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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起舞弄春秋     西游际txt下载     西游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25河边吵嘴

    这不,饿急眼的人,心心念念都是粮。可孙猴子也不是第一次不管不顾,沙和尚从不开腔,猪八戒被怼过数次,也懒得开腔了。可那唐和尚却正肚子里作祟,才听得水声振耳,于是大惊道:“徒弟呀,又是那里水声?”这时节,其实想得念的,都是进一进食,慰劳慰劳肝肠。

    可那孙猴子乃是个吃风喝稀的,笑道:“你这老师父,忒也多疑,做不得和尚。我们一同四众,偏你听见甚么水声。你把那《多心经》又忘了也?”何解,精神胜利法,也就是所谓的阿扣精神,饿习惯了,不久不饿了么。

    孙猴子的意思,自然是不苦的,唐和尚道:“多心经乃浮屠山乌巢禅师口授,共五十四句,二百七十个字。我当时耳传,至今常念,你知我忘了那句儿?”

    这话儿其实不当,想当初,都是那孙猴子与唐三藏顶嘴;可现在一看,可不是这唐和尚与孙猴子顶嘴一般么?怼人,孙猴子从来不怕,你看他……

    那猴子道:“老师父,你忘了‘无眼耳鼻舌身意’。我等出家人,眼不视色,耳不听声,鼻不嗅香,舌不尝味,身不知寒暑,意不存妄想,如此谓之祛褪六贼。你如今为求经,念念在意,怕妖魔不肯舍身,要斋吃动舌,喜香甜嗅鼻,闻声音惊耳,睹事物凝眸,招来这六贼纷纷,怎生得西天见佛?”说得比作得多,说的就是孙猴子这号人了。

    至于六贼,原本就没有消退,当初那打死的也不过是唐僧六根化身,清净得什么?那唐和尚有六欲,你道这猴头就没有么,没有争权做什么?

    可唐三藏闻言,也只得默然沉虑,料到好歹说说话儿,一路间过去,时间还快上一些。于是说道:“徒弟啊,我一自当年别圣君,奔波昼夜甚殷勤。芒鞋踏破山头雾,竹笠冲开岭上云。夜静猿啼殊可叹,月明鸟噪不堪闻。何时满足三三行,得取如来妙法文?”

    这说的是什么,不都是抱怨苦么。可这孙猴子听毕,却忍不住鼓掌大笑道:“这师父原来只是思乡难息!若要那三三行满,有何难哉!常言道,功到自然成哩。”嗨,你这讲大道理,谁还不会啊,你倒是别说,做出来啊。

    猪八戒听了,急回头道:“哥啊,若照依这般魔障凶高,就走上一千年也不得成功!”呃……

    唐和尚说的明明是路,瞎扯什么妖怪?一路上妖怪虽有,一年也不过一指之数。论到遇得最多事儿的一年,也不过是收取八戒、沙僧之时,足有四件事。若说起去年,尚算事儿多的,也不过是平顶山乌鸡国枯松涧,三件事儿加起来也就六天。

    可这话儿,孙猴子是没听懂,唐僧和沙僧却明白,这是在用反话怼那孙猴子的。魔障凶高,至多不过六天的事情,就走上一千年做什么,路上行走的时候才居多啊。可孙猴子管得就是那有事儿的六天,其余跑跑伙食,也都是按唐和尚能吃饱为原则。

    可这儿要吃饭的不止唐和尚啊……

    沙僧明白这话儿乃是气话,但是同样也知道,明说那就免不得争吵,若是暗道,那孙猴子完全就“听不到”。于是刚忙拉偏架,打圆场,结束这番儿话题:“二哥,你和我一般,拙口钝腮,不要惹大哥热擦。且只捱肩磨担,终须有日成功也。”

    此话一出,众人再不搭话。沙僧都开始“称赞”起孙猴子来了,还能吹得下去么?幸好,前面有一道黑水滔天,马不能进,四众停立岸边,仔细观看,来了兴趣。

    唐僧下马就问:“徒弟,这水怎么如此浑黑?”

    猪八戒不乐意再答那孙猴子的白,吹那孙猴子的黑牛,赶忙答道:“是那家泼了靛缸了。”

    沙僧道也不乐意答那孙猴子的白,吹那孙猴子的黑牛,也赶忙说:“不然,是谁家洗笔砚哩。”

    那猴子不明不人家不想搭理他,还拿起身份说道:“你们且休胡猜乱道,且设法保师父过去。

    猪八戒自顾自说道:这河若是老猪过去不难,或是驾了云头,或是下河负水,不消顿饭时,我就过去了。”

    沙僧真个也自顾自说道:“若教我老沙,也只消纵云佈水,顷刻而过。”

    孙猴子却也还看不明白人家自说自话,不想搭理他,还道:“我等容易,只是师父难哩。”

    唐三藏原本也不想搭理他,可听到那猴头说难,才问道:“徒弟啊,这河有多么宽么?”

    猪八戒这一次看得到头,赶忙抢答道:“约摸有十来里宽。”

    三藏法师一想,十多里,比起那数百里来,天壤之别,该是简单过去了吧。于是说道:“你三个计较,着那个驮我过去罢。”转过头却望向了孙猴子。

    这一次这话,没法儿再抢了,猪八戒还想说,你看,师傅,我饭还没吃呢!

    可这孙猴子却逮着机会,干脆来个不正当竞争道:“八戒驮得。”

    唐和尚老大苦笑,却看猪八戒也不推辞,却犯难道:“不好驮。若是驮着腾云,三尺也不能离地。常言道,背凡人重若丘山。若是驮着负水,转连我坠下水去了。”那呆子搬不起山,可孙猴子好歹有三山之力,是不是就可以驮了?

    却不想,师徒们在河边,正都商议,只见那上溜头,有一人棹下一只小船儿来。唐僧松了口气,喜道:“徒弟,有船来了。叫他渡我们过去。”

    沙僧赶忙厉声高叫道:“棹船的,来渡人,来渡人!”

    可却见船上的人拒绝了:“我不是渡船,如何渡人?”

    沙和尚懂得道理,讲了一番儿:“天上人间,方便第一。你虽不是渡船,我们也不是常来打搅你的。我等是东土钦差取经的佛子,你可方便方便,渡我们过去,谢你。”

    那人闻言,却把船儿棹近岸边,扶着桨道:“师父啊,我这船小,你们人多,怎能全渡?”

    唐三藏近前看了,那船儿原来是一段木头刻的,中间只有一个舱口,只好坐下两个人,这才问如之奈何。沙僧看了却道:“这般啊,两遭儿渡罢。”

    猪八戒闻弦音知雅意,干脆使心术,躲懒讨乖,也不乐意和那猴子太近,于是说了:“悟净,你与大哥在这边看着行李马匹,等我保师父先过去,却再来渡马。教大哥跳过去罢。”

    这一番儿,三师徒三下五去二,两发财干脆把这事儿给敲定了,完全没给孙猴子说话的空档,也不问他一件,只把那猴头空放在猴头,做个等别人安排的闲人。

    孙猴子自来都是喜欢安排别个的,何曾如此被别人给安排了。可这大家都同意了,偏生你又有什么意见?那猴头一看,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水里这鼍龙,并没有多少实力,达不到引起天变的效果,也不是什么不该存于世间之物。于是只得点头同意道:“你说的是。”

    这是取经团第一次团结一致,却是为了对付自己人,效果虽然不错,可这孙猴子能甘心?能放手?能就范?绝不可能!

    等那呆子扶着唐僧,那梢公撑开船,举棹冲流,一直而去。方才行到中间,只听得一声响亮,卷浪翻波,遮天迷目,眼看着那唐僧与猪八戒,连船儿淬在水里,无影无形,不知摄了那方去了。

    这岸上,沙僧与行者心慌道:“怎么好?老师父步步逢灾,才脱了魔障,幸得这一路平安,又遇着黑水迍邅!”迍邅,也就是迟疑不定,心中不敢,上下不得,左右为难,进退维谷,首鼠两端。

226战鼍龙知消息

    其实这话,是真真正正的说到了老师傅的心坎儿上的。人众观等,皆以为这金蝉子十世修行,到头来得道成佛,路上又有人保护,可谓功成得简单。可是谁知道老和尚心里的烦,此生正是凡人一个,放不下心,还不得不前进。生命吊在裤腰带暂且不说,关键往往还不得速死,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沙和尚在水里生活多年,但是这一朝,却乱谈道:“莫是翻了船,我们往下溜头找寻去。”你道是沙僧没看懂自家师傅被妖怪拿去了么?非也,这乃是给那猴头面子,抛砖引玉。

    是了,孙猴子的性格,取经团可谓人尽皆知,唐和尚都没有办法,猪八戒番番抵制也不奏效,沙和尚能怎么办。沙僧采用的办法,那就是捧杀,骄其心,适当引导方向。

    你看沙悟净刚说完话,那猴头就是一番驳斥道:“不是翻船。若翻船,八戒会水,他必然保师父负水而出。我才见那个棹船的有些不正气,想必就是这厮弄风,把师父拖下水去了。”

    嗨,这事儿就你孙猴子知道?猪八戒可和沙和尚在流沙河河水上干过仗的,那猴头一副川普我全懂的样子,还真以为沙和尚乃是不知,谁还很乐意与你搭话儿一般。沙僧闻言赶忙道:“哥哥何不早说,你看着马与行李,等我下水找寻去来。”

    沙和尚说着就要下水,乃是一分钟也不想再和那猴子搭话。可那孙猴子反而稀奇了,直道:“这水色不正,恐你不能去。”

    沙僧闻言只想白眼球翻他一个,可倒过来还得给这傻子解释道:“这水比我那流沙河如何?去得,去得!”此话纯属多此一举,若是这水真去不得,那猪八戒不是也危险了么,进不得水,取经团不是也危险了么,既如此,干脆散伙得了。

    其实不然,孙猴子那是真做不得人,小瞧猪八戒,时时给人气受也就罢了,但是就在枯松涧他还小瞧了沙和尚,当时猪八戒被捉,沙僧挺身而出,自请打探,他却自个儿撑着道:“你不济事,还让我去。”这一番你身子骨好好的,怎么就不去了呢?

    沙悟净原也不想搭理他,脱了褊衫,札抹了手脚,轮着降妖宝杖,“扑”的一声,分开水路,钻入波中,大踏步行将进去。这一看,那壁厢有一座亭台,台门外横封了八个大字,乃是“衡阳峪黑水河神府”。

    正看间,又听得一怪物坐在上面道:“一向辛苦,今日方能得物。这和尚乃十世修行的好人,但得吃他一块肉,便做长生不老人。我为他也等够多时,今朝却不负我志。”教:“小的们!快把铁笼抬出来,将这两个和尚囫囵蒸熟,具柬去请二舅爷来,与他暖寿。”

    水里也能蒸?其实也能,水族的避水之法,可比陆上的来得容易许多。

    沙僧闻得此言,按不住心头火起,掣宝杖,将门乱打,口中骂道:“那泼物,快送我唐僧师父与八戒师兄出来!”

    这河中之怪,还能是谁,就是那蛟魔王遇到过的小鼍龙。那鼍龙闻报,出门来战,先声夺人,立马喝道:“是甚人在此打我门哩!”

    沙和尚做事儿比孙猴子稳当得多,一来就问道:“我把你个无知的泼怪!你怎么弄玄虚,变作梢公,架船将我师父摄来?快早送还,饶你性命!”问话姓名,乃是阵前索战的头一道工序,这是为了防止大水冲了龙王庙。

    孙猴子不以规矩,这小鼍龙乃是天之骄子,泾河龙王小儿,极尽荣宠于一身,懂得什么规矩。只呵呵笑答道:“这和尚不知死活!你师父是我拿了,如今要蒸熟了请人哩!你上来,与我见个雌雄!三合敌得我啊,还你师父;如三合敌不得,连你一发都蒸吃了,休想西天去也!”

    这心性,岂不是和那孙猴子一般,讲得什么道理,讲的就是实力。

    沙和尚闻言大怒,你这家伙,就不可能有师傅教。干脆轮宝杖,劈头就打。这鼍龙自然举自家钢鞭急架相迎。可这水底下的功夫,实际上和水上的功夫是不一样的。想这沙悟净战猪八戒时,也是从水中开打过,却渐渐战至了水面上。

    水下,乃是水族们天生的主场,正可谓如鱼得水。一则这沙僧多时营养不良,最近的的一顿稍好的伙食,还在一个多月前的枯松涧。二则,这鼍龙是水下好手,沙和尚水面上还可,水下却还要多用力气。如此,他二人战经三十回合,却不见高低。

    沙僧却也无奈,早早已然没了什么力气,乃暗想道:“这怪物是我的对手,枉自不能取胜,且引他出去,教师兄打他。”于是虚丢了个架子,拖着宝杖就走。

    可这鼍龙早早得过蛟魔王口中的消息,须得占住水下,守住洞门。于是也不赶来,直道:“你去罢,我不与你斗了,我且具柬帖儿去请客哩。”

    沙僧气呼呼跳出水来,见了那孙猴子,却是无奈,说道:“哥哥,这怪物无礼。”对,却是无礼,阵前交战,连个问名儿搭话也没有。沙和尚又哪里知道,孙猴子就是个喜欢破坏规矩的,而此时节,也不比多少年前了。

    孙猴子这是第二次慢了他人,第一次乃是在黄风岭,猪八戒抢了先的。可就这一慢,那家伙却忽然想起了黄风岭上,想起了情报为先,乃问:“你下去许多时才出来,端的是甚妖邪?可曾寻见师父?”

    沙和尚只得答道:“他这里边,有一座亭台,台门外横书八个大字,唤做‘衡阳峪黑水河神府’。我闪在旁边,听着他在里面说话,教小的们刷洗铁笼,待要把师父与八戒蒸熟了,去请他舅爷来暖寿……”如此这般一说,正不知该怎么办呢。

    孙猴子这一不动手,却又动了动脑筋,想起了道:“不知是个什么妖邪?”

