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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起舞弄春秋     西游际txt下载     西游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60比丘伏妖

    那君王也不呵斥,毕竟在他看来,唐僧今日铁定是要为自己牺牲的。于是笑道:“朕得一疾,缠绵日久不愈。幸国丈赐得一方,药饵俱已完备,只少一味引子,特请长老求些药引。若得病愈,与长老修建祠堂,四时奉祭,永为传国之香火。”

    他哪里知道,假唐僧乃是孙猴子所变,根本就没个正形,闻他要求心肝,就道:“不瞒陛下说,心便有几个儿,不知要的什么色样。”那猴子并不认得国丈是妖,面对这一干凡夫,却存心戏耍。

    老鹿精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在旁指定道:“那和尚,要你的黑心。”

    假唐僧毫不犹豫,应了此事,当朝剐出些红心、白心、黄心、悭贪心、利名心、嫉妒心、计较心、好胜心、望高心、侮慢心、杀害心、狠毒心、恐怖心、谨慎心、邪妄心、无名隐暗之心、种种不善之心来,就是没有一个黑心。

    这昏君倒也识得不妙,眼前这家伙应不是一般人,怕是得罪不起,忙连这许多心也不要了,只教:“收了去,收了去!”

    那国丈乃是戏言黑心,毕竟一般人也只有一颗心而已,可国王叫收,不差兵士,那就是认栽示弱的表现。孙猴子是个得理不饶人的,立马现出本相,就对那昏君道:“陛下全无眼力!我和尚家都是一片好心,惟你这国丈是个黑心,好做药引。你不信,等我替你取他的出来看看。”

    国丈是不是妖精,到现在都还没有定论,可孙猴子显形的目的,就是强要解决此事。那国王瞅着自然是屈服了,唯有那始作俑者,就要拿他开刀。也是巧了,寿星老和孙猴子是有些交情的,老鹿认得他。

    我认得你,你却认不得我,认个栽示个弱,这事儿兴许就过去了。可这老鹿,身有旧疾,仿如那狮驼岭上的青狮一般,喜怒无常,心理素质极其糟糕,却就抽身,腾云就起。这不是直接露了底么,当时就被孙行者拦住,战了二十余合。

    老鹿本是南极老寿的一副脚力,本事并不强,活得久了,较为圆滑而已。可孙猴子的武艺委实不高,再者,那猴头并不认得这妖怪,心里没底。如此,没撒杀招的孙行者,只得望着那国丈虚晃一枪,身化寒光,皇院内带走了妖后。

    那猴头毕竟没底,筋斗云也不追,反而按落云头,找寻国主,汇合师父师弟们。

    殿上回转身份,有了团队,那猴头这时才问:“陛下可知那怪来自何方?等老孙去与你一并擒来,剪除后患。”此时知他是怪,那猴子也不再称国丈,从国王嘴里才知这怪居七十里南,柳林坡清华庄上。

    孙行者也不料那国丈真是个妖精,一番交谈,说了小儿之事,却叫:“八戒,跟我去来。”此番于前不一般,正如那猴头所言,乃是唐和尚发慈悲。而猪八戒在这件事上乃是同意的,是以闻言,也不似往常推脱。

    他只道:“谨依兄命。但只是腹中空虚,不好着力。”这倒是实话,更实在的是,猪八戒在地上看他孙猴子空中打斗,武艺较高的他,一眼就看出那怪的本事不高。

    国王传旨办斋,饱餐两人驾云去,那国王就此动心,毕竟后继无人,还得讨个法儿长生。他却不知,孙猴子与猪八戒找寻妖怪而起,南极寿星也尽在路上而来。那老鹿虽说本事不济,却也老滑,打斗时用的蟠龙拐,正是寿星之物,没这东西报信儿,小命难保。

    捉妖的两人来得虽快,可到了地方却找不着人,孙猴子拘唤土地一问,才知人家藏得忒好,竟在南岸九叉头一颗杨树根下,还需左转三转,右转三转,用两手齐扑树上,连叫三声开门,才现得清华洞府。

    找人费功夫,打架却不费功夫。孙悟空赶得老鹿出来,猪八戒在外等候,两人追击之间,才见寿星老头儿。寿星助力,自然轻易降服,看此原形,正是老鹿。说实话,以孙猴子和老人星的关系,寿星也不客气,捉了人就要走。

    可今日的孙悟空却不再是昨日的孙悟空,总算是知道了些人情世故,就道:“还有美人未获,不知是个什么怪物。还又要同到比丘城见那昏君,现相回旨也。”这本是好意,寿星一去,比丘国的信仰不就对他大有益处么。

    可寿星的层次虽然不高,但活久见,乃是知道功德对自己的提高没有多少的。寿星能活,哪里需要你这些东西,需要的不过是怎么渡得过量劫罢了。可惜,海外之地,缺少争竞之心,没什么人把量劫放在心上。

    幸好,人老成精,老人星也不好拂了孙悟空的面子,就道:“既这等说,我且宁耐。你与天蓬下洞擒捉那美人来,同去现相可也。”

    果然轻松打死了狐狸精,烧了清华庄,寿星牵着鹿,猪八戒拖着狐狸,一齐回到殿前。

    国王排宴谢恩,唐三藏和沙僧却不知事情的全貌,于是问道:“白鹿既是老寿星之物,如何得到此间为害?”一直以来,路上妖怪大小缘由,取经团都是知道的,就是当时不明白,事后也可以猜测得一二。

    可这一次,老寿星与那猴头交好,猪八戒也与之相熟,是以这俩货连问都没问。而取经团内,唯有唐僧和沙僧乃是饱含怜悯,真心西去。是以两人心里清楚,这一路多少的考验,却也从未有过这般草菅人命者。

    没错,狮驼国灭,毕竟不是仙佛安排,祭赛国死了两辈和尚,也不是谁人考验。可这比丘小儿一千一百一十一,却是实实在在可以算在寿星老头手上。五庄观寿星曾帮助过取经团,唐僧此问,实际上正如孙猴子不让他走,动的是交好之心。

    可这两个和尚犯了和孙猴子一样的错误,那就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

    寿星很是领情,可他总不能和这帮子人解释,五百年前曾代表东天示好如来,今儿个就不好再向弥勒示好的道理吧。只好笑道:“前者,东华帝君过我荒山,我留坐着棋,一局未终,这孽畜走了。及客去寻他不见,我因屈指询算,知他走在此处,特来寻他,正遇着孙大圣施威。若果来迟,此畜休矣。”

    老和尚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不懂得,对于神仙来讲,人类就是另一个物种。恰好吃饭在即,取经团本就很久没吃什么饱饭了,这才一顿宾客尽欢,免了寿星尴尬。

    也是巧了,取经团熟悉老人星,都没带什么眼色,可那国王长生之心不死,特别有眼色。寿星做了主席筵宴下来,那国王就近前跪拜寿星,求祛病延年之法。寿星笑道:“我因寻鹿,未带丹药。欲传你修养之方,你又筋衰神败,不能还丹。我这衣袖中,只有三个枣儿,是与东华帝君献茶的,我未曾吃,今送你罢。”

    他神仙口中火枣,恰如凡人嗑的瓜子儿一般,虽不珍贵,也是小有乐趣。那国王得此有福,能多活得几百年,猪八戒嘴馋,好久没吃过仙界之物,就叫道:“老寿,有火枣,送我几个吃吃。”

    可寿星根本就不是来叙旧的:“未曾带得。待改日我送你几斤。”长生对于神仙来讲却是不是什么大事,必究修的就是长生。老鹿的方子也是如此,毕竟几个火枣,怎么着也比一千多小儿来得简单。

361才过隐雾山,又逢黑松林

    仙的事情,人很难懂,正如猩猩难懂得人的事情。寿星走了,国王寿命也延长了,取经团把小儿通带回比丘国,却被一拥回城,家家开宴,如此盘桓,将有个月,才得离城。人众也不懂得唐和尚的焦急,正如蛟魔王完全看不懂这“灭法国”的规矩一样。

    没错,人对于仙来说,那就是猴子,可灭法国的国王,却是四处搜捕和尚,他眼中的和尚,难道就不是自己的子民么。不然,对于政权来说,和尚也是子民,可如果和尚太过于多的话,那就是硕鼠了。

    蛟魔王没有当过政,自然不懂政权需要的是稳定性,和尚本是提供这种稳定性的,但是当和尚的数量级真的达到成千上万以后,政权的稳定性还要怎么维持呢。不过,杀鸡儆猴也就是了,犯得着真个杀尽成千上万么。

    他兔死狐悲之心也不知从何而来,毕竟自己是妖,此国所杀者和尚。正好,这番儿就不需要自己再动手脚,蛟魔王干脆直走往西。

    天开后四万七千零三十八年,六六百五十一年,这一次和比丘国不一样,蛟魔王才自灭法国西行不久,就恰遇隐雾山上,正有一波妖怪。

    说实话,经过长期修养,蛟魔王刚攒了点儿法力,可这实力受损,远没有从一洞妖怪手中逃脱的把握。但这可是一路许久,少见的妖怪了,向西越来越人多,妖怪的数量却是急剧减少的。

    正自舍不得离开,却不想他洞中小妖巡逻而来。蛟魔王手段失了不少,头脑却是聪明,几分法力,恰恰可以施展个“天魔乱舞”。于是架设陷阱,活捉小妖一名,一番魔音入耳,蛟魔王把这小妖给洗了脑。

    蛟魔王所知不多,但是唐僧肉延寿长生的谎言必须要加载。至于消息何来,只好让这小妖自以为是从狮驼洞来的。想那狮驼洞被孙猴子杀个干净,哪里有小妖跑得过筋斗云,可蛟魔王连取经团过得过不得狮驼岭都不知,全然是防患于未然。

    比起一路上的妖怪,蛟魔王其实要多晓得许多,别的不说,就孙猴子五百年前被围剿,就比其他人来得详细。而此处离得天竺不远了,能在佛门大本营附近扎营安寨的妖怪,定是强力之人。倘若取经团能过得了狮驼岭,一二般的妖怪又哪里可能是对手……

    那小妖倒是回家普及唐僧肉功效去了,蛟魔王却哪里知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孙猴子这样吹牛皮的事情处处都是,佛门门前,也未必就是个大妖。

    西进就是天竺的势力范围,蛟魔王心中却是忐忑起来,毕竟到了人家地盘上,蛟魔王虽是猛龙,可却是个病秧子,哪里过得江。可向东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小心翼翼,隐迹藏形,潜进他佛门的势力范围之内。

    却说比丘国君臣黎庶,远送唐僧四众出城,可唐僧师徒到底在这比丘无缘无故耽搁了个月多。这般误事儿,老和尚心里不爽,玉帝也是心中不大安逸。也是巧,比丘国虽无甚比丘可言,可比丘般的影响力还是存在,念佛之人哪里会不听话,多下些羁绊让取经团延缓。

    玉帝也是难堪,对于君主政权,踏实颇具影响力的,可对于民众,玉帝的意见又有多重要呢?

    远过比丘,一路荒凉,多时未有如此凄惨,取经团可谓哀鸿,四粒沙再一次渐行渐远,散不出一把来。这不,高山峻岭下,三藏法师饿得遭不住,疑神疑鬼,惊问:“徒弟,前面高山,有路无路?是必小心!”

    这话看似在说山路,可取经团有路无路还不是要走,实际上;奥合适是在说自己又累又饿。累,就该歇息下,饿,就该找一找吃的。孙行者其实估计得是如此,可许久没有过如此后勤压力的他,惫懒了,不想动。

    于是激将般笑道:“师父这话,也不象个走长路的,却似个公子王孙,坐井观天之类。自古道:山不碍路,路自通山。何以言有路无路?”

    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九九六什么的,唐三藏就是一凡人,说道:’虽然是山不碍路,但恐险峻之间生怪物,密查深处出妖精。”

    猪八戒懂得幸苦,可现在的担子不在自己身上,早就不喜他人装腔,愣是不懂什么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似的,笑道:“放心,放心!这里来相近极乐不远,管取太平无事!”

    这话顿时让老和尚和沙僧无语,毕竟此前从来没怎么管过猪八戒的幸苦。眼看到了山脚,四人却越走越慢,下。那猴头不得不取出金箍棒,走上石崖,叫道:“师父,此间乃转山的路儿,忒好步。快来,快来!”

    唐长老省着口水,只得策马快步。但是沙僧就吃不住了,赶忙求助,教:“二哥,你把担子挑一肩儿。”这是沙僧为数不多的挑担体验,他哪里知道多了这么点儿东西,却能在越来越累,越来越饿的时候,越来越沉重啊。

    沙僧本是保持中立之人,又是远修万年之客,在兄弟论称的情况下,最没有地位的猪八戒只好接过担子再次挑上。可走得再快,肚子还是会饿,一时间老和尚看着高山感概起来。一则时间久,早已超过自家说的期限,二则肚饿伤悲,难捱岁月,免不得有点儿唏嘘。

    可那孙猴子最是不喜见此,就又激道:“师父,你常以思乡为念,全不似个出家人。放心且走,莫要多忧。古人云,欲求生富贵,须下死工夫。”

    唐三藏见他一点儿不务实,全然不顾实际,只道:“徒弟,虽然说得有理,但不知西天路还在哪里哩!”

    猪八戒重新挑了担子,再一次行走在最后一根稻草的边缘,就附和道:“师父,我佛如来舍不得那三藏经,知我们要取去,想是搬了;不然,如何只管不到?”

