列了一串的问题,不想回应的,被凌时吟统统给划掉了,能回应的名单就被送回媒体手中,所以相关的答案,凌时吟早就想好了。

    她得体大方,有条不紊地回应着。

    穆成钧很少说话,看得出来是个谦谦君子。

    几个问题下来,忽然就有一名记者上前问道,“穆太太,您之前和蒋远周的关系,东城几乎是人尽皆知,而且您和蒋先生有个儿子,这件事也是事实吧?其实我们最关心的是……您究竟和蒋先生有没有结过婚?”

    穆成钧和凌时吟的面色刷的冷了下去,当时审核媒体名单的时候,第一要求就是决口不能提蒋家,蒋远周和儿子这些字眼都是禁词,穆成钧一把拉住凌时吟的手腕,冲着那名记者说道,“你哪家媒体的?”

    “这不能问吗?但有些事总要交代清楚才好,逃避不是办法。”

    穆成钧朝着不远处喊了声,“老二!”

    穆劲琛握着酒杯的手一紧,他就听不得喊他一声老二,他铁青着脸回头。

    “让你的人把他轰出去!”

    穆劲琛闻言,上前两步,那名记者仍旧不依不饶的,“穆先生,回应一下吧,您之前肯定也知道穆太太的事情吧?您真的不介意吗?还是因为联姻,所以就能不计较呢?”

    那人拿着话筒,说话声很响,许情深离开那么远都听见了。

    越来越多的人也在聚集过来,凌时吟面色惨白,她没想到自己曾经精心布置的那些事,如今却成了她身上没法抹去的污点,甚至在自己的婚礼上,还要被人紧紧抓着不放。

    穆成钧走到那名记者跟前,“你要么现在就走,要么……等着我把你丢出去!”

    “既然穆太太不肯回应这件事,那我换个话题吧,穆太太,你有多久没去看过你儿子了?”

    凌时吟脸色变了又变,穆劲琛嘴角流溢出冷笑,她慌忙摇了摇头,“那不是我儿子,他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之前也在路上采访过你,那时候是你亲口承认,说孩子是您和蒋远周的,那段视频我还保留着……”

    “把他轰出去!”穆成钧一声厉喝,穆劲琛抬高手臂打了个响指,有着黑衣的保镖快速赶来,穆劲琛朝着那名记者一指,然后做了个手势,他站在那没有开一句口,却几声口令就让人擒住了记者的肩膀,准备将他就地拖走。

    “穆先生,有些事你们总要回应的,婚礼是直播,全城的人可都看着呢!”

    穆成钧的脸简直是阴沉到了极点。

    蒋远周伸手忽然握住许情深的手腕,“走,我们过去。”

    “你疯了!”许情深将他的手挥开。“你就不怕你现在过去,被人砍死?”

    “谁敢砍我?”

    许情深看到蒋远周起身,她可不想掺和进去,“你别拉我。”

    蒋远周笑了笑,“那你就坐在这,不许乱走,凌家和穆家丢了这么大的脸,如果被人看见你在这,当心他们找你算账。”

    “你别吓唬我!”

    就连老白都笑了,“蒋太太,蒋先生确实是在吓您,您放心,我会保护好您的。”

    老白不止对她的称呼变了,就连话里都用了您字,让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名记者被押出人群,上半身弯着,蒋远周迎了过去,大家自然就将目光全都投到了他身上。

    凌时吟见他走来,急的差点站不住,双腿颤抖着,两手使劲抱住穆成钧的手臂。

    “是蒋先生!”

    “蒋先生来了!”

    蒋远周走到几人跟前,他视线看向穆成钧,“我来澄清一些事情。”

    凌时吟抑制不住心里的慌张,蒋远周知道了睿睿的事情后,恨不得掐死她,他现在出现,肯定是要将她的婚礼搅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面色白的就像一张透明的纸,她压低嗓音服软。“远周,别这样行不行?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

    穆成钧听到这,伸手揽住她的腰。

    那些记者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应不应该采访下去。

    老白坐了下来,许情深看到蒋远周很快被人围拢,她沉着脸色,“他要做什么?”

    “您待会看了,就知道了。”

    “蒋远周不会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凌时吟难堪吧?”许情深这样说着,还觉得挺有可能的,“穆家不是很有来头吗?这样公众的场合,蒋先生要真让凌时吟下不了台,蒋家的脸上也不会有光。”

    “蒋先生是最有分寸的人。”

    “我可没觉得。”

    老白轻笑,“他说他对您,之前就是太有分寸了。”

    许情深瞪了他眼,没再说话。蒋远周站在人群中,那些记者拿了穆凌两家的好处,都不敢随意采访,被押着的那名记者见状,挣扎了几下。

    “放开他吧。”蒋远周说道,“记者这个职业,有知情权,藏着掖着总不是办法,一次性不是更好吗?”

    穆成钧不语,穆劲琛却朝着保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松手。

    “别听他的……”凌时吟赶忙阻止。

    穆劲琛单手插在兜内,皮笑肉不笑地盯向蒋远周,“大嫂,蒋先生也是个人物,既然来参加了婚礼,就不会往穆家脸上抹黑。”

    那名得到自由的记者快速来到蒋远周跟前,蒋远周面上带着微笑看向众人,“外界一直都说我和穆太太之前就结婚了,还有了个儿子,都是假的,我必须要在这澄清。”

    几名记者互相看了眼,凌时吟握紧的拳头越捏越紧,其中一人上前采访道,“但之前穆太太在九龙苍住过吧?还带着那个孩子进进出出,并且以孩子的母亲自称,这又怎么解释呢?”

    凌时吟看到不少的宾客得了消息,正往这边走来,她那时候确实是太过张扬了,因为她没有为自己留过退路。

    她出入九龙苍,为什么要避讳呢?她那时候最好全东城的人都看见。

    她喊睿睿儿子,为什么要避讳呢?她最好所有的人都长着十双耳朵、十张嘴,替她将这些听到的看到的传播出去。

    今天是她的婚礼,可是她却面临着这样的难堪。

    所有人都在等着蒋远周的回答,想象着男人应该怎么解释他和凌时吟之间的关系。

    凌时吟的一颗心也悬到了嗓子眼,蒋远周听闻那人的问话,却是笑了笑,“你说的那些,我怎么不知道?”

    “蒋先生,您别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我确实不知道,但至少我在外从没说过一句我和凌时吟是夫妻关系,更没说过她是我孩子的母亲。你们自己臆想出来的事情,我很难对它们做出回应。”

    “蒋先生,这并不是臆想,而是穆太太亲口承认过的。”

    蒋远周耸了耸肩膀,“不是我说过的话,你们不应该向我求证,因为我不能向你们保证那些话的真实性。”

    凌时吟脸上一热,很快觉得火辣辣的痛,蒋远周的意思很明确,之前有些话是她凌时吟说出去的,可他从来没有承认过,也就是说,那是她单方面的意愿。

    蒋远周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重型炸弹,“我是结婚了,但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最重要的是……我的妻子不叫凌时吟。”

    许情深在远处听着,猛地一哆嗦,慌忙起身要走,没想到老白却比她快了一步,他将她按坐回原位,“您别乱跑,这儿真的不安全。”

    蒋远周这话一说出口,无异于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蒋先生早就成婚了?”

    “两年前?那您的妻子就是孩子的生母吗?”

    蒋远周从兜内掏出一本结婚证,“我知道我今天到这儿来,不可避免会被问到跟穆太太的关系,所以我想做个澄清,不想以后再有流言蜚语传到我的耳中来。”

    蒋远周将结婚证摊开,摄像机推送过去,拍摄到了上面的日期。

    “许情深。”有记者念出了配偶那栏的名字。

    蒋远周莞尔,“对,我的妻子,许情深。”

    这句话,几乎是一下击中了许情深的心底,这样的局面是她怎么都没料想到的,她没想到蒋远周能做出这种事,这不是胡言乱语,这是昭告给所有的人知道。

    但她和蒋远周之间明明没有夫妻关系啊。

    “蒋先生,两年前,您和蒋太太的新闻我就追踪过,没想到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蒋东霆也来了婚礼现场,跟着三五个友人一起走过来,却看到蒋远周亲口承认,“是,所以我的儿子并不是私生子,他是受法律保护的。我跟穆太太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关系,我有我自己的家。”

    蒋东霆面色变了又变,蒋远周的视线掠过他,却当没看见似地落向远处。

    有记者眼尖,发现了坐在那的许情深,蒋远周的嗓音轻柔不少,好似在告白,“很久之前,我没想过要与人结婚,我想,一张结婚证就是最好的表白吧,这两年让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受了不少委屈,但他们最懂我,知道我爱他们。”

    许情深握紧身侧的椅把,被蒋远周的一语给击中了,她怔在原地说不出话。

    她面上开始发烫,心跳也加速起来,蒋远周的话语没有经过特别的包装,蒋东霆的视线也随之扫过来,他面色越来越难看,可他不能在这戳穿蒋远周,他丢不起这个脸。

    有记者反应过来,大步过去要采访许情深。

    许情深听到嘈杂的声音传过来,她吓得赶忙起身,她经过老白身侧快速要离开,这次老白没再拦她,许情深四下逃窜,可又能逃去哪呢?

    她很快被记者们围了起来,一串串问题丢向她,她板着脸招架不住,只能用双手挡在眼前。

    蒋远周站定在原地,穆成钧手臂揽住身侧的妻子,凌时吟失神地盯着一处,蒋远周转过身朝穆成钧道,“祝穆大少新婚快乐,白头到老。”

    说完这话后,他就朝着人群大步而去。

    穆劲琛盯看眼男人的背影,“哥,以后你可以放心了吧,大嫂和蒋远周就没什么事,绯闻而已。”

    穆成钧冷笑下,阴沉沉的样子,他拉过凌时吟的手去招呼别的客人。

    蒋东霆气得唇瓣直哆嗦,旁边的老友们不明所以,嘴里还都是祝贺的话。“老蒋,你瞒得可真好,不请我们喝一杯喜酒就算了,你还说远周未婚。”

    许情深双臂挡住脸,对于别人的问话一概不回答,蒋远周拨开人群进去,护在许情深的身前,“大家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我妻子很低调,不接受任何采访。”

    许情深不想自己的脸被人拍到,“我跟蒋远周没结婚,那张结婚证是假的!”

    “什么?蒋太太,您再说一遍。”

    “我说结婚证是假的!”许情深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抗议,“是他伪造的。”

    蒋远周伸手将她抱住,将许情深的脑袋往自己胸前按,“我说要公开关系,她非不肯,这不……跟我在这闹呢,请大家让让。”

    老白也进来了,护着蒋远周让他离开,许情深还在坚持,“大家不要相信,我跟蒋远周已经没关系了。”

    记者们就爱听这样的话,蒋远周闻言,顿住了脚步,伸手将许情深捧住脸的手掌压下去。“闹脾气没关系,但有些话不能乱说。”

    镜头对着许情深一阵乱拍,她急的额角渗出汗来,蒋远周手掌一松,然后拥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出去。

    老白安排了司机在门口等着,蒋远周将许情深塞进去,老白坐进副驾驶座后示意司机开车。

    司机朝着旁边的男人看眼,“婚宴结束了?”

    “哪里,饭都没吃上一口。”

    许情深朝窗外看眼,扑过去说道,“我还没跟闵总说一声。”

    “没关系,待会让老白打个电话。”

    许情深扭过头,两眼瞪着他,“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难道还要我解释给你听?”

    她视线从他的脸上往下落,扫了一圈后,落向蒋远周的颈部,她忽然朝着他凑过去。蒋远周没反应过来,脖子就被咬住了,那儿的肌肤又软又敏感,他啊的一下叫出声,吓得老白赶紧回头看。

    蒋远周双手握住许情深的腰部,她咬了下就退开了,蒋远周手掌贴住脖子,许情深擦了擦嘴。

    “还有心思咬我,不错。”蒋远周轻笑声,扭动下脖子。

    许情深气得牙痒痒,“你让我明天开始怎么去上班?”

    “你要觉得出不了门,那就别去。”蒋远周感觉脖子内火辣辣的,“你应该担心的不仅是这个,我跟你的婚姻关系都曝光了,你说你如果再跟付京笙纠缠不休,你就不怕别人对你指指点点?”

    许情深踹了下车门,“我要下车!”

    “可以啊,那些记者有可能就跟在后面,你确定要现在下去?”

    许情深沉默了,车子疾驰向前,到了半路上,许情深再度开口,“放我下去。”

    “停车。”

    司机听到蒋远周的声音,将车停在了路旁。

    许情深伸手要去推开车门,“就算被记者围堵,我也认了,我还是会告诉他们我跟你没关系。”

    “随你。”蒋远周冷笑了声。

    车门被锁上了,蒋远周目光别向窗外,“让她下去。”

    司机赶紧将车门锁打开。

    许情深推门下车,车门刚甩上,车子就擦过她的身边往前开去。

    老白朝着后视镜看眼,“蒋先生,您这样会不会把许小姐逼得太狠了?”

    “那她呢,她就没逼我?”

    老白噤声,蒋远周紧接着道,“从她对睿睿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如果我那天不去瑞新,她一趟医院都不会去。睿睿醒来后,别说是探望了,许情深就连个电话都没打过。我要不逼她,她永远就是这幅样子,她能对她的亲生儿子狠心,那我为什么不能对她狠心?”

    “但这些事已经被媒体知道了,许小姐也被曝光了,到时候她还不肯离开付京笙的话……”

    “那她就会很被动。”

    老白有些担忧,“蒋先生,我怕您也会很被动。”

    “我不怕,现在这样的局面总要动一动才行,不然的话就是一潭死水,谁都难受。”

    许情深在路边拦了车,然后回了保丽居上。

    刚进院子,她就看到付流音快步朝她走来,“嫂子。”

    “霖霖在家吗?”

    “在呢。”

    许情深抬起脚步往里走,付流音神色复杂地跟在她身边,“我刚才看到我哥在看电视,我们在电视里看到了你……”

    许情深走进玄关,换了鞋后进去。

    她看到付京笙坐在沙发内,双手交扣,目光出神地盯着前面,电视机内的声音一阵阵传到许情深耳中。

    许情深太清楚那些说话内容了,她上前两步。

    付京笙回神,勾勒下嘴角。“回来了。”

    “是。”许情深走到他跟前。“我是跟着闵总去的,但没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

    “没事。”付京笙说着,眼里却分明聚起了凶光,许情深看不清楚,但那其实是一种杀气。

49三千万,要蒋远周的命

    回穆家的路上。

    婚宴结束后,凌时吟跟穆成钧坐进了一辆车内,男人手掌落向腿部,凌时吟的脸色铁青,穆老爷子坐在前面,表情也不好看。

    车内的气氛越来越诡异,凌时吟脸到这会还是烫的,她能听得见穆成钧的呼吸声,凌时吟喉间轻滚下,“爸,今天在婚宴上,蒋远周他……”

    “时吟,今天是你和成钧的好日子,不谈这些。”

    “我就想跟你们解释清楚,我跟蒋远周没有结过婚,那孩子也不是我的。”

    穆成钧揉着自己的腿,神色阴郁,是,蒋远周是把这两件事给澄清了,但凌时吟真的干净得了吗?

    她在九龙苍住过,还带着那个孩子进进出出,到头来呢?原来就是被人随便玩玩而已。

    穆成钧眼角轻眯起来,凌时吟的视线落到他腿上,“你,你没事吧?”

    “没事。”

    车子行驶在暗夜中,离穆家还有一段距离,前后都有车保驾护航,而穆劲琛和曹管家的车就紧随其后。

    经过前面的绿灯,后面的车刚要跟上,信号灯就跳过去了。

    曹管家说了句等等,“遵守交通规则懂不懂?”

    司机赶紧踩了刹车,穆劲琛的视线直视前方,“我今晚不想住在家里。”

    “穆帅,您今天是必须要在家住的。”

    “谁规定的?”

    坐在旁边的穆太太朝他看眼,“穆家的规矩。”

    “在哪都有穆家的规矩。”

    “今天是你哥的大日子,家里一会还要开祠堂,你要是不在,你爸能饶得了你?”

    穆劲琛皱起眉头,耳朵里听到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他幽暗如墨的眸子陡然射向前方,手掌朝着司机的椅背拍过去,“快,往前开!”

    “穆帅,红灯——”

    “开车,前面出事了!”

    司机听到这,猛地一脚踩住油门,路上车子并不多,车轮飞速地碾压出去,曹管家满面紧张,远远看到前方的路上歪歪斜斜停了好几辆车。

    穆朝阳端坐在驾驶座内,凌时吟双手抱住脑袋,不安地问道,“怎么回事?”

    穆成钧视线望出去,忽然将她的头往下压,“别出声。”

    车上,很快有人下来。

    穆成钧脸色大变,穆朝阳看清楚来人,手掌握了握。

    为首的男人来到车旁,“听说今天是穆大少结亲的好日子,我们特来恭喜。”

    穆朝阳坐在原位一动不动,声音被阻隔在车窗外面,有些模糊,那人来到后车座,忽然将脸朝着车窗凑近,“这是新娘子吧。”

    凌时吟正好抬起视线,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她缩起肩膀。

    “穆大少,这就是你们穆家的礼节吗?我们是来道贺的,你再怎样都要下车一趟吧?”

    穆劲琛示意司机开过去,“他们要是不让开,你就直接撞。”

    司机打开车前大灯,对方抬起手臂遮住眼帘,旁边的人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开。

    车子很快停稳,穆劲琛的人也都下来了。

    穆劲琛推开车门下去,来到穆朝阳所坐的那辆车前,他敲了下车门,“走。”

    男人站在那,身姿凛冽,前面的几辆车护着穆朝阳的座驾率先离开,那名差点被撞的男人目光盯着那辆即将离去的车子,穆劲琛的军靴踩过斑驳的落叶,踩过一角阴暗的影子,他径自来到那伙人跟前。

    “找事是吗?”

    “穆帅,我们只是来道贺的。”

    “道贺?”穆劲琛看了眼辛家的排场,“你们主事的人,怎么不出来?”

    辛家手底下的人一言不发。

    穆太太欲要推开车门下来,穆劲琛走过去,将车门重新关上。“在车内等我。”

    他随后伸手在车门上轻敲两下,“上锁。”

    司机赶紧照做,穆劲琛修长的腿往前迈动,这个男人的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面色阴鸷,犹如一头蛰伏已久的豹子,他回到那个男人跟前,怒色已显,眸子内的不悦在烧起来。

    “我哥的腿,还有他最宝贵的东西是怎么断的,你们辛家人最清楚,说好这些算是偿命的代价,怎么,你们想反悔是不是?”

    那男人忽然冷笑了下,“偿命?辛小姐无辜惨死,可如今穆大少好好地活着,还风风光光地娶妻,这算偿命吗?”

    穆劲琛抬起一脚踢过去,那名男子也是身强力壮,可穆劲琛是有名的练家子,男人摔倒的同时双膝跪在地上,右手按住腹部后上半身匍匐在地上起不来了。

    “要用我穆家的命去偿,你也要先看看你们辛家有没有这个本事。”

    男人肩膀起伏两下,旁边的人想要过去搀扶,穆劲琛先一步踩住男人的肩膀,将他压回原地。

    “如果你们不想善罢甘休,当初就该说清楚,派人断了我哥的腿不说,还下那样的狠手,要不是辛小姐没了命,你觉得穆家能饶过你们?”

    男人咬了咬牙,“我家小姐是无辜的!”

    穆劲琛一脚往下踩,“今天是穆家的好日子,你敢过来找事,那就是找死!”“既然两家已有约定,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破坏的好,真要闹起来,辛家还不够我们玩的。”

    穆劲琛说完,朝着男人肩膀狠狠踢了下,“走吧。”

    旁边的人赶紧将那名男子搀扶起身,穆劲琛转身回到车旁,司机开了锁,他打开车门坐进去。

    穆太太紧张地问道,“辛家的人?”

    “嗯。”

    “这怎么又来闹事了啊?”

    “一个死了,一个却在今天开开心心地娶妻,能不闹吗?”

    车子缓缓启动,穆太太看眼窗外,“也不知道刚才凌家那丫头听进去了多少。”

    “管她做什么?如果大哥不出这事,也轮不到她嫁进穆家来。”

    穆劲琛的车子开进穆家后,家里的一名佣人上前说道,“穆帅、太太,老爷让你们去祠堂。”

    开完祠堂、敬完列祖列宗一杯酒,诸人才回到穆家的正屋内。

    穆家这房子有些年头了,像是旧时候的住所,穆劲琛就非常不喜欢住在家里,只是今儿是大日子,他也不得不住。

    穆成钧和大少奶奶的房间被安排在三楼,凌时吟洗完澡出来,紧张地坐在床沿。

    穆成钧拿了酒杯在喝酒,喝完一杯又是一杯,凌时吟抬起视线说道,“喝酒伤身,少喝点吧。”

    男人朝她走近过去,酒杯中盛满了鲜红色的液体,女人穿着睡衣坐在那,头发吹干了,脸上的妆也卸掉了,她整个人显得坐立不安,毕竟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是她所陌生的。

    穆成钧拿着杯子的手微微倾斜,里面的酒倒了出来,正好落到她胸前。

    凌时吟慌忙用双手挡在身前,“冷。”

    “一会就热了。”穆成钧的手从她胸前伸进去,然后绕过她的背,将她的文胸解开,再将它从里面抽出来。

    他继续将杯中的酒倒出来,很快,凌时吟的胸口湿了一大片,有些春色突兀出来。

    她面色涨得通红,穆成钧将空杯子丢在了地上,双手擒住凌时吟的肩膀将她扑倒在大床内。

    “成,成钧……”她试着喊他的名字,“你先洗澡。”

    “不,我等不及了。”

    ……

    穆劲琛上楼的时候,经过楼梯口,忽然听到女人的声音传到耳朵里。那声音奇怪极了,起初应该是凄厉声吧,至少是有痛苦的,或者说……很痛苦。

    穆劲琛靠着楼梯扶手,双腿交叉站着,姿态悠闲地从兜里掏出一包烟。

    很快,凌时吟的哭声传出来了,一阵阵尖锐悠长。

    穆劲琛听到脚步声,视线落下去时,看到佣人端着一盘什么东西在往上走。

    “这是送去哪?”

    佣人停住了脚步,“送去大少爷房间。”

    “不用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洞房都开始了,你添什么乱?”

    “这寓意着早生贵子,太太说了,必须放到房间里头。”

    穆劲琛叼着烟,觉得好笑,“他们已经在生了,你要现在过去,就不怕被我哥活吞了?”

    佣人听到这,缩了缩脖子,赶紧就下了楼。

    瑞新医院。

    许情深停好车走进电梯,来到门诊室时,导医台的护士特别热情地跟她打过了招呼。

    走进屋内,许情深刚脱下外套,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进来的年轻医生是她的同事,许情深取下白大褂,“今天来得真早。”

    “我平时也挺早的,”那名同事过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到许情深的办公桌上,“情深,这是送你的口红,我让人从国外带回来的。”

    “干嘛送我东西?”许情深拿起来看了眼,“再说我也不用这些。”

    “拿着吧。”

    许情深将口红放回桌上。“怎么了?我看你吞吞吐吐的。”

    “情深,你原来是蒋太太啊。”

    她扣着扣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你别听人瞎说。”

    “电视上漫天都是你的新闻,你不知道啊?”

    许情深昨天回到保丽居上后,就没接触过这些消息。付京笙当然不会相信蒋远周和她真结婚了,他也不在乎,为了眼不见为净,家里的电视都没再开过。

    “电视上也是瞎说的。”

    女医生靠在办公桌前,“情深,我们平日里关系也算不错吧,这结婚证都亮出来了,你怎么还瞒着呢?”

    “真不是……”

    女医生朝她凑近些,压低了嗓音道,“我特别不理解,你有那么好的资源,为什么不去星港啊?”

    “我没资源。”

    对方听到这,脸色微微有了变化,“情深,其实我想请你帮个忙。”

    “怎么了?”

    “你应该知道的,凡是当了医生的,谁不想进最好的医院?可星港的门槛那么高,我们也就只能偷偷看一眼,情深……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啊?你放心,我要是进了星港……我不会亏待你的。”

    许情深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是真没办法,我和蒋远周真没关系。”

    对方听出了她不肯帮忙,“那好吧。”

    眼见她要离开,许情深忙喊道,“等等,你的口红……”

    “不要了。”

    许情深看着她快步出去,她心烦气躁起来,蒋远周寥寥几句话就把她的生活全打乱了,她真的快疯了。

    下班后,许情深和付京笙约好在商场见面。

    她驱车过去的时候,付京笙已经订好了吃晚饭的地方。付流音和霖霖先在餐厅等着,付京笙则去停车场接她。

    许情深快步往前,付京笙站在不远处朝她招手。

    “你不用下来接我的,我知道在哪。”

    “没关系,音音已经找好了位子。”付京笙说着,拉住许情深的手进了电梯。

    他按了楼层键,现在是饭点,电梯内站满了人。

    许情深和付京笙紧挨着站在门口,忽然就听到有说话声传到耳朵里,“这不是新闻上的那个女人吗?她为什么和别人牵着手?”

    另外两个年轻女孩的注意力也被拉了过去,“还真是啊!她不是有老公和孩子了吗?”

    “快,快拍照,赶紧发微博。”

    许情深面色大变,赶紧将手从付京笙的掌心内抽出来,这感觉,就好像被人当众捉奸似的。她握了握手指,“我跟那人没关系……”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既然做错了事就要勇于承担,懂不?”

    “跟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曝光她!”

    电梯门叮的一下打开,许情深快步往外走,付京笙跟在后面,“你跟她们解释也没用,人家认定的真相就是那样的。”

    许情深觉得委屈,付京笙手掌落向她的肩膀,“好了,吃晚饭吧。”

    来到餐厅,付流音远远地冲他们招着手,许情深走了过去,可总觉得别人看她的眼光很奇怪。

    付京笙点了菜,许情深抱着霖霖,菜还未上齐,许情深就发现了异样。

    她放下霖霖,压低嗓音道,“我看见有人在拍照。”

    “哪?”

    许情深朝着付京笙的身后一指,对方见她发现了,干脆快步走来。

    “蒋太太,请问跟您一起吃饭的,都是您的朋友吗?”

    付流音面色也不好看起来,“这是餐厅,不是给你们接受采访的地方。”

    其中一人的视线落到霖霖身上,“我刚才听到这个小女孩喊您妈妈,请问她是……”

    许情深忙转过身,将霖霖按在怀里,“很多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请你们不要胡乱揣测。”

    付京笙站了起来,拦在两人跟前,“孩子跟大人的事无关……”

    一名记者举起手中的相机对着霖霖,付京笙见状,劈手夺过去后砸在地上。眼看几人就要起争执,付京笙忙冲着身后的妹妹说道,“你带她们先走。”

    “好。”

    许情深抱着霖霖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餐厅内的不少客人望过来,也都是指指点点的。

    来到停车场,过了许久之后,付京笙才走来。

    “哥,没事吧?”

    “没事,打发走了。”

    许情深抱着霖霖站在车旁,付流音不放心地看眼,“以后可怎么办?你和嫂子反而成了不被保护的人了。”

    “先回去再说。”

    晚饭几乎没吃,回到保丽居上后,付京笙又让保姆做了饭菜。

    许情深来到客厅,将电视机打开,付京笙见状按住她的手。

    她还是按向了电源。“我出门都不怕了,还怕这些不实的新闻吗?”许情深特意调了台,看眼标题,然后坐进沙发内。

    有记者去了民政局,此时就站在民政局的门口,当然,许情深看到的是重播。

    “大家好,那么现在呢,我就站在了民政局,现在是下午两点半,民政局的上班时间……”

    记者拿着话筒走上台阶,画面中,她推开了民政局的玻璃门,然后径自走到前台。

    记者开始采访坐在里头的工作人员,一开始可能涉及到隐私问题,所以说话声很小,到了最后,那名工作人员说道,“蒋先生的婚姻状况可以透露,但具体的信息不能公布,毕竟涉及到双方隐私。”

    “那么请问,蒋先生是否已婚?”

    “是,昨天的新闻我们也都看了,我也特地查过,蒋先生在两年前就结婚了。”

    “那结婚的对象呢?”

    那名工作人员冲着镜头说道,“蒋先生公布的那本结婚证,是真的。”

    “也就是说,蒋太太就是许情深?”

    许情深听着自己的名字被这样说出口,她脸色再差也没用,她完全就是被动的一个人。

    女记者语气那叫一个激动,两眼冒出红心,那样子,就好像蒋远周的太太是她一样。

    付京笙倚进沙发内,眼里的戾气翻涌着,他目光落到许情深的侧脸上,“现在着急也没用,就算我们站出来澄清,也不会有人相信的,然而这毕竟只能当八卦看看,久而久之,人们会渐渐淡忘这件事,只是目前来说,我们可能会比较麻烦。”

    “那……最近还是少出门吧。”

    付京笙忍不住安慰她几句,“我们过我们的,不用搭理。”

    吃过晚饭后,男人就上了楼。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间内,付京笙打开电脑后坐在桌前。

    一份资料展开在电脑的桌面上,付京笙目光快速地浏览,最后定格在资料末端的人名上。

    他眼神跳跃着,对方给的金额很诱人,如果他要离开东城的话,他当然希望能大赚一笔,然后再离开。

    三千万,对方要的是蒋远周一条命。

    付京笙目光冷冽地望向屏幕,这是他做事的规矩,对方的资料、关系网都得仔仔细细提供给他,而他呢,谁都不知道付京笙其实是一个幕后的策划者。

    他从小的时候就被誉为天才,智商过人,长大之后,付京笙将他的高智商完全发挥了出来。

    他是隐在黑暗中的王者,他享受这样的快感,他精算着每一步、设计出一个个别人无法破解的局,如果没有奇迹的话,他设的局全部都是死局,警方追查不到他,就算有人请了电脑高手都防不住他。

    他不仅仅是黑客,他最大的身份,就是一个操控者。

    丁月事件他还记忆犹新,宋家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找到了他。

    他几乎不眠不休,才将局势逆转过来,仅仅黑了那些监控当然还不够,包括抛尸的现场,每一步其实都是致命的。宋家按着他给出的一整套计划去执行,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意外,就是丁月和许情深的关系。

    付京笙先前不知道她们是亲戚,为了给宋家的公子脱罪,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将嫌疑转向丁月。

    虽然其中有蒋远周帮忙,但付京笙如果真要做成这个局的话,恐怕连蒋远周都没办法。

    但就因为许情深……

    付京笙手指在键盘上拂过,他收了手,最终也救了宋家的公子,也算是一举两得吧?

    宋家的老爷子花了一大笔的钱,总算保住了自己的孙子。

    而在当时,除了他付京笙,没人能救。

    案发现场不止宋家公子一个人,为了封口,付京笙设了一个连环局,将几家人都绑在一条绳上。那些还都是孩子,命案现场留下的痕迹清晰明显,付京笙有认识的人,也是他找了人过去,专门处理掉的。

    男人的眸子浅眯,落到屏幕上,看到了蒋远周三个字。

    一个字一千万,对方要一个精妙的局,不知不觉除掉蒋远周,最好他是死于‘意外’。

    书房外,忽然传来阵敲门声。付京笙将电脑合上,走过去将门打开。

    许情深站在外面,视线望到了屋内,“今晚又要加班吗?”