    沙僧一听,就知道这家伙起的什么注意,不就是生克之道,迅及援军么。于是直答道:“那模样象一个大鳖;不然,便是个鼍龙也。”

    到底是当过卷帘大将的人,智商其实不弱,眼光其实也不差,不就是个鼍龙么。可这鼍龙,虽像是鳄鱼,却到底不上水面来,你有他法?

    那孙猴子也没有其他办法,正想请援军,也不知找谁,乃道:“不知哪个是他舅爷?”

    说不了,只见那下湾里走出一个老人,远远的跪下叫:“大圣,黑水河河神叩头。”

    这一来,才知道那妖精旧年五月间,从西洋海趁大潮来于此处,占了那衡阳峪黑水河神府,却让个河神无处准状。

    孙猴子得了这家伙与龙王有关系的关键消息,怎能不喜,这不是有主了么。闻言道:“这等说,四海龙王都该有罪。他如今摄了我师父与师弟,扬言要蒸熟了,去请他舅爷暖寿,我正要拿他,幸得你来报信。这等啊,你陪着沙僧在此看守,等我去海中,先把那龙王捉来,教他擒此怪物。”

    那河神怎能知道黑水河实际上的弯弯绕绕,可到底也算是为了自家利益,赶忙道谢:“深感大圣大恩!”

    那猴子这才驾云,径至西洋大海,按筋斗,捻了避水诀,分开波浪。正然走处,撞见一个黑鱼精棒着一个浑金的请书匣儿,这一打死,却揭开匣儿看处,里边正有一张简帖。

    看来这小鼍龙还真是伏了那敖顺的管,可这大半年的,怎么就能赶出些不合身份的事儿来呢?

227西海请戈

    说起来,身份这东西,到底还得看,是不是自己打下来的。这鼍龙乃是泾河龙王最小的儿子,所谓百姓爱幺儿,泾河龙王的格局由此可知一二。更离谱的是,这龙是有名字的,唤作鼍洁。

    你看那帖子上写的:愚甥鼍洁,顿首百拜,启上二舅爷敖老大人台下:向承佳惠,感感。今因获得二物,乃东土僧人,实为世间之罕物。甥不敢自用。因念舅爷圣诞在迩,特设菲筵,预祝千寿。万望车驾速临是荷!

    这龙子的水平还是有的,毕竟从小的教育就非平常。

    那猴头得了此贴,笑道:“这厮却把供状先递与老孙也!”

    这一番过去,才被敖顺领着水族出宫迎接道:“大圣,请入小宫少座,献茶。”

    孙猴子可不是来吃茶的,再说,东海龙王和他是邻居,可这西海龙王,他可不熟。也是,傲闰虽说是玉龙马的父亲,到底那孙猴子没见过几次啊。咦,北海敖顺,,西海傲闰,那孙猴子完全认不出来么?

    其实不怪,这不仅仅是不同地域,而且还是不同物种了。

    想当今,那外国人长相相似的,尚且难以认出,这四海龙王乃是血亲,又都是龙王,那养成的姿态,服装,神情,尽皆相似,那孙猴子又怎能认出。

    其实说来也是,孙猴子认龙王,和咱人类认猴子大象什么的,何其相似。漫说是大家相像,有血缘关系,就是这群猴群象当中,不熟识的人,也认不出差不多的两只来。

    不过,这却并不影响那孙猴子找人麻烦,他道:“我还不曾吃你的茶,你倒先吃了我的酒也!”

    龙王敖顺还得陪笑说道:“大圣一向皈依佛门,不动荤酒,却几时请我吃酒来?”说来也是,敖顺算是龙王当中最知道进退的了,官大那么多级,陪笑也就陪笑了吧。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那孙猴子到底和其他龙王打了没多少交道,这才一二三四五,递上了帖子,说了个清楚来。

    这是什么,这是真罪证。想那傲闰,不过是试图改换一下自家的太子,就已经被发配北海实习。可这帖子,分明是在影响天道大势。

    敖顺见了,知道厉害,顿时魂飞魄散,慌忙跪下叩头道:“大圣恕罪!那厮是舍妹第九个儿子。因妹夫错行了风雨,刻减了雨数,被天曹降旨,着人曹官魏征丞相梦里斩了。舍妹无处安身,是小龙带他到此,恩养成人。前年不幸,舍妹疾故,惟他无方居住,我着他在黑水河养性修真,不期他作此恶孽,小龙即差人去擒他来也。”

    没错了,这鼍洁,就是那泾河龙王的遗脉。

    那孙猴子并不知道这一节,可突然想到,四海龙王有甚法力?怎么这突来的小龙,还能与自家沙师弟战上三十回合呢?是了,虽然这孙猴子瞧不大起自家这位三师弟,可更加瞧不上四海龙王,正反这帖子在这儿,也是不急。

    于是开口问道:“你令妹共有几个贤郎?都在那里作怪?”嗨,你这话,岂不是一人坐罪,全家牵连。这话实在打人脸上了,但是好歹此龙王是敖顺,颇为懂得进退。于是道:“舍妹有九个儿子。那八个都是好的。”

    “第一个小黄龙,见居淮渎;第二个小骊龙,见住济渎;第三个青背龙,占了江渎;第四个赤髯龙,镇守河渎;第五个徒劳龙,与佛祖司钟;第六个稳兽龙,与神宫镇脊;第七个敬仲龙,与玉帝守擎天华表;第八个蜃龙,在大家兄处砥据太岳。”

    由此可见那泾河龙王的势力,真乃是盘根错节。但是却有两样儿,一则,这些龙,都是没有名字的;二则,这些个龙,都远离了泾河龙王所在的权力中心。

    什么意思,所谓百姓爱幺儿,这泾河龙王也是如此,竟然是要把自家的家业给留与鼍洁。

    还记得么,龙生九子,皆不为龙;凤育五雏,却是他属。龙王,乃是隶属于天庭的行政部门,对于官职的任选,不但要合情合理,还得要合适。泾河龙王乃是司雨大龙神,八河都总管,可谓是龙王当中只为最高的人,小鼍龙,够资格么?

    很显然,他二舅敖顺认为他没有这个资格,甚至没有点儿实际能力:“此乃第九个鼍龙,因年幼无甚执事,自旧年才着他居黑水河养性,待成名,别迁调用,谁知他不遵吾旨,冲撞大圣也。”

    孙猴子闻言,却更开了一个不该开的玩笑,道:“你妹妹有几个妹丈?”说实话,死者为大,拿人家亡者开这种玩笑,足见孙猴子的性格之糟糕。

    敖顺当下便明白自家大哥东海龙王为何“撤资”了,却也忍得住,不可能为了一个死去的妹子,得罪这专找人痛脚的泼猴。

    孙猴子对此虽颇为八卦,但是敖顺却不得不照说:“只嫁得一个妹丈,乃泾河龙王。向年已此被斩,舍妹孀居于此,前年疾故了。”那猴头自然懂不得基因因何变异,但敖顺却道:“此正谓龙生九种,九种各别。”

    其实也是,就说现代人比较喜欢问的,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那肯定是先有蛋的。因为早在鸟类出现以前,恐龙这种爬行动物就已然存在了。那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鸡蛋呢?先有鸡。

    这个道理实际上是一样的,那就是第一只鸡,不是生于鸡蛋内。先有恐龙,再有鸟类,那很显然第一只鸟,乃是因恐龙变异而来。反过来,鸡生的蛋,才能叫鸡蛋,是以先有鸡才后有鸡蛋。

    龙族的问题其实一样,原本龙者,指的乃是钟山之神,烛九阴,能显能隐,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登天,秋分潜渊,呼风唤雨。可这龙族却并非是从烛九阴而来,而是长虫鲤鱼,跨龙门升华而来。

    既是基因变异者,那就很难保证自己生出来的后代的基因稳定。

    孙猴子不学无术,更难懂其中之奥秘,回头来只能先谋划解决黑水河中事。于是威胁道:“我才心中烦恼,欲将简帖为证,上奏天庭,问你个通同作怪,抢夺人口之罪。据你所言,是那厮不遵教诲,我且饶你这次:一则是看你昆玉分上,二来只该怪那厮年幼无知,你也不甚知情。你快差人擒来,救我师父!再作区处。”

    敖顺闻言大喜,不亏自己一再忍气吞声,却立唤太子摩昂:“快点五百虾鱼壮兵,将小鼍捉来问罪!”一壁厢安排酒席,与那孙猴子陪礼。

    那猴子到底耽搁多时,可不敢把生机一线留给敖顺那不靠谱的外甥。于是道:“龙王再勿多心,既讲开饶了你便罢,又何须办酒?我今须与你令郎同回:一则老师父遭愆,二则我师弟盼望。”于是立饮一盏香茶,别了老龙,随与摩昂领兵,离了西海。

    这也就是那孙猴子了,换个其他人,那待要好好想想,龙王就真那么弱势么?非也,乃是不得你孙猴子强势尔,不但官位大,更是个恶人,专一寻人不是,所谓宁得罪君子,得罪你这小人作甚?

    其实也是,究其根本,孙猴子多行走于陆地,走天空也多过于水上,瓜葛小,还能借“天官”的势压人,又何必给你面子呢?是以不是龙王实力不行,实在是做人的差别太大,越是大人物,看重的乃是修养,越是小喽啰,重视的越是名声。

    如此一看,孙猴子不就是这么个喽啰么,半瓶子晃荡啊……

228黑水河捉妖

    都是腾云驾雾之辈,龙族又极善水中群体传送,早到黑水河中,那孙猴子一副领导做派,道:“贤太子,好生捉怪,我上岸去也。”噫,到底那唐和尚坐下的玉龙马,还是傲闰三子,说起来和这太子摩昂乃是堂兄弟,怎么就不着他去见上一面。

    更何况,那孙猴子根本不认得敖顺和傲闰,只是听人头衔儿而已。如此,在那猴头眼里,这两人就该是兄弟,怎么也不让看看?

    那太子摩昂闻言道:“大圣宽心,小龙子将他拿上来先见了大圣,惩治了他罪名,把师父送上来,才敢带回海内,见我家父。”

    就这么着,敖摩昂带兵下水,孙猴子岸上坐等。可那鼍龙也不完全是个漂亮的草包,到底还是得过泾河龙王悉心培养,忽闻摩昂来,心中疑惑道:“我差黑鱼精投简帖拜请二舅爷,这早晚不见回话,怎么舅爷不来,却是表兄来耶?”

    正说间,只见那巡河的小怪又来报:“大王,河内有一枝兵,屯于水府之西,旗号上书着‘西海储君摩昂小帅’。”

    那鼍龙哪里不明白这旗号的意义,可这旗号其实不对,要知道敖顺是名正言顺的北海龙王,来西海,说是走个过场也不为过,怎么能打西海储君的旗号呢?再者,那敖顺身体尚可,低调点儿,打个太子旗号不好么?

    这却和鼍洁不一样,也和岸上的玉龙三太子不一样,人家既得水族承认,也得天庭认可。噫,如此一来,把个西海龙王傲闰置于何处。敖顺乃是四海龙王当中,最善舞袖的人,甚有主意,自七百年前孙猴子求兵器,定下路线的就是他。

    当时原本那南海龙王敖钦是行二,可一阵操作下来,他北海敖顺倒成了行二了。

    能从四海差不多的位置当中往前挪一挪,可不说人家能力之高,这原本的西海龙王傲闰因何被暂时革职,又会被搁置多久,也被他猜了个七八分儿。是以,不是摩昂太子自负,实乃是人家确有资本。

    鼍洁哪里知道世间内幕,乃道:“这表兄却也狂妄:想是舅爷不得来,命他来赴宴;既是赴宴,如何又领兵劳士?咳!但恐其间有故。”教:“小的们,将我的披挂钢鞭伺候,恐一时变暴,待我且出去迎他,看是何如。”

    虽是不知多少内幕,可到底也比傲闰家三太子强,乃是受过泾河龙王教育的。见了表兄,径至那营门前厉声高叫:“大表兄,小弟在此拱候,有请。”

    那太子闻报,按一按顶上金盔,束一束腰间宝带,手提一根三棱简,拽开步,跑出营去道:“你来请我怎么?”此言不善。

    那鼍龙闻言也知不善,可还得进礼道:“小弟今早有简帖拜请舅爷,想是舅爷见弃,着表兄来的,兄长既来赴席,如何又劳师动众?不入水府,札营在此,又贯甲提兵,何也?”

    摩昂太子乃是得敖顺悉心培养的,怎能不知西海傲闰的下场,至今还是个北海实习的困守龙王。乃问道:“你请舅爷做甚?”

    这一阵辩论,才知那鼍洁已然打过一场,也没见得别人手有多高。摩昂太子才道:“原来是你不知!他还有一个大徒弟,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上方太乙金仙齐天大圣,如今保护唐僧往西天拜佛求经,是普陀岩大慈大悲观音菩萨劝善……”

    如此一阵言语,乃是讲那孙猴子的背景,能力,全部详细托出。这鼍龙却也得过泾河龙王的真章,知道太乙乃是道门,金仙却是佛家,太乙金仙,不过是个道门弃子,给佛家收了去。至于五百年前,“大闹”天宫,又有什么,只要有个胆子,都能闹腾两下。

    不过,向后这观音做后台,取的是佛家经书,却全然没能引起那鼍龙的在意。你道为何,论起根本,五方五老乃是权力边缘的闲差,官品大,实职却不高,全凭自个儿打拼。而泾河龙王呢,乃是司雨大龙神,八河都总管,全然是数个军区司令。

    四海龙王也就比在边缘好上一点儿,有点儿降雨的实权,那鼍洁看惯了泾河的嚣张,哪里懂得别人的斤两。

    换句话说,小鼍龙和那泾河龙王一般儿,重看了势力的影响,却忽略了实力的影响,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闻的自家表兄此言,心中大怒道:“我与你嫡亲的姑表,你倒反护他人?听你所言,就教把唐僧送出,天地间那里有这等容易事也!……”

    太子见说,这就是要吃,那我这就只得开打,于是开口骂道:“这泼邪果然无状!且不要教孙大圣与你对敌,你敢与我相持么?”