    这等抱怨之言,本是有原因可见的,但那沙僧卸了担子,重又不知道别人的幸苦,只道:“莫胡谈!只管跟着大哥走。只把工夫捱他,终须有个到之之日。”

    这般不实际,唐僧到了黑松林前,就不愿再进。可老和尚就算再善言辞,孙猴子却更暴力,直接就把他拉入了深林当中。奈何行经半日,未见出林之路,唐僧忍不得饥渴叫道:“徒弟,一向西来,无数的山林崎险,幸得此间清雅,一路太平。这林中奇花异卉,其实可人情意!我要在此坐坐,一则歇马,二则腹中饥了,你去哪里化些斋来我吃。”

    和前面不一样,此时已是明确告知,话虽说得漂亮,可老和尚的意思,却是不可拒绝。自孙猴子被观音亲送回来,三藏法师已是很久没如此严厉了,与众皆不搭话,毕竟都饿得狠了。

    眼看如此,孙行者只得去化斋,而他三个就在此等候。

    说实话,取经团很多问题在表面上看,都似劳动力的分配问题。可实际上到了深层次上分析,却都是后勤分配所引起的。这就好似干活儿分工配合时,往往没多大问题,可一旦涉及到了利益分配,往往就会闹矛盾。

    所谓求同存异,取经团一路那么多年,些许不同意见也难以解决,却从未曾深究过此。这不,才上青云,那孙猴子就看林中黑雾层层,刚好与老和尚祥光瑞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取经团三人,应声寻来,看到的却是一个女子,上半截使葛滕绑在树上,下半截还埋在土里……

362美女求救

    所谓腥风血雨,各不相一,吃素的和吃荤的,口气都不会一样。取经团素净人生,自然不可能和林中妖怪吃人相比。唯一的问题是,有的人认识这摊子上的猪肉是不是饲料养的,可有的人,就瘦肉精养的,他也认不出。

    老和尚肉眼凡胎,自然也是认不出她,用手指定那树上就叫:“八戒,解下那女菩萨来,救他一命。”也不怪老和尚叫人家女菩萨,毕竟但遇上女的,他都叫人菩萨,不过是年纪大的叫老菩萨而已。至于情景中的不合理之处,唐僧一向是先行善恶的。

    那猴头返云回来,正看猪八戒在解绳子,立马就上前,一把揪住人家耳朵,捽了一跌。和三藏法师不一样,孙猴子一向认的是对错,看到你往错误的方向走去,能不拉你一把么?这该怎么说,王莽时代的平均地权,行得通么?

    猪八戒爬起来就恨道:“师父教我救人,你怎么恃你有力,将我掼这一跌!”

    孙猴子还记得自己驾云去找后勤,乃是犯了众怒的,只得笑道:“兄弟,莫解他。他是个妖怪,弄喧儿,骗我们哩。”

    巧了,唐三藏也记得那猴子驾云去是被众怒所逼,就气不过喝道;“你这泼猴,又来胡说了!怎么这等一个女子,就认得他是个妖怪!”这事儿其实是人之常情,老和尚一贯所行,毕竟疑人偷斧,没有证据之事,那就是造谣啊。

    可那猴头的根据是什么呢?却是:“师父原来不知。这都是老孙干过的买卖,想人肉吃的法儿。你哪里认得!”这才两句话,他又忘了自己驾云而去,是因为众怒难犯了。

    猪八戒一向是撑唐僧的,就变着法儿骂道:“师父,莫信这弼马温哄你!这女子乃是此间人家。我们东土远来,不与相较,又不是亲眷,如何说他是妖精!他打发我们丢了前去,他却翻筋斗,弄神法转来和他干巧事儿,倒踏门也!”

    这话其实重了,孙猴子何曾有过倒插门之事?可这话本就是羞辱那猴头的,因为孙行者就爱拿那倒插门之事打趣猪八戒。人说当着和尚骂秃子,以人家短处开玩笑,这不是早晚要遭报应。

    老和尚情知这是猪八戒闹别扭,故意找茬,倒也没有顺势而为。那猴子知觉了,却也从来不怕得罪人,反就将此话喝道:“夯货!莫乱谈!我老孙一向西来,那里有甚惫浬处?似你这个重色轻生,见利忘义的馕糟,不识好歹,替人家哄了招女婿,绑在树上哩!”

    这话不单是高老庄之事,四圣试禅心之事也给弄了来揭短儿。

    三藏法师对他俩的争吵没有办法,可孙猴子的话语权始终比猪八戒的话语权重,只劝道:“也罢,也罢。八戒啊,你师兄常时也看得不差,既这等说,不要管他,我们去罢。”这便是现实的无奈,偏让善心低了头,从此后,连唐僧做善事儿都得要掂量掂量了,何况乎……

    正将要走,却听那等待搭救的女子叫道:“师父啊,你放着活人的性命还不救,昧心拜佛取何经?”是啊,救不救人,本不是因为这人该不该救,而是因为“你是医生”。医生有选择病人的权力的么?

    确实,那女子正是此间等待唐僧的妖怪,听了蛟魔王话语,就是想拿唐僧配合,成太乙金仙的。确实,这妖本就是佛门脱逃,唐僧又是佛门金蝉,可不该往金仙一方走么。谁又料得孙猴子话语权如此之大,番番儿让他散言碎语带了过去。

    唐僧懂得这事儿,善恶在于自己,不在于正不正确。正如世间之发展,做人的上限会越来越高,可下限却会越来越低。正不正确,那是在秀下限,走的是法律允许的范围。而善不善良,追求的是做人的上限,属于道德的自我救赎。

    也因此,闻得此言,老和尚即勒马不走,忍不住停下叫:“悟空,去救那女子下来罢。”

    孙猴子刚行使了话语权,屁股还没捂热呢,怎么可能就此放手。于是假装不明所以,只道:“师父走路,怎么又想起他来了?”唐僧就说人家在叫唤,此意者,其实不忍。

    那猴头也是猴精,立马就问:“八戒,你听见么?”

    要不说唐僧不适合做领导呢,你这刚说出去的话,立马打脸,也太快了点儿。要不说猪八戒聪明呢,反正限制不了孙猴子了,干脆也不支持老和尚了先,装腔道:“耳大遮住了,不曾听见。”少吃亏,把那猴头捧上一捧再说吧。

    那猴头又问:“沙僧,你听见么?”

    沙僧要的是西去,哪里会理会这些,就道:“我挑担前走,不曾在心,也不曾听见。”

    孙猴子闻言,顿时得意道:“老孙也不曾听见。师父,他叫什么?偏你听见。”你这般却不是把老和尚架空了么?

    唐僧心下一想,糟糕了,我这师父还是师父么?忙道:“他叫得有理。说道:‘活人性命还不救,昧心拜佛取何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快去救他下来,强似取经拜佛。”这话面上好看,可威胁大,不意是在说,若是不救,干脆不去取经拜佛了。

    孙行者也不再是以前的猴子性子,完全明白这是老和尚在以罢工相逼,只得无奈笑道:“师父要善将起来,就没药医。你想你离了东土,一路西来,却也过了几重山场,遇着许多妖怪,常把你拿将进洞,老孙来救你,使铁棒,常打死千千万万。今日一个妖精的性命,舍不得,要去救他?”

    那猴头这话还是在指责老和尚的对错,可问题是,唐僧论的是善恶,只道:“徒弟呀,古人云: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还去救他救罢。”

    那猴子眼见劝不动,也不愿动弹,做无声抗议。

    唐僧只得叫猪八戒帮忙,用钯筑出下半截身子,这才救出了人。可也免不得孙猴子冷眼旁观,冷笑不止。唐僧本就不满,开口就骂问,那猴子话语权渐重,番番儿顶嘴。

    也幸得五百年监狱生活,孙悟空以法压,用情逼,使言迫,如此使得老和尚上不得鞍,猪八戒空牵着马,沙僧再挑了回担,取经团慢步缓行,孙猴子把那妖怪盯看。

    幸好,只不上二三十里,天色将晚,就见一座寺院。唐僧的三个徒弟都不是正常人,难免人与庙内之人一番啰嗦,这才住了进去。

    镇海禅林寺,因山中多有妖邪强寇,寺内僧人软弱,庙宇分了前后。前边破房都舍与强人安歇,另有寺院,却混在此后。那胆色,未经天晚,早关了门户,可以说是一堆子窝囊喇叭。但只斋饭过后,他院主不得不为这里唯一的女子考虑,问了起来。

    说实话,庙子里哪里是女子安歇之所,可老和尚三个徒弟那是看起来就不好惹,无奈之下,只得请去天王殿安歇。而唐和尚这做法,也好似哗众放生者,不明所以,偏把淡水鱼放进海里。

    确实,美女放进汉子窝,这哪儿能得好。可猎人未必不是猎物,谁又能知道,这女子才是猫进了耗子窝呢?孙悟空……

    没错,孙行者数次想要收取功绩,却偏偏次次失利。今朝不想惹事儿了,老和尚却偏偏犯太岁,做这么个善事。问题也在于此,众人皆醉他独醒,那就没法逆大势而行。是以孙悟空知道归知道,但是在没有证据之前,妄动无益。

363再生降妖之心

    想当时老和尚强行要救人,孙行者也未必没有要找点儿功绩的意思。是以那女子住进天王殿,孙行者也一言不发。不过,此地人员聚集,该是取经团与那女子分手之地,难道这份儿功绩,孙猴子又不得不放弃咯?

    一夜过后,清晨而起,老和尚却还贪睡未醒。这却怪了,作为一个以道德标准要求自己的人,怎么能起不来床。孙行者其实心里清楚,近前喊叫问询,却只见老和尚呻吟道:“我怎么这般头悬眼胀,浑身皮骨皆疼?”

    猪八戒听说,伸手去摸摸,身上有些发热,却笑道:“我晓得了。这是昨晚见没钱的饭,多吃了几碗,倒沁着头睡,伤食了。”这般玩笑,其实是因为老和尚没什么大事儿。至于伤食,这暗地里说的不是唐僧,而是意有所指,路上吃不上饭,昨儿个猪八戒也没能吃饱。

    孙行者本该明白猪八戒的话外音,可老和尚感冒,实际上就是孙猴子做的手脚。心中虚,气势就要高,这才叫虚张声势,于是喝道:“胡说!等我问师父,端的何如。”

    三藏法师独身那么久,还是有点儿感觉的,说道:“我半夜之间,起来解手,不曾戴得帽子,想是风吹了。”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小感冒,或者是风寒,关键这是他自己的错……

    老和尚无奈,最怕是误事。那猴子做了亏心事,却也很是惭愧,少见的关心道:“师父说那里话!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等与你做徒弟,就是儿子一般。养儿不用阿金溺银,只是见景生情便好。你既身子不快,说什么误了行程,便宁耐几日,何妨!”

    唐和尚这一病,就是三天,耽误了不少时间。今日状态不错,回头想想,却觉得有点儿想不通。也难免,毕竟老和尚是吃过人参果的,一路心理上虽不过关,但是身体条件还是过关的。再想想猪八戒的话言,伤食了?那才是笑话。

    想不通,老和尚欠身起来就叫道:“悟空,这两日病体沉疴,不曾问得你,那个脱命的女菩萨,可曾有人送些饭与他吃?”这话其实是试探,毕竟取经团是要走路的,美女送到此处,还能继续拉什么关系。

    孙行者却笑道:“你管她怎的,且顾了自家的病着。”

    此话一出,三藏法师无端多了一些猜测。确实,这可不符合孙猴子的人设,既然那猴头疑之是妖,又怎么能不管她?再回头看自己的病,来的十分蹊跷……于是老和尚就要纸笔修书,让孙猴子往送东土太宗皇帝一趟。

    孙行者已是莫名其妙,疑惑道:“这个容易,我老孙别事无能,若说送书,人间第一。你把书收拾停当取与我,我一筋斗送到长安,递与唐王,再一筋斗转将回来,你的笔砚还不干哩。但只是你寄书怎的?且把书意念念我听。念了再写不迟。”

    这意思很明显,孙悟空并不放心唐三藏,也怕他写些不利于自己的言语。但此言既出,老和尚也是更加不信任孙猴子了,说不定这病症就是孙猴子下的手。果然,三藏法师吃不住这般猜测,就滴泪言自己即将病死,让李世民别再做无用功。

    这话说得隐蔽,孙行者听了却忍不住呵呵大笑道:“师父,你忒不济,略有些些病儿,就起这个意念。你若是病重,要死要活,只消问我。我老孙自有个本事。问道:‘哪个阎王敢起心?哪个判官敢出票?哪个鬼使来勾取?’若恼了我,我拿出那大闹天宫之性子,又一路棍,打入幽冥,捉住十代阎王,一个个抽了他的筋,还不饶他哩!”

    三藏法师闻言,还是高兴的,至少孙猴子没有杀自己的心。可这对自己动手是为何?顺口又劝道:“徒弟呀,我病重了,切莫说这大话。”

    说实话,这番儿谈话在猪八戒看来是非常诡异的。可仔细想想,老和尚却从来就没有生过病,就是在后勤上,唐僧也只比不得那猴头而已。也就是说,他两个闹了矛盾,老和尚生了疑心。不过,猪八戒是撑唐僧的,只上前道:“师兄,师父说不好,你只管说好!十分不尴尬。我们趁早商量,先卖了马,典了行囊,买棺木送终散火。”

    这话虽然还是在同意老和尚的说法,可实际上纯属实在吸引火力。果然那孙行者就回了猪八戒道:“呆子又胡说了!”可这并不足以解惑,孙悟空只得又说:“你不知道。师父是我佛如来第二个徒弟,原叫做金蝉长老,只因他轻慢佛法,该有这场大难。”

    这解释是那猴头临时来意,怎么唬得住人。猪八戒就问了:“哥啊,师父既是轻慢佛法,贬回东土,在是非海内,口舌场中,托化做人身,发愿往西天拜佛求经,遇妖精就捆,逢魔头就吊。受诸苦恼,也够了,怎么又叫他害病?”

    孙行者心说,你一万个为什么啊!却还得强行解释道:“你那里晓得,老师父不曾听佛讲法,打了一个盹,往下一失,左脚下了一粒米,下界来,该有这三日病。”这一急,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那不曾你当时就在身边?

    猪八戒哪里相信,就惊疑道:“像老猪吃东西泼泼撒撒的,也不知害多少年代病是!”