    “今晚不用,不过明天开始可能会比较忙。”

    许情深手里还端着杯咖啡,“那我还是把咖啡倒了吧,怕你晚上睡不着觉。”

    付京笙笑着接过手,“就算我现在喝了,该睡的时候还是一样能睡。”

    “你又要忙几天?”

    “说不准,”付京笙轻啜口咖啡,眼帘轻抬看着许情深,“等忙完了这一阵,我们再搬家。”

    “好。”

    “希望这段时间过去之后,蒋远周也能不再缠着你。”

    许情深倚着门口,付京笙转身进屋,“进来吧。”

    “不了,我还要去陪霖霖。”

    付京笙站在办公桌前,“明天开始,我们就不出门了,安安稳稳将这段时间度过去。”

    许情深听到这,还是走了进去,她来到窗边,将窗帘拨开,“我刚才看到外面有人,鬼鬼祟祟的,应该是记者。”

    “也不奇怪,这么大的新闻,谁不想再有点独家的爆料?”付京笙来到她身侧,“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好。”

    许情深盯着外面,却是有些出神,她隐约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九龙苍。

    蒋远周从楼上下来,睿睿已经回到家了,这会刚睡着。

    老白在沙发内等他,听到脚步声,他站起身道,“蒋先生。”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对方接下了。”

    “好。”

    老白跟着蒋远周入座,蒋远周搭起长腿,“警方一直在找那个人,可是至今为止毫无头绪,也没有丝毫的证据能指向某一个人。”

    “但是蒋先生,就算最希望凌慎死的人是付京笙,也不代表他就是那个人。”

    “我不管他是不是,我现在就要抓到那个人。”蒋远周视线对上了老白,“我小姨的死,就是一个精妙的局,单靠几个人是完成不了的,我要把他揪出来,我要让他偿命!”

    蒋远周当然不是非要认定那个人是付京笙,只是,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揪出来。

    老白点了下头,只是眼中起了一层虑色。

    许久后,老白才从九龙苍离开,走到屋外,他不由顿住脚步。他回头朝着落地窗的方向看了眼,他看到蒋远周站在那,正在抽烟。

    与此同时,保丽居上内安静不已,付京笙把自己关在了书房内。

    一台笔记本打开着,屏幕上铺满了他所需要的资料。

    书房内弥漫着烟味,付京笙单手撑着侧脸,一口口地吸着烟。做这种事也需要灵感,而且必须时刻保持最清醒的头脑。

    付京笙盯着屏幕,看到对方给的资料上,其中有一句很重要的信息。

    “老白是自己人,是我安插在蒋远周身边的人,关键时刻,可用!”

    付京笙嘴角浅勾,然后将剩下的烟头掐熄在烟灰缸内。

    他们需要他出一个完美的计划,所以全部的信息应该都是真实的,蒋远周这么信任身边的人,他肯定想不到他的一举一动已经完全被人监视起来了。

50遇到SJ院的熟人

    安静过了几日后,外面仍旧沸沸扬扬的,关于许情深和蒋远周的旧新闻也被挖了出来,总之,许情深已经许久没有享受到真正的安静了。

    付京笙一直在忙,除了吃饭的时间,很少下来。

    霖霖总是吵着要上楼去找他,但许情深知道付京笙工作的时候不喜被人打扰。

    这天休息,霖霖又非要到楼上去,许情深给她穿上外套,抱了霖霖打算出门。

    “嫂子,你去哪?”

    “就去活动场那边,我不出去。”

    保丽居上的小区内有一大片活动的场地,许情深不敢带着霖霖出门,只能去那边。

    “我陪你吧。”

    “好。”

    这样的天,阳光明媚,但毕竟还是冬天,冷风嗖嗖地刮过来,许情深陪着霖霖跟另外两个小孩在玩。

    付流音坐在那,好不容易有这样的阳光出来,她双手撑在身侧,抬起小脸享受着太阳照拂下来的光,暖暖的,舒适极了。

    一道黑影忽然将她面前的阳光给遮挡住,付流音睁开眼,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站在自己跟前。

    对方正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付流音收回两手,被人这样盯着肯定是不自在的,“你是谁?”

    女人在她跟前踱步,然后从兜内掏出手机,并用摄像头对准了付流音。

    她赶紧抬起手臂遮住脸,“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拍不到付流音的正面,她抬起一条修长的腿,然后一脚踩在付流音身边的木椅上,她弯腰凑近付流音问道,“你之前是不是在SJ院待过?”

    付流音面色一僵,垂下去的手掌握了握。

    “是你吧?穆教官亲自操练的那个女孩?”

    付流音手臂仍旧遮住脸,“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认错,历年来能从SJ院逃出去的,你是第一个。”

    付流音余光落向远处,看到许情深并没注意到这边,她起身想要离开,没想到女人却挡在她跟前不肯让行,“因为你,我们全部教官都受了惩罚,你跟我说实话,是你自己逃走的,还是穆教官放你走的?”

    “我压根不认识你,走开!”

    付流音的说话声冷冽起来,目光落到女人的手上,她伸手要去抢夺手机,然而那名女教官受过严苛的特训,反应能力一流,哪能让她这样得逞?

    她侧身避开,然后顺手擒住付流音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往下按。

    付流音一个眼神扫过去,“你以为这是在哪?你信不信我报警?把一个好好的人关在SJ院,你是想给那地方惹麻烦吧?”

    女教官微怔,看着付流音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口气。

    许情深朝着这边张望了下,这一眼看来,吓得抱起霖霖就走了过来。

    “松开她,你是谁?”

    女教官也不想惹事,手臂一松,付流音直起身来,“你走吧,我都说你认错人了。”

    “你知道你跑了之后,穆教官回来拿我们撒气了吗?”

    付流音想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穆教官是谁?”

    女人眯起眼帘,嘴角很快勾勒了下,皮笑肉不笑道,“你和穆教官之间有什么交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这句话被他听见了的话,你会很惨。”

    付流音视线落向旁边的许情深,见她一脸担忧,她拉过许情深的手臂,“嫂子,我们走。”

    “等等,”女人上前两步,“如果你肯承认你就是那个女孩,那我可以不告诉穆教官。”

    许情深想到第一次见到付流音时,她身上的那些痕迹,许情深不由拧眉问道,“哪个女孩?”

    “嫂子,我们走,莫名其妙,她就是认错人了。”

    付流音拉着许情深快步离开,走出去几步后,付流音回头狠狠瞪了眼女教官,眼色倒是有几分凛冽,只是这一眼,好像是警告的意思吧?

    女教官忍俊不禁,真是好笑,她们一个个可都是穆劲琛带出来的,还能怕了这小丫头片子不成?

    许情深疾步走着,付流音走得比她还要快,回到家门口,许情深抱着霖霖顿住脚步,“音音。”

    “嗯。”

    “这人认识你?”

    “她是SJ院的教官。”

    “那穆教官又是谁?”

    付流音咬住了唇瓣,“是把我带出去的人。”

    许情深眼帘轻垂,有些细节其实不用问,“走,进去吧。”

    女教官坐到方才的长椅内,然后翘起腿,再给穆劲琛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接通时,女教官赶紧起身,“穆帅。”

    “有事?”

    “我刚才见到那个女孩了。”

    “哪个?”穆劲琛口气不耐烦起来。

    “就是在SJ院逃出去的那个。”

    穆劲琛那头半晌没有说话声,付流音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后,其实穆劲琛并未刻意去找过她,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他在这女人身上也没吃亏。

    穆劲琛的军靴踩在坚硬的地面上,女教官隔了层屏幕似乎都能听到脚步声。

    “见就见了,凌慎都死了,就算把她逮回SJ院都没用,她的医疗费谁来出?”

    “是。”

    穆劲琛走到屋外,凉风拂过面庞,男人刚毅俊朗的五官在阳光底下更显深刻。

    “穆帅说的是,反正她已经谁都不认识了。”

    “什么意思?”

    女教官老实作答,“她不认识我,还说从来不识您是谁。”

    穆劲琛听到这,可就不乐意了,好歹有过那么几个晚上,他还记起了她,他还真不信那一晚,她就没爽到?“你在哪看见她的?”

    “保丽居上,她应该是住在这的。”

    穆劲琛挂断通话,都说女人对她的第一个男人,那都是要铭记于心一辈子的,怎么?原来都是传说呢。

    许情深上班后,中午给家里打过电话。

    尽管付流音一直待在家里,但付京笙还是给她准备了手机。

    许情深在电话里听到了霖霖的声音,“你哥呢?”

    “中饭都是送上去的,就没下来过。”

    “好吧,我今天可能晚点回去,据说要开会。”

    “好。”

    傍晚时分,许情深下了班,她开车准备离开瑞新医院,远远的却看见付流音抱着霖霖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

    许情深按了几下喇叭,付流音显然没听见,小脸张望着四周,好像在等什么人。

    许情深将车开过去,然后打开车门。“音音。”

    “嫂子。”付流音抱着霖霖快步走来。

    “你怎么到医院来了?”

    “不是你们医院领导让过来的吗?说是让我把霖霖带着。”

    许情深忙将霖霖接过手,“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莫名其妙,对方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但我查过那个座机号,确实是瑞新医院公布的官方电话。”

    “先不说这些,赶紧回家吧。”

    付流音也算谨慎,查了电话,出门的时候还直接叫了辆车到瑞新,“我本来要告诉我哥一声,但他在书房内不出来,里头又开着音乐,吵得敲门声都听不见。”

    许情深来到车旁,伸手刚将车门拉开一半,就有一股重力重重将车门重新拍上了。

    “赶紧走?去哪啊?”

    蒋远周笔直挺括的大衣敞开着,身子先许情深一步倚着车门,两条腿悠闲地交叉站着,两手戴着皮手套,看着倒是保暖十足,许情深一只手还未收回来,另一只手抱着霖霖,有些吃力。但她怒斥着蒋远周的样子可不像吃力,“你干什么?”

    “请你吃顿晚饭。”

    “你都说请了,你也要看别人肯不肯答应吧?”

    蒋远周朝她怀里的女儿看了眼,“我要问你,你肯定是不答应的,我不想再白费力气。”

    “用瑞新的官方电话打给我家人,你怎么什么都能想得出来呢?”

    蒋远周不回答她这个问题,却是趁着许情深不注意,一下将霖霖抱到了怀里。

    “把孩子给我!”

    “这么紧张干吗?又不是你亲生的。”

    许情深面色往下沉,她不想这些话当着霖霖的面被说出来,她是亲生女儿,她就这么个女儿,可霖霖却不得不受这些委屈。

    许情深伸手要去抢,但蒋远周比她高,他将霖霖轻轻地托举起来,“你这幅样子,就不怕吓着孩子?”

    “妈妈——”

    许情深忙收回手,霖霖认生,想要扑回许情深的怀抱,蒋远周将她抱在怀里,霖霖别过头,两眼盯着他看了看,忽然撅起嘴巴就要哭。

    蒋远周看着她的样子,心里莫名一动,他视线随后落向许情深,“是不是就因为她,所以你不肯认回自己的亲生儿子?”

    她面色变了又变,手掌也一点点攥紧,“蒋远周,别当着我女儿的面说这些话。”

    “怎么?说不得?”

    “她是我女儿。”

    蒋远周盯着怀里的小女孩,脑子里立马就想到了睿睿,他话语中挑起嘲讽,“那我们的儿子喊着别人妈妈时,你又在哪?”

    “你似乎搞错了,让他喊凌时吟妈妈的不是我。”

    蒋远周抱紧霖霖,然后朝着不远处的车子大步而去。

    “霖霖!”付流音喊了声,跟着许情深一道追过去。

    霖霖整个人趴在蒋远周的肩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身后的两人,她不喜欢被生人抱,她嘴唇委屈地颤抖起来,“妈妈,妈妈。”

    许情深眼瞅着女儿就要哭出来了,她快步追上蒋远周,语气变得很凶,“把孩子还给我!”

    老白已经下了车,将车门打开,蒋远周走到跟前,回头对上许情深眼里的幽暗。“你要这个女儿,可以,但儿子也在等着你,你就不想看看他现在什么样了?”

    “儿子跟着你,我不争不抢,你还想怎么样?”

    “妈妈。”霖霖伸出一手,身体朝着许情深倾过去,眼泪刷刷地淌落下来,“妈妈,妈妈。”

    蒋远周手掌贴住霖霖的腰际,孩子的排斥很明显,回头看他一眼,眼里似乎还有恐惧,也不知道这个陌生人要对她做什么。

    许情深伸手想接过孩子,但蒋远周却弯腰坐进了车内。

    “妈妈——”霖霖急的大喊。许情深没有想别的,赶紧也跟了进去。付流音站在外面,老白做了个请的动作。

    霖霖小手朝着蒋远周的下巴推去,许情深忙将她抱到手里,蒋远周朝窗外看看。他有他想不通的地方,许情深情愿要这个被她养了一年多的女儿,却不肯要亲生的儿子,这是蒋远周怎么都纠结不过去的一点。

    车子一路向前,蒋远周说是请她吃晚饭,许情深安抚好霖霖,她坐在蒋远周和付流音的中间,总觉得什么事都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但蒋远周这个样子,她真是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报警?

    警察能管这种事吗?

    发飙火拼?别开玩笑了,单单一个老白就能将她捏的不能动弹了。

    许情深现在的处境就是尴尬,蒋远周说想见了,一把就能将她拎到眼跟前。

    来到用餐的地方,车子停稳当了,老白下去给蒋远周打开车门。

    蒋远周朝着另一侧指了指,老白来到付流音那侧,将车门打开。付流音看眼许情深,“嫂子。”

    “既来之则安之吧。”

    付流音闻言,走了出去。

    霖霖抱紧许情深,几人相继下车,蒋远周一早就订好了包厢,来到所在楼层,进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暖气感觉像是春天来临了。许情深进去几步,并未看到睿睿。

    蒋远周上前,替许情深拉开椅子,“儿子还要些时日才能恢复好,我没带他出来。”

    许情深没有入座,付流音也是站着,服务员推开包厢门开始上菜。

    “难道还要我多请你几次?”

    许情深坐了下来,然后将霖霖放到自己腿上,蒋远周拉开了她旁边的那张椅子,“这样抱着不累吗?那边有儿童餐椅。”

    “不用了。”

    许情深一抬头,看向旁边的人,“音音,你也坐。”

    几人围坐在圆桌前,蒋远周的视线落到她怀里,霖霖撅着小嘴巴,眼睛正在瞪他。

    蒋远周勾了勾嘴唇,“看什么?”

    许情深忙用手在他胸前推了把,“你别吓着霖霖。”

    “我有这么可怕吗?”

    “你当街抢孩子,就是不行。”

    蒋远周面无表情,却偏偏勾了抹笑出来。“我只是抱抱她,哪里是抢?”

    许情深反正也说不过他,蒋远周单手撑着脑袋,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霖霖,许情深被他盯得难受,干脆别过了身,“看什么?”

    “你问她能吃什么,我给她夹。”

    “她不能吃什么。”

    “炖蛋吧。”蒋远周说完,起身将一小盘炖蛋放到许情深面前。

    霖霖伸手要去抓,许情深忙握住她的小手,“宝贝乖,不能抓,很烫的。”

    蒋远周见女孩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用小匙子勾了小半匙,知道烫,蒋远周还特地放到嘴边吹了吹,许情深看着他的侧脸因为吹起而鼓起来,霖霖朝着蒋远周凑近些,嘴里发出模模糊糊的声响。

    随后,男人将匙子送到霖霖的嘴边,她一口就将里面的炖蛋吃下去了。

    许情深心情有些复杂,吃了两口后,霖霖的手握住了蒋远周的手腕。

    “行了,不能给她吃太多。”许情深抱过霖霖道。

    “那好,你吃。”

    许情深朝窗外看眼,“什么时候放我们回去?”

    “话说的太严重了,我只是请你吃顿晚饭而已。”

    许情深拿起筷子,“好。”

    吃到一半的时候,她将霖霖交到付流音手里,“我去下洗手间。”

    许情深起身往外走,出去时将门带上了,蒋远周看了眼霖霖,他起身来到付流音身边,“给我抱抱。”

    付流音侧过身,“我嫂子不会答应的。”

    “她现在不在这。”

    付流音没有松手,蒋远周弯腰冲她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坏人。”

    女孩面色一松,蒋远周趁机把孩子抱到手里,付流音心思简单,又念着蒋远周救过她,很容易就会心软。

    许情深进来的时候,看到蒋远周抱着霖霖站在窗边,外面的夜景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来,蒋远周指着远处在跟霖霖说话。

    她快步上前,伸手想要接过女儿。

    蒋远周居高临下朝她望了眼,“这么着急做什么?”

    “你没看到霖霖是排斥你的吗?”

    “没看到。”蒋远周拉了拉霖霖,“小美女,你怕我?”

    霖霖出神地盯着外面,两个人她谁都不想搭理。

    许情深想要抱她,蒋远周不给,他躲来躲去的,就跟过家家似的,许情深好几次都差点抱住他。

    老白坐在圆桌前,手机竖起来放在酒杯旁边,许情深扑了几次空,回头看到老白鬼鬼祟祟的。

    她快步走过去,“老白,你在做什么?”

    老白忙将拍摄的视频退出,“我没做什么。”

    “那你拿着手机?”

    “我看时间。”

    许情深冷下脸。“你不会拍了照片,要透露给媒体吧?”

    “蒋太太,您可别冤枉我,我不是那样的人。”

    蒋远周也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老白赶紧起身,“我方才拿着手机,原本是想拍的,因为看到你们在一起挺温馨的,但后来想想没必要,就没拍。”

    “温馨?”

    “是啊,多像一家人。”

    蒋远周嘴角轻挽下,重新回到了窗边。

    老白见许情深还杵在这。“蒋太太,真没骗您。”

    “别叫我蒋太太。”

    许情深回到原位,没过多久,蒋远周也坐了回去。

    吃过晚饭,许情深抱着霖霖起身,蒋远周拿起挂在旁边的外套。“送你回去。”

    “非送不可吗?”

    “是。”

    许情深和付流音被送回保丽居上,车子倒是没进小区,两人回到家,屋内的灯亮着,付流音不由慢下脚步,“我哥可能还在楼上。”

    “是啊,忙起来就要命。”

    “嫂子,你和那人一起吃饭的事,就别告诉哥了,就说我嘴馋吧,你带我去外面改善伙食。”

    许情深唇瓣轻抿下。“音音,我跟蒋远周真没什么关系了。”

    “我明白,当然……如果我哥没有问起的话,你就不要说了,我当然相信你,只是省得解释嘛。”

    许情深挽起了笑。“好。”

    司机将蒋远周送回九龙苍后,老白打开了后车座坐进去。

    付京笙还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间内,桌上的手机冷不丁响起,他拿过来一看,对方发送过来一段视频。

    里面的人物很是清晰,付京笙冷下脸来,将手机放回去。

    几日后。

    蒋远周的车开出九龙苍,男人望了眼窗外。“老白,我这次出去的事,没人知道吧?”

    “对,按着您的吩咐,做好了保密工作。”

    “那就好。”蒋远周整理下袖口,“合同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来到机场,老白打开车门,提了行李后和蒋远周进入机场大厅。

    上飞机前,老白去了趟洗手间,将航空信息等发给了付京笙,他将已发信息删除,然后关了机。

    到了泰国后,有专人在机场接送,蒋远周先要去酒店休息,所以车子直接开去了当地的高级酒店。

    老白替蒋远周安排好一切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蒋远周刚要休息,屋外却传来了门铃声。

    “谁?”

    外头没有声响,只是门铃声不断,蒋远周走过去将门打开。

    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见到蒋远周时似乎一怔,然后说了串泰语,吧唧吧唧一长串,再用手指了指房间号,然后双手合十作揖离开。

    一看就是敲错了房门,蒋远周将门重重甩上。

    那人来到走廊尽头,回过身见蒋远周回了屋,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是,照片中的男人是在1010房间。”

    付京笙最后的计划需要老白的参与,所以必须确保他真能为自己所用,这次蒋远周的行踪几乎没有第三方的人知道,但老白还是毫无保留将所有的信息都告诉给了付京笙。

    几天后。

    许情深早上下楼,听到餐厅内传来一阵音乐声,悦耳、动听。她快步下去,客厅内的大电视机开着,付京笙修长的身子在落地窗前撑起来、落下去,再撑起来。

    许情深走近几步,“出关了?”

    男人轻笑,然后继续做着俯卧撑。

    许情深倚在旁边,半晌后,付京笙这才站起身,“是,完成的差不多了。”

    他拿过旁边的毛巾,轻拭下汗水,“等过段时间,我们就能搬走了。”

    “能顺利吗?”

    付京笙嘴角扯动下,“当然。”

    月嫂抱着霖霖从楼上下来,付京笙走过去几步,从她怀里接过孩子。“宝贝,今天爸爸带你出门玩好不好?”

    他端详着怀里的女孩,不由想到老白发过来的视频,视频中,蒋远周也是这样抱着霖霖的。

    付京笙捏着霖霖的小手,他看不得那样的画面,霖霖是他的女儿,就算是蒋远周抱着都不行。

    计划实施的当天,天色很阴。

    灰蒙蒙的几片乌云压在头顶,蒋远周出门之前亲了亲睿睿的额头,老白在楼下等他,车子也已经安排好了。

    见到蒋远周过来,老白几步上前,“蒋先生。”

    “走吧。”

    老白有些犹豫,“其实,您不必非要自己出马的。”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别人恐怕套不住他。”

    “我……”老白锁紧眉头,“那些环节中,只要出了一点点差错,您都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但这样总比坐以待毙好。”蒋远周说完,快步往前走,到了车前,司机已经替他将车门打开了。

    蒋远周弯腰坐进去,老白见状,也坐进了后车座内。

    保丽居上。

    付京笙将自己反锁在书房间内,他站在窗边,旁边摆了台电脑。男人的视线落在屏幕上,他看到蒋远周的车子开出去了。一路上的监控都在付京笙的掌握中,今天,蒋远周走了哪条路线,以及即将要走哪条路,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付京笙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两下,两辆重型货车的监控出现在眼中。

    它们停在一个路口,就等着蒋远周的车子过去,到时候,货车会正常启动,只是中途就会刹车失灵,当然,事情远远不止嘴巴说说这么简单。

    每一步扣起来,蒋远周最后都会死于意外。

51下了热情如火的药

    许家。

    许旺准备出门的时候,天色尚早,赵芳华拿了包将门关上。

    两人来到楼下,许旺掏出车钥匙,赵芳华立马说道,“你要开车去?”

    “那当然,那么远的路,不然怎么去?”

    “明川待会还得上班呢,你把车开走了,他怎么办?”

    许旺不以为意,“他上班的地方也不远,不是有地铁和公车吗?”

    “你这人啊,怎么做父亲的?”赵芳华一把从他手里夺过车钥匙,“要怪就怪你那穷山沟的亲戚,规矩还这么多,出个礼钱而已非要提前送去?”

    “大家都是这样的,有了礼钱,主家才能操办酒席啊。”

    “拉倒吧,说到底就是穷。”

    “行了!”许旺不耐烦地打断赵芳华的话,“我自己想办法去总成了吧?”

    “开那么远的路,也不想想油钱……”

    许旺看眼时间,去那边的车子很少,而且也不能够直达,算了,先去再说吧。

    来到汽车站,许旺买好了车票,也算是凑巧,这车一天就两趟,他要再晚一些,就只能下午去了。

    坐上半旧不新的车子,到达目的地后,许旺张往下四周,然后开始问路。

    汽车站外面停满了接客的电动三轮车,有人热情地问道。“要送吗?”

    “去贝泰三村多少钱?”

    “二十。”

    “太贵了吧?十五。”

    “好多路呢。”

    “十五,十五你就给送送。”

    “行吧行吧,上车!”

    许旺爬到电动三轮车上,“你慢点开啊,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都老司机了!”

    对方一说完,拧了拧手柄,车子就飞出去了。

    往那边去的路很不好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那人打开随身携带的音响。“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许旺快被颠得受不了了,好几次都是屁股脱离了座位,他双手抓紧旁边,“大哥,你慢点行不行啊?”

    “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许旺被颠得早饭都快吐出来了,然而开车的汉子还在加速,到了前面,没想到会有个大坑,许旺就听到一句唉呀妈呀完蛋,刚要开口问怎么回事,就感觉天旋地转,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腿上就传来了剧痛。

    开车的人也飞出去了,车子也倒了,几个轮子还在飞速打转。

    许旺抱着自己的腿呻吟,“救命啊,痛死我了。”

    “喂,你,你没事吧?”

    “快送我去医院,我好像磕着腿了。”

    那人赶紧吃力地将车子搀扶起来,他走近上前,朝许旺的腿看了眼,许旺抱着膝盖,表情扭曲。

    他心想这下完蛋了,这要送去医院,医疗费怎么都要万儿八千的吧。那人朝四周看看,这点地方,应该连监控都不会清楚吧?况且半天还看不到几个人影,还是赶紧逃吧。

    他一下跳到车上,拧了拧车把,还好,车子没坏。

    许旺眼瞅着车子哐哐当当往前开,他急了,伸手朝那人指了指,“喂,喂,还有我啊!”

    路上瞬时就没了身影,许旺抱住腿想要起身,可就算勉强站起来了,他也走不回去啊。

    他真觉得快绝望了,这都什么破事!

    蒋远周的车子开出去了许久,前面一段路路况不好,他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老白一双眸子盯着外面,脸色严肃,整个人就好像一张绷紧的弓,蒋远周忽然开口道。“放松些。”

    “蒋先生,您休息吧,我来看着。”

    车子继续往前,司机看到前面有个人站在那,弯着腰,还不住在挥手。“蒋先生,有人拦车。”

    “不用管,继续开。”

    “是。”

    许旺好不容易等到一辆车经过,拼了命地摇摆着双手,“救命啊,哪位好心人救救我。”

    司机没有减速,只是路况太差了。速度不得不慢下来,许旺往前两步,车子经过时没有停,倒把他逼到了路边,他吓得哎呦一声坐到地上。

    “这好像是……蒋太太的父亲?”司机不确定道。

    蒋远周睁开眼帘,“什么?”

    “窗外喊救命的那个人。”

    “停车。”

    司机赶忙一脚刹车,然后将车子往回倒,再次停稳后,他将车窗落下仔细看了眼,“蒋先生,果然是。”

    蒋远周听后,将车门打开,老白也看到了许旺躺在地上,他忙伸手握住蒋远周的手臂。“蒋先生,赶紧走吧。”

    “不行。”

    “您不能把他带在车上,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蒋远周拧紧了眉头,冲着老白看眼,“那总不能丢在这吧?”

    “叫救护车。”

    许旺刚才就看到了蒋远周,他心里总算一松,好不容易爬起身来到车旁,他赶紧敲了敲车窗,“蒋先生,蒋先生。”

    蒋远周看眼老白,很快摇了摇头,“救护车一时半会开不进来,他又受了伤,如果置之不理的话,出事怎么办?”

    “但如果带在车上,有可能前面那段路就要出事……”

    蒋远周双手交握下,目光轻抬,看着许旺在外面不住敲打车窗,满脸的希冀,“那就改道。”

    老白听到这,神情越发严峻,他手掌落向蒋远周的手腕处,想要让他深思熟虑,“蒋先生,前面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这次的行程我们是知道的,所以能够设防,如果不把握住这个机会……等到对方实施另一个计划的话,万一防不设防呢?”

    蒋远周又怎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他知道前方有事故在等着他,老白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希望可以安全过去。这一计不成的话,对方肯定要换成在别的地方下手,到时候如果更加危险呢?

    蒋远周深邃的眸子落向远处,他看不到一辆车从这经过。

    他手指拨开衣袖,“五分钟了,一个人、一辆车都没看到,他身上一看就有伤,如果把他丢在这,你能保证不出事?”

    “但是……”

    “这是意外中的意外,也许就是今天出师不利,那就顺其自然吧。”

    蒋远周说着,手落向了车门,他回头又道,“还有,这一路的监控应该是被人盯着的,我连许情深的父亲都能抛下,对方能不起疑心吗?”

    老白听到这,不由收回了手,然后点头,“蒋先生说的是,这一点是我疏漏了。”

    蒋远周将车门打开,许旺见状,赶忙上前步,“蒋先生。”

    他嘴唇蠕动下,喊了一声。“爸。”

    许旺倒不知道怎么接口了,蒋远周下了车,查看下他的情况,“这是怎么了?”

    “我坐三轮车过来的,没想到翻车,对方跑了。”

    “快上车吧。”

    许旺右膝盖处还有明显的泥渍,他扶着车门没有坐进去,“你是不是有急事?”

    “没有,我先送您去医院。”

    “只要不耽误你的事就成。”

    蒋远周搀扶着许旺坐进去,老白下车去了前面的副驾驶座上坐着。蒋远周将车门关上,“爸,您报警了吗?”

    许旺摇头,“手机都摔坏了。”

    他从兜里掏出来,蒋远周看到屏幕都碎了,这路两边都是石子,许旺摔成这样已经是万幸了。

    “蒋先生,我们去哪?”

    “你导航下,看看最近的医院在哪。”

    “是。”

    许旺捏着自己的膝盖,“真不耽误你的事吧?”

    “没关系的。”

    去了最近的医院后,医生给许旺做了基本的清理,还要拍片,蒋远周听到这,就把许旺带了出去。

    “那干脆还是去星港吧,一步到位。”听医生的话,许旺伤的应该不算严重。

    来到星港后,老白安排了人给许旺拍片、看诊,这一趟无功而返,两人站在窗边,老白给蒋远周递了支烟。

    蒋远周伸手接过,老白又替他打上火,蒋远周夹着烟的手指有些颤抖,他用力吸了口,眼帘轻眯,“真没想到,会在半路遇上他。”

    “所以说,这是意外嘛。”

    “那如果下一次,遇上许情深怎么办?”

    “蒋先生别担心,不会有那么多如果。”

    蒋远周再度吸了口烟,执拗地问道,“如果呢?”

    老白也说不出话来了。

    “我不能把许情深再留在付京笙的身边。”蒋远周一口烟圈在唇角边散开。

    “不是还不能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付京笙吗?”

    “不管是不是,付京笙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这一点,老白也是赞同的,“但是许小姐也不会听我们的。”

    “至少在这个计划实施的过程当中,她不能再在付京笙身边待着了。”

    蒋远周抽烟的速度很快,因为心里焦虑不安,他视线不住看向四周,“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吧,我去看看。”

    “你把手机给他,让他告诉许情深,说他受伤了,说的越严重越好。”

    “好。”

    许情深接到电话的时候,并不相信,“爸,我跟蒋远周的事你们就别掺和了,也别把我骗去医院,我要上班呢。”

    “情深,我哪里在骗你啊,是真的。”

    “你说你摔跤了,怎么又去星港了呢?这样的谎言我不想再听第二遍。”许情深说完,就要挂断通话。

    老白见状,从许旺手里接过手机。“蒋太太,是我。”

    “干什么?”