    那鼍洁本就目中无人,娇惯了性子,道:“要做好汉,怕什么相持!”教:“取披挂!”呼唤一声,众小妖跟随左右,献上披挂,捧上钢鞭。这一厢,就打了起来。

    说实话,那鼍龙得泾河龙王悉心培养,其实实力不弱。但是这摩昂太子乃是长期驻扎北海的的,夹缝中求得生存,还把看着敖顺把自家给做大做强了,能比你差?更何况泾河龙王早死,断了后续。

    你看那太子,就将三棱简闪了一个破绽,被他使个解数,把鼍洁右臂,只一简,打了个踵,赶上前,又一拍脚,跌倒在地。众海兵一拥上前,揪翻住,将绳子背绑了双手,将铁索穿了琵琶骨,拿上岸来,押至孙行者面前道:“大圣,小龙子捉住妖鼍,请大圣定夺。”

    孙猴子见了,立马开启了嘲讽模式,吹牛道:“你这厮不遵旨令,你舅爷原着你在此居住,教你养性存身,待你名成之日,别有迁用。你怎么强占水神之宅,倚势行凶,欺心诳上,弄玄虚,骗我师父、师弟?我待要打你这一棒,奈何老孙这棒子甚重,略打打儿就了了性命。你将我师父安在何处哩?”

    可这鼍龙却不简单,客居数年,竟也懂得了此一时彼一时,叩头不住道:“大圣,小鼍不知大圣大名,却才逆了表兄,骋强背理,被表兄把我拿住。今见大圣,幸蒙大圣不杀之恩,感谢不尽。你师父还捆在那水府之间,望大圣解了我的铁索,放了我手,等我到河中送他出来。”

    可是这些手段,毕竟不是那八河都总管所授,乃是摩昂看着他客居渐生的狡黠。于是在旁道:“大圣,这厮是个逆怪,他极奸诈,若放了他,恐生恶念。”

    沙和尚这才道:“我认得他那里,等我寻师父去。”他示意下河神,两个跳入水中,救下了唐僧和猪八戒上岸。

    那呆子上岸还想打,可孙猴子到底讲了一回道理,扯住道:“兄弟,且饶他死罪罢,看敖顺贤父子之情。”

    不想那摩昂太子闻言,干脆进礼道:“大圣,小龙子不敢久停。既然救得你师父,我带这厮去见家父;虽大圣饶了他死罪,家父决不饶他活罪,定有发落处置,仍回复大圣谢罪。”

    那岸上的玉龙马见了摩昂,好似不认识一般,也没个动静。

    孙猴子却是忘了这一节:“既如此,你领他去罢,多多拜上令尊,尚容面谢。”

    那太子也是一刻也不想多呆,押着那妖鼍,投水中,帅领海兵,径转西洋大海。

229经年无事遇马行迟

    敖家摩昂走得如此急,乃是有原因的,想西海傲闰,就是看了孙猴子“大闹”天宫而无事,生起了不敬之心。再者,那玉龙乃是明令处死的孽龙,四海其实不知他被释放,又怎么可能留云看他呢?

    反观西海龙马三太子,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太子,根本就是颗弃子。论及长幼有序,三太子乃是老三,上面还有老大老二。论及百姓爱小,可三太子之下还有老四老五。若是论及傲闰爱贤,却又怎么告了个忤逆?

    这三不沾的太子,实际上就是傲闰为了自立继承权而试探天庭态度的一颗问路的弃子。玉龙马心里边是知道自家身份的,要说唯一坚持必须到西天的人,他尚算一个。而这样弃子加囚徒的身份,又怎么有脸认亲?再者,三不沾,摩昂还真不认识他。

    孙猴子呢,和这玉龙马乃是差不多的人,好的是衣锦还乡,自立为王,怎么能把自家的落魄告与他人呢?想当初刚进西牛贺洲,他就说过:“你说他是马哩!他不是凡马,本是西海龙王敖闰之子,唤名龙马三太子。”让猪八戒莫要攀他。

    也是,又有谁能和那孙猴子一般,愣觉着某翔技校,要比清华北大高端许多。

    却说那黑水河神谢了孙猴子:“多蒙大圣复得水府之恩!”

    可唐僧却道:“徒弟啊,如今还在东岸,如何渡此河也?”

    河神这才作起阻水的法术,将上流挡住。须臾下流撤干,开出一条大路。师徒们行过西边,谢了河神,登崖上路。这是什么,这是神职赋予他的划江成陆,只此法术,就不该小看与人。

    可惜,到底取经团还得要西行,谁还理会得你。且不说划江成陆,那猪八戒曾使过一次的纵地金光,不也直接被人众给忽略了么?

    经此一地,到底让那孙猴子不再被众人给言语冷战了,四人再次向西。这一走,却走出个少有的舒服来,一年到头,无人搅扰。

    黑水河之事完美了结,倒是让天庭安坐的玉帝心下平缓。想这黑水河神有理告状,可论及对天庭的用处,又怎么及得上龙王。更何况你只是一基层干部,全然可以随时更替往复。龙王呢,可不是谁都可以做得下来的。再者这敖顺怕是用得最顺手的了……

    万岁山,牛魔王东闯西撞,到头来倒也得了根混铁棍。他却不知,那蛟魔王找了数月,愣是找不着一点儿红孩儿活着的铁证,左右却也没有红孩儿已死的铁证,这你让蛟魔王如何回话。急切间,却又留云,走走停停,竟是到了那破儿洞中。

    那如意真仙本在万岁山受伤,正在此间养伤,才能走路没多时,却听闻了蛟魔王带来的消息。原来这孙悟空惫懒,乃是把红孩儿害了。至于这是生是死,人在何处,却一概不知。

    蛟魔王据此进退失据,那先生好说歹说的劝了,这消息始终得要告知牛魔王夫妇。蛟魔王无奈,只得还往万岁山去。

    正此间,那如意真仙伤病痊愈,又得蛟魔王来访一段,于是把自家所居改做个聚仙庵。再思伤病痛楚,耗费日长,乃是没人照顾,没什么物资尔。于是索性占了落胎泉水,充作私人,用以收费,试着扩张势力。

    而万岁山上,恰逢那牛魔王正没处再寻宝贝,却见自家贤弟等再空中。这一去,两人谈及红孩儿旧事来,却全然没个主意。要说把这红孩儿失踪之事告诉牛魔王,蛟魔王心里七上八下的话,那这把事儿往罗刹女那儿说,定然是难有办法。

    牛魔王乃是红孩儿的生父,但是毕竟父爱如山,懂得放手。可自古母慈多依儿,那罗刹女一手养大的孩儿,就这么折了,岂能依饶,怎会干休。

    这事儿别说蛟魔王头大,牛魔王也是头大的,可总不能不说吧。别的不论,就说去年红孩儿未曾回家拜年,那就是活脱脱的一副出事的味道。再者,此事宜早不宜迟,瞒又瞒得了多久,那牛魔王也不是能瞒得住罗刹女的。

    蛟魔王无法,只是脸皮发红,只得还说往东去,找一找可曾漏了痕迹。可以蛟魔王的性子,若是没有翻个底儿朝天,哪里会过来说话。就这,还得是因为枯松涧被孙猴子一干人等杀了个干净,蛟魔王若是不报信儿,那这消息岂不是没人报知来。

    既如此,东去再看得什么,岂非无用。左右是东进一会,转而向西;西行不久,却又掉头往东。三番四次,犹豫不定,急切间,却在那金皘山上停了下来。可这却不想,金皘山居然来了一方势力,收拢了一洞的妖精。奇也,蛟魔王来来回回,却从不知此。

    他也有心,干脆假做小妖,充了一会喽啰,只说自家从东方枯松涧脱逃,常常念及唐僧肉,有发白还黑,齿落更生之效。原来,却是此妖生得凶恶,全然一副不好惹的模样。既如此,怎能忘了惑动“君心”,给那该死的猴子找一找麻烦。

    这厢蛟魔王落地生了点儿根须,而牛魔王这一回芭蕉洞,却就给那罗刹女问东问西,问出了问题。雄鹰要长大,始终得要面临风险。虽说红孩儿孩子模样,到底也三百多岁,可在任何父母眼中,始终还是孩儿。

    过年也不见孩儿回家,这本就让罗刹女心下突突,而现在却是生死不知,人影全无,怎么不因此感伤。这一伤心,不就只有夫妻两个互相安慰么,可这纸短情长,那牛魔王不是个耐得住整日哭啼的,因这红孩儿的事情,两人愣是吵吵起来。

    一说就不该着孩儿镇号山,可三百年的孩儿怎能还依着娘;一说怎么那自家芭蕉扇往家里拿,可长大的小子他有主张;两人因此不安生,好歹没有打一场,牛魔王,只得相让。

    这一番因他吵闹而不休,竟然是让夫妻俩渐渐冷场。那牛魔王日日不敢往家里住,就为了躲避着罗刹女,竟是渐行渐远,却是有一日被那万岁狐王的女儿给访着了。

    蛟魔王哪里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孩子的问题成了牛魔王婚姻问题的导火索……

    那一厢,却是碧波潭中,自打那万圣公主从灵霄殿得了九叶灵芝草,天天把玩不尽,唯有别的乐趣,怕也就是与那九头虫欢好了。但是这人心不足蛇吞象,得一望二一眼瞧三,既然有了这九叶灵芝草,那这只是拿着欣赏,未免太过于暴殄天物了。

    这份心思,自然被那九头虫给知晓。想这家伙学飞于鹏魔王,自得几分速度的真传,才不久,就打听到了那祭赛国中,夜夜放光,乃是有一舍利子镇塔。

    他也不管顾其他,毕竟能捉住自己的,世间也没有几个。于是以这舍利为聘,干脆入赘了万圣龙王家里。

    婚礼自然顺利,但这婚后良久了,那万圣公主才突然想起了那九头虫承诺的聘礼。合着,那公主欢欣异常,竟是连人家的下聘都未有过眼,就急忙忙嫁作人妇。

    七月初一,正值朔日,月黑不明,那万圣龙王也有龙族余威,堪能行云布雨。可这一厢,那九头虫更有计较,干脆口喷鲜血,随雨而下。

    血雨污了宝塔,天庭正坐披香殿的玉皇大帝却泯然一笑。想那万圣龙王一家,实力本就不高,势力更是只在碧波潭,哪里懂得什么大罗天,哪里晓得什么灵霄殿。再者,灵霄殿前,可是你长九叶灵芝草的地方么?

230车迟探话

    可这别说是不知道,哪怕就是知道了又能怎样,毕竟财帛动人心,百鸟在林也不如一鸟在手,既然得到了,又怎么可能放手?银行里没在手的东西都还有人惦记,人心哪里经得起。

    那祭赛国从此失了金光不提,玉龙马驮着唐和尚毕竟往西,身而为马,戏份乃是不足的,始终是个牲畜,首先要干好本职工作嘛。

    如此纷乱间,取经团迎风冒雪,戴月披星,行够多时,红孩儿威能渐少,却又值早春天气。这一来,却又过了年,来到了开天后四万七千零三十二年,六百四十五年。取经团一众四人,风里来雨里去,长时间营养不良,磕磕绊绊,直到冰融开春,膏雨滋生,这才又见了人烟。

    师徒四众正在路上游观景色,缓马而行,忽听得一声吆喝,好便似千万人呐喊之声。唐三藏心中害怕,兜住马不能前进,急回头道:悟空,是那里这等响振?”

    其实去年也就过了黑水河,到此也没什么事。没什么事,那孙猴子也就只糊弄糊弄了点儿后勤。这一番前途未知,却该是那猴头探路。可一路惫懒,那红字好似未曾听见。

    那猪八戒就说了:“好一似地裂山崩。”其实就是不明白前方何事,乃是催问。

    沙僧也道:“也就如雷声霹雳。”其实还是不知前事,无端发问。

    这事儿该谁呢?不就该那猴头去么。

    可那猴头也不见机行事,想在那黑水河之前,不都是不喜欢听你说话么,黑水河一役,怎么就没涨点儿精明气儿。

    唐三藏见此,只得再道:“还是人喊马嘶。”

    这其实并非是争论那声音到底是什么,而是在催请,总得要有人探询下前路何事的。

    其实早在取经团进入西牛贺洲不久,那孙猴子就曾自顾自安排了任务,对猪八戒说道过:“错和我说了。老孙只管师父好歹,你与沙僧,专管行李马匹。但若怠慢了些儿,孤拐上先是一顿粗棍!”

    且不说那猴头没真管上自家师傅的好歹,猪八戒沙和尚也曾在遇上难题时出力的。可现在呢,那猴子却已是惫懒,只知标榜自己,何曾言行一致。特别是自家师傅的好歹,往往都是进了人家的“歹”,才想办法去捞出来。

    你道那唐和尚为何每次见山见水都如此心惊,还不是巴望好好的过去,谁没事还巴不得往妖怪洞府里钻不成。但是每次问道那猴头,每次都让自己宽心,结果每次都到人家刀俎下走上一遭,能不恨你?

