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架感言
《浮生鼎》今天就上架了。
在此作者要感谢从开始到现在每一个翻开过这本书的书友,更感谢一路上给我推荐票和打赏的书友们,正因为有你们我才能坚持下来,并继续将这个故事写完。
感谢书友“漠大叔”和“场均一条龙”最初的时候给的推荐票给我的鼓舞,感谢书友“20180216100323876”和书友“某只缇子”的打赏,感谢前期书友“古道晨风”的支持,感谢起点“奔跑的米虫”、“万喵来朝”、“沉睡的西北老狼”和书城“壶瓶2225”、“uni-梦中情咩”等等书友的大量推荐票,你们的每一张推荐票都是我写文的巨大动力。也要感谢书友“花畈郎”和书友“Windchaser”、书友“20180831113345835”在我恢复更新后给的推荐票,真的给了我莫大的鼓励。最后,要感谢好友“将离”和“沉默是金子会发光(缓缓归矣、尘埃落定)”的大力支持,谢谢你们愿意鼓励我,愿意陪我的书一路成长,爱你们。
对于扑街作者来说,每一个读者都异常亲切,每一个支持都弥足珍贵,真的非常感谢。
上架,对作者来说是一种肯定,也是一个考验,我知道有许多人到这里就会离开了(好吧,本来也没几个),所以我要絮絮叨叨先感谢曾经给我支持和鼓励的你们。当然,我还是希望你们都能留下的,但无论你们留下与否,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将故事写完写好,不辜负你们,亦不辜负自己。
其实殊月并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很容易受别人影响,上一本《神女离央》就是因为朋友说写得不好就放弃了。但这本书我会写完,不管后期有人说也好骂也好,我一定会写完。对我而言,《浮生鼎》是有特别意义的一本书。第一次接到站短、第一次签约、第一次有封面、第一次上架,惊喜激动,紧张担忧,到现在的释然,《浮生鼎》给了我很多,教会我很多,希望它也给喜欢此书的书友们带来了快乐。
说了这么多,回头一看,完全不知所云。可能是太激动太紧张了。
最后还是想厚颜说一句,亲爱的书友们,不管你们留不留下,能否给个首订?拜谢!
伊人殊月
2019.01.08
楔子(一)
昏暗的地牢里,烛火摇曳,明灭不定。
慕朝歌长睫微颤,轻轻合上双眼。
片刻之后,她睁开眼睛,清亮的眸子里透出一丝笑意。
然而,那笑意还未达眼底就又了无痕迹,取而代之的是足以焚天灭地的恨意。
她握紧双拳,轻微的动作却使体内的溃元散拼命向丹田扩散,同时,嘀嗒嘀嗒落入身下血池中的血液也滴滴答答流得更快,穿心而过的噬魂链发出轻微的响声,痛得神魂一颤。
三年零三百一十八天,她每日每夜忍受着溃元散带来的溃灵散功之苦,日日夜夜承受着蚀魂链带来的蚀骨噬魂之痛,时时刻刻感受着鲜血殆尽、生命流逝的绝望。
有多痛,有多绝望,就有多恨!
她发誓,只要有一丝机会,她都会让那些欺她害她的人悔不该当初。
现在,她要做的便是平心静气,不要气坏了自己,让亲者痛,仇者快。
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滔天恨意,平复好心情,她像往常一样开始默默感应体内微弱的七窍玲珑火,凭借自己与它之间所剩不多的感应牵引着它用不同的方式、不同的火量一遍一遍游走在四肢百骸间,试图吞噬体内的溃元散和噬魂之力,然后夺回自身对元力的控制权。
尽管她知道这是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没听说过谁能用内火吞噬掉传说中从神界来的溃元散。
但是别无他法,这是她脱离苦海的唯一希望,岂能轻易言弃?她相信,自己的七窍玲珑火是可以创造奇迹的。
抱着这一丝希望,她从被捕的第一天开始就一遍又一遍,像是不知疲倦似的做着这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努力。
今天,她牵引着七窍玲珑火像过去千百次那样慢慢游走时,忽然感觉那死死束缚着她元力的力量有了点点松动,极其细微的松动却让她差点喜极而泣。
万事开头难,有了一次成功经验的她引导着七窍玲珑火不断蚕食着体内的溃元散和噬魂之力,元力一点一点回归丹田,且速度还在不断加快。
想必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冲破桎梏,逃脱牢笼,得以恢复实力报仇雪恨。
“吱呀”,地牢的门发出刺耳的响声,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浅粉色襦裙的少女出现在她面前。
她仰起头细细打量着呈大字状悬在半空中面目全非、满身血污的慕朝歌,而后深深叹了口气,轻声问道:“你,还好么?”
慕朝歌一边继续自己的伟大事业,一边分出一丝注意力瞟了一眼来人。
鹅蛋脸,柳叶眉,樱桃小嘴,身形高挑,倒是挺养眼。
略过养眼不提,这还是个熟人,是个熟得化成灰她也认得出的熟人。
来人辞镜,这名字还是慕朝歌给起的。
当年,仙界举办千年一次的炼器大比,痴迷此道的慕朝歌不听师傅梓曦仙王的劝阻,甩掉明里暗里保护她的三十余个仙卫跑去凑热闹。
结果,作为资深路痴的她在半道上就彻底迷了路,摸到了妖兽众多的迷叠之森,从妖兽口中救下了年仅八岁的辞镜。
她将无家可归的辞镜带回了自己的逸云宫,教她识文习武,传她道法仙术。与她居同屋、食同桌、同榻而眠,情同姐妹。
为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与栽培之恩,辞镜认她为主,在她身边一呆就是九百多年。
辞镜和影卫辞颜就是她的左膀右臂,是她最为倚重的心腹之人。
可现在,辞镜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神情淡淡。
什么救命之恩,什么知遇之恩,什么姐妹之情,什么主仆之谊,竟是全然不顾了。
那母女俩到底给了她多大的好处啊?
慕朝歌只觉得心底发凉,喉头一紧呕出一口血来,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深深的无力之感蔓延四肢百骸,本该麻木的心再一次痛彻心扉。
良久,她惨淡一笑,确认般地道:“辞镜?竟是你?”
那个让我恨不能千刀万剐,抽魂炼魄的叛徒,竟是你!
引狼入室、姑息养奸、自取灭亡、害人害己,慕朝歌觉得自己的一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对不起……”
辞镜看着她面目全非的脸,眼中全是内疚和痛楚。
慕朝歌视若无睹,一副懒得搭理你的样子。
辞镜满面哀伤,泪盈于睫,“七公主,你就不想知道我来这里所为何事,不想知道我当初为何那么做吗?”
想想被血洗的逸云宫,想想被设计歼灭的月阙军,想想坠落糜螺旋渊的辞颜,慕朝歌深深理解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小人居然在被她害得悲惨至此的人面前装得楚楚可怜,难道这样就可以抵消她自己所做的一切了吗?
痴心妄想!
她犯下的错,就是当场自杀谢罪也不足以赎其万一!
辞镜自作主张地将慕朝歌的不予理会默认为想要她自己说出答案,于是非常善解人意的清清嗓子开口道:“七公主,我来这儿是……”
“停!本公主对于一个背主忘恩的玩意儿的心路历程不感兴趣。反正结果就那样了,至于过程,与我何干?”
“你若是来自杀谢罪的,那就赶紧动手。我虽不会原谅你,但也会敬你今日的敢作敢当。”
“你若是别有所图,那对不起,我是单纯了点儿,但不是单蠢,吃一堑,长一智也不会再上当了。所以,你不要白费口舌,毕竟于我而言你的声音并不那么动听。”
“你若是觉得你的新主子折磨我的耐心已尽,想要来尽一尽昔日情谊,为求你自己心安来送我最后一程,那不好意思,你我之间早就没什么情谊了。我要是能动,早就一剑劈了你,以消我心头之恨了。”
“所以,无论你想干嘛我都不想和你再有半丝半缕的关系。我慕朝歌与你辞镜,从今日起恩断义绝,誓不两立!现在你就带着你的虚情假意滚出我的视线,莫污了我的眼睛!”
这还是那个单纯天真,软弱善良的七公主吗?
辞镜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在她记忆里的七公主断不会说出这种狠辣果断、戳人心窝的话来。
以前别人欺她害她,她吃点亏,受点委屈也是不甚在意的。
不会以牙还牙,不会打小报告,甚至不会记仇。
就因为这样,她才一直被别人当成软蛋,认为她蠢。
可只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她不是蠢,是懒!
懒得理会,懒得勾心斗角,懒得浪费精力去计较,觉得区区小事,无伤大雅,也就无须挂怀。
这么豁达的一个人,竟也学会了疾言厉色。
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那里的人要七公主魂飞魄散、灰飞烟灭。自己若是继续跟着她,轻则身陨道消,重则魂飞魄散,永不超生。逸云宫和月阙军上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蝼蚁尚且偷生,她只不过是明哲保身,识时务为俊杰罢了,何错之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即使再来一次,她依然会选择保全自己,那里的人,她惹不起。
定定心神,她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给慕朝歌行了三拜九叩之礼,“七公主,今夜是百年难遇的双月争辉之夜,她们会在今日施展秘术,彻底夺取你的所有修为。你,最好心里有个底。辞镜告退!”
所谓的施展秘术夺取修为,是指找一个和中毒之人体质相当的人继承中毒者被溃元散慢慢散去的修为。
得到继承者功力大增,修为大涨不说,连中毒者的功法、独门秘法、神魂之力、体内异火,甚至与灵宠灵兽之间的契约都可以完整继承。
就因为溃元散有这种近乎完美的剥夺之法,才有价无市,万年难遇。更有传言说,它是来自神界的奇药。
慕朝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个继承者是自己的亲妹妹慕夕舞,而那个先是设计陷害自己,再是趁自己进阶时偷袭自己、给自己下毒的人就是她自出生以来就一心亲近讨好的亲娘墨夷萱。
她以为自己受的这些煎熬是因为君涯的提亲让慕夕舞嫉妒得发了狂,她们如此折磨她,是想看她生不如死。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散功、放血、噬魂,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施展秘术。
她闭上眼,也顾不上去管心里的痛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拼命加快七窍玲珑火吞噬的速度。
就算是无法逃出生天,她也不会让她们如愿以偿。
楔子(二)
辞镜离开不久,慕朝歌被带到了临雁山之巅。
月光倾城,微风浮动,山河壮阔尽收眼底。
要不是自己是来赴死的,她都要赞句“好个良辰美景”了。
慕夕舞见她有闲情逸致去赏景却不向自己求饶,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真真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以前她就是用这般乖巧平淡的样子,抢走了父亲的宠爱,抢走了圣女之位,抢走了师傅梓曦的夸赞,连那个清风明月般美好的君涯师兄也对她青眼有加。
她凭什么?