    孙行者实在无法了,只得认栽道:“兄弟,佛不与你众生为念。你又不知。人云:‘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师父只今日一日,明日就好了。”这意思,却不就是明日开走,今日有事么。

    三藏法师一听,看来内部危机解除,就要水吃。

    孙猴子作弄老和尚,为的不就是功绩么,请水时果然就遇到吃人之事,骸骨虽还在,却已失六人。那猴头也果然自个儿就揽下了此事,若不是寺内和尚还晓得些规矩,怕是就不会再与老和尚通气儿了。

    唐长老吃了水,精神渐爽,眉目舒开,进了汤饭,正备明日。

    此时孙行者却是正等老和尚心情好,就道:“既是明日要去,且让我今晚捉了妖精者。”

    唐三藏忽的惊醒过来道:“又捉什么妖精?徒弟呀,我的病身未可,你怎么又兴此念!倘那怪有神通,你拿他不住啊,却又不是害我?”庙里和尚不信他,乃是不识,老和尚是晓得他的,却也不信任他。

    可孙猴子是什么脾气,就唱道:“你好灭人威风!老孙到处降妖,你见我弱与谁的?只是不动手,动手就要赢。”这就把狮驼城给忘了么?

    三藏法师可不乐意了,你这家伙为了捉妖,生生让我病了三日。于是扯住孙猴子道:“徒弟,常言说得好,遇方便时行方便,得饶人处且饶人。操心怎似存心好,争气何如忍气高!”老和尚知道自己无事,那猴子不敢真动他,倒也立马来了脾气。

    可孙猴子却把这妖吃了六人给说了出来,吃人了,能不处理么?这才是孙猴子让唐三藏病留三日的真实原因。

    老和尚闻言,甚是无奈,毕竟:“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他既吃了寺内之僧,我亦僧也,我放你去,只但用心仔细些。”

    那猴头轻易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灯前吩咐好看守师父,就喜孜孜跳出方丈,天王殿上变做个小和尚,找的不是别个,正是那取经团带来的姑娘。

364互相推诿

    孙猴子扮个十二三岁的小和尚,把那女妖一阵捉弄,关键时刻,却现身打来。

    女妖是认得孙猴子的,毕竟特征明显,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虽有蛟魔王提醒,但始终没见过人家手段。确实,耳听是虚,再者这女妖乃是金毛白鼻老鼠,把自己埋入地下半截,就是为了有退路。今日赌斗也是一样,女妖早有所准备,留了退路。

    孙猴子武艺不高,速度贼快,来来回回,一副运动战游击战持久战的架势。可这老鼠精乃是女妖,不太有耐力气力,好在聪明,自料敌他不住,抽身便走。等孙行者赶打之时,却是左脚花鞋一只。

    孙猴子捉妖,乃是自家一力主之的,这般违了众意,却没能耐拿住,回过头来,老和尚还丢了。说实话,这般问个指挥不利的罪名,完全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孙悟空那性子,死不认错,哪里会觉得自己的本事不济……

    这不,只见那猪八戒和沙僧好歹吃了三天饭食,却还是丢了唐僧,那猴子宽以律己,严于待人,怒气填胸,也不管好歹,捞起棍来一片好打,连声叫道:“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这般打法,也就是欺负别人没有还手之力,猪八戒速度又慢,无路可投,却一言不发,你总不能打死我吧!

    沙僧却是个必须要西进灵山的大将,见得事多,就近前跪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说道:“兄长,我知道了,想你要打杀我两个,也不去救师父,径自回家去哩。”这话当然是反话,可对付孙猴子这样的人,能怎么着呢?

    那猴头就答道:“我打杀你两个,我自去救他!”

    沙僧也是笑了,你真能救的话,那妖精怎么从你手上逃了呢?但话还要说道:“兄长说那里话!

    无我两个,真是单丝不线,孤掌难鸣。兄啊,这行囊马匹,谁与看顾?宁学管鲍分金,休仿孙庞斗智。自古道,打虎还得亲兄弟,上阵须教父子兵,望兄长且饶打,待天明和你同心戮力,寻师去也。”

    这话已是暗中骂那猴头每个轻重缓急了,但孙行者急于推卸责任,哪里明白话外音,只道:“八戒,沙僧,你都起来。明日找寻师父,却要用力。”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身担威胁,猪八戒也只好道:“哥啊,这个都在老猪身上。”

    也是那猴头还晓些事,一则没个方向,二则才自打了兄弟,干脆坐等明日,这才收拾要行。寺僧不解,拦门来问:“老爷哪里去?”这才说了个一二三四,吃了他两三盆汤饭。唯有一点儿,那就是天王殿内的女子,早就不见。

    孙行者本是疑人偷斧的性子,原也根本没看出那女子的身份。但是荒山野岭,其间有惑,是以早早就不信任,却在此时问了问证据。这一不见,刚好就觉正中其事,当下辞了众僧,牵马挑担,却径回东走。

    猪八戒一看,怎么还走回头路,他本就支持的是唐僧,不支持主动捉妖,节外生枝,就道:“哥哥差了,怎么又往东行?”

    那猴子这才道:“你岂知道!前日在那黑松林绑的那个女子,老孙火眼金睛,把她认透了,你们都认做好人。今日吃和尚的也是他,摄师父的也是他!你们救得好女菩萨!今既摄了师父,还从旧路上找寻去也。”

    二人恍然大悟,这才叹服道:“好,好,好!真是粗中有细!去来,去来!”他却未想,只是动了杀心,难道就成了杀人犯?

    三人林中找不到头绪,那猴头一阵乱打,打出山神土地,这才得了问询。哪知人家不在这儿,乃是千里外陷空山无底洞的妖精,这才纵风而起,到达目的地。

    两人要分前后,三人就要分上下了。陷空山中,孙行者直接吩咐了猪八戒去探听消息。他昨夜里满口施为,哪里知道这般快,就要变现。无奈沙僧撑过那猴子多次,三人中只有猪八戒不是一路人。

    幸好,走不远,猪八戒就见两个人,在井上打水。看她头型很不时兴,与一路所见甚不相同,猪八戒食肠本就半饱不饿,就学那猴头疑人偷斧,近前叫声“妖怪”。那两个确实是怪,可指着和尚骂秃子,哪得人心,被一阵杠子打了满山。

    若是当时吃饱,哪怕手中没有兵器,怎么着也不会被根抬水的杠子赶上山头。可猪八戒本就是被逼无奈,一夜没睡,早上的汤饭,哪里够得他吃。这一顿遮架不得,就看他捂着头跑上山来道:“哥啊,回去罢!妖怪凶!”

    随便两个妖怪,就有猪八戒这么厉害咯?那这无底洞还不消打了,哪里还能打得过啊。可猪八戒乃是无心无力,不满他孙猴子捉妖失手,反把责任推个一干二净,。

    这不,孙行者就问他如何凶的,他就道:“山凹里两个女妖精在井上打水,我只叫了他一声,就被他打了我三四杠子!”若是凡人,三四杠子猪八戒铁定挨的,可若是妖怪……

    果然猪八戒根本就没探听的意思,直接叫人妖怪,正如孙行者所说,打得还少。

    却不料猪八戒反而说道:“谢你照顾!头都打肿了,还说少哩!”这话用在此处,却也规矩。可正如他怎能挨两个小妖打一般,把这话用在取经路上,也是无差。也就是说,猪八戒乃是故意,就他作妖以来不懂打探情报,做天蓬元帅时连这个都不懂得?

    那呆子心不甘情不愿,本是要偷懒,不想这一次孙猴子也是真能忍,一阵大道理以后,好为人师,就直接教猪八戒怎么打探消息。有这功夫,早都打探出来了,何需在此磨叽?恰恰需要,猪八戒乃是不想听命,而孙猴子却是要让猪八戒听命。

    十分无奈,猪八戒只得变做个黑胖和尚,唱大喏,喊奶奶,这才得了唐僧快要被逼成亲的事。那呆子消息是打听了出来,可心里还是十分不乐意,铁别是往后,还能不听孙猴子的命令?干脆抽身跑上山叫:“沙和尚,快拿将行李来,我们分了罢!”

    这不是第一次,狮驼岭就说过这话。但是当时情急,乃是趁机发难,想得乃是绕道,与孙猴子分道扬镳。可今日呢,沙僧是撑孙猴子的,十分不理解,就道:“二哥,又分怎的?”

    猪八戒今日乃是非要要把孙猴子支使人的习气给打下来,就道:“分了便你还去流沙河吃人,我去高老庄探亲,哥哥去花果山称圣,白龙马归大海成龙。师父已在这妖精洞内成亲哩!我们都各安生理去也!”

    这等话向来都是背着孙行者说,今日倒也怪了,当着孙猴子面。那猴头也是莫名,只得强行给了个台阶道:“这呆子又胡说了!”

    猪八戒一听,这台阶不能下啊,下去就上不来了,赶忙道:“你的儿子胡说!才那两个抬水的妖精说,安排素筵席与唐僧吃了成亲哩!”这不是还没成么……

    孙行者道:“那妖精把师父困在洞里,师父眼巴巴的望我们去救,你却在此说这样话!”

    那猪八戒等的就是这话,干脆如之奈何,实际上就是不想再干出力。

    两人牵马挑担,就随着孙猴子一阵找寻,这才得了陡崖前牌楼,正写着“陷空山无底洞”。那牌楼下山脚就有一块大石,约有十余里方圆;正中间有缸口大一个洞,却是光溜溜的洞口。这得用飞的才能下去啊……

365陷空肚腹进肚腹

    孙悟空正吩咐要让猪八戒下去探一探深浅,猪八戒果然摇头道:“这个难,这个难!我老猪身子夯夯的,若塌了脚吊下去,不知二三年可得到底哩!”就此安然不动弹。他三人一看,果然又宽又深,猪八戒又道:“你便回去罢。师父救不得耶!”

    这话倒也把孙猴子激了一激,毕竟两个师弟不动弹,做师兄的也不带头,可不就得回去么!那行者十分无奈,只好安排道:“你说那里话!莫生懒惰意,休起怠荒心,且将行李歇下,把马拴在牌楼柱上,你使钉钯,沙僧使杖,拦住洞门,让我进去打听打听。若师父果在里面,我将铁棒把妖精从里打出,跑至门口,你两个却在外面挡住。这是里应外合。打死精灵,才救得师父。”

    他二人本就状态不佳,挑担子卖力也难,自然遵命。孙猴子只得独个儿一纵,跳入洞中,触底寻人。却不想洞底风光极好,不单是洞天福地,亭台楼阁处处,松竹花鸟俱有。

    孙猴子变个苍蝇,门楼草亭内找到了那女妖,如猪八戒所说,正安排素筵席,要与唐僧吃了成亲呢。那行者进门四处寻找,东廊下坐着的却是唐僧。他一头撞破格子眼,却想起了洞外两个师弟来,老和尚在,师父的命令才是名正言顺的。

    他一时动了试探唐僧之心,就道:“师父不济呀!那妖精安排筵宴,与你吃了成亲哩。或生下一男半女,也是你和尚之后代,你愁怎的?”

    这话忒没意思,老和尚见了美女,言语都不得安身,是个可以托付的实诚君子。这样的男人,那是懂不得讨好女人的,作弄他有甚意思?唐三藏泪眼之下,孙悟空这才定计,虚应一杯酒,再使钻腹之功。

    老和尚是区分善恶的,其实不太同意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可那女妖好死不死,此时却来叫声:“长老。”唐僧不敢答应。又叫一声,又不敢答应。正如四圣试禅心,正如女儿国攀亲,三藏法师确实有些德行。

    可孙猴子定计如此,又怕自己枉送性命,没奈何,只得应声道:“娘子,有。”这番儿这是好比女国宴会上她国王往复敬酒,可惜此时却没个人破局。

    好在只是进席喝酒,好道这就还是葡萄酒,唐三藏没奈何急吃了它,又急将酒满斟一盅,回与那妖怪。孙猴子趁此机会,果然见酒花儿变作个焦蟟虫,极其细小,躲在酒花之下。

    可惜,那妖精接在手,且不吃,把杯放了,与唐僧拜了两拜,叙了几句,这才举杯。此时酒花儿已散,就露出虫来。那女妖其实也认不知是计,但用小指挑起,弹了出去。

    孙行者见事不谐,难入她腹,竟变个老鹰,坏了她一桌宴席。不想这事儿却起了反效果,只见那妖精道:“小的们,我知道了,想必是我把唐僧困住,天地不容,故降此物。你们将碎家火拾出去,另安排些酒肴,不拘荤素,我指天为媒,指地作订,然后再与唐僧成亲。”

    唉,若不是孙猴子与她斗过,知道自己的手段没涨别人几分,哪里用得这些水磨功夫。若不是孙猴子后勤无力,能团结师兄弟,闻听意见,哪里又需要独个儿面对这鼠魔。现在弄巧成拙,那猴头想想,洞口还有兄弟两个,若是放开面子求援,也不知得不得解脱。

    孙行者果然先飞出去,现了本相,到洞口叫声开门。却才上来,就被猪八戒扯住问东问西,戏谑打趣。那猴子只好把见唐僧施变化的上项事说了一遍,可他两位师弟,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没有下文,他也不想想平时是怎么对待人家兄弟的。

    实在脱不下面子,话说出去连个台阶都没有,只得道:“兄弟们,再休胡思乱想。师父已在此间,老孙这一去,一定救他出来。”复翻身再入里面,洞外两人还是没个言语,他只得还变做个苍蝇儿,叮在门楼上听。

    这女妖洞里办事儿的也慢,见她气呼呼的,还在亭子上吩咐:“小的们,不论荤素,拿来烧纸。借烦天地为媒订,务要与他成亲。”

    孙行者再次入见唐僧,免不得被一阵埋怨,只得再定计道:“你与他到园里,走到桃树边,就莫走了。等我飞上桃枝,变作个红桃子。你要吃果子,先拣红的儿摘下来。红的是我,他必然也要摘一个,你把红的定要让他。他若一口吃了,我却在他肚里,等我捣破他的皮袋,扯断他的肝肠,弄死他,你就脱身了。”

    唐三藏并不知道孙猴子早就与这妖怪动过手,确实不喜欢这等下作,只说:“你若有手段,就与他赌斗便了,只要钻在他肚里怎么?”