    “您父亲真的受伤了,从电动三轮车上栽了下来,不过您放心,就是摔断了腿。我知道您不信,我拍张照片给您看看吧。”老白说着,就挂了电话,然后拍了张许旺的照片过去。

    许情深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许旺那样子狼狈不堪,浑身上下都灰扑扑的,一看就是真的给摔了。

    她赶到医院时,找来找去没看到许旺的身影,后来问了导医台,护士一个电话,老白这才下来。

    “蒋太太。”

    她听着这声称呼,耳朵都发痒了,“我爸呢?”

    “我带您去。”

    许情深跟着老白走出去几步。“我爸伤的严重吗?”

    “挺严重的,要不是刚好被蒋先生碰到,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大麻烦。”

    两人走进电梯,很快,许情深又跟着老白走出去。

    来到蒋远周的办公室前,许情深止住了脚步,“我爸应该在病房。”

    “他跟蒋先生在里面谈事情。”老白说完,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往后退一小步。

    蒋远周的办公桌正对着门口,许情深没有进去,她一眼看到蒋远周坐在办公椅内,他目光轻抬,嘴角勾起抹笑后冲许情深招下手。

    她想转身离开,但已经来不及了,老白冲着她后背猛地一推,许情深脚步趔趄地进去了。

    身后传来砰地关门声,许情深视线扫向四周,并未看到许旺的身影。

    她体内的怒火骤然间迸发,“蒋远周,你为什么每次都骗我?”

    “我没骗你,你爸确实受伤了,不过不至于断腿,我让老白安排人将他送回去了。”

    “既然这样,还让我来星港做什么?”

    蒋远周摊开两手,“你是他女儿,医药费需不需要问你拿?”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许情深从肩上拿下自己的包,“多少钱,我给。”

    蒋远周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许情深转过身,蒋远周推开椅子起身,他大步来到许情深的身后,她手刚落到门板上,蒋远周的手掌就撑住了门,两条手臂按在门上,将她困在自己怀里。

    “其实我早就应该吃透了你的套路,你明知道我放不下我家里的人,所以一次次屡试不爽。”

    蒋远周盯着跟前的人,手掌抬起后落向她的颈间,“你放不下那么多人,那里面其中也包括我吗?”

    “别开玩笑了行不行?”许情深感觉到他掌心的冰凉贴住了自己的颈动脉,她深吸了口气,“事不过三,蒋远周,你顶多把我骗来这一次,不会有以后了。”

    “骗这个字,我是真不喜欢。”

    许情深将他的手拨开,她想要转身,男人撑在她身侧的手臂松了下,她顺利让自己面对面跟他站着,蒋远周上半身再度压近过去。

    许情深真是受不了这样,她就跟个牵线木偶似的,被他一扯动,她就得出现在他面前。

    “你本来就是在骗,老白说,我爸受伤,是你救的?”

    “怎么,你要感谢我?”

    许情深想快点离开,所以不想耗费时间,哪怕将他激怒也行,说不定他就一个滚字,然后放了她。

    “谁知道是不是你救的?我爸现在又不在这,你说什么都行。”

    “许情深,我也没指望你说声谢谢。”

    她嘴角抿紧,然后微微启开。“我觉得你现在为了见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恕我阴谋论一句,我爸受伤的事不会跟你有关吧?不然怎么这么巧合?”

    蒋远周听到这,狭长的凤目浅眯,他朝着许情深逼近些许,“再说一遍?”

    “我就是这么一说而已,你脸色就这么差了?再说了,我就算真重复一遍,你又能拿我怎样?”许情深抬起手指,冲蒋远周的胸口戳了两下,“你每次把我骗来,顶多就是吃顿饭吧?或者聊几句人生?你就干脆直说吧,这次想干嘛?请我吃饭吗?”

    许情深看到蒋远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偏着头盯向男人的侧脸,“去哪吃饭啊?”

    蒋远周一把握住她的食指,然后用力握紧,许情深轻咬唇瓣。

    “你逼我的。”

    “我逼你什么……啊……”

    许情深被蒋远周抱住了腰,然后将她的人往前面拖去,她自然要挣扎,可蒋远周人高马大,他很快带她来到休息间的门口,开了门后,许情深趁机要逃,一条手臂却横在她胸前,将她勾了进去。

    保丽居上。

    付京笙仍旧站在窗前,他知道计划有变,也看到蒋远周的车没有走上那条路。

    老白告诉他的路线没有问题,况且在路边遇上的是许旺,按照正常的思维来看,蒋远周将他送去医院也是正常的。

    付京笙重重合上电脑,一次失败而已,他不觉得会有任何的挫败感。

    本来很多事就不是一次能成的,他的计划也不单单只有一个。

    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后天……

    叩叩叩——

    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

    “哥,是我。”

    付京笙走过去,将门打开,付流音站在外面,“哥,你在里面做什么?”

    “工作。”

    “工作也不用将门反锁起来。”

    “我不想分心,霖霖呢?”

    “睡着了。”

    付京笙从书房间内出来,顺手将门关上,他手臂揽向旁边的妹妹。“在家是不是很无聊?”

    “是。”

    “放心吧,我会和你之前的学校联系,等我们过去安定好后,你就能继续去上学了。”

    付流音面色露出欣喜来,她走出去两步,然后抬头看向付京笙,“哥,你别再做黑人家电脑的事了。”

    “放心,我现在做的是正经工作。”

    “真的吗?”

    付京笙抬手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我也想过安安稳稳的生活,我保证,等我完成了这份工作,离开这儿之后……我就开一家店,我以后不碰电脑了。”

    “为什么?”

    “玩腻了,我想开家店,带着你和你嫂子,每天陪着霖霖看着她成长,等到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再给霖霖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这样的未来,诱惑力真大。

    付流音不由抿唇浅笑,“好啊好啊,你要是真的再也不碰电脑了,也是好事,开店就不错。”

    付京笙微笑,他做的那些事,付流音当然不会知道,她只知道他是个黑客,压根不知道付京笙背后的秘密。

    她明白,正常的工作不可能来钱来的那么快,知道付京笙是黑客后,她也跟他闹过别扭,更是提心吊胆的,付京笙真有点想收手不干了,他不想有一天事情败露之后,被迫离开自己所爱的人。

    所以,蒋远周的事情结束之后,付京笙准备金盆洗手。

    警方以前抓不住他,以后,就更加别再想抓住他的一点点把柄。

    星港医院。

    许情深坐在床沿,气喘吁吁,她是不怕蒋远周的,她想要起身,男人却一把将她按回去。

    “放我走。”

    “这几天你就住在这。”

    “凭什么?”

    蒋远周嘴角勾起笑来,“你被绑架了,你还要问绑你的人凭什么?”

    许情深朝他身前一推,“我要回家。”

    “别想了。”

    “我来星港之前,告诉我的同事我去哪了,我要没回家,我的家人会找到这儿来的。”

    蒋远周耸了耸肩膀,满脸不在乎的样子。“谁在乎?你别忘记,我们可是受法律保护的。”

    “P。”

    男人大掌擒住她的下巴,“女人说这个字不好听,咽回去。”

    许情深鼓着两颊,朝他瞪了眼,“说出去的话怎么收回去?”

    蒋远周压低上半身,视线落到她的脸上,“就算付京笙找过来,也没关系,我不会让他上楼的,他已经把你从这儿带走过一次了,还想来第二次?他真以为我蒋远周是吃素的?”

    “你放开我,下巴疼。”

    蒋远周手指在她颊侧刮了两下,许情深用力推他的手腕,“放开。”

    男人手一松,许情深摸着脸,她倒是不怕他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来,“那你说吧,什么时候才肯放我走?”

    “不一定,有可能是三天、五天、十天,或者半个月,一个月?”

    “不行!”

    “我没在跟你讲条件。”蒋远周走到门口,将门反锁上,“吃穿用度,我都会让老白送过来,屋内有电脑和电视,你不用觉得无聊。”

    “我要工作,我还要回家。”

    “瑞新那边,我帮你请假。”

    “用不着。”

    蒋远周朝着许情深走近两步。“你要说你想女儿的话,我可以帮你把她抱过来。”

    “蒋远周!”

    “不需要?”

    许情深喘着气,“你别把主意打到我家人的身上。”

    男人的脸色冷下去,冲着许情深说道,“你敢当着我的面,再提一句你的家人,我要你好看!”

    她也有好几次落到蒋远周手里了,但许情深掐准了蒋远周不会对她怎样,说到底,他还是不舍得。

    “可以,我可以不提,你也可以逃避现实。”

    蒋远周视线睨向她,许情深刚要起来,忽然感觉一股重力朝着她袭来,蒋远周将她推倒在大床内,他跨坐在她身上,许情深的双手被他按着,她杏眸圆睁,“你干什么?”

    男人的双手放开,然后捧住她的脸,他将她的脑袋抬起来,让她直视着自己。“许情深,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对你很好,好到让你得意忘形了?我一次都没刺激过你,倒是你,时不时往我身上扎针,上瘾了是不是?”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奇怪吗?你一次次这样,有意思吗?”

    蒋远周逼视着身下的女人,双手忽然撑在了身侧,他身子展开,然后薄唇压向她的脸。

    许情深嘤咛一声,然后痛呼,蒋远周咬着她的唇重重用力,她痛得都快要打人了,蒋远周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近自己。

    “不要……”

    模糊声被含在了嘴里,很快又被蒋远周吞咽进去。

    许情深几乎承受不住,但蒋远周如果真要来强的,她压根不是他的对手。

    她也就能使使嘴皮子,然而一遇上体力对抗的话,她通常都是被秒杀的。

    好不容易结束掉这个吻,蒋远周放开了她,许情深瞪大双眼看他。

    男人手指朝着嘴角按了下,“老实了?”

    她喉间轻滚几下,说实话,她方才真被蒋远周的样子有些吓住了。她忽然害怕蒋远周万一兽性大发,真的扛不住怎么办?

    许情深唇瓣发麻,蒋远周翻身躺到床上,她赶紧坐了起来。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

    “蒋先生,是我。”

    蒋远周走过去将门打开,老白站在外头,“什么事?”

    “蒋先生,要准备晚饭吗?”

    “要,待会送进来。”

    老白朝里头看眼,“蒋太太有什么要求吗?”

    许情深从床上起来,似乎想要出去,蒋远周拦在门口,“她没有要求,只要吃得饱就好。”

    “好。”

    许情深擦了下唇瓣,脸色铁青,蒋远周一条手臂横在门前,“老白,送完了晚饭之后,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进来。”

    老白明了,“是。”

    许情深面色涨红,想到方才的吻,她走到蒋远周身前说道。“你别胡来。”

    “我还就喜欢胡来,老白,给我家蒋太太额外加个汤,好好补补。”

    “我跟你没什么,你可别说这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话。”许情深捏了捏粉拳,不过好歹对方是老白,以前他们之间再肉麻的话他都听过了。

    蒋远周闻言,笑了笑,继续冲老白吩咐道,“汤一定要真材实料,最好能让我家蒋太太热情如火了才好。”

    老白将这句话狠狠记住了,蒋远周平时就会话里有话,如何甄别这些话里的有用信息,这是老白一直以来最会做的事。

    然而这次,蒋远周这话里还真没别的意思。

    就连许情深都知道,蒋远周这是故意说给她听得,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当着她的面,这么大声且明目张胆。

    但是老白不这样认为,蒋远周说汤要真材实料,要热情如火,他明白了,那就是要往汤里加料的意思。

    老白笑了笑,汤的问题好解决,这药嘛……他现在就去准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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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避孕?别避了(你要是怀上多好!)

    许情深气得说不出话,她明知道结婚证是假的,可又能怎样?

    在别人眼里,它是真的就行了。

    “你猜猜,这个报警的人会是谁?”许情深绷紧了面色,蒋远周走到床边,“付京笙,他一整晚都没回去,就守在医院门口呢。”

    “什么?”

    “怎么,听了觉得挺感动的?”

    蒋远周看了眼许情深的面色,“别这样看着我,好像我是拆散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的罪魁祸首似的。”

    “蒋远周,你放我出去!”

    她怒火直升,这种被关起来的感觉令她发狂,“我有我的工作,有我需要去做的事,你凭什么关着我?”

    “情深,你过来。”

    许情深退到了远远的地方,瞪着他,蒋远周眉头皱起,表情也严肃下来,“你当初跟付京笙在一起的时候,有了解过他是什么人吗?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你清楚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吗?”

    许情深嗓音有了些许的柔软,“他在我最需要有人伸手的时候,伸手了,还有,他没有害过我。”

    “那如果他害过别人呢?”蒋远周走上前两步,目光紧锁着许情深,“我不相信你能说的出来,只要他不害你就行这种话。”

    许情深别开了视线,蒋远周越过她走到窗边,“你就没想过,付京笙如果做的是正当行业,他怎么能带着你们一次次搬家?别墅说换就换,想要的东西说买就买,情深,你真没想过?”

    许情深双腿有些发软,坐向了床沿,“他”

    “是,在你最难受的时候,是付京笙拉了你一把,那时候我不在,也是我的错。但帮你、不害你的人,不代表他就是好人,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其实是十恶不赦的,你还能接受他吗?”

    “他不会十恶不赦的。”

    有些话蒋远周也不能说透,过了会,天色暗下来,老白照例让人送来了晚饭。

    许情深坐在沙发前,目光看向桌上,今晚还是有汤,许情深的秀眉动了动,心生出排斥,“还要给我喝?”

    “你放心,这里面不会有料的。”

    “我不信。”

    “同样的方法,没人会用第二次。”

    许情深想到了电视里的下毒,“你先尝尝。”

    “好。”蒋远周说完,薄唇凑向碗沿,一口气就喝下了半碗,他手掌递过去,“喝吧。”

    许情深似乎猛然反应过来什么,她瞪大双眸,她方才也是疯了,居然让他试喝,她怕的又不是下毒。万一今天汤里面又有药,这房间可就他们两个人,蒋远周喝了的后果肯定比她喝还要严重吧?

    那受罪的还不是她?

    许情深紧张地盯着蒋远周的神色,“你没什么感觉吧?”

    “没有。”

    “要有反应也不会这么快。”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蒋远周说着,弯下腰来,他从外面回来后就换了衣服,这会上身的衣物领口宽大,身子下倾时,锁骨都露了出来。

    其实不光是许情深,蒋远周的身上也是痕迹斑斑,最醒目的就是抓痕、咬痕。但现在让许情深回忆起来她是怎么弄上去的,她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她目光赶紧别开,拿起了桌上的筷子。晚饭吃到一半,许情深又想起另外一桩事。“你”

    “什么?”

    “待会让人送盒药过来。”

    “哪里不舒服?”

    许情深筷子在碗里戳了两下,“毓婷。”

    蒋远周不知道是真不清楚这是什么药,还是在装傻,“吃什么病的。”

    “紧急避孕。”许情深不急不缓道。

    蒋远周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抬头后视线对上许情深,嘴角忽然划开笑来。“别避了。”

    “什么?”

    “顺其自然,你这样扼杀小生命不好。”

    许情深气得放下了筷子,“蒋远周,你不要抱侥幸的心理,很多事都是意外。”

    “我的侥幸不是你怀不上,而是侥幸你要是怀上了,多好?”

    “蒋远周!”

    “不用这么大声的说话,我听得见。”

    男人扫了眼她碗里的饭菜,“这就吃好了?”

    许情深站了起来,可这儿就这么大的地方,她就连走来走去的自由都没有。许情深不甘心地坐回去,“看来,你今天还是不打算放我出去。”

    “说对了。”

    “家里不是还有睿睿吗?你就放心他一个人?你回去吧。”

    蒋远周听到这,抬了下眼帘,“我本来是要把睿睿抱过来的,让你带着,但你毕竟是被关在这的,也不知道付京笙在外面会急成怎样,我想想还是算了。”

    “至于我自己,这几天事情比较多,我要留在医院,所以我也睡在这。”

    许情深找不到别的事干,蒋远周吃过晚饭后,时间还早,许情深觉得自己连站得地方都没有。

    男人起身走向她,她见他脚步迈得很大,到了她跟前还不收住,许情深只得往后退,腿部抵住了床头柜,动弹不得。蒋远周两手握住她的肩膀,凑过去居然想吻。

    许情深忙别开脸,并用手捂住了嘴唇。

    有些滋味一旦重新尝过之后,那销魂入骨的感觉就镌刻在了体内,现在的蒋远周一看到许情深,身体就是绷不住的状态。可能两年的禁欲时间太长,他手掌在她肩头摩挲,呼吸声浓重起来。

    许情深被困在他胸前,她手臂抬起后抵着他的肩膀,“你别乱动。”

    蒋远周歪着头,薄唇凑过去在她耳边道,“做十次和十一次,区别在哪里?”

    “你说话别太下流。”

    “昨晚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我可以保证,我今晚只要一次。”

    许情深胸口起伏着,“你休想。”

    “如果光是想想的话,那可就不止一次了。”

    许情深如今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这种无力感蒋远周体会不到,她咬了咬牙,“昨晚的事,是我自己控制不住,但你当时可以送我去洗胃。所以昨晚的事情,一半错在你,一半错在我,我怪不到你头上,但现在不一样,我是清醒的。”

    蒋远周见她的菱唇一开一合,口气激动,小脸涨得通红,他一个没忍住,凑过去在她嘴唇上亲吻下。

    许情深赶忙收声,气得挥手就要打去,蒋远周忙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到唇边后亲吻着她的手掌。

    他将她抱到床上,双手紧箍着许情深的腰,她背过身去,“我累。”

    男人在她颈后亲吻着,许情深忙缩起脖子。“我昨晚受伤了,痛得难受。”

    “真的?”

    “当然,我不可能拿这种事骗你。”

    蒋远周的手落到许情深腿间,“要用药吗?”

    许情深扯过旁边的被子,将头蒙了进去,“不要,只要休息好了就没事。”

    “我知道两年没被碰过,肯定敏感脆弱。”

    许情深没说话,蒋远周亲吻着她的肩膀,许情深抬下头,慌忙开口,“你别胡说。”

    “我说过了,你的身体比你的嘴巴真实,付京笙碰没碰过你,我心里已经清楚了。”

    许情深不管他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这种事更没什么好争论的,她是想让蒋远周相信她和付京笙结婚了,但那并不代表就要逼真到,非要争辩清楚她和付京笙是否有过夫妻之实。

    她毕竟是女人,有些事没做过,也做不到硬要往自己身上扯。

    保丽居上。

    付京笙回到家的时候,都是晚上了,走进屋内,房子里很安静,隐约只能听到一阵微弱的电视机声音。

    付流音窝在沙发里头,听到动静立马坐起身,“哥?”

    “是我。”

    “你怎么才回来啊,担心死我了。”

    付京笙走过去,满脸的疲惫,他坐到付流音的身侧,两根手指在眉宇中间按动两下。

    “哥,嫂子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付京笙疲倦极了,他身子往后靠,“你嫂子被关起来了。”

    “什么?”

    “她在星港医院里。”

    付流音神色焦急起来,“报警了吗?”

    付京笙将脸埋入双手掌心内,“报警也没什么用。”

    “霖霖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在哭着找妈妈呢。”

    “霖霖呢?睡了吗?”

    “睡了。”付流音想到许情深的处境,还是不免担忧起来,“现在怎么办?难道放着嫂子不管吗?”

    付京笙眼里流露出阴鸷,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你别担心了,你嫂子的事,我会想办法的,我先上去看看霖霖。”

    “好。”

    许情深不在家,就连付京笙昨晚都没回来,付流音一个女孩也不会照顾小孩子,霖霖是跟着月嫂睡的。

    付京笙敲开了房门,“霖霖呢?”

    “刚睡下。”

    “这两天辛苦你了,今晚让霖霖跟我睡。”

    “好。”

    付京笙将霖霖小心翼翼从床上抱起来,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孩子睡得很沉,模样乖巧。付京笙坐了下来,手掌轻抚过霖霖的脸颊,这是蒋远周的女儿,但他从来都是将她当成亲生女儿,付京笙不想要这种安宁的日子被人打破,许情深两天没回来了,他表面上看着还算平静,但心底里头早就火急火燎的,似乎在烧起来一样。

    可是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去伤害这个孩子。

    付京笙在霖霖的前额处轻吻了下,在他心里,霖霖已经是他的女儿了,而不是蒋远周的。

    许情深已经在星港医院足足待了五天。

    晚上,蒋远周开门进去,许情深就坐在床沿,垂着头一动不动。

    她应该是洗过澡了,头发吹干后蓬松地挡住了脸,她双手撑在身侧,像个沉默的疯子。

    蒋远周关上门,“吃过了吗?”

    “我在这除了吃,还能做什么?”许情深幽幽反问道。

    男人轻笑声,“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蒋远周,你是不是要把我逼疯?”许情深没有开过屋内的电视,一天一天过去,她的精神被折磨到了极点,她疯狂地思念着家里的霖霖,迫切地想要出去见她。

    “应该快了,再过个几天,你就能出去了。”

    许情深听到这,脑袋轻抬,目光瞪向蒋远周。“你把我关在这,是不是想要做什么事?”

    “比如呢?”

    许情深越来越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大,她咻地站起身来,“比如,对付付京笙。”

    蒋远周笑道,“我为什么要对付他?”

    “因为找不出别的理由,能让你这样关着我。”

    “你为他担心?”

    许情深盯看着男人的表情,“你想对他做什么?”

    “你怎么不问问,是不是他想对我做什么?”

    “付京笙动得了你吗?”

    蒋远周侧身坐向床沿,整个人往下躺,视线则落到许情深的脸上,“明天吧,如果顺利的话,明天晚上我就放你走。”

    “真的?”

    “嗯。”

    男人朝她招下手,“不早了,睡吧。”

    前几天也闹过,许情深想睡沙发,蒋远周不让,最后又是她被制得服服帖帖,她站在那没动,蒋远周起身将她拉到床上,双臂抱住她后闭上了眼睛。“明天新医院开张,我要过去。”

    “在哪?”

    “就在东城的兴郭路上。”

    许情深绷着身子不敢动,“东城都有星港了,你还要开?”

    “整形医院。”

    “你还真是能折腾。”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要做就做最好的,至少不用让人再去韩国了。”

    许情深听着,小脸动了下,“你去就去,跟我说干什么?”

    蒋远周手掌开始在她身上抚摸起来,许情深感觉到他的指尖钻进了她的上衣内,她一把按住他的手。

    蒋远周不知道他明天能不能顺利脱险,那人已经重新下了计划,明天的医院开张仪式上,要让蒋远周有去无回。

    “我大姨妈来了。”许情深赶紧道。

    “这么巧?”

    “是。”

    男人的手伸进去,许情深下午时分就让人去买了姨妈巾过来,这会垫在了里头,蒋远周收回手掌,也只能作罢。

    一晚上,在许情深的忐忑不安中度过了。

    然而第二天清晨,许情深却是在撕裂般的疼痛中醒来的,她整个人趴在大床内,身子上下在动,头发遮住了面部的表情,她就觉得身上好重、好痛。

    许情深回头看了眼,“混蛋!”

    蒋远周一手擒住她的下巴,“你居然骗我。”

    她推开他的手,然后看到自己的底裤被丢在地上,许情深反手想去打他,被蒋远周按住了手臂。

    “蒋远周,放开我!”

    “都这个时候了,退出来也一样。”蒋远周在她耳边出声,他想要就要,压根没有顾及过她。许情深被她撑在那动弹不得,气得眼泪瞬时就淌出来了。

    蒋远周的喘息声在她耳畔散开,许情深的声音有些不受控制,“走开——”

    他抱住她的腰,身子整个向前

    蒋远周虽然有把握,却也不能阻止意外的发生,很多时候,人是算不过天的,如果他今天真的有去无回了怎么办?他想要她,所以必须得到她,他就是要狠狠地再要许情深一次。

    如果他真的没有以后了,但他至少不会留下太大的遗憾。

    男人从她身上起来的时候,顺手扯过被子给她盖上,许情深趴在那没动,等到蒋远周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许情深也坐起身。

    她二话不说,抄起桌上的东西砸过去。

    蒋远周侧了下脸,水杯砸在地上,许情深怒火攻心,气得眼圈通红,两只手掌紧攥着。

    男人来到门口,一把将门打开,许情深围着被子站起身,“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如果我今晚过来了,我就放你走。”

    “那如果你不过来呢?”

    蒋远周视线微暗,“那你就走不了。”

    许情深唇瓣颤抖着,几步上前,却被蒋远周拦在她身前,他知道她有气,那种有火发不出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吞噬干净了。

    “你到底要怎样?你凭什么把我关在这?蒋远周,你放我走,放我走!”许情深怒吼着,心里迸射出恨来,蒋远周伸手将她推开,“好好待着。”

    “我要杀了你!”

    蒋远周抬腿跨出去,他回头朝着许情深看眼,“有些话说出去,是收不回来的,情深,我要真是出去了回不来,你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只要让人把我放出去就好。”

    男人点下头,将她的这句话听进去了,他走到外面,一下就将门砰地带上了。

    许情深快崩溃了,她撕扯着身上的被子,赤身站在屋内,片刻后,她双手揪扯着头发蹲到地上。

    蒋远周离开后不久,许情深洗漱完,然后换好衣服。

    屋外有敲门声传来,“蒋太太,早餐送来了。”

    许情深手掌握向腕部,“进来吧。”

    女人开了门往里走,将准备好的早餐放在茶几上,许情深倚靠在沙发内,“你能帮我个忙吗?”

    “蒋太太请说。”

    许情深拨开衣袖,露出手腕上的伤,“给我去开两瓶药水过来。”

    女人看到她的伤,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

    “你就别问了,这也不是多光彩的事,我自己就是医生,这样的伤口我能处理,我给你写张纸,你帮我去开两瓶药水过来。”

    “好。”

    许情深起身,在纸上写了两种药水的名字,然后将纸递给女人。“谢谢。”

    女人拿了东西后出门,先给老白打了个电话,说是许情深要买药。

    老白一听药名,就答应了,清理伤口的药水而已,再说蒋先生的彪猛,他也清楚。

    许情深坐在沙发内,手腕上的伤是她自己用指甲抠出来的,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女人再度来到屋内时,手里拿着许情深需要的药水。

    许情深接过手,仔细看了眼药水名称,没错。

    “蒋太太,需要帮忙吗?”

    “要。”许情深来到床头柜前,上面摆着个她早就准备好的空瓶子,许情深将一半药水倒进去,然后将另外的一种药水,整瓶倒了进去。

    她轻晃两下,看着药水越来越红。

    旁边的女人看了眼,许情深说道,“这样才有效,你帮我去浴室拿条毛巾吧,要挂在里头的那条。”

    “好。”

    女人听完,转身就走向了浴室,许情深快步来到门口,门是掩上的,并没有锁掉。

    浴室内传来女人的说话声。“蒋太太,哪一条啊?”

    “紫色的,你好好找找。”许情深说完,拉开门后快步出去,她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脚踩在地面上,不敢发出大的声响。女人还在浴室里头找着毛巾,可找来找去没发现那条紫色的。

    许情深来到第二道门前,轻敲了三下门板。

    外头的保镖不疑有它,伸手将门打开,许情深将藏在背后的瓶子朝着保镖的脸上泼去,门口有两人,另一人反应过来了,但瓶子里的药水还是泼到了他的脸上。

    “啊——”

    两人捂住脸,许情深推开其中一人,对方身手倒是敏捷,想要擒住她,只可惜眼睛看不见,许情深在他脚上狠狠踩了脚,然后朝着前面快步跑去。

    蒋远周到底还是小看她了,两道门没能关住她,外面也没安排更多的人。

    许情深对星港很熟悉,她生怕走电梯会被发现,她跑到走廊尽头,推开了一扇门往外跑,她通过天桥来到了另一栋大楼,再乘坐电梯下去,顺顺利利就跑出了医院。

    许情深着急拦车,门口的保安朝她看看,然后拿起了对讲机

    好不容易一辆出租车停下,许情深忙打开车门坐进去,“司机麻烦您,保丽居上。”

    她话音刚落定,就看到星港医院内有车子出来,“快开车。”

    那两名保镖尽管眼睛火辣辣的痛,也睁不开,但星港的底层还有蒋远周的人。许情深紧张地不住朝后面张望,车子经过几个路口之后,眼看着被那辆车赶超过去,一脚刹车拦了下来。

    许情深慌乱不已,“快倒车!”

    出租司机朝她看看,“你是做什么的啊?刚才就已经被紧追了半天,我就是个开车的而已,我可不想惹事。”

    车上的两名男人已经下来了,一左一右站到出租车旁,其中一人弯腰说道,“蒋太太,下车吧。”

    许情深不甘心,她一动不动地杵在那,男人将车门打开,“请吧。”

    “你赶紧下去吧。”出租车司机也在催促。

    许情深看了眼前面的表,她兜里揣着钱,许情深将车费递过去。

    下了车后,出租车一溜烟似的跑了。

    许情深朝四周张望眼,男人朝她走近步,“蒋太太,您就算跑回保丽居上都没用,我们还是能过去把你抓回来。”

    “谁说我要跑?”许情深嘴硬。

    “那您要去哪?”

    “蒋远周是去新医院了吧?我就是去那找他的,这儿距离兴郭路不就还有几分钟的车程吗?”

    男人看了眼路标,“您去兴郭路做什么?”

    “今天是他新医院开张的好日子,我去给他个惊喜。”

    “惊喜?”对方面色严肃道,“门口两位兄弟的眼睛都差点瞎了。”

    “我是医生,我有分寸,勾兑后的药水会让他们的眼睛在半个小时内睁不开,但其实不会有大碍,回头用清水冲洗就行了。”

    “蒋太太,您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许情深往前走了几步,坐进车内,“去兴郭路吧,我说了,我要给蒋先生惊喜,他看到我肯定会很开心的。”

    许情深朝着窗外看眼,“待会我跟他一起回去,岂不是更好?我都在你们车上了,你们难道还要害怕我逃走吗?”

    “行,蒋太太既然有这个心,蒋先生肯定高兴。”

    许情深双手交握,高兴?是啊,今天是他的好日子,可不就是要高兴?

    她深吸口气,手掌握向腕部,其实不止是手疼,她全身都在疼,新医院开张这么大的日子,肯定也会有很多媒体吧?她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回去也是被关着,那还不如两败俱伤,拉着他一起不要脸了。

    老白站在蒋远周的身侧,门诊大厅的正门口两侧,悬着巨大的气球,他时不时张望四周,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蒋远周压低嗓音,“都安排好了吧?”

    “蒋先生放心。”

    “进来的媒体也都清查过了?”

    “是的。”

    蒋远周视线落到远处,看到一辆车开进了医院。他不由皱起眉头,“他们怎么来了?”

    老白的目光跟着看过去,车子停稳当后,老白轻声道。“我去看看。”

    “好。”

    蒋远周的眼中,下一刻就出现了许情深的身影,他不由一惊,“她怎么也在这?”

    许情深推开了车门,正在大步过来,蒋远周不由朝着楼上的某处看眼,他想也不想地抬起脚步迎了过去。

52~55蒋先生遇险!

    两人几乎要面对面撞上,蒋远周停住脚步,口气非常不好。“你怎么出来的?”