那些都是属于自己的,她凭什么要抢去?
慕夕舞越想越火大,用自己的飞花弄月鞭抬起慕朝歌早已看不出形状的下巴,鄙视的道:“啧啧,你的绝色倾城呢,你的惊才绝艳呢?如今成了这副鬼模样,你还担不担得起这名动天下四字,还担不担得起这第一美人之称?”
“你不是最会装模作样、媚惑他人么,现在这装聋作哑的是想怎地?指望别人来英雄救美?别做梦了,告诉你,这临雁山上上下下全是母后的人,甭管谁来,保管他有来无回!”
“你就安安心心死在这里吧,从今往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慕朝歌这个人了。父皇再疼你,师傅再偏心你,君涯师兄再爱你,天下人再仰慕你,我都不怕了。从今往后,你的一切都将变成我的,而你,就是个意图谋反的**,等着遗臭万年吧!哈哈哈……”
慕朝歌翻了个很是狰狞的白眼,“是么?你那么喜欢本公主的东西,那本公主赏你好了。师傅说了,人这东西啊,越是炫耀什么,说明她越缺什么。从前我还不知道,原来百宠千娇的点苍山九公主什么都缺啊,真可怜!”
“你!贱人!”啪,一道鞭影划过慕朝歌脸颊,灵力凝结而成的月白色细碎花朵间冒出一串血花。
慕朝歌冷眼看着,仿佛挨打的不是自己。
甚至,她看到慕夕舞气得铁青的脸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夕儿,不要胡闹!”墨夷萱甚至没有看慕朝歌一眼,转头望着半空的月亮,柔声问悄然而至的心腹,“一切都准备妥当没有?”
“启禀帝后,一切就绪。”
慕夕舞瘪瘪嘴,不情不愿的站到了墨夷萱身边。
慕朝歌看着面前母慈子孝的母女俩,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丝毫不觉,明明是一胞双生的人,为什么心会偏成这样?
午夜梦回之时,她会不会想起这个被利用得彻底的人也是亲生女儿?她们可会因为那些无辜枉死的人而良心难安?
察觉到慕朝歌的目光,墨夷萱这才看了一眼这个被自己利用干净后随手抛弃的女儿。
她莲步轻移,行至慕朝歌身前,慢慢开口道:“朝歌丫头,你也莫要怨恨为娘。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人要你魂飞魄散,我也是逼不得已。反正你也是要灰飞烟灭的,那些修为机缘与其白白浪费了,不如物尽其用,给了你妹妹,也算是功德一件。”
慕朝歌被“为娘”二字恶心得够呛,冷笑着道:“就怕不是功德,是助纣为虐。”
她潜意识里觉得墨夷萱口中的那人就是一个幌子,不过是为她自己的狠辣无情寻个由头罢了。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已是必死无疑,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是我的。包括你的圣女身份,哼!”紧跟着墨夷萱的慕夕舞怒不可遏。
圣女身份么?
慕朝歌抿唇轻笑,希望知道真相后的她不要又哭又闹、不依不挠。
“你笑什么?真是个疯子!”慕夕舞心底有些发毛。
墨夷萱皱了皱眉,也未多想。
慕朝歌不再多言,这母女俩离自己如此近,又被胜利冲昏了头,毫无防备,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她将七窍玲珑火全部集中至元力最多的丹田,点燃元力,准备自爆丹田。
墨夷萱忽然直勾勾盯着她,一边伸手拉住慕夕舞,一边冲慕朝歌咆哮,“臭丫头,你在做什么?”
那么强的能量波动,不被她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端看她舍不舍得这到嘴的肉了。
慕朝歌浅浅一笑,丹田里的元力被点燃后迅速膨胀挤压,瞬间就冲破了她身体束缚,强大的能量朝四面八方扩散。
“轰隆——”数百丈高的临雁山被这道强劲的力量自半山腰截断,拦腰倒下,掩埋了方圆千里之地。
整片大地狂风呼啸,飞沙走石,百鸟哀鸣,万兽奔逃,血染山河。
大火蔓延万里,火光之下,草木成灰,一片末日景象。
慕朝歌只觉得身体被粉碎,灵魂被撕裂,意识一点一点模糊,脑中轰鸣,四周都寂静一片,毫无声息。
恍惚中,她看见白光闪过,墨夷萱带着慕夕舞逃走;漫天漫野都是朝她狂奔而来的小狐狸挥舞着的雪白狐尾;临雁山山顶透出万道金光,一个淡淡鼎影若隐若现,竟也朝她飞来。
“小狐狸……”
低喃之声未落,只觉眼前光点尽散,黑暗袭来,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临雁山上空的云团之上出现两个泛着淡淡金光的人影,他们并肩立于云端,俯视着火光之中的临雁山。
“这次,她插翅难逃了吧?”声音似远似近,飘忽不定,竟是连男女都分辨不清。
另一人摸摸下巴,似是回话,又似自言自语道:“自爆?倒是个狠人。”
那声音与前一人一模一样,显然,二人是不想任何人知晓自己的身份。
“不狠怎么够格让上面抓狂,让我们花了整整数百万年时间来除草?”
“倒也是!”
“此番结局已定,任务也已完成,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话落,拱手一揖。
另一个影子回礼:“后会有期!”
两个人影同时回头看向临雁山,那里火光依旧,鸟兽正哀鸣着四散奔逃,慕朝歌的身体化为飞灰,魂魄也分崩离析四散开来。
确认此间事了,略一点头,周身光华渐渐黯淡,微风拂过,如萤火般散落天地间,再无迹可寻。
空中,两轮玄月争相辉映,洒落一地芳华。
第一章 取名桐儿
“小狐狸,小狐狸……”慕朝歌在半睡半醒之间徘徊了无数次,陪伴她的只有呼呼风声和无边黑暗,眼皮那么沉,再怎么努力地睁眼还是徒劳无功。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黑暗仿佛没有尽头,无处不在的恐慌萦绕心间,她好想放弃,就那么沉沉睡去,安宁的,静谧的。
可是,心中熊熊燃烧的仇恨,身边小狐狸熟悉的气息,又一次次将她从奔溃的边缘拽回来。
迷迷糊糊睁开眼,四周依旧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却异常温暖。
“小狐狸,你在吗?”
仿佛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回音。
这儿到底是哪儿呢?昏昏沉沉的脑袋,还有些发懵。
她想不明白,选择自爆的自己,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才对么?元神碎裂时撕心裂肺的痛,现在想起还忍不住打哆嗦。
急急凝神内视,却发现眼前依然漆黑一片,她愣了片刻,这才意识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要么是她的神念之力没有了,要么就是她现在只是魂体。
后者,大概更合理一些吧?她的身体在自曝时就已经被炸得粉碎,化为粉尘了。
思虑良久,她觉得自己灵魂未灭的最大可能就是小狐狸用了什么禁忌之术。
这只傻狐狸啊!
慕朝歌心窝发疼,小狐狸一定伤得很重,毕竟,这属于逆天之举。
“小狐狸——”
“小狐狸——”
“小狐狸你在吗?”
“小狐狸你吱一声啊?”
“小狐狸,你不要吓我啊。”
“小狐狸……”
呼喊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无人问津的慕朝歌慢慢恢复了理智,自己闹腾这么久,小狐狸若是在的话,早就提着毫无反抗之力的自己丢出去了。
小狐狸大概正在别处养伤或者有重要的事要做,否则绝不会丢下自己。
自我安慰一番后她决定安心修炼,毕竟除了自己的实力是实实在在的,其他的都是浮云一朵,她不能拖小狐狸后腿。
摸摸脸颊,捏捏胳膊,再捶捶双腿,居然是实体。
自己不是鬼?那,是真的伤得很重吧。
定下心来,她才发现这个地方真的是太小了,连转个身都成问题,好在还算安静舒适。
要避开墨夷萱的重重围杀找到这么个疗伤的地方,小狐狸一定花了无数的精力,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自己绝对不能辜负它的一番心意。
嗯,得好好恢复,然后杀回点苍山,报仇雪恨。
她闭上眼,贪婪的吸收着四周的灵气。
她感觉得到,自己正一天一天变强,甚至一天天长大。
可是,怎么会长大呢?真奇怪。
但是此时此刻,她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深究,找到小狐狸、恢复实力复仇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何况就算明知道有问题她还是会选择继续增强实力,探究个所以然出来也不会有任何意义,自然不必浪费宝贵的时间。
直到这一天,她发现自己再也没办法吸收到灵气,就好像这个地方的灵脉枯竭了一般。
更为严重的是,她感觉自己很难受,无法呼吸。
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很郁闷,好好的疗个伤也不让人安生,她到底是抢了老天爷的妻子还是挖了他祖坟啊?
竟然这么不待见她!
她在这个连身体都没办法伸展开的地方蜷缩着转了一圈,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泡在一种不知名的液体当中。
这液体清澈透明,就是它让她觉得这里舒适亲切,安全感十足。
她伸手戳了戳那层透明的薄膜,谁知竟轻而易举就破了,在破洞外透出点点光亮来。
去还是不去呢?
她还没考虑好,包裹着身体的液体已经带着她往亮光处滑去,同时,她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把自己往外推。
连个小洞穴都这么不待见她?
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难不成还有什么比在这里活活憋死更冤枉!
她开始配合着使劲往前面爬,爬着爬着忽然有一双大手托住了她的头,扶着她的肩把她往外拉。
咦?难道这世上真的还是好人比较多?自己这是获救了?
“是个女娃娃呢!”
一个女声响起,接着她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刚想道谢,女人惊恐的声音传来,“呀!她咋不哭哩?”
不待她吭声,一双大手啪啪啪在她屁股上拍了几下,“哭啊,咋不哭?这可怜的孩子呀……”
慕朝歌哭笑不得,虽然是有那么点儿痛,可她还不至于为这么点痛就哭吧?还有没有对仙王最起码的尊重和信任?
大婶,有病咱得治。
定一定神,她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许是久不视物的眼睛还不曾适应明亮的光线,她眼前之景皆有些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视物。因为视力模糊,只能看个大概轮廓,她连蒙带猜觉着屋内摆放了一桌一椅一个大木柜,此外,里侧的雕花大木床上还躺着个大汗淋漓的女子。
她当是闭着眼,脸上带有肉眼可见的憔悴,大滴大滴的眼泪和着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到枕着的软丝绣花枕上,润湿了一大片。
床脚的位置,有个装满水的木盆。
慕朝歌觉得十分费解,她到底是从哪里爬出来的?这是何处?自己的眼睛是怎样回事儿?这妇人是谁?这女子又是谁?