    那孙猴子无奈,也知道自己去年乃是说的多,做的少。说的多,取经团一众都不大乐意与自个儿说话了;做的少,毕竟一年到头没什么妖怪,就那么点儿后勤,还只管唐和尚的饱。于是只得笑道:“你们都猜不着,且住,待老孙看是何如。”

    消息,特别是这样的小队前进,乃是行进规划的根本,可惜的是,人们最喜欢的就是明明没那个能力,还要吹那个牛。

    孙猴子这一将身纵,踏云光起在空中,睁眼观看,远见一座城池。又近觑,倒也祥光隐隐,不见甚么凶气纷纷。乃暗自沉吟道:“好去处!如何有响声振耳?那城中又无旌旗闪灼,戈戟光明,又不是炮声响振,何以若人马喧哗?”正议间,只见那城门外,有一块沙滩空地,攒簇了许多和尚,在那里扯车儿哩。

    但凡是众人一起用力的把式,那就都得要有个统一的号子,如此,方才好一起用力,省些儿汗水。而这帮子和尚,那号子是特别奇怪,一起喊的乃是“大力王菩萨”。

    大力王菩萨?哪一号人呢?查无此人。

    这事儿其实要怪太白金星,去年来此护住五百僧人,却传了个活雷公出来。

    其实也是,此处车迟国,正是那取经路线图上的一环。玉帝让留五百僧人,若是失去了希望,这一众僧人心死,又怎么好活。就此间,也是难活了,全然凭着丁甲神,护教伽蓝吊着性命。

    那猴子正觉得不过如此间,却见道士来,霎瞬间和尚们一个个心惊胆战,加倍着力,恨苦的拽那车子。这一猜就晓得了:“咦!想必这和尚们怕那道士。不然啊,怎么这等着力拽扯?我曾听得人言,西方路上,有个敬道灭僧之处,断乎此间是也。我待要回报师父,奈何事不明白,返惹他怪,敢道这等一个伶俐之人,就不能探个实信?且等下去问得明白,好回师父话。”

    嗨,那猴子的猴精怎么用到了此等地方,考场作弊,唬弄师傅不及。他倒以为自家师傅不相信自己,乃是没得多少情报信息;却懂不得,自家大话太多,言行不一,这才是人唐和尚不信任的由来。可这一节儿,他愣就没想起。

    既要问,那就只能下去。如此按落云头,去郡城脚下,摇身一变,变做个游方的云水全真,左臂上挂着一个水火篮儿,手敲着渔鼓,口唱着道情词,近城门,迎着两个道士,当面躬身道:“道长,贫道起手。”

    那猴头实乃道士出生,哪能不像。城边那俩道士见了,立马还礼道:“先生那里来的?”

    那猴头好歹在人间荡留了十年,哪里不懂回答:“我弟子云游于海角,浪荡在天涯。今朝来此处,欲募善人家。动问二位道长,这城中那条街上好道?那个巷里好贤?我贫道好去化些斋吃。”

    这一节儿才真看到了那猴精的表演,却是了,和尚明显地位低,道士正好作揖。那道士听了,只道是同门,笑道:“你这先生,怎么说这等败兴的话?你是远方来的,不知我这城中之事。我这城中,且休说文武官员好道,富民长者爱贤,大男小女见我等拜请奉斋,这般都不须挂齿,头一等就是万岁君王好道爱贤。”

    这却的确让那猴头一惊,要知道,道士和尚,俱是出家。而出家人以乞化为由,乃是化斋吃,没钱的买卖。可听他的说法,下到黎民,上到国主,居然还都甘愿让道士当蛀虫,而且还是硕鼠之流。

    他却不知,好歹道士有功,而且比起两千以上的和尚,道士可少了许多,对于国家的负担来讲,岂不便宜得许多。

    一番问询,才知二十年前,天降道士三人,解民倒悬,正是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降得雨来。道门受敬,孙猴子好似忘了自己来做什么的一般,就要进门儿受斋,试一试被好好接待的味道。不巧,这两道士不单单是看门儿的,还兼职监工。

    看来,这道士确实要比和尚会过日子得多,把个人力资源配置得较为合理,少些人口支出。

    可孙猴子早已忘记了最是来做什么的,那猴子心性就巴不得先满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乃问他道:“出家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有甚公干?”

    道士用手指定那沙滩上僧人:“他做的是我家生活,恐他躲懒,我们去点他一卯就来。”

    这一指,那猴头才想了起来,自家过来可不是化缘求斋的,而是打探消息的。特别是这和尚做工道士看着,不问个一二三四五,又怎能回去答师傅。于是讪讪然笑道:“道长差了!僧道之辈都是出家人,为何他替我们做活,伏我们点卯?”

231车迟疑云

    这才知道了,二十年前,乃是僧人在一边拜佛,道士在一边告斗,其实都没什么法力,都不能济事。但是那三位师父一到,立马唤雨呼风,拔济万民。

    他师傅恰好不是和尚,乃是道士,岂非道士有法?非也,那国王乃是借机尔。想那和尚太多,不纳税服,不服徭役,车迟国虽大,民却不多,养得你许多?再加上这国王刚登基不久,本就不稳当,新来的道士等于直接稳定了自家的地位,岂能不赏。

    功高莫过于从龙,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就这么直接被国王当作是稳定社稷之福,给优待了下来。

    说来也是,和尚也求雨,道士也求雨,都没求下来,凭什么和尚有罪,道士却反而升了级。不仅仅是因为新来的师傅是道士,若如此,道士和尚,全发配给人做工不也应当。相反,还因为这些和尚,正是车迟国不稳的症结所在。

    那和尚们不但人数多,还时不时对朝政有所诽谤,仗着先期曾对车迟国建立有功,他家太祖甚至敕建了智渊寺以表彰,对这新进的国王颇有言语。如此外来了道士,怎能不乘着你虚弱之时杀上一刀,稳定国内局势。

    这才说只了那和尚无用,拆了他的山门,毁了他的佛像,追了他的度牒,不放他回乡,御赐与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做活。

    说实话,这三个所谓“大仙”却真比和尚们会做人得多,想这求雨之力,从龙之功,稳定国内局势二十年,至今也才七八百道士。这人家还不争权,不主动彰显神迹什么的,甚至连朝廷的门儿都很少进去,反为他君主祈福炼丹。

    这样的国师,怎能不让国王高兴呢。但却有一样,二十年的根深蒂固,渐渐让他神权坐大,对于国王手上的皇权,产生了那么一点儿不好的影响。这却让那国王难以决断起来,谁都知道神权越是年深久远,越是蛊惑人心,但短痛也是痛,更何况人家三位“大仙”甚是明理。

    不管那国王舍得舍不得,这厢孙猴子闻得此言,才扯住道士滴泪道:“我说我无缘,真个无缘,不得见老师父尊面!”原来,就这一瞬间的事情,那猴头竟然卖弄起了自己的精明,就要找机会多得些消息。

    说来也是,就这情报上面,那猴子也不知吃了多少亏。更何况这一年走下来,猪八戒和沙和尚反而更加讨厌那孙猴子了,言语不实,大话连篇,偏偏脸皮还厚,处处需要彰显。

    这种情形下,那孙猴子越发把个后勤控制得紧,心中自个儿也晓得,二师弟三师弟指不定帮不了什么忙,又怎么能不上心费力呢。

    那道士才一问,孙猴子就抹眼道:“我贫道在方上云游,一则是为性命,二则也为寻亲。”

    道士再问亲何来,他猴头就谎称一个和尚的叔父来,这才让那道士发起了善心来:“这般却是容易。我两个且坐下,即烦你去沙滩上替我一查,只点头目有五百名数目便罢,看内中那个是你令叔。果若有呀,我们看道中情分,放他去了,却与你进城好么?”

    说实话,这却让人看出了道士的好处来,对于犯囚虽狠,可对于旁人,却还是有善心的。再比较比较宝林寺的和尚,对于同门尚且没有同情心,难怪非得发配到城外四十里地去。

    和尚真有如此糟糕么?其实可想而知,当和尚的条件确实很低,毕竟有教无类,这就注定了和尚们的整体素质一定是及不上遴选而上的道士的。

    你看他两个倒是哪里知道,这猴子乃是催命的阎王。再看那猴头果然别了道士,敲着渔鼓,径往沙滩之上寻亲来。众僧们听说他来认亲,就把他圈子阵围将上来,那一个个的,出头露面,咳嗽打响,巴不得要认出去。

    嗨,这素质,能高了去么,还不如别当和尚。不说就有神人保着你,定有出头之日,就光说那孙猴子变做的道士来与和尚们见面之时,那和尚们立马一齐跪下磕头道:“爷爷,我等不曾躲懒,五百名半个不少,都在此扯车哩。”

    这般儿姿态,素质可能高得多少?那孙猴子也暗笑道:“这些和尚,被道士打怕了,见我这假道士就这般悚惧,若是个真道士,好道也活不成了。”

    人就说了,生命面前,不得不低头。非也,先不说神仙保护着死不了,就是常有差官查勘,时见御驾亲点,这般儿和尚也不可能无缘故乱死得。只是这受苦磨难,确实难消。

    可如此,却被磨尽了尊严,傲气全消。

    噫,这番儿像不像现代人,当被逼着丢掉尊严而不知反抗,当被磨尽心血而唯唯诺诺。想那吸血的工厂,证件给扔地上;业务员被罚,脱衣奔跑凉;银行新进不喝酒,还得挨耳光……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那艘猴子生了如此不受欢迎的性格,却大受欢迎了。所谓缺什么补什么,现代人缺了一副胆子,自然对这孙猴子崇拜异常。若是这样的性格换一副人当,你看还真有个人,能和他一起唱?

    和尚们争相挤了过来,都道:“不知那个是他亲哩。”那猴头也认为这帮子和尚不像样,呵呵笑将起来,众僧皆道:“老爷不认亲,如何发笑?”

    孙猴子却道:“你们知我笑什么?笑你这些和尚全不长进!父母生下你来,皆因命犯华盖,妨爷克娘,或是不招姊妹,才把你舍断了出家。你怎的不遵三宝,不敬佛法,不去看经拜忏,却怎么与道士佣工,作奴婢使唤?”

    是啊,谁不巴望社会公平,可这鄙视链就是这么奇怪,可这是谁造成的呢?是自己啊。同样差不多的言语,你是听“理”呢?还是听“利”呢?

    听“理”,他自个儿就未必能做得到,心下又是自卑,又是替别人吹,就好似上三代元明清一般,没什么文化上的自信,岂能容你的自由。干脆把比自己高的摁下去,如此比较起来,自己不就会显得“高”了么。

    听“利”,这事儿就好办多了,马屁这东西,值钱么?一顿吹嘘下来,既不得罪于人,还反倒让有钱有权的记住了你。如此一来,经济时代,有什么不能卖,当这东西卖得多了,留手得少了,他还能升值,岂不愉快?

    可惜的是,所有人在看待负面影响的时候,都好似不干我事,那一众僧人也道:“老爷,你来羞我们哩!你老人家想是个外边来的,不知我这里利害。”但是这错既然生了,那就断然是别人的错了。

    乃滴泪道:“我们这一国君王,偏心无道,只喜得是老爷等辈,恼的是我们佛子。只因呼风唤雨,三个仙长来此处,灭了我等,哄信君王,把我们寺拆了,度牒追了,不放归乡,亦不许补役当差,赐与那仙长家使用,苦楚难当!但有个游方道者至此,即请拜王领赏;若是和尚来,不分远近,就拿来与仙长家佣工。”

    这样的国王也能坐上二十年?连孙猴子都不信,总得有个其他缘故吧。众僧却皆道:“他会抟砂炼汞,打坐存神,点水为油,点石成金。如今兴盖三清观宇,对天地昼夜看经忏悔,祈君王万年不老,所以就把君心惑动了。”

    嗨,看看这堆儿话,多虚少实,全然是以和尚为第一视角说过去的,哪一个法官,又敢单方面采用你原告的说辞?

232城门“拾祸”

    可惜的是,才说过负面影响尽归于他人,正面影响自然是尽归于自己咯。这孙猴子也是和尚,断案全然依据和尚的说法,立马道:“原来这般,你们都走了便罢。”

    嗨,事情有那么简单么?国家针对和尚,那我不做和尚就完了,如何二十年来,还有五百和尚于此?众僧也道:“老爷,走不脱!那仙长奏准君王,把我们画了影身图,四下里长川张挂。他这车迟国地界也宽,各府州县乡村店集之方,都有一张和尚图……我们没奈何,只得在此苦捱。”

    这就真和现代人一模一样了,前怕狼后怕虎,想要尊严,又怕丢了工作;想要直起脊梁骨,又被后果所拖累了思想。所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所有便宜都给你占齐了,那还需要你做什么。对于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又不付出努力的人,孙猴子也难舍。

    那猴头恨铁不成钢,怒道:“既然如此,你们死了便罢。”

    可不料,那一众僧人之窝囊:“老爷,有死的。到处捉来与本处和尚,也共有二千余众,到此熬不得苦楚,受不得劳碌,忍不得寒冷,服不得水土,死了有六七百,自尽了有七八百,只有我这五百个不得死。”

    是了是了,二十年间死了六七百号人,每年才三十五个,怪不得当朝国王还时不时看看,不是看你和尚受苦的,是看你和尚还嚣不嚣张,剩下多少人,有没有资格再成为国家的隐患。

    每年三十五人的用工死亡率,再古代来讲,全然是个正常,可不正常的反而是自尽的比那熬不得苦楚,受不得劳碌,忍不得寒冷,服不得水土还多。干什么?抗议绝食?

    没错,这车迟国的和尚,就是争权失败的一帮子人,本就是一群站在顶峰吃香喝辣的人,怎么可能受得苦力这种活儿呢?

    说起来也是,那流沙河上下不知多远,但只这径过足有八百里,而且还是所谓“弱水”。别说是人了,就是当时那观音来了也说难,曾看它东连沙碛,两抵诸番;南达乌戈,北通鞑靼;径过有八百里遥,上下有千万里远。

    这样横断两洲的不渡之河,确实也不可能支持得了,让南瞻部洲的人到西牛贺洲建国。而这早已尽断的南赡部洲到西牛贺洲之路,却也让这些人只能是渐渐从西方往东方来的人了。

    如此,也就怪不得这西牛贺洲东段的宝象国、乌鸡国、车迟国,尽皆得了佛教的助力了。想这西方,乃正是佛门创始和昌盛之地,怎么可能一丁点儿私货都不带呢?但是,尽管助力了三个国家的建立,佛门的凡间路却着实不可能好走。

    其实从这如来创立大乘教法,到大乘教法做了佛门的主要流派,佛门天生就和世间政权是杠上的。想他所用手段,乃是尽可能的需要人口,以大面积普选,弥补资质、资源、福源、毅力等修行所需的不足。可若人都做了和尚,家国何在呢?

    是以,车迟国王其实并非是要灭绝和尚,而是要把和尚蓬勃发展的势头打压下去。其实也是,车迟国之大,别的不说,至少那会元县陈家村,那和尚们就没什么事儿。所以说,这些和尚是完全可以跑到县里边儿去的,人家照常做佛事,修亡斋,赚银子,树口碑。

    就别的不说,那敕建智渊寺不还在么!但是这众僧却宁可去死,乃是:“悬梁绳断,刀刎不疼,投河的飘起不沉,服药的身安不损。”

    孙猴子闻言也尽羡慕道:“你却造化,天赐汝等长寿哩!”