    “我就算走出来了,还是没能跑出去,你的人说了,就算我跑回家,他们也一样能把我逮回来。”

    蒋远周猛地拽住许情深的手臂,冲着那两人语气不善地说道,“把她带回去,两个人看不住,那就调二十个人!”

    “蒋远周,你真把我当犯人了?”许情深忍无可忍地质问。

    “赶紧走。”

    两人上前来到许情深身侧。“蒋太太,跟我们走吧。”

    “要我走可以,放我回去。”

    蒋远周目光落向她的脸,“你有的选择吗?”

    许情深看到不远处的记者都在涌过来,老白想要拦着,但显然也是拦不住的,许情深视线对上蒋远周,“你不想新医院开张的第一天,就闹出不好的事情来吧?既然这样,你就让我回家。”

    “我若说不呢?”

    许情深的目光迎向那些记者,“那我就给你的好日子添点料,让你蒋先生出出风头。”

    蒋远周手指在裤沿处轻敲两下,现场有很多人,他也不知道哪些人会对他不利,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机会,对方不肯罢休,蒋远周自己也不想再错过这个机会。

    他脸色冷了下来,眸子里也不见了丝毫的温存和暖意,“你要是口不择言,只会被人当成笑话看,你就不怕日后后悔?”

    老白拼命拦着那些记者,“大家都去前边等着吧,这是蒋先生的私事,处理完了马上过来。”

    许情深视线闪烁下,“我现在已经是个笑话了,你给我按上的重婚,难道不是笑话?我什么都不怕……”

    两名男子拉住许情深的手臂,想要将她强行带走,许情深挣扎几下,“蒋远周——”

    男人欺近上前一步,英俊冷魅的脸忽然凑近许情深,“不肯走?跑到这儿来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经过了前几晚的事,要让我给你个交代?”

    许情深杏眸圆睁,完全接不上话,蒋远周步步逼近,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跑到现场跟我闹,你不怕丢脸,我还怕,是不是女人都跟你一样,以为上了床就是上了天?”

    “蒋远周,你……”许情深气得脸都白了,“谁要你负责?”

    “是,你不要,你反正也不在乎,一次和一百次有什么区别?”

    许情深想要挣开手,旁边的两人劲道很大,她怒目圆瞪,“谁稀罕你的交代?我只要自由,放我走……”

    已经有记者冲过老白的拦阻,快步上前,“蒋先生……”

    蒋远周朝着不远处一指,“走!别来缠着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我们是夫妻,别当着外人的面吵。”

    “你混账,你把我关着……”

    蒋远周狭长的凤目一挑,狠狠打断了许情深的话。“那是夫妻间的情趣懂吗?闹小脾气也别闹到这儿来,你再蛮不讲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走,给我滚回去。”

    蒋远周的口气很重,他从来没跟她说过滚字,许情深被这个字砸蒙了,身侧的两人趁机将他拖回车旁。

    许情深被塞进了后车座内,保镖也跟着坐进去,她反应过来,目光朝着窗外看去,蒋远周站在那一片广场上,旁边聚满了人。

    “蒋太太,这就是您要给蒋先生的惊喜?”

    “要你们管。”许情深一句话又把身旁两人给堵闷了。“停车。”

    司机哪里肯听她的,许情深往前挪动下,旁边的保镖将她按回去,“蒋太太,请您别让我们为难。”

    蒋远周看到那辆车很快开远了,他抬头望了眼上空,今日没有明媚的阳光,呼啸的风吹打在脸上,天空阴鸷的吓人,感觉很快就要下雨。

    他转身迎向人群,老白上前,然后紧随在蒋远周的身边。

    剪彩仪式如约举行,蒋远周摘下手套交到老白手里,现场有人主持,蒋远周站在中心位子,有人递过剪彩用的剪子,老白看了眼,确定没有异样后这才让蒋远周伸手。

    男人脸上轻扬起笑,一剪刀刚要下去,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剧烈的嘈杂声。

    那阵声音让老白紧张地抬起头看去,他看到一群穿着白衣服的人正从门口冲进来,头上也绑着白色的布条,神情悲愤、气势汹汹。这样的架势他们太熟悉了,但蒋远周出席的是新医院的剪彩仪式,不可能会有医患关系……

    老白赶紧握住蒋远周的手臂,“蒋先生,走。”

    “剪彩仪式还没结束,走什么走?”

    记者群忽然就被冲散了,现场的安保人员上前拦阻,蒋远周视线抬高望去,看到穿白衣的人越来越多,足足有上百号人。

    老白情急之下抱住蒋远周的肩膀,将他往旁边拖,身后就是门诊大厅,老白带着蒋远周躲进屋内,并让随后进来的几人赶紧将门锁上。玻璃门外,激动的人群冲了过来,很快来到门口,双手捶打着门,“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蒋远周就站在门前,目光直视着外头的人,老白也跟在他身侧,“有什么事好好说。”

    记者见到这样的大戏,自然开心,有两名记者挤进了人群中,“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给我老婆看病,我把家里的房子、车子都卖了,可这钱刚花完她就死了,医院看见没钱挣了,就不救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老白用手在玻璃门上拍了下,“生死有命,医院都抢救不回来的人,那是她的命数到了。”

    “借口!”

    “就是,借口!”

    “还要开新医院?又是一家昧着良心的医院吧?”

    蒋远周透过玻璃门,看到家属的情绪被点燃起来,他们用力地捶打着玻璃,甚至还有人在用身体撞,一名保镖上前,“蒋先生,您先回办公室吧。”

    老白头皮有些发麻,因为他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此时都被监控了起来。

    他们头顶就有一个监控。

    蒋远周看眼时间,“误了最好的时机,真是扫兴。”

    “蒋先生,现在关键是要安抚人心,这新医院开张闹出这么大的事,外面还有记者呢,如果真的报道出去了,影响不好。”外面黑压压挤满了人,激动的哭吼声淹没过说话声,老白扬了扬声道,“蒋先生,您最好待在这,您要是走了,这些人真有可能会疯了。”

    “老白说得对,去调一些人过来,将他们先驱散。”

    “是。”

    保丽居上,付京笙的电脑放在窗边,今天没有阳光,屋内阴沉沉的,他盯着画面中的蒋远周和老白,新医院的这个监控安装的恰到好处,正好能将他们两人的表情尽数收入眼中。

    老白的任务,就是让蒋远周不要离开这个范围内。

    付京笙目光专注地盯着监控内,门里门外的人紧张地僵持着,还有记者拼了命地采访,想要拿到第一手资料。跟着蒋远周的就只有两个保镖,付京笙手指在下巴处轻抚下,老白试图让外面的家属先冷静下来。

    “你们在这闹也没用,先安静下好吗?具体的事情,我们去星港医院协商行吗?”

    “协商?等你们出了这儿,怕是人影都找不到了吧?”

    “就是,如果你们肯早点协商,还会有今天的事吗?”

    “别听他们的……还我老婆的命来!”

    “还我姐姐的命来!”

    蒋远周面色铁青,上前一步,“难道医院救不回来的人,都是被医院害死的?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但并不代表人只要进了医院,就能活……”

    那名家属听到这句话,更加激动了,扑过去用头撞击着玻璃门,恨不得把门撞破之后冲进来跟蒋远周拼命。

    这一撞,对方的脑袋流出血来,蒋远周往后退了步,那些亲戚朋友们更加激动了,“偿命,偿命!”

    付京笙不着急去看蒋远周的狼狈,他目光落到老白的后面,看到一双手悄悄出现,将他们身后的那扇门锁上了。

    那两名保镖守在蒋远周的身边,这样混乱的场面下,压根没有发现身后的异样。

    门外的人更加不关心这种事,前面的门被锁上了、身后的门也被堵死了,这是一个门厅,作为公共活动区的过渡区域,现在等同于蒋远周和另外几人困在了里面。

    他们的左侧,是坚硬的墙壁,右侧也是玻璃门。

    外面的声响越来越大,蒋远周被困在里头,心烦气躁起来,他扯松了领带,额角渗出汗,他将外面的大衣脱去,保镖上前把衣服接过手。

    老白还在跟外面的人谈判,“那你们想怎么样?你们闹到这儿来,总归想要有个解决方法吧?”

    可家属们的情绪激烈的厉害,他们冲撞着玻璃门,使劲、再使劲……

    蒋远周就站在门前,保镖上前步,“蒋先生,您往后退退。”

    “你还怕这门砸下来不成?”

    “蒋先生,以防万一。万一这些人冲进来呢?”

    保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传到耳中,他迅速拽过蒋远周的手臂,往后退了几步。

    蒋远周盯着前方,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在他的眼中,他居然看到一整扇的玻璃门正在往下倒,保镖朝后面看了眼,门是关上的。

    他受过专业的训练,方才进来的时候,他就将四周都观察了一遍。

    后面也是门,且有金属质地的门框,不好突破,左边是墙壁,没办法,只有右边,右边是一整扇的透明玻璃。

    他动作迅速地掏出枪来,朝着那扇玻璃砰砰砰地射了三枪,玻璃没有整块掉落,但是已经有了碎裂,保镖拿起手上的衣服抱住蒋远周,几个跃步后带着蒋远周朝着那扇玻璃撞去!

    另一名保镖也是眼疾手快,抱着老白后扑了过去。

    蒋远周整个人摔倒在地,身体撞在坚硬的地面上,像是散架了似的。他来不及感觉到痛,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声响传到耳中,紧接着,兜在他身上的衣服被拿开,“蒋先生,蒋先生!”

    蒋远周坐起身,“老白!”

    “蒋先生,我在这。”

    听到男人的声音,蒋远周心里明显一松,老白惊魂未定,朝着前面望去。

    那扇玻璃门砸在了门厅内,上面七倒八歪地摔满了人,蒋远周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看眼老白,见到他脸上和手上都有血。

    老白坐在那,半晌没动,倒是两名保镖反应的很快。“蒋先生,快离开这。”

    蒋远周被搀扶起身,这才感觉到脖子里痛得厉害,他伸手摸了下,满手心都是血。

    老白也回过了神,“蒋先生,您没事吧?”

    蒋远周按着脖子,摇了摇头。

    “快走!”

    那些摔倒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保镖带着蒋远周和老白快步出去,司机的车就停在不远处,这会见他们出来,忙将车开上前。

    几人坐进车内,蒋远周朝窗外看了眼,老白一把带上车门。“开车!”

    车子很快开出了医院,司机面上露出焦急,朝蒋远周看了眼,“蒋先生,您受伤了,我送您去医院吧?”

    老白回过头,蒋远周的手挪开,右手掌全是血,他朝着伤口的部位摸了摸。“没有伤及道颈动脉,没大碍。”

    “刚才真是太惊险了。”

    蒋远周看了看老白,“你破相了。”

    老白随手一摸,“皮外伤,不留疤就成。”

    蒋远周松口气,身子往后倚,两名保镖就坐在身侧,“你们做得很好,不,非常好。”

    “蒋先生,这是我们应该的。”

    “老白,刚才我们是不是差一点点?”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听罢,脸色再度发白,他甚至有些不敢去想后果,“那扇门有几百斤重,而且那么多人压着,后面的退路又被锁死了,蒋先生,我们逃不出去,那我们肯定是一点点生还机会都不会有的。”

    蒋远周握了握手掌,然后松开,“门坏了,而且是在自己的医院,到时候传出去,谁都怪不上。老白,我们差点就白死了。”

    “蒋先生,我一直不赞成您亲身冒险,方才真的太险了,如果差了一步呢?”

    “如果差一步?”蒋远周勾扯下嘴角,笑出声来,“那就被压成肉饼。”

    老白的脸色变了又变,“蒋先生!”

    “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们知道全盘计划,所以能够做足准备,不用怕。”

    “您让赵家出面,说要买您的命,对方的计划也都会全盘告诉赵家,但有些事不是知道了就能躲得开,就像今天,万一撞碎玻璃的时候,差了那么零点零一秒呢?”

    蒋远周目光望向前方。“老白,你假装是赵家的人,所以对方让你劝阻我,不让我离开那个门厅,你做得很好,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只怕这个时候,幕后的人应该跳脚了。”

    “蒋先生,您说警察能抓得到他吗?”

    蒋远周摇下头,“难。”

    老白一听到这,脸色再度变了,“难道又是无功而返?那我们岂不是白辛苦了?还差点搭上了自己的命。”

    “老白,我们的一举一动应该都被人盯着,那扇门压下来的时候,是保镖救了我们的命,那人既然都在盯着,他应该不会怀疑我们。”

    “是。”

    “他做一个计划,各种失败的可能性肯定都想到了。”

    “对,”老白有些懊恼,“可是这样还是抓不住他,难道还得有下次吗?”

    “那你猜,他有没有二手计划?”

    “什么意思?”

    蒋远周朝着前面一指,“也许在这条路上,也许在下一个路段,你说他有没有二手的计划?”

    老白脸上露出吃惊来,面色很快变得凝重不堪,“蒋先生,我们只了解到医院那边的详细计划,至于失败之后的可能性,对方一个字没有透露过。”

    “没有透露,不代表没有,那人拿了钱是要我们的命,如果后面的这个计划用不着赵家帮忙,他完全可以不告知,目的达成之后,他一样能拿到尾款。”

    老白喉间轻滚,目光不住朝着窗外看去,“您这样一说……”

    “没关系,”蒋远周语气却很轻松。“如果真是这样,反而是好事。”

    “怎么可能是好事?”

    “你知道警方为什么一直抓不住他吗?”蒋远周一说话,颈部的伤口被撕拉着,痛得更加厉害。

    “那人确实厉害。”

    “他入侵监控,不可能毫无痕迹,还有他联系别人做事、远程操控一件件一桩桩的事件,痕迹是不可能不留下的。但他懂得如何掩藏,以及如何适时收手。警方好几次都想追踪,却总是在最后的关头让他逃脱。这个人手伸得很长,还惊动了国际刑警,方才医院的‘意外’之后,他如果甘心就这样收手,那他兴许还能有下次犯案的机会,但他如果不甘心的话,他就势必还会对我们一路追踪,势必还会安排别人,那他就真的逃不掉了。”

    老白听着,越听越觉得触目惊心。“但您想过您自己的危险吗?”

    蒋远周视线落向前面的司机,“现在就回星港医院,有了伤自然要去包扎,路上的意外,要么就是车祸……”

    司机猛地打了个寒颤,老白轻拍下他的肩膀,“看你的了。”

    “蒋先生,您,您别吓人。”

    蒋远周轻笑下,“放心吧,不可能会有车横冲直撞过来要我们的命,对方要的是意外,你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就是了。”

    “蒋先生,下雨了。”

    蒋远周听到车顶传来啪啪的动静声,挡风玻璃上很快模糊成一片,雨说下就下,而且下的很大。很快,磅礴的雨势压下来,车子放慢了速度,黑色的车身在车流中小心谨慎地行走着。

    而此时的保丽居上内,付京笙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目光有神地盯着窗外。

    屋内温暖舒适,还放着舒缓的音乐,他轻啜口咖啡,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两下,蒋远周的那辆车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帘中。

    雨下的太大了,像是从天空浇灌下来似的,付京笙看在眼里,那辆车的四周升起了白色的雾气,路旁的行人都在匆匆走着,画面中的世界同付京笙所处的这个书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手指在杯身上轻敲两下。

    许情深现在还被关在星港医院,付京笙目光透过模糊的玻璃窗往外看。

    老天也在帮他,这么大的雨,很多事情都更加合理化了。

    如果赵家不是要的蒋远周的命,那么付京笙不会有第二个计划。

    第一次失败了,他绝不可能会在同一天再动手,但就因为车上是蒋远周,付京笙决定铤而走险。

    今天在医院门口,他是亲眼看着许情深又被带走的,这无疑再度刺激了付京笙。

    他太清楚了,蒋远周比凌慎还要可怕,一日不除他,付京笙就过不上一天的安生日子。

    星港医院。

    许情深坐在屋内,听到窗外传来啪塔啪嗒的声响,忽然下了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霖霖在家怎么样了。

    她起身来到窗外,想到了蒋远周说的话,如果他今晚过来的话,就放她走,她知道不该去相信他的话,但心里总是有这么一丝希冀。许情深将手落到窗户上,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渴望自由,渴望能够出去。

    蒋远周的车穿梭在雨幕中,越是往前开,车速就越是慢。

    司机有些不耐烦地轻敲两下方向盘,“这么大的雨,估计前面又有交通事故了,不然的话不会堵得这么厉害。”

    他倒希望一路畅通,这样的话就能赶紧回到医院,车上载着的可是蒋远周,蒋先生要出了事,他可担待不起。

    老白脸上还在流血,蒋远周看到血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车内的空气仿佛被冻住了似的,蒋远周开了口,“老白,你还没娶媳妇呢,脸上要真留了疤,我对不起你父母,白给了你这么张好脸。”

    “蒋先生,都这个时候了,您就别说笑了。”

    蒋远周搭起长腿,他白色的衬衣领口上也都是血,颈部被划开了,他却不以为意,“今天我们要是都能顺利回到星港,我肯定好好犒劳你们。”

    老白精神还是高度集中的。

    车速很慢,根本开不过去,双车道上几乎都有车。司机停稳了车子之后,目光专注看向前方,然后视线望出去。

    一辆卡车停在了旁边,应该是工地用车,堆起来的钢管比车身还要高,但一看就是超载,卡车刚停稳,司机就轻点油门往前开去。

    老白也注意到了,“避开点。”

    “是。”

    卡车的前面正好有辆车驶出去,司机见状,方向盘一打直接插了过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慢慢挪动,司机时不时注意着后视镜,经过前面的路口之后,卡车来到了车子的右边。

    “蒋先生,这辆车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

    蒋远周目光幽暗地盯看眼,“不止是跟着我们,它总是停在我们的左侧或者右侧。”

    “前面是公交车道。”

    “不要着急,慢慢来,能拖一些时间也是好的,尽量不要让车子停下来,不然的话真会有危险。”

    “是。”

    司机手法娴熟的打过方向盘,前面的车流一直在动,红灯过去之后,他提了速,但远远的还是能看到前面堵着。货车又来到了旁边的车道,似乎怎么甩都甩不开,但又不能说它是故意为之,因为就两条车道,这样的大堵车,谁都想插队先行。

    星港医院。

    许情深觉得胸口堵闷的慌,也许是下雨天的关系,可打开了窗户,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

    心跳声似乎在清晰起来,她靠着窗边,看着那条空空的长廊。

    许情深经过这几天这几晚后,脑子里都是空的,她好像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也不知道回去保丽居上后,应该怎么面对付京笙。难道还要跟他以这样的方式生活下去吗?

    蒋远周今天的这通火,更是发的莫名其妙,说话的口气又重,可许情深不觉得他是真的在凶她,她反而觉得好像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车内。

    静谧无声,司机不住看着右侧,他不能让车子慢下来、更加不能让车子停下来。

    坐着的几人同样面色冷峻,蒋远周看着窗外,只觉雨下的好大,他忽然就想到了小姨,前阵子刚给她做的旗袍还没去拿,合身是肯定会合身的,尺码从来没有变过,只是那样的花色……小姨会不会满意呢?

    “老白。”蒋远周忽然打破沉寂。

    “是,蒋先生。”

    “明天去把小姨的旗袍拿回来。”

    老白回头朝他看看,不知道蒋远周怎么忽然想起了蒋随云。“好的。”

    他隐约有种不安起来,总觉得这样的时刻突然提起蒋随云,会不会不吉利?老白紧张得连脸上受了伤都忘了,前面的小车原本正常行驶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猛地一脚刹车。

    司机的速度只能骤减,老白面色陡然一凛,他视线再度看向窗外,忽然就看到了货车上的钢管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似的往下砸!

    老白大惊失色,在这个瞬间,他似乎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令人恐惧、心颤!

    蒋远周眼眸中一闪,他好像真真切切地看见了小姨站在路边,没有撑伞,雨却落不到她身上……

56落网

    “快——”

    老白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声,司机余光里其实也看到了。他本能地重重踩向油门,车子蹿了出去,他方向盘朝着左边猛地一打,车头撞过前面那辆小车的车尾。对向还有来车,司机顾不得这些,油门踩住之后,车子横冲直撞,车身擦过那辆小车,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保护蒋先生!”

    保镖看眼后面,看到有钢管砸了过来,“蒋先生小心。”

    他一把按住蒋远周的肩膀,另一名保镖帮忙将蒋远周往下压,男人听到巨响声传来,那阵声响就在蒋远周的头顶,钢管倾落下来时带着巨大的冲击力,一头砸穿了后面的玻璃,正好穿过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间隙,又将前面的挡风玻璃给贯穿了!

    黑色的车子跟迎面而来的汽车撞停,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司机抬起头看眼,然后别过了身,“蒋先生,您没事吧?”

    老白惊魂未定,扭头看去,贯穿了整辆汽车的钢管带着锈迹斑斑,此时就横在蒋远周的上方,可想而知刚才如果慢一步的话……

    老白不敢再往下想,“蒋先生,蒋先生!”

    “我没事。”

    车上还有钢管落下来,一头直直掉落在地,整根钢管朝着这辆小车压过来。

    哐当——

    车顶传来巨响,但是幸好无碍,老白目光朝着窗外看去,“好大一场‘意外’啊。”

    他打了电话,赶紧调另一辆车子过来。

    一名保镖先下车,蒋远周手掌抬起,推了下那根钢管,它牢牢地卡在两处玻璃内,动弹不得,蒋远周只得将身子挪出去。

    到了外面,货车上下来两人,货车司机吓得脸色发白,“对不起,对不起。”

    老白走过去,二话不说给了对方一拳。

    现场不止蒋远周这辆车遭了秧,前前后后造成了不小的车祸,有人捂着脸从车上下来,满面都是血。

    老白欲要上前,“蒋先生,我去看看有没有伤亡。”

    “老白,等等,”蒋远周唤住他,“你自己也受了伤,拨打120吧。”

    “是。”

    蒋远周的另一辆车很快来到现场,只是开不进来。

    老白跟两名保镖护着他赶紧离开,留下司机一人在原地等候处理。

    坐进车内,司机看到他们这样,语气不由焦急,“蒋先生,你们没事吧?”

    “没事,去星港吧。”

    “是。”

    车子开出去不久,蒋远周兜内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男人语调平缓,不像是刚经历过九死一生。

    几人的身上都湿透了,下车的时候雨势还算小了不少,如今车子越开越快,雨也跟着越下越大。

    蒋远周手掌按住颈部,老白没听到他再开口,直到蒋远周挂了电话,老白才小心翼翼开口,“蒋先生?”

    “追踪到了。”

    “追踪到了?”

    蒋远周眸子内幽暗无比,上半身朝着后面重重靠去,他视线落向前方,削薄的唇抿成一道直线。老白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流溢出兴奋,“真的追踪到了?那真是太好了!”

    “蒋先生,警方有没有说那人在哪个方位?”

    蒋远周眼皮动了下,没说话。

    他这样子摆明是不想接话,老白清楚他的脾性,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回到星港医院,老白跟在蒋远周身侧,“先去处理下伤口吧。”

    蒋远周抬下手,“不用。”

    来到办公室,保镖将门打开,蒋远周径自走了进去,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天气不好,再加上屋内没有开灯,整个房间内很暗。蒋远周的手落向墙壁,打开了开关。

    许情深坐在沙发内,眼睛被刺痛的厉害,她抬下手掌遮住眼帘,眼睛微微眯起来,看着蒋远周朝她大步走来。

    他颈部都是血,就连衬衣的领口上都沾满了,伤口用手捂住过,所以颈间留下了鲜明的血手印。

    许情深看着触目惊心,不由站了起来,视线落到蒋远周胸前,看到他胸口处也有血迹。

    “你,你怎么了?”

    “我回来了。”蒋远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许情深喉间轻滚,男人站到了她的跟前,她仿佛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许情深皱了皱眉头,满心的愤恨忽然被压下去些。“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出车祸了?”

    蒋远周伸手将她抱到怀里,活着真好,活着还可以抱抱她,还可以让他看见她眼里那种藏匿不住的紧张。

    许情深的下巴贴在他肩头,视线落到他颈间,看到了那道被割开的肌肤。

    她用力将他推开,“你这差一点就伤及颈动脉了,蒋远周,你离死可就差了几公分啊。”

    “这不是没死吗?”

    “到底怎么回事?”

    蒋远周觉得人就是脆弱,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一样,他被割伤的时候没觉得有多痛,现在听许情深这样一说,他立马觉得痛得厉害。

    门口传来敲门声,“蒋先生。”

    老白带着一名医生进来,“先给您处理下伤口吧。”

    许情深眼见两人进来,老白见到她也没躲,神色严峻的不行,他也受了伤,应该比蒋远周厉害,许情深垂在身侧的手掌动了动。蒋远周在沙发内坐下来,抬头看向站着的许情深。“处理伤口你也会,你来。”

    “我不行。”许情深摇着头,“这不是有医生吗?”

    “我的伤口,需要缝合吗?”

    “需要。”医生接口说道。

    蒋远周皱起了眉,“我不喜欢缝合,你给我处理下就行。”

    “有血管破裂的情况,必须缝合。”许情深插了句话。

    “蒋先生,许医生说得对。”老白带来的医生还记得许情深。“您的伤口还有流血的迹象,普通的包扎肯定不行。”

    蒋远周摸了摸颈部。“情深,你来。”

    “我不要。”

    “你给我处理好,我就送你回保丽居上。”

    许情深眼眸眨动下,“真的?”

    蒋远周闭起眼帘,“来吧。”

    医生让老白也坐了下来,蒋远周听到旁边传来动静声。“这可是我的脖子,你注意点。”

    “你有特殊的要求吗?”

    “至少,要美观。”

    许情深将他的脑袋用力推向了一侧。

    处理好伤口后,蒋远周面色有些白,额头渗着冷汗,老白脖子里、手上都有伤,脸上也有一道,不过幸好撞碎玻璃的时候他下意识挡了下脸,所以伤口不深,就是方才流了血,看着格外吓人。

    “走吧。”

    许情深见他起身,蒋远周居高临下朝她看眼。“送你回家。”

    许情深倒是一怔,觉得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跟着站了起来,老白拿起旁边的外套,“蒋先生,您要真送蒋太太回去的话,我来安排司机就行,您受了伤……”

    “我没事。”蒋远周拉过许情深的手,“她心心念念着要回家,我这就送她走。”

    直到坐上车的那一瞬间,许情深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她没想到蒋远周会说话算话。

    今天这场雨下的令人心烦起来,许情深看向窗外,但是玻璃都被模糊了,很难看清外面的街景。

    车上还有一名保镖,蒋远周没有换衣服,身上的血腥味很浓,许情深不由转过头朝她看看。

    男人的目光攫住她,“看什么?”

    “真出车祸了?”

    “是。差点就死在了半路上。”

    许情深心跳瞬时加重,两拍跳到了一起去,她收回视线,蒋远周回去后匆匆忙忙又出来了,连手都没洗。

    他伸手握住许情深的手掌,她感觉到他掌心内的粘稠,不适的想要抽回去。

    “待会回到保丽居上后,你想过怎么面对付京笙吗?”

    许情深垂下眼帘,“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怕你面对不了。”

    许情深用力将手往回抽。“没什么事是我面对不了的。”

    蒋远周手指轻握,许情深看到自己的手背上有了血迹,她觉得奇怪,蒋远周是最爱干净和面子的人,就算是他要遵守承诺把她送回去,也不急于这一时吧?他完全可以有换衣服的时间,而且他忽然变得这样爽快,这又是为什么?

    许情深看向前面,距离保丽居上越来越近,可是车内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她心里的不安都快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车子开进保丽居上内,一路畅通无阻,只是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许情深看到门外停满了警车。

    司机将车停稳,然后下去拿了雨伞。

    许情深身侧的车门被打开,她走了出去,蒋远周也下了车,从司机手中接过伞,撑在他和许情深的头顶。

    为什么这儿全是警车?而且门口还有警察守着?许情深快步上前,蒋远周也过去了。

    穿着雨衣的警察上前,蒋远周开口问道,“人呢?”

    “在里面。”

    许情深嗓音有些颤抖,“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的手臂抱住她的肩膀,“走,进去。”

    警察居然没有拦着他们,许情深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脚步有些急促,雨滴声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风又大,好几次伞都倾斜了。走到大门口时,许情深的肩膀全都湿了,鞋子也湿掉了。老白和那名保镖跟在后面,许情深去开门,门并未上锁,她拧开了门把。

    一脚刚要跨进去,却看到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忽然对准了她。许情深大惊失色,蒋远周顺势将她拉到怀里,对方看见蒋远周的脸后,这才将枪收了回去。

    许情深冷汗不住往外冒,蒋远周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抱着她继续向前。

    “嫂子!”付流音见到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音音。”

    付流音几步走向她,许情深赶忙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警察?”

    “他们是来找哥的。”

    “你哥?”许情深吃惊,“你哥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楼梯口有脚步声传来,许情深抬头看去,她看到付京笙抱着霖霖正从楼上下来,而他的身后,则是两名拿着枪指着他的警察。

    她着急万分,欲要上前。

    “站住!”蒋远周一把拉住她。

    “情深,你回来了。”

    许情深看向四周,客厅内站满了警察,见到付京笙下来,纷纷举枪对准他。

    “哥!”

    “站住!”一名警察拦在她跟前。

    付京笙一步步往下走,高大的身影朝着许情深笔直走来,许情深站在原地,她抬高了视线,看到霖霖一手勾着付京笙的脖子,黑白分明的眸子瞅着她。

    “霖霖你看,妈妈回来了。”

    “妈妈——”

    许情深眼泪差点掉下来,“付京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名警察一左一右站着,手里的枪对准付京笙。“把孩子放下来!”

    “警察同志,你们不必这样,我究竟犯了什么事?”

    “你密谋并参与了多宗命案,现在我们要逮捕你,请你跟我们回去。”

    许情深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来,旁边的付流音轻摇下头,“不可能。”

    付京笙手里抱着霖霖,警察也不让别人靠近他,“把孩子放下来。”

    男人拉住霖霖的小手,看着身边一支支的枪对准了他,他视线落回许情深的脸上,“情深,霖霖在家一直想你。”

    蒋远周握住许情深的手腕,“你道现在还不清楚付京笙是什么人,他不光是黑客,他还是多宗命案的策划者,你以为凌慎真是死于意外?天底下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许情深甩开蒋远周的手,想要上前抱霖霖,但警察拦在了她的跟前,“危险!”

    他们生怕付京笙劫持了霖霖,所以现在必须要保证许情深的安全。

    “他不会对我怎样的……”

    “哥,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付流音小脸煞白,怎么都没法将命案二字和付京笙扯上关系。

    男人知道跟前的这些人不会再让许情深靠近他一步,他弯腰将霖霖放到地上,霖霖有些不舍,小手一下没松开,张开嘴唇喊了声爸爸。

    付京笙心底一软,将霖霖的小手拉开。

    离他最近的警察赶紧一把将霖霖抱开,孩子吓了一跳,扯开嗓门放声大哭,“爸爸,爸爸!”

    付京笙还未来得及站起身,就被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擒住了肩膀,他们将他拉起来,然后戴上手铐。

    许情深喉间轻滚,“你们做什么?”

    “情深,你相信我,我再怎么也不会伤害霖霖。”

    “我知道……”

    “带走!”