还有,为嘛这个妇人感觉上比自己大那么多?她是巨人族?那她的小狐狸又跑哪里去了呢?
“许大嫂,孩子给我看看吧!我可怜的孩子……”正百思不得其解间女子微弱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只见抱着她的妇人擦了擦眼泪,伸出抱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递向床上的女子。
一瞬间慕朝歌整个人都不好了,下意识的用手抓住妇人的衣襟。
看这架势,莫不是自己是从那女子肚子里爬出来的?
也就是说,自己重生了,变成了一个小奶娃?
这是中了幻术还是误入了幻阵?
慕朝歌觉得自己若是能死里逃生,那么重伤难愈休养至今比自己重生变奶娃这种事要靠谱得多。
正在她努力寻找破解之法时,妇人摸了摸她的小脸,笑道:“悦吟妹子,莫哭了,虚惊一场。小家伙好着呢!看,这小眼睛到处乱瞟哩!”
这触感,这声音,怎么跟真的一模一样?她终于开始相信这是真的,自己真的变成个小奶娃了……
女子欣喜异常,“真的?那她咋不哭呢?”
得了,这问题又绕回来了。
本仙王不想哭你管得着吗?
慕朝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两人讨论半天,不得要领,也就揭过不提了。
妇人乐呵呵的给母女俩收拾妥贴这才把她放在女子身边出去了。
女子支起右臂,斜倚着细细打量她,目光里是慕朝歌前世不曾享受过的疼惜和慈爱。
看了片刻,她笑起来,“呵呵,我墨悦吟的女儿就是好看!怎么这么好看呢?”
说着,伸手轻轻摸了摸慕朝歌的小脸,又捏捏她的鼻子,再亲亲小手,尤嫌不够,低头就夺走了慕朝歌前后两辈子的第一个吻。
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慕朝歌怒了,不耐烦的瘪瘪嘴,小手一挥打在了墨悦吟凑过来的脸上,一副“你好烦、你好讨厌、你快滚”的样子。
反正自己是小孩子,过分什么的,本宝宝不懂。
墨悦吟对自家女儿强大的怨念视若无睹,摇摇她的小手,柔声哄着:“宝贝儿,怎么不开心呢?莫不是害羞了?”
慕朝歌无语,特想爆一句,“害羞个屁,你可以闭嘴吗?”
可是一想到自己出生不足一个时辰,说话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动了动嘴唇,还是生生忍住了。
墨悦吟继续道:“宝贝儿,你不必害羞,我是你娘亲啊。娘亲亲亲你是无可厚非的,嗯,至于那些臭男人,绝对不可以让他们近你三尺之内哦。他们都是坏人……”
慕朝歌听到娘亲这两个字就浑身一颤,在她心里,娘亲等于洪水猛兽,是她避之不及的东西。
还有,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有点过早,这是什么人啊?
“咦?我好像忘了给你取名了。你娘亲我呢,是个非常厉害的医师,就是能治病救人、配药炼丹,妙手回春的那种。我叫墨悦吟,道号琉钰,人称玉手天医。你父亲……”
笑嘻嘻跟个孩子似的便宜娘亲忽然顿了顿,然后接着说:“你父亲叫慕容眀思,你以后遇上了绕道走就行了。我看这窗外新桐正绿,娘亲为你取名墨桐,如何?”
炼丹?道号?应该是修仙者,她心底暗忖。
至于父亲什么的,目前除了提升实力、手刃仇人外她都没什么兴趣。
墨悦吟低下头温柔的看着她,“墨桐,桐儿,喜欢你就笑一个好不好?”
墨桐么?
也行吧,说破天不就一个名字吗?
换一个名字,开启一段新的人生,等强大起来再去手刃仇人,为死去的兄弟姐妹们报仇雪恨。
君子报仇,十年百年,哪怕千年也不嫌晚。
从今往后,活着的只有墨桐,而慕朝歌,连同这个名字以及那些前尘往事,都将被深埋心底。
第二章 闭月湖之战(一)
三月的芳菲未尽,四月的芙阳花正盛,绿树青溪之间处处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春意盎然。
闭月湖中,一青竹小筏随波飘荡,竹筏上的墨桐双手枕在脑后,右脚微曲,嘴里衔着枝摇来晃去的狗尾巴草,一副安然闲适之态。
四五个青衣白袍的少年少女快步从岸边经过,其中一个扫了眼湖里随风飘荡的竹筏,抽了抽嘴角,退了回来,“哟!这不是那个药罐子么?”
前面几人一齐望向湖中,果然见那一身水蓝色长裙的女孩悠悠闲闲的躺在竹筏上游湖。那闲适,那惬意,真真让人羡慕得紧。
看看手上提着的海兽,瞅瞅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袍,满载而归的喜悦瞬间大打折扣。
在他们看来,这世上最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就是那种借着自己出身好,明明是废物,修炼资源却比其他人都多,一堆名师绕着他转,最终还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
这种人,浪费资源浪费师资,最重要的是他浪费的资源师资都是属于自己的,只要他不筑基不死,这种天大的浪费就会无限持续下去,祸害一代又一代的师弟师妹们。
这种人,是他们的公敌。
很不幸,墨桐在所有望海楼低阶弟子的心里就是这种存在。
仗着自己是七长老琉钰真人的女儿,仗着自己深得三长老闻辛真人的喜爱,明明是个五灵根的废柴却领着最多的资源,有着最优质的师父,还以体弱多病为借口从药房拿走诸多滋养身体、炼体强魄的名贵灵药。
人送外号——药罐子。
按说,如此优越的条件,就是光拿丹药堆,拿灵药补,几年下来也该是个炼气七八层的小修士了,稍微努力点儿的甚至可以进阶筑基期。
可是,十年,望海楼用丹药灵石整整养了她十年,她依旧在炼气三层晃荡,并且毫不知羞,毫无悔改。
这不,他们为了点修炼资源拼死拼活做师门任务的时候人家在这里悠悠闲闲的泛舟游湖。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墨桐对这些低阶弟子的集体鄙视和暗暗诅咒丝毫不知,此刻,她正头疼不已。
为何头疼?这可真是说来话长了。
用墨桐自己的话来说,她上辈子,不,是上上辈子定然残害了不计其数的无辜生灵,做尽了天怒人怨的坏事,遭了报应,前世今生都是为了还这些血债而来的,否则,她找不到别的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何活了两世用“倒霉”二字就可尽数概括。
她就是个霉运缠身之人,天底下就找不出一个比她更倒霉的人了。
不说被至亲残害,含恨而终;不说无故中毒,自小体弱多病;不说天赋欠佳,修炼受阻;不说无缘无故,多年来人见人恨;光是辛辛苦苦修炼一场,积下的那少得可怜的灵力还会平白消失就够她痛哭流涕,夜不能寐了。
也不是没努力,十年来,她和墨悦吟拜访了无数名医奇士,踏遍了长陵大陆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宗门,连灵气消失的原因都没发现,更别说解决办法了。
满怀希望的去,满心失望而归,这种折磨似乎永无尽头。
这样的自己,还修个什么仙,谈什么报仇雪恨啊?
墨桐很愁,愁得小小年纪就有青丝变白发之势了。
再一次一无所获的从长陵大陆排名第一的宗门青涯宗回来,她心中甚是烦闷,这才来闭月湖泛舟,希望舒缓一下心情,没想到居然会遇上这些扰人清静的家伙。
墨桐不爽,非常不爽,她不爽的时候最讨厌看到惹她不爽的人爽了。
于是,她懒洋洋的掏掏耳朵,又懒洋洋的嘀咕了句:“哪来的疯狗乱吠啊?真是晦气!”
声音不大,但绝对能让岸上之人听个清清楚楚。
先前说话的人名叫宋允之,是个资质上佳的内门弟子,哪里受得这浪费自己修炼资源的纨绔子弟的侮辱,顿时面红耳赤,恼羞成怒的道:“你,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声音清脆,语气平淡。
“我看你是欠打!”他将手中的水兽往同伴手中一塞,手中灵剑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的蓝光,“丸子,送我过去。”
一只粉色的大章鱼凭空出现,它身长丈许,几个两丈长的大触角摇摇摆摆,漆黑的大眼睛转了转,无视所有人用它特有的清脆童音唱着:“呜啦啦啦,章鱼小丸子到,小允子这儿哪儿啊……”
全场一片诡异的寂静。
“哈哈哈……这是哪来的小家伙啊?真是可爱,你是你主人派来搞笑的吗?算了,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就饶了你那个臭屁的主人吧。哈哈哈……”
墨桐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觉得这只灵兽蠢萌蠢萌的,甚是可爱,心情都舒爽了不少,决定大发慈悲就不跟那惹她不痛快的人一般计较了。
原本因为自己灵宠破坏氛围而想捂脸的宋允之听她这样一说,怒上加怒,一个区区炼气三层的废物居然敢跟他说“饶过他”,不打得她满地找牙他就不姓宋。
他脚踏粉嫩嫩的大章鱼,手执蓝幽幽的长剑,剑尖指向墨桐,“落月阁宋允之向师妹求教。”
墨桐双眼微眯,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宋允之,“这么说,我们同出一阁咯?”
望海楼作为长陵大陆上唯一的二流门派,内分望海阁、满月阁、玄月阁、碧月阁、落月阁五阁,每阁两位长老,掌管门中不同事务。
落月阁掌管的是门中丹药,两位长老分别是三长老聂鑫和七长老墨悦吟,他们私交甚好。按理说,作为落月阁弟子,无论是谁座下都不会与墨桐过不去,毕竟是自己人。
宋允之面色微红,梗着脖子道:“哼!休想与我攀交情,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看招!”