    可这一众僧人,并非只为活着,道:“老爷呀,你少了一个字儿,是长受罪哩!我等日食三餐,乃是糙米熬得稀粥,到晚就在沙滩上冒露安身,才合眼就有神人拥护。”常人为活,什么事儿不做,偏你这和尚不死,还难过。

    那猴子问鬼,众僧还道:“不是鬼,乃是六丁六甲、护教伽蓝,但至夜就来保护。但有要死的,就保着,不教他死。”

    孙猴子是个什么性格,心里何曾有过怜悯,哪怕这些和尚漫说是同门,他也恨恨道:“这些神却也没理,只该教你们早死早升天,却来保护怎的?”是啊,虽然这堆和尚以自己这一方为陈述对象,说了不少话,可这始终是一家之言,孙猴子都不相信。当然,这家伙自来也不大相信人。

    这一说,却也让众僧发布起任务来:“他在梦寐中劝解我们,教不要寻死,且苦捱着,等那东土大唐圣僧往西天取经的罗汉。他手下有个徒弟,乃齐天大圣,神通广大,专秉忠良之心,与人间报不平之事,济困扶危,恤孤念寡。只等他来显神通,灭了道士,还敬你们沙门禅教哩。”

    这话去也让那猴子闻言欣喜,但却很是打了一个问号。你想,丁甲神乃是道教护法众,怎么可能让你尽灭了道士?所以说这些和尚在性命逼迫之下,什么话儿说不出来,不能不信,却也不能尽信。

    不过,当下之急,乃是要救出这一堆和尚,不是为了孙猴子自己,乃是为了那唐三藏。说来也是,别人那孙猴子不相信,也不服,但是对于世间唯一一个对自己真心好的人,那猴头却不得不信服。

    于是抽身,敲着渔鼓,别了众僧,径来城门口见了道士。那道士也是真心为孙猴子好,善心一发不可收拾,迎着他道:“先生,那一位是令亲?”

    可想而知,那猴头根本不是来认亲的:“五百个都与我有亲。一百个是我左邻,一百个是我右舍,一百个是我父党,一百个是我母党,一百个是我交契。你若肯把这五百人都放了,我便与你进去;不放,我不去了。”

    这却不是疯话么?那道士就说了:“你想有些风病,一时间就胡说了。那些和尚,乃国王御赐,若放一二名,还要在师父处递了病状,然后补个死状,才了得哩。怎么说都放了?此理不通,不通!且不要说我家没人使唤,就是朝廷也要怪。他那里长要差官查勘,或时御驾也亲来点札,怎么敢放?”

    没错了,这些人可不仅仅是来做工的,而仅仅是被打压而已,官府还要时时观察,留得余地。是以,车迟国唯一不正常的死亡,其实是来自于自杀的和尚们,理想破灭,生无可恋。

    如此不放,那猴子干脆乘着他师徒三个还在远处,取出铁棒,迎风捻了一捻,就碗来粗细,幌了一幌,照道士脸上一刮,可怜就打得头破血流身倒地,皮开颈折脑浆倾!

    杀人而已,不是没杀过,那猴子向来是以自家的喜好为原则的,哪里管得你人间法律。

    可以正常人的眼光看来,这两个道士难免杀得莫名其妙。且不说人家也就是个监工,就是对你孙猴子如此之义气,刚见面就乐意为你放人,那你也不该杀他啊。那猴子也确实狠心,比起两两个监工,人家鞭子也无,害人之心也没有,平白打死。

    正巧,那滩上的僧人眼巴巴看着那猴头寻亲,亲眼目睹。要说这帮子和尚,也确实没多少修养,极尽人间市侩。但是人间总有人间的规矩,不说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就这两个待人不错的监工杀了,岂不得派下更凶狠的人物?

233殃及“此愚”

    做苦力的和尚们远远望见他打杀了这两个道士,都丢了车儿,跑将上来竟将他围着道:“不好了,不好了!打杀皇亲了!……你怎么到这里闯祸?……你怎么把他来打死?……我们害了他性命,我等怎了?且与你进城去,会了人命出来。”

    这却怎么说呢?看管的监工被打死了,他也不跑。按照和尚们自己的说法,那就是走也是死,不走也是死;要么难捱而死,要么自杀身亡。左右都是个死,人家把监工打死,左右也是为自家出一口气,怎么反而还准备把“凶手”给逮住立功,就不知道逃跑出去,争一个一线生机?

    以孙猴子的能力和水平,自然是看不明白这帮子货色因何还要帮他车迟国缉自己的凶。

    所谓政治,其实就是利益交换,既然这里的工作并非如眼见般磨折,监工们也没上前打骂一下,甚至连鞭子都没有一条。那和尚们所谓吃不得苦楚,缺衣少食,自然是抵足了卖惨而说。你看那两个道士来此,却就点他一卯,只不过是怕他躲懒尔。

    也就是说,平时其实也没什么人看着他们,他们愣是不跑,乃是为谋求更大的政治利益。

    这道理该怎么讲呢?那些个和尚也不是为了自家性命着想,因为明明就没有性命之忧。可这厢却偏偏要拿为他们出头的孙猴子给送官了事,这是为人间规矩么?非也,其实只是为了在国家面前再次展示自己,表明心迹,既然曾为国出过力,现在也还是。

    另外,就不得不说人家监工确实没什么错,连下面的苦力,都还冒着很可能立马就被孙猴子打死的危险强出头。

    既怀着不舍和政治目的,也还有多少年恩情在此,如此一来,反而是把那猴头弄了个尴尬。

    那猴头也没这情报来源,眼见如此情形,自然就不能善了了,只得自嘲道:“列位休嚷,我不是云水全真,我是来救你们的。”

    可这帮子和尚也是真不怕死的,愣无视着孙猴子刚取出铁棒打死人的凶狠,围上前来说道:“你倒打杀人,害了我们,添了担儿,如何是救我们的?”

    嗨,说实话,这猴头打死人乃是眼前之事,你就不怕他一棒子把你也终结了,偏怕什么车迟国迟到的国法?再添点儿担子,不还是个死么。

    那猴子眼见这帮子和尚如此稀奇,却也无奈,总不能真逞凶,再打死吧。只得道:“我是大唐圣僧徒弟孙悟空行者,特特来此救你们性命。”没错了,那猴头的意思,这两个道士现在没害你们,可早晚还是要害的,还不如打死……

    这乃是那孙猴子一贯的手法,转移话题,不说此事之错,乃问出发点的对。如此说来,为了世界和平,先把米国杀了干净,岂不是极其正确?早一步把还没有变成恶人的人解决了,让他来不及作恶,这想法,还真是早了科幻大片儿多少年。

    也是奇了怪了,那一众僧人却认得他不是,原来:“我们梦中尝见一个老者,自言太白金星,常教诲我等,说那孙行者的模样莫教错认了。他说那大圣磕额金睛幌亮,圆头毛脸无腮。咨牙尖嘴性情乖,貌比雷公古怪。惯使金箍铁棒,曾将天阙攻开。如今皈正保僧来,专救人间灾害。”

    这太白还真个是很会讲话,明明说了那孙猴子的丑样儿,倒过来那猴头还得记人家的好你看他又嗔又喜,喜道替他传名!嗔道说了他原身。看来这猴头心里边其实很是清楚自己的样子的,哪里是什么美猴王,讲给人听还得要怒的相貌,能好看么!

    这才现了本相,让人认得,好歹赚了人家一个个倒身叩头,道:“爷爷!我等凡胎肉眼,不知是爷爷显化。望爷爷与我们雪恨消灾,早进城降西游际邪从正也!”

    那猴子这才叫人跟上,毁坏了人家做工的物件儿若干,喝教众僧:“散!莫在我手脚边,等我明日见这皇帝,灭那道士!”这话一说,正应了神人的提示,如此和尚们决然可以活得下去,还能继续活在车迟国,兴许还能活得更舒服。

    但是如此明显的后续,那众僧却非要说道:“爷爷呀,我等不敢远走,但恐在官人拿住解来,却又吃打发赎,返又生灾。”一天也躲不住你?那就干脆等被捉住也算,待到他孙猴子解决了问题,自然不就又出来了?

    可那猴头哪里知道,这帮子和尚不是因为性命而留下来的,而是因为政治权利。那这和尚们留下有什么用处?大有用处,既然孙猴子灭那道士,那就是这帮子和尚的后台,不把后台好好拉着,政治上又怎么争取更大的利益呢?

    孙猴子哪里知道这些啊,还只道是真,他也不想想,你刚打死了两个道士,其实比国家机关还要人命,人家不照样拿你见官。可到底心情舒畅,刚被人家拍了马屁:“既如此,我与你个护身法儿。”

    于是帮人帮到底,干脆把毫毛拔了一把,嚼得粉碎,每一个和尚与他一截,都教他:“捻在无名指甲里,捻着拳头,只情走路。无人敢拿你便罢;若有人拿你,攒紧了拳头,叫一声齐天大圣,我就来护你。”

    那一众僧人求的就不是这个,乃是要跟着,好歹在“后台”面前表演表演,于是都道:“爷爷,倘若去得远了,看不见你,叫你不应,怎么是好?”

    那猴子哪里懂得人家的心思,人家都不跑的,你撵他作甚。他还道:“你只管放心,就是万里之遥,可保全无事。”

    于是有胆量大的,捻着拳头,悄悄的叫声:“齐天大圣!”只见一个雷公站在面前,手执铁棒,这才只尽叩头道:“爷爷!果然灵显!”见到了这么点儿小法术,愣是被哄住了一堆人,如此和尚们才有些松动了意愿。

    那猴子又吩咐:“叫声寂字,还你收了。”这才没个真堵在了路口,一众和尚却才不得不安排些人走,,还安排了些人善后。也是,毕竟眼看自家的“后台”发了言语,你能不听么!

    可孙猴子的法术不精,达不到变什么就是什么的层次,只道:“不可十分远遁,听我城中消息。但有招僧榜出,就进城还我毫毛也。”就这时节,他也没想过,那观音和他完全是两个水平,那玉龙还是马,救命毫毛也不曾再是柳叶儿。

    却说那唐僧在路旁,久久等不得孙猴子的回话,教猪八戒引马投西,遇着些僧人奔走,将近城边,见行者还与十数个未散的和尚在那里。这十数个和尚,就是这帮子政治势力的领头羊了,得要悉心伺候。

    唐三藏才勒马,问那猴子道:“悟空,你怎么来打听个响声,许久不回?”是啊,从来只管打妖怪,何曾这般探询过消息。这却是那猴头第一次主动探听消息,说白了,路都还找不着,怎能快呢?他看了自家师傅的到来,这才引了这十数个和尚,对唐僧马前施礼,将上项事说了一遍。

    唐三藏闻言大惊,那十数个和尚却开始拍起了马屁道:“老爷放心,孙大圣爷爷乃天神降的,神通广大,定保老爷无虞。我等是这城里敕建智渊寺内僧人。因这寺是先王太祖御造的,现有先王太祖神象在内,未曾拆毁,城中寺院,大小尽皆拆了。我等请老爷赶早进城,到我荒山安下。待明日早朝,孙大圣必有处置。”

    哼哼,若真如这帮子和尚所说,尽灭和尚,那这智渊寺留它作甚?

234住庙子,思道观

    说实话,政治也未必就非得污秽,可问题是,大部分都不干净。

    你看这一行人,走城门,过吊桥,进了三层门里。街上人见智渊寺的和尚牵马挑包,却尽皆回避。这是怕被和尚们带累多少?非也,想那智渊寺内,还留有看家的和尚的。既如此,回避他和尚做什么?

    若是和尚们犯了国法,正要拿他,却正如那和尚们自己所说:“若有官职的,拿得一个和尚,高升三级;无官职的,拿得一个和尚,就赏白银五十两,所以走不脱。且莫说是和尚,就是剪鬃、秃子、毛稀的,都也难逃。四下里快手又多,缉事的又广,凭你怎么也是难脱。”

    既如此,这就是些行走的人名币啊,回避什么,只该拿他啊,白花花的银子不要么?

    若是这和尚乃是在押的犯人,游街也事小,只该看他,又何必回避,没那个必要。

    若是既非犯人,也未脱逃呢?

    对了,那唐僧乃是骑马进来的,还有和尚给他牵马挑包。这是什么,这是“官儿”啊。原来,这智渊寺从来就不是什么好去处,那和尚们不但不缴税赋,不服徭役,甚至于权力甚大,堪比城内高官。如此这般,人们早已回避惯了,那国王二十年之功,也没能扭转。

    其实也是,你以为这些和尚们就这么干净?哪怕不说前事,就这打城门上过,那骑白马的唐僧,可曾看见了孙猴子打死的两个道士?没有,早就让那善后的和尚们不知抬到哪里去暗埋了。这说话的功夫,这效率,这办事能力,哪里是寻常和尚啊。

    可如此咄咄怪事,那孙猴子才是消息打探来的第一人,那脑子却不是很好使,完全看不出这等诡异来。只情到山门前,正是敕建智渊寺。这才推了门,穿过金刚殿,把正殿门开了。那唐僧见庙得拜,于是取袈裟披起,拜毕金身,方入。

    众僧乃叫看家的来,却又一老和尚走出来,看见行者就拜道:“爷爷!你来了?”

    那猴子甚是享受这般儿名人的做派,道:“你认得我是哪个爷爷,就是这等呼拜?”

    那和尚忙拍了一马道:“我认得你是齐天大圣孙爷爷,我们夜夜梦中见你。太白金星常常来托梦,说道只等你来,我们才得性命。今日果见尊颜与梦中无异。爷爷呀,喜得早来!再迟一两日,我等已俱做鬼矣!”