    许情深眼看着付京笙要被押走,她轻摇下头,付流音快步上前,却被人拦了下来。“哥,哥。”

    “情深,”男人顿住脚步,“帮我照顾好音音。”

    “好。”

    “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付京笙被人押出去了,蒋远周看到有几人从楼上下来,他上前步问道,“怎么样?”

    为首的警察摇下头,“要把这些东西拿回去,看看能不能复原,就怕他在我们来之前,已经将所有的证据销毁掉了。”

    许情深没想到她回来之后,居然要面对的是这种事。

    她抱过霖霖,有些木然地盯着门口,那名警察同蒋远周握着手。“蒋先生,这次多亏了您,您没事吧?”

    蒋远周轻摇下头,“一点小伤而已。”

    “这个付京笙真是心狠手辣,居然两次都想要您的命,医院那边我们已经派人去过了,那扇门被人提前动了手脚,还有那辆装满钢管的货车,也有问题。”

    蒋远周面色微冷,“我之前只是怀疑他,但没想到真是他。”

    “现在就差一个认罪了,不过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不会肯开口。”

    警方抓到了人,所以很快撤离,许情深环顾四周,强打起精神看向蒋远周,“付京笙要杀你?”

    “是。”

    “为什么?”

    “情深,还记得小姨的事情吗?她的死不是意外,是背后有人精心策划了一个局,后来老白接触到了那个人,我们假装让赵家出面,说要用钱买我的命。上次你爸摔断腿,打断了我们的计划,而今天,我刚从医院死里逃生,随后又在路上遭遇了车祸。”蒋远周幽暗的眸子对上许情深,“这一切,全部都是有人在幕后操控,现在警方总算追踪到了这个人,他就是付京笙。”

    许情深听着,感觉像是听到了电视剧的内容,“付京笙?”

    老白走进来,面无表情地开口,“付京笙想要蒋先生的命,并且毫不手软,如果不是蒋先生命大,我们今天就回不来了,说不定已经被医院里那扇几百斤重的玻璃门活活压死了。”

    许情深唇角颤抖,缩在旁边的月嫂走过来,“把霖霖给我吧,孩子也吓坏了。”

    许情深手一松,一句话不说,转身来到沙发上坐着。

    付流音瘫坐在旁边,丢了魂似的。

    蒋远周来到许情深跟前,“凌慎的死,是经过了精妙的计算,根本不是意外,换句话说,他是被人谋杀的。还有丁月的事情,你不可能忘了吧?宋家能摆脱的干干净净,为什么?就是因为幕后有人支招,把犯罪的痕迹轻扫得干干净净,所以才让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许情深双手捂住脸,“你的意思是……这些事全是付京笙做的?”

    “到时候,警方会将他的罪行公诸于世,他牵扯到的肯定不止我说的这几件事。”

    “不可能会是这样的,不可能……”

    蒋远周知道,这一下太过突然,她肯定接受不了。

    老白来到他身侧,“蒋先生,现在怎么办?”

    “不出意外的话,这房子很快就会被封起来,许情深,你跟我走。”

    “我不走。”许情深话语坚定,“我哪里也不去。”

    “你有没有想过留在这的后果?”蒋远周坐到她身边,“付京笙的事很快会被揭露出来,到时候,有多少人恨不得他死?他们找不到付京笙,就会找你们,且不说别人,凌家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许情深心里乱成一团麻,她双手揪扯着头发,“即便那样,我也不会跟你走,蒋远周,你赶紧从这离开吧。”

    “这话可是你说的。”

    许情深闭起眼帘,“如果付京笙真的做了那些事,那么,我认,他自己的罪行自己担着,可付京笙的事情跟你无关,更不代表他被抓了,我就必须跟你回去,我没有要跟你在一起的理由。”

    蒋远周听着,喉间轻滚了下,感觉颈部的伤口牵扯的更加疼痛不堪。

    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老白紧随其后,到了外面,男人还是收住脚步,“让人守在这,确保她的安全。”

    “是。”

    付流音抬下头,她爬起身来到许情深身边。“嫂子。”

    许情深朝她看看,“音音,别着急,事情还没定下来呢。”

    “你说,那些事会不会真是我哥干的?”

    许情深说不上话来,蒋远周受的伤她都看在眼里,警方二话不说就来抓人,肯定是掌握了一些事情,许情深握住付流音的手腕,忽然觉得心口空荡荡的,她觉得这个家好像是要散了,保不住了。

    蒋远周坐回车内,老白在前面说道,“蒋先生,回九龙苍吧。”

    “是,回家。”

    他手掌抬起来,落到脸上,这才感觉手掌有些发抖。

    原来他也是有害怕的,两次死里逃生,都是和死神擦肩而过,他想象不到如果任意一次他没有逃过去的话……那他,是不是就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看不到了?

    保丽居上。

    许情深站在主卧的窗边,她望着楼下,看到有人影在走动。

    霖霖睡了,付流音坐在沙发内,许情深满脑子都是蒋远周脖子里的那道伤口。是她亲自给他缝的针,可她当初怎么都没想到蒋远周是因为付京笙受的伤。

    难道,付京笙真是要蒋远周的命?

    且不说他现在只是受了伤,万一呢,万一真像老白说的,那扇玻璃门砸下来要了他们的命呢?许情深觉得头疼,不敢再往下想。

    翌日。

    天色还尚早,蒋远周下楼的时候,老白已经在客厅内等着了。

    来到警局,蒋远周走进一间屋内,他看眼时间,“都没休息?”

    站着的警察抽着烟,摇了摇头,满面疲倦,“带回来的两台电脑连开机都开不了,而且付京笙拒不认罪。”

    “既然追踪到了保丽居上,人也当场逮住了,他还能不认罪?”

    “是啊,他说那些事与他无关,现在找不到证据……特别棘手,就算追踪到了那间屋子,他还能抵赖,说有可能是别人嫁祸。”那人说到这,狠狠吸了口烟,“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他太清楚一旦招认了将会面临着什么,光是凌慎的案子,就能让他将牢底坐穿。”

    “是啊,后面还不知道能牵扯出多少事情,如果真能挖出来的话,也许很多悬案就能解开了。”

    穆家。

    手机铃声响起,凌时吟睁开眼,旁边的床是空的,穆成钧习惯早起,她起身拿过手机接通,“喂。”

    “时吟。”对面传来凌父的说话声。

    “爸,这么早有事吗?”

    “爸刚得到消息,付京笙被抓了。”

    凌时吟皱了皱眉头,“付京笙?”

    “你哥的事肯定是他做的,据说他谋划了不少命案,警察正在审着呢。”

    凌时吟听到这,声音充满悲愤,“我就知道,我哥肯定是付家兄妹害死的,还有那个许情深,她也脱不了干系。天底下不可能有那么巧的事……”

    凌时吟说到这,轻声啜泣起来,“爸,我们一定要让那些人给哥偿命。”

    “但是这个付京笙现在不肯认罪。”

    “什么?”凌时吟站起身来,“警察抓他,难道没有证据吗?”

    “警察抓他,是因为他要害蒋远周,但他身后肯定牵扯了一大堆的事情。”

    凌时吟握紧手掌,“一定要让他认罪,这样哥哥才能死得瞑目。他还想垂死挣扎是吧?他不是还有妻子吗?我就不信哥哥的死,许情深会一点都不知情!爸,您放心,我会让他们一个个都去给哥偿命的。”

    “时吟,你也别乱来,我们凌家就你这么个女儿了。”

    “你放心,我现在背后有穆家,我谁都不怕。”

    凌时吟挂上电话后,眼里的阴狠一点点透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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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穆家登台,要抓一个女人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这个东城,有权有势的人总会最先得到一些消息。

    付京笙的案件牵扯重大,而且性质恶劣,之前积压的那么多案子似乎都能和他对上,警方一直以来都遭受着强大的压力。案子破不了,民众自然将怨气都发泄在他们身上。

    这其中的受害人,不少还有家庭背景庞大之人,他们一边私下查找真相,一边步步紧逼着警方,如今就差付京笙一个认罪了,警方这边也总算能松口气。

    很快就有消息传出去,说付京笙策划了很多天衣无缝的局,如果谁遭遇过这样的死局,那背后设计的人就有可能是付京笙。

    这个消息很快传开,并且犹如炸开了一般肆意向东城甚至更广的地方蔓延开来。

    付流音想要见付京笙一面,可这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三天过去了,警方那边一点消息没有,也不放人,这三天来,许情深简直是度日如年。

    来到付京笙的书房内,门没有再锁起来,她径直坐向书桌前,付京笙的电脑已经被拿走了,书房间被翻得很乱,抽屉打开着。

    许情深走过去,看到抽屉内是空的。

    付流音推开书房门,看到许情深在电脑桌前坐下来,她手指落向那格抽屉,“音音。”

    “嫂子,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记得你哥之前有不少指甲油在这。”

    付流音走近几步,“被警察带走了。”

    “他……你说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我记得小时候,我妈喜欢涂指甲,”付流音身子靠向办公桌,“大红的颜色,涂在了十个手指头上,我妈的手指细又长,长得很好看,而且肤色白皙,那种极艳的红色总是让我羡慕。我哥很孝顺,他比我大几岁,但是懂事多了,爸爸死后,妈妈郁郁寡欢,就没见她笑过。哥哥喜欢给妈妈买指甲油,然后给她涂上。”

    许情深不由摸向自己的手指,付流音接着说道,“我上学的时候,他也给我涂过,他说一旦看到谁的手好看,他就想给她涂上红红的指甲油。我想,他潜意识里肯定是想到了妈妈。”

    许情深盯着自己的手指看,有些感觉和疑问在升腾起来,令她不寒而栗。

    “嫂子,你说我哥还能出来吗?”

    许情深看向跟前这张空荡荡的办公桌,“音音,我们潜意识里肯定不想他出事,但如果警察说的那些事,真是他做的呢?”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付流音,许情深不是在刺激她,只是有些事必须要面对,不是吗?

    她以为付流音会吓得直哭,然而女孩面上虽然有无助和悲伤,表情却显得很镇定,“我具体还不知道我哥究竟做了什么,我只是看到那位蒋先生受伤了,嫂子,如果那些事真是我哥做的,你快带着霖霖离开吧。”

    “音音?”

    “我知道霖霖不是你和我哥的孩子,如果我哥的罪定下来了,你赶紧走吧,回到你家去,或者住到别的地方去也行。你可以对外宣布你和我哥早就没有关系了……之前不是有蒋先生拿出结婚证的新闻吗?正好,你快走。”

    许情深忽然觉得跟前的女孩,好像并不再是她印象中柔柔弱弱的模样了,“音音,我怎么能丢下你?”

    “嫂子,这不是丢下。如果我哥真的得罪了很多人,那你带着霖霖和我在一起,又有什么用?我是他的亲妹妹,我的关系比你跟他的更加亲近,我又是一个人,我没事。”

    许情深站了起来,她走到付流音身侧,将手轻落到女孩的肩膀上,“音音,不管你哥怎么样,我以后都会照顾好你。”

    付流音嘴角轻挽,朝她勉强拉开唇瓣,还想着去安慰她,“嫂子,也许是我们太悲观了,一切等调查结果吧,说不定我哥是被冤枉的呢,是不是?”

    许情深点了点头。

    蒋远周跟着警员进入一间屋子内,他朝旁边看眼,见到了一整面的玻璃墙,只是他们看不到隔壁房间内的人。

    付京笙戴着手铐,坐在桌子的对面,蒋远周坐了下来。

    警员随后出去,将门带上,这一间小小的屋子内就只剩下两人。

    两人面对面看了眼,付京笙轻笑下,蒋远周则是面色冷峻,“失去自由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只是暂时被关在这而已,很快就能出去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有这样的自信?”

    付京笙不以为意,“这不是自信,我是相信警方,他们抓错了人,难道不该放人?”

    蒋远周搭起长腿,审讯室内的椅子坐着不会有多舒服,他目光凛凛盯着对面的男人,“一直不知道,那个背后的人竟然是你。”

    “蒋远周,你一定希望那人是我吧?这样的话,你就可以趁虚而入。”

    “我需要趁虚而入吗?”蒋远周话语笃定,“你跟许情深的关系,你心里最清楚。”

    “我当然清楚……”

    蒋远周打断付京笙的话,“有些事,我自己会判断,付京笙,你还不如赶紧认罪,这样的话对情深和你妹妹来说,都是好事一件。”

    “我没做过的事,我为什么要认?”

    蒋远周闻言,嘴角一勾,笑出声音来,“三千万买蒋远周一条命,你就接了?我还不知道我的命就值三千万呢。”

    付京笙眼色微冷,但到底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对劲,“蒋远周,你用不着套我的话,想要你命的人那么多,与我无关。”

    “你这样拒不认罪,可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你就不怕有人会趁机对付你的家人?”

    “你这话可就错了,如果我今天为了我的家人屈打成招,那些事也就等于是坐实了,这样才是害了我的家人。”

    蒋远周轻点下头,“也是,你要没有一定的心理素质,就干不出那些丧尽天良的事。”

    “蒋远周,这是警察局,知道警察办案最讲究什么吗?”

    蒋远周倾过身,看到付京笙薄唇轻吐出两字,“证据。”

    “你都进了这儿,还天真地想着要出去呢?”蒋远周眼里泛出冷笑来,“你清楚自己一旦认罪,面临的就有可能是死路,你这样垂死挣扎也是对的。”

    “呵……”付京笙轻摇下头,“随你怎么说,如果拿不到证据的话,你在这跟我打心理战也没用。”

    蒋远周盯紧了跟前的男人,“你做了这么多事,一桩桩一件件,不可能不备份吧?”

    付京笙面无表情地对上蒋远周的视线,“你说呢?”

    “肯定有,你想,如果以后再有人找你做事,你至少要翻阅下即将要做的事会不会和之前的某个事件有所巧合吧?你这么聪明,肯定会把偶然性都去掉,所以,你不可能没有备份。”

    “哈哈哈——”付京笙大声笑着,似乎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我头上,你要觉得有这种可能性,那你就去找,找到了证据再来让我认罪。”

    他这样的态度,蒋远周也不觉得奇怪,他冷静地盯着付京笙的一举一动,等到他笑够了,蒋远周这才慢条斯理道,“付京笙,那你最好祈祷你的妹妹能够平平安安,至于许情深,你不用担心,她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会保护好她。但是你妹妹跟我没关系,所以,你就在这祈祷你妹妹能够没事吧。”

    蒋远周站起身来,“还有,你还应该祈祷一件事,你以前做过的那么多局里面,最好从来都没有牵扯过许情深,要不然的话……她会恨你一辈子吧?”

    付京笙的脸刷的白了,戴着手铐的双手握了下,蒋远周快步出去,付京笙看着那扇门在他面前被重新关上。

    蒋远周的话无异于在他心上狠狠扎了下,有些事他是最清楚的,他拒不认罪,另一个原因就是怕以前的事情都被牵扯出来,而有些事,会让他不敢再去面对许情深。

    保丽居上。

    老白站在门口,朝着身侧的男人看眼,“蒋先生,她这几天都没出去过。但是付京笙的事情影响挺大的,今天一早那名月嫂辞职走了。”

    蒋远周穿着笔直修长的大衣,站在凛冽的寒风中,“也不知道这冻人的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不远了,春天很快就来了。”

    蒋远周迈起脚步往里走,开了门进去,屋内很安静,偶尔传来几阵声响,蒋远周踩着坚硬的地面往里走。忽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扑过来,霖霖走得很急,一下撞在他的腿上,身子往后弹了下,小屁股随后结实地坐在了地上。

    蒋远周忙弯腰将她抱起来,她倒是没哭,眼睛滴溜溜地盯着男人看。

    付流音坐在爬行垫上,见到两人进来,她站了起来。“蒋先生。”

    蒋远周冲她点下头,“许情深呢?”

    “在做饭。”

    厨房内的许情深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蒋远周抱着霖霖,她上前几步,视线落向男人的颈间。

    “月嫂为什么走了?”

    许情深垂下眼帘,“就说不想干了。”

    “她是因为什么才不干了,你心里最清楚。”

    许情深伸手接过霖霖,蒋远周走到餐桌前,饭菜都已经做好了,只是很简单,就一个汤和一个炒素菜。“医院那边,你也过不去了吧?”

    许情深现在焦头烂额的,她抱着霖霖坐在餐桌前,付流音抬起脚步先上了楼,蒋远周拉开椅子入座。“现在付京笙拒不认罪,但并不代表他无罪,情深,你性子这样拗,我以后都不会逼你。你既然跟着付京笙生活了这么久,那你知道他可能会把一些重要文件藏在哪吗?”

    许情深轻摇头,“不知道,我在他书房找过,但是什么都没找到。”

    “你既然找了他的东西,就表示有些话你相信了,那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

    许情深抱紧怀里的女儿,“因为你受伤了,老白也受伤了,这些都是我看在眼里的,我想……你不会骗我。警察到保丽居上的时候,正好是你死里逃生的时间,但是现在警方还没定付京笙的罪。所以,我是一半相信了,另一半就当抱着侥幸吧。”

    “侥幸?你侥幸什么?”

    “我希望做这些事的人,不是他。”

    蒋远周冷冷笑了下,“那如果确定了就是他呢?”

    许情深没有立即说话,视线越过蒋远周落向远处,蒋远周手指在桌面上敲打两下,那阵声响一下下传入许情深的耳中。“如果真是他,那我就离开,我现在的没有放弃,是因为在我最难过的时候,付京笙也没有放弃我。”

    男人听到这,语气总算是一松了。

    “你如果离开了保丽居上,会回到我身边吗?”

    许情深心里咯噔下,视线随后盯着蒋远周看,怀里的霖霖不住用双手在桌面上画来画去,手指差点碰到了那碗汤。许情深忙将汤碗推开,她抱起霖霖让她坐到儿童餐椅上,然而起身去了厨房。

    再出来的时候,许情深手里拿着霖霖的饭和一小碗炖蛋。

    孩子也饿了,张着小嘴不住呜呜啊啊的,许情深吹了下炖蛋,生怕待会烫着她。

    蒋远周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心里却莫名升起火来,“你难道就不想睿睿吗?”

    “我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顾及这些。”

    “你把想念自己的亲生儿子,说成了多余的心思?”

    许情深喂着霖霖吃饭,老白站在蒋远周的身后,身上有伤,他却一天没有休息过。脸颊上用纱布包着,霖霖偷瞄一眼,觉得这叔叔有点吓人,赶紧压下脑袋。

    “蒋太太,你如果为了蒋先生将你关起来的事而生气,那大可不必,蒋先生因为凌慎的事情所以怀疑付京笙,要不是怕你在他身边有危险,也不至于这样。”

    许情深朝着老白看了一眼。“我没因为什么事而生气,我现在也做不了别的事。”

    “蒋先生为了抓住背后的那个人,差点送命,你如今看我们好好地站在这,但你有没有想过,蒋先生为此付出了多少?付京笙一句话,一个计划就能要了别人的命,那双幕后的手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你还记得丁月那件事吗?还记得她惨死的那个同学吗?付京笙专门做的事,就是让人白死,让凶手逍遥法外。”

    许情深听着,觉得胸口窒闷起来,她放下了手里的碗。

    “这件事,警方会查的,我也会在家里好好找找,如果真有你们所说的重要文件,我一定交给你们。”

    蒋远周唇瓣处抿着的弧度微松,他站起身来,“好。”

    两人走出客厅,老白紧随在蒋远周身侧,“蒋先生,现在不是把她接回去的最好时机吗?”

    “那你觉得,她会同意吗?”

    “那如果让她身不由己呢?”

    蒋远周顿住脚步,狭长的凤目眯了起来,他朝着老白睇了眼,“老白,你学坏了。”

    “蒋先生,您就当我没说。”

    “说出口的话,怎么能当没说?”蒋远周笑了笑,然后径自往外走,老白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眼,没明白过来蒋远周方才那句话的意思,这是赞成呢?还是不赞成?

    穆家。

    穆成钧回到卧室,看到凌时吟坐在床沿,正在哭哭啼啼地擦着眼睛。

    男人走到床头柜前,将手表摘了下来,他脱掉外套,将衣服朝着床上一丢,他上前两步,修长的手指带着寒意握住凌时吟的下巴,他将她的脸抬高,“怎么了?哭成这样。”

    “老公。”凌时吟伸手想要抱住跟前的人,却被他用手在肩膀处推了下,她没坐稳,身子往后摔在大床内。

    穆成钧的膝盖挤进她的腿间,双手撑在凌时吟身侧,他的五官在凌时吟的面前完全展露出来,阴柔中带着几许邪肆的味道,“发生什么事了?”

    “成钧,我哥的死肯定跟那个付京笙有关。”

    穆成钧的手掌摸向她的脸,听到这话,手很明显地顿住,“付京笙。”

    “是啊,外面都传开了,他做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

    穆成钧弯下腰,手掌钻入女人的上衣,他亲吻着她的唇瓣,凌时吟别开脸,“成钧,你不会让我哥白死吧?”

    “不会。”穆成钧说了句,然后咬住凌时吟的耳垂,“放心,你哥当然不会白死。”

    凌时吟双手抱住他,男人的手钻入她的裙子,凌时吟有些排斥、有些害怕,面色紧张起来,穆成钧看见了她的表情,阴鸷的眸子内透出笑来,“怕什么?”

    “我……我哪有害怕?”

    穆成钧坐起身,手刚解开一颗扣子,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后接通,“喂。”

    凌时吟见他接了这个电话后,从床上下去,一手捞起那件外套。“老公,你去哪?”

    “有点事要办,很快回来。”

    “都这么晚了……”

    男人披上外套,高大的身影走出去两步,他转过身,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犹如着了墨的眸子盯向凌时吟,“乖乖等我。”

    穆成钧出门的时候,车子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他坐进车内,一左一右两名保镖随后也坐了进去。

    后头还有一辆车,也是专门为了保护他的。

    来到目的地后,穆成钧的车子停稳了,保镖护着他下去,他上前几步,在门口看到穆劲琛一脚踩在花坛上,修长的手指夹着烟,“人呢?”

    穆劲琛朝着屋内一指,“里面呢,刚绑来的,新鲜着呢。”

    穆成钧上前两步,穆劲琛示意保镖将门推开。

    里面有凄厉声一阵阵传到耳朵里,穆家两兄弟往里走,一盏大灯从十几米的屋顶悬下来,正对着灯光的地方摆着一张椅子,上面坐着的男人被打了个半死,哀嚎声传到穆劲琛耳中,他却是连眉头都没动下。

    穆成钧走过去,挥下手,示意屋内的人都出去。

    被抓来的人是辛家的管家,穆劲琛单手插在兜内,“说吧。”

    “穆帅,有些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那我就给你提个醒,”穆劲琛上前,抬起长腿踩在那张椅子上,“辛家小姐的事情之后,我哥出入都有保镖,而且几乎都不离身,可是那一晚,我哥被辛家的人埋伏,身边的保镖一个一个连反抗的能力都没了,为什么?”

    穆成钧听着穆劲琛的声音,他掏出支烟,打火的时候,打火机内窜出来的火苗跳跃了几下,火光映衬着男人的一张脸,他抬起眼眸狠狠扫了眼辛家的那名管家。

    对方吓得瑟瑟发抖,不住摆手说道,“我真不知道。”

    “这件事我们一直在查,辛家对我大哥做过什么,你作为管家不会不知道吧?”穆劲琛说着,手掌摸向那双锃亮的军靴,管家听到一阵声响,他头皮开始发麻,穆劲琛的手里把玩着一把尖锐的瑞士军刀。

    他手法娴熟,一看就是玩刀的高手,穆劲琛两根手指捏着刀身,手起刀落之时,力道掌握的刚刚好,那刀尖就落在管家的裆处。

    “不要!”辛家的管家都快吓懵了,“救命啊!”

    穆劲琛手掌微微往下落,管家一动不敢动,“我说,我说!”

    穆成钧在远处吸着烟,听到这句话,直起上半身后往前走,管家脸上挂着汗,指了指那把刀,“穆帅,先,先移开好吗?”

    穆劲琛冷笑声。“说吧,让我听听你的话是真是假,你也别怕,你要真说了假话,我不会让你痛苦的,我会很干脆……”

    男人的面色惨白如纸,“我说!”

    “那就赶紧说!”

    “小姐死后,辛家都沉浸在悲痛中,大家都想找穆家报仇,可辛家这样的门户,哪里能动的了穆家大少爷?后来老爷让我四处找人帮忙,可谁也不敢接这样的事情做。直到有一天老爷的远房侄子过来,说是可以让人想办法……”

    管家高高举着双手,目光不住朝自己的裆部瞟,“具体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没有参与进去啊。那件事办得很隐秘,家里的下人几乎都不知道。但是就在昨天,我听老爷和夫人说话,说是警察这几天抓了个人进去,似乎是专门替人做局的。老爷有些担忧,说这人恐怕和穆大少的事情有关系……”穆劲琛挥了挥手里的刀子,“就是做局要弄死蒋远周的那个人?”

    “是是是,就是他!”

    管家擦着冷汗,“穆大少被埋伏的事情,我就知道是有人安排好的,老爷说过只要按着那人的要求去办就行,事后还给了对方一大笔钱,但是我没见过那人长什么样。”

    “连蒋远周都敢动,这人也是真不怕死。”穆劲琛直起身,收回了手里的刀子,“哥,你怎么看?”

    “八成跟那人有关。”穆成钧说到这,眼里的戾色很重,脸上的表情也让人捉摸不透。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他被辛家埋伏之后受的伤,不止是痛苦折磨这么简单,他被断了男根,尽管事后接上去了,可总归……

    穆成钧抬起手,手里的烟头落到那名管家的脸上。

    穆劲琛听到凄厉的撕喊声传到耳朵里,他眼皮子都未动下,一阵难闻的味道传来,他用手在鼻翼跟前扇动几下。

    “据说那人犯了很多案子,可警方一直追查不到他,好几次都被他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穆劲琛转过身,目光盯着一处,“这次要不是蒋远周以自身为诱饵,这个人是很难抓住的。辛家没那个本事来对付穆家,就算硬碰硬,也不会做到滴水不漏,所以背后的这个做局之人肯定存在。”

    穆成钧拢起身上的大衣,“这么说来,我应该让那人碎尸万段。”

    “哥,别急,里头传来的消息,那人至今还不肯认罪。”

    穆成钧抬起脚步往前走,穆劲琛回头朝那名管家看眼,他脸上露出轻笑,“看在你乖乖说话的份上,便宜你了。”

    穆劲琛走出去的时候,看到穆成钧在打电话。

    他太清楚他这个大哥了,做事情心狠手辣,不留余地,况且被人埋伏的事,穆成钧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辛家女儿赔了一条命,他也赔上了一只脚再加上最重要的东西。辛家和穆家事后达成共识,这件事就此作罢。但穆成钧咽不下这口气,他要找人算账,这下好了,这笔账自然而然就要算在付京笙身上。

    穆成钧打完电话,几步走到穆劲琛跟前。“老二,替我办件事。”

    “什么事?”

    “姓付的还有个妹妹,你替我抓过来。”

    “他只有个妹妹?”

    “不,还有妻子和女儿,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妻女哪有妹妹好玩呢?”

    穆劲琛听着,听出了几丝变态的味道,他摆了下手,“接下来的事情我不管,我也不屑去动一个女人,你要抓人的话,自己去吧。”

58偷偷亲一口

    穆成钧笑了笑。“只是抓个人而已,接下来的事,不用你做。”

    “哥,当初你被埋伏,带出去的那些保镖全是我训练出来的,这件事不止是针对你的,也是我的耻辱,所以今天我帮你把那个人逮出来,至于后面的事……”穆劲琛踢了下脚边的石子。“对付个女人而已,你随随便便安排几个人就是。”

    穆成钧扭动下脖子,视线落向远处,“好,我不为难你。”

    穆劲琛走到自己的车前,一下拉开车门,“不过你现在都结婚了,下手还是不要过重为好。”

    男人站在门口,没再说话,眼睛里的冷意却是越来越深。

    穆劲琛的车子很快开出去,司机专注地盯着前面的路,“穆帅,我们去哪?”

    “训练基地。”

    “您今天又不回家吗?”

    “不回去。”

    来到训练基地,有探照灯打过来,司机按了喇叭,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门口有人站着岗,车子进去之后,在地面上加速,穆劲琛放眼望去,这儿是他的训练王国。

    “穆帅,今天是甄别的第一天。”

    穆劲琛抬起腕表看眼,“去训练场。”

    “是。”

    车子顺着路面往里开,来到训练场,守门的一看是穆劲琛的车,赶紧开门。

    穆劲琛从车上下去,踩着军靴进入了场地。迎面有水花飞溅过来,站在门口的教官将撑起的伞打在穆劲琛头顶,“穆帅。”

    男人剑眉隐在发梢处,一双眸子犹如厉鹰,抬高的视线落向搭起的高台上。

    高压水枪被压在高台处,此时正肆无忌惮地往下喷着水,中心的校场上,男男女女分站着,身姿笔直,两手背在身后。男人上身都是光着的,健硕有力的肌肉格外耀眼,年轻的女人们就穿着一件单薄的吊带,这样的天气之下,冰冷的水喷溅在身上,从头到脚无一幸免。

    穆劲琛抬起脚步往前走去,裤腿被水花溅湿了,他站到众人面前,负责考核的教官上前两步。“穆帅。”

    穆劲琛看眼时间,“你这开始的时间,提前了四小时。”

    “我看过天气预报,今晚降温,有雪。”

    “有雪?”穆劲琛皮笑肉不笑地勾勒下嘴角,“那不是很好吗?”

    “这些都是新来的,这样的强度肯定受不住,刚才高压枪喷射下已经有几个人被拖出去了。”

    “这点强度都受不了,怎么做职业保镖?”穆劲琛挥下手,脸上隐约有了怒意,教官赶紧噤声,也知道有些话不能再继续说下去。

    “那现在怎么办?”见他不说话,教官不得不问道,“还有十分钟就结束了。”

    “现在结束吧。”穆劲琛转过身,“半夜的时候重新来,谁要敢吱一声,现在就赶出去。”

    “这……”教官听着,还是答应下来,“是!”

    穆劲琛头也不回地走了,听到身后有坚硬如铁的声音传来,“停!”

    来到休息区,穆劲琛的住处是单独的,走进房间,他径自来到浴室。

    打开花洒,水是冰冷的,穆劲琛脱了衣服过去淋浴,水花落在男人古铜色的肌肤上,他抬起英俊的面庞,脸上的每个毛孔似乎都被打开了,刚冲完澡,他听到外面有敲门声传来。

    穆劲琛随手扯过一条浴巾裹在腰间,他走了出去,身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挂,他一把打开房门,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站在外面。

    穆劲琛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是谁?”

    “穆帅,我是今天新来的学员。”女孩站在外面,身上裹着一条大毛毯,瑟瑟发抖,肤色几近惨白,穆劲琛的个子很高,她只能抬起小脸仰视。

    穆劲琛抬起右臂,撑在了门框上,高大健美的身材一览无遗,“新来的?甄别还没结束,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女孩咬了咬唇,“我刚刚没能挺过第一关。”

    穆劲琛的脸色严肃下来,“那你应该收拾包裹滚蛋。”

    女孩眼角里有了晶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忽然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腰。

    穆劲琛身上冰冷,肌肉坚硬,抱着他好像抱着一块石头。

    女孩往里走,穆劲琛退了一步,然后顺手将门关上。

    楼下。

    两个身影钻了出来,一名教官伸出手,“给钱!”