只见他右手连挥,三道蓝色水剑气势如虹的冲向墨桐,剑光过处,空气被挤得啪啪作响。
墨桐望着袭至眼前的三道剑光,脚尖一点,不慌不忙的飞退数丈,剑光将竹筏震得粉碎,六道水浪冲天而起。
“竟能将落月斩连施三次,不错不错,有点意思。”哗啦啦的水声之中墨桐轻描淡写的点评,颇有些指导后辈的架势,而后,她嫣然一笑,“便陪你玩玩。”
宋允之心中惊诧,炼气三层的人竟能凌空而立,还能轻而易举地躲过自己势在必得的落月三斩?他面色凝重起来。
岸上观战之人心中的惊讶并不比宋允之少,要知道,宋允之是他们中实力最强之人,刚刚那招如此惊人却未能建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要不是清清楚楚感觉到那摄人的气势,他们都要怀疑是不是落月阁为了给药罐子正名故意让宋允之放水了。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被她表现出来的实力惊呆了,居然没人反驳她点评宋允之的话。
宋允之见落月斩无法伤敌,立即改变战略,命令丸子近身攻击。
大章鱼驮着他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立在湖心的墨桐,才一碰面,宋允之的剑如疾风骤雨般袭来,一剑快过一剑,无数的剑影在湖面上切割出一道道水纹。
与此同时,大章鱼的无数触角纷纷出动,狂甩着朝她伸去,或拍或卷,试图将她打伤或是干脆卷进触角。
一人一兽配合得天衣无缝,剑影与触角形成一张大网将她重重困住的同时还完美的护住了自身,攻守兼备,让对手只能被动挨打却没有还手的余地。
第三章 闭月湖之战(二)
一个炼气期低阶修士战力强悍至斯,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难怪受不得这刺激。
他对上的若是别的炼气期弟子,哪怕是修为高他个一两阶的也是稳胜不输,可惜,他对上的是战斗经验丰富、功法上乘的转世仙王,哪怕她只有炼气三层的修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战胜之人。
毕竟使用身法、神识之类的可不需要多少灵力支持。
墨桐闭上眼,无数剑影和巨角清晰的浮现在脑中,她运起凌云涉波步,在剑影和巨角的空隙中穿梭来回,步伐轻盈,体态优美,衣袂飘飘间似是在水上翩然起舞。
宋允之眉头微皱,他没想到这传说中的废物竟强悍至此,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可对方完全是气定神闲,很明显犹有余力。
这一晃神的功夫,一道剑光斩向大章鱼胖胖的触角,大章鱼忙将触角往回撤了少许。
墨桐敏锐的五识立马捕捉到这一变化,素指轻弹,一根银针通过那小小的漏洞袭向宋允之死穴,宋允之不得不抽身回防,最强杀招天罗地网被破,飞舞的剑影化为点点流光慢慢消散。
墨桐双脚连踏数步瞬息间来到宋允之身前,一根翠绿色的玉笛抵在他眉心,此时,灵剑和银针相撞的清响未落,四散的流光还未完全消失。
墨桐满意地看着宋允之瞬间黯淡的眸光,收回玉笛,灿烂一笑,抬手一礼,道:“宋师兄,承让。”
让天才,尤其是那些自视甚高的天之骄子最恼火、最怒火攻心的是什么?
当然是输给自认为不如自己的人,并且对方还一脸大度的饶了他。
反正同门不能相残,就让他尝尝失败的滋味,尝尝跌落谷底的失落好了。
墨桐自觉干得十分漂亮。
完全不知道墨桐放他一马背后的真正用意的宋允之有些自惭形秽,若是她落在自己手上,光凭她占了低阶弟子无数便宜、抢了低阶弟子无数机会的事,她就免不了要受一顿皮肉之苦,再加上刚刚的愤怒,他觉得自己不扒下她一层皮才怪。
可是现在,自己成了手下败将,对方却谦和有礼的放过了自己,再想想自己当时嘴贱得罪人家才起的冲突,这一对比,自己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
眼见宋允之脸色越来越差,耳根越来越红,墨桐心满意足的转身看向闭月湖。
怎么今日的闭月湖如此美好,怎么看怎么美呢?
就在墨桐享受着收拾人后的快感之时,低低的交谈之声传来。
“你说,她真的只有炼气三层么?”
“怎么可能,你觉得炼气三层的废物打得过长陵大陆新秀榜排名前五十的宋允之师兄?她肯定是筑基期修为,只是修炼了什么厉害的功法掩饰了自己的修为。”
“也是,那么多丹药珍材吃下去,早该筑基了。”
“刚刚在湖面上站那么久可是连脚都没湿,这是炼气期该有的实力?”
“你们说她都筑基了为什么不说?还瞒着。”
“你傻啊,只要她一日不筑基宗门就得养着她,她就能霸着我们的资源,还有源源不断的珍贵灵药滋补身体,换谁谁舍得?”
“真是个贪得无厌的药罐子!哼!”
“也不怕丹药吃多了噎死。”
……
墨桐发誓她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自幼五识就优于常人,又刚好听到别人在谈论她,她才忍不住听了那么一丢丢。
可是,就算只听了那么一点也足够她怒不可遏了,她又没招谁没惹谁,凭什么在背地里编排自己?
她冷声质问:“你们刚刚说什么?谁霸占你们的修炼资源了?”
见识过她战力的人见势不妙拔腿就跑,有几个甚至边跑边摔,摔倒了立马爬起来继续跑,那样子,就像身后是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生怕慢了一步被抓住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笑话,不提她背后的大靠山三长老和七长老,光是她自身的强悍就够他们喝一壶了,不跑等着挨揍吗?再说,这背后论人长短的长舌妇行为委实有些不符合名门正派弟子的光辉形象,若是因此挨了一顿打,那脸都丢得没边了,搞不好就得被人笑话一辈子。
墨桐一把抓过还在道歉与不道歉之间纠结的宋允之,厉声质问:“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宋允之一愣,支支吾吾的道:“就是……就是……我有个师弟,姓陈,他在落月阁药房当差……”
宋允之抬头看了她一眼,墨桐用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他发现每次送到琉钰真人洞府的炼气期丹药、珍贵灵药都比别处多,很多时候师尊还要亲自去取药,我师尊,乃闻辛真人。刚开始他也没在意,可是有一次,他无意中听说那些丹药灵药都是给你用的,还说……”
“说什么?”
宋允之深吸一口气,道:“说那些丹药都是为门中低阶弟子炼制的,因为匀给了你,每个人每年的配给就减少了至少三颗。他听了很是气愤,又是个直肠子,就对同门抱怨了几句。没想到一传十,十传百,这事儿就成了门中弟子公开的秘密。但是我师弟他真不是故意坏你名声的。”
“这么说,那些话就是由此而来咯?”
宋允之点头,低声道:“师妹,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还请你大人大量原谅我的无礼。”
墨桐抬头望了眼南边,那里什么都没有,可是她总感觉有一道窥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让她脊背发凉。
她没理会他的道歉,“门中弟子都很讨厌我,就是因为这个?”
宋允之再次点头,“对师妹而言,三颗低级丹药可能什么都不是,但对门中大部分低阶弟子而言,一年三颗低级丹药能让他们节省至少三个月的修炼时间。你……”
“你师弟听谁说的?我的丹药多,灵药可以当饭吃,这事儿不假。可是这些东西都是我娘亲用宗门贡献跟宗门换取的,作为一个炼丹师,这些低级丹药我娘亲都不屑于去炼制,有什么好贪墨的?”
“这几年低阶弟子的丹药配给的确是减少了,可那是因为近年长陵大陆到凝华大陆的必经之地暮灵湾无缘无故出现了大量海兽,灵药运输难度加大,没了灵药来源,门中削减配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不止我望海楼,长陵大陆大多数宗门都是如此,不信的话你们大可以找人问问。”
宋允之一愣,耳根刚刚恢复的白皙很快又染上了薄红,讷讷道:“我相信你,可是我也不清楚是谁跟师弟说的。”
说完,转过头不敢再看墨桐的眼睛。
墨桐眨眨眼:“呵呵,宋师兄,你的演技太差劲了,你还是告诉我谁在背后捣鬼吧。”
宋允之沉默半晌,“是……是我……”
他的话未完,闭月湖忽然传来巨浪翻滚的声音,两人惊诧的望向湖中。
只见平日里平静无波的闭月湖上数根丈粗的水柱冲天而起,而后又迅速坠落湖面,闭月湖的湖水在水柱的强大冲击力之下翻涌着、沸腾着,轰隆隆的巨鸣之声震耳欲聋。
整个湖面巨浪滚滚,雪白的浪花似一朵朵绚丽盛开的纯白水莲在湖面绽放又瞬间凋零,凋零又立刻盛开,延绵不绝。
水柱拖着长长的尾巴似的浪花快速向他们所在之地涌来,水浪一浪接着一浪狠狠拍打着湖岸,其中五彩斑斓,却是被水柱波及的湖中鱼虾等各类生物。
第四章 闭月湖之战(三)
墨桐微微皱眉,心间有丝猜测一闪而过,可那念头消失得太快,欲去深究之时已再无头绪。
宋允之心下大惊,面上却是不显,冷静的捏碎了传讯玉符,一把抓过墨桐的手:“墨师妹,快走!这里危险。”
墨桐点头,顺手将宋允之塞进早已准备就绪的飞舟之内,飞舟似离弦之箭往望海楼飞去。
两人都是心中稍定,毕竟闭月湖也算是宗门内部,盏茶功夫就能到达安全区域,哪怕没有赶到,只要望海楼的人收到传讯玉符立刻就会有高阶修士过来,于他们而言,这点距离,一步之遥罢了。
宋允之刚想道谢,就见墨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虽不解,还是没再开口。
墨桐觉得心里发慌,直觉有什么危险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
她也顾不得身体能否承受了,强大的神识似一张大网向四周蔓延开来,方圆千里之地尽收眼底。
蓝天白云,高山流水,一丛又一丛的各色芙阳花层层叠叠铺展在绿树碧水间,如诗如画,安然宁静,除了巨浪滔天的闭月湖外一切如常。
她将神识集中到闭月湖,湖中水浪依旧在不停翻滚,鲜红的血点点渗出,在盛开的雪白浪花间若红梅点点,有种妖冶的美感。
神识一点点推进,往水下延伸,很快,她发现了罪魁祸首。
那是一只七阶海兽铁齿鲛鲨,流线型的光滑躯体长达十丈,一张大嘴长满数尺长的森森利齿,两只和体型极不相称的胸鳍微微扇动着,背部的背鳍和身侧一对非常漂亮的大型骨翅轻轻摇晃,巨大的尾鳍在湖底肆意狂甩,湖中生灵大多死于这条有力的尾鳍。
而那将闭月湖搅了个天翻地覆、声势浩大的水柱则是它头顶上两根寸许长的金色尖角喷出的。
似是感应到她的查探,铁齿鲛鲨目中露出一丝嘲笑,它是在说:小家伙,你逃不掉的。
那种势在必得令墨桐感觉心里发毛。
这只铁齿鲛鲨不简单,它不仅长着别的铁齿鲛鲨所没有的巨型骨翅和金角,竟然还拥有智慧和至少地妖的实力。
墨桐说铁齿鲛鲨是海兽,是因为望海楼位于海边,接触最多的便是海中妖兽,他们习惯将海中妖兽称之为海兽。
换言之,海兽其实也就是妖兽的一个分支。
妖兽分为一至九阶,它们在九阶前都是没有智慧的。虽然随着品阶的提高战力会攀升,但是只有修为达到九阶才可能产生智慧,这是铁律,除非机缘逆天,否则绝无例外。
九阶妖兽渡劫后就可化形为人,称之为妖,妖按修为分为地妖、真妖、天妖、冥妖、化麟,分别与修真者的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合体期、渡劫期的修为相对应。