    嗨,此等马屁,那下苦力的倒也罢了,你这看房子的,哪儿来的危险,既然寺庙不拆,终不能安排些道士住进来吧。

    那孙猴子在三师徒面前攒足的面子,笑道:“请起请起,明日就有分晓。”

    于是众僧安排了斋饭,他师徒们吃了,打扫乾净方丈,准备安寝一宿。

    本来这一日过了也就是了,但是才二更时分,那猴子心中有事,要知道黑水河以来,有一年了,三师徒都不太理会他。这一番儿见人家道士的“大仙”师傅,你是一个人上呢,还是一起上呢?再者,车迟国三“大仙”乃是小妖,没什么妖气,观风术失效,你是杀生呢,还是留手呢?

    正睡不着之际,却只听那里吹吹打打,于是悄悄的爬起来,穿了衣服,跳在空中观看。原来是正南上灯烛荧煌,低下云头仔细,却是三清观道士禳星哩。那虎力、鹿力、羊力大仙,带着下面有七八百个散众,司鼓司钟,侍香表白。

    那孙猴子暗自喜道:“我欲下去与他混一混,奈何单丝不线,孤掌难鸣,且回去照顾八戒、沙僧,一同来耍耍。”也是,等到明日,猪八戒、沙和尚未必理会他。可若是借此机一探,不就刚好是三兄弟齐上阵,哪怕不得不打起来,也不怕么。

    这事儿其实在万寿山五庄观中可是发生过的,真打起来的时候,怎么顾得上问个对错。

    于是这家伙按落筋斗云,径至方丈中,人家猪八戒与沙僧通脚睡得正香呢。是了,好歹多睡着不那么饿啊,少些消耗也是好的。可那猴子才不依你,先叫沙悟净醒来,沙和尚却道:“哥哥,你还不曾睡哩?”

    那猴子眼珠子一转,乃道:“你且起来,我和你受用些来。”

    可沙僧却道:“半夜三更,口枯眼涩,有甚受用?”这也是了,走了一路,你这家伙从来只顾得老和尚不死,哪里遇得自家兄弟管够啊,还受用……

    沙僧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那猴子这才只得老实说来:“这城里果有一座三清观。观里道士们修蘸,三清殿上有许多供养:馒头足有斗大,烧果有五六十斤一个,衬饭无数,果品新鲜。和你受用去来!

    沙和尚毕竟能忍,可猪八戒乃是人间猪妖,睡梦里听见说吃好东西居然就醒了,连忙道:“哥哥,就不带挈我些儿?”

    唉,也是苦了人家,梦里面都饿着,别说是路上了。

    那猴子为何先叫沙和尚,也正是因为猪八戒了不好糊弄,乃是正儿八经反孙猴子的。沙僧则不一样,心中只有目的地,至于是谁带头,那是无所谓的,膝下黄金都没顾,管得什么。

    他却不料,这一次,猪八戒却是不请自来,忙道:“兄弟,你要吃东西,不要大呼小叫,惊醒了师父,都跟我来。”这才有两人套上衣服,悄悄的走出门前,三人踏了云头,跳将起去。

    那呆子本就是饿醒的,看见灯光,就要下手。可孙猴子才是个老做贼的,哪儿能这么动手,你这不是偷,而是直接开抢啊。于是扯住猪八戒道:“且休忙,待他散了,方可下去。”

    猪八戒都饿到醒了觉了,眼见眼前食,哪里等得他许多。只道:“他才念到兴头上,却怎么肯散?”嗨,果然人间事,他还谨记得,要守着人间规矩办。

    可这儿却有个不守规矩的,那猴头会和你谈什么盗亦有道啊:“等我弄个法儿,他就散了。”

    这才是,捻着诀,念个咒语,往巽地上吸一口气,呼的吹去,便是一阵狂风,径直卷进那三清殿上,把他些花瓶烛台,四壁上悬挂的功德,一齐刮倒,遂而灯火无光。众道士心惊胆战,虎力大仙道:“徒弟们且散,这阵神风所过,吹灭了灯烛香花,各人归寝,明朝早起,多念几卷经文补数。”

    你这是修道的么,懂不懂得规矩,知不知道今日事今日毕,还明早补数,分明不像个真道人。

    那众道士闻言果然各个退回,三兄弟这才按落云头,闯上三清殿来。那呆子饿得急了,不论生熟,拿过烧果来,张口就啃。可那孙猴子却掣铁棒,着手便打。猪八戒论吃倒也精神,缩手躲过道:“还不曾尝着什么滋味,就打!”

    那猴子却来了个:“莫要小家子行,且叙礼坐下受用。”噫,这不让守人间的规矩,倒要让守他孙猴子的规矩?是了,那猴头的目的是什么,乃是不知虎力、鹿力、羊力大仙的法力,来试探的。既如此,三人抱在一起,才最稳当,自然要想办法让兄弟们使一使劲儿了。

    可这一番儿,那猪八戒却是真不了解,孙猴子乃是见机行事的,也没打个前站。于是问道:“不羞!偷东西吃,还要叙礼!若是请将来,却要如何?”

    没错,是了,那孙猴子可不就是个立牌坊的人么……

235三清观吃鸡

    坏事再怎么掩盖也是坏事,谎言说上一千遍也还是谎言。那孙猴子确实也找不出什么理由让自家两个师弟好生听自己的话,正没奈何间,却看了看上面的塑像,使出了超级无敌话题转移大法道:“这上面坐的是什么菩萨?”

    那猪八戒也真被转移了注意力,瞬间就笑了,道:“三清也认不得,却认做什么菩萨!”

    别个倒也不敢说,毕竟那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根本就不下天外天。可太上老君那孙猴子不认得?就平顶山上,不还化作一瞎眼老头儿,暗中就是骂他孙猴子看不见人么。

    其实也是,这猴子第一次主动探查,可说到底还是没明白,这虎力、鹿力、羊力大仙到底是什么人,有多少法力,可不是不开眼看人么?

    但那猴子偏偏不做他想,自认名声更高,还老觉得看不见他的人,那才是奇怪,最爱高号“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这时却还明知故问道:“那三清?”

    猪八戒曾是北极四圣之首,怎么能不知道这些道道:“中间的是元始天尊,左边的是灵宝道君,右边的是太上老君。”看猪八戒的介绍,全然把地位一说而知了。也是,排行排行,有把低级别的排在高级别前边儿的么?例如那七十二地煞数变化,和天罡三十六变?

    那猴子也巧,立牌坊竟是这样自立的:“都要变得这般模样,才吃得安稳哩。”

    猪八戒可是早就饿得急了,闻得那香喷喷供养要吃,于是爬上高台,把那老君的塑像一嘴拱下去道:“老官儿,你也坐得够了,让我老猪坐坐。”于是变做太上老君……

    这却差了,要知道,三清三清,其实背后的元始天尊和灵宝道君真是大哥大,太上老君乃是出面的代理人,代理人的地位,其实要比背后的真老板要低的。

    那猪八戒排行老二,既如此,论及常理,那就该变做灵宝道君,怎么就主动变做了太上老君来了呢?这可不是那呆子知礼晓事,而是事实如此,猪八戒的地位在取经团中,乃是最低的。

    这却怪了,想取经团常时走路,遇怪的时候甚少,那路上挑担,淘米做饭,不都是猪八戒么。客观的的讲,要说平时都什么人在做事,那必然是猪八戒了,毕竟没做就没得多少吃。可就这样幸苦的人,怎么反而地位最低呢?

    其实差了,想那太上老君,开天辟地,育人教学,建立宫阙,炼丹炼器,不也一样是三清中地位最低的人么。是了,现代人其实也是一样,做事儿的才是地位最低的人,正相反,地位更高的人,往往是不需要做太多事的。

    猪八戒确实是取经团中真正做事的人,但一则是主动投降的败军之将,二则欲望强,需求多,

    自然是处处受到制约。这就不像沙和尚,虽然也是实力受到严重限制,但是无欲则刚,自己不求人,自然对谁都是平等的。

    还记得这取经团三兄弟是凭什么排的序么,不是实力,而是入门先后。其实看他们两两打斗,也知道这三兄弟的实力其实相差不多,如此一来,决定他们只见地位的,就是他们的性格了。

    那孙猴子是个不让于人的性子,自然是抢当老大,变做元始天尊。沙僧无欲无求,对等待人,也变作了灵宝道君。三人坐下,猪八戒就抢大馒头吃,可毕竟这孙猴子的目的还没算达到,毕竟才支使他推倒雕像,变了身。于是才乘着那呆子兴致好道:“莫忙哩!”

    猪八戒头一次有如此兴致,直道:“哥哥,变得如此,还不吃等甚?”

    那孙猴子才使了个小手段道:“兄弟呀,吃东西事小,泄漏天机事大。这圣象都推在地下,倘有起早的道士来撞钟扫地,或绊一个根头,却不走漏消息?你把他藏过一边来。”

    这是什么,这就是由小见大的引导那猪八戒听从命令。

    那猪八戒本该是完全了解得到这样的手法,毕竟上位人士乃是常用。但是早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人,只顾得眼前,哪里知道被人家暗算了。可这虽是不知,但却下意识拒绝道:“此处路生,摸门不着,却那里藏他?”

    那猴子怎么可能等你离了这如此好栽培的情景,乃道:“我才进来时,那右手下有一重小门儿,那里面秽气畜人,想必是个五谷轮回之所。你把他送在那里去罢。”

    吃人饭归人管,猪八戒算是晓得了,这不按照孙猴子说的办,怕是吃不好这顿饭。于是跳下,显出妖身,想他身高一丈,直接就把三个圣像拿在肩膊上。到那厢,用脚蹬开门看时,原来是个厕所,笑道:“这个弼马温着然会弄嘴弄舌!把个毛坑也与他起个道号,叫做什么五谷轮回之所!”

    一想起道号,就想起了自己来。想当初有吃有喝,乃是如此快活,现在呢,只是一顿饱饭而已,却让自己禁之不住。那呆子扛在肩上且不丢了去,口里这才嘟嘟哝哝的祷告起来。

    这一祷告,实乃是在负气,发些牢骚,但却猛然发觉,这食欲太盛,着了那孙猴子的道。

    想想平日里那孙猴子的嘴脸,可恨自己一说到吃,竟如此不济,平白给人支使了一回。于是唠唠叨叨,祷祝完罢,砰的往里一捽,湛了半衣襟臭水,走上殿来。

    一则是变回了猪身,又高又大,自然不很灵活;二则是给那猴头恶心到了,想想也给恶心恶心他。其实这么点儿小手段,别说那孙猴子看不出来,就是看得出来,你道他就那么爱干净?。

    这一藏好,它就借此说道:“藏便藏得好。只是湛起些水来,污了衣服,有些腌脏臭气,你休恶心。”此言为何对那猴头说,难道就不影响沙僧?非也,只想让那猴子不痛快罢了。

    但是那猴子也没多少痛快,还笑了,你以为你一天到晚在路上,有多干净?乃道:“也罢,你且来受用,但不知可得个干净身子出门哩。”这意思,臭也臭在你自己身上,左右我比你恶心得轻。

    那呆子心中恨苦,再次变做太上老君雕像,随随便便在真假之间转换,这才三人一起坐下,尽情受用。说实话,那猴子在五行山下补足了金元,身量还小,能吃得多少?

    他不大吃烟火食,只吃几个果子,陪他兄弟两个。却不曾想,猪八戒和沙悟净一顿如流星赶月,风卷残云,吃得罄尽,不一时,就已此没得吃了。

    比较比较他们的食量,其实也可以清楚的知道谁会更加受罪了。可那猴子也不发话,也不走路回家,且在那里闲讲消食耍子。也是了,那猴头的本意,可是来探听消息的,你想这恶风虽赶走了观中之人,但是一阵鸡飞狗跳,狼吞虎咽,那动静能小?

    还记得那孙猴子乃是个惯偷,怎么着偷东西还能闹出如此大动静?不是那猴头不晓事,实际上乃是故意如此安排,毕竟拉起三兄弟的目的,就是要看一看对手的水分有多少,水平有多高。

    是以,那猴子眼见饭食都吃过了,却并未有人发现,这才被逼着非得要坐在这高台上,变做些雕像,硬摆起了龙门阵来。噫!说来也巧,那东廊下有一个小道士才睡下,忽然想起来道:“我的手铃儿忘记在殿上,若失落了,明日师父见责。”

236大闹三清观

    于是与那通铺里的同睡者打个出门的报告,道:“你睡着,等我寻去。”急忙中也不穿底衣,止扯一领直裰,径到正殿中寻铃。摸来摸去,铃儿摸着了,正欲回头,却只听得有呼吸之声,那道士害怕,就急拽步往外走。

    可那孙猴子左右才等着你这一个人,怎么可能放过。于是就拨弄两下,吹口气,把个荔枝核给拨到他脚下。这口气,刚好就是让他听个正着的呼吸声。于是那道士自己也不知怎的,就踩着一个荔枝核,扑的滑了一跌,咣当的一声,把个铃儿跌得粉碎。

    嗨,这就是个普通人啊,哪里有得这般能力,就把他手铃儿用铁锤敲了,也未必敲得粉碎。但是那孙猴子的来意就是要试一试水的,怎能不把事情闹大,你这一个道士,闹得大什么。如此一跤,这才刚好让那铃铛闹出一番儿大动静来。

    猪八戒见了,忍不住就呵呵大笑出来,把那个小道士唬走了三魂,惊回了七魄,一步一跌,撞到后方丈外,打着门叫:“师公,不好了!祸事了!”

    三个老道士毕竟不是凡人,都还未曾睡,即开门问,他才战战兢兢道:“弟子忘失了手铃儿,因去殿上寻铃,只听得有人呵呵大笑,险些儿唬杀我也!”

    那三个假道士闻言即叫:“掌灯来!看是什么邪物?”一声传令,那些个早就被手铃儿粉碎惊动的两廊道士,大大小小,都爬起来点灯着火,都往正殿上来,都聚拢观看。

    他三个雕塑,能有什么作为,就安坐高处,不言不语,真个活蜡像出来。但是,你这吃了东西也没收拾,满地的瓜皮果核,瞒得住什么人呢?

    那虎力大仙就说了:“没有歹人,如何把供献都吃了?”

    鹿力大仙也道:“却像人吃的勾当,有皮的都剥了皮,有核的都吐出核,却怎么不见人形?”