    “靠之!”

    “不准说脏话啊,愿赌服输。”

    “我以为穆帅不近女色。”

    拿了钱的教官满脸鄙夷地看向同伴,“首先,穆帅是个男人,你见过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的?”

    “但我没见过穆帅有女人。”

    “得了吧,这女孩刚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肤白貌美大长腿,就是身体底子太弱。”

    楼下冷,寒风呼呼地吹着,输了钱的教官一脚踹向同伴。“知道她底子弱你还出这样的馊主意,体能测试我们都不是穆帅的对手,不会出人命吧?”

    “呸,你大爷的,床上跟地上能一样吗?你见过有人能下得了穆帅的枪吗?”

    “他本事自然是大……”

    那名教官笑了笑,用手肘轻撞同伴的手臂,“但是今晚……穆帅的另一杆枪要被下了!”

    对方显然没听懂,“你是说,上床还得带着一把枪?”

    “我去你大爷的!”就凭这样的智商,刚才下注的时候就该多押点,“你多久没碰女人了?”

    那人恍然大悟,“走走走,反正我钱都输了。”

    “不过你答应了那个女人的请求,就不怕穆帅事后找你算账?”要不是有训练场的教官安排,女孩怎么可能进的了穆劲琛的房间?

    “算账?这种事很正常好吧?那叫男欢女爱。”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了。

    屋内。

    穆劲琛双手张开,头发上的水珠滴在女人头顶,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些。“你不想离开这?”

    “我,我想做保镖。”

    “你知道一个职业保镖,最硬性的条件是什么吗?”

    女孩咬着唇,“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肯定能挺过去。”

    “你带着这样的观念,你就永远做不好事,等到将来你的雇主出了事,你是不是要说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他就不会死?”

    女孩面色越来越白,身上湿透了,拉着毛巾的双手在颤抖,她不想离开这,她眼圈通红,哭了出来,“我家里还有重病的父亲,我知道,在外面随随便便上个班根本就不够开销……”

    “你把我这儿当成什么?”穆劲琛走进浴室,拿了条干毛巾出来,然后开始擦拭身上的水珠,“好的职业保镖年薪都在百万以上,你是冲着这个来的?”

    “穆帅,我求您高抬贵手,只要这一次就好,以后我都会凭借自己的本事闯下去的。”

    穆劲琛手里的毛巾狠狠甩了两下,他忽然欺近上前,手掌猛地握住女孩的腕部,将她整个人拽到墙壁跟前,他两手掐着她的肩膀,让她的背部直起来。等她站稳之后,穆劲琛双手撑住墙,女孩看过去,正好能看见穆劲琛的胸前。

    她脸刷的红了,穆劲琛的右手落下去,在她腰际掐了把,“做保镖很累,你不怕?”

    女孩赶紧摇头,“不怕。”

    男人闻言,双手都握向了她的腰。

    许久之后。

    门被打开了,女人弯着腰,身上还披着那条毯子,她勉强走出去几步,两条腿都在打颤。门口有人守着,两人对望眼,谁都没说话。

    女孩走了几步后,好像是腿使不上劲,差点跌倒,好不容易扶住旁边的栏杆,她垂着头,肩膀开始颤抖,哭声一下下地传了出来。

    两个大男人在她身后面面相觑,不用说都能知道了,眼见为实,肯定是穆劲琛太劲爆,把人小姑娘折腾坏了。

    女孩揉着小腿,等到那阵酸麻感过去后,她才提起脚步离开。

    谁能相信穆劲琛压根就没要她呢,他让她站了一个小时的军姿,还是掐着表的,她坚持不下去,中途就想放弃,可穆劲琛铁血至极,威胁她说她要是敢逃,就放军犬来咬她。

    女孩见过这儿的军犬,所以吓得压根不敢乱动一下。

    九龙苍。

    睿睿恢复得不错,小脑袋上的头发也在冒出来了,蒋远周盘膝坐在地板上,屋内很暖和,所以压根不会觉得冷。

    老白推开门走进去,蒋远周手里拿着本故事书,声音轻缓的正在念着故事。

    睿睿呢,哪里听得进去啊,其实正在自顾自的玩,可即便这样,蒋远周还是念得很专注。

    老白在他身侧坐了下来,“蒋先生。”

    蒋远周摸了摸鼻尖,继续往下念,直到将一整个故事念完,他这才看向老白。“这些故事书啊,逻辑完全不通,不知道我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被荼毒过。”

    老白忍俊不禁,“大人和小孩的思维本来就不一样。”

    蒋远周坐得久了,扭动下脖子,却不想竟碰到了脖子里的伤,他嘶了一声。

    “蒋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那边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按理说过了这个时间段应该放人,但是警方强行扣着了,追踪到保丽居上,这毕竟也是事实,即便付京笙拒不认罪,但这件事终归是跟他有关系的。”

    蒋远周单手撑在身后,语气装作漫不经心地提起一个人。“许情深呢?那边怎么样?”

    “老样子,跟付京笙的妹妹去过警局想要见付京笙一面,但是被警方拒绝了。”

    睿睿爬到了蒋远周的跟前,他伸手将他抱到怀里,“保丽居上那边还好吧?”

    “目前来说,还好。”

    蒋远周的指腹在睿睿的脸上轻轻摩挲着,“老这样拖下去肯定不是办法,时间拖得越久,对付京笙来说越是有好处。他手里肯定是有资料的,要让他主动交出来,很难,但如果他不肯说,按照他的小心和谨慎,警方应该很难搜查得到。”

    “这样就陷入了一个死局,付京笙交出来是个死,他又凭什么交呢?”

    蒋远周目光冷冽盯着前面,“我倒真想看看,他究竟做过多少局,而这些局里面,又有多少跟我有关。”

    “蒋先生,我有种预感,一旦付京笙手里的东西曝光出来,我怕……”

    “怕什么?”

    老白也说不上来,他摇了摇头,“牵扯的一些事,应该远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睿睿站了起来,一下没站稳,重重坐在蒋远周腿上,他将孩子扶了起来,“老白,你去安排件事。”

    “什么事?”

    “安排一些记者过来。”

    “好。”

    蒋远周下午出门的时候,天色放晴,他穿的不多,老白跟在后面,将那件纯黑的大衣披在男人的肩头。

    他没有伸手穿,蒋远周天生的衣服架子,修长的双腿迈向前,大衣的衣摆扬动着,一条小路被他走出了T台的范。坐进车内后,车子缓缓开向前,只是刚开出九龙苍,司机还来不及提速,蒋远周的车就被一帮涌过来的记者给包围了。

    “蒋先生,蒋先生,请您说几句吧。”

    老白让司机注意着前面的人。“这些人为了一条新闻,命都不要了。”

    蒋远周说了句停车,然后落下车窗,茶色的玻璃落下一半,记者站在外面,正好能看到男人冷峻的五官。

    “蒋先生,请您说几句吧,您和许情深分明已经领了证,为什么她会住在保丽居上?她跟被警方逮捕的付京笙又是什么关系?既然你们才是夫妻,为什么她会跟别的男人同进同出?”

    蒋远周目光轻闪,上半身坐的很直,脸转向窗外,一双眸子黑亮的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星。

    “她在保丽居上,是因为付京笙的妹妹是她的朋友,付流音之前失踪了两年,付京笙得了病,许情深是他的家庭医生。”

    这话说出来,应该没几个人信吧?

    可这话是蒋先生说的,又有几个人敢当面质疑?

    “既然这样,蒋先生蒋太太感情一直很好吧?”

    蒋远周一脸的气定神闲,“那是当然。”

    老白缩了缩脖子,看到一个个记者举高了相机正在拍照,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脸上的伤疤,赶紧别过头去,千万别拍到他才好。

    “最近付京笙的事,蒋先生一定也听说了吧?”

    “是。”

    “但您怎么还能让蒋太太住在保丽居上?您就不怕有人会对她不利吗?”

    新闻是直播出去的,此时的保丽居上内,付流音和许情深坐在一起,客厅内的电视机开着,她们没有付京笙的消息,只能寄托于新闻。

    许情深调台的时候,一下就看到了蒋远周的画面。

    记者正好问完这个问题,蒋远周看向窗外,冷笑了声,“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东城的蒋太太,谁敢碰?我不管付京笙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又有多少人想着怎么去对付他、对付他的家人,但是许情深是我蒋家的人,碰了她就是碰了我!我不管你们平日里怎么揣测我和许情深的关系,但她身上冠着蒋太太的称呼,她的命就是我的命,谁敢碰她,我要谁死!”

    蒋远周那一双透着阴狠的眸子射向屏幕之外,他向来是深藏不露的,一直以来都将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他能当着媒体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令人意外,握着话筒的记者往后退了步。

    旁边还有别的记者,眼见蒋远周的车子要开出去,赶紧问了声,“那付京笙还有个妹妹,蒋先生您管吗?”

    蒋远周缓缓将车窗合起,玻璃即将落上的瞬间,蒋远周的声音传出窗外,“我没有妹妹。”

    这句话里面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他只保蒋太太,至于付流音,与他无关。

    许情深拿着遥控器的手禁不住颤抖,付流音也都看在眼里,她心里一松,知道这是件好事。她不需要别人来跟她共同承担,她从许情深的手里接过遥控器,调了台。

    许情深将脸埋入双手手掌内,付流音看眼窗外,“嫂子,我待会去买菜。”

    “不行!”许情深视线落到她脸上,“不能出门。”

    “这几天都是叫的外卖,吃都吃腻了,没关系的……”

    “不行。”许情深坚决,她手掌握住付流音。“听我的。”

    “那好吧。”

    傍晚时分,霖霖在一旁玩,许情深拿出手机打算叫外卖。

    付流音起身道,“我去煮些粥吧,给霖霖弄点饭。”

    “你坐着,我去。”

    她刚起身,人还未走进厨房,就听到门咔嚓一声响了。付流音过去几步。“哥!”

    进来的人却是老白,手里提着食盒,他将东西放到桌上,“蒋太太。”

    “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些吃的。”

    许情深站定在桌前,看着老白将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有两样一看就是给霖霖准备的。“在九龙苍多做了一份之后拿过来的。”

    她手指轻弯了下,然后慢慢握紧。

    “趁热吃吧。”

    “蒋远周呢?”

    “你想见他?”

    “我,我就是问问。”

    “蒋先生随后过来。”

    许情深忙说道,“让他别过来了。”

    “为什么?”

    “这几天盯着保丽居上的媒体也很多,他要过来了,指不定又被说成什么样。”

    老白嘴角轻扯动下。“那你是怕媒体说蒋先生呢,还是说你呢?”

    “我现在这样,也不在乎别人说了。”

    “真看不出来,你还是关心他的。”

    许情深眉头微皱,想要将话题扯开,“以后不用给我送吃的,我自己会解决。”

    老白走到付流音跟前,“吃饭吧。”

    她有些拘束,许情深过去抱起霖霖,“吃晚饭吧,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蒋远周进来的时候,许情深刚好坐下来,她盛了饭,手里正拿着筷子,蒋远周没有走向餐桌,而是径直去了客厅。

    吃过晚饭,付流音先上楼,许情深收拾好后将碗筷都放回食盒内,月嫂走了,她只能自己带着霖霖。

    老白提着东西先出去,许情深将霖霖带上楼,孩子下午没睡觉,给她洗完澡后她就睡了。

    许情深站在窗前,看到蒋远周的车还在门口,并未离开,难道他这时候还在楼下?

    过了许久后,许情深拿起水杯下楼,想要装作去接杯水的样子。

    经过客厅,许情深看到蒋远周坐在原先的地方,身子朝一侧稍稍倾斜靠着。她上前两步,电视机还是开着的,蒋远周眼帘轻闭,不会是在这睡着了吧?

    许情深小心翼翼地放下杯子,她走到他跟前,弯腰伸出了右手。

    手指还未碰触到他的衣领,蒋远周陡然睁开眼,“你做什么?”

    许情深觉得有些尴尬,手臂还顿在半空中,她悻悻收回了手,“我想看看你的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

    “关心我?”

    “你没碰水吧?”

    蒋远周坐直了些,“碰了怎样?不碰又能怎样?”

    “我嘱咐过你的。”

    “我嘱咐过你的,你一句都不听,你嘱咐我的,说不定我也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呢?”

    “蒋远周!”

    “好了。”蒋远周挥下手,想要起身,人刚站起来,却又坐了回去。

    许情深看他的样子就觉得不对劲,“你怎么了?”

    “你去喊声老白,让他进来。”

    “你要做什么?”

    蒋远周倚靠在沙发内,许情深盯着他的脸,伸手想去碰触,蒋远周一把握紧她的手,“做什么?想占我便宜?”

    “你手怎么这么烫?”

    蒋远周将她的手甩开,许情深抬起手掌要去摸他的额头,蒋远周推开她的手臂。

    许情深还真见不得这种作践自己身体的事在她眼前发生,蒋远周欲要起身,被她一掌推倒了,真不夸张,就是一巴掌推过去,他就靠着沙发不能动了。许情深的手掌顺势贴住他的额头,“这么烫!”

    蒋远周刚要说话,领口就被她拉扯开了,颈间的伤口暴露出来。

    许情深看了眼,有些吃惊,“都红肿成这样,发炎了你知不知道?”

    男人握住她的手腕,“松手。”

    “你洗澡了?”

    “你扯着我衣领做什么?”蒋远周推了几下,平时的霸道范使不出来,有些无奈,“你这不是流氓行为吗?”

    “去你的,有你流氓吗?”

    许情深弯下腰,凑近他脖子细看,这肯定是沾了水,让他不洗澡看来真是件要他命的事。许情深面色有些不好看,蒋远周脸动了下,想要去看看她什么表情,许情深抬手推了下他的俊脸,“别动!”

    “发炎就发炎吧,处理下就是。”

    “你要天天沾水,你就等着……”

    她说话时的热气喷灼在蒋远周颈间,痒痒的,伤口本来就难受,他偏过头在她嘴上亲了口。

    许情深瞪大双眼,目光狠狠射向蒋远周,他摸了下嘴巴,“想打我?”

    “你——”许情深气得直起身,“你真是——”

    “我是病人,你要真想打我,你就打吧。”

    许情深压下心头的火,“脑子里别老想着亲我,你赶紧去医院。”

    蒋远周手掌摸向颈间,“一点小伤而已,不怕。”

    “小伤?”许情深听着,口气有些激动起来,她指着蒋远周的颈间,“再有几公分就要伤及到颈动脉了,你知道严重性吗?一旦那样……谁都救不了你,这不是小伤,这是……”

    蒋远周看着她嘴巴一开一合地继续说着,“你到底有多把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

    “你总算承认我这不是小伤了,看你这样紧张,许情深,我就觉得我没白疼你。”许情深噤声,转身要走。

    蒋远周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我头晕。”

    “活该你头晕,烧傻了才好呢。”

    蒋远周往后靠着,拉着她的手就是不放,许情深甩了下。男人头重脚轻,“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你看我病成这样,是不是不想管?”

    “我这不是医院,也没药给你吃。”

    老白迟迟不见蒋远周出来,他推开门走进客厅,许情深神色一松,“你看老白来了,快去医院。”

    “去医院?蒋先生怎么了?”老白着急上前。

    “伤口发炎了。”

    “发炎?”

    许情深眉头轻皱,“你还不知道?”

    老白来到沙发跟前,“蒋先生,您没事吧?”他随后看向许情深道,“我看蒋先生这两日精神还行,以为他没事了呢。”

    “你别怪他。”蒋远周也以为自己没事,洗澡的时候也尽量小心了,哪想到会这样?

    “不怪他怪谁?”许情深反问。

    老白忍不住说道,“怪你。”

    许情深以为听错了,手指朝自己的鼻尖点了点,“怪我?”

    “是。”

    “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督促蒋先生不洗澡这种事,我做不到,蒋太太是你,所以怪你。”

    许情深朝蒋远周看看,然后指了指老白,“我,我——”

    蒋远周冲老白瞪了眼,随后这句话也是冲着无辜的老白说的,“就怪你。”

59强掳

    老白懵了。

    但是既然蒋远周都说怪他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老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许情深挥下手,“快把他领回去吧。”

    “蒋先生,我送您去医院。”

    “这点小事还用去医院?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死。”蒋远周手掌摸向颈间,其实伤口处是很难受的,又痒又痛,许情深听闻男人的话,她想转身不管,但嘴上还是忍不住说道?“传出去?你还怕这个呢,你要不去医院,恐怕等传出去的时候,你就听不到了。”

    “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

    许情深弯腰拿起桌上的水杯,蒋远周拽住她的手腕,然后冲一旁傻站着的老白说道,“你先出去,我待会就走。”

    “老白,你别听他的,他这样子半死不活的,再不去医院可就晚了。”

    “吓唬谁呢?”蒋远周握紧手掌,“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只是发炎而已,老白,出去。”

    “老白,把他带走。”许情深甩了两下手,没能将蒋远周甩开。

    老白冲着许情深看了眼,“蒋太太,我不想蒋先生再怪我,所以我还是乖乖听他的话吧。”

    男人说完这句话就准备出去,“蒋先生,半小时后我再过来。”

    “好。”

    许情深看着老白快步往外走,蒋远周手臂轻轻一拽,但是力气并不大,没能将许情深拽到身旁,她推开他的手掌,“省省吧,一推就倒的人。”

    “许情深,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她居高临下盯向蒋远周,“你不是已经保我了吗?”

    “看见了?”

    “能不看见吗?蒋先生有情有义、疼爱娇妻,那些媒体早就自动忽略了我住在这是否合理的事实,就听见你说谁都不能碰我了。”

    蒋远周嘴角往上扬,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幽暗深邃的眸子很亮,视线攫住了许情深后不再挪开,“我是你的保护伞,你的免死金牌,你走到哪都可以带着。”

    许情深坐了下来,嘴角轻抿下,“但是你最后那句话说的也很清楚,音音她……”

    “我没说错,我是没有妹妹。”

    蒋远周单手撑在膝盖上,身子倾斜,“她哥哥要杀我,差点害得我没命,我不迁怒到她身上已经不错了,难道还要保她?”

    许情深有些出神,点了点头,“是。”

    两人沉默了半晌,许情深抬下眼帘。“快去医院吧。”

    “不会要拆了重新缝吧?”

    许情深轻挑眉头,“你怕?”

    “谁不怕?”

    许情深朝他脖子里看眼,“不用怕,应该不至于。”

    蒋远周听着许情深这样的口气,不由多看了她一眼,“过不了多久,这个房子有可能会被封掉,到时候你住哪?”

    “我先看看吧,如果我还能去瑞新的话,我就在医院附近租个房子。实在不行的话,我带着霖霖和音音走,那边的房子可以住着,然后再慢慢找工作。”

    蒋远周指腹在自己的手背上轻按,“你情愿这样,也没想过要和睿睿在一起。”

    “蒋远周,我和付京笙的这段时间,是无法抹去的……”

    “他在你心里,究竟有多重要!”男人不由怒声扬起。

    许情深看到他目光里去,轻摇下头,“现在我们在说我和你的事,我的意思是,我和你两年前尚且不被蒋家接受,那么现在呢?现在不更是个笑话吗?我嫁过人,而且付京笙还被卷进了那样的事情中去,你能接受我,蒋家呢?”

    “我和你在一起,关蒋家什么事?”蒋远周朝她坐近了些,“我们过我们自己的,我也不要求你对长辈多么尊重孝顺,这一点上,我不会对你提一丝一毫的要求。”

    许情深听着,眼帘轻垂,“蒋远周,但是我怕啊。”

    “你怕什么?”

    “你再厉害再强大,也有顾及不周的时候,也许你一个不留神,我的家人就出事了,霖霖就出事了,我也……出事了。”许情深的手落到男人腿上,嘴角漾起些许的苦涩,“蒋远周,你说这又是何必呢?每天提心吊胆,头顶像是悬着一把剑,经过这两年之后,我明白了很多事。”

    “在某个时间段内,爱情就是全部,但有时候想通了之后,爱情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没有它,我们不会饿死,有了它,心里反而像是揣着一根针,时不时扎你一下。被扎的痛了,还要哭,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来安慰我了,所以我不想哭,那么……不痛就不会哭,没有爱情,就不会痛,这道理是不是这样的?”

    “许情深!”蒋远周闻言,手掌狠狠握着许情深,“你——”

    她眼圈有些发红,但嘴角却是勾着的,“你能说,我说的不对吗?”

    “所以你这两年来,没有痛过?”

    许情深想了想,似乎真的是在思考。“没有吧。”

    “所以,你不爱付京笙。”

    她目光迎上他,很坦荡,“我从来也没说过我爱他。”

    蒋远周心口被戳了个洞,心都空了,但他却一点高兴不起来。他握住许情深的手臂,将她拖近自己,他垂下头,前额靠着许情深的肩膀,“那你爱的人,是谁?”

    我吗?

    最后的两字,蒋远周没有说出口。

    客厅内奢华的水晶灯光落到女人精致的面盘上,许情深嘴唇张了张,“我现在最爱的,是我自己。”

    以及她的女儿。

    但这句话许情深不能说,她怕会刺激到蒋远周。

    许情深伸手在他胸前轻推了下,“付京笙的事情肯定也不可能一直拖着,是放人还是定罪,都要有个说法,我就想知道个结果,你快走吧,先把自己的伤去处理好。”

    她起身准备上楼,不想却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动静声,许情深看到老白开了门进来,身后还跟着几名警察。

    其中一人手里提着个箱子,看来是又要来搜查了。

    许情深快步过去,“付京笙呢?”

    一名警察停住脚步和她说了几句话,另外两人则上了楼。

    付京笙的书房之前就被搜了个遍,也许他们觉得搜不出些东西的话,太不合理。

    许情深快步上楼,蒋远周朝着楼梯口看去,“怎么这个时候来搜查?”

    “会不会是付京笙认罪了?”

    蒋远周抬起脚步上楼,有人守在楼梯口,见到蒋远周时拦了把,“你不能过去。”

    “为什么?”

    “警方办案。”

    蒋远周推开他的手,“抓人的时候有我一份,现在却要避着我,不至于吧?”

    老白也插了句话道,“这屋子还没封呢,再说蒋先生在这案件中身份特殊,之前不是说好了,蒋先生可以参与进来吗?”

    那名警察拦不住他,只能看着蒋远周迈起大步走过去。

    有人在翻找着书房,另一名警察则来到了客卧。

    他推开卧室门,“这是谁的房间?”

    许情深视线落向男人,“之前不是搜过了吗?付京笙的。”

    男人抬起脚步进去,许情深赶忙跟进去,蒋远周来到卧室门口,老白往旁边走去,忽然朝着蒋远周轻喊,“蒋先生。”

    蒋远周转身看了眼,“怎么了?”

    “您过来看看。”

    蒋远周抬起脚步走向老白,主卧的门是开着的,蒋远周进去两步,看到一张大床呈现于面前,床上躺着霖霖,此时正睡得香甜。

    蒋远周不动声色地回到客房门口,警察还在里面搜查,他听到里头有男声传出来,“这真是付京笙的房间?”

    “是。”

    “他平时就住在这?”

    “是。”

    “那隔壁的房间呢?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也要查下。”

    许情深眉头拧得更紧,霖霖还在睡着,待会吵醒了的话说不定又要吓得哭闹不止,“不用了吧?隔壁卧室是我住的。”

    “那就更要查了。”

    “付京笙的东西,不会放到我的房间去的。”

    男人直起身盯着她看,“你是他妻子,你就这么肯定?”

    “是,我们是分房睡的。”

    蒋远周就站在门外,高大的身影被半扇门板给挡住了,许情深进来的时候随手想要关门,却没想到并未关上。所以她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钻到了蒋远周的耳中。

    老白也听见了,两人并未在楼上逗留多久。

    回到楼下,蒋远周在客厅内等着,他坐在沙发上,两根手指不住按动眉宇中间,看上去很不舒服,老白看着,眼里露出担忧来,“蒋先生,先去医院看看吧?”

    “再等一会。”

    “警察只是来搜查下证据而已,您是不放心什么吗?”

    “你觉得他们真是警察吗?”

    老白听着,面色陡然一紧,“您的意思是……”

    “付京笙要真认罪了,警方还用搜吗?既然要搜,大晚上的跑来做什么?”

    老白视线瞥向楼梯口,“蒋先生,我让人进来把他们轰出去。”

    “不用了,我在这,他们不敢对许情深怎样,至于付京笙的东西,更加不用害怕被他们搜了去,这件事权当不知情,他们搜过了无功而返,也就不会再打什么主意了。”

    “好。”

    许久后,几人才从楼上下来。

    许情深在后面不住追问,“请问什么时候才能放付京笙出来?”

    “不知道。”

    “既然没有十足的证据,至少能让家属见一面吧?我可以劝他……”

    前面几人走得飞快,许情深穿着拖鞋,付流音也焦急地跟在后面。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一名警察冷冷回道。

    “可以安排见面吗?我们可以跟他说明白利弊……”

    那几人走得飞快,许情深着急下楼,却不想脚底一个打滑,她赶紧伸手去抓扶梯,但显然没用,幸好还有两个台阶就下去了。许情深摔倒的时候觉得脚疼,一时更加起不来。

    “嫂子!”付流音快步下来,想要拉她起身。

    许情深摆了摆手。“没事没事,让我坐会。”“脚没事吧?你别吓我。”

    “真没事。”许情深揉了揉自己的脚踝,“就是一下摔疼了,坐会就好。”

    那几个人就连头都没有回一下,正在快步往外走。

    蒋远周唇色有些发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等等。”

    “蒋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蒋远周上前两步,“没听到她在叫你们吗?”

    “什么?”

    “她在后面跟你们说话,为什么不停下来?”

    几个男人互相看了眼,是,蒋远周眼里的怒火明显在齐聚起来,他来到他们跟前。“难道你们耳朵聋了?”

    “蒋先生,有话好好说!”

    许情深坐在地上,听着蒋远周口气不善,但这毕竟是警察,许情深轻喊一声,“蒋远周。”

    男人显然没将她的话听进去。站在蒋远周跟前的人冲许情深看看,“我们是来搜查的,她的要求无法答应……”

    “嘴巴是长在你身上的,你不能好好跟她说一句?”

    “蒋先生,”对方一听,心里也有些窝火,“我们警方办案都有规矩,您管得是不是也太多了?再说,她在为别的男人求情,您蒋先生有什么立场站出来替她说话?你们之间的关系,自己能理得清吗?”

    老白的脸冷下去,蒋远周的面上倒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他付诸于行动了,蒋远周一把扯过对方的衣领,忽然抡起拳头挥过去。

    男人脸上瞬时开了花,整个人往后倒,同伴赶紧将他搀扶着。

    “你,你居然袭警!”

    “是又怎样,需不需要我现在就跟你们去警局?”

    许情深着急地看着几人,“蒋远周,你别冲动!”

    那人抬起手背擦拭下嘴角,都出血了,蒋远周这个疯子。旁边的同伴适时出来解围,“不好意思蒋先生,情急之下说出去的话,没有经过大脑,但是您也不能这样打人啊。”

    蒋远周揉了揉自己的手背,“要抓我吗?”

    “算了算了,这次的事情蒋先生帮了大忙,都是自己人,局里还等着我们回去呢,走吧走吧……”男人说着,扯过旁边人的手臂快步出去。

    蒋远周来到许情深跟前,蹲了下来,“哪里摔伤了?”

    “没事,就是脚滑了下,已经缓过来了。”

    蒋远周伸出手臂要去搀扶她,许情深坐在原地没动。“你都没多少力气了,居然还能打人?”

    “所以没把他打个半死,就是力气不足。”

    蒋远周拉住许情深的手臂,她小心翼翼站了起来。“你胆子也太大了,警察都敢打。”

    “他故意中伤,难道不该打?”

    许情深动了动自己的脚,还好,没有伤筋动骨,“你快回去吧。”

    “他说我们不清不楚,就该打。”

    “行吧,不管该不该打,你都打了。”许情深看向老白。“把你家蒋先生带回去。”

    “蒋太太别乱说。”

    许情深踮起脚走到楼梯的扶手旁边,“我也要上去休息了。”

    “那好。”蒋远周转身,刚走出去两步,听到许情深在他背后开口,“喂,等等。”

    男人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别不当回事,先去医院,再回家。”

    蒋远周唇瓣往上一勾,“知道了。”

    “蒋太太,蒋先生也就是在你面前特别好说话,但是走出了这个门,去不去医院……我可真不能保证。”

    许情深皱了皱眉头,“总不至于跟三岁小孩似的吧?”

    “不,”老白摇头,“三岁小孩,你叫他不洗澡,他也听不懂,但是没人给他洗,那就真的不洗了。蒋先生可不一样……”

    许情深听得出老白话里的郁闷,她也明白,跟着这样的男人,哪哪都让人不省心。

    “洗澡不洗脖子有什么关系?蒋先生就这么爱干净?”

    “那还叫洗澡吗?”蒋远周有强迫症,还带点洁癖,许情深又不是不知道,他所谓的洗澡就是全身冲淋,头不洗都不行。

    她身子微微侧过去,付流音上前拉了她一把。许情深对蒋远周说道。“你反正也没女人,更不会有人嫌弃你,洗不洗澡没人发现的。”

    许情深一瘸一拐上去了,直到她的身影在楼梯口消失,老白才说道,“蒋先生,走吧。”

    “她这是笑我没女人吗?”

    好像是有这么点意思,可老白也不敢直说。“她是激将法吧,也是关心你。”

    蒋远周转身往外走,然后丢下句话,“她也不想想我没女人,是被谁害的。”

    许情深上了楼,回到卧室的时候好多了。“音音,你快去休息吧,我没事。”

    “嫂子,我觉得蒋先生对你真好,你要不……”

    “我的事,我有分寸的,快去休息吧。”

    “好。”

    几个男人离开保丽居上后,并没有回警局,车子在一处偏僻的路边停下来。

    开车的男人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喂,穆少奶奶。”

    凌时吟正在院子里赏景,她走到墙角边,“怎么样了?”

    “什么都没找到。”

    “仔细找过了吗?”

    “都找了。”

    凌时吟的手臂垂在身侧,挂断了通话,她隐约有些担忧,凌慎那时候给蒋家做的那个局兴许就跟付京笙有关。万一哪天付京笙招出来的东西内有详细记录,一旦涉及凌家涉及到她,那就是实打实的证据啊,蒋远周不得撕了她不可?

    蒋远周去过医院后,伤口处理了下,还被扎了几针。

    所幸身体底子好,没几天就恢复过来了。

    老白进九龙苍时,蒋远周正好下楼,“蒋先生。”

    他跟在蒋远周身后,“蒋太太和付流音要出门。”

    “出去就出去吧。”

    “这个节骨眼上,不会出事吗?”

    蒋远周定下脚步,“派人暗中盯着,谁要敢动许情深,就给我宰了。总这样不让她们出门也不是办法,闷都要把人闷坏了。还有,付流音要不出门,想要下手的人就一直没法下手,那付京笙怎么认罪呢?”