这些基本常识但凡有点见识的炼气一层修士也能倒背如流,可是,现在突然跳出来一只七阶的有智慧并且有地妖的实力的变异妖兽,墨桐有些懵。
可数番查探之下,结论依然如初。
凭借自己堪比仙王的强大神念和前世近千年的修仙经验,墨桐自信绝非判断失误,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仅仅是弹指之间,墨桐收回神识,后背已然湿透,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滑落,发间眉梢挂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起来一般。
宋允之吓得不轻,一个个静心决不要钱似的往她身上丢。
墨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双颊绯红,低下头讷讷道:“我还以为师妹是害怕……”
墨桐哑然失笑,这个师兄怎么这么可爱呢,一言不合就脸红是个什么毛病。
“师兄,一会儿海兽来了你先跑,这只海兽的目标是我。”她随手捏了个净身决,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你先回家,我再逛逛。
宋允之只以为她是胡言乱语,含笑道:“陌师妹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一只七阶铁齿鲛鲨。”
宋允之无奈的摇摇头,说闭月湖的异象是只七阶海兽搞出来的,他可不信,有点经验的人都看得出那至少也是只地妖修为的海兽。
他温声细语的劝她莫要任性,只要师门收到玉符,随便一人都可以将其轻易拿下。
墨桐无意与他争执,点头称是,越发心神不宁起来。
飞舟自空中划过,留下一道道残影。
“陌师妹,你慢点,挺费灵石的。”眼见飞舟中的灵石因为速度越来越快而加快损耗,宋允之忍不住提醒到。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闭月湖中鲜血染就的湖水忽然凌空旋转,刹那间形成一个带着血腥味儿的淡红色漩涡。
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很快遮蔽了近千里之地,它生长着,浩浩荡荡的朝飞舟奔涌而来。
墨桐和宋允之拼命向飞舟中灌注灵力,飞舟再次提速前进。
可是这点速度在飞旋的漩涡面前根本不够看,仅仅一个呼吸,小小的飞舟消失在血色的漩涡之中。
“嘭——嘭——嘭……”一声比一声剧烈的碰撞之声中血色漩涡迅速缩小后撤,弹指间已重新融入湖水中。
片刻后,闭月湖彻底安静下来,微风拂过,湖畔的芙阳花花瓣纷纷扬扬洒落在水面上,打着旋儿飘向远处,岁月静好的模样,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唯有那微微泛着红的湖水以及湖面那层层叠叠、色彩斑斓的死鱼死虾无声的诉说着刚刚那场噩梦。
第五章 黑暗世界
墨桐觉得头晕目眩,两耳嗡嗡作响,浑身的骨头被拆开重组过一般,疼得要命。
下意识的神识一扫,却发现神识根本没办法离体。
唉!这就是强行动用强大神识的后果。
她抽了抽嘴角,呲牙咧嘴的摸索着坐起身。
四周很黑,也很静,她清浅的呼吸和痛得吸气的声音在黑暗中特别清晰,还有点渗人。
鼻端萦绕着阵阵恶臭,她捂着鼻子,屏住呼吸,坐在原地。
眼睛还未适应黑暗的环境,不可轻举妄动。
片刻之后,眼睛渐渐适应了周围的黑暗,阴冷潮湿、臭不可闻、凹凸不平、杂乱无章,这是墨桐对此处的第一印象。
粗粗看了一圈,确认这里除了脏、乱、差、黑、冷、湿和臭之外没有其他问题,她踉踉跄跄地朝臭味相对淡一些的方向行去。
走了半刻钟,一不留神踩到个滑不溜秋的东西,脚下一滑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身下是湿滑冰凉的触感,鼻间是浓郁刺鼻的腥臭,她也是欲哭无泪了。
霉运什么的,果然是如影随形呐!
她其实只想游个湖啊,到底招谁惹谁了啊!
倒霉的某人慢慢爬起身,开始打量害她跌倒的东西。
不能用神念,即使她的视力强于他人数十倍,也不过是辨别个大概方向,想看清难度极大。
浓浓的黑暗之中她只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巨大黑影匍匐在自己脚下,像是条巨大的凤尾鱼。
小心翼翼绕着这黑影转了一圈,勉强看清了它的头、鳞片、尾巴,再结合那湿滑的触感和腥臭味,她终于确定这就是条刚死没多久的海兽凤尾鱼。
可是它怎么会死在这里呢?怎么死了也没被别的海兽吃掉,保存得如此完整?
想不通,她干脆不想了,高高兴兴拆分凤尾鱼身上的材料,送上门的便宜不要白不要啊!
等她取出妖丹、剥下鱼皮、拆出鱼骨,忙得一身臭汗的后,却发现自己的储物用具根本打不开,不仅如此,灵力不能动用不说,那熟悉的灵力慢慢消失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在一个陌生的黑暗世界,没有神念,没有灵力,没水没食物没同伴,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她面色严肃起来,开始细细思索这前因后果。
首先,自己是被漩涡卷进这里的。
那么,卷进来干嘛呢?自然不是吓吓人,开个玩笑那么简单,谁都没那么多闲工夫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更何况还要搞出那么大动静,不惜得罪实力强劲的望海楼,若说没什么大图谋,任谁也不可能相信。
也就是说,背后之人绝对所图不小,而他真正的意图极可能就藏在这片黑暗世界里,这里其实是个危机四伏的地方。
其次,当时和自己一起被卷进来的宋允之并没有在身边。
他是否也在这黑暗中?这个,她得找找看。
最后,这里很黑,根本没有任何生存条件,神念无法离体,灵力不可动用,并且……她甩甩手,继续想,灵力在慢慢消失,时间越长,消失速度越快。
那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保存实力、找到宋允之、尽快离开。
打定主意后她迅速用鱼皮做了双靴子和一件极其简陋的宽袍,剩下的鱼皮,本着“宁可受累,不可浪费”的原则,打了个包袱背在背上,又扒拉出一根用着顺手、看起来也比较锋利的鱼刺拿在手上,这才继续前行。
她先在离自己大约方圆一里的范围内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宋允之的踪影。
既然找不到,她也就歇了那份心思,凭直觉朝着微微有些热感的方向行去。
倒不是她自私无情,只是此处并非久留之地,能找到宋允之自然最好,但是找不到,总不能为了一个猜测将自己置于险地,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离开这里。
一路上走走停停,她遇见了数以百计的各式妖兽尸体,都是刚刚死去不久、保存完好的状态。
越走,越诡异。
这里的一切都很不正常,自己对这又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做任何事都是全凭直觉,她觉得自己必须保证体力充沛才行。
可尚未辟谷的她肉体凡胎,不吃东西连活下去都做不到,更不要说保持体能了。
没水没食物,倒是海兽尸体遍地都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弄一大堆,万般无奈的她只好强忍恶心捏着鼻子喝又咸又腥的兽血充饥,补充体力。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背后之人的意图之一,她自嘲的笑笑。
大约十日后,她终于在视野尽头处发现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红光,仔细感应下,发现温度也有了极其细微的变化,很显然,那里别有洞天。
没有丝毫犹豫,她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与预料中的危险重重不同,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道巨大的赤红色“屏障”,似墙,又似山壁,表面平整光滑,泛着淡淡红光,那光芒极浅极淡,若不是这里黑得可怕,她注意力高度集中,想必也不会在远处就注意到这边。
素白的小手覆上去,手感细腻,有些烫,但并不会灼伤肌肤。
她不自觉的歪着脑袋上下打量起这似墙非墙的“屏障”。
左边是与眼前毫无二致的“屏障”,右边“屏障”的尽头处倒是有个弧形转角。低头一瞧,地面和这“屏障”竟然材质相似而且衔接毫无缝隙。仰起头,上面也是一样的“屏障”,有限的视力实在没办法看到更高处。
看不到更高处的她并没有就此离开,一股强烈的探知欲充斥在她的脑袋里,将碍手碍脚的大包袱丢在地上,狠狠地将手中的鱼刺插向“屏障”,“屏障”陷进去寸许又马上弹了回来,没有造成半点损伤。
她也没妄想如此轻易就打破“屏障”,见此,把鱼刺也丢掉,摸索着准备爬上去一探究竟,可惜那“屏障”直上直下,看上去绵软,踩着却又硬又滑,她一遍遍尝试,筋疲力尽瘫软在地也没能爬上去。
休息片刻后,她决定先找海兽尸体补充体力。
终究是不甘心就此放弃,又怕走了就再也找不到了,她干脆拖着被塞得满满的包袱朝右边的弧形转角处行去,准备边走边找海兽补充体力。
望山跑死马,望见的转角一样可以跑死人,她走了好久好久既没到达转角处,也没找到任何海兽尸体。
对此,她并没有感到失落失望,早在几天前她就发现海兽的数量越来越少,而实力却越来越强,这个规律随着她离“屏障”越近就越明显,因此,她断定这“屏障”之地必有什么危险,实力弱的海兽不敢过来,所以才没有尸体。
第六章 海星沉鱼
进到这个陌生的诡异世界,饶是她阅历丰富也是毫无头绪,说不慌那是假的,此刻,自己的猜测被证实,虽于自己的处境无甚益处,却也足够她心下微松了。
她叹了口气,抬脚准备离开“屏障”,去找只海兽饱腹。
就在此时,她发现脚下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抬脚一看,是只黑色的海星。这只海星呈五星状,只有巴掌大小,脏得看不出颜色,粗一看就是只黑海星。
她弯腰把它拿起来,打算好好研究下这小家伙是怎么跑到强者的区域来的。
下一刻,她眼角眉梢都爬上了笑意,这只海星它是只灵兽而非海兽,最重要的是它的身体是温热的,还有极其微弱的气息,也就是说,它还活着。
这是她醒来十几天以来遇见的除她自己以外的第一个有生命的东西,要不是担心这个脆弱的生命体承受不住自己有点过度的热情,她都要把它抱进怀里亲个够了。
小海星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彼时,墨桐正忙着将附近的海兽堆在一起,用来爬上“屏障”。
小海星睁着漆黑的大眼睛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墨桐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它:敢笑话我?信不信我吃了你?
对于她的眼神威胁,小海星选择了无视,笑呵呵的道:“难道你准备从这里爬上去?”