    谁知那猴子真个死要面子,解释道:“师父,你不知趣。他这个洞,若好出入,便可与他赌斗;只为出入不便,曲道难行,若就动手,他这一窝子,老老小小,连我都扯住,却怎么了?须是这般捽手干,大家才得干净。”

    唐三藏只得言听计从,果伸手扶着那格子叫道:“娘子,娘子。”引得那妖精欢喜异常,一番言语,就去花园里散心。果然到了桃树林边,孙猴子变作个红桃儿,唐长老就那对妖精道:“娘子,你这苑内花香,枝头果熟。苑内花香蜂竞采,枝头果熟鸟争衔。怎么这桃树上果子青红不一,何也?”

    说实话,木头般的唐僧虽是无趣,可到底是谦谦君子,没有害人之心,善意滚滚。可这男人一旦说起鬼话来,虽是讨了欢心,缺就得要小心了。

    那妖精正得欢心,哪里知道要小心,就笑道:“天无阴阳,日月不明;地无阴阳,草木不生;人无阴阳,不分男女。这桃树上果子,向阳处有日色相烘者先熟,故红;背阴处无日者还生,故青:此阴阳之道理也。”

    老和尚本是个善良之人,谁知道被逼成这般,不得不狂打诳语道:“谢娘子指教,其实贫僧不知。”却向前伸手摘了个红桃,那妖精见了也去摘了一个青桃。老和尚就将红桃奉与妖怪道:“娘子,你爱色,请吃这个红桃,拿青的来我吃。”

    唉,世间之事,莫过于此,老实的没情趣,有情趣的,就得小心他不老实。这不,唐僧都不老实了,老实人做起坏事儿来,谁还躲得过呢?唐僧把青桃拿过来就吃,那妖精也把红桃儿张口便咬。

    这桃子乃是孙行者变化,还不等咬,一个跟头,就翻入她咽喉之下,径到肚腹之中了。

    那女妖特果然是动情,害怕得对唐三藏道:“长老啊,这个果子利害。怎么不容咬破,就滚下去了?”

    可老和尚现在起的是坏心,哪里会有实话:“娘子,新开园的果子爱吃,所以去得快了。”

    女妖再问:“未曾吐出核子,他就撺下去了。”

    老和尚却再答:“娘子意美情佳,喜吃之甚,所以不及吐核,就下去了。”

    世间之事犹如此,好好的守住一份老实多好,偏要盼着他为谁而改变。可岁月流转,他既然能为你而改变,当你变了以后,不也能为别人而改变么?

    孙猴子一番拳脚,让这鼠妖求生觅活,不得已让小妖们扛老和尚出去,孙行者却硬要她自家亲献出去。这心思,其实还是存了得功绩的心,可人家武力也不差,又怎么可能轻易得手?对了,外边儿不是还有猪八戒和沙僧两兄弟……

366渴血战鼠相逼,过气猴王告状

    孙猴子心绪不良,老鼠精却无能为力,只得照办。一纵云光,直到洞口,猪八戒二人掣开钯杖,让这妖精把唐僧给驮了出来。猪八戒也知钻肚子的手段下作,笑道:“腌脏杀人!在肚里做甚?出来罢!”

    孙行者也果然在里边叫道:“张开口,等我出来!”以己度人,就将铁棒取出,变作个枣核钉撑住她上颚,跳出口打来。

    不料这妖怪疼痛如此一阵,还是强力得紧,更重要的是,猪八戒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反对沙僧道:“兄弟,师兄胡缠!才子在他肚里,轮起拳来,送他一个满肚红,扒开肚皮钻出来,却不了帐?怎么又从他口里出来,却与他争战,让他这等猖狂!”

    沙僧是撑过数次孙猴子的,眼见此就要帮忙:“正是,却也亏了师兄深洞中救出师父,返又与妖精厮战。且请师父自家坐着,我和你各持兵器,助助大哥,打倒妖精去来。”

    可猪八戒并不乐意,摆手道:“不,不,不!他有神通,我们不济。”其实还有一件儿,上次老和尚就是从他俩手中丢失的,猪八戒的意思,都挨了一顿毒打了,还是好好看护师父吧。

    可沙僧更有主张,上一次也是孙猴子捉妖,两人没看住,这一次难道就看得住?还不如搭把手帮忙,到时候谁也不怨谁:“说那里话!都是大家有益之事,虽说不济,却也放屁添风。”

    这两人看似各说各话,却都懂得对方的打算。猪八戒想了想,确实,那猴子拿不住妖怪,自家两个没啥状态,守不住老和尚的。就掣了钉钯,同意了沙僧的意思,叫声:“去来!”他两个真不顾师父,也一拥驾风赶上,举钉钯,使宝杖,望妖精乱打。

    那妖精是个女妖,本就不善劳力,哪儿能一打三啊!这不,被三人赶得紧了,即将右脚上花鞋脱下来,变作本身模样,使两口剑舞将来,却自化清风,连人带马,又抓了老和尚进去。

    这金鼻白毛老鼠精的两只鞋子,就好似主野蛮冲撞的渴血战牛,一边衔接的是大地粉碎,寺庙内控住了孙猴子全身而退;一边衔接的是饥渴斩击,山前攒了一条血,再次闪出了战圈之外。

    他三个茫然不知,直到猪八戒杀招到,一钯打落了花鞋。孙行者一见此,立马忘了自己在哪儿瞎指挥,高呼“赶上”,却立即甩锅道:“你这两个呆子!看着师父罢了,谁要你来帮什么功!”然后气冲冲立在此处。

    猪八戒此时方显先见之明,不但不背锅,反而对沙僧道:“沙和尚,如何么!我说莫来。这猴子好的有些夹脑风,我们替他降了妖怪,返落得他生报怨!”

    孙猴子顿时少了脾气,切不能把沙僧给得罪死吧,只说:“在哪里降了妖怪?那妖怪昨日与我战时,使了一个遗鞋计哄了。你们走了,不知师父如何,我们快去看看!”

    三人急回,果没了师父,只见半截儿缰绳。那猴头不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事情的发展老是超出了自己的把控,止不住当众流泪:“师父啊!我去时辞别人和马,回来只见这些绳!”

    猪八戒几时见他垂过泪,看他出过丑,就忍不住仰天大笑。那猴头依然不懂,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大抵也没用,反骂道:“你这个夯货!又是要散火哩!”

    说实话,正如好人变坏时,比坏人还坏,坏人变好后,比好人还好。猪八戒既然从温柔乡中出走,又有哪一处抵得上自家高老庄?不过是因为四圣相试,自己踩雷引发的后果。

    可闻听此言他也不恼,更笑道:“哥啊,不是这话,师父一定又被妖精摄进洞去了。常言道,事无三不成,你进洞两遭了,再进去一遭,管情救出师父来也。”

    猪八戒甘让他踩一脚,就是没有跟着下去的意思,至于沙僧,依然寡言少语。孙行者只得揩了眼泪道:“也罢,到此地位,势不容己,我还进去。你两个没了行李马匹耽心,却好生把守洞口。”

    可不是么,一个好汉三个帮,孙猴子自谓好汉,天庭不容,花果山不亲,取经团也不待见,若不往西去,世界之大,可有安身之地。

    几番被人鄙视手段下作,这一次他直接闯了进去,却不说引怪,好歹把她“婚礼”搅和了。可这一回进来,却是四下里静悄悄的,全无人迹。洞周围三百多里,竟然是狡兔三窟,乘早搬家了。

    可惜百密一疏,鼠精那亭子后头,就有一鎏金香炉搬不太动,炉内烟香馥郁,正让孙猴子闻着。进来一看,才见那上面供养着一个大金字牌,牌上写着“尊父李天王之位”,略次些儿写着“尊兄哪吒三太子位”。

    这是瞌睡来了递枕头,正没法儿想呢,却不是有了背锅的人选。一番状子,就准备告御状,一点儿面子都没给李天王留。猪八戒沙僧闻其言,正十分欢喜道:“哥啊,告的有理,必得上风。切须早来,稍迟恐妖精伤了师父性命。”

    李靖就这么不受待见?那倒未必,可孙猴子和李靖做对,真个是闹的乌龙。

    孙悟空不知道,可天蓬元帅和卷帘将却是知道的,这李天王是个亲佛的,毕竟他自己的道已然走不太通了。是以,此事儿该是直接拿到天王殿,让李靖自家看着办为上,既不得罪,又暗中把事儿给了了。

    可孙猴子几番支使不动人,性子是大坏,拿着点儿把柄就要往天上捅,你这不是给自家人树敌么。也是巧了,唐僧被捉,猪八戒不是真心西去,沙僧也不和佛门一条心,愣是撺掇他就这么上去闹事儿。

    那行者留下句:“我快,我快!多时饭熟,少时茶滚就回。”就往南天门上去,果然进了通明殿上朝上礼毕,将状子呈上。玉帝也是心里头觉得好笑,你这亲西方的人,倒让他西方的人给告了。即将原状批作圣旨,宣西方长庚太白金星领旨到云楼宫宣托塔李天王见驾。

    玉帝本是准备看笑话的,不想那孙猴子上前又奏道:“望天主好生惩治,不然,又别生事端。”

    这话倒让玉帝冷静了下来,自己身为天主,三界至尊,怎么起了看笑话的心思。熄了心思,玉帝却又吩咐:“原告也去。”

    孙猴子也是疑惑,官司不在法官面前打,原告去见被告作甚?四天师深知玉帝驭人手段,都道:“万岁已出了旨意,你可同金星去来。”

    果然原告就跟着太白金星去了云楼宫,李天王一见孙猴子,立马就作怒了。表面上是因为五百年前围剿之事败阵,可金皘山、火焰山,这天王两次帮了孙猴子捉妖,哪里还记得当初之事,就闲的没事做么。不然!

    李天王亲佛,可都是自己攀附佛门大佬,云楼宫天庭之内,哪里接待过西方人士。可现在却是老太白背着圣旨而来,孙猴子屁颠儿屁颠儿跟在身后,天王这般大的神仙哪里又有多简单,瞬间就把事儿给猜了两三分。

    你说亲佛势力遇上佛门之人,自家关起门来解决也就是了,好倒把“家事”放到官司去打,不是给人家看笑话么。果然那天王也不问人,但却忍不住问旨道:“老长庚,你赍得是什么旨意?”

367陷空囚徒,天竺宫住

    这一问,果然是孙猴子不晓事,愣给自己找麻烦。不过,作为李天王收受贿赂之事,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哪里会刻意记得它。唯有大儿金吒侍奉佛门大佬如来,二儿木叉随佛门二佬观音做徒弟,这等光彩之事,才记得真切。

    至于哪吒留身,小女七岁,都不是做妖的料,确实也是他愤怒中少思考了许多。说他少智,这不,干脆使缚妖索这猴头捆了,又取砍妖刀,正要试一试锋利如何。

    幸好他三太子赶上前,将斩妖剑架住,叫道:“父王息怒。”斩妖刀,斩妖剑,那猴头真为妖乎。

    父见子以剑架刀,正是忤逆之像,玉龙马其罪者,正是此。可李天王并不能教训哪吒,实为无奈,毕竟这再生莲藕,乃是燃灯活命,如意宝塔,却是如来相赐。燃灯乃是如来之师,这师徒帮了他父子,岂能无故相争。

    可毕竟是忤逆,李天王色厉内荏,回手取了黄金宝塔,托在手间,这才问哪吒道:“孩儿,你以剑架住我刀,有何话说?”

    哪吒弃剑叩头,这才说出三百年前成怪,拜为父兄以逃命,正是金鼻白毛老鼠精;因偷香花宝烛,改名唤做半截观音;如今饶了她下界,又改做地涌夫人为名。

    这事儿的处理方式上,尽看了哪吒比起李天王来的精明。可惜,孙猴子不是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人,全然不管以后是不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却把泼性卖。当然,也是这李天王确实窝囊,想五百年前,十万天兵天将,尚需李天王亲帅四大天王肉搏。

    幸好,当场还有老太白,推不过他李天王所请,上前将手摸着那行者道:“大圣,看我薄面,解了绳好去见驾。”那猴子本不买账,可不想这金星脸皮比孙猴子还厚,笑道:“你这猴忒恁寡情,我昔日也曾有些恩义儿到你,你这些些事儿,就不依我?”

    果然用他两次招安,偷桃盗酒窃仙丹,好歹解脱了绳子。可天王哪里敢带着孙猴子去见玉帝啊,从他没头没脑就找玉帝告状来看,完全看不懂政治形式,就怕他胡乱说话。没奈何,又央金星,教说方便。

    为何是太白金星来此传旨,他不单是西方太白,更是个懂得政治的外交官。你看他道:“我有一句话儿,你可依我?”

    孙行者才吃了人家多少年前的恩义,只得道:“绳捆刀砍之事,我也通看你面,还有甚话?你说,你说!说得好,就依你;说得不好,莫怪。”

    果不愧外交官的口才,老太白言道:“一日官事十日打,你告了御状,说妖精是天王的女儿,天王说不是,你两个只管在御前折辨,反复不已,我说天上一日,下界就是一年。这一年之间,那妖精把你师父陷在洞中,莫说成亲,若有个喜花下儿子,也生了一个小和尚儿,却不误了大事?”

    这才是高手,处处打在要点上,让那孙猴子不得不低头想道:“是啊!我离八戒沙僧,只说多时饭熟、少时茶滚就回,今已弄了这半会,却不迟了?”动问:“老官儿,既依你说,这旨意如何回缴?”这意思,认栽了。

    太白金星也是会安排:“教李天王点兵,同你下去降妖,我去回旨。”

    孙猴子很少遇上这么能扯皮的人,还一直以为人家就是个糟老头,此番却不敢等他一个人回话了,生怕身上多些坏名声。于是同金星回旨,果等玉帝知情,降恩免究,这才返云南天门,同李天王父子帅兵下界。

    陷空山上,一阵商议过后,孙猴子和三太子同领着兵将下去,余者三人在口上把守做个里应外合。洞中虽好,却是把三百里地草都踏光了,也不见个妖精,更没见个唐三藏。

    可惜就可惜在,一洞妖怪,都躲在一个小小小角落里,实在太挤,冷不防一个小妖伸起颈来,望洞外略看一看。就这么一下,干净一头撞着个天兵。那兵哥哥一声嚷道:“在这里!”这一下闯了进去,一个个束手就擒。

    也没上演武行,也没动手打架,就此救出唐三藏,各有谢意,各回各家。

    取经团也没得了处理金鼻白毛老鼠精的权力,只得继续往西。可李天王着了此招,不得不把该犯往玉帝身边儿拿。若是孙猴子独个儿往寻天王,此番直接往灵山就是。但是现在玉帝已然知晓,钦犯的去向根本就不是李天王可以隐瞒的,至于打死,那就更说不清楚了。

    通明殿上,玉帝看着眼前的小小鼠精,不由得想起了昴日星官报告的蝎子精来。同样是修行不久,同样是威能不小,同样是凡间基因得到仙界改造……这不得不让玉帝想起了二郎神,所以,这是一个巧合呢,还是一种必然呢?