    老白听在耳中,最后再确认问下,“那我就让保丽居上的人安排了。”

    “好。”

    蒋远周整理下袖口,“我们也去,我不放心。”

    老白一听,这样才对劲嘛,他就知道蒋远周放心不下许情深。

    自从付京笙出事后,许情深和付流音就没出过门,有时候是喊的外卖,有时候自己随便对付着做点米饭做点粥,但是现在不行了,家里的米都见底了,厨房里头缺了一大堆东西。虽说可以让附近的超市送,但老躲在家里总不是办法。

    许情深打算开车,走到外面,守着门口的保镖冲她说道,“蒋太太,车子备好了。”

    许情深抱过霖霖,“好。”

    她没有推脱,这时候多一个人都是好的,再说这又是蒋远周的人。

    司机下车替她打开车门,两人坐了进去,许情深不敢去太远的地方。“就在不远处有个超市,先去那吧。”

    “好。”

    附近的超市并不是大型商场,所以没有地下停车场,司机将车停在旁边,“蒋太太,你们先进去吧,我车子就停在这。”

    “好。”

    蒋远周今日出行时换了辆车,车就停在距离不远的地方,他看着许情深抱着霖霖往超市走,他在车内耐心地等着,约莫个把小时后,才见到付流音推着购物车出来。

    从超市门口到停车场有一段路,付流音双手提着东西,和许情深有说有笑地往前走。

    老白视线专注地落向外面,“蒋先生,您看那辆车。”

    蒋远周的视线跟着望出去,老白侧开身,“这车从刚才就跟着她们了,很不对劲。”

    “牌照都挡掉了,是不对劲。”

    付流音看向四周,“车在哪来着?”

    许情深也在找,身后传来一阵门被拉开的声响,付流音下意识扭头,忽然看到几个男人正朝着她们快步而来,她吓得丢下手里的东西,“嫂子,快跑!”

    许情深来不及反应,连头都没回,但她听得出付流音口中的急迫,许情深抱着霖霖快步往前跑。

    但是她毕竟抱着孩子,跑不出速度,付流音到了前面,四下在找车,可就是找不到。

    她回头一看,那几人就要追上许情深了,她赶紧回去两步,“嫂子,快。”

    “音音,你别管我,你快走。”

    付流音拉住许情深的胳膊,推着她往前,停车场上还有不少空的购物车,付流音停下脚步,推了那些购物车撞向紧随而至的男人。

    这几乎没什么用处,但好歹挡了下对方的脚步,许情深心急如焚,慌张的都不知道应该往哪跑了,“救命,救命——”

    嘀嘀——

    一阵汽车喇叭声传到许情深耳中,她抬起眼帘看去,看到司机在冲她招手,“蒋太太,在这!”

    蒋远周神色严峻地盯着外面,眉宇间的结越来越深,他手指轻握紧,然后打开,他生怕那些人伤了许情深,所以盯得很紧,连眼睛都不敢眨动一下。

    许情深回头喊付流音,“音音,快过来,车子在这。”

    付流音在两辆停着的车子间穿梭,许情深抱着霖霖,气喘吁吁,她脑子完全懵了,都是下意识的反应,如果有那个时间给她思考的话,她一定会朝着超市里头跑。

    许情深越过拦在停车场处的横杆,她抬高脚步,司机也下了车,替她打开车门,“蒋太太,快。”

    “音音!”

    付流音大步跑来,伸手推着许情深,“快,嫂子,快进去!”

    许情深抱着霖霖被她使劲一推,人朝着后车座内坐去,身后的男人已经追上来了,司机想要阻拦,却被对方一脚踹倒,付流音颈后被人提住,有凌乱的脚步声正在过来,她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许情深将霖霖放到座椅上,回身想要去救付流音。“音音——”

    “快,抓住她们!”

    付流音一手拉着车门,颈部被男人强壮的手臂给箍住,她忽然屈起手肘朝着对方的肚子狠狠落下去。

    男人一声闷哼,手臂微松,许情深朝着付流音伸出手,却看到她猛地用手将车门推上。

    司机回到车上,发动了车子,身后的男人再度来抓付流音,她抬起一脚用力踹向车门,身子朝着后面使劲摔去,几个男人随后将她控制住,付流音只喊了一声,“开车,走!”

    她的嘴巴随后被人捂住,许情深趴向车窗,车子咻地往前开去,她剧烈地捶打着车窗,“音音,音音——”

    蒋远周将这一幕看到眼里,司机开着车,开远了,付流音很快被拖进了一辆商务车内。

    男人的心里有微微的触动,在他眼里,付流音一直是柔柔弱弱的样子,蒋远周是真没想到她能这样。

60向他求助

    老白收回视线,“蒋先生?”

    “走吧。”

    “您说那些会是哪边派来的人?”

    蒋远周倚回座椅内,“付京笙得罪的人太多了,还真不好说。”

    “他妹妹……”

    蒋远周抬起手,手指在眉骨上轻画,“这次,我救不了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老白坐在蒋远周的身侧,超市广场上,有人指着那辆商务车消失的方向正在说话。

    “是不是人贩子啊?”

    “不知道啊,好吓人。”

    “要不报警吧?”

    “车牌号都没看清,算了,万一是人家两口子吵架呢?”

    “也是……不过两口子吵架需要抢人吗?”

    大家说着说着,也就散了,因为每个人的时间都是有限的,这人要回去做饭,那人要带着孩子去医院,谁都没有多余的时间能浪费在不确定的事情上面。

    蒋远周让司机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老白有些担忧,“蒋太太该急坏了吧?”

    蒋远周视线望出窗外,说了这么一句话,“小姨的旗袍至今没去拿,现在去吧。”

    老白噤声,他太了解蒋远周了,蒋先生从来就不是一个寡情冷血的人,要不是他认定这件事牵扯到蒋随云的死,他是不可能不管的。

    然而如今付京笙不肯认罪,蒋随云的死等同于死局,如果能撬开付京笙的嘴,那也许还有些希望,小姨的死成了蒋远周心里狠狠扎着的一根刺,拔不掉,就只能永远这样痛着、痛着。

    司机开着车,不住向前,许情深连连拍打着驾驶座的椅背,“停车,停车!”

    “蒋太太,您还带着孩子呢,他们显然就是冲着你们来的。”

    “音音还在那,快回去。”

    “我们还是先报警吧,付小姐都被抓走了,我不能再让您涉险,到时候我不好跟蒋先生交代啊。”

    “我让你回去!”

    司机听闻,在前面路口调了个头,其实他和许情深心里都清楚,付流音这会肯定不会在原地了。

    回到许情深方才上车的地方,司机将车停好,许情深推开车门就往下走,“音音,音音——”

    “蒋太太,”司机也跟着下车,“您当心周围还有人。”

    许情深喊了几声,来来往往经过的人群好奇地朝她看着,四周早就没了付流音的身影,她重复着付流音的名字,心里越来越害怕。

    “妈妈——”车内,霖霖张着小手朝她喊。

    “蒋太太,您先上车,回来的路上既然报了警,警方肯定会去找的,您这样也不是办法。”

    许情深坐回车内,司机替她将车门关上,她抱过霖霖,眼圈泛红起来。

    司机重新发动车子,许情深头发都散落了下来,她手掌抚过面庞,脸上全是汗,车子开回保丽居上,她却没有立马下车。

    “蒋太太?”司机将车门打开。

    许情深急的手都在抖,抬起头看眼,却是摇了摇头,“为什么会回到这?去警察局啊。”

    “警方那边有了消息会通知我们的。”

    “那也不行,我要过去说清楚。”

    司机拗不过她,只得重新回到车上,来到警局之后,许情深将经过详细地告诉警方,“她就在那里被人强行带上了车,附近肯定有监控,拜托你们了——”

    “你别着急,接到报案电话的时候我们就在追踪了,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

    许情深还是不放心,“那些人凶神恶煞,而且摆明了是冲着我们来的,肯定也跟付京笙的案子有关……”

    “好,你提供的这些信息我们都会记录下来的,你先请回吧。”

    许情深最终还是走出了警局,坐在车内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霖霖在怀里睡着了,司机忐忑地坐在驾驶座上,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她。

    许情深觉得身体和思想都被掏空了,前所未有的累,她抬起手掌捂住脸,她太清楚了,这个时候能帮她的只有蒋远周。

    她能找的,不是一直就只有他吗?

    可是她口口声声让他退出她的世界,这个时候难道还是要去找他帮忙吗?

    许情深心乱如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付流音现在危险重重,有些事不会给她时间去纠结。

    “蒋,蒋远周在九龙苍吗?”

    司机想到早上的时候,老白吩咐他的那些话,他轻摇下头,“蒋太太不知道吗?蒋先生有事出去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什么?”许情深猛然抬头,“他出去了?”

    “是啊,昨晚就走了。”

    “那……老白呢?”

    “他也一起去了。”

    许情深觉得整个人好像跌入了冰冷的谷底,就算使劲都看不到阳光,更别说踮起脚尖了。

    司机再度询问出声,“蒋太太,我们去哪?”

    “九龙苍。”

    “但是蒋先生不在那里。”

    “我回家也没用,去吧。”

    “好。”

    司机又将车开到了九龙苍,许情深坐在车内,看到这栋熟悉的别墅出现在眼跟前,她将霖霖小心翼翼放在座椅上,然后走了下去。

    门口的保镖还都认识她,看到她也都改了称呼,“蒋太太。”

    “蒋先生呢?”

    “蒋先生昨晚就出去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意思蒋太太,有些话我们问不得。”

    许情深觉得有些绝望,她站在门口,视线远远地眺望过去。她找不到别人了,她的心急如焚全都表现在脸上,司机也下了车,可他不知道怎么去劝他。

    此时的二楼房间内,蒋远周就站在窗前,透过窗帘,隐隐可以看到那抹立于门口的身影。

    老白也看见了,“蒋先生,司机肯定告诉了她,我和你都不在这,她怎么还是来九龙苍了?”

    “因为她现在什么事都做不了,与其回去干着急帮不了忙,还不如将希望寄托在这边。”

    老白盯着楼下的身影看了许久,“蒋先生,付流音被抓走,蒋太太找不到别人帮忙,如果你这时候跟她提出要求的话,她会回到你身边的。”蒋远周将目光落到他侧脸上,“用付流音,换她回来。”

    “是,蒋太太性子拗,不逼一逼怎么行呢?”

    蒋远周的手落向窗帘,手指在帘子上面拨动,他知道许情深看不到他。“我还是那句话,我要清清楚楚知道我小姨是怎么被一步步陷害的,我帮了付流音,也许这件事永远就石沉大海了。至于许情深回不回到我身边的事,顺其自然吧。”

    他口气已然是无奈至极了,老白听到这,也就不再多言了。

    许情深在楼下站着,站的久了,脚踝发酸。

    司机在旁边催促一声,“蒋太太,您别站着了,蒋先生要是真在家,他会不出现吗?”

    许情深回过头,是啊,可是一次次的,只要她需要他,蒋远周都在,至少两年过后的许多次,他是这样的。而这一次,他不在了,许情深觉得彻底慌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蒋远周转过身,狠心不去看她的样子,不远处的沙发跟前,睿睿一个人在玩,老白继续站在窗边,看着许情深坐进了车内,只是那辆车子一直没开走。

    霖霖没过多久睡醒了,许情深抱着她下车,她走向那两名保镖,“你们能帮我联系到他吗?”

    “蒋先生出去的事情向来是保密的,谁都不会知道。”

    许情深重重吐出口气,无力至极。

    付流音被人从车上拉扯下来的时候,脑子里嗡嗡作响,那些人五大三粗、个个身强体壮,她脚步几乎跟不上他们,被推进屋内的时候,付流音趔趄了好几下,差点跌倒。

    这是一间废弃的玻璃房,以前应该是做陶艺的,屋子里头都收拾干净了,头顶悬着几盏灯,门一开,灯光不住在晃动。付流音端详着四周,听到有人开口说道,“穆先生。”

    她惊慌失措地将目光落过去,看见一名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身后有人带上门。

    付流音看过了,这间屋子就一个门,而且外面有人守着,根本跑不出去,她这点花拳绣腿还不够被人摧残的份。

    她装作害怕无比的样子看向穆成钧。“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儿来?”

    穆成钧盯着她看了半晌,目光放肆,眼神好像带了刀,刀尖几欲割开她身上的一件件衣物。

    “付京笙,你总认识吧?”

    付流音轻咽下口水,果然是有关哥哥的事,她点了点头,“但他的事,我一点都不了解,真的,该问的警察都问清楚了。”

    穆成钧看着她逃避的眼神,黑白分明的眸子透出灵动,肤色白皙,长相又是他喜欢的,他上前了两步,“你是他亲妹妹,他的事情,你会不清楚?”

    付流音软了嗓音,不住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放我回去好吗?”

    穆成钧冷笑下,“好不容易将你带到这儿来,放你走?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哥现在都被抓了,你们抓我也没用,再说警察将能搜的地方都搜遍了……”

    “现在不就差你哥哥一句认罪吗?”

    付流音眼里露出戒备来,“你想做什么?”

    “你哥哥最在乎的,应该是你吧?”

    付流音往后退了步,穆成钧逼上前,嘴角似笑非笑地勾着,目光浅眯,隐约透出几许令人害怕的意味来。

    “许情深跟蒋远周不三不四、勾勾搭搭,我猜你哥也不会对她多在乎,至于那个女儿,根本就不是他的,所以现在唯一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就只剩下你了。”

    付流音脚步一点点退着,“你别过来,你跟我哥哥有什么仇?”

    “什么仇?”穆成钧被人戳中痛处,脸色扭曲起来,“足以要他小命的仇。”

    付流音退到了墙边,没地方能躲了,她摇着头,眼里写满恐惧,“不要,放我走吧,放我走吧。”

    穆成钧逼到她跟前,手掌猛地握住她的臂膀,“你老老实实配合点,说不定我明天就能放了你。”

    “真的吗?”

    穆成钧手臂一挥,身后的两名壮汉上前,他们扣住付流音的肩膀,二话不说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付流音吓坏了,她攥紧拳头,但那两人是职业保镖,她这点功夫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付流音不敢显露,只能拼命挣扎。“放开我,救命,救命……”

    穆成钧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另外一人掏出手机对着付流音录像。

    女孩凄厉的惨叫声被录了进去,男人的大手撕开她身上的外套,双手手掌使劲,她的衬衣撕裂开来,里面粉红色的文胸带子露出来。

    付流音两手抱住胸前,尖叫着摇头,“不要,放开我。”

    她急的小脸通红,头发凌乱不堪,眼圈里的泪水在打转,穆成钧盯着她这幅样子,忽然就觉得这样的女人性感极了,他听着她的嗓音撕裂着,体内的兴奋在叫嚣着,穆成钧喉间轻咽两下。

    付流音哭喊着求饶,“放过我吧,放开。”

    “对,使劲叫,叫的越大声越好。”

    付流音闻言,陡然止住了哭声,男人撕扯着她的文胸带子,她抱着胸前,但是她的力道显然不及他们,粉红色的文胸即将被扯出去,穆成钧看到这,喊了一声,“住手。”

    两名男子赶紧收住,气喘吁吁地直起身来。

    付流音背靠着玻璃墙,身体蜷缩成一团,害怕极了,穆成钧朝录像的人点下头。“光是这一段就很有看头了,我就不信付京笙见了,还能按捺得住?”

    他上前两步,盯着付流音的样子,“啧啧,还真是一朵娇花,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呢。”

    付流音瑟缩着肩膀,一看就是柔柔弱弱的样子,一捏就能捏碎的小花朵。穆成钧冷笑下上前,他伸手将付流音搀扶起来,“你哥哥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但他得罪别人都行,却偏偏惹到我头上来。”

    付流音压着嗓音,“可这事跟我没关系……”

    穆成钧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这肌肤的手感,真是又嫩又滑,“跟你没关系是不假,但谁让你是他妹妹呢?”

    男人的视线盯向付流音的胸前,她极力地抱紧,不让胸前的春光露出来,可白皙的肌肤刺激着穆成钧的眼球,她害怕,所以呼吸声很重,两道凸起的锁骨好看极了。

    穆成钧闭上眼,用力闻了下,“身上真香。”

    付流音朝门口看去,男人手掌握住她裸露在外的肩膀,“别想逃,你也千万别动这个念头。”

    “你什么时候能放我走?”

    “这得看你哥哥肯不肯配合了。”

    穆成钧心里被撩拨的不行,付流音年纪轻,这样的身躯简直就是在诱人犯罪,他忽然将她抱紧,薄唇凑过去在她颈间亲吻。

    付流音大声呼喊,“放开我。”

    穆成钧压根没将她地抵抗放在眼里,他呼吸浓重起来,体内的欲望瞬时被点燃,手掌在她肩头揉着,那种柔滑细嫩几乎让他把持不住。

    两名男子还站在边上,付流音害怕地缩在男人胸前,“让……让他们走开,别看到我这样。”

    穆成钧手一挥,“你们到一边去。”

    “是。”

    付流音看着两人走到门口的地方,穆成钧双手在她腰间掐了把,他离她很近,恨不得此时就将她生吞活剥了。

    她哭得越凶,他就越兴奋。

    她越是害怕,穆成钧就越是高兴。

    付流音看出来了,只有她这样,穆成钧才能放松下来,因为她并不确定他会不会功夫。

    穆成钧脱掉了外套,门口的两名保镖有说有笑地背过身去,付流音摇着头,湿漉的头发贴在脸颊处,“不要,我害怕……”

    那两名保镖笑得越来越大声,穆成钧欺近上前,付流音双手在他身前挡了下,她眸子内闪烁着恐惧,眼角处还有湿意,可是下一刻,她居然双手揪紧男人的衣领,膝盖狠狠朝着他身前顶去。

    背对着的保镖听到一阵凄厉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啊——”

    两人双双回头,看到穆成钧弯着腰,单膝跪了下去,付流音想要跑,可是一看到过来的两人,她就放弃了。

    她扬高下巴,居然就同方才变了个人似的,她捡起地上的外套给自己穿上,她双手垂在身侧,攥成了拳头。

    穆成钧闷哼出声,似乎是痛苦到难以形容,一名保镖抡起铁锤般的拳头上前,“找死!”

    “住……住手!”穆成钧抬起手掌,脸也抬了起来,冷汗顺着他的脸颊不住往下淌,他的面色苍白的就好像是一张白纸,“先送我去医院,她……她逃不掉,回来再收拾!”

    “是。”

    保镖弯腰想将他扶起身,但是穆成钧动都不能动,付流音冷冷看着,她没想到自己那一顶威力这么大,不过也是,她用尽了全身的力道,不把穆成钧弄残废了誓不罢休。

    穆成钧好不容易被人架起来,最后还是保镖背出去的。

    他们将门锁上,认定付流音逃不掉,但还是留了人看守着门口。

    医院。

    穆朝阳夫妇听到消息后着急赶过去,凌时吟也去了,一家人焦急地守在抢救室外面。

    曹管家已经通知了穆劲琛,但是他来的比较晚,将穆成钧送到医院的保镖还都站在走廊内。穆劲琛到的时候,看见凌时吟满面紧张,不住地走来走去,“怎么办,怎么办,成钧千万别出事啊,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

    穆朝阳满脸的严肃,“时吟,坐会吧,等医生出来了再说。”

    凌时吟哪里能坐得住啊,她几步走到保镖跟前,“到底出了什么事,说!”

    “穆先生想要让付京笙认罪,所以我们抓了付京笙的妹妹。”

    凌时吟闻言,心里一软,原来穆成钧受伤都是为了自己。“那,那他是怎么受伤的?”

    两名保镖对望眼,穆成钧一语不发,颀长的身子靠在墙壁上,他目光落到保镖的脸上。

    “那个女孩会点功夫,一开始装得柔柔弱弱的,我们谁都没设防,没想到她却偷袭穆先生。”

    “真是找死!”凌时吟气得咬紧牙关,“她现在人在哪?”

    “关着呢。”

    说话间,抢救室的门被打开了,医生从里面出来,穆朝阳快步上前,“老张,成钧没事吧?”

    “哎,怎么这么不小心?”对方摘下口罩,“旧疾复发。”

    穆朝阳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满面的担忧藏都藏不住,“那要不要紧啊?”

    “我就是怕你在外面急坏了,所以先出来跟你说一声,现在肯定是很痛苦的,不过我仔细检查过,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别着急。”

    “谢谢,真是辛苦你了。”

    医生将口罩重新戴上,转身就回到了抢救室。

    穆劲琛双手抱在胸前,手指在臂膀上轻轻敲打着,旧疾复发?那个女孩也够猛的,一下就把老大顶进了医院。

    穆朝阳坐回座位内,“时吟,别着急了,成钧腿伤复发,应该没有大碍。”穆劲琛听着,差点笑出来,腿伤复发?真亏穆朝阳说得出来。

    他朝旁边站着的保镖勾了下手指,“你们两个过来。”

    他们都是他训练出来的人,所以听话的很,几人来到走廊的另一头,穆劲琛靠向墙壁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不敢瞒他,一五一十将经过全告诉给了穆劲琛。

    穆劲琛拧下眉头,“录像拍好了吗?”

    “拍好了。”

    “等老大回过神,那女孩还有活路吗?”

    其中一名保镖说道,“她伤了穆先生,这是她罪有应得。”

    穆劲琛冷冷朝他扫了眼,“如果这女孩是你妹妹呢?”

    保镖被一语问住,不说话了。

    穆劲琛站直了身,“人关在哪?走,带我去看看。”

    “是。”

    车子来到先前的地方,穆劲琛率先走下去,门口的保镖见到他,恭恭敬敬喊了一声,“穆帅!”

    “人在里面?”

    “是。”

    “开门。”

    “但是穆先生走之前吩咐过,谁都不能进去。”

    穆劲琛利眸扫过去,不怒而威,“你再说一遍?”

    另一人见状,赶忙说道,“穆帅是穆先生的亲弟弟,穆先生所说的人里面,自然不包括您。”

    “既然这样,还不开门?”

    保镖闻言,掏出了钥匙,“穆帅,穆先生伤的怎么样了?”

    “很重,所以我过来看看,究竟是谁伤了他。”

    付流音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此时就站在门旁边,双手高高举着一个带有瑕疵的陶瓷花瓶,她大气都不敢出,进来的人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人,砸伤一个是一个,多一个都是够本。

    门口传来咔嚓的动静声,付流音竖起耳朵,全神贯注起来。

    随着门被打开,穆劲琛并未第一时间走进去,这虽然是玻璃房,但外头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他抬起脚步,一条长腿刚迈进去,就感觉耳畔有风,他敏锐度极高,迅速侧身,付流音扑了个空,穆劲琛一手擒住她的肩膀,另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她手里的花瓶砰地摔碎在地上。

    “不自量力!”

    付流音上半身都被他压下去了,完全动弹不动,她只能转过头,目光凶狠地瞪向他。

    这眼神,就像是刚出牢笼的小猎豹一样,穆劲琛视线勾住她,他眼里陡然一亮,“是你!”

    付流音挣扎几下,挣不开,“放手。”

    “怎么,不认识我了?”

    付流音听到这阵声音,她仔细地朝着穆劲琛看眼,她眼里有异样流露出来,但她却明知故问说道,“赶紧放开我,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穆劲琛听到这,简直当场就想将她撕裂了。

    保丽居上。

    许情深坐在沙发内,屋子里头静悄悄的,她感觉不适应极了。

    她双手搓揉着,警方那边始终没有消息,而蒋远周又联系不到。

    许情深想到联系二字,陡然站起了身,她急急忙忙掏出手机,保镖和司机都不知道蒋远周去哪了,但并不代表他的手机就关机了是不是?

    许情深刚才真是急懵了,居然完全没想到这点。

    她手指敲出一个个数字,许情深坐回沙发内,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将手机贴到耳边。

    那头的彩铃声响起,许情深松了一口气,还好,蒋远周至少没有关机。

    不出片刻,手机就被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男声,“喂。”

60、61认罪

    许情深有一下懵住了,但还是反应极快地开口,“蒋远周!”

    “蒋太太,是我。”

    许情深听出来了,是老白的声音。不过能找到老白也行。“蒋先生呢?”

    “蒋先生在开会。”

    “对,对不起,我有很紧急的事情要跟他说。”

    “但是蒋先生进会议室的时候特地嘱咐过,谁都不能打扰他。”

    “老白,音音被抓走了,我不知道还能找谁,对不起。”

    “付流音?”

    “是。”

    老白在那头顿了半晌,许情深紧张地握着手机,“我也报过警了,但是没用,老白,你能帮帮我吗?”

    “蒋太太,没有蒋先生的吩咐,我不敢随意安排。”

    许情深着急地轻拍着额头,“时间拖得越久,她肯定越危险……”

    老白似乎在那头叹口气,“蒋太太,您这不是让我为难,也让蒋先生为难吗?只要您开的口,蒋先生哪次没有帮?付流音被抓走,无非是两种可能性,一是仇家寻仇,二是想要用她威胁付京笙,让他认罪。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大一点,蒋先生也想让付京笙认罪,很多意外说不定就跟他有关……”

    “但即便要让他认罪,付京笙的妹妹却是最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蒋太太,您这样的想法没错,可付京笙如今硬扛着,有人要想出那样的办法,也正常。”

    许情深听着,脸色和眼神更加黯淡下去,老白随后又轻叹口气,更加无奈了,“但是蒋先生要知道我拦了您的电话,回头肯定怪罪我,我试试吧,您别挂,我这就去会议室。”

    “谢谢。”

    “您也别谢我,我只希望您别让蒋先生太为难。”许情深听着老白的脚步声传到耳朵里,他似乎来到了会议室前,让门口的人开门。

    走进去几步后,许情深听到老白压低嗓音的说话声,“蒋先生,蒋太太的电话,您接还是不接?”

    蒋远周的嗓音清冽有力,他的会议其实才开到了一半,“先休息会,二十分钟后继续。”

    许情深听到有文件合起的动静以及各种说话声传来,她还听到了蒋远周的话,“怎么了?”

    “付流音被抓走了。”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许情深连呼吸都带着紧张,老白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还是被许情深听见了。

    “蒋先生,您要不想接的话,我可以找理由把蒋太太打发了。”

    椅子被推开的动静声传入许情深耳膜内,蒋远周走出去两步,“把手机给我。”

    “是。”

    蒋远周走到窗边,“喂?”

    老白站在不远处,看着蒋远周的侧脸,他几乎没再开口,应该是一直在听着许情深说话,半晌后,蒋远周才说道,“别太着急,我现在回不去,但我会安排老白让东城的人先去找。”

    他说话语气很软,软到了人的心里。

    蒋远周手指落到窗台上,“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着急也没用,饭要按时吃,我让保姆做好了按顿送到保丽居上去。”

    “医院那边你放心,反正暂时你也去不了……”

    老白看着、一一听着,他有了一种错觉,觉得蒋先生和蒋太太好像就是在过日子。蒋太太着急了,蒋先生软声宽慰,蒋太太害怕了,蒋先生替她遮风挡雨……

    十几分钟后,先前出去的人都回到会议内,蒋远周没有避着旁人。“我明天就回去,别怕。”

    他挂了电话,老白快步上前,“蒋先生,您答应她了?”

    “派人去找吧。”

    “但是在付京笙认罪之前,付流音不能被找到,是不是?”

    蒋远周的目光落到老白脸上,“这其中的分寸,你掌握好就行。”

    “是。”

    许情深挂断通话,视线怔怔盯着指尖握住的手机,她心安了不少,似乎只要蒋远周说一句话,她就觉得什么事都能解决。她不相信警方、不相信所有人,但相信蒋远周的话。

    许情深将手机丢到沙发内,脸埋入手掌内,心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她不知道付流音现在怎么样了,但她知道,她不能太乐观,她要做好接受一切结果的心理准备。

    穆劲琛去到穆成钧出事地之前,根本没想过他们嘴里的那个女孩会是付流音。

    他擒住她的手臂,将她压制着动弹不得。“你再说一遍,你不认识我?”

    付流音咬紧牙关,她里头的衣服都被撕碎了,穆劲琛这样压着她,她整个肩膀都露了出来,上面还有几道清晰的抓痕。

    穆劲琛手一松,她趁机起身,躲到了他几步开外的地方。

    “你是付流音?”

    “那你又是谁?”

    穆劲琛似笑非笑地勾着唇,“我是你第一个男人。”

    付流音面色变了变。“刚才那个受伤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大哥,亲哥。”

    她眼皮轻跳下,“那你是不可能放我走了?你过来,是要我的命?”

    “我不杀人。”

    付流音往后退着,穆劲琛见状,逼近上前,两人一进一退,直到付流音后背抵着玻璃墙面,退无可退,她掩饰起眸中的害怕,“你想怎样?”

    “我要是再放你一次,你是不是会很感激我?”

    付流音不信,“你会有这么好的心?”

    穆劲琛听着这话就是不爽,“难道SJ院的那次,我没放过你?”

    她嘴唇轻蠕动两下,“那你再放我一次,我肯定感激你。”

    “你把我哥伤的不轻,你就算逃出去又能怎样?他要逮你,轻轻松松。”

    穆劲琛上前,抬起手臂撑在她颊侧,两人靠的那么近,几乎贴在了一起,“你说你,怎么就是付京笙的妹妹?”

    “我不觉得作为他的妹妹,有什么不好。”

    穆劲琛两根手指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往上抬,“现在还要说不认识我吗?”

    付流音视线对上他,喉间轻滚,“你们究竟要对我怎么样?”

    “你是我哥抓来的。”

    门口站着的保镖也走进来,看到两人这样,有些吃惊,“穆帅。”

    穆劲琛直起身,“这个女人,我要带走。”

    他们一听,立马就慌了神,“穆帅,这可不行啊。”

    “为什么不行?”

    “穆先生让我们好好看着她,一步都不能离开,您千万别让我们为难。”

    穆劲琛转过身,付流音就站在他的身后,他身材高大,完完全全将她遮挡住了。“如果我一定要将她带走呢?”

    “穆帅!”

    男人朝身后的女人看眼。“走。”

    付流音尽管不知道他会对她怎样,但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她重伤了穆成钧,而且穆成钧色心很重,他是怎么都不可能放过她的。

    她跟着穆劲琛走过去几步,几名保镖见状,都拦在门口。

    “穆帅,容我先给穆先生打个电话。”

    穆成钧冷笑下,“你们可别忘了,你们是谁带出来的。”

    “但您也教过我们,雇主的命令比天还要大,穆先生让我们看守好这个屋子,如果人就这样走了,我们没法跟他交代。”

    “你就老老实实跟他说,人是我带走的。”

    “穆帅,这件事我们没法答应。”

    穆劲琛朝着腰际摸了下,付流音都没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她就听见叮的一声,瑞士军刀穿过男人的头顶落在玻璃墙面上,然后掉在了对方的脚边。

    男人的头皮被划破了,鲜血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

    穆劲琛没想真伤他,只是警告罢了,男人感觉到头顶传来火辣辣的痛,鲜血模糊了视线,旁边的同伴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应该最清楚,就算你们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付流音的手腕忽然被人握住,穆劲琛稍稍用力,扯着她往前走去,来到门口,穆劲琛将跟前的人推开,“我大哥要是问起来,你们就按着方才的原话告诉他,他怪不到你们头上。”

    穆劲琛迈起长腿往外走,保镖拦不住他,来到车前,穆劲琛示意付流音上车。

    车子很快往外开去,付流音盯着后视镜看了几眼,。“你准备把我带到哪去?”