“你会说话啊?”墨桐直接忽视了它的问题以及它对自己的嘲笑。
小海星扭过头,一副你侮辱了我,不想搭理你的样子。
墨桐觉得自己救了一祖宗,得哄着惯着,谁让人家看起来好像知道点啥但又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主呢?
好歹你的命是我救的,就不能给个恩人的待遇?
答案显然是不能。
好说歹说祖宗海星终于原谅了她将自己和那些低贱的灵兽相提并论的“冒犯”,这还是看在她长得好看的份上才勉强原谅的。
第一次享受美貌带来的福利的墨桐表示,海星的世界果然不是人类能够理解的,面上却摆出一副原来如此,本人感激不尽的模样。
小海星对她的表现甚是满意,摆足了谱这才提点她,这样做是没用的,上面和这里一个样,自己曾经爬上去过。
墨桐眉头紧皱,低头思索片刻后靠着“屏障”坐下来,“小海星,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什么小海星,人家有名字,叫沉鱼!”小海星气鼓鼓的鼓着嘴。
“呃……难道你妹妹叫落雁?”
沉鱼绝倒,刚想开口,墨桐又发话了,“哎,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吧,不然闭月羞花也好,沉鱼落雁也罢,都会变成一抷黄土的。”
沉鱼想了想,道:“好吧,这个地方我也呆腻了,出去也好,出去也好。”
墨桐点头,示意她快说。
心想这海星怎么这么磨叽呢,真是手痒。
“大概半年前吧,那天我和我姐妹们在海里捉迷藏,我藏进了一朵血莲蕊里,我等啊等啊,等了好久,一直到深夜也没人来寻我,更没人通知我游戏结束。我感觉这很不正常,探头一看,我滴那个天啊!”沉鱼两眼发光,口水直流,一副痴呆模样。
简直没眼看呐!
墨桐不得不适时地打断她的花痴,“咳咳,然后呢?”
“然后我看到一个天仙下凡一样的美男子,眉清目朗,面如冠玉,宽袍玉带,贵气凌人,我从来遇见过这么美的人。他站在那儿,那儿的风景都会因为他的加入而光彩动人,仙气飘飘……”
她收回刚刚遇见她时的激动兴奋行么?这个花痴!
墨桐握紧双拳,努力压下心中想揍人的冲动,耐心引导,“其他的呢?有没有看见海兽之类的?”
沉鱼好似忽然回神了似的,激动地跳起来,啪就砸在了正低着头等着听答案的墨桐鼻子上。
墨桐将她一把攥进手里,捏了捏,想到留她还有那么点用,又松开。
鬼门关闯了一遭的沉鱼丝毫未发觉,继续激动的说:“哇!他不仅长得好看,打起架来更好看,把那个大山似的铁齿鲛鲨打得落花流水,狼狈奔逃,真是太美了!”
“你还是没说你是怎么来这鬼地方的啊。”墨桐语气转凉,“废话那么多干嘛,你我现在都出不去,想死不要拉上我。”
沉鱼有些委屈,人家明明是好好说的啊,干嘛那么凶,真是不可理喻。
她瘪瘪嘴,终于简明扼要的道:“我看见一个很好看的男人和一只很奇怪的铁齿鲛鲨在打架,然后海面忽然冲出几根巨大的水柱,它们形成一个漩涡,等我醒来就在这鬼地方了。”
“长着骨翅和金色尖角?”
沉鱼愣了愣才明白墨桐说的是那只奇怪的铁齿鲛鲨,果断的点头,“小美人儿,你见过那丑鲛鲨啊?”
墨桐轻轻嗯了一声,又问:“你在哪儿见到那条鲛鲨的?”
“芸柳岛附近啊。”沉鱼漫不经心的答。
墨桐听完却沉默了,这芸柳岛若是她知道的那个芸柳岛,这事儿就奇怪了。
那芸柳岛属于南海海域,而南海在凝华大陆西南方,长陵大陆在凝华大陆的东北方,芸柳岛和望海楼之间隔着整整一个大陆外加一个暮灵湾,怎么可能半年时间就从芸柳岛跑到望海楼?
除非它使用了远距离传送阵,可是,就修士和妖兽之间那势同水火的关系,让一只七阶妖兽使用自己的传送阵?别开玩笑了好吗?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皱眉问道:“南海那个芸柳岛?”
沉鱼点头。
这沉鱼来路不明,说话那么颠三倒四,说出口的结果又那么不靠谱,墨桐严重怀疑她是幕后之人派来的奸细。
可是有这么笨的奸细么?这疑点一个接一个。
沉鱼见她沉默着打量自己,调笑道:“怎么了,小美人儿?是不是觉得本公主美得让你羡慕嫉妒恨?”
墨桐看了看她黑漆漆的身子,抽了抽嘴角,真不知道这海星哪里来的自信。
她非常严肃的对沉鱼说:“我叫墨桐,你的救命恩人。”
沉鱼看起来又臭屁又花痴,可是不傻,人家这过河拆桥、携恩求报的意思表达得如此明了,她想不明白都难。
不就是一点谢礼吗?她……不,她父王有的是!
她立即很上道的道:“阿墨姐,您的大恩大德沉鱼没齿难忘,待我回去后一定让我父王好好酬谢你,稀世珍宝、奇丹妙药,任你挑选。”
墨桐忽然就想起了慕夕舞,同样千娇万宠,同样骄纵天真,同样自私自利,她都记不清自己到底砸进去多少稀世珍宝去补她戳破的天,陪了多少笑脸去了结她结下的梁子。
那么多年年岁岁,舍出去的财物,丢干净的脸面,培养出的却不是姐妹亲情,而是喂不饱的贪婪,化不开的嫉妒。
想起那些糟心事儿,墨桐脸就沉了下来。
沉鱼见她脸色不好,立马保证:“阿墨姐姐,姐姐,你放心,我一定说话算数,我父王最疼我了。他一定会好好答谢你的。”
如果说墨桐一开始只是随口一提,想看看这沉鱼是不是在胡说八道,现在对她就是纯粹的不喜了,吸血虫什么的,最讨厌了。
再加上沉鱼提到报恩,墨桐几乎立刻记起了辞镜,心里更不痛快。
她一把抓过沉鱼,也不嫌脏,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思虑片刻,慢悠悠的开口道:“我可不是你姐姐,我是坏蛋。你的命是我救的,自然就是我的了,我们签订主仆契约吧。”
这样多好,沉鱼既不用继续当吸血虫啃她老爹又不会背叛自己,简直就是两全其美嘛。
她用的是陈述句,沉鱼听出来了,她觉得抚在自己背上的手完全就是一只魔爪,拂过哪儿哪儿就开始发凉,她本能的缩了缩脖子,抗拒着不想答应。
主仆契约她是知道的,父王曾经一再的告诫她,万不可与人类签订主仆契约,一旦签下主仆契约,一生一世都会是主人的附庸。
只要主人想,仆从就必须从,没有秘密,没有尊严,从身体到思想都属于主人。
主死仆随,仆死主却不受任何影响,这是真正的不平等条约,是对灵兽最大的侮辱。
越想越怕,沉鱼哆嗦着提议:“要不,我们签订平等契约?我的血脉也很强大很高贵的……”
平等契约也是灵宠和人修契约的一种,但是相对于主仆契约而言,灵兽受到的限制就少得多,人和兽是平等的,灵兽有权利不答应主人的某些无理要求,而且灵兽死亡主人也会重伤,也有殒命之危。
无论是人是兽,平等契约一生只能签订一次,除非双方自愿,不可解除。所以对于平等契约的签订,任何人都会慎之又慎。
墨桐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呵呵,你是还没睡醒吧?”
跟这么个一捏就碎的海星签订一生中最重要的平等契约,那她拿什么和墨夷萱对抗,还怎么报仇啊,她脑子又没坏。
最终,沉鱼反抗失败,墨桐没花多大力气就签下了一只强大的灵仆。
当然,此时的墨桐并不知沉鱼她其实是个宝。
第七章 绝地逢生阵
墨桐确定沉鱼没撒谎后,就把她往旁边一丢,专心致志的处理起各种海兽来。
沉鱼一边伤心欲绝,一边悄悄观察墨桐的一举一动。
只见墨桐一边将海兽剥皮拆骨,一边挑挑捡捡把它们分成了五堆,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
其中水属性的最多,有四分之三左右,其次是土属性,再其后是木属性和金属性,火属性的几乎没有。
她想问墨桐在干嘛,可是一想到她那么无情的逼迫自己结主仆契约就恨恨的闭上了嘴。
墨桐可没错过她的心灵波动,朝她勾勾小指头,“过来!”
沉鱼不想过去,可是现在是人家的灵仆,她别无选择,只好慢腾腾的挪过去了。
墨桐看着这只巴掌大还黑漆漆的海星,一时间不知道该打发她做点啥才好,半晌,她挥挥手,“罢了,你还是去旁边呆着吧!”
沉鱼果然一声不吭默默挪了回去。
墨桐继续在那里挑挑捡捡。
沉鱼偷偷嘀咕着:也不知道那些兽皮兽骨有啥用,又带不走。
三天以后,墨桐终于找齐了五行属性的兽皮和兽骨,开始在上面刻画阵文,时不时还要炸上两块。
沉鱼年纪不大,性子单纯,不记仇,又正是好奇心重的年纪,加上没有实质的感受到主仆契约带来的负面作用,她的那些个怨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就忍不住了。
她磨磨蹭蹭的爬过去挨着墨桐的脚坐下,这才好奇的打量着她刻画完成的兽骨兽皮,“墨姐姐,你在干嘛?”
墨桐头都没抬,“刻阵法。”
这不废话么?
沉鱼腹诽,然后又厚脸皮的问:“刻来做什么?”
墨桐放下手中刻画完成的兽骨,做了个爆炸的动作,“当然是‘嘭’把这鬼地方给炸开。”
“这能行吗?”沉鱼表示怀疑。
墨桐瞪了她一眼,也懒得解释,又低头刻阵法去了。
倒不是她不确定,她对自己的阵法那是相当自信的,想当年在仙界的时候,她的阵法之道就是数一数二的,可谓是她敢称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可是,墨桐的懒,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像解释这样费力的事,她不愿意做,信奉事实胜于雄辩的她更喜欢的是做出成绩,用事实赏对方一个响亮的巴掌。
在她看来,敢质疑她炼的丹药的人她就赏他一颗自己炼的毒丹(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只会炼制毒丹这一事实的),敢质疑她的炼器术的人她就可以一息之内融了他的法宝,至于这种敢质疑她最擅长的阵法的人,她以前都是把人给困在九变七星阵里折磨个百八十年的。
这沉鱼么,现在也算她的兽了,就破例饶过她这一次。
沉鱼要是知道她的想法,可能早就吓得离这个魔头远远的了,哪里还敢往墨桐跟前凑?