    带着这种疑问,玉帝并没有直接把鼠精一杀了之,反而压入广寒宫看守了起来。

    玉帝起意把这女怪押入女看守所,其实存了一定的私心,就佛法东渐来说,不是还没找着个成功后可以观礼的人选么。刚好,这李天王肯定是不能派去了,老太白又略显单薄,干脆汇集太阴星君等十一个大曜组团……

    这算盘自然是打得又好又响,但是那鼠精被押入月宫,却引动了月宫玉兔的妒忌心。一个下界小妖,却又如此威能,错而被押,不伤其命,合着犯错的后果原也不是那么严重。还是说今时不同往日,数百年前天蓬之事,只是一个例外……

    想到此处,玉兔就想起了当日给了自己一巴掌的素娥仙女,再往下一看,私下凡间投生的素娥仙子,屁事儿没有,还活得有滋有味。心怀恨意之下,那玉兔忍不住一蹬腿儿,却不想直从月宫而下,直奔天竺而去。

    玉兔本是月宫仙兔,从未化形,此番一怒而起,却是因此得福,空中划下一道流星,就化形而出。这对玉兔是好事,对与蛟魔王就不知是不是好事了,夜空中的流星自然很吸引目光,可这化形而出的玉兔,却止不住的妖气滚滚,一路西去。

    蛟魔王眼看着一缕流星,满带妖气向西,却全无阻挡,心思一动,干脆跟了过去。可惜这魔王伤势尚未痊愈,速度跟不上人家,只看那流星穿过天竺外城,马不停蹄。蛟魔王实属无奈,还好这妖气好似初生,并不那么难认,蛟魔王缓缓步,追了上去。

    天开后四万七千零三十九年,六百五十二年,蛟魔王一路找寻,在天竺国城停了下来。还真别说,那妖虽说是新生,可找的地方却不简单,乃是他天竺国的皇宫内院。不过,这妖怪到这里来做什么?

    蛟魔王哪里知道,这玉兔精到此许久了,却是成日里观察那皇家的公主,既没胆子害人,也不甘心就此放弃。若她是个妖怪也就罢了,冲冠一怒杀了也就杀了,可惜他是个妖精,尚算考虑过一些后果。

    如此断断续续,来来回回,,毛颖山上住,却始终不能放下曾经那一巴掌之仇。确实,像这样被人捧在手心中的人,哪里能容忍得一星半点儿委屈,更不用说这一巴掌了来得莫名。

    也得亏是如此,这一日,蛟魔王方能在南下的半路上拦下了玉兔精的归途。

368天竺公主假做真,取经四众遇杀僧

    玉兔是被捧着长大的,本就因报复无门,缩手缩脚,满腔怨气。见人挡道,哪里知道强弱,立马就厉声问了过来:“汝是何人,为何挡我去路。”

    蛟魔王的伤势虽未痊愈,可好歹有所缓解,更何况是对付这样新生的妖精。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蛟魔王掣开胸前双手,先就放低姿态,礼下于人:“小姐姐在皇宫观察多日,不意小生也在皇宫偷吃,因见姐姐眉头紧锁,故略有所思。”

    那玉兔是个小白,闻言一点儿也没藏着:“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确实对那公主有恨,却并不想杀之。可惜这皇宫繁复,三番五次给找的麻烦,也没能让她多些麻烦。”

    好在玉兔已成妖身,否则这在皇宫里给公主找麻烦,却不是自己找死?更何况这天竺国王和这一路亲佛门的国王差不许多,子嗣艰难,就这一个公主。

    所谓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玉兔精虽然很实在,可也不是一点儿防备之心也没有。转问蛟魔王道:“你却来此为何?”

    蛟魔王也算是个老油子了:“因对那东土西去取经之人有想法,被弼马温所伤,来此找点儿好药,滋补滋补。”

    月宫本就隶属天庭,玉兔倒也知道弼马温。可唐僧这事儿,玉兔就不是很清楚了,当日被押之鼠精,好像就是因为欲配唐僧而被捉。既然生疑,这女妖直接问道:“我知一鼠精欲配唐僧,却被天庭捉了关押,这唐僧何许人也……”

    蛟魔王闻言,这不是巧了么,那鼠精定是当日自埋半截的美女,还以为是何妖怪,怪不得埋土半截,原来是耗子预留的逃跑路线啊。既然鼠精被捉,欲配唐僧,说明取经团已是过了那黑松林,假魔王心间很出了血,却是一脸无奈。

    那玉兔眼见蛟魔王脸色渐沉,也是见多识广,转移话题道:“对了,有何办法让那公主受一受罪,与姐姐我出一口恶气!”

    蛟魔王闻言,倒也欣慰,笑道:“那唐僧乃是不世的善人,一点元阳未泄,配之可成就太乙。至于姐姐的恶气,把那公主弄出宫去,她一个锦衣玉食的公主,外无所依,岂不受罪?”

    “弄出去?”玉兔觉得主意不错,可:“公主是那天竺皇帝独女,别说是弄出去,就是不在侍卫眼皮子底下,也会找寻,弄出去那么会儿,有什么意义?”

    蛟魔王闻言,却笑道:“把她弄出去,姐姐替她做公主,姐姐做得多久,那公主就得在外面呆上多久。”

    玉兔一听,这主意好啊,自己暗中观察,已能把那公主学得八九分,自己做了他公主的身份,却不是出气了么。不过:“可这公主,要怎么送出去呢?”

    蛟魔王欣然把这份儿工作揽下了,当日就乘天竺国公主赏月观花之机,一阵风云,把这公主弄出了皇宫。往西,蛟魔王实不敢想,南北也不知情况,唯有东来之地,却不是有寺院么?那就看看这天竺的和尚们,是不是真有德行了!

    蛟魔王做下这事儿,也不敢久停国都,干脆再往东进,就在当初遇上牛魔王的地方停了下来,却已是人员聚集,物是人非……

    夏雨逗秋蝉,

    一鸣但二三;

    嘹声破清晨,

    嘈远音自赶。

    居高饮汁露,

    蛹成乃寿短;

    脱蜕渡岁月,

    唯恐犹梦酣。

    入夏,熏风梅雨,耽炎受热,这光景本该好过些,可自贫婆国地大人少,向西以来却不见人烟。没有后勤的日子,自然异常难过。幸好,作为总导演的观音知道此间路途,也明白亲送孙猴子回到取经团的结果定然是后勤不保,总算一路上栽种些野生瓜果,让取经团不至于断炊。

    这不,一年了,终于再次见了些人烟,而灭法国柳堤树荫下,观音化作一个老母,右手下搀着一个小孩儿,对唐僧一行高叫道:“和尚,不要走了,快早儿拨马东回,进西去都是死路。”

    说实话,一路上不怕取经团三个徒弟的很少,三藏法师赶忙亲自跳下马来,打个问讯道:“老菩萨,古人云,海阔从鱼跃,天空任鸟飞,怎么西进便没路了?”

    老和尚以为人家眼神儿不好,赶紧遮一遮背后三个徒弟。那老母用手朝西指道:“那里去,有五六里远近,乃是灭法国。那国王前生那世里结下冤仇,今世里无端造罪。二年前许下一个罗天大愿,要杀一万个和尚,这两年陆陆续续,杀彀了九千九百九十六个无名和尚,只要等四个有名的和尚,凑成一万,好做圆满哩。你们去,若到城中,都是送命王菩萨!”

    唐三藏闻言,心中害怕,就没注意到重点来,这老母分明知道你一行四个,分明看得你四人,更是分明一点儿没有害怕。他倒战兢兢的问道:“老菩萨,深感盛情,感谢不尽!但请问可有不进城的方便路儿,我贫僧转过去罢。”

    那知道这老母不但不怕他一行三个奇形怪状,还笑道:“转不过去,转不过去,只除是会飞的,就过去了也。”

    猪八戒一看,有意思,少见对咱这相貌一丁点儿都不在意的人,就在旁边卖嘴道:“妈妈儿莫说黑话,我们都会飞哩。”这话是凡人说的么,既然相貌不以为异,这可以飞,也不足奇吧!

    孙行者闻言,下细看了看,观音使用的乃是化身法,自然看不出所以,但红孩儿新进善财童子才几年啊,化身的小孩儿分明是他自家相貌。那猴头在红孩儿手下吃过大亏,又有一番前恭后倨,心里面记得贼清楚,这不是善财童子是谁。

    既然那老母搀着那孩儿,能搀着善财童子的,却不是观音菩萨!这倒久未见了,突地倒身下拜,叫道:“菩萨,弟子失迎,失迎!”那猴头从来未有如此这般恭敬过,原是想起自己身上救命的毫毛来,顿觉人家手段高明。

    观音也就是沿途行了些方便,保住取经团基本后勤所需,这一番其实也就是试一试善财童子新学的化身法练得如何,哪里知道孙猴子一如既往的混蛋。人家化身而来,就是不想让你认出来的,看破你也别说破啊。

    这不,孙猴子一讲破,观音两人立马一朵祥云驾起,径回南海而去。

    老和尚也不知道这一茬,只说是领导巡查,或者是慈悲警醒,只情跪着磕头。猪八戒和沙僧见了,得咯,师父都跪下了,也慌跪下,朝天礼拜。

    孙行者跪得早,起来得也早,遂扶起师父道:“请起来,菩萨已回宝山也。”

    唐三藏这一年其实多有怨气,毕竟自己都差点儿成了野人。于是起来就相机骂道:“悟空,你既认得是菩萨,何不早说?”

    那猴子已不是第一次犯众怒了,这一次避着话题笑道:“你还问话不了,我即下拜,怎么还是不早哩?”

    眼看这话儿对那猴头已是无用,猪八戒、沙僧就孙猴子说道:“感蒙菩萨指示,前边必是灭法国,要杀和尚,我等怎生奈何?”凡人还能耐得你何,这意思不就是看你孙猴子表演,两人实在没什么力气了。

    孙猴子也知道,这一次取经团全都营养不良,哪里能使大动作:“呆子休怕!我们曾遭着那毒魔狠怪,虎穴龙潭,更不曾伤损?此间乃是一国凡人,有何惧哉?”确实也是,凡人对仙人,数量还有什么意义,正如孙猴子胜天兵,十万和百万是没有意义的。

369灭法国城

    确实,看一个人厉不厉害,还得看他的对手厉不厉害,是以孙猴子的价值是用二郎神衡量出来的。而灭法国一众凡夫,又怎么能衡量得了取经团。这就好似项羽衬托了刘邦,三国衬托了诸葛亮,南北朝的帝王,秤砣小了些,知道的也不明朗,就会以为他们都不强。

    但是现在的现实情况就摆在此处,那猴头不得不揽下差事:“只奈这里不是住处。天色将晚,且有乡村人家,上城买卖回来的,看见我们是和尚,嚷出名去,不当稳便。且引师父找下大路,寻个僻静之处,却好商议。”

    一行果然下路来坐定。孙行者准备变化了探一条偏僻之路,连夜西去。可巧那猴头观风之辈,眼见城中喜气冲融,祥光荡漾,分明是个好去处,却不知他为何灭法

    直到天昏,明月东升,那家伙变个飞蛾,却起不良之心,就准备偷他的衣服头巾,装做俗人进城。想不到人家睡觉迟,那猴子紧忙得不过手,干脆做个耗子强抢了衣服头巾去。见人家惊呼,还拦着门厉声高叫道:“王小二,莫听你婆子胡说,我不是夜耗子成精。明人不做暗事,吾乃齐天大圣临凡,保唐僧往西天取经。你这国王无道,特来借此衣冠,装扮我师父。一时过了城去,就便送还。”

    想那王小二就是一开店的,本就为防止偷盗,好意收储了人家衣衫。却哪想得到,就这样丢了人家东西,不但丢钱,还得丢了店里的信誉。

    孙猴子偷出衣服的目的不就是假扮凡夫,自然开口一边提前打预防针,一面让人众开始玩换装游戏。换装其实很简单,毕竟除了唐僧,他三个都是可以变化身形的。身形合衣简单,可多年以来的喜欢可能立即改变么?

    不能,他们都不是专业的演员,也就是说,他们的扮演其实会很容易穿帮。

    这是个问题,孙猴子只得再次打出预防针道:“列位,这一去,把师父徒弟四个字儿且收起。都要做弟兄称呼:师父叫做唐大官儿,你叫做朱三官儿,沙僧叫做沙四官儿,我叫做孙二官儿。但到店中,你们切休言语,只让我一个开口答话。”

    这个办法好,同时也等于变相的变成了孙猴子发号施令:“等他问什么买卖,只说是贩马的客人。把这白马做个样子,说我们是十弟兄,我四个先来赁店房卖马。那店家必然款待我们,我们受用了,临行时,等我拾块瓦查儿,变块银子谢他,却就走路。”

    这一次老和尚是茶壶里煮饺子,一肚子话说不出,想自己谦谦君子,不但要偷别人的穿别人的,到时候还要骗别人的。可现在的形式,做决定的是那孙猴子,就是违法犯罪,他也不得不接受。这自然是善恶向对错低了头,也可以说是道德向律法低了头。

    唐僧的心自然是被一万匹草泥马踩得稀碎,对于这种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事情,老和尚是抗拒的。确实,道德的结果要求的是向上,而律法的结果,要求的却是守住底限。问题是,社会的发展是不由人做主的,唐朝的时间段也正处在这种分界线中。

    在取经团之中,老和尚自然就是积极求上进,道德的代表,孙猴子则相反,甚至都守不住社会的底限,是需要被强制的对象。可惜,历史的车轮,从来都是向前碾压,绝无可能向后倒退。正如绝大多数人都只能在底限的边缘挣扎,他四众也是牵马挑担,进城而去。

    此处曾和贫婆国一样,也是和尚极多之地;和贫婆国不一样的是,这里的人员比较集聚。和尚多,不利于国,贫穷当道,国人难免失去激情,懒散奸猾。这不,取经团也入城门,这城门都好没关,连个盘查的都无。

    也是巧了,他四人径直进去,却又行到那王小二店的门首,只听得里边还叫,有说不见了头巾的,有说不见了衣服……那猴头在此盗窃,自然对此路较为熟悉,幸好这孙行者没想可着一家儿坑,才往斜对门一家找安歇去。

    正如人众所担心的一样,尽管四人的衣衫换了,也尽量变得合身,可才两句话出口,店家就已经心生疑惑。这四人话音不对,还省灯火,端茶倒水之间,还隐隐拒人千里。这不,才把伺候的招下去,老板娘就站旁边问道:“列位客官,哪里来的?有甚宝货?”