    说实话,这三个家伙明明是妖怪,可自来就没学什么妖法,教育的乃是法术,而非妖术。是以,这人做得久了,却也没按妖的方式思考。这还真正如那观音黑风岭上曾说:“菩萨妖精,总是一念。若论本来,皆属无有。”

    什么意思,出生不是决定道路的根本,后天的心性才是。对啊,说到底,那孙猴子不也是一只猴精么!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那猴头能走正道,这车迟国“三仙”如何不能?

    前面两个“大仙”都在提问了,若是羊力大仙再问,那不是当着“弟子”们的面丢脸么?于是一再思考,道:“师兄勿疑,想是我们虔心敬意,在此昼夜诵经,前后申文,又是朝廷名号,断然惊动天尊。想是三清爷爷圣驾降临,受用了这些供养。趁今仙从未返,鹤驾在斯,我等可拜告天尊,恳求些圣水金丹,进与陛下,却不是,见我们的功果也?”

    哎呀,这一番儿猜测,着实是露了底。何谓大仙,那守门道人给孙猴子轻易打死,他却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说来也是,这猴头遇到过几个大仙呢?不过两人,前一人赤脚大仙不管事儿,由他糊弄,可后一人镇元大仙,那可是轻易拿你的人啊。

    大仙之名,可不是那么好轻易被承认的,大仙者,仙之大者,比仙还大,说的乃是大罗仙之流。想这车迟国三妖,何德何能,当得起“大仙”之名?非也,这乃是自称,谁又认可呢?这就好似那孙猴子的“齐天大圣”,乃是自家狂妄,为自己脸上贴金之举。

    正所谓满壶水不响,半瓶子晃荡,由此观之,其实这三个家伙也就那样了。是以,这三人错把偷儿当成了上仙,毕竟打着朝廷的旗号,又没什么消息来源。

    可这后面的猜测,却证明了这三个“大仙”乃是得了些真传的,见了三清爷爷圣驾,兴许是可能长生永寿的。事实很清楚,别个未必可行,但是上三清,还真有这可能。长生也罢,毕竟那孙猴子也曾追求过,只是不懂一二。可这永寿,就绝不是常人能够触摸得到的,寻常神仙也不行。

    说实话,这些都是虚的,在座的就连天蓬元帅的层次,也只摸到些儿门槛。但是说得再大的大话,也经不住他车迟国三妖的层次低啊,毕竟终南山出来也才二十年。

    虎力大仙闻言,就只觉得是真,乃喝道:“说的是。”教:“徒弟们动乐诵经!一壁厢取法衣来,等我步罡拜祷。”那些小道士俱遵命,两班儿摆列齐整,当的一声磬响,齐念一卷《黄庭道德真经》。

    虎力大仙这番儿祷告祈求,去就让那猪八戒心中忐忑,默对那孙猴子埋怨道:“这是我们的不是。吃了东西,且不走路,只等这般祷祝,却怎么答应?”

    那孙猴子才见得好呢,要的就是这般儿效果。也是了,这追求长生,拜服天地,不正和那孙猴子七百多年前是差不多的心理状态么?于是开口叫声:“晚辈小仙,且休拜祝,我等自蟠桃会上来的,不曾带得金丹圣水,待改日再来垂赐。”

    最了解自己的,除了敌人,就是自己了。那孙猴子虽然明白,这等状态,怕就只是小猫两三只,但是这些毕竟只是猜测,这时候,可不好做出疑人偷斧般的论断。于是才出言相试,蟠桃会,上一届早就过了,下一届却还得等十多年。

    那些大小道士听见说出话来,自然是全然不知神仙事儿的,一个个抖衣而战道:“爷爷呀!活天尊临凡,是必莫放,好歹求个长生的法儿!”

    然而没想到,那鹿力大仙也是个不知道神仙事儿的。他上前,又拜云:“扬尘顿首,谨办丹诚。微臣归命,俯仰三清。自来此界,兴道除僧。国王心喜,敬重玄龄。罗天大醮,彻夜看经。幸天尊之不弃,降圣驾而临庭。俯求垂念,仰望恩荣。是必留些圣水,与弟子们延寿长生。”

    这一求,那不是露了底么,虽说是求金丹圣水,好歹你也得知道知道神仙界最普遍,最容易见到的分桃子大会啊。可这家伙连这个常识性的错误都不知道,那不是活脱脱的的人间超凡,仙道未成么。

    沙僧闻言,心里也猜这是些小角色,可总不能就打死吧。捻着行者,就怕他忽然动手,却默默的道:“哥呀,要得紧,又来祷告了。”这意思,其实是咱便宜也得了,赶紧走路吧。

    可却不料,那孙猴子老大的人了,却起了不良之心,戏耍之意。乃答道:“与他些罢。”

    猪八戒闻言莫名其妙,寂寂道:“那里有得?”他哪里知道这猴头的歪脑筋啊。

    那猴子却道:“你只看着我,我有时,你们也都有了。”这话说得,还不是将就这突发事件,由小见大,让两个师弟好歹听一听自己的话,执一执权。

    那道士们吹打已毕,孙猴子却言道:“那晚辈小仙,不须拜伏。我欲不留些圣水与你们,恐灭了苗裔;若要与你,又忒容易了。”

    众道闻言,一齐俯伏叩头道:“万望天尊念弟子恭敬之意,千乞喜赐些须。我弟子广宣道德,奏国王普敬玄门。”

    这一再卖关子,此才松口,道:“既如此,取器皿来。”

    却见,那虎力大仙爱强,就抬一口大缸放在殿上;鹿力大仙端一砂盆安在供桌之上;羊力大仙把花瓶摘了花,移在中间。诶,这三人,倒也好比是取经团三徒弟,本事差不多,于是弄得不知以什么为排行,于是这性格决就定了大家如何商量。

237捉弄

    虎力大仙好强,可谓争强好胜者,易为王。如此,别人又怎抵得过他的霸道。这性子,其实就和那孙猴子一样,漫说那猴头不做老大,就是这做了老大,不也处处和领导不对付么?

    鹿力大仙呢,直下一半,那虎力用的是大缸,鹿力拿了个砂盆儿,也不小了。

    唯有这羊力大仙,一个花瓶儿能装得多少?不过,其实这却差了,妖以实力为尊,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自然是强势的为尊,这是从丛林法则演化而来的。

    这羊力大仙性格最是温和,却也最是懂得察言观色。想这虎力、鹿力,全然不知谁在道观偷吃之时,羊力大仙已然给出了答案。这一番儿,也是如此,三清乃是类人的雕像,既是人身,能带得多少圣水?

    此番难免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嫌疑,盖因为这仙界的物品,不是以体量计大小的,以瓶子装下一海,那也是有的。

    但问题是,车迟国三妖乃是三无妖怪,哪里懂得这些呢?想当初,取经团遇上的第一个三无妖怪,那还是白虎岭上的白骨精呢,真可谓是无势力,无实力,无后台。可这三个“大仙”,乃是无福源,无道心,无智慧。

    这也好理解,那白骨精凡事靠自己,自然不得不多用脑子,缺少的乃是见识。是以取经团内没一个人相信他,但却仅仅是不能做有罪推定,既没有着了他的道,也没想毁了他的身。至于孙猴子,乃是做有罪推定后犯了众怒。

    而这车迟国三妖呢,凡事不用靠自己,根本不需要动脑子,见识也不多,又怎么了解得到,哪个三清,肯降凡基?福源本就不多,没有机缘得到神仙的指导;三人好不容易得了五雷正法,道心却不坚定,仙者,山上之人,人间修得什么;至于给他们五雷法的玉帝,实乃利用之……

    这等三无势力,哪里需要多些力气。那猴头称此良机,就起了捉弄的心思,道:“你们都出殿前,掩上格子,不可泄了天机,好留与你些圣水。”

    那一众道士,哪儿能不从,只得一齐跪伏丹墀之下,掩了殿门。

    所谓量出为入,出得多少,就知道进了该多少。你看那孙猴子立将起来,掀着虎皮裙,撒了一花瓶臊溺。猪八戒见了欢喜道:“哥啊,我把你做这几年兄弟,只这些儿不曾弄我。我才吃了些东西,道要干这个事儿哩。”那呆子揭衣服,忽喇喇,就似吕梁洪倒下坂来,沙沙的溺了一砂盆。可恨那沙和尚却更厉害,这就撒了半缸。

    你以为他们只是身量大,吃得多么?那三藏师傅曾在高老庄有过一言,乃是至理,当时他高老爷就说猪八戒食肠甚大,唐和尚乃言:“只因他做得,所以吃得。”这话反过来其实也是成立的,那就是吃得,方才做得。

    也就是说,沙和尚虽然能忍,看不出多少斤两,但是猪八戒心里面明白,人家至少不比自己弱。你看这半缸的小便,着实要比猪八戒一砂盆儿多上不少。

    实力也就如此,大哥不说二哥,两个都差不多。可那孙猴子呢,一花瓶尔。同样,实力就不说了,以孙猴子筋斗云游击战的实力,只要速度跟不上,都是强行五五开。但是这样的出量,却暴露出了三人的食量。

    想当初,那沙和尚吃尽了流沙河,直到观音东行,这才有了向后的鱼虾存活。当然,当时他的工作量却也甚大,乃是要阻止西牛贺洲东段东移。猪八戒呢,一路上表现也不少,为此还对那孙猴子是相当的不满。

    如此,也难怪捉妖的事儿,大多是那孙猴子在出力了,也只有这能四处化斋的家伙,可以保持着自己的最佳状态,你满血不去顶着,残血还怎么顶!不过,那猴子却是喜欢说,让辅助背锅。

    三人不修德行,依旧整衣端坐在上道:“小仙领圣水。”

    那些道士,果然推开格子,磕头礼拜谢恩,抬出缸去,将那瓶盆总归一处。

    还记得这车迟国三妖的实力其实差不多么,这样的处理手法,乃是也不亏了谁,不然那虎力大仙要得最多,羊力大仙还剩得什么。不得不说,这样的小妖,还处于心性比较良好的阶段,知道相帮互助,当然,也和他们在车迟国人间生活得久了有关。

    但是,就这样处于底层的小妖,其实才是那佛门最好培养的人才。你看那观音,因何对黑熊怪、红孩儿另眼相看,不就是年轻,有潜力么,在不了解“永生”这门儿功课之前,这个世界,到头来还是属于那帮子年轻人的。

    如此一看,不论是白骨精,还是这车迟国三妖,都是热血青年,有理想有干劲,关键那年龄还小,既容易被忽悠,又容易控制。但是为何,这就没多少人乐意“带一带”他们呢?

    确实,论及勇气,丛林法则统治下的妖怪们,往往悍不畏死。但是这不怕不惧,也分好多种,似那孙猴子一般无知者无畏,正统修仙人,其实是看不起的。

    相反,则是白骨精、车迟国三妖这般的人,乃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样的人其实才是修行的不二人选。但问题是,白骨精没有大福源,换句话说没有机会,自身还是阴鬼之体,地方也小,全然没人关注。而这车迟国三妖,本是有些福源的,却少了大毅力,在人间贪欢。

    这一番中了“大奖”一般,三人还是不思进取,记挂着在人间的福气。虎力大仙也还真似那孙猴子的不耐烦,立即就教:“徒弟,取个盅子来尝尝。”小道士即便拿了一个茶盅,递与老道士。道士舀出一盅来,喝下口去,只情抹唇咂嘴。

    好道是把这所谓“圣水”倒在了一处,不然那花瓶却怎么能取得个盅子尝尝。鹿力大仙乃眼巴巴望着,问道:“师兄好吃么?”

    那老道士努着嘴道:“不甚好吃,有些酣诞之味。”什么意思,就是有点儿馊了的浊酒之味儿。其实就是人尿,只不过,那虎力大仙未曾尝过。

    那羊力大仙正觉得奇怪,只好道:“等我尝尝。”也喝了一口,道:“有些猪溺臊气。”

    台上三个人三尊雕像,把这三人的小便和在了一起,怎么个人还有不一样的味道呢?这一番,虎力大仙尝到的,正是沙僧之尿溺,可羊力大仙尝到的,却是猪八戒的废弃物液体。是了,这取经团三兄弟本就不是一条心,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哪怕是强行装在一起,还是各顾各目的。

    这一番儿味道的不对,顿时让人众起了疑心,这一次,却是那孙猴子更快,干脆说了:“道号道号,你好胡思!那个三清,肯降凡基?吾将真姓,说与你知。大唐僧众,奉旨来西。良宵无事,下降宫闱。吃了供养,闲坐嬉嬉。蒙你叩拜,何以答之?那里是什么圣水,你们吃的都是我一溺之尿!”

    这般儿挑衅,那孙猴子却留的不是他“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之名,何以,很明显这里的道士根本不可能知道五百年前的事情。也就是说,那孙猴子得罪得起,完全可以狂妄待之。

    果然,那道士闻得此言,拦住门,一齐动叉钯扫帚瓦块石头,没头没脸往里面乱打。可那孙猴子左手挟了沙僧,右手挟了八戒,轻轻松松闯出了门,驾着祥光,径转智渊寺方丈,还不惊动他师父,三人又复睡下了。

238当朝见驾

    说实话,不管是在乌鸡国一夜没睡,还是在路上遇到妖怪,至少那孙猴子还存有几分儿机警。可这车迟国呢,太白金星传名,丁甲神护佑,伽蓝保命,遇上的却是这样一些没本事的,岂不是大胆放心,好好睡他一觉。

    早是五鼓三点,那国王设朝,聚集两班文武,四百朝官,但见绛纱灯火光明,宝鼎香云。此时唐三藏醒来叫:“徒弟徒弟,伏侍我倒换关文去来。”

    那猴头与沙僧、八戒还没大睡醒,却是急起身,穿了衣服,侍立左右。想了想,昨天才得罪了人家,留了姓名,今天自家师傅要是一个人去了,可不是丢离了性命?于是那猴子道:“上告师父,这昏君信着那些道士,兴道灭僧,恐言语差错,不肯倒换关文,我等护持师父,都进朝去也。”

    唐僧大喜,披了锦澜袈裟,带了通关文牒,教悟净捧着钵盂,悟能拿了锡杖,将行囊马匹,交与智渊寺僧看守,径到五凤楼前,对黄门官作礼,报了姓名,言是东土大唐取经的和尚来此倒换关文,烦为转奏。

    这番正式,乃属尊重。那阁门大使,进朝俯伏金阶奏曰:“外面有四个和尚,说是东土大唐取经的,欲来倒换关文,现在五凤楼前候旨。”

    可那车迟国王和乌鸡国王不一样,乃是继承的皇位,又常年与和尚们争权夺利,哪里知道“东土大唐”。闻奏却说:“这和尚没处寻死,却来这里寻死!那巡捕官员,怎么不拿他解来?”