她见墨桐不搭理自己,也没觉出什么不妥之处,探头探脑的看着墨桐将刻好阵文的兽皮和兽骨按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各挑出三块,然后就在那巨大的“屏障”跟前走来走去,也不知是在晃个啥。
墨桐在那“屏障”前找了许久,最终决定将这个新研究出来的自曝式阵法布在转角处,这样才能最大面积的攻击这个奇怪的“屏障”。
说干就干,墨桐将五行属性的兽骨兽皮按方位排好,想了想又在旁边摆了两个以增强它的威力。
做完这些,墨桐满意的点点头。
那日她听完沉鱼的话就猜测自己所处的是那海兽铁齿鲸鲨的一个随身空间或是类似的法宝内部,再加上那些海兽多是水属性,而火属性的几乎没有,进一步证明了这是铁齿鲸鲨存储粮食的地方。
这种东西虽然稀有,但并不是全无可能,那海兽如此独特,说不定就是因为遇见了什么大机缘呢。
她不贪图这机缘,但是她一定要出去,大仇未报怎么可以就这样当了一只海兽的储备粮?这也太憋屈,太对不起这贼老天让她重活一世的机缘了。
作为一个惊才绝艳的阵法大师,自然也是出色的炼器师,她很清楚,这空间法宝最忌讳的就是空间内部有巨大的灵力波动,足够的灵力波动甚至会导致空间破损崩溃。
若是以前,她只需要随随便便挥出一拳便足够破困而出了,可现在,连那可怜兮兮的炼气三层的灵力也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挥霍得差不多了,别说打破这空间,就是杀条凡间最普通的土狗也需耗费一番功夫才行了。
如此弱鸡的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自己最擅长的阵法,又想起那日自曝摧山焚天的破坏力,这就起了心思,研究出了这自曝式的阵法,她为这个阵法取名为“绝地逢生”。
她自己身陷绝地,自然是希望能逃出生天,这阵法可是她唯一的出路了,起个吉利的名字多好。
墨桐再次检查了绝地逢生阵,对沉鱼招招手,一人一海星退出了几里远这才停下。
“我们这是在干嘛?玩游戏?”沉鱼完全是一副孩子心态,还想着玩。
墨桐叹了口气,终究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罢了,能有什么坏心呢?
于是,她温声细语的告诉沉鱼她待会儿启动阵法后有一个呼吸的时间供她们逃走,到时候一定要跑快点儿,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沉鱼听完以后瞪着眼叫起来,“你这哪是什么绝地逢生,分明就是九死一生啊?”
“呵呵,有生不就可以了?你先走吧,我引爆它就顾不上你了。咱们后会有期啊!”墨桐道。
沉鱼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才不要一个人走,我俩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死了我又落得着什么好?”
墨桐想想也是,就把她塞衣袖里了。
随后,墨桐用自己仅剩的一点点灵力启动阵法后就迅速往后撤。
可惜,她算好了一切,独独忘了自己现在一丝灵力也无,连用凌云涉波步逃走的灵力都没有。
她只好迈开两腿飞快的往外跑。
兽皮兽骨和作为阵法能量源的一大堆海兽尸体在阵法启动的一瞬间被抽干灵气化为粉尘,“嘭、嘭、嘭——”三个阵法接连爆炸,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总算亮起了一束强光,照得整个空间一片惨白。
纷纷扬扬的尘土中密密麻麻的海兽尸体横七竖八的堆在各处,看起来就跟修罗场似的。
墨桐终究没跑过那霸道的自曝之力,在灵气的剧烈波动中失去了意识。
第八章 她是我媳妇儿
海面上,一只巨大的铁齿鲸鲨挥舞着两只漂亮的骨翅快速的前进着。
忽然,它挥舞着的骨翅像是枯萎了似的耷拉下来,有气无力的垂在身侧。
铁齿鲸鲨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瞪得圆圆的眼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它无措的原地转了一圈,眼里的迷茫渐渐变成了痛苦,“吱——”,它长长的哀嚎一声,巨大的脑袋嘭的一声炸裂开来,血肉染红了周围的海水。
片刻之后,一个透明的白色球体裹着个昏迷的女孩浮出水面,快速的向远处遁去。
铁齿蛟鲨巨大的尸体上紫光一闪,显出两个玄衣男子的身形来,一个背着手望着远去的白色遁光若有所思,另一个则是快速的检查起妖兽炸裂的伤口。
“公子,这妖兽脑袋是从内部炸裂的,但没发现任何异常。”
那被称作公子的人依然望着遁光消失的地方,默然不语。
检查伤口的男子没有等到答案,也不急,看了眼前方看不出任何不同的蓝色海水,“公子,要追么?”
那公子摆摆手,“寻,你先回去。”
话落,足尖轻点,如一缕轻烟般朝遁光消失的方向飞去。
叫做寻的男子利落的收起铁齿蛟鲨残破的尸体,朝另一个方向遁去。
……
墨桐一醒来就见一只雪白的大海星立在三步之外,两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倚在树上的玄衣男子。
那是个极美的男子,面如刀削,眉目如画,朱唇皓齿,浅色薄唇微微勾起,在高挺的鼻梁衬托下似是一朵含羞吐蕊的红蔷薇,透着股魅惑之感。
可是只要不盯着那张绝美的脸,那丝魅惑就荡然无存了。一身玄色华袍配上一头墨色长发,给人一种凌厉萧杀的感觉。
这是个集妖冶和冰冷于一身的怪人,鉴定完毕。
此刻,他正懒洋洋的倚在一株开满红色花朵的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身前的大海星。
“小家伙,你还有一柱香的时间考虑。”
大海星没有一丝被威胁的不快,咧开嘴笑得有些痴呆:“好美,好美,好美啊……”
男子完美无瑕的脸上出现一丝僵硬,冷冷开口,“闭嘴!让还是不让?”
大海星顿时打了个寒颤,这才收了那痴呆模样,艰难的将目光从那张美丽的脸上移开,转头看了眼重新闭上眼装晕的墨桐。
半晌,它叹了口气,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道:“哎,虽然你的确很美,但是,我家墨姐姐长得也不差,等她再长两年,说不定就超过你了。我沉鱼虽然爱美,却不是那种一见到美人就犯傻的人,墨姐姐她又不认识你,我也不认识你,你凭什么带走她?我不干。”
“呵呵,谁说她不认识我了?她是我媳妇儿。”玄衣男子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沉鱼将自己的两个拳头都塞进张得大大的嘴里,满脸的不可置信。
任凭墨桐再淡定也装不下去了,她一翻身就爬了起来,指着那男子的鼻子道:“苍晏,你脸呢?”
苍晏微微一笑,“媳妇儿,你果真对我念念不忘。我真高兴!”
墨桐:……
沉鱼颤颤巍巍的伸出两个胖胖的角,嘴里嘟囔着:“我的美人,我的美人被抢了,还被抢了俩。啊啊啊啊……”
“你媳妇儿来了?哪儿呢?哪呢?”墨桐决定装糊涂,蒙混过关。
“丫头,是你自己说我们再见之日,就是你以身相许之时的,你总不能赖账吧?”苍晏装委屈装得没有一丝压力。
墨桐眨巴眨巴眼,陷入了回忆之中。
第九章 救命恩人
墨桐出生的小村庄并不在长陵大陆,而是南海芸柳岛上一个叫渔阳村的小渔村,墨桐在那里生活了三年才随娘亲墨悦吟回到望海楼。
她和苍晏第一次相遇就在芸柳岛。
她记得那日阳光明媚,她装腻了什么都不懂的幼童,偷偷溜到渔阳村北边的一处森林里抓紫觅兽玩。
那片森林遍地猛兽,危机四伏,连村里经验最丰富、实力最强的猎人也不敢深入其中。
她之所以选择这地方,就是因为那儿近并且没有人,她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于是,她用石头在地上摆了个迷踪阵,准备将猛兽引到阵中,然后肆无忌惮的将它折腾个够,来出一口几年来郁结于胸的郁气。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好不容易把最大的一只紫觅兽引进阵中,想想紫觅兽鲜嫩肥美的肉,柔软漂亮的皮毛,她吞了吞口水。
估摸着那宝贝儿还差几步就到跟前了,她兴奋不已,从地上扒了两个石子儿握在手中,也不打算折磨这紫觅兽来发泄郁气了,直接让它一石毙命后剥皮吃肉好了。
就在她准备掷出手中石子儿时,紫光一闪,那狂奔而来的紫觅兽轰然倒地,尘土飞扬。
墨桐抹了把脸上的灰,就见大树后面转出个粉雕玉琢、白衣轻裘的漂亮小孩。
小孩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满她的沉默,指了指倒地不起的紫觅兽:“小丫头,我叫苍晏,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个鬼啊,这个坏事的家伙,我的兽肉,我的紫皮披风,全没了!
可是她不敢说啊,说她不怕那紫觅兽吗?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她只好无奈的咬牙忍了。
小苍晏见她还是不吭声,又提醒了一句:“小丫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不知道吗?”
墨桐眨眨眼,一脸的懵懂样,“是么?那谢谢你啊。”
小苍晏挑眉,“这就完了?”
墨桐睁着灵动的大眼睛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我……我不是说了谢谢的吗?”
“这可不够,救命之恩重于天,你一句谢谢肯定不够,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样子,也没什么大用,我吃亏一点,你以身相许吧!”小苍晏颇有些嫌弃的道。
墨桐瘪瘪嘴,想到自己过几天就会离开南海,去距离甚远的长陵大陆了,就含含糊糊的道:“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但是婚姻这种东西最是看缘分,若是今日一别我们还有缘再见,无论如何我都报此大恩好不好?”
小苍晏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好吧,下次见面你可不许耍赖哦!咱们击掌为誓!”
墨桐为了脱身想也不想的就伸出手和那只白胖胖的小手击了一掌。
这么些年过去了,墨桐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居然在此处又相遇,还真是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啊!
墨桐这么想着,脸上不免带了些情绪出来。
苍晏见了,笑嘻嘻的道:“看样子,媳妇儿你是记起来了。”
“记起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小丫头,我叫苍晏,你的救命恩人。”
不待墨桐反驳,沉鱼刷的跳起来,用控诉的眼神瞪着苍晏,“原来墨桐那句话是跟你学的啊!你长这么好看,怎么可以教坏小孩子?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会天打五雷轰的!”
墨桐捂脸,这是什么猪队友啊!还是她在报复自己和她签订主仆契约?