    人众果然只等孙行者答话道:“我们是北方来的,有几匹粗马贩卖。”

    老板娘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孙猴子不是个主事的,至于北方,那不是近海,哪儿来的马!可却不露声色笑问道:“贩马的客人尚还小。”是了,就变化了穿衣,那孙猴子的身量也比别个小,哪里像个答话的。更何况这话明显答得不合理嘛!

    那孙行者闻言,顿时懂得了人家的话外音,于是只得介绍道:“这一位是唐大官,这一位是朱三官,这一位是沙四官,我学生是孙二官。”这意思倒也好,恰巧能对付,意思他孙二官是个台前的,是以讲话打理,刚好把唐大官推为幕后。

    妇人乃是寡妇,眼见唐僧气质,真个有老大的样子,倒信了几分,笑道:“异姓。”

    老和尚自然不答,孙行者说道:“正是异姓同居。我们共有十个弟兄,我四个先来赁店房打伙;还有六个在城外借歇,领着一群马,因天晚不好进城。待我们赁了房子,明早都进来,只等卖了马才回。”

    那妇人刚信了的几分,却再次生出疑心来,城外哪儿有什么地方让你借宿,还一群马?但凡有点儿心思,那铁定安家城里,还不如自家露宿。于是动问:“一群有多少马?”

    孙行者一阵牛皮吹得:“大小有百十匹儿,都象我这个马的身子,却只是毛片不一。”

    妇人一听这大话,顿时再加三分怀疑,讥笑道:“孙二官人诚然是个客纲客纪。早是来到舍下,第二个人家也不敢留你。我舍下院落宽阔,槽札齐备,草料又有,凭你几百匹马都养得下。却一件:我舍下在此开店多年,也有个贱名。先夫姓赵,不幸去世久矣,我唤做赵寡妇店。我店里三样儿待客。如今先小人,后君子,先把房钱讲定后好算帐。”

    孙猴子什么交际水平,干脆被人家台面上怀疑,开始赶人。幸好,孙行者老神在在,就要探底,一番说合应下,要了个豪华套餐,这才让那妇人满心欢喜,即叫:“看好茶来,厨下快整治东西。”又立马下楼,忙叫:“宰鸡宰鹅,煮腌下饭。”又叫:“杀猪杀羊,今日用不了,明日也可用。看好酒,拿白米做饭,白面捍饼。”

    顾客果然是上帝,四人本来是不明身份之人,却被他小钱蒙了心,那妇人就要接他的单。

    可三藏法师们是吃素的,只得找个斋戒出来。他不说这斋戒还好,灭法国灭僧,赵寡妇心中忐忑,惊讶道:“官人们是长斋,是月斋?”这番儿不慎,怕是要前功尽弃。

    孙猴子早年游小城,过长城,甚懂小人物的心思,一番狡辩:“俱不是,我们唤做庚申斋。今朝乃是庚申日当斋,只过三更后,就是辛酉,便开斋了,你明日杀生罢。如今且去安排些素的来,定照上样价钱奉上。”

370灭法国中坐

    谁还能和钱过不去,搞得那妇人越发欢喜,连忙跑下去教:“莫宰,莫宰!取些木耳、闽笋、豆腐、面筋,园里拔些青菜,做粉汤,发面蒸饣卷子,再煮白米饭,烧香茶。”

    方吃酒,老板娘又安排轿子请“姑娘”,这哪儿能用啊,一概推了。可酒足饭饱,哪里安歇好呢?唐三藏只想安然过去,怕他楼上难睡:“倘或睡着,这家子一时再有人来收拾,见我们或滚了帽子,露出光头,认得是和尚,嚷将起来,却怎么好?”

    孙行者只好问他睡处,说道:“我这朱三官儿有些寒湿气,沙四官儿有些漏肩风,唐大哥只要在黑处睡,我也有些儿羞明。此间不是睡处。”

    这话倒反而让那寡妇没了怀疑,毕竟他四人本就表现得怪异,哪里没有点儿怪处。可问题是,这妇人没找到如此昏暗的地发明后。幸好他家女儿有想法,道:“父亲在日曾做了一张大柜。那柜有四尺宽,七尺长,三尺高下,里面可睡六七个人。教他们往柜里睡去罢。”

    是了,四人穿着人家的衣冠,身形变得差不太多,却是够一柜子装的。如此合意,取经团那是迫不及待,毕竟饿得那么久,这一顿也不敢吃个够,还不早早睡觉。

    果然取经团让把马牵来,把糟抬来,紧挨着柜儿拴住,四人进柜,盖盖插锁睡了。

    赵寡妇只认为四方游走的人,过于小心,哪里知他幸苦的人,柜子里挤来挤去,二更就睡着了。还记得他孙行者本说是四更起,五更走,可这家伙临时起意,居心不良,伸手就再猪八戒腿上使坏。

    猪八戒是个真辛苦的人,口里哼哼的道:“睡了罢!辛辛苦苦的,有什么心肠还捻手捻脚的耍子?”

    孙行者直接吹了个弥天大谎道:“我们原来的本身是五千两,前者马卖了三千两,如今两搭联里现有四千两,这一群马还卖他三千两,也有一本一利,够了,够了!”

    孙悟空起此意做什么?所谓节外生枝,财帛动人心,那猴头观音禅院丢失袈裟,那可是被骂过个狗血淋头的。可孙猴子却非常手痒,一则观音引路,自己做了过度解读;二则是此王本是“无道”,百姓惫懒,却一副民有喜气,国有祥光的味道。

    可他哪里知道,一城杀僧,两年近万,正说明了僧人太多,影响国事。而这杀僧是玉帝支持的,于国有益,自然是欣欣向荣之象,可说是政治清明,中央集权。

    取经团其他人累饿睡着,哪里知道孙猴子的小动作,这一番牛皮,真个引动了店里做小的。果然孙猴子观风所看的祥光是国王的,这店内城民伙了二十多个贼,很有目的性的直冲他们这“马贩子”打劫而来。

    君虽明,贼也是胆大,眼看财物难找,竟直接就将取经团四人所睡之柜子全部抬走。这轿子一晃,柜里的人却怎生睡觉,醒来顿觉不妙。可孙猴子乃是故意做的小动作,怎能直接堪破,就道:“莫嚷,莫嚷!等他抬!抬到西天,也省得走路。”

    这话哪里能够,诺大的柜子,怎能抬得出城?更可想到的是,贼心不是你猜测,人家又凭什么往西。果然那伙贼东门杀了守军,就欲打开城门出去,城内总兵点了人马弓兵,出城就赶。

    因何说这灭法国中兴之象,这官军一来,贼人立马不敢抵敌,丢了大柜白马,就各自落草逃走。所谓矫枉过正,这杀伐一万和尚为代价,也算唤醒了人民同心。不过杀伐未成,还差四人,这总兵也是贪赃,骑了缴获的白马,帅兵进城,把柜子抬回封了,就待天明启奏,请旨定夺。

    说来虽然话长,其实用时却短。他四个入更才进城,如今却还不到三更,老和尚在柜里就埋怨道:“你这个猴头,害杀我也!若在外边,被人拿住,送与灭法国王,还好折辨;如今锁在柜里,被贼劫去,又被官军夺来,明日见了国王,现现成成的开刀请杀,却不凑了他一万之数?”

    唐僧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毕竟凡人哪里治得了取经团。一则不希望无缘无故起冲突,怕孙猴子收不住性子,二来,这一次又是孙猴子做主,分明又落到那猴头的算计里去了。

    可什么叫拿着鸡毛当令箭,孙猴子直说道:“外面有人!打开柜,拿出来不是捆着,便是吊着。且忍耐些儿,免了捆吊。明日见那昏君,老孙自有对答,管你一毫儿也不伤,且放心睡睡。”好嘛,大家干脆睡觉,无话可说。

    果然三更时分,孙行者把金箍棒变个钻儿钻出去,又把那棒变千百口剃头刀,土地引路,毫毛变猴,各个往皇宫内院、五府六部、各衙门里剃头。这才是,和车迟国不同,和祭赛国也不同,三藏法师只想赶路,却是那孙猴子想弄点儿功绩出来。

    确实,老和尚没了慈悲,从乌鸡国救主,车迟国帮腔,祭赛国无言,到如今,对于不想关的人,全然没了救助之心。这一切不是人性的扭曲,也不是道德的沦丧,而是取舍,是对错。

    半夜剃头,以神仙手法应付凡人,自然手到擒来,果然他一国公务员都成了光头。那国王国小民富,又受玉帝眷顾,一下子就猜了个七八,就眼中流泪道:“想是寡人杀害和尚。”即传旨吩咐:“汝等不得说出落发之事,恐文武群臣,褒贬国家不正。且都上殿设朝。”

    他却不知,文武群臣,皆是国家公务员,无一幸免,也都做了秃子。早朝殿前失仪,文武多官也正如他宫中大小,君臣这才汪汪滴泪道:“从此后,再不敢杀戮和尚也。”

    所谓妖者仙者,皆为一念,灭法国一国善念,除弊革新,这撮尔小国必将更加如日中天。

    国王至尊知错能改,他手下的巡城总兵官和东城兵马使,也是极其不错,正朝中当阶叩头道:“臣蒙圣旨巡城,夜来获得贼赃一柜,白马一匹。微臣不敢擅专,请旨定夺。”若说下边儿的小民难免贪财,小兵难免躲懒,这上层却也算好,夜巡能自苦,捉贼赃能交公。

    国王自是欣慰,吩咐道:“连柜取来。”

    那柜子才揭了盖,猪八戒就忍不住往外一跳,唬得那多官胆战,口不能言。等孙行者搀出唐僧,沙和尚搬出行李,猪八戒见那总兵官还牵着马,走上前,就咄的一声道:“马是我的!拿过来!”

    这一下,吓得那官儿翻跟头,跌倒在地。就这,取经团哪里需要怕他!

    好在那国王得天眷顾,早就猜测过自家绝顶的原因,看见是四个和尚,忙下龙床,宣召三宫妃后,下金銮宝殿,同群臣拜问道:“长老何来?”

    说实话,西牛贺洲的国家,无不受到和尚们的影响,解决的办法虽多,可也只有这灭法国,做得最为彻底。集权虽然成功了,文武甚至主动认罪于国王,可对于国王来说,这佛门的反击,还需要多斟酌推敲。可不,这一城公务员全都成了秃子,能不敬畏么。

    国王这是明知故问:“老师是天朝上国高僧,朕失迎呀。朕常年有愿杀僧者,曾因僧谤了朕,朕许天愿,要杀一万和尚做圆满。不期今夜皈依,教朕等为僧。如今君臣后妃,发都剃落了,望老师勿吝高贤,愿为门下。”

    这话其实三分敬畏、三分疑惑、三分试探,还有一分,乃是假装的歉意。

371紧挨人国遇山妖

    确实,无论是与国与民,把杀僧一万做圆满说得如此心安理得,其实一点儿歉意也无。可灭法国两年来受天之祝福,今日被剃头,却不是这异邦人士所为?一夜之间给全城公务员剃头,这可不能乱惹,这才有皈依之言。

    猪八戒是个老油子,知道人家开玩笑,闻言大笑道:“既要拜为门徒,有何贽见之礼?”

    巧了,国王也懂得他的意思:“师若肯从,愿将国中财宝献上。”还记得乌鸡国王、朱紫国王否,和尚是不能贪财的,于是纷纷托国。和尚能做国王么?能,比丘国应在,若是真个有心,修庙封官才是最恰当的手法。

    不过,取经团乃是早有目的的,可不等唐僧应答,孙行者已道:“莫说财宝,我和尚是有道之僧。你只把关文倒换了,送我们出城,保你皇图永固,福寿长臻。”

    那国王听说,这原来是过路的和尚啊!虽然惹不起,可这头发怎么让他还我呢?先着光禄寺大排筵宴,再君臣合同,拜归于一,最后倒换关文,求改国号。

    国王当时问询的其实是三藏法师,可老和尚并没有还原的法子。于是孙行者接住道:“陛下法国之名甚好,但只灭字不通。自经我过,可改号‘钦法国’,管教你海晏河清千代胜,风调雨顺万方安。”

    国王谢了恩,摆整朝銮驾,送唐僧四众出城西去。可惜的是,孙猴子自己也没有还原的法术,这一朝君臣假意皈依,却又都不得不做一段时间的和尚了。杀了近万和尚,临末了弄得满朝和尚,这却不是“比丘国”之初始?正好这国王也没有继承人……

    四人才离了钦法国,老和尚就在马上欣然道:“悟空,此一法甚善,大有功也。”真的?非也,唐僧在钦法国接近于一言不发,所救者,最多不过四个和尚。那这有什么大功?再者,认定功绩,可不是唐和尚能做的事。

    孙猴子正处于兴奋之中,这可是自己一首一尾导演的大戏,关键是完美无缺。他没有听出老和尚的讽刺之意,可沙僧却听懂了,赶紧使出超级无敌话题转移大法道:“哥啊,是哪里寻这许多整容匠,连夜剃这许多头。”

    猪八戒一看,也就是这一番吃了个饱,没有拆穿的意思。孙行者自鸣得意,也把那施变化弄神通的事说了一遍,引得他师徒几个都笑不合口。

    可惜,正欢喜处,又见一座高山阻路。唐僧住了玩笑,勒马道:“徒弟们,你看这面前山势崔巍,切须仔细!”