    他哪里知道,就昨日到智渊寺的和尚,人家也尽皆回避,还巡捕什么。更别说你这车迟国的权力根本就不掌握在你一人的手里,这下边儿人不尽力也在情理之中。

    那当驾的太师闻言,赶忙出来启奏,制止了国王不靠谱的言论道:“东土大唐,乃南赡部洲,号曰中华大国,到此有万里之遥,路多妖怪。这和尚一定有些法力,方敢西来。望陛下看中华之远僧,且召来验牒放行,庶不失善缘之意。”

    这国王,和尚搞不掂也就是了,但是就这当朝太师他也搞不掂,只得准奏,把唐僧等宣至金銮殿下。着他师徒们排列阶前,捧关文递与国王展开方看,却又见黄门官来奏:“三位国师来也。”

    不是冤家不聚头,那国王慌忙收了关文,急下龙座,着近侍的设了绣墩,躬身迎接。

    嗨,这般做王,好在人家不求你这王位,否则……这些细节却充分表明了车迟国政权的不稳定,全然在摇摇欲坠当中。

    唐三藏等也回头观看,却见那“大仙”,摇摇摆摆,后带着一双丫髻蓬头的小童儿,往里直进。两班官控背躬身,不敢仰视;他上了金銮殿,也对那国王径不行礼。

    这情形,分明枝强干弱,暗中地位最高的就是这三个“大仙”了。也是,漫说是国王,此“三妖”乃是可以求雨的人,可谓超凡脱俗,这样的人,名声自然超高。也就是这三位“大仙”不懂得争权夺利,不然这车迟国还真指不定是谁的。

    可笑那国王居然还主动问道:“国师,朕未曾奉请,今日如何肯降?”

    你说这国王为何不动他,人家确实不争权,很少进宫。而这国王如此软弱,太师当朝,也可辩驳,政权何以稳固,还不都有耐于车迟国“三仙”!你看这满朝低眉,早就在和尚争权时当惯了顺眼的官员。此番人家道士还没做什么,他倒主动降下了身份来。

    这样的国王也实属无奈了,怪不得二十年前,还得玉帝作弊,暗中来救。

    一番皮笑肉不笑的问答下来,却正巧问到了瞧见的唐僧师徒,那国王也惊道:“国师有何话说?他才来报了姓名,正欲拿送国师使用,怎奈当驾太师所奏有理,朕因看远来之意,不灭中华善缘,方才召入验牒。不期国师有此问,想是他冒犯尊颜,有得罪处也?”

    这话也道出了这国王的无奈,你们两个,我都开罪不起,干脆你们自家斗一斗就算了,拉着我做什么。可问题是,这“三仙”就不是个争权夺利的人,国王需要国师,可这国师们,需要你国王么?他不侵你皇权,甚至也懂不得你这二桃杀三士的计策。

    反而笑着把经过一说,如此这般,那国王就欲杀他四众。孙猴子合掌开言,厉声高叫道:“陛下暂息雷霆之怒,容僧等启奏。”

    说实话,这唐僧三徒弟,别的不说,就往哪儿一站,被吓着的人也不计其数,怎么着满朝凡人,全然没个反应?这却是了,再丑恶的相貌,你吓得住善人,可唬得住恶人?这车迟国长期的政治斗争,哪里还有什么良善之辈,取经团乃是第一次得了这“无色”眼镜来。

    果然,首先那国王就非良善,立马就问罪道:“你冲撞了国师,国师之言,岂有差谬!”

    这话和那孙猴子的言语有异曲同工之效,都是疑人偷斧,都是不乐意听人被告的言辞。此一言蔽之,但是却吓唬不了孙猴子一众,要知道,他唐僧三徒弟,乃是更加凶狠之辈。

    那猴头立马还以颜色道:“他说我昨日到城外打杀他两个徒弟,是谁指证?我等且屈认了,着两个和尚偿命,还放两个去取经。他又说我捽碎车辆,放了囚僧,此事亦无见证,料不该死,再着一个和尚领罪罢了。他说我毁了三清,闹了观宇,这又是栽害我也。”

    那国王何曾见过比他还凶恶的人,本是不怕的心中,平添了些畏惧,问道:“怎见栽害?”

    不想这猴头早早就拿出了一番讲道理的话来:“我僧乃东土之人,乍来此处,街道尚且不通,如何夜里就知他观中之事?”说实话,孙猴子哪里是个讲道理的,不过是有恃无恐,嬉戏他人尔。

    再说:“既遗下小便,就该当时捉住,却这早晚坐名害人。天下假名托姓的无限,怎么就说是我?望陛下回嗔详察。”

    那国王闻的此言,本是昏庸之辈,却瞬间清醒过来。既然能到三清观闹事,既然能安然无恙走脱了,岂非是厉害之辈,自己又能有什么手段,可以与此辈争锋?

    正疑惑不断之间,又见黄门官来奏,门外有许多乡老听宣。原来,却是因三四十名乡老朝上磕头,求道:“万岁,今年一春无雨,但恐夏月干荒,特来启奏,请哪位国师爷爷祈一场甘雨,普济黎民。”

    车迟国王随即应了,却反而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向唐僧师徒解释道:“唐朝僧众,朕敬道灭僧为何?只为当年求雨,我朝僧人更未尝求得一点;幸天降国师,拯援涂炭。你今远来,冒犯国师,本当即时问罪。姑且恕你,敢与我国师赌胜求雨么?若祈得一场甘雨,济度万民,朕即饶你罪名,倒换关文,放你西去。若赌不过,无雨,就将汝等推赴杀场典刑示众。”

    这是那国王弱势,用的两虎相争之计,可他哪里知道,你这是驱虎吞狼。

    那孙猴子也自知关系不多,可好歹要比你这车迟国“三位小妖”要好得许多吧。于是笑道:“小和尚也晓得些儿求祷。”

    国王见说,这事儿就成了,不管你们谁谁输谁赢,拿好处的都是我。也不废话,即命打扫坛场,一壁厢教:“摆驾,寡人亲上五凤楼观看。”

    须臾停当,五凤楼前,那虎力大仙,欠身拱手,辞了国王,径下楼来,就要求雨。却被那猴头拦住问道:“先生那里去?”

239三仙求雨

    那国王乃是乐于见此的,自然是心头冒出了花。可那孙猴子却是个明白人,却假装不明白.

    其实以当朝国师之威势,官员不敢睁眼看,国王执手称兄弟,哪里需要这般儿做作。你看他,当时见驾,径不行礼。可现在呢,却是欠身拱手,何以如此,正是危机来了,形势比人强;也是外人在场,需要给国王一些面子。

    想他三人也不是争权夺利之辈,乃是别个信徒等把他们抬到这个位置的,心下也明白,自己的后台,其实要属这国王。是以,目中虽然无人,表现的也是张扬猖狂,却也有赖这国王的弱势。可要是国王翻脸用强,以三妖的法力,又能打得死几个凡人呢。

    是以,这一厢行礼,其实乃是自认低头,表明自己是维护国王领导权的。

    见那猴子挡道,虎力大仙就应了:“登坛祈雨。”他心下也明白,国王的意思是什么,哪怕是自己三人不争权,可这到底说来,这国王还是软了权势,没甚能力。国王需要借助他三个稳定国内局势,他们需要国王供给面上功夫。

    说到底,其实这算是车迟国的家事,车迟国国土就大,国王管不过来许多,自己的皇权,实是有耐三位“国师”。现在这政权其实看着稳固许多,但是太师,国王,国师,处于三方鼎立的状态。这一节,其实国师服软,国王也就不可能拆自家的台了。

    他君臣自顾自的,自然没个交涉,孙猴子虽然不怕,但到底人间国城,哪里好逞强。于是道:“你也忒自重了,更不让我远乡之僧。也罢,这正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先生先去,必须对君前讲开。我与你都上坛祈雨,知雨是你的,是我的?不见是谁的功绩了。”

    那国王在上听见,心中暗喜道:“那小和尚说话倒有些筋节。”确实,国王和国师乃是一国的人,遇事儿就应该一致对外。但是既然来了能敲打敲打国师的人物,自然也怕他不够斤两。

    却是了,只要降雨顺利,国王国师相安无事,你大唐远来的僧人,纯粹是棋子尔。可他这一交涉,就把人家潜规则给说了个明白,让那国王也难再说话。

    沙僧听见,暗笑道:“不知一肚子筋节,还不曾拿出来哩!”是啊,沙悟净也知道,国王就是想浑水摸鱼,但是那孙猴子是带着任务来的,至少也得把这一国和尚们的名声给扳回来。

    虎力大仙哪里知道这些,他是个修士,不是个政治人物:“不消讲,陛下自然知之。”

    这就是长久以来,国王和国师之间的默契了,人家没说规则,那定然是以自家这一套为主。既然如此,取经团其实就必然被摆到了牺牲品的位置,只不过,国师的权势太张扬,被敲打了而已。再者,这一口气,国王若真个给国师出了,向后这车迟国内,局势不就更利于国王了么。

    可那孙猴子本就是个黑心的,看所有人都是黑的,怎么会不加防范。于是道:“虽然知之,奈我远来之僧,未曾与你相会。那时彼此混赖,不成勾当,须讲开方好行事。”这意思,就是不吃黑规矩,正要先说断,后不乱。

    那虎力大仙无奈何,只得把自己这规矩给讲道:“这一上坛,只看我的令牌为号:一声令牌响风来,二声响云起,三声响雷闪齐鸣,四声响雨至,五声响云散雨收。”

    那猴子闻言笑道:“妙啊!我僧是不曾见!请了,请了!”确实没见过,这是正常降雨的手段,那猴子是个不守规矩的,哪里知道这些?是了,这猴子作弊乃是抄书的,不抄人家作业。

    那虎力大仙直上高台立定,旁有小道士,捧了几张黄纸书就的符字,一口宝剑,递与大仙。你看他执着宝剑,念声咒语,将一道符在烛上烧了。那底下两三个道士,拿过一个执符的象生,一道文书,亦点火焚之。

    所谓三官举笔,太乙行文,这份儿文件上了天庭,玉帝一看,车迟国的祈雨书。他睁眼一看,原来是取经团到了,那三个妖怪,却是没甚作用了。想当初,玉帝引他三个到此的目的,乃是稳定车迟国国内的情况,要知道新王登基,就遇上天旱,这可是社稷不稳的大事。

    可二十年过去了,到底这三个妖怪也只有下雨之功,没做出点儿其他的功劳。反倒是这名声渐响,跋扈飞扬。那和尚势大之时,不也是这般,一城之地,养着两千多不事生产的闲散人员,而且还各个蛊惑人心,于国无利。

    其实这原因也简单,那就是绝对的权力催生绝对的腐败。是以玉帝为何非得留下五百和尚,正是因为需要这般儿平衡平衡。可惜的是,那向来不行礼节的虎力大仙,这一次的示弱却没被玉帝知晓,不然,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呢。

    那玉帝下了朱批,风部,雨部,云部,雷部,各个接到官文,但却和往常不同,乃是各按其程,见机行事。怪了,行雨不是一个简单的程序,需要的是多部门儿配合,大家汇合到一起,才好商议。但这一次,怎么还分开行事?

    猪八戒乃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当过官的,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其他地方倒也不说,可这车迟国都城,乃是铁定要受到天庭管辖的地方,怎么可能乱下雨。乃惊道:“不好了,不好了!这道士果然有本事!令牌响了一下,果然就刮风!”

    那孙猴子并不明白这一节,只道求雨乃是个简单的活儿,与他两兄弟道:“兄弟悄悄的,你们再莫与我说话,只管护持师父,等我干事去来。”立拔下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变作一个“假行者”,立在唐僧手下。

    且看他真身出了元神,赶到半空中,却问起罪来。说实话,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那“齐天大圣”本是个虚衔儿,但关键是这猴子不是个讲规矩的,胆子肥,惹他不起。那风婆婆只得捻住布袋,巽二郎札住口绳,一起上前施礼。

    其实这些人都是些小官儿,做实事的,好似那一堆雷公,一堆龙王。架不住这正是这些基层人员的无奈,是个官儿你就得听他两句。

    那猴子才骂了一通,才不见些风气,地上的猪八戒就忍不住嘲讽道:“那先生请退!令牌已响,怎么不见一些风儿?你下来,让我们上去!”这才见那猪八戒配合的好处来,不用孙猴子吩咐,人家就主动打起了下手来,岂不是一饭之好。

    虎力大仙祈雨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次却怪了,怎么就忽然停了呢?不信邪又执令牌,烧了符檄,扑的又打了一下,只见那空中云雾遮满。

    那孙猴子上天乃是直接喝令办事的基层人员,也没有个统领这次降雨的神仙,起风的虽然住了手,但是布云的却还不知道这一节,还按照着既定程序办事呢。

    那猴头只得照旧,再骂一次,又将前事说了一遍,这才晴空万里无云。

    猪八戒是知道降雨流程的,哪里看过这等稀奇。笑道:“这先生只好哄这皇帝,搪塞黎民,全没些真实本事!令牌响了两下,如何又不见云生?”是啊,这雨该下而未下,岂不是行雨的失职。

    想那泾河龙王失职,可是杀头大罪啊,可还有人敢失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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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际介绍: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谁人看。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断。
覆载群生无仁义,发明万物渡劫难。
欲知会元善恶事,须看西游造厄传。
人说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可,耳熟能详的故事中,那所思所想所看到的,却往往只有一个。愿以不同的笔墨,书写不同的颜色,细推敲,巧斟酌……西游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西游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西游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