    “你被脱成这样,你先告诉我,我哥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事?”

    “没有。”

    “没有?”穆劲琛上下瞄了眼付流音,“你骗谁?”

    “他让人脱我的衣服,拍了视频,事后是想对我不轨,但他进了医院。”

    “你可能不清楚我哥是什么人,你如果没有撞他那一下,他可能只是得到你的人就算了,但你现在害得他受伤了……”

    付流音手掌交握,“我想不到那么多。”

    “你真应该想想以后,不管你哥肯不肯认罪,对你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付流音没有说话,朝着窗外看去。

    车子提了速,犹如奔腾的骏马飞驰而过,等到穆劲琛踩住刹车的时候,付流音才抬起头。“这是哪?”

    “只要你进了这扇门,我保证没人能将你带出去。”

    穆劲琛轻按两下喇叭,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车身彪猛地往里冲,付流音视线落向窗外,看到穿着单薄的男男女女正在教练场上接受严苛的训练。

    她不由瞪大双眼,“这是哪?”

    “这是我的地盘。”

    付流音正襟危坐,穆劲琛嘴角勾起抹笑。“你留在这,我保你安全。”

    她唇瓣紧抿,这个时候,她本来就没有去处了。

    医院。

    穆成钧被推出来的时候,人是清醒的,穆朝阳夫妇起身上前,穆太太急的眼泪刷刷往下掉。“成钧,你没事吧?”

    男人躺在病床上,脸色发白,凌时吟上前握住他的手,“老公,老公,你怎么样了?”

    “没事。”穆成钧勉强挤出两字来。

    被推进病房后,凌时吟一步不离地守在穆成钧身边,“怎么就又伤到了腿呢?”

    穆成钧视线扫向床边的父母,穆太太朝他使个眼色,说伤到腿总比说伤到命根子好,虽然他们已经是夫妻了,穆成钧的身体状况凌时吟也了解,但是今天的事,说不定就是穆成钧死性不改……

    “别担心,没事。”

    “付京笙的妹妹被关在哪了?我找她算账去!”

    穆成钧伸手轻握住凌时吟的手,“那个女人狡猾得很,你不是她的对手,后面的事我会处理好的,放心。”

    凌时吟满眼的心疼,俯下身扑在穆成钧的身上。“我知道都是为了我哥的事,谢谢你,成钧。”

    穆家心里其实都清楚,穆成钧这样做只是为了自己的私仇而已,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能给凌时吟知道。穆成钧抚摸着凌时吟的脑袋,“傻瓜,你嫁到了穆家来,你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么见外做什么?”

    凌时吟心里是有感动的,毕竟穆成钧为她连旧伤都发作了。

    翌日,保丽居上。

    许情深躺在沙发内,警方那边一点点消息都没有,付流音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找都找不到。

    霖霖在茶几跟前自己玩着,许情深昨晚就没睡好,她昏昏沉沉的,最后眼睛闭上了,自己都不知道。

    蒋远周走进屋内的时候,都快傍晚了,客厅内静谧无声,他进去几步,看到霖霖坐在地上,见到他走进来,她没有吵闹,只是安安静静地瞅着他。

    蒋远周的视线落向沙发,许情深睡着了,但是身上却没有盖任何东西。

    男人拿起沙发上的薄毯,小心翼翼替她盖上,他动作很轻,却还是惊动了许情深。

    她咻地睁开眼,猛然坐起身,“霖霖,霖霖!”

    许情深知道自己没忍住,居然睡着了,现在保丽居上一个人都没有,她生怕孩子自己磕着碰着,她惊慌失措地张望,这才看到了坐在地上的霖霖。

    她心里瞬时一松,蒋远周坐到沙发上,“怎么了?做噩梦了?”

    许情深的目光收回来,落到他脸上,她神色好像有些难以置信,“你,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蒋远周轻握住许情深的肩膀,“好好吃饭了吗?”

    “有音音的消息吗?”许情深急迫问道。

    蒋远周收回手,轻摇下头。“车牌号是假的,一时半刻找不到那些人。”

    “音音肯定出事了。”

    “别着急,你现在就算是急也没用。”

    许情深怔怔坐在那,“我怕她有什么意外,我害怕。”

    蒋远周将她揽到怀里,“老白已经安排下去了,大家都在找。”

    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门就被打开了,九龙苍的保姆拎着食盒进来,看到蒋远周时吃了一惊,“蒋先生,您也在这。”

    蒋远周拉过许情深的手,“走,先吃饭吧。”

    许情深穿上拖鞋,走过去抱起了霖霖。

    坐在餐桌前,许情深先照顾霖霖用餐,蒋远周也没吃,所幸送来的饭菜都够。一家人吃过饭后,许情深帮着保姆收拾。

    “你明天开始就到这儿来吧,买了饭菜在这做,还可以帮忙带下孩子。”

    “好。”蒋远周这样吩咐,保姆自然要听。

    许情深闻言,忙摆手说道,“不用,这样多麻烦。”

    “蒋太太,没关系的,都是一家人。”

    许情深听她这样说,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吞咽了回去。

    医院。

    凌时吟跟着穆太太下楼吃饭,病房内留下了穆朝阳和曹管家。

    病房门被推开,保镖急匆匆进来,其中一人用毛巾按着脑袋,“穆先生。”

    穆成钧抬头看眼,“怎么回事?”

    “是穆帅,穆帅把人带走了。”

    “什么?”穆成钧欲要起身,却不想触动到下半身,穆朝阳见状,忙起身将他按回去,“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是不是?”

    “老二把那女人带去哪了?”

    “不知道。”

    穆成钧气得脸色扭曲,“废物!”

    穆朝阳听闻,只是朝着儿子看了眼。“既然人是被老二带走的,那就逃不到哪里去,不急。”

    “爸,我怕节外生枝。”

    “你现在先把你的身体养好。”

    “不行,”穆成钧下定决心,“明天去趟警局,我要去见付京笙。”

    “你疯了吧……”

    穆成钧打断穆朝阳的话,“爸,我的身体没有大碍,我已经恢复过来了。现在那女人到了老二手里,他肯不肯交出来还是个问题,这件事不能拖,要不然的话……我之前受的那些苦就白受了!”

    “你自己的身体,你最清楚,我不希望你逞强。”

    “放心,我清楚得很。”

    翌日。

    一辆车子停在了警局门口,穆成钧坐在轮椅上,他是被人推着进去的。

    按理说,外头的人想要见到付京笙很难,但穆家有关系,见付京笙这种事算不得大事。

    耗了几天,付京笙依然不肯认罪,警方的压力越来越大,毕竟总不能一直将他这样关押下去。

    轮椅推进审讯室的时候,付京笙只是轻掀下眼帘,穆成钧坐到了他的对面,付京笙紧紧盯着他的脸。

    “怎么?不认识我?”

    付京笙眼眸内有异样的光闪动,当年辛家找他做局,关于穆成钧的底细他知道的清清楚楚,但他们根本就没照过面。

    男人轻摇下头,“不认识,你是谁?”

    穆成钧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唇瓣,“你把我害成了这样,你却说不认识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好,你不认识我,你总认识付流音吧?”

    付京笙听到这三个字,身子猛地往前靠去,“你把我妹妹怎么样了?”

    “这么激动,看来兄妹俩感情不错啊。”

    “你说,你把我妹妹怎么样了?”

    穆成钧冷笑下,身子跟着往前压,“你猜。”

    付京笙眼眸内聚起阴暗和凶狠,“你要敢动我妹妹,我杀了你!”

    “就你现在这样?还是,等你出去?”

    付京笙神色激动,穆成钧从兜内掏出手机,点下视频,然后将手机递到付京笙面前,“看看吧。”

    他将声音调的很轻,但付流音挣扎时的惨叫声还是传到了付京笙耳中。

    他透过屏幕看到付流音在躲,满面的恐惧,还看到一双双脏手伸过去撕扯她的衣物,付京笙气得咬牙切齿,狠狠握紧了拳头,“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我妹妹还小,你放了她!”

    “我就是冲着你来的,付京笙,你只要肯认罪,我就放了你妹妹。”

    付京笙眸子内的暗涌翻滚着,他身子往后靠去,“你要我认罪?”

    “是。”

    他冷冷笑着,“我认不认罪,跟穆先生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我出去了,你一样可以要我的命。”

    “不不不,”穆成钧轻摇下手指,“我遵法守法,从不杀人,况且应该有很多人都好奇你做的那些局,我也好奇,我就想看看,我当初是怎么掉进陷阱的。”

    付京笙面色绷得很紧,穆成钧视线落向那个手机。“我就是要你清楚,你如果不肯答应,我会让你妹妹生不如死。”

    “你放了她!”

    “你认罪,我就放她。”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的话?”

    “你有资格不信吗?”穆成钧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你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求警方介入,你认罪之后将这个手机给他们,让他们把你妹妹带走,我保证,我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但倘若你不肯合作,你也知道,对她这样的女孩来说,什么样的事会令她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付京笙往后退去,整个人就好像抽去了魂,穆成钧话已至此,付京笙其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如果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那他做过的事,外人永远别想再知道。

    但是他也有软肋,别人动不了他,肯定会将主意打到他家人身上。

    付流音跟他相依为命,又吃了两年的苦,他自然不舍得。“我答应。”

    “好。”

    “但是我还想看一眼我妹妹,确定了她没事之后,我就认罪。”

    穆成钧闻言,心里咯噔下,可事情的成败就在此,他是断然不会放弃的。“好。”

    穆成钧掏出手机,虽然他不知道穆劲琛为什么将付流音带走,但是他相信只要他将话讲明白,穆劲琛是会同意的。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付流音正跟着穆劲琛下楼,男人看眼来电显示,也不躲避,直接接通了。“喂。”

    “老二,付流音在吗?”

    “在。”

    “我现在在警察局,付京笙答应了认罪,但是要看一眼她妹妹现在的情况,你拍个视频过来。”

    穆劲琛停住脚步,回头睨着付流音片刻,她皱起眉头,听到穆劲琛说了声知道了。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步,“是不是你哥……让你把我交出去?”

    “不是,再说了,就算真像你说的这样,我也不可能听他的。”

    穆劲琛打开微信,让付京笙认罪,不止是为了穆成钧一个人的事,于他而言,这样的人本就应该下地狱。他盯着付流音半晌,女孩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更不知道他所要录制的视频,是让她亲哥哥认罪的关键。

    穆劲琛将手机对准付流音,她惊怔了下,迅速地用手挡住脸,“你干什么?”

    “我哥要知道你在我这好好的,放心吧,我还能伤害你不成?”

    付流音将信将疑,将手放下去。

    穆成钧很快收到视频,他将手机递向付京笙。

    付京笙拿在手里,透过手机看到了付流音的脸,她好好地站在那,应该是没有大碍的。

    “你看也看过了,希望你说话算数,要不然的话,我下次送来的就不会是这样的画面。”

    付京笙松开手,手机掉到了桌面上,他身子往后靠,一语未发。

    保丽居上。

    许情深下楼的时候,看到蒋远周在讲故事,对,她没有看错,真的是在讲故事。

    霖霖坐在他旁边,凑过身,看着那本色彩鲜艳的故事书,其实她压根听不懂,可就是聚精会神的。蒋远周嘴里轻念,时不时扭过头朝霖霖看着,霖霖抬头冲他也看眼,满脸的认真,然后挪动下屁股,头都快靠到蒋远周的手臂了。

    许情深快步下去,“你怎么在这?”

    “我一早就来了。”

    她来到沙发跟前,看到茶几上放着好几本故事书,应该都是蒋远周带来的。

    两人说着话,霖霖忽然举起手朝着蒋远周的手背打了下。

    男人回过神,冲她看看,霖霖嘟着嘴,朝他推了几下。

    许情深看在眼里,蒋远周不由失笑。“你还想听?”

    霖霖的目光很快落到那本书上。

    蒋远周刚要重新开始念故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在走来,他抬起头,见到老白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

    “蒋先生!”老白气喘吁吁道,“付京笙认罪了!”

62你哭,我抱着你

    蒋远周手中的故事书啪地合起来,“什么?”

    “付京笙认罪了。”

    许情深不由杏眸圆睁,“认罪?”

    那也就是说,付京笙真的做过那些事?还是他的认罪,其实跟付流音有关?

    蒋远周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刚松口。”

    “走,我们去警局。”

    许情深大步跟在后面,“我也去!”

    “你……”

    “我想亲口听他说。”

    蒋远周回头冲她看了眼,“你以为警察局是什么地方?你想去就去?况且现在是在审讯,怎么可能带着你?”

    许情深跟在他身后,“你别用这种官方的话来搪塞我,我知道你有办法,按理说审讯现场也是不可能让你进去的。”

    男人眼眸内的光闪烁着,“好吧,你跟着我。”

    许情深将霖霖交托给保姆,而后跟着蒋远周快步出去了。

    来到警察局,一名警察将蒋远周等带进屋内,“答应是答应了,但是至今没有说出有价值的东西。”

    蒋远周站定在玻璃墙面前,透过这块玻璃,他能清清楚楚看到付京笙的样子。

    两名警察正在审讯,当然,付京笙就算扭过头来,都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你不会没听过吧?”

    许情深上前步,看见付京笙坐在那没动,也不开口,其中一名警察继续说道,“你应该明白,你交代的越早,才不会牵累越多的人。”

    付京笙眼帘动了下,“我说了,我认罪。”“具体的呢?”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我就是那个做局的人。”

    付京笙对面的人做着笔录,许情深听到这,不由朝蒋远周看眼,男人面色却是镇定如常,只是双眼一瞬不瞬盯着里面。

    “蒋远周的两次意外,也是你?”

    “是。”

    “说说具体的情况。”

    付京笙没有丝毫的隐瞒,他抱着最后的侥幸,希望可以交代个别案件,而不是被警方顺藤摸瓜全部查出来。有些局,他希望这辈子都不要给别人知道,特别是许情深。

    “八号的那天,那是第一次,但是蒋远周的车在路上载了别人,然后去了医院,所以我只能临时取消行动。”

    “要他性命的人是赵家,赵家提供了关于蒋远周的全部资料,还说蒋远周身边的贴身特助是自己人,可用。医院开张的前一日,我安排人给玻璃门做了手脚,那些闹事的家属,也是我安排好的。他们不是我找来演戏的,更不知道我的计划,他们失去亲人是真,我只是让人去煽动他们的情绪……”

    许情深听在耳中,付京笙说这些话的时候,几乎是面无表情的,可在许情深看来,却摆脱不了触目惊心四个字。

    “那天,一切都按照计划中的顺利发展,蒋远周被困在玻璃门后,双方僵持的时候,有人悄悄将他们身后的门锁了。家属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最终那扇几百斤重的玻璃门被推倒了……”付京笙说到这,唇角忽然扬了抹笑,“本来,蒋远周应该被当场压死的,毫无痕迹可言,而且那么短的时间,你们也追踪不到我头上。”

    许情深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付京笙的口气云淡风轻,是啊,如果蒋远周没有死里逃生,那顶多就是一场意外吧?

    而且事情出在蒋远周自己的医院,那可真是白死了。

    许情深喉咙口干涩无比,这些话从付京笙的嘴里说出来,她就感觉到一个个场面都被还原了,真实而震撼,仿佛就发生在眼跟前。

    她余光瞥见蒋远周的身影,许情深不敢去看他一眼,只能抬起视线继续盯着里头。

    付京笙冷笑过后开口道。“我没想到他命这么大,保镖将他救出去后,我想过放弃,下次再寻找机会,但是我不甘心,我想试一试。”

    “那辆车上的钢管,也是动过了手脚,司机有十几年的驾龄,可是……仅仅又是差了一步,整根钢管贯穿了蒋远周的车子,却都没能要了他的命,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许情深的眼帘垂下去,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站在这了。

    “你跟蒋远周有深仇大恨?”警察问道。

    付京笙想了想,然后摇头。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赵家要他的命,三千万,我只负责做这个局。”付京笙说到这,整个身子往后靠,“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真正跟我联系的那个人,不是赵家,而是蒋远周自己吧?”付京笙所说的每句话都被记录了下来,可警方要的显然不仅仅是这些,“你做过这么多局,不可能一点记录都没有,付京笙,我们希望你能完全配合我们。”

    “我从来不记录,还有,很多做过的局我确实是忘了,能想起来的我肯定会交代。”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负隅顽抗吗?”

    “你们想让我说的,我都说了。”

    付京笙对面的警察用手在桌面上轻轻敲打几下,“付京笙,我们需要还公众一个真相,我们也知道你妹妹现在失踪了,你既然肯认罪,自然是好事,但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藏着掖着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了,只会害了别人。穆成钧的事情跟你也脱不了关系吧?”

    “他的事……”

    “详细说说吧。”

    付京笙面色有些严肃起来,他记得穆成钧这个人,却并不代表做局时的每个细节都能回忆出来。有些环节早就模糊了,付京笙单手撑着前额。“找我做局的,是辛家的人。”

    “然后呢?具体的步骤,一步都不能落。”

    付京笙说了一些,还有的却怎么都想不出来,对面的男人紧盯着他的脸,“穆家也盯着这个案子,你这几句话,恐怕不能让他们满意吧?”

    付京笙忽然倾向前,双手重重捶向桌面,“我说了,穆成钧抓了我妹妹,我现在要见我妹妹。”

    “如今我们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你身上,你说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下,只是至今还没你妹妹的消息。付京笙,既然肯认罪,有些事还是不要太执着的好。”

    付京笙心里也算是彻底清楚了。

    他目光迎上对面的人。“我认罪,我说。只希望你们得到了你们想要的之后,能帮我救出我妹妹,她是无辜的。”

    “这是自然。”

    付京笙眼帘往下压,然后抬头朝着许情深的方向看去,他并不知道外面站着人,他只知道有些事一旦公诸于世,所有人都会恨他,就连许情深都不会意外。

    许情深的手落到玻璃面上,一语不发,蒋远周垂首朝她盯看眼,她感觉到他的注视,一抬头,竟看到了蒋远周颈间的伤疤。

    付京笙收起视线,“所有的证据,都在我的电脑里面。”

    “电脑?”

    “对,就是被你们拿过来的笔记本。”

    “但我们的技术人员之前检测过,没有任何发现。”

    付京笙嘴角轻勾起抹弧度,“是,除了我以外,所有的人都找不到它们究竟被藏在了哪。”

    “别卖关子,快说。”

    “我的电脑里面,有一组我女儿的照片。”

    “然后呢?”

    “照片是以最简答的一二三四等数字命名的。”

    那些照片警方也都检查过,没有问题。“对。”

    “另一个文件夹内,有色卡,但只是简单的色卡而已,点进去什么都没有。”

    “是。”

    “照片里的一,对应色卡一的颜色,那是大红色,对吧?”

    警方并未将两者联系在一起过,付京笙调整下坐姿,继续说道。“我抽屉里的那些指甲油,也被你们带来了吧?”

    “是。”

    每一瓶都仔仔细细检查过,毫无收获。

    付京笙薄唇轻启,这才将最重要的信息吐露出来。“照片中的2,我记得对应色卡的颜色是橘红,橘红色的指甲油分深色和浅色,你们很难区别出来。2号对应的是深色橘红,指甲油的瓶底也有属于指甲油的色号,SY—201,这是密码。你们可以用它再去解锁我女儿的照片,每一张,都代表了一个局。”

    警察手里的笔掉在了桌上,“怪不得有那么多指甲油,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一点都不怕你们搜查到,指甲油的颜色相当接近,有些几乎是用肉眼分辨不出来的,一旦输错密码,文件会自动销毁。”

    “那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万一你故意要销毁掉那些文件呢?”

    付京笙靠坐在那,冷笑了下,“我认栽了,我不想用我妹妹去冒险,就算我死咬着不肯认罪,今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与其这样,还不如交代清楚,让我妹妹快点得救。”

    “好。”负责审讯的警察起身,快步走到门口,让人去将电脑和那些指甲油全部拿过来。许情深在外面看着,心里坚守的最后一点点东西似乎都在瓦解掉,付京笙认罪了,而且说话清晰,蒋远周遭遇的那些事他连一个细节都没错过,那还能说明什么呢?

    许情深冷静下来,目光直勾勾盯着前面。警方将那些东西都摆在桌上,打开了电脑,许情深看到那些指甲油被一瓶瓶排放的整整齐齐。

    她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他们按照付京笙所说的,很快将第一个文件解码。

    他没有说谎,也没有了说谎的必要。

    全部的文件解锁之后,付京笙着急说道,“我妹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希望你们能保护好她。还有……我的妻子和我女儿,她们全部都不知情。我希望警方可以替我瞒着她,只说我认罪了就好,我不想让她痛恨我。”

    “痛恨?难道你做的其它局里面,还牵扯进了她?”

    付京笙没有开口,靠了回去,警方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收拾起来。

    蒋远周抬起脚步,许情深也跟了上去。

    付京笙的嘴被撬开了,警方自然是开心不已,蒋远周却是心急如焚,他脚步走得飞快,甚至将老白和许情深都甩下了。

    “那些文件里面,有关于我小姨的吗?”

    警察将电脑放到办公桌上,“有。”

    许情深刚来到蒋远周身后,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她心头更加凉了。

    “刚才解码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警察点开其中一个文档,里面密密麻麻用文字记载着,他拉到下面,许情深看到了不少照片。有蒋随云的、蒋远周的、还有那个被蒋远周打过的董局、还有方晟……甚至还有蒋东霆、老白,以及许情深自己。

    许情深不寒而栗,警察指着那些照片说道,“他要做局,就要对蒋小姐身边的所有人都了解清楚。”

    蒋远周面色铁青,“给我看下文字。”

    方警官坐了下来,将文件拉回原位,付京笙记录的非常详细,具体到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的某个时段,他做过什么准备,都写的清清楚楚。

    而文件抬头的部分,写着关键人的名字,许情深。

    下面简短的一行字,就交代了蒋随云因何而死。

    许情深的目光也跟着落到上面,看见那一行清清楚楚写着,“拆散蒋远周、许情深,并让他们永无复合的可能性。”

    蒋远周直起身,视线定在那行小字上。是,就为了拆散他和许情深,所以……兜兜转转弄了那么大的一盘局,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永无复合四个字。

    蒋远周抬起手掌,顺着眼帘抹了把。这个答案一点都没有让他觉得意外,但是轻轻松松的这么一行小字,却害死了他的小姨,他实在接受不了。

    许情深杵在旁边,眼圈发红,鼻尖酸涩的难受,整个局里面,原来她是这样的角色。

    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让她远离这个男人吗?

    蒋远周往下盯看,看到委托人上面写着凌慎二字。

    其实这个迟到的真相,和蒋远周所调查出来的结果已经差不了多少了,他是怀疑凌家,但是就缺证据,蒋远周的视线落下去,看到了某一天的记录。

    要想做成这个局,董局也是关键人物,蒋远周的手指抬起,忽然指着那个地方。

    许情深顺着望去,看到上面清楚写着付京笙是如何安排人在酒店布置的。

    最最关键的一点,许情深看到付京笙写下的那行字,“她的手很好看,细长、白皙,我忍不住为她涂上红红的指甲。”

    许情深攥紧手掌,那一晚所有的诡异事件,都出自于付京笙,也是他将她弄得衣衫不整,让蒋远周一言不合就揍了那个董局。

    许情深摇着头,她不是不敢相信,而是觉得付京笙的心思居然这样深。每一个环节都是不能出错的,而他煞费苦心,为的居然就是激怒蒋远周,让他动手,好让董局这个人在不久的将来能够为他所有。

    这样的人,他得有多可怕?

    “显然,蒋小姐当初就是死于那批药物,而罪魁祸首就是凌慎和付京笙。”

    文字里头,没有提过凌时吟一个字,当初凌慎是以自己的名义找到了付京笙,他不想让凌时吟牵扯其中,所以只字未提起过这个妹妹。

    蒋远周咬紧牙关,然后开口问道,“关于许情深,还有别的吗?”

    “有些还未细看。”

    “在我小姨出事之前的文档,你翻翻看。”

    “好。”

    许情深觉得心里越来越不安,她想到了那时候的致幻药,还有方晟……

    一个个文档被打开,抬头部分快速地浏览过去。

    “找到了。”

    许情深强行将自己的神拉回来,蒋远周走近上前一步,方警官指着电脑屏幕说道,“委托人居然是万小姐。”

    “万毓宁?”

    “对。”

    蒋远周锁紧眉头,“万家那时候早就垮了,她哪来的钱去请付京笙?”

    “这上面也记录了,万鑫曾早前接触过付京笙,他后来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出事,提前将一笔钱打给了付京笙,让他答应替万毓宁做一件事。医院的致幻药是付京笙安排的,还有你们看……”方警官将文件拉下去,指着中间的地方。“方晟病重,万毓宁要求全部的医院都不得医治他,还有……”

    许情深听着这还有两字,她越发觉得心惊胆战,付京笙做的事,不止一件、两件,每一句‘还有’都在狠狠戳着许情深的心。

    她不敢听下去了,可是却又不得不听。

    “方晟被人注射毒品,也在这个局里面。”

    那些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许情深记得那么清楚,当初若不是蒋远周,后果会有多惨?

    “所以全部的全部,都是付京笙做的?”

    许情深摇摇欲坠,方晟被注射了毒品之后,加速了他病情的恶化,她呢,被重重陷害,最终搭上了蒋随云的命,然后被狼狈凄惨地赶出九龙苍,还有蒋远周的死里逃生,他至今还未愈合的伤口,还有……

    一件件一桩桩,像是织成了一张密布的网,将许情深给套了进去。

    她泪流满面,站在原地摇摇欲坠,双腿失去了支撑力,似乎随时都要跌倒。

    许情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惊呼声,“蒋先生。”

    她回不过神,沉浸在惊愕和悲伤之中难以自拔,她听到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好不容易抬起眼帘,她看到蒋远周正在快步出去,老白拉住了他的手臂,就连方警官都挡在了他的面前,“蒋先生,您冷静点!”

    他冷静不了,“你们也看到了,那些事全是他一手安排的,我要杀了他!”

    “蒋先生!”老白扬高音调,“这是警局,您冷静点。”

    蒋远周将他甩开,许情深看到了他的侧脸,他面色铁青,甚至有些狰狞,许情深多久未见他发过这样的火了?

    他推开了跟前的人,这就要冲去审讯室,四周传来吵闹的声音,许情深耳朵里嗡嗡作响,她忽然一下没站住,直接跌坐在地上。

    坐下去的时候撞到了旁边的椅子,她别的感觉没有,就觉得痛,痛得都快让她哭出来了。

    “蒋太太!”老白拦不住蒋远周,回头看到许情深跌坐在那里,他大喊了一声。

    蒋远周顺着老白的视线看去,看到许情深也没站起来,就坐在那不住地淌着眼泪,他心剧烈地疼痛起来。他慢慢恢复冷静,然后朝着许情深快步走去。

    来到她身旁后,蒋远周不由蹲下身,许情深的双手落在膝盖上,她在哭,只是没有声响,她闭着双眼,眼泪一串串往下掉。

    蒋远周伸出右手,手掌贴着许情深的颈后,他轻轻一用力,就将她按到自己怀里。

    她哭得两个肩膀都在颤抖,蒋远周揉了揉她的脑袋,半晌后,蒋远周生怕她坐在地上凉,伸手就将她抱了起来。

    许情深感觉到一空,忙挣扎了下,“放我下来。”

    “别说话。”

    他就这样抱着她走了出去,办公室内的人一一看着,老白则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许情深鼻子更加酸了,到了外面的走廊上,蒋远周在椅子上坐下来,他紧抱着许情深,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我,我没事。”许情深擦拭着眼泪,蒋远周见状,将她的手拨开,他用手掌在她眼睛上一下下擦拭着。

    可他越是这样,许情深就越想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蒋远周干脆用手捂住她的眼帘,“情深,说到底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别再去想了。”

    “你这样劝着我,那你自己呢,你能做到不想吗?”

    蒋远周脑袋凑过去,同她紧紧靠着,他的另一手抱在许情深的背后,他将她更用力地往自己怀里压。

    有些事,许情深是万万没有想过的,比如……

    比如付京笙原来那么早就认识她了。

    她心心念念着付京笙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了她,给了她一个栖身的地方,还给了她一个家。对那时候的许情深而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但是许情深怎么都没想到,她一切困难的开始,却也都源自于这个男人。

    是不是很讽刺,很好笑?

    蒋远周的脸贴紧了她,她哭得很凶,眼泪将他的脸都打湿了,但是蒋远周安慰不了她。

    走廊上,还有人快步经过,付京笙认罪了,这是最大的事,大家都在为这件事情忙碌着。许情深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这幅样子,她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蒋远周见状,将她的手拉下去,然后将她的脸按到自己怀里。

    他将她当成一个孩子似地抱在怀里,让她哭,许情深用手抓着他的衬衣,也没有再将他推开。

    老白陪在旁边,没有插嘴说一句话。

    许久之后,蒋远周的手臂都酸了,他维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他下巴枕在许情深的头顶。她动了下,然后抬起头,“放开我吧,我真的没事。”

    “要进去见见他吗?”

    再怎么样,许情深也肯定有很多话要问他吧?毕竟是一起生活了两年的人。

    她垂下了眼帘,“见他?说什么呢?”

    许情深紧接着摇了摇头,“我不要见。”

    蒋远周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好,不见。”

    “我跟他没话可说。”许情深想要起身,蒋远周却并没有松开她,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所谓的恩情全部都建立在伤害上。

    她在乎的人、爱的人,一个个死去、或者差点死去,而这些全都是付京笙所为,光是这一点,许情深就没法再去见付京笙的面了。

    蒋远周扶住她的肩膀,两人就这么坐着,老白的视线落下去,许情深和蒋远周,这两个人、这两个名字本来就是拴在一起的,只是中间被人蓄意拆开了。他们的每一步都走得艰辛无比,牺牲了最亲最爱的人,也最深地伤过彼此,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别人不想他们在一起,别人想要插入他们中间。

    “我想回去。”许情深擦拭掉脸上的眼泪,“房子应该马上就会被封了吧,我要回去收拾东西。”

    她一条腿落到地上,却被蒋远周拉了回去。

    他紧紧地抱着她不肯放,“许情深,房子被封,你要去哪?是跟我在一起吧?一定是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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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色难挡介绍:
刹车失灵了!
许情深的脚在刹车上踩了十几下,可黑色轿车仍旧如脱缰的野马般横冲直撞,她双手握紧方向盘,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物,前方信号灯显示红灯,她来不及打过方向盘,一辆奇瑞QQ就冲了过来。
剧烈的冲撞声撕开她的耳膜,安全气囊及时弹出,她能感觉到车子打了好几个圈,最后飞过路牙石,在粗壮的树干上撞停。
不知过去多久,她听到有人在拍打车门,许情深被人拽出驾驶室,额头传来剧烈的……美色难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美色难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美色难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