    孙行者正吹嘘自己呢,还笑道:“放心,放心!保你无事!”

    这话好生熟悉,三藏法师一想,不就是刚刚在钦法国发生过的对话一般,他不想让孙猴子再次做主,只道:“休言无事。我看那山峰挺立,远远的有些凶气,暴云飞出,渐觉惊惶,满身麻木,神思不安。”

    刚刚相反,孙行者才尝尽了大权在握的感觉,立马顶嘴笑道:“你把乌巢禅师的《多心经》早已忘了?”唐三藏自然说自己记得。可孙猴子却道:“你虽记得,这有四句颂子,你却忘了哩。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人人有个灵山塔,好向灵山塔下修。”

    老和尚哪里记不得,不过是大道理人人都讲:“徒弟,我岂不知?若依此四句,千经万典,也只是修心。”修心,唐僧需要的是做,光是讲有什么用。

    但是这一两句争论,却让那猴子转过了弯儿来,合着老和尚所说之功,乃是挖坑埋自己的。这一瞬儿变了脸色:“不消说了。心净孤明独照,心存万境皆清。差错些儿成惰懈,千年万载不成功。但要一片志诚,雷音只在跟下。似你这般恐惧惊惶,神思不安,大道远矣,雷音亦远矣。且莫胡疑,随我去。”

    眼看着孙猴子突然强势夺权,唐僧顿时没了言语。确实,沙僧支持的是那猴头,至于猪八戒,已然被老和尚不坚定的立场弄得无话可说了。

    无奈正是心之所向,意之所及。风起时,三藏法师被夺了话语权,毫无安全感,正在那里害怕,言语中虽然强撑道:“风起了!”可这语气难免弱了几分。

    相反的就是孙行者,正是春风得意,心中哪里有懂得仔细,只道:“春有和风,夏有熏风,秋有金风,冬有朔风,四时皆有风。风起怕怎的?”若是平常,那孙猴子探路,早该知道风之不正常,可惜此时正得意忘形,哪里下细看过。

    唐三藏没得办法,只得再次提醒道:“这风来得甚急,决然不是天风。”

    可现在话语权是孙行者的,哪里容得你的正确言论,偏反驳道:“自古来,风从地起,云自山出。怎么得个天风?”这不是抬杠么,可惜的是,取经团猪八戒和沙僧也不敢再开口,真个是老和尚把自己给玩脱了。

    说来也是运气,话音才落,山中又是一阵雾起。老和尚实在害怕,只得再次发问:“悟空,风还未定,如何又这般雾起?”

    犹记得黑松林中,小心老和尚罢工,几次三番之下,孙行者不敢过于相逼。只得道:“且莫忙。请师父下马,你兄弟二个在此保守,等我去看看是何吉凶。”

    这番倒也怪了,常年是老和尚走眼,这一次却是那猴头走眼。确实也是,一路过来,基本上人多的地方妖就少,妖多的地方人就少。这次钦法国才过不久,居然路旁就是妖怪窝。孙猴子得意忘形之下,也难怪走了眼。

    而钦法国能在一山妖怪身旁做邻居,实力也是不差,毕竟得了玉帝祝福。当然,也脱不开国家有一个看得懂形式的国王。国与国之间,钦法国集中于一城比起贫婆国分散四处强很多;山与山之间,这隐雾山却比大多的其他山头弱了许多。

    孙猴子云中一看,山大王架势倒是不错,可左右手下只得三四十个小妖,而这里的山风云雾,正是他在哪里作法。他也不恨尴尬,暗笑道:“我师父也有些儿先兆。他说不是天风,果然不是,却是个妖精在这里弄喧儿哩。若老孙使铁棒往下就打,这叫做捣蒜打,打便打死了,只是坏了老孙的名头。”

    这话又是如此熟悉,盘丝洞女妖沐浴,那猴头也是自以为放过。可惜,这等如马后炮般的言语,正是吹牛时色厉内荏之表现,真实的原因也是一样,乃是没有情报,料不得风险。料不得风险,除非像在无底洞时一般,来个钻腹……

    孙猴子自觉一生豪杰,暗算计人不知多少,可钻腹不为人齿,却反算计道:“我且回去,照顾猪八戒照顾,教他来先与这妖精见一仗。若是八戒有本事,打倒这妖,算他一功;若无手段,被这妖拿去,等我再去救他,才好出名。”

    可这一厢,猪八戒都没搭话,那什么理会人家?他想道:“八戒有些躲懒,不肯出头,却只是有些口紧,好吃东西。等我哄他一哄,看他怎么说。”这还能怎么说,最经不住饿的就是猪八戒,弱点攻击,必然暴击啊。

    果然他一顿谎话:“前面不远,乃是一庄村。村上人家好善,蒸的白米干饭,白面馍馍斋僧哩。这些雾,想是那些人家蒸笼之气,也是积善之应。”

    猪八戒才吃了一餐饱饭,哪里知道是假,钦法国出来也不远,怎知就有妖怪……

372风波起

    这正是,国并不以地大称雄。确实,钦法国一城之地,灭近万和尚,强敌环伺,居安思危。可车迟国够大吧,法令出不得都城,集权得数方掣肘;贫婆国够大吧,却分散四处,找不着女人,万众不能一心,要么做贼,要么做了和尚。

    妖呢,也并非以人多势众,而是称雄以武功。是以花果山与狮驼岭同为四万七八千妖众,衡量他实力的标准,却不是以小妖的多少。确实,孙猴子一夜杀尽狮驼洞小妖,数量是没有意义的;同样能称量孙悟空的,乃是因二郎神。

    沙石不能衡量珠玉,这个时候的猪八戒却正值吃了一顿,半饱不饥之时,可以说刚好能衡量这山中妖怪的实力。孙猴子也以吃食之说拿捏,猪八戒却迫不及待:“正是。我肚里有些饥了,先要去吃些儿,不知如何?”

    孙行者还假意相劝,猪八戒却直接走上前,唱个大喏道:“师父,适才师兄说,前村里有人家斋僧。你看这马,有些要打搅人家,便要草要料,却不费事?幸如今风雾明净,你们且略坐坐,等我去寻些嫩草儿,先喂喂马,然后再往那家子化斋去罢。”

    唐僧立场不坚定,导致猪八戒数次都没撑过自己了,闻言还以为那呆子回转了心意,欢喜道:“好啊!你今日却怎肯这等勤谨?快去快来。”世间之事莫过于此,当一个人品行不变时,心心念念想让他为你而变,可当他能为你改变之时,又何尝不能为其他而变。最为重要的是,便是变成你心中的样子,你又能维持自己不变否?当你变了之时,又怎知他人不会因你的改变而改变?

    猪八戒笑叹人心,却被孙猴子一阵嘴炮变了个矮瘦和尚,往人家专门布置好的圈子阵中走去。这离得人近的妖,也与离得人远的妖不同:离得远了,强倚实力,丛林法则多以凶恶为上;可离得近的,就有些偷奸耍滑的,偏做人形。

    不错,这里埋伏的多是些妖精,猪八戒撞到当中,被推推拥拥,却只道是人形,连叫:“不要扯,等我一家家吃将来。”

    这群妖还道:“和尚,你要吃甚的?你想这里斋僧,不知我这里专要吃僧。我们都是山中得道的妖仙,专要把你们和尚拿到家里,上蒸笼蒸熟吃哩。你倒还想来吃斋!”

    猪八戒闻言,这不是掉坑里了么?犹记得其不善群殴,现在只空自报怨道:“这个弼马温,其实惫懒!他哄我说是这村里斋僧,这里哪得村庄人家,哪里斋什么僧,却原来是此妖精!”山中是妖精,猪八戒却是妖怪,被他扯急了,即现出原身,掣钉钯一顿乱筑。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妖王拿着一杵,得知猪八戒是唐僧弟子,正巧听过些唐僧肉的传言,就打了起来。说实话,当妖王实力超强的时候,小妖们往往没经历过什么实战,容易导致强者越强,弱者越弱。可这隐雾山妖王的实力并不高,小妖们还需要出来围猎,饿肚子的猪八戒也能打他个手平。

    可惜的是,打架是门儿力气活儿,猪八戒正处于饿肚子的阶段,一看他小妖围住,心里渐慌,钯势渐乱。孙猴子本意是让猪八戒探个虚实,哪里能干等着,暗中落云,厉声高叫道:“八戒不要忙,老孙来了!”

    猪八戒乃是状态不好,并非是实力不够,赶紧一顿钯,向前乱筑,顿时让那妖精抵敌不住,领群妖败阵而去。

    等猪八戒回转来,孙行者并不承认帮了他,反而一阵吹捧,让猪八戒转移了被他捉弄的注意力。

    不过,眼看妖怪之事瞒不过唐僧,孙猴子躬身笑道:“是有个把小妖儿,他不敢惹我们。八戒,你过来,一发照顾你照顾。我们既保师父,走过险峻山路,就似行军的一般。”

    猪八戒本对此事本毫无兴趣,可唐三藏的立场是非常不坚定的,再加上孙猴嘴一番激将:“你做个开路将军,在前剖路。那妖精不来便罢,若来时,你与他赌斗。打倒妖精,算你的功果。”

    猪八戒心里其实明白,虽然那妖精手段与他差不多,可自己只会越来越饿。反而是那妖精,当时人家只是带着几十人围猎的,这一回兵多将广,自然更难。可孙猴子激将,猪八戒只得硬着头皮说:“我就死在他手内也罢,等我先走!”

    孙行者向来状态良好,哪里懂得别人的头疼脑热,寒暑饥饿。只笑道:“这呆子先说晦气语,怎么得长进!”

    猪八戒却道:“哥啊,你知道公子登筵,不醉即饱;壮士临阵,不死带伤?先说句错话儿,后便有威风。”这不正是暗指孙猴子只知道醉,不知道让人饱么。

    孙行者再一次利用了猪八戒,正欢喜间,哪里听得懂这点儿小心思。反而是那洞中妖王,本也不知取经团之事,但偏偏他洞中的小妖却知道得异常清楚……

    原来这老妖被猪八戒打败,心情不好,恰班部丛中闪上一个小妖,说唐僧肉不中吃。确实,若是中吃,也到不得这里,别处妖精,也都吃了。可他却知之太甚,不但知道孙行者、沙和尚、猪八戒,还知道孙行者神通广大,变化多端!甚至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卿四相、东西星斗、南北二神、五岳四渎、普天神将,也没捉住。

    作为一个小兵仔,这样的事情,未免知道得过于详细了,那老妖也是怀疑道:“你怎么晓得他这等详细?”

    小妖竟然道:“我当初在狮驼岭狮驼洞与那大王居住,那大王不知好歹,要吃唐僧,被孙行者使一条金箍棒,打进门来,可怜就打得犯了骨牌名,都断幺绝六。还亏我有些见识,从后门走了,来到此处,蒙大王收留。故此知他手段。”

    作为一个能从筋斗云下逃脱的小妖……说实话,这又怎么可能。可问题是,越是没什么能力,喜欢吹牛的人,就越是不喜欢去追究深层次的原因。

    果然那老妖听言,大惊失色,完全忘了这小妖又怎能从这么厉害的孙猴子手里逃出。幸好这洞中还有一个铁北苍狼,上前道:“大王莫恼,莫怕。常言道:事从缓来。若是要吃唐僧,等我定个计策拿他。”

    于是一番精选,选出三个小妖假扮妖王,来三次调虎离山,称之分瓣梅花。还别说,舍了三个精英小怪,一个个调走他师兄弟三个,老妖轻而易举就把唐僧抓进了洞内。

    带来详细信息的小妖一点儿好处没有,这出主意的铁背苍狼一下子就成了先锋。计策既成,先锋却不知道这唐僧肉的吃法,只得道:“大王吃了他不打紧,猪八戒也做得人情,沙和尚也做得人情,但恐孙行者那主子刮毒。他若晓得是我们吃了,他也不来和我们厮打,他只把那金箍棒往山腰里一搠,搠个窟窿,连山都掬倒了,我们安身之处也无之矣!”

    老怪动问如之奈何,那先锋却在如此关键的时候拖了一波时间道:“依着我,把唐僧送在后园,绑在树上,两三日不要与他饭吃,一则图他里面干净;二则等他三人不来门前寻找,打听得他们回去了,我们却把他拿出来,自自在在的受用,却不是好?”

373唐僧被吃?

    此意和通天河鳜婆如出一辙,何也,因为不知唐僧肉的吃法。

    一般总认为唐僧肉对于妖怪来讲是一份非常极其很好的食材,何必非要留他,直接开吃就好。可只要稍微有点儿脑筋的妖怪,都不会这么认为,功效如此,那根本就是一份儿非常极其很好的药材啊!