苍晏心情极好,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手下的树干,“原来我小媳妇儿叫墨桐啊!桐儿,桐儿……”
沉鱼缩了缩脖子,她好像又干了件蠢事啊!
第十章直觉
墨桐拍了拍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袍,决定快刀斩乱麻,“什么媳妇儿长媳妇儿短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还提它干嘛?在下墨桐,望海楼琉钰真人之女,敢问阁下是何方人士?”
“苍晏,你夫君。”很是干脆利落的回答。
墨桐扶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死咬着不放?
“苍晏道友,那时候小,不知道天高地厚,童言无忌,还请阁下海涵,莫要较真。”
“我是认真的。”
那么小的孩子就知道什么是以身相许了?你丫的恋童癖吧?墨桐腹诽。
“还请道友不要为难我一个弱女子,我娘亲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稀世珍宝、灵丹妙药,随你挑选。”墨桐说得一本正经。
沉鱼觉得这话好熟悉啊,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我选最宝贵的。”苍晏抿唇轻笑。
墨桐松了口气,连道:“你喜欢就好,你喜欢就好。”
“那我们走吧!”
“啊?你现在就要去拿?”
“你不就是你娘亲最宝贵的稀世珍宝?”
墨桐服气了,甘拜下风。
眼见她“兵败如山倒”,沉鱼往她身边凑了凑,低声道:“没事儿,待会儿我们直接跑路,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
墨桐对她使眼色,问她是真是假。
沉鱼眨眨眼,“你同意和我解除主仆契约就万无一失,不同意和我解除主仆契约我就可能因为伤心过度而力不从心……”
墨桐觉得这个世界真是恶意满满,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衡量片刻,她同意了沉鱼的要求。
心里有数后墨桐终于想起自己不知道是怎么稀里糊涂的来到这个地方,然后遇到这个讨厌的苍晏的。
沉鱼告诉她那黑漆漆的地方在阵法爆炸后就裂开了一道口子,灵力和神念也恢复了正常,墨桐晕过去以后她从她衣袖中爬出来裹着她逃出来,然后那个裂缝就消失了。
她出来以后见是大海,就慌不择路的选了个方向离开,半路遇见这浮岛就停了下来,没想到被苍晏尾随而来。
墨桐扫了眼苍晏,苍晏淡定的道:“近年来南海诸岛海兽情况有异,特来查探。尾随那铁齿鲛鲨至此,没想到能遇见小媳妇儿你,真是命中注定啊!”
墨桐瘪瘪嘴,也不与他争执,“苍晏道友,在下需换个衣裳。”
苍晏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墨桐便带着沉鱼绕到了这小浮岛的另一面。
见出了苍晏的视线,墨桐赶忙吩咐沉鱼依约带她走,沉鱼望了望对面:“你就不怕他偷看?修士的神识可比眼睛看得更清楚。”
墨桐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他不会!”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沉鱼把自己的身体放大,变成一张雪白的网。
墨桐边观察这网边随口道:“直觉。”
沉鱼无话可说,见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得意洋洋的道:“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漂亮,很厉害?有没有羡慕嫉妒恨?”
墨桐这次难得的没有反驳她,而是趁机打探道:“沉鱼,莫非你是海星中血统最高贵的千幻幽影?”
沉鱼将她的身子一卷,心道:本公主的血统比千幻幽影高贵多了,可是本公主凭什么告诉你啊!咱们有仇,咱们目前只是合作,各取所需而已。
“去哪儿?”
“不被苍晏抓住就行。”
“哈哈,小菜一碟!”
墨桐觉得自己受到了重击,心底血流不止,她到底为什么要蠢得答应解除契约,她明明有权利命令沉鱼。
一定是被苍晏的不要脸吓傻了,一定是!
相比于她的郁闷沉鱼明显是春风得意,眉开眼笑,非常愉悦的裹着她跃入清澈的碧蓝色海水中,眨眼间便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第十一章隔绝阵
墨桐和沉鱼走后不久,苍晏背着手踱到她们入水之地,久久不语。
不知何时出现的两个玄衣男子一左一右立在他身后,也是沉默不语。
只是他们一个面带轻笑,一个满脸严肃,让人猜不准他们主子到底是喜是怒。
“寻,我是不是吓到她了?”苍晏低低的声音响起。
“什么?”牧寻倒不是没听清,而是太惊讶以至于条件反射的问出声来。
要知道,他们家公子对谁都是冷冰冰的,连对他亲爹苍無也是爱搭不理的,何时问过别人什么感受。
现在居然就因为那女孩子偷偷溜走就反思自己,实在是太超出他的想象了。
苍晏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扫了他一眼,接着道:“枭,你说。”
牧枭比牧寻稳重得多,淡定的回答:“回公子,您这样子的确有些唐突了。”
苍晏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抖抖衣袖,自言自语的道:“罢了,本公子就迁就你这一回。”
转头对牧枭牧寻二人吩咐道:“枭,那边你继续盯着。寻,你去查一查那铁齿鲛鲨脑袋连通的空间是何处。有消息,密号联系。”
“是!”牧枭牧寻很快领命而去。
苍晏嘴角微微翘起,循着沉鱼留下的气息追了上去。
……
墨桐和沉鱼走了半天,也没见苍晏那家伙追过来,这才舒了口气。
这半日虽然一直在奔逃,可是该做的事她们都已经做完了。不仅愉快的解除了主仆契约,还打听清楚了此处的位置,正是与望海楼相隔甚远的南海海域。
墨桐有心去查这铁齿鲛鲨数月内就往返南海海域和长陵大陆的秘密,更想知道它脑袋连通的黑暗空间有何作用,是如何出现,如何运转。
只可惜她现在的修为太低,什么都做不了不说,还要被稍微有点实力的苍晏和沉鱼欺负,这调查什么的,也就只能空想了。
牧寻要是知道墨桐说他家公子只是稍微有点实力,而且用这点儿实力欺负她,他一定会揍得她哭爹喊娘,这实在是太胡说八道,太有损他家公子战神的鼎鼎威名了。
但是,只要墨桐不说,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墨桐想了想,既然都到这南海海域了,还是先在外历练一番再慢慢回望海楼好了,反正魂珠未碎,她娘亲就知道她还活着,也不会过于忧虑。
她拍拍沉鱼的背:“沉鱼,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送我到有修士的城池再回去成么?”
刚刚恢复自由身的沉鱼心情极好,很大度的答应了。
她们问完路就朝芸柳岛上最大的城池牧云城赶去。
绝地逢生的两人正谈天说地说得津津有味,一个巨大的海浪卷了过来,卷着二人一路向南边的深海之地漂流而去。
墨桐只觉得一朵朵泛着白沫的浪花,一层又一层,一波又一波的推着她向前漂动,无论怎么抵抗都没办法让自己停下来。
无力之感蔓延至四肢百骸,没有哪一刻,墨桐比现在更加嫌弃自己。
她太弱了,太弱了!
她好想变强,但是没机会了,进了深海那就是十死无生,因为那里是高级妖修的潜修之所,据说这千百年来误入其中者都死得很难看。
正当她绝望之时,忽然发现一个巨大的隔绝阵,这阵法在她眼中简直就是漏洞百出,眨眼间就可破除。
可是现在出现在这儿就有救命的作用了,她想也没想就侧身冲了进去。
双脚踩实的瞬间,墨桐眼前一亮,顿时精神百倍。
第十二章世外桃源
呈现在眼前的是满天满地炫目的紫,深的,浅的,浓的,淡的,明明只有一个颜色,却又像是有千百种颜色汇聚于此,生动鲜明,妍丽无双。
墨桐揉眼细看,这才发现那是一串串紫色的精致小花,它们挨挨挤挤的悬在头顶、身旁、脚边,目之所及皆是姿态不一、颜色各异的怒放着的烟萝紫藤萝花,淡淡的清香让人心神一畅。
真不知能开出这样多、这样美的花儿的那棵树是个什么样子。
这样想着,墨桐不由抬脚向前行去。
别人一步一莲花,她有种一步一串紫藤萝的感觉。
行了半柱香的时间,她终于看到了那颗遮天蔽日的烟萝紫藤萝。
主干极粗极高,足有小山大小,数十丈高。
旁枝缠缠绕绕,千姿百态,一样的粗大得不合常理。
最让墨桐惊讶的是这棵树上数目惊人的大大小小的树洞和木屋,有天然的,也有人为搭建或掏空的,林林总总加起来大概有上千之数。它们高高低低坐落于各主干旁枝,美丽雅致之感扑面而来。
墨桐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奇景,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里的大能隐修者。
就自己这小身板,还不够人家小指头一摁的。
阳光从藤枝叶蔓间倾泄下来,在地上形成一个个跳动的光斑。
墨桐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所过之处花叶皆避,给她让出了一条通道。
她继续惴惴不安的往前走,后来又尝试改变方向,这些烟萝紫藤萝都不曾阻拦。
墨桐觉得非常诧异,难不成这是一株修炼有成的烟萝紫藤萝的本体?
行了半个时辰,她离主干越来越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巨大的黑色树干上飘散着的浓到化为雾气的灵气。
一群身着紫色襦裙,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拦住了她的去路,将她团团围住。
“咦,这个姐姐我没见过啊!”
“我也没见过。”
“可是神树为何不攻击她呢?”
“就是!就是!”
……
她们叽叽喳喳讨论了半天,终于有人记起有个当事人可以盘问,她清了清嗓子:“喂!你叫什么?干什么的?要去哪儿?”
墨桐眨眨眼,“各位漂亮姑娘,在下墨桐,路过贵宝地,多有打扰,实在抱歉。”
“哎呀!你真不是我们村的啊?”小姑娘们都睁大了眼,直勾勾盯着墨桐。
“外面的人和我们也差不多啊,两个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其中一个小姑娘转了转漆黑的眼珠子,认认真真的将墨桐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打量了一遍。
“可是村长说了,外面的人可坏了,不能和他们说话!”另一个小姑娘拉了拉她试图去碰墨桐的手。
“那怎么办啊?”
“带我去见村长吧,小姑娘们。”
“你也是小姑娘呢,还叫我们小姑娘!”她们一边嬉笑一边簇拥着将墨桐往树干上最大的树洞里引。
墨桐默默跟着她们,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
这些小姑娘都在十至十三岁,可是人人都是筑基期修为。
十五岁前筑基之人在长陵大陆第一宗门青涯宗里也称得上是天才级人物了,可是在这里似乎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根本就是一种常态,不值一提。
可以想象,天才多得像大白菜似的村庄有多少高手,而这个掌管全村的村长又有多高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