    食材弄得不好,最多就是不好吃,还是能填肚子的。可药材就不一样了,一个处理不慎,救人的药就会变成杀人的毒,这能随随便便吃么……

    这新进的先锋一路去问方才有详细的消息的小妖,老怪却一路把唐三藏关进了后园。也巧了,后园正绑着一樵夫,乃是三日前被“打猎”猎获的。这倒让唐僧有了人搭伴,他三个徒弟却在实力不济的小角色手里丢了师父。

    这等被不如自己的人给耍了,实在丢脸,让那孙行者气得暴跳道:“中他计了,中他计了!这是分瓣梅花计,把我弟兄们调开,他劈心里捞了师父去了。天,天,天!却怎么好!”说着止不住腮边泪滴。

    说实话孙猴子自诩英雄,在明显不如自己的人面前,哪里抹得开面儿。猪八戒见了,顿时将那猴头的一句话说了:“不要哭,一哭就脓包了!横竖不远,只在这座山上,我们寻去来。”

    果然入山找寻,却正有“隐雾山折岳连环洞”。猪八戒一钯打碎石门,却不料那自以为细细探听了消息的先锋却不怕他,反而高叫:“大王莫怕他!这是个猪八戒,没甚本事,不敢无理。他若无理,开了门,拿他进来凑蒸。怕便只怕那毛脸雷公嘴的和尚。”

    这声音,猪八戒在外边都听见了,赶忙换了孙猴子叫门。那先锋也真是有才,眼见如此,竟将一把湛钢刀斧,把柳树根砍做个人头模样,喷上些人血,糊弄他仨。

    孙悟空吃人么?其实吃人,而且吃了不少人,那木头疙瘩被他一听就知是假货。猪八戒与沙和尚也吃人,但这俩货身材高大,人肉是不够吃的,没什么玩心。孙猴子却不一样,一个人就够他吃好久,脑袋是最没肉的部分,没事儿玩一玩,听过不少人头响。

    既然如此,老怪也聪明了几分儿:“怎么得个真人头——我们那剥皮亭内有吃不了的人头选一个来。”然后教啃净头皮,滑溜溜的,还使盘儿拿出……

    只一眼,孙行者就认得是个真人头,没奈何就哭。猪八戒、沙僧闻听也一齐放声大哭。这一来,哥儿仨一致认为老和尚命丧当场,无可奈何。

    猪八戒是个用情的,噙着泪道:“哥哥,且莫哭。天气不是好天气,恐一时弄臭了。等我拿将去,乘生气埋下再哭。”他也不嫌秽污,把个头抱在怀里,跑上山崖,向阳处,寻了个藏风聚气的所在,取钉钯筑了一个坑,把头埋了,筑起一个坟冢。还叫沙僧:“你与哥哥哭着,等我去寻些什么供养供养。”

    人死了该怎么做,入土为安而已。现时的猪八戒是唯一一个真心撑唐僧的人,于是攀几根大柳枝,拾几块鹅卵石,回至坟前道:“这柳枝权为松柏,与师父遮遮坟顶;这石子权当点心,与师父供养供养。”

    孙行者对老和尚本是真心,但骄纵过后,利欲熏心,竟喝道:“夯货!人已死了,还将石子儿供他!”其实这里最能那些供奉的,不是猪八戒,而是孙悟空,毕竟筋斗云快。可惜,虽然孙猴子也是伤心,却一点儿这种意思都无。

    猪八戒不无讽刺道:“表表生人意,权为孝道心。”

    可孙行者却道:“且休胡弄!教沙僧在此,一则庐暮,二则看守行李、马匹。我和你去打破他的洞府,拿住妖魔,碎尸万段,与师父报仇去来。”此话虽犹可,但实际上已然把自己当成了取经团第一人。至于报仇,那都是功绩啊,怎不比个死唐僧更重要……

    沙和尚也是滴泪,但是唐僧没了,西天还必须要去。现在的问题,其实就是能否在没有唐僧的情况下继续向西。于是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道:“大哥言之极当。你两个着意,我在此处看守。”

    如此一来,这话语权就成了二比一,猪八戒只好放了祭祀,再与孙猴子打上门去。

    石门再破,死仇成敌,一洞妖魔只得杀出洞门,这才知道,山主号为南山大王。南山者,即终南山也。终南山乃是太上老君飞升之地,南山大王之名,实在是吹牛吹过了头。

    此时的孙行者虽然那对唐僧的感情放在了第二,可越来越懂得些深浅的他也知道些隐秘。于是开口骂道:“这个大胆的毛团!你能有多少的年纪,敢称南山二字?李老君乃开天辟地之祖,尚坐于太清之右;佛如来是治世之尊,还坐于大鹏之下;孔圣人是儒教之尊,亦仅呼为夫子。你这个孽畜,敢称什么南山大王,数百年之放荡!不要走!吃你外公老爷一棒!”

    犹记得孙猴子曾在出八卦炉时摔了老君一跤,可直到现在,这事儿他从来不提。作为一个非常极其很喜欢吹牛皮的人,这样的高光时刻,却把它刻意忘记,那猴头也不是在一味的无脑莽的!

    果然妖王不强,小妖却勇猛。但是那猴头没什么杀招,游击战拖时间的料,只得使个分身法,打死他先锋,令南山大王滚雾而退。老怪逃命回洞,干脆吩咐小妖搬石挑土,把前门给堵了。孙悟空二人没有办法,复见沙僧,沙僧却还哭哩。

    猪八戒和沙僧不一样,沙僧是高开的,一门儿心思要往西,是以哭的是对于未来的不确定性。猪八戒却是低开的,正如人们误解,他随时都大概也许可能好像似乎应该,随时脱离取经团!可此时的猪八戒却是越发伤悲,丢了钯,伏在坟上,手扑着土哭道:“苦命的师父啊!远乡的师父啊!那里再得见你耶!”

    孙行者是丛林法则拥簇,真假美猴王后就少了很多对老和尚的感情,一味争权,动心思找功绩。早懂了寻仇心思,也不再伤心道:“兄弟,且莫悲切。这妖精把前门堵了,一定有个后门出入。你两个只在此间,等我再去寻看。”

    猪八戒一听此言,真是恨其无情,滴泪讽刺道:“哥啊!仔细着!莫连你也捞去了,我们不好哭得,哭一声师父,哭一声师兄,就要哭得乱了。”

    那猴子早看他俩哭哭啼啼不爽,愣是没听出话外音:“没事!我自有手段!”是啊,饿着的猪八戒都能对付的老妖,能奈孙猴子何?

    孙悟空变个水耗子进了他天井,又变个翅蚂蚁飞入中堂。也是巧了,老怪正恼,正有一小妖来报:“大王万千之喜!我才在后门外涧头上探看,忽听得有人大哭。即珮上峰头望望,原来是猪八戒、孙行者、沙和尚在那里拜坟痛哭。想是把那个人头认做唐僧的头葬下,珪作坟墓哭哩。”

    这一言,不就是说唐僧无恙么!孙猴子倒也欢喜,毕竟多年感情,就比猪八戒、沙僧浅,也不敢保证没有唐僧的取经团还有成正果的可能。

    这一去,正好穿门在大园子树下找到两人,一个正是唐僧。唐僧没死,孙行者总不能再让他死,更不能自己打死。不过欢喜已过,那后头也再没有些许儿惊喜再在。

374终入天竺

    既然又要保住唐僧,孙猴子只得说道:“师父莫只管叫名字:面前有人,怕走了风汛。你既有命,我可救得你。那怪只说已将你吃了,拿个假人头哄我,我们与他恨苦相持。师父放心,且再熬熬儿,等我把那妖精弄倒,方好来解救。”

    如此复入中堂,却只闻小妖告道:“大王,他们见堵了门,攻打不开,死心蹋地,舍了唐僧,将假人头弄做个坟墓。今日哭一日,明日再哭一日,后日复了三,好道回去。打听得他们散了啊,把唐僧拿出来,碎闟碎剁,把些大料煎了,香喷喷的大家吃一块儿,也得个延年长寿。”

    话音刚落,却又一个小妖拍着手道:“莫说,莫说!还是蒸了吃的有味!”

    更有一个说:“煮了吃,还省柴。”

    再一个道:“他本是个稀奇之物,还着些盐儿腌腌,吃得长久。”

    孙行者在那梁中听见,心中大怒。可老妖一言不发,却在那里思考着吃法。确实,自己才封的先锋,没对自己说过这话,南山大王,并不知道怎么吃才对。

    其实第二个小妖就是自诩狮驼岭逃出的那个,可这家伙大涨他人威风,很不受老怪待见。反而是铁背苍狼,计策得手,可惜死得太早,没能把蒸吃之法说出来。更可惜的是,此时孙猴子毫毛一把,口中嚼碎,变了一堆瞌睡虫,把一洞大小妖怪都给弄睡倒了。

    妖怪也算是解决了,可孙猴子并不知道老和尚回到取经团对自己来说到底是好是坏。一番思考,上下不得,左右为难,进退维谷,首鼠两端。老和尚见了,悲中假作喜道:“猴儿,想是看见我不曾伤命,所以欢喜得没是处,故这等作跳舞也?”

    孙猴子已然来救,悲者,乃是因孙猴子和自己离心离德;假喜,则是以言语逼,让孙猴子把自己先救下来。

    孙行者闻言,乃知木已成舟,解了自家师父就想走。可唐和尚刚以言语让那猴头听话,怎能让权于他,再者善心又动,于是又让孙猴子把同捆的樵夫也救了下。

    人说经历过失去才知道曾经拥有的可贵,取经团历经这一遭,最大的收获不是一山妖怪所带来的功绩,而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的心。同样有所得的,就是那死里逃生的樵夫了,帮取经团找些引火之物,烧了洞中妖怪,从此满山打柴再无耽身之祸。

    一众被樵夫引入自家供奉,猪八戒本是饿肚子之人,却道:“樵哥,我见你府上也寒薄,只可将就一饭,切莫费心大摆布。”

    樵哥也只得些野菜奉送,便餐一顿,不敢久留。待送如大路,临了道:“这条大路,向西方不满千里,就是天竺国,极乐之乡也。”……极乐乡?对于不住钦法国,不进天竺国的樵夫来说,山中之险恶,确不如人间之“极”。

    可“极”是个比较词,樵夫那山险水恶之地,自然远不如城中,但东土大唐相较于天竺国,谁才比较“极乐”呢?恰好,大路好走,只数日间,取经团已然到了天竺外郡,凤仙郡!

    樵哥其实不了解,自己怎能在南山大王后院关上三天。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隐雾山中一洞妖魔,其实吃得饱了,刚好把樵夫养起来,以备后用。灭法国正杀和尚,国力上升,强盗都是往东走的,那么隐雾山的给养是从何而来的呢?

    答案却正是这天竺外郡凤仙郡!

    自隐雾山而出,取经团却也因三藏法师“掉线”而和谐了许多。四人一路行来,到他城外,唐三藏才下马,才入门里,却见那民事荒凉,街道冷落。又到市口之间,才见得许多青衣,左右摆列,几个冠带,立于檐下。

    青衣者一般都是差役,而冠带者,却是当官领头的。他四众正要上前问那些领头的,却不想青衣当道,猪八戒知道老和尚的心思,把长嘴一掬,就叫让路。那些人哪里见过这等凶恶,都怕妖精来,幸得檐下冠带者终究多些见识,战兢兢躬身问道:“哪方来者?”

    唐三藏是来问路的,却被别个抢先,于是二合一道:“贫僧乃东土大唐驾下拜天竺国大雷音寺佛祖求经者。路过宝方,一则不知地名,二则未落人家,才进城甚失回避,望列公恕罪。”

    那官人眼见惹不得,惹不起,施礼道:“此处乃天竺外郡,地名凤仙郡。连年干旱,郡侯差我等在此出榜,招求法师祈雨救民也。”

    一看榜文,孙行者顿觉无趣,对众官道:“郡侯上官何也?”

    众官道:“上官乃是姓。此我郡侯之姓也。”

    孙猴子本身无姓,哪里知道这些,笑道:“此姓却少。”

    猪八戒天上之将领,恰好知道:“哥哥不曾读书。百家姓后有一句上官欧阳。”

    这话其实不对,只因这百家姓还在天上,未曾临凡,别说孙猴子不读书不知道,就老和尚读书也是不知的。这事儿麒麟山獬豸洞,那金圣宫曾与赛太岁有过言语,却也是不知。

    唐三藏不知,也对这姓氏文化没甚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善恶”,而求雨,乃是大善事。可问题是,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孙猴子是不会去做的!猪八戒和沙僧从未求过雨,而且状态也不佳,关键是,现在取经团的话语权,多在孙猴子手里。

    想到此,老和尚组织了一波言语:“徒弟们,且休闲讲。那个会求雨,与他求一场甘雨,以济民瘼,此乃万善之事;如不会,就行,莫误了走路。”这话其实很明确,也很白,却隐藏了一丝激将的意味。

    取经团谁最受不得激,那猴头立马跳起来道:“祈雨有甚难事!我老孙翻江搅海,换斗移星,踢天弄井,吐雾喷云,担山赶月,唤雨呼风,那一件儿不是幼年耍子的勾当!何为稀罕!”此言一出,取经团就都不再言语,只看孙猴子的表演。

    这凤仙郡也算治理得当,众官急报,那郡侯更是亲来以礼敦请。可一番寒暄过后,三藏法师却答礼道:“此间不是讲话处。侍贫僧到那寺观,却好行事。”求雨挑地方么?不挑地方,但是西牛贺洲一路,都受佛门影响,而唐僧所知者甚。而作为灵山所在的天竺国,和尚又是什么地位呢?

    那郡侯却道:“老师同到小衙,自有洁净之处。”衙门,把和尚们带入衙门,这是不合适的。来说是非者,皆是是非人,衙门是理是非的地方,怎么能招待方外之人呢?

    唐僧并不知道,其实天竺作为西方大国,和尚的地位并不高。

    说来也是,自进西牛贺洲,凡把和尚的势力压住国家,就会显得比较兴旺。近如钦法国、朱紫国,远似车迟国、乌鸡国。这些国家有的大,有的小,唯独不弱。反而是和尚多,势力大的国家,近有贫婆国、远有宝象国,哪怕是四方进贡如祭赛国者,也是没有什么实力征伐。

    佛门就如此影响国家实力?确实,就好像比丘国不再有和尚干政,但佛门思想深植,国名无改之下,也是一副国乱民愚的样子。正如大唐臣子傅奕所说:“西域之法,无君臣父子,以三途六道,蒙诱愚蠢,追既往之罪,窥将来之福,口诵梵言,以图偷免。”是啊,对于一般常人来讲,这不是不往正道上教么……

    凤仙郡苦于天干,但其实治理得不错,既然集权,又怎么容得和尚这种乞食之人。是以,干旱了三年的凤仙郡,有寺庙却也无人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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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谁人看。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断。
覆载群生无仁义,发明万物渡劫难。
欲知会元善恶事,须看西游造厄传。
人说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可,耳熟能详的故事中,那所思所想所看到的,却往往只有一个。愿以不同的笔墨,书写不同的颜色,细推敲,巧斟酌……西游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西游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